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干爹, 您轻点, 轻点, 我这才挨过板子呢...”
  
  四宝埋头伏在榻上, 一手捂着腰背, 疼的呲牙咧嘴。
  
  她干爹冯青松是内官监的监工, 也算是宫里的一小小管事, 她刚进宫的时候日子过的苦兮兮的,得亏抱上这么一条不算太粗的大腿才能安安生生待到现在。
  
  冯青松三旬上下,生的也算英挺端正, 闻言粉儿冷酷地打击道:“该,谁让你随随便便勾搭十三皇子,还正好让和嫔娘娘看见了, 你这不作死呢!”
  
  他嘴上说的难听, 还是转过身翻箱倒柜,把最好的创药取了出来。
  
  四宝冤枉死了:“我哪有啊, 是十三皇子硬拉着我说话, 我本来还想走来着。
  
  说来和嫔也是前世不修, 养在膝下的儿子十三皇子年不过十四, 却是个顶好色无德的, 把身边相貌略好些的宫女摸了个遍, 姑娘玩腻了又开始惦记上太监了,四宝也是倒霉,正撞在他眼皮子底下, 调笑的时候又被和嫔撞见了, 怎一个惨字了得!
  
  冯青松看着自家干儿子水灵灵的标致模样,连连叹气:“瞧你这嫩的能掐出水来的样子,一个小太监倒比宫里大半娘娘还娇嫩,人家不打你打谁?”
  
  要是他是和嫔他也搓火,那些刚进宫的妃嫔宫女也就罢了,一个小太监都比自己鲜嫩水润,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四宝哼哼两声,硬是挤出个白眼:“爹妈生的好呗,这也怪我?”
  
  冯青松没好气地在她肩膀上扇了一掌,伸手要拉扯她腰带:“快别贫了,先给你把药上好,上完药你还得去西华门那儿受罚呢!”
  
  一般宫女妃嫔犯了错都去浣衣局洗衣裳,而太监犯了事儿,就发配到偏门去看大门,也悲催得很。
  
  四宝忙忙地捂住自己腰带:“别别别,您去忙您的去吧,上药走自个儿来就行了!”
  
  冯青松鄙视:“瞎矫情什么,你小子能看见你自个儿的屁.股!”
  
  四宝坚定道:“能!”
  
  冯青松给她噎得一仰头,打起帘子走了,四宝颤巍巍地往后伸手抹药,感觉自己好像在搞不可描述的羞耻PLAY!QAQ
  
  她正羞耻的时候,忽觉得胸前松了松,悄悄看一眼外间,见没人再,这才脱了外裳和中衣,站在穿衣镜前把裹胸布重新缠了好几圈。
  
  是的她是个假太监,作为一个没J.J的假太监,她很哀伤。这身子现在没发育起来,目测连A都没有,但是过两年可就难说了,就怕长的连裹胸布都缠不住,所以她现在每天祈祷自己是个平胸是个平胸是个平胸...
  
  想到自己成了不想拥有36D的妹子,四宝又觉得一阵悲桑。
  
  外面冯青松喊了一嗓子:“四宝啊!好了没!”
  
  四宝匆匆忙忙套上外衣,高应了声:“好了!”
  
  冯青松进来准备领她去西华门,同时老母鸡似的叮嘱道:“看门这活儿说来也不重,你做事儿得有点眼色,手脚要勤快利落,你暂且安心干几天,等回头我找个机会,想法子把你从那边调回来。”
  
  四宝拍胸脯应道:“您就放心吧,我这眼力价您还不知道。”
  
  冯青松看着她的傻样就发愁,他就一个干儿子啊,以后还指望她养老送终呢!
  
  两人说说走走就到了西华门,他悄咪咪地塞了几两银子给她,守门的除了有侍卫还有太监监工,冯青松也没顾得上跟她多叮嘱几句,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领了进去。
  
  西华门显然有正事要吩咐,各个严阵以待的,也没谁顾得上搭理她,监官站在上头吩咐:“...今儿个厂公办事儿回来,要从咱们西华门进宫,你们都给我把心提着,要是哪个出了岔子,我就把你们的头给拧下来,都听到了没有!”
  
  四宝也跟着听了几耳朵,厂公陆缜她虽没有见过,不过听也是听说过的,东厂督主兼司礼监掌印,同外朝元辅,权倾天下,能以内宦之身混到这个地步,是个怎样的了得人物便可想而知。
  
  不过他一般要走也是走东华门,怎么如今要走西华门了?
  
  四宝还没来得及多想想这位传奇人物,监官就已经遣散了众人,让他们各干各的去了,他这才把目光转向四宝,眼神黏黏糊糊的让人很不舒服,她还没来得及犯恶心,监官就已经招了招手,语调阴柔:“你就是四宝?过来让我瞧瞧。”
  
  这监管姓赵名玉,约莫二十三四,相貌也称得上俊俏,就是俊俏的很是阴柔,看人也带了一股不阴不阳的味道,四宝离近了才瞧清他相貌,心里更膈应起来。
  
  他又‘哎呦’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四宝的脸,她是天生的好肌肤,稍稍一碰就是一道红印,他捏的又用力,四宝脸颊顿时红了一片。
  
  他舔了舔嘴唇,眼底莫名兴奋起来,伸手又捏一把:“啧,这皮子莫不是水做的?难怪冯青松那老东西要收你当干儿子,你不如舍了他来给我做儿子,怎么样?”
  
