正文 第1章:恐龙血 第1章:恐龙血 护士把抽血的针头从裴笑手臂上拔下,一边熟稔的给她贴上止血棉球一边叮嘱道:“这几天多休息,暂时避免大量运动,回去多吃点猪肝菠菜胡萝卜,对了,还有红枣。” 裴笑按住棉球,脸色虚白的点点头。 走出抽血室,先前守在门外的谢家人早就不见了,空荡荡的医院走廊里连走路的回声都能听得见,裴笑心里一阵莫名的难受。 她是类孟买稀有血型,这种血型被称之为“恐龙血”,整个中国13亿人口,拥有这种血型的不到三十个人,而她是其中之一。 血型稀有就算了,兼容性还特别小,只能和类孟买血型对输,一旦输入其他血型,就会有强烈的排异反应,所以一般稀有血型人群为了防止出意外无血可输,会每隔半年到医院抽一次血,预先储存自身血液。 作为稀有血型拥有者,裴笑当然也怕出意外失血过多,可她根本就没机会预先储存自身血液,江城登记在册的类孟买稀有血型一共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个小她两岁的女孩,叫谢佳佳,患有再生障碍性贫血,隔三差五需要输血,裴笑就成为被薅羊毛的那只羊,刚开始每次需要输血时,谢佳佳的父母几乎恨不得给裴笑跪下,求着她救命,裴笑心软,答应了一次又一次,当地好事的媒体还把这件事当成励志事件大肆宣扬了一把。 裴笑上高中的时候因为这件事火了一把,学校知道这件事后,取消了她的体育活动,杜绝所有有可能让她受伤的行为,同学们知道她是所谓的“恐龙血”后,连跟她打闹都不敢。 谢佳佳家属觉得这件事给裴笑带来不少好处,加上裴笑好说话,献血次数一多,对方就觉得理所当然了,一旦裴笑出现任何犹豫或者不情愿,对方就指责她过河拆桥。 十多年来,裴笑几乎成了谢佳佳的移动储血库。 今天是例行抽血的日子,裴笑被谢家人一个电话叫过来,然而抽完血,谢父谢母欢天喜地的跑去陪女儿了,她这只薅完羊毛的羊被丢在这里,头昏脑涨还犯恶心。 按着手臂上的棉球走出医院,正是一天中太阳最烈的中午,站在太阳底下,裴笑眯起眼睛,思忖着下次谢佳佳父母要是再让抽血,她该怎么拒绝。 她已经大四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大学毕业,到时候得找工作上班,要是继续这么三不五时的被叫过来抽血,那她的身体可受不了。 没有谁必须要为谁一直义务付出,她不愿意成为被道德绑架的那个人。 裴笑正思绪万千着,不远处迅速驶过来一辆车,一个灵巧的转弯后猛地在裴笑跟前停下,车门打开,两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下了车,站在裴笑跟前。 裴笑一愣,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对方却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臂:“裴笑?” 裴笑鬼使神差的点头:“是……” “跟我们走吧。” 裴笑连挣扎反抗都来不及,就这么被塞进了车里。 等到车门关上,裴笑才惊悚的反应过来,她这是被绑架了? 看着一左一右坐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男人,裴笑说话的声音有点抖:“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两个男人没说话,坐在副驾驶的男人却开口了:“裴小姐,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裴笑抬头看向后视镜,刚好和男人的目光对了个正着,那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颇为“慈眉善目”,嘴角甚至还带了一点笑,此时正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裴笑心里犯怵,故作镇定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姓顾,是顾家的管家,顾鸿霖先生你认识么?” 裴笑眉头轻皱:“认识。” 顾鸿霖,那是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和新闻联播上的人,江城土皇帝一样的存在,江城恐怕没人不认识他。 “是这样的,顾少今天完婚,老爷子钦点新娘是裴小姐,我们就来接你了。” 正文 第2章:顾小少爷 第2章:顾小少爷 裴笑:“……” 这是什么扯淡理由? 经过她同意了吗?经过她父母同意了吗? “我不认识什么顾少,你们放我下车,我要回家!”裴笑有些恼怒。 自称管家的男人并没有因为裴笑出现抵触情绪就生气,反而笑得越发温和:“裴小姐不认识顾少不要紧,裴如明先生认识就行了。” 裴笑挣扎的动作一顿,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瞳孔微微一缩,心里凉飕飕的往外冒寒气。 裴如明是她父亲。 裴如明脾气暴躁而且滥赌成性,常年泡在赌场,人人都知道十赌九输,但裴如明却有种迷之自信,坚信自己一定能靠赌发家,让妻女过上好日子。 这次顾家突然理直气壮的把她抓走,现在还谈及裴如明,多半跟他有关系。 “裴小姐,你父亲在赌场打伤荷官,赌场要他两条腿,顾家出面才得以解决,你父亲答应了这桩婚事,一百二十万彩礼已经送到你家了,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可以给你父母打个电话。” 裴笑喉头发紧,她使劲儿咽了口口水,哆哆嗦嗦的去掏手机,拨号时连手都在抖。 电话打过去,很快就接通了,母亲方慧君的声音传来,一开口就哽咽了:“笑笑……” 裴笑抑制住心头的惊惧问:“妈,爸呢?” 方慧君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裴如明的声音,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狂喜:“笑笑,顾家人去找你了对不对?你安心跟他们走吧,嫁给顾少,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打工了,而且他们给了我一百二十万!一百二十万啊!你妈再也不用给人缝补衣服洗盘子啦!” 裴笑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她跟吞了只苍蝇一样,又恶心又难受。 “笑笑,你……” “妈。”裴笑打断方慧君的话,她心里怀揣着最后一线希望,只要母亲站在她这边,只要父亲把那一百二十万还给顾家,那她就不用嫁给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了:“你也同意吗?” 方慧君抽噎了一下,再次开口已经带了哭腔:“笑笑,你不用担心,顾家有钱有势,你嫁过去不会吃苦的。” 裴笑:“……” 她眼睛一下子湿了。 因为家里的情况特殊,裴笑从高中开始,每天下课就要打工补贴家用,本来以为辛苦一点,但只要能维持这个家就够了,可现在她还没大学毕业,父亲就迫不及待的把她打包卖掉,她做错了什么? “笑笑,对不起……”方慧君泣不成声:“对不起,我要是不答应,他们就要打断你爸的腿,你到那边要好好的,听顾少的话,不要惹他生气……对不起。” 说完最后一句,方慧君跟急着逃避什么似的,猛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这个举动无异于切断了裴笑求救的最后一条路。 看着慢慢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她心寒到难以自持。 管家笑眯眯的看着她:“现在相信我没骗你了吧?” 裴笑半天才回过神,她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刚刚说,顾鸿霖……” “的儿子。”管家好脾气的说:“顾小少爷。” 裴笑如遭雷击:“顾……佑白?” 正文 第3章:瞎子新郎 第3章:瞎子新郎 江城人尽皆知,顾家有个小少爷叫顾佑白,从小娇生惯养脾气暴戾就算了,还患有眼疾,常年养在顾家不见外人,虽然顾老先生对他宠爱有加,但这么一个又病又瞎,传言活不过三十岁的病娇少爷,居然要娶妻? 这不是祸害人么! “为什么?” 顾家身为江城数一数二的商贾巨富,想找个自愿嫁进去照顾他的人还不是很简单的事,为什么要找她这个还在读大四的穷学生? 管家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的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管家没有直接带裴笑回顾家,而是先带她去沙龙做造型,裴笑跟只玩偶似的,被几个女人簇拥着进浴室洗头洗澡,化妆盘发,又穿上婚纱——看着镜子里盛装后完全变了个样的自己,她心里隐隐作痛。 既来之,则安之,左右她改变不了什么,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吧。 穿上婚纱做好造型,裴笑被塞进一辆豪华的加长林肯,和浩浩荡荡的迎亲车队一起出发,前往礼堂。 她旁边陪了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叫云姨,从沙龙到礼堂这半个小时的车程里不停的给她科普婚宴上要注意的事,总结下来就是几个字——少说话,多微笑。 裴笑:“……” 到了礼堂,停车场里已经停了一水的豪车,整个礼堂布置得很豪华,却没有一丝喜庆的味道,裴笑穿着长拖尾的婚纱,在云姨的搀扶下举步维艰的往里面走。 进了礼堂,里面宾客满堂,她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饶是裴笑平时脸皮再厚,也觉得瘆得慌。 走到长长的红毯尽头,裴笑站定,开始等新郎过来。 然而左等右等新郎却迟迟没出现,她脚上的细高跟硌得生疼,身上的长拖尾婚纱更是跟枷锁一样,加上脑袋上镶嵌着无数细钻和硕大宝石的皇冠,她觉得自己的颈椎都快被压断了。 就在满堂宾客和裴笑这个新娘子本人都等得怀疑人生时,礼堂的门总算是开了,新郎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了进来。 看清今天的男主角长相时,裴笑有些怔愣。 