  四宝给恶心的不行,往后退了几步才做出个笑模样,虚虚道:“难为您抬举我,只是我这样蠢笨的,哪能入您的眼?你是要做大事儿的,就怕我耽误了您的正事。”
  
  太监的性子大都古怪,四宝话说的再漂亮,他只听着一句不对脸色便沉了下来:“既然蠢笨,那下午到我房里来,让我好好调理调理你,太蠢可当不了差。”
  
  四宝现在确定自己是遇见职场X骚扰了,她脑筋转的飞快,脸上笑意不减:“怎好耽误您的时间?”
  
  她装模作样地堆出满脸感激:“您肯伸手调理我,我当然感激不尽的。只是下午还有正事儿,总不好为了我耽误大事,若是在督主跟前落下不是,那可真是我的罪过了。”
  
  四宝面上好看,话说的更好听,他赵玉也挑不出错儿来。
  
  “倒也是。”他面色越发沉了,黏糊糊的目光在她脸上驻留片刻:“既然你有这份心,那下午督主回城,你也来帮着开城门吧。”
  
  虽有和嫔要把人处置妥当的吩咐,但他见着小子生的水秀,本来想留下来多玩几日的,既然他不识抬举,那还是趁早收拾停当为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四宝心里把监官绑起来用皮鞭狂抽了几百下,面上还得怂怂地诺诺应是。
  
  守皇城门的活儿其实不算重,但她一下午都踮脚提着小心,生怕着了人算计,好容易熬到了督主回城的时间,她已经没力气瞻仰这位传奇人物了,按部就班地跟着众人吭哧吭哧打开东华门,老远就见一行人马整齐地往进走着。
  
  最近天气冷,天上还飘了几颗雪粒子,为首的那人戴着防雪的斗笠,玉青色的大氅被风雪扬起一角,握住缰绳的手比细瓷更白净细致三分。
  
  人虽还没到近前,那气势就排山倒海一般迎面而来,想必就是东厂督主了了。
  
  四宝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从身后被人重重地搡了一把,眼看着整个人就要横躺在西华门的宫道上,多亏她一直提着小心,忙用手重重一撑,人这才没倒地不起。
  
  不过这一下也摔得够呛,她手腕都差点给摔废了,发出一声急促的痛呼“啊——”,不过也只是轻轻一声,她急忙捂住了嘴,把呼痛硬是咽回肚子里,在心里颤巍巍提醒自己——猥琐发育,别浪啊!!
  
  转眼东厂的一行人已经卷着雪粒子进了西华门,她那一声虽咽回去的及时,但在这只能听见马蹄哒哒扣响的地方还是格外明显。
  
  督主似是被这场景惊动,微侧了侧头。
  
  她通身狼狈就落入他眼里,透过笠幔看这小太监白白净净,竟有些像小姑娘,模样格外出众。他顺着眼往下一瞧,就见她手腕处已然红肿了一片,在堆雪样儿的手臂上格外刺眼。
  
  说来话长,但也不过是一瞬的功夫,他调开视线,声调不高不低:“可怜见儿的,赏。” 正文 第2章   成安就跟在督主身后小心侍奉着, 见他皂靴上几粒泥点子, 想到他素日喜洁, 倘闻到些怪味都能当场撂脸下来, 暗道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蠢小子肯定少不了一顿板子, 所以督主一个‘赏’字下来, 倒把他惊了一惊。
  
  他诧异归诧异, 手下动作却分毫不慢,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来,弯下腰往四宝怀里一塞, 低声道:“小子好运道,这是督主赏你的,好生拿着。”
  
  四宝本来以为最少也得吃一顿挂落的, 哪里想到挂落没吃, 倒得了赏赐,这运道简直不要太好啊!难道她是锦鲤转世的不成?
  
  等五两明晃晃的银子塞到她手里她才反应过来, 一下子想到自己还在受罚的事儿, 看着督主的眼神好比在看一根闪闪发光的大腿, 只要抱上了这条大腿, 和嫔和十三皇子算哪根葱啊!
  
  她扯着嗓子大喊道:“督主仁厚宽宏, 督主洪福齐天, 多谢督主赏赐,小的感激不尽啊啊啊啊~~~”
  
  尾音迂回婉转的飘出夹道,这不要脸的劲头守门的侍卫都侧目, 可惜他们一行人骑马走的更快, 转眼就出了夹道,督主也没回头再看一眼,四宝颇觉失望。
  
  他们一行人从西华门径直回了东厂,路上成安揣度着他的心思,小心笑道:“刚才西华门那孩子倒是有些意思。”
  
  陆缜哦了声,把马缰随手交到下人手里,自己绕过影壁径直进了前厅。
  
  这便是没怎么上心,成安也就不再多提,忽在夹道的尽头瞄到一个影子,他心里哎呦一声,先把陆缜送进去,自己告了罪绕出来,迎着那身影哎呦一声,嬉笑道:“老冯你可是稀客啊,不是在内官监当差吗?怎么有空跑到咱们司礼监来了?”
  
  冯青松跟成安当初是在一个净房里净的身,按照四宝的话说就是割蛋之交,虽然听起来有点猥琐,但是这种交情只有被切过一刀的人才能懂,因此两人的关系一直不差,可惜冯青松当初跟错了老大,现在才混的不大如意。
  
  冯青松赔笑:“你可别打趣我了,咱们十二监哪个不归督主管?再说咱们俩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我就想来...”
  
  成安用胳膊肘撞他一下,直接截断他的话:“行了你也别废话了,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我还不知道,有屁快放!”
  
  冯青松咳了声,舍去了寒暄,直接道:“我前儿收了个干儿子你知道吧?这孩子模样性子都好,人也伶俐,就是运道太差,昨儿个不留神得罪了和嫔娘娘,现在被打发到西华门看门去了,我就这么一个干儿子,以后还指望他养老送终呢。”
  
  成安一怔,心里骂一声不会这么巧吧?!连忙问道:“你那徒弟可是长了一对儿杏眼,皮肤白的跟水一样,人生的也鲜嫩?”
  
  四宝这长相在太监里也算独一份,冯青松一听就怔住了:“着啊!怎么,你认识?”
  
  成安哈哈笑起来:“这就是缘分呐。”
  
  他把今儿早上四宝阻了督主行程,不但没受罚还得了赏钱的事儿说了遍,啧啧称羡道:“你这孩子运道真不错,合了咱们督主的眼缘。”
  
  他说完又问道:“我听他说话文绉绉的,可是念过书?”
  
  冯青松自豪道:“不光念过书,还会画画下棋,诗词也懂得一二,要不然我也不能收他啊!”
  
  成安啧啧称羡,喜上眉梢:“那可真是巧极了,咱们督主也下得一手好棋,前些日子还顺嘴提了句,想找个能陪着下的人。”
  
  他左右瞧了几眼,压低了声音道:“你这干儿子怕是运道来了,只要抱上了咱们督主这条大腿,别说得罪了区区一个嫔了,就是皇后贵妃,也少不得给几分薄面。”
  
  他顿了下又道:“你要是愿意,我就帮你在督主面前提上几嘴,先想法子把人捞出来再说,不然依着和嫔那脾气,准得在西华门被磋磨死。”
  
  这事儿实在太顺,冯青松倒有些犹豫,但想到和嫔那乖戾的性子,把牙一咬,拱手道:“有劳你了。”
  
  成安帮他一是为了两人的交情,二也是想在督主面前卖个好,冲他摆了摆手就进了前厅。
  
  陆缜正在前厅看这几日的折子,半张脸映着窗外的雪光,人也似新月清辉,风华雅致。他略抬了抬眼:“做什么去了?”
  
  成安虾着腰赔笑:“刚出门遇见一个老朋友,我俩没事儿就多聊了几句,又气不过争了起来,劳您多等了。”
  
  他说完见陆缜没搭腔,只好硬着头皮往下道:“冯青松这老小子没见过世面,非说自己新收了个干儿子棋艺上佳,我想着这宫里有您在,哪个货色也不配说棋艺上佳,忍不住斥了他几句。”
  
  陆缜半笑不笑地看他一眼,成安给他看的一个哆嗦,再不敢在他面前掉鬼,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用力磕了几个响头:“奴才的不是,其实奴才听说冯青松有个干儿子,下得一手好棋,还会打棋谱,奴才一问就是您方才赏赐过的那小子,我看您日日劳心劳力,正好您身边也缺个逗趣儿解闷的,奴才这才在您跟前多提了一嘴子,督主恕罪!”
  
  他一长串说完又小心道:“都是奴才的不是,我这就去回了冯青松。”
  
  陆缜记性绝佳,脑子里自然浮现出一张白净秀致的脸来,成安揣度的也不算错,那孩子是挺合他眼缘儿的。
  
  他白细的手指在帽椅扶手上点了几下,由得他跪了半晌,这才缓声道:“要真有你说的这么好,改日就让冯青松把他带来瞧瞧。“
  
  成安心下一松,忙站起来小心伺候着,见到他准备歇息了才退出来,冯青松在东厂外早已经站的身子都僵了,见到成安给他比划了个手势他心里才松了口气。
  
  两个蛋疼之交的好基友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
  四宝眼看着金光闪闪的大腿就这么骑着马走了,顿时有点蔫蔫的,又回首往后一看,身后推她那人自然早就没了踪影,她捧着五两银子都打不起精神。
  
  不过她还算有些机灵,把五两银子分成几份均分给了守门的侍卫,自己只留了一份儿:“我是没能耐的,能得督主看一眼,全都是借了诸位辛苦守门的光,几位大哥拿了去烫壶好酒暖暖身子吧。”
  
  钱虽然不多,但就连几个守门的侍卫都觉得这小子实在是上道啊!
  
  再说这么些钱也不白给,晚上赵玉让她洗几十个人的衣裳,不洗完不许睡觉,有了收了她钱的侍卫看不过去,出言说了几句,赵玉虽然心里不忿,但也不好不给同僚面子,带着十来盆衣裳愤愤走了。
  
  四宝见这竟是要把自己磋磨死的架势,不由得又惊又怕,睡觉都睡不安稳,也得亏她睡的不安稳,早上鸡叫一遍就醒了,穿好衣裳就要出去忙活。
  
  虽然衣裳不用洗,但是日常的洒扫却也少不了,她一边哀怨一边拿着大扫帚扫地,冷不丁一双冰凉凉的手就从她背后摸了上来,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轮着扫帚就打了过去。
  
  赵玉被打了个正着,半边脸都红肿起来,嘴角还冒了血,眼睛狠毒的像是要吃人:“你小子胆子不小啊!”
  
  他昨晚上想着小子的水灵样子想的心头烧起了火,太监虽说不能真那什么,但旁门左道的法子也不少,他半夜里想的口干舌燥,一大早就寻摸过来了,哪里想到脸上正挨了一下。
  
  四宝也惊得脸色白了白,正欲辩解,他就叫了几个高壮太监提着麻绳走进来,一副要拿人的架势。
  
  四宝眼看着就要怒送一血,就见她干爹神兵天降一般的跨了进来,高着嗓子道:“怎么回事啊这是?”
  
  赵玉面上一沉,阴沉着脸看了眼冯青松:“这小子办错了事儿,我要带他下去惩治,姓冯的你不想惹事儿就别管了!”
  
  冯青松哎呦一声,虚虚拱了拱手,扯了虎皮当大旗:“那可真是不巧了,督主要见这不成器的小子,赵监官要罚也只得等到他回来再罚了,不然要是身上带了伤,落在督主眼里可不好看。”
  
  赵玉昨天本想来个借刀杀人,没想到倒为着四宝抬了回轿子,在督主跟前露了脸,他也想到昨天的事儿,对冯青松的话半信半疑:“你说督主要人督主就要了?”
  