眼前的顾佑白有着一张足以让人惊艳的脸,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五官深邃立体,即使坐在轮椅上,那双长腿也很难让人忽略,加上不正常的瘦削身形和略显苍白的脸色,活脱脱就是个病娇美男。 美男此刻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那副样子跟被人强押着上刑场一样,满脸都写着不乐意,被人推到裴笑跟前时,裴笑才注意到他瞳色幽深的眼睛没有焦距,只是直直的看着正前方。 果然跟传闻中一样,是个瞎子。 裴笑心里有一闪而过的惋惜,这么绝色的一张脸,要是个正常人,指不定有多少人宠着捧着。 她正胡思乱想,司仪清了清嗓子,宣布仪式开始。 仪式虽然冗长枯燥,新郎也是一脸不耐烦,但整个过程好歹没有出问题,在交换戒指环节,保镖把对戒呈上,裴笑很自觉的把女式给自己戴上,又拿起男式戒指,然后去牵顾佑白搭在轮椅扶手上的手。 只是手刚碰到他,他立刻条件反射般的往后一缩,瞳孔微微收缩,像是极为排斥她的接近。 裴笑满脸尴尬,司仪在旁边小声提醒道:“少爷,交换完戒指就能走了,这是最后一道程序。” 顾佑白蹙眉:“我自己来!” 裴笑:“……” 顾佑白胡乱把戒指往手指上一套,仪式就算结束了,两人在满堂宾客的掌声中往外面走去,轮椅骨碌碌的碾过红毯,裴笑心有戚戚然,以后她就得和一个不知道她长什么样的男人成为夫妻了。 出了礼堂,外面突然涌上来大批记者,手里的长枪大炮配着闪光灯,几乎要戳到裴笑脸上,她尽力往后躲,身旁的几个保镖也在不停的维持秩序,可记者们却跟约好了似的,直接把两个当事人淹没。 裴笑第一次遇到这个阵仗,被挤得目瞪口呆,就在她手足无措时,旁边突然响起一阵尖叫,她一偏头就看到顾佑白的轮椅被人挤下台阶,失去平衡,她伸手就想去抓,只是到底还是来不及了,顾佑白连人带轮椅滚下长长的礼堂台阶,昏死过去。 正文 第4章:人形储血器 第4章:人形储血器 后来发生的事,裴笑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她跟赶鸭子上架似的被带上救护车,火速赶往医院,顾佑白脑门上全是血,衬得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惨白,裴笑心惊胆战的想,他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新郎要是死在婚礼当天,那她这个新娘子岂不是要背个克夫的罪名? 到了医院,顾佑白被送进急救室,不到两分钟,负责急救的医生跑出来说:“伤者失血过多,我们医院储血库没有类孟买储血,你们当中有人是类孟买血型吗?” 裴笑一愣,动作快于反应,举手说:“我是。” 医生扫了一眼她身上的婚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护士去抽血检验吧,要快。” 取样检验后,裴笑坐在抽血室,针头再次扎进手背里,源源不断的往外抽血,她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抽干了。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抽血了,就算是个壮汉,也顶不住这种频率的抽血,更别说她一个还不到一百斤的女孩子。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浑浑噩噩的脑子才反应过来,管家在车上说的那句“以后你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顾佑白也是类孟买稀有血型。 被谢家当成储血库的时候,她做梦都想着什么时候科技能再发达一点,彻底解决这件事,让她从中解脱出来,可现在,她是从这件事解脱出来了,又陷入另一个局里——说白了,顾家这样的高门大户,顾佑白这样的绝色美男,会愿意娶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完全是为了她身上的特殊血型。 她的作用就是一个人形储血器。 血抽完了,裴笑头晕得厉害,靠在抽血室的椅子上半天回不过神,好心的护士见状给她冲了杯糖水,裴笑接过时手都在抖。 在抽血室休息了半晌,云姨进来了,她面无表情的对裴笑说:“裴小姐,这边没你什么事了,跟我回顾家吧。” 裴笑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顾……小少爷,他怎么样了?” “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不过需要住院。” 裴笑了然,眼看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她起身跟着云姨离开。 两人刚一走出抽血室,外面走廊上涌过黑压压的一群人,目的都是急救室,裴笑只看了一眼就被云姨拉走了,为首的男人应该是顾鸿霖,看着他那么着急的样子,裴笑心想,外面传言顾小少爷受宠,还真不是假的。 裴笑被带回顾家,安排在顾佑白住的园子里。 顾家分为东西南北四个独立的园子,裴笑住的是东园,在东园待了几天,她对顾家有了初步的了解。 