  冯青松有虎皮在手,也不跟他争辩,带着人拉了四宝就要走,赵玉见他一副猖狂样儿更信了几分,也不敢拦着,面色阴沉地看着爷俩儿大摇大摆地在她跟前经过。
  
  四宝等彻底离了西华门的地界才迫不及待地问道:“干爹您说的是真的,督主真要见我?”
  
  冯青松趁热打铁,径直带着她往东厂走,闻言很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废话,除非他自己亲自发话,否则这宫里上下哪个不要命的敢借他的名号?!你过去就是陪他下棋解闷,侍奉茶水,记得有眼色点啊。”他把昨日的事儿说了一遍。
  
  四宝刚才缩的跟鹌鹑似的,这时候一旦得救就张狂起来,翘着大头哈哈笑:“我就说督主昨日怎么非要给我赏钱,果然是脸长的太好,到哪儿都招人待见。”
  
  冯青松差点给她绊一跤,冷酷无情地打击道:“想想赵玉,你要是入不了督主的眼,一样得回西华门!”
  
  四宝在宫里不光把八荣八耻都丢弃了,还落下个爱吹牛的毛病,嘿嘿笑道:“入眼算什么,能让督主宠我宠的无法无天才算本事呢!”
  
  冯青松:“...”
  
  爷俩这时候都没想到,她随口一句大话,竟在不算太久的以后一语成真了...
  
  冯青松进了东厂立刻拉着人问了句,却听到督主这时候不在东厂里,就连成安也跟着出去办事了,两人一直等到晌午,都开始焦心起来,就连吹了大牛的四宝都忍不住悄声问道:“咱们今儿不会抱不成大腿了吧?”
  
  机不可失,明儿个赵玉可不好再放她出来了,她可不想再回西华门面对那个半阴不阳的变态啊!
  
  冯青松瞪了她一眼:“就是让你给吹牛吹走的。”又沉了沉心:“再等等吧。” 正文 第3章   冯青松自己叨咕了几句, 不放心问道:“说真的, 你小子棋艺到底怎么样?昨天光想着怎么捞你了, 万一在督主跟前吹了大气, 咱们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四宝渐渐从兴奋中冷静下来, 给他叨咕的也紧张起来, 她的棋艺也就是初中兴趣班的水平, 穿过来倒是看了几套棋谱,日常跟人下棋也有七八成赢面,自认棋艺不差, 但就是不知道对手如何了。
  
  她模棱两可道:“这主要看督主的水平怎么样了。”
  
  要是督主是个臭棋篓子,她就是小学生水平也能五杀超神,要是督主是王者, 那啥也别说了尽早投降吧。
  
  冯青松细细叮嘱道:“不管督主棋艺怎么样, 你都不准赢他,但也不能一直输一直输, 得让他尽兴。”
  
  就是说得输, 但得奋勇厮杀, 让督主下的痛快了才能输。四宝叹服:“您可真精。”都能写一本钻营经了。
  
  冯青松得意地一抬下巴:“那是, 你小子多学着点儿。”说完又斜了她一眼:“谁让你平白得罪人了!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这么东奔西走的吗!”
  
  爷俩正合计着怎么抱大腿, 东厂大门处就一阵骚动, 两人站得远没注意到,话题聊着聊着又歪楼了。
  
  陆缜身穿织金交领蟒袍,腰间扣着玉带, 头戴描金乌纱帽, 被众星拱月一般跟前跟后地绕过影壁,单这份排场就足以让人终身难忘了。
  
  成安在他身后低声道:“和嫔娘娘越发得意了,月前才收养了十三皇子,转脸又惦记上咱们司礼监的人,这手未免也太长了,咱们要不要...”
  
  他温雅地勾了勾唇角:“暂且不急,等皇上新鲜劲过了,不用咱们伸手,自有人想把她拽下来。”
  
  一行人说完就往里走,这时候冯青松正带着四宝在一棵树下候着,两人这时候扯到晚上吃什么了,四宝用手比划了个方块:“红烧肉切成寸许的方块,用冰糖秋油烧了,等到了火候就入口即化,哎呦那个滋味甭提多香了...”
  
  她说着说着口水险些流出来,陆缜路过听见了几句,她语调活泼声音清脆,不禁一笑。
  
  成安跟在身后郁闷地翻了个白眼,重重咳了声,爷俩都吓了一跳,匆匆忙忙转过头来行礼:“请督主安。”
  
  四宝上回没来得及瞻仰这位传奇人物,这时候趁着行礼悄咪咪一打量,不禁呆了呆。
  
  原因无他,这位督主生的实在是好模样,一双眼长而媚,风流无尽,两片红唇丰润饱满,形如仰月,立在那里就是琼枝桂树一般的雅态,她目光不着痕迹地往下看,就见他腰间用玉带扣出分明的腰线,雍容之中平添几分利落,瞧这腰是腰腿是腿的。
  
  四宝不是一个好色的人,但她对着督主这般长相的好色起来就不是人!真不是她痴汉,而是这般相貌的,就是神仙见到了怕也要垂涎三尺啊!
  
  她痴汉归痴汉,好歹理智还在,见督主眼睛看过来,忙一低头做肃容状。
  
  陆缜还没发觉自己的玉体被一个小痴汉用目光猥琐了一遍,只觉得这小太监的目光像是生出两把小勾子似的,他一低头,见四宝仍旧板正跪在那里,他稍顿了片刻才调开视线。
  
  虽然冯青松就是带着徒弟来抱大腿的,但是话却不能这么说,他捧出几本账目递过去:“眼瞧着要到年底了,这是内官监的账目,请督主您过眼,看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陆缜瞥他一眼:“进来再说吧。”
  
  能进屋就代表这事儿有门,四宝悄悄在袖子里比个V,跟在众人身后一道进去了。
  
  陆缜昨日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冯青松上赶着就把人带来了,他面上没显露什么,还冲着成安欣然一笑,直笑的成安两腿发麻。
  
  等核对往账目,他才抽空侧眼瞧了眼四宝,昨日远远瞧着就觉得白净水秀,今天细瞧来更觉得灵秀无匹,黛长的眉毛下面一双灵动的杏眼,看人时像存着一汪秋水,乍看很像少女,不过宫里头比她娘的太监多的是,倒也不至于让人起疑。
  
  就连成安都感慨不迭,都是下人的命,偏着小子生了张主子的脸,就冲着细皮嫩肉的好模样,要是个姑娘,进宫指不定能当娘娘呢,宫里多少娘娘都不及她好容色
  
  这人啊,若是生了一副讨喜的面相,当真是机缘都比旁人多些,若是她长的贼眉鼠眼,估计昨天就被拖下去打板子了。
  
  陆缜多瞧了一眼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四宝呵腰答道:“回督主的话,奴才四宝。”
  
  他用碗盖压着茶叶沫子,浅啜一口,随意问道:“平日都喜欢干什么?”
  
  原来是打农药,现在是啥也不干躺着吃饭。
  
  她想归想,话可不能这么说,一张嘴一溜儿马屁就拍出去了:“最喜欢跟着我干爹学学本事,内官监地儿虽不大,可要是没干好,那是给您添麻烦,奴才虽说没什么大出息,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想着您日日夜夜操劳,多留点心不给您惹事儿还是能做到的。”
  
  成安和冯青松都被这小子的无耻劲儿给惊住了,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苍凉。
  
  世人都爱听好话,何苦四宝语调真挚表情诚恳,陆缜却不置可否地哦了声,挑了挑唇角:“你倒会说话。”
  
  他一手随意搭在桌上,含笑看过来:“你年纪尚小,对答倒是得体,既来了东厂一趟,我总不好叫你空手回去,有什么想要的吗?”
  
  近处的是想要从西华门里出来,长远的是想要一对儿平胸...
  
  四宝听他问完不但没高兴,反而心里一警,想了想才中规中矩地答道:“您太抬举我了,我是陪干爹来跑腿当差的,职责所在,您赏脸跟我说几句话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哪里好意思问您要东要西的。”
  
  她说完悄悄抬眼看了看督主的脸,看他神色就知他一个字没信。
  
  不过这也正常,上辈子上党课老师也问过类似的话,大家嘴里都是清一色的‘富强民主和谐敬业’,总不能说‘香奈儿爱马仕兰博基尼限定款新皮肤和ssr ”吧?
  
  他再不多问,一见桌上的折子都瞧的差不多了,正是闲来无事,于是转了话头,命底下人取出棋盘和小几来:“听说你棋下的不错,过来试试手吧。”
  
  此言一出,成安和冯青松都松了口气,这事儿有门儿!
  
  就是四宝本来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只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督主吗,在朝里朝外搞事情是把好手,但是下棋就不一定厉害了,又不是阿法狗,有个毛好怕的。
  
  她想到这处的时候心里定了定,可是她忘了一件事,虽然督主不是阿法狗,可她也不是柯洁...
  
  转眼底下人就抬了小几圆凳和棋盘棋子过来,玉做的棋子握在手里极是温润,显然是绝品。
  
  四宝也是爱下棋的,不然也不能学会那么些棋谱了,她见着这棋子就爱不释手不由得暗搓搓地揣测了一下这套棋子的价格,估价完倒把她自己吓住了,暗搓搓地想要不要偷一个回去...
  
  陆缜看了眼她幼嫩的脸庞,将自己手边的白子跟她的黑子调换:“白子先行吧。”
  
  古代黑子白子先行的都有,下法也不怎么统一,陆缜这话明显是要让着她了,四宝激动起来,比抢到了对面的蓝爸爸还高兴!不过嘴上还是要推拒一二:“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只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四宝不再抖机灵,老老实实地低头落下一子。
  
  冯青松大字都没认全,下棋更是一窍不通,看两人表情都没什么异常,也不在这儿碍事,取了账本扭身走了。
  
  一开始陆缜的棋路绵软,四宝暗暗窃喜,心说运气好碰上了外行,于是攻势越发凌厉,可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白子已经被团团围住,正逐步蚕食着。
  
  四宝下的脑汁疼,觉得自己是用绳命在下棋…
  
  陆缜下的悠然自得,还有闲情看她白子被围剿时候的表情,时而咬牙鼓腮帮,时而皱眉眼抽筋,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比下棋本身还有意思。
  
  他本来可以早点结束棋局的,不过为了多瞧几眼她呲牙咧嘴的表情,竟硬生生把闪电局拉长了。
  
  四宝脸色一下子绿了,她这人还有个毛病,紧张起来就要不停地喝水,这时候战况正激烈,她前胸后背出了一身的汗,觉得裹胸布都缠的更紧了,越是这样越想喝水,咕嘟咕嘟喝完了自己茶碗里的,再往前一摸,却摸到一双骨节分明的,微凉的手。
  
  她吓了一跳,抬眼才瞧见自己的手摸到督主的茶盏子上了,正好督主也在取茶,她正握住了人家的手,她忙松开手站起身:“督主恕罪。”
  
  她不光用眼神猥亵了督主的玉体,居然还上手摸了督主的...额...玉手?
  