顾家的主事人是顾鸿霖,六十多岁,发妻季婉云,两人结婚多年,伉俪情深,是外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大少爷顾佑安,今年三十岁,是家族重点培养的继承人,小少爷顾佑白,二十六岁,因为有眼疾的关系基本不出门无社交,这些年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但作为江城的顶级豪门之一,关于这位小少爷的传闻可不少。 传闻中他脾气暴躁性格乖张,极难相处,想起那天在婚礼上发生的事,裴笑对未来的日子多了几分担忧。 初到顾园,裴笑不敢随便乱跑,她不出门,顾家的人也就当她不存在,或者说,根本就忘了还有她这么一号人。 好在裴笑穿上婚纱的时候就没对这桩婚事有多大的期盼,所以也没觉得失落,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没事做的时候就跑到厨房帮忙,几天下来,别的不说,她和园子里的佣人混了个半熟。 这天,裴笑帮着园子里的花匠翻土,一边翻一边听他说在顾园发生的趣事,翻到一半,裴笑跑去上洗手间,等她从洗手间出来,发现园子里的人都不见了。 她心下疑惑,往客厅走去,一进门就被眼前的阵仗吓住了。 东园所有的佣人都聚集在客厅里,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的站成两排,顾佑白坐在轮椅上,跟个众星捧月的太子爷一样被供着,他眼睛上缚了一圈绷带,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瘦削的下巴,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清冷出尘。 也许是看不见,顾佑白听觉很灵敏,裴笑一进门他就发觉了,他立刻皱眉:“谁?” 正文 第5章:丑八怪 第5章:丑八怪 裴笑:“……” 云姨责怪的看了裴笑一眼,轻声说:“是裴小姐。” “哪个裴小姐?” “您的新婚妻子,裴笑小姐。” 顾佑白怔了一下,似乎才想起来自己几天前办过婚礼,他嘴角一勾,抿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裴笑?” 云姨用眼神示意裴笑应一声。 裴笑有些紧张,上前一步:“我在。” “过来。”顾佑白命令道。 虽然有些不爽他的语气,裴笑却也没得选择,在佣人们的注视下往顾佑白走去,在他跟前一米处站定:“顾……顾少。” 顾佑白朝她伸出手,裴笑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云姨不停的给她使眼色,示意她握住。 裴笑不情不愿的又往前凑了凑,轻轻握住顾佑白的手,心里却在腹诽,那天在婚礼上他不是警告过自己别碰他么,现在怎么又这么主动?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顾佑白掌心很凉,手指修长白皙又骨节分明,那是一双标准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好看到近乎赏心悦目。 裴笑心里刚生出这种念头,顾佑白突然毫无征兆的反手抓住她,往前一拽,裴笑被他的手劲带得往前扑去,眼前就是冰雕玉琢的病娇太子爷,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往他身上摔,她慌乱下双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这才险险刹住身形。 她惊魂未定,下一刻,顾佑白的双手突然毫无征兆的抚上她的脸,先是顺着她的五官轮廓游走了一遍,像是在确定她长什么样,等确定完了,他手上突然发力,发狠似的把她的脸揉成各种形状。 裴笑感觉脸皮都要被搓下来了,刚想挣扎,云姨就轻声呵斥道:“裴小姐!” 裴笑一抬头,对上云姨警告的眼神,她皱眉示意她,不能动。 裴笑:“……” 顾佑白痛痛快快的把裴笑的脸蹂躏了一遍,末了动作轻佻的在她脸上拍了拍,然后突然发力猛地推了裴笑一把,裴笑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发难摔了个七荤八素。 顾佑白扬起下巴,傲气十足的说:“下巴太短,颧骨太高,鼻子不够挺,皮肤还粗糙,不用看就知道是个丑八怪。” 裴笑:“……” 顾佑白催动轮椅往后退了一步,旁边的保镖立刻递上湿手帕,顾佑白接过,一边慢条斯理的擦手一边吩咐云姨:“我要喝莲子汤。” “嗳,好,少爷现在要回房吗?”云姨面对裴笑时的冷淡全然不见,看顾佑白的眼神像一个无底线宠着孩子的母亲。 “去书房,叫阿彪上来陪我玩游戏。” “阿彪出差去了呀。”云姨笑眯眯的说:“让阿豪陪你玩成么?” “不要,他玩得不好,把阿彪叫回来。” 云姨为难道:“可是阿彪在邻省帮老爷子采购松茸,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啊。” 顾佑白脸色一沉:“采购的人都死了吗?为什么要我的人去买松茸!我不管,两个小时内让阿彪赶回来,否则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 云姨为难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应下,转身出去打电话。 