  陆缜瞥了眼那软绵绵的小肉手,一笑:“无妨,坐下吧。”
  
  他又看了眼她空空的茶碗:“再蓄一壶茶来。”
  
  四宝一听就知道精神折磨还得继续,不由哀怨,她现在最难受的不是脑子,是胸口!裹胸布本来缠的就紧,一汗湿贴在身上越发难受,她又怕被人瞧出端倪来,强忍着不敢乱动。
  
  嘤嘤嘤,抱大腿真是个体力活啊!QAQ 正文 第4章   督主这里的好茶喝了一杯又一杯, 等喝到第八杯的时候, 四宝的里衣都快湿的差不多了, 脑汁也差不多快熬干。
  
  陆缜见她一脸挤眉弄眼的苦逼样, 看她表情的兴趣稍减, 缓缓落下最后一子, 黑蛟从中截断, 白龙收官,终于结束了这场吊打。
  
  四宝虽然输了,但还是跟着长出了一口气。督主实在是太缺德了啊QAQ, 明明稳赢的局面,硬生生要吊着她,等玩够了才给个痛快。
  
  她擦了擦额上的汗, 虽然被虐的很惨但还是没忘了拍马:“督主好棋艺啊!就是吕范在世也不过如此!”
  
  陆缜勾了勾唇, 瞧她一眼:“你也算年少多才了。”
  
  四宝激动了,她被督主夸奖了啊!这算是抱上大腿了不!
  
  他坐的久了也觉着乏累, 撩起曳撒下摆起了身, 往外瞧了眼天色:“也到了下差的点儿了。”
  
  四宝跟着探头往外看了看, 果然天色已经黑了, 她又往门外瞅了几眼, 表情像是没等到家长来接的小学生:“我干爹没来接我啊。”
  
  成安十分鄙视:“你小子多大了, 自己没长腿啊!”
  
  四宝干笑:“这不是怕宫道路长,又遇见什么事儿吗。”她可是被上回遇见十三皇子的无妄之灾吓怕了。
  
  陆缜取过挂在鸡翅木衣架上的大氅:“一道走一段吧。”
  
  四宝一听立刻喜滋滋,也不再纠结了, 陆缜见她一脸雀跃, 心头也不禁为之一松,跟着浅浅笑了笑。
  
  等几人走到廊下,才发现天上竟飘起雪花来,成安是地道京里人,伸手接了几粒雪在手里,断言道:“等会儿肯定得下大。”
  
  他反应也快,一转身就遣人回屋拿伞了,等伞拿来了他有心帮四宝再在督主跟前卖个好,冲她挤了几下眼睛。
  
  作为一个完全不能理解下雪天为什么要打伞就连下雨天都可以淋雨的壮士,四宝没接收到他眼里的深层信号,反而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成安简直要愁死,果然人无完人,冯青松这徒弟长的好是好,就是脑子笨了点。
  
  在一边作为当事人的陆缜都瞧不下去了,半笑不笑地看他一眼,伸手接过成安手里的伞:“走吧。”
  
  成安松了口气,机灵地把伞撑开:“奴才来奴才来。”
  
  陆缜先一步下了台阶,成安在后面小心翼翼地撑着伞,一溜寒风吹过来,四宝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这伞做的大气,两个人撑着都有富裕,四宝就跟在一边蹭着,一手帮忙挑着灯笼,他本就好看至极的脸被烛光一映,越发显得肤色莹然。
  
  四宝难免偷瞄了几眼,他忽的停住了脚步,她脚步不及时差点撞上,幸好在距离他几寸的地方硬生刹住了车,略带疑惑地道:“督主?”
  
  陆缜猝不及防地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手指微凉,掌心却很温暖,四宝怔怔地看着他,还没等她浮想联翩,他就握着她的手往左边移了移,举着风灯的手臂刚好和肩膀平齐,不至于离人太近,以防不慎打翻灯笼伤着人。
  
  他语调平淡:“你干爹没教过你怎么打灯笼?”
  
  四宝的脸红了,讷讷道:“回督主的话,教过...”
  
  他侧眼:“教成这样?”
  
  四宝脸更红了:“奴才笨...”
  
  她总不好说她刚才有一瞬间沉迷美色无法自拔了吧...
  
  不过督主怎么会对底下人的活计这般熟悉?
  
  陆缜看她脸红起来也很有趣,就没再说她,多欣赏了几眼便抬步往前。
  
  不远处有一溜宫婢提着灯笼往这边走了过来,成安踮脚看了看,低声道:“督主,是和嫔宫里的。”心里暗道,夜里还让宫里人这般大动静的出门,真是不怕惹眼的。
  
  四宝现在听见和嫔俩字就脑袋疼,打着灯笼的手腕都跟着抖了抖,陆缜哂笑:“接着走。”
  
  两边人老远遇上,四宝努力低头减少存在感,一转眼又想到现在自己跟在督主他老人家身边啊!还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又把脑袋抬起来,昂首挺胸地打着灯笼。
  
  陆缜又瞧她一眼,对她心思了然却不点破,旁若无人地往前走着,和嫔宫里的太监宫婢们大都低下了头,弯腰行礼,有个颇是娇俏的却没缩头,反而大着胆子往这边瞧了一眼,见陆缜不曾回首,眼底掠过一丝失望。
  
  成安把一切尽收眼底,在心底鄙夷地笑了笑,和嫔这手伸的可真够长的,谁都敢惦记,不作不死啊!
  
  两边人不过擦着边儿,一转眼就过了,陆缜平视前方,看着洋洋洒洒的飞雪,扬唇笑了笑:“听说你日前得罪了和嫔娘娘?”
  