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带着顾佑白上楼去了。 见识了这一幕的裴笑脸上还火辣辣的疼着,心里却一阵阵发凉,传闻中顾佑白脾气暴躁性格恶劣,她今天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何止是脾气暴躁,这压根是被宠坏了,坏到人品有问题。 顾佑白一上楼,客厅里压抑的气氛立刻松懈下来,佣人们一个个苦巴巴的皱着脸,厨房的帮佣小声跟门房抱怨:“本来还以为他会在医院多住几天,谁知道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真的是……” “咳咳!”云姨打完电话进来,一听这话,干咳了两声做警告:“都下去忙,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佣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噤若寒蝉,转身出去忙活了。 客厅里只剩下裴笑和云姨,云姨走过来,看了看裴笑还在发红的脸,叹气道:“你别介意,少爷就那个性子,你以后少出现在他跟前就是了,我让人拿冰块给你冷敷一下。” 裴笑点点头,她很清楚,在顾家,轮不到她这个人形储血器觉得委屈。 正文 第6章 挑拨离间 第6章 挑拨离间 晚上,裴笑在厨房里帮着佣人准备晚餐,手上的青菜还没择完,云姨进来了:“裴小姐,太太派人给你送东西来了。” 裴笑一愣,立刻站起来,云姨身后的佣人上前把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盒呈给她,态度恭敬:“少夫人,太太说了,她这几天在忙,暂时没时间过来,等过几天得空了,请您去园子里坐坐。” 裴笑接过,对那人道了声谢。 送东西的人走后,厨房里正在做事的佣人全都凑过来看热闹,几个嘴快的撮撺裴笑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裴笑拗不过他们,只好当着他们的面打开。 盒盖一揭开,裴笑差点被里面的东西亮瞎眼。 某奢侈品牌一整套的翡翠饰品,耳环,项链,手链,戒指,玻璃冰种的翡翠水头十足,不说这个奢侈品牌的加持,光是这种份量的翡翠,本身价值就已经很难估量了。 裴笑有点惶恐,这个便宜婆婆连面都没见就给她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算什么意思? 围观的佣人们发出一声夸张的“哇哦”,起哄得裴笑脸都热了,她连忙盖上盒盖:“我先放房间去。” 裴笑抱着盒子匆匆走出厨房,云姨跟了出来,叫住她:“裴小姐。” 裴笑脚步一顿,扭头看着云姨:“云姨,怎么了?” 云姨目光很是意味深长:“你喜欢这些东西吗?” 裴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她总不能在下人面前说不喜欢婆婆送给她的东西。 云姨一脸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摆摆手,示意她回去。 裴笑一脸茫然的走了。 回房间得经过客厅,裴笑一只脚迈进客厅大门,看到大喇喇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顾佑白时,她扭头就走。 但顾佑白就跟特意坐在那里等她似的,精确无比的叫出她的名字:“裴笑!” 裴笑:“……” 他怎么知道是她? 都被点名了,现在走是不现实的,裴笑只好硬着头皮进门:“顾少,你找我?” “你怀里那什么东西?” 裴笑:“……” 这人是真瞎还是装瞎?眼睛上还缚着绷带呢,居然知道她怀里有东西? “是太太送的礼物。”裴笑老老实实的说,白天见识过这位爷的暴脾气后,她可一点都不想惹恼他。 “哦?拿过来我看看。”顾佑白来了兴趣。 裴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把盒子交给阿豪。 阿豪打开,扫了一眼,跟顾佑白报告:“是一套翡翠首饰。” 顿了顿,他又强调了一句:“看起来挺贵的。” 顾佑白挑眉,露出了然的表情,又问裴笑:“你去北园了?” 北园是季婉云住的地方。 “没有,是太太让人送过来的。” “送东西过来的人还说了什么?”顾佑白的语气跟审犯人似的。 裴笑想了想,说:“太太让我有空过去坐坐。” 顾佑白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那你去吗?” 裴笑以为他在考验自己对未来婆婆的感觉,连忙说:“去,太太都邀请了,怎么能不去。” 顾佑白嘴角那点模糊的笑意慢慢敛了起来,他突然抓起礼盒,当着裴笑的面狠狠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礼盒四裂,里面的翡翠项链断开,珠子溅了一地。 裴笑被吓呆了。 正文 第7章:尽快处理掉 第7章:尽快处理掉 她不懂,明明前一刻还好好的说着话,顾佑白为什么会突然发脾气,她到底说错什么了? “这点蝇头小利就把你收买了?”顾佑白起身,语气冷得跟结了霜似的:“东园不养能被几块骨头勾走的狗,阿豪,尽快处理掉。” 阿豪看了裴笑一眼,应了声是,牵引着顾佑白上楼去了。 裴笑:“……” 她确定顾佑白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加上阿豪又对她露出那么意味深长的表情,她心里猛地一个哆嗦,直觉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会不好过。 裴笑的直觉是对的。 第二天早上,她在生物钟醒来,迷迷糊糊的还没睁眼,就感觉手上缠了个凉飕飕滑腻腻的东西,她一个激灵,立刻睁开眼睛,在看到手臂上缠了一条通体花斑的小蛇时,她瞳孔猛地一缩—— “啊!!” 接下来的一整天,裴笑要么是在衣柜里发现一长串血淋淋的死老鼠,要么是一进房门兜头一盆白花花的面粉扣下来,吃饭在碗里扒出一根以假乱真的塑料手指,喝完水发现杯底躺着一只蟑螂……各种整蛊手段怎么恶心人怎么来,不过是一个白天的时间,她觉得自己都快被吓成神经衰弱了。 看得出来,这种事顾佑白手底下的人没少做,每次的整蛊手段都恰到好处,保证不把她吓出事来,又绝对能把她恶心得够呛,而且一件接一件,裴笑觉得自己就像只进了雷区的兔子,指不定哪一脚踩下去,就会触发机关,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血肉横飞。 被人这么欺负,她无处伸冤就算了,最关键的是,她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压根就无法为自己辩解! 夜幕降临,裴笑没敢第一时间回房,而是在空旷的院子里待了两个多小时,这里的空旷让她有种安全感,顾佑白要是想整蛊她,她能第一时间察觉。 待到十一点钟,顾佑白房间里的灯总算灭了,裴笑以为他睡了,悄悄松了口气。 今天连惊带吓,她一整天精神都紧绷着,现在陡然放松下来,她整个人透出一种说不出的疲惫,悄悄从侧门进了客厅,她几乎是踮着脚尖挪进去的。 进了房间,裴笑反锁上门,拿了衣服去洗澡。 走进浴室,她把换洗衣服放在一旁,脱了外套,一打开花洒,一阵又黏又腻的液体兜头喷出来,洒了她一脸。 裴笑吓了一大跳,鼻端充斥着浓烈的腥臭味,可她眼睛根本就睁不开,她摸索着拽了毛巾,在脸上胡乱一擦,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看清几乎把整个浴室染红的液体是猩红色的血时,她瞳孔骤缩。 她发疯一样想要冲出去时,发现浴室的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她一边干呕一边拍门:“有没有人?救命……救命!!!顾佑白,你放我出去!” 没人来开门,浴室的灯诡异的闪了两下,“啪嗒”一声彻底灭了,紧接着四处响起悉悉索索的动静,就好像有无数小虫在靠近,裴笑背贴着浴室门,心跳快得几乎冲出胸膛,鸡皮疙瘩疯狂蹿起来,在那股黏腻的液体再次兜头泼下来时,她忍不住放声尖叫:“啊!!!” 正文 第8章:得罪顾佑白 第8章:得罪顾佑白 第二天,整个东园的人都知道裴笑生病了。 昨晚连惊带吓,裴笑在浴室里待足了三个小时,后半夜才有人打开门把她放出来,云姨让人给她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又把一片狼藉的浴室清理干净,即便是这样,到了凌晨,裴笑还是开始发烧。 这一烧就直接烧到四十度,把顾鸿霖都惊动了。 迷迷糊糊里,裴笑知道有人过来看她,可她睁不开眼睛,因为高烧不断,她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眼前晃动的人影虚虚实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若即若离,她费了半天劲,到底还是没能摆脱浓烈的倦意,闭上眼睛,跌入沉沉的梦里。 从小裴笑就重复着做同一个梦,梦里她还是三四岁的模样,梳着两条羊角辫,穿着小洋裙,牵着母亲的手,穿过一长排富丽堂皇得宛如皇宫的别墅区,去探望一位母亲口中的“故人”。 她记不清故人的样子,可故人家里的核桃酥和牛奶糖香甜的味道她却到现在还印象深刻,每次去故人家里,回家时总能收获一整袋的牛奶糖,那是她灰暗的童年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从梦里醒来时,裴笑感觉身上那股几乎把她钉死在床上的沉重感消失了,可头依然疼,她挣扎着坐起来,窗外雨声滴答,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手背上有扎过针的痕迹,裴笑口干得厉害,刚掀开被子想下床喝水,房间门开了,云姨端了一杯水进来,又反手掩上门。 走到裴笑跟前,云姨把水递给她,平静的看着她喝完,她淡淡的问:“还难受吗?” 裴笑点点头,想起昨晚被冲了一头血的狼狈样子,她无意识的攥紧了被子。 云姨把杯子从她手里取走,语气依然冷淡:“知道你错哪儿了吗?” 裴笑茫然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她知道自己会被恶整是因为得罪了顾佑白,可具体哪里得罪了他,她到现在还一头雾水。 云姨叹气:“你平时看着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一到关键时刻脑子就不灵光了?