  四宝听完先是一怔,双腿一软吓得差点跪下:“督,督主恕罪。”
  
  虽然今天的事儿是她干爹牵的头,督主也在宫里见惯了钩心斗角,但也未必见得有人这么处心积虑的往自己身边爬,更见不得被人当猴儿耍。
  
  “无妨。”他垂下长睫看她一眼,让人瞧不清眼底是神色:“我听说冯青松得了个干儿子,欢喜得紧,若不是因着这事儿,他也不能把你往我身边送。”
  
  四宝冒着冷汗不知怎么答话,额上分不清是汗珠还是雪珠。
  
  成安心里先是一惊,不过听他说完又镇定下来,他跟督主这么多年了,对他多少有几分了解,他既然直接说出来,想必是见不得身边人弄鬼,为了给他们抻抻筋骨。
  
  四宝要往内官监去,陆缜一行人却要出宫,这时已经走到了要分开的地方。
  
  他再没多言,调开视线迈开步走了,还吩咐一句:“把伞给他一把。”
  ......
  “然后你就这么回来了?”冯青松皱着眉盯着她。
  
  四宝手里还拎着督主临走时给的油纸伞,一边叹气一边点头,又问道:“干爹,你说督主这条腿到底是抱上了没啊?”
  
  冯青松跟成安想的差不多,不过也拿不准儿,闻言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说完面色不大好看地道:“今儿下午和嫔宫里的人又来问了一回,听说你在东厂才回去的。”
  
  四宝今天已经快被吓得心力交瘁了,心里有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不当讲:“和嫔娘娘怎么就跟我作耗上了?”
  
  冯青松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她:“那日十三皇子调戏你不成,你被和嫔敲了几板子,没想到十三皇子回去竟和她闹上了,听说还拿她不是生母说事儿,本来她只是想借着你敲打十三皇子的,现在是非除了你这个奸佞不可了,不然以后在养子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和嫔位分不算低,但收养皇子终究有些勉强,也是瞧在圣宠的份上,正因为根基不牢,所以才急着立威的。
  
  四宝:“...”
  
  十三皇子是为了显个头才长的脑袋吧?那长的是脑袋吗?是屁.股吧!
  
  她这个郁闷劲儿简直无以言表,冯青松也跟着一块发愁,不过这时候愁也没用,冯青松冲她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你先去睡吧,现在也商量不出个花儿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四宝简直觉得全身酸痛,尤其是胸口又闷又涨,她认了干爹之后自己有个小间儿,回屋之后立刻把裹胸布解下来缩在被子让胸里舒坦舒坦,又觉得实在闷得难受了,伸手给自己揉了几下,还觉着怪羞滴!
  
  其实她一般睡觉的时候也会把裹胸布松松缠着,不过今天又是出汗又是下雪的,实在是难受的要命。
  
  四宝一晚上睡的都不怎么安生,梦里和嫔张牙舞爪地向她扑了过来,把她一下子吓醒了。
  
  接下来的几天司礼监那边都没啥动静,就连成安都没传话过来,倒是和嫔又来要了几回人,冯青松和四宝急的火烧眉毛,四宝不是妃嫔宫里当差的,其他宫的娘娘不会理会这闲事,不抱上督主这大腿没准真就要命了!
  
  一转眼又到了十五对账的时候,四宝拿出不破楼兰终不还的信念捧着账本子去抱大腿,走过墙边的时候看见他上回给她那把伞,想了想顺手抄上了。
  
  她今天运道不太好,贼眼瞄了一圈没看见陆提督的影子,只好悻悻然地抱着账本往西间儿走,今天来核对的是几个脸嫩的小太监,正凑在一堆儿偷懒下围棋。
  
  四宝赶着要交账,催他道:“你快点对账,我还有事儿呢。”
  
  不要耽误她抱大腿的正事儿好不好!
  
  小火者甩了甩手,不耐烦道:“你等我赢了,马上!”
  
  四宝探头看了眼,颇为鄙夷,一堆臭棋篓子下个甚!
  
  她气势十足地一挥手让他让开,啪啪啪三下五除二干翻对手,拉着小火者道:“现在赢了吧,能对账了吧?再拖拖拉拉小心我告你黑状!”
  
  小火者委委屈屈:“你也知道是黑状啊...”
  
  四宝趁他对账的时候悄声问道:“督主今天怎么没在东厂里啊?”
  
  他像是耳朵不大好使:“什么?”
  
  四宝把声音放大了点,再问一遍,他茫然:“啥?你大点声。”
  
  四宝咬着牙根,让字挨个蹦出来:“督主今天怎么没在东厂里你是不是聋了啊!”
  
  小火者伸手一指:“你背后...”
  
  四宝吓得‘嗷’了一嗓子,僵着脖子转过头,就见窗外不远处立了道秀逸颀长的身影。 正文 第5章   陆缜也是碰巧从廊下路过, 倘不是四宝这一嗓子, 他还不一定能看见她, 见她面带讪然, 他主动问道:“你有何事?”
  
  四宝眼睁睁地看着他背后灵异样从身后冒出来, 等小心脏平顺了才小心觑着他神色, 见他神色淡然, 也瞧不出什么来,暗自嘀咕督主他老人家不会把自己忘了吧。
  
  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四宝吗!
  
  她吐槽归吐槽,反应倒也不慢, 把手里一直牢牢攥着的伞递还回去:“上回借您的伞一直没还,我这心里老是惦记着,想当面给您还回去。”
  
  陆缜却没接那伞, 似笑非笑:“不是成安借给你的吗?“
  
  四宝面上一窘, 厚着脸皮道:“还是您仁厚,多亏了您的吩咐了, 当然也是安叔大方。”
  
  成安在后面听的心里一乐, 也有人叫他叔啦!臭小子许你叫了吗你就叫叔!
  