帮着佣人做了那么多事,他们没告诉你,小少爷和太太不对付?” 裴笑愣住了。 这些事确实没人跟她说。 云姨见她到现在还是一脸懵懂,脑子转不过弯来的样子,干脆把话摊开了跟她说:“小少爷不是太太亲生的,两人对外说是母子,其实私底下基本不见面,少爷生性多疑,对谁都带着戒备,昨晚太太给你送东西,你当着小少爷的面说喜欢,还接受太太的邀请,他怎么能不生气?看样子,小少爷已经决定要把你赶出去了。” 裴笑:“……” 这件事她是真的冤枉啊,本来进了陌生环境,她就一直谨小慎微怕惹事,但谁知道千防万防,最后还是栽在这上面。 云姨也不多说,点到即止就走了。 裴笑一个人在床上坐了大半天,把那些讯息完全消化完了,才恹恹的下床去洗漱。 左右她现在是把顾佑白得罪狠了,索性也不着急了。 估计顾佑白现在正卯足劲想把她弄走,在这件事上,她跟顾佑白站统一战线——她比顾佑白更希望自己能走,离开这个时刻都充满着压抑的园子,所以顾佑白最好能把事情闹大,闹到连老爷子都知道,让他看清自己的宝贝儿子是个什么货色,早点把她打发出去,别让他继续祸害她。 洗漱完了,外面还在下雨,裴笑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浑身都快生锈了,她披了衣服,想出去走动一下,活动活动筋骨。 只是一走出客厅,眼前的一幕让她一愣。 正文 第9章:你敢偷看我 第9章:你敢偷看我 顾佑白站在檐廊下,眼睛上还缚着绷带,身上穿了件款式简单的白衬衫,平时跟着他的阿豪不见踪影,他一手扶着大理石柱子,一手摊开掌心朝上,跃跃欲试的去接屋檐上滴下来的雨水。 此刻的病娇贵公子跟只脆弱又好奇的蜗牛一样,伸出触角想去感受一下大千世界,当雨滴终于落在他掌心时,他突然抿了抿唇,嘴角弯出一个很浅的弧度,因为这个不设防的浅笑,他五官都生动起来。 他……笑了。 裴笑惊为天人。 虽然顾佑白性格恶劣,但裴笑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好看,不是一般的那种好看,现代信息网络这么发达,一线的影视明星数不胜数,上微博百度稍稍一搜索,各种美男信手拈来,可裴笑从没见过哪个男明星能像顾佑白这样,好看得这么嚣张,好看得具有视觉冲击性。 裴笑看得入神,冷不丁阿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裴小姐,你醒了?” 裴笑一惊,立刻回头,阿豪站在她身后,手里还端了一杯水,显然是去给顾佑白倒水了,她语无伦次,下意识的看向顾佑白。 顾佑白也被惊动了,立刻缩回手,转身看向她这个方位,皱眉道:“裴笑?” 裴笑头皮一麻——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顾佑白把湿漉漉的手往身后一背,脸色一敛,周身的气压立刻沉了下来:“你敢偷看我?” “我没有。”裴笑辩解道:“我只是出来走走,刚好看到你……” “你看见什么了?” 裴笑呼吸一窒,磕磕巴巴的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瞎了?” 裴笑:“……” “过来!” 裴笑往后瑟缩了一下:“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你看没看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破坏本少爷的心情了,过来!”顾佑白真的动怒了。 裴笑心里叫苦不迭,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她死活不愿意过去,试图转身逃跑。 但是她一有这个苗头,身后的阿豪立刻把她提溜起来,压低声音对她说了声抱歉,直接把她拎到顾佑白跟前。 这个狗腿子! 裴笑在心里把顾佑白和阿豪都咒骂了一遍,只是一抬头,对上顾佑白阴沉的脸,她顿时心跳如擂鼓。 他又想怎么整蛊她? 她还没从恐惧中缓过劲来,顾佑白突然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大拇指抵在她的颈动脉上,虽然没用力,但他苍白劲瘦的手却让裴笑有种被匕首抵住的战栗感。 “她让你来监督我的?”他冷冷的问。 裴笑一懵,很快就反应过来,顾佑白口中的“她”是指季婉云。 她使劲儿挣扎了一下:“不是!” 顾佑白蹙眉,手上一用力,强烈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袭来,他冷冷的说:“还不承认?” “真的不是,我都没见过她!”裴笑脸色惨白:“你放开我……” “我讨厌满嘴谎话的女人,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是不是她派你来的?” 裴笑脸都憋白了,她抓住顾佑白的手,使劲挣扎了两下,试图从他手里挣脱出来,但顾佑白看似瘦削,手劲却出奇的大,而且她越挣扎,顾佑白手收得越紧。 长时间的窒息让裴笑眼前开始发黑,眼看自己要被活生生掐死,她眼一闭心一横,做了个让顾佑白猝不及防的举动——她身体猛地往前一倾,直直朝他身上撞去,顾佑白看不见,更别说防备,身后就是有半米多高断层的草地,裴笑和他一起摔了下去,这一系列动作就发生在眨眼之间,连阿豪都没来得及阻止。 正文 第10章:你想走? 第10章:你想走? 一摔下去,铺天盖地的雨水就把两个人打湿了,下边有顾佑白当肉垫,裴笑只是摔疼了,而顾佑白却因为她这个举动,脸色瞬间惨白,躺在草地上连动都动不了。   身后的阿豪“哐当”一下丢了手里的杯子,惊叫着“少爷”冲下来,三两下把裴笑拨到一边,扶起顾佑白,背着他就走。   这件事把顾鸿霖惊动了。   整整半个小时,东园里不断有医生和保镖佣人进进出出,裴笑背贴着墙壁站在卧室外面,身上的衣服湿透了,跟个被罚站的小学生一样,在初春的天气里冻得瑟瑟发抖。   顾鸿霖从公司赶回来,一进东园就看到冻得脸色青白的裴笑,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然后急匆匆进了顾佑白的房间。   里面闹哄哄的好一阵动静,然后是医生的声音:“先生,少爷没事,只是受了惊吓,后背有些擦伤,驱驱寒就好了,后续注意点别感冒。”   话音刚落,云姨如释重负的说:“那就好,那就好,老天保佑,可吓死我了……”   顾鸿霖一句话都没说。   不大一会儿,房间门开了,顾鸿霖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出来,看见裴笑,他眯了眯眼睛。   裴笑的背立刻绷直了。   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所以一直等着顾鸿霖发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然而顾鸿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吩咐云姨:“给裴小姐换身衣服,裴小姐,我们谈谈。”   裴笑吃惊的看着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顾鸿霖真人,以前在财经杂志和新闻上见过几次,他每次出行派头都大得跟皇帝一样,前呼后拥,现在恍然站在自己面前,还用一种近乎深不可测的眼神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本来就心虚,她一阵心有余悸。 裴笑换了身衣服,被云姨送去顾鸿霖住的西园。   西园占地面积比东园更大,一路走进去,裴笑心里直打怵,老爷子把她叫过来,是想教训她一顿,然后把她轰出去?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见到顾鸿霖时,他正坐在客厅里,手里拿了一本书,正戴着老花镜认真翻阅。   见裴笑进来,他淡淡的说:“坐。”   裴笑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心里依然惊疑不定。   顾鸿霖有些好笑:“你不用这么紧张,叫你过来不是为了跟你算账,我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我心里有数,肯定是他先招惹你,你才弄伤他的。”   你知道就好。   裴笑在心里默默吐槽,嘴上却什么都不敢说。   顾鸿霖收起书,摆出闲话家常的姿态问裴笑:“来顾宅也有个把星期了,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裴笑沉默了一会儿,猜测着老爷子是不是在先礼后兵,又想着反正都是要被赶出去的,她壮着胆子摇摇头。   顾鸿霖忍不住笑了:“你倒是实在,是因为小白总欺负你?”   裴笑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这孩子……”顾鸿霖一脸宠溺的无奈:“你别介意,是我把他宠坏了。” 见裴笑一直绷着身体坐得笔直端正,顾鸿霖问:“你很怕我?”   裴笑眼珠子不自在的转来转去:“我想大部分人都怕您吧。”   顾鸿霖嘴角的笑意一下子放大了:“也是,高处不胜寒啊。”   顾鸿霖迟迟不说正事,裴笑有些着急了,她心里钻出一个很大胆的念头,既然顾鸿霖不开口,不如她主动一点,至少能掌握主动权。 想到这里,她咽了口口水,小声说:“顾先生,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嗯?你说。”   “顾少是类孟买血型,你想给他找个同样血型的人以备不时之需,这不难理解,可为什么是我?” 顾家那么有钱,只要想找个自愿献血的,开出高价,不知道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干嘛要找她这个心不甘情不愿的?   顾鸿霖倒是没打算隐瞒:“全国拥有这种血型的人也不过三十多个,适龄适婚的女孩只有四个,四个里你长得最好看,所以就是你了。”   裴笑:“……”   要不要这么简单粗暴……   她纠结了一会儿,轻声说:“可是您也不用直接让我跟顾少结婚呀,我这人很大方的,顾少要是需要输血,我随叫随到,您看顾少这么讨厌我,我待在东园还整天讨他嫌,您作为顾少的父亲,肯定也不希望他不高兴,所以能不能……” 顾鸿霖嘴角的笑意慢慢敛了起来:“你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