  这油纸伞能挡大风挡大雪, 分量也实在, 四宝两手托着油纸伞, 托了会儿手臂就开始发颤, 成安伸手就想接过来,没留神陆缜先他一步,伸手接过那伞, 闲闲问道:“你还有别的事儿?”
  
  四宝憋的脑子缺氧都没憋出一个理由来, 半晌才挤出一句:“没别的了,就是想瞻仰瞻仰您。”
  
  陆缜眼底掠过一丝笑影,哦了声:“瞻仰不是给死人用的吗?”
  
  四宝脑子大概是真憋缺氧了:“那...参观参观?”
  
  陆缜:“...”
  
  她哎了声,反应极快地轻轻往自己嘴巴上拍一下:“奴才嘴笨,一见您那崇敬之情就如滔滔江水连绵而出,欢喜的连话都不会说了,督主恕罪!”
  
  为了不被拍死在沙滩上,成安觉着自己的词库可能需要更新一下了,瞧这小词一套一套的还。
  
  四宝被自己给麻的神魂颠倒,突然下巴一凉,被油纸伞轻轻托了起来,陆缜语带调笑:“你不是想参观吗?低着头怎么参观?”
  
  四宝没想到他还有开玩笑的闲情,认知又被刷新了一遍。他把伞随手交到成安手里:“出来回话。”
  
  四宝把账本子整理好,抱起来出了门,陆缜今儿换了身常服,不过穿他身上也格外清雅,他让她在身边跟着,随意闲话几句:“最近几日可有看新的棋谱啊?”
  
  她最近差点没被和嫔整出心理疾病来,哪里有闲工夫琢磨别的。不过这话也不好直接说,她润色了一下才道:“回您的话,最近事儿忙,各宫的贵人都催得紧,毕竟正事儿要紧,棋谱再好也只能暂放下了。”
  
  陆缜哦了声:“贵人都催的紧?”他皂靴踏在积雪上,发出咯吱的轻微响声。
  
  四宝估计他是又听出来了,干笑了一声,不敢再耍小聪明。
  
  陆缜确实不喜欢人在他面前掉鬼,不过见她白白净净斯文灵秀的一张脸,就是耍小聪明也只让人觉着分外灵动,这时见她不敢再说话,不自觉微皱了下眉,也默然了。
  
  一行人并道出了东厂,四宝正琢磨着怎么再起个话头搭讪,人就已经出去准备分道儿走了,陆缜道:“既办完了事儿,就先回去吧。”
  
  四宝陡然生出一种吾命休矣的感慨,一步三回头地往内官监走,成安斟酌了半晌才道:“督主,四宝这孩子...”
  
  陆缜瞥他一眼,他立马安分了。
  
  四宝愁眉苦脸地回了内官监,一进去就觉着气氛不大对,冯青松带着几个人站在廊下,一个妃嫔宫里总管太监打扮的人站在院里,两边竟有些对峙的意思。
  
  她脚步顿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往冯青松身后一转,就觉着总管太监目光在她身上扫了几圈,带着不大明显的恶意:“这就是你那干儿子,果真水灵。”
  
  他用绢子捂着嘴咳了几声,背着手道:“娘娘瞧这孩子生的水灵,想把四宝调到长清宫伺候,就问问你肯不肯放人了。”
  
  四宝一听就知道是和嫔宫里的人,这是准备把她要到身边好生整治了?
  
  其实和嫔也很郁闷,本以为区区一小个太监,拉过去随意杖毙也就完了,哪想到废了这么多周折,十三皇子还跟她闹了一场,人到现在却还活蹦乱跳的,她原本七分火气也暴涨成了十二分。
  
  冯青松知道这时候一松口四宝就是个死,他也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人,但到底处了近两年也不少情分,这时只能客气笑笑:“这孩子也就驴粪蛋儿外面光,外面看着精明,其实内里蠢笨得很,也就只配在咱们内官监打打杂,就怕带回去惊扰了和嫔娘娘,那就不美了。”
  
  总管太监脸往下一沉:“惊扰不惊扰的,还不是娘娘说了算,咱们当奴才的照着吩咐来也就是了,你还要违抗不成?”
  
  冯青松内里火急火燎的,掩嘴咳了声拖延时间,等到总管太监面有不耐了,他才把心一横:“那就真是不巧了,督主也看上了这孩子,想要过去伺候茶水,这可如何是好啊...”
  
  总管太监并不信他鬼话,冷笑一声:“我说老冯啊,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督主要人那咱们是少不得要给几分薄面,但你一开始怎么不说清楚?现在再来说这话,是瞧我好糊弄,还是没把和嫔娘娘放在眼里?!”
  
  冯青松现在也只想到再去成安那边通通路子,正欲再编几句把话说圆了,远远就见内官监有人跨进来,定睛一看是东厂的人,手里还捧着本书。
  
  那人走进来眼睛先转一圈,目光随即落在四宝身上,把手里的书递给她:“这是督主吩咐给你的,让你好生看看,你准备准备,下午去东厂一趟。”
  
  这神转折来的措手不及,四宝愣了会儿才双手捧着接过来,就见封皮上写着《千层宝阁》四个字——是本绝版的棋谱。
  
  她怔忪完之后浑身简直犹如阳光普照,脖子也不缩了,气势也起来了,故意往总管太监脸上扫了一圈,含着笑欠身行礼:“替我谢谢督主他老人家。”
  
  东厂的人把话和东西带到就走了,虽然也没多说什么,但足以表明态度。
  
  冯青松将眉毛一挑,和气地笑了笑:“对不住和嫔娘娘了。”
  
  就是皇后敢不敢不给那尊大佛的面子还两说,反正和嫔肯定是得罪不起的,总管太监脸儿变得也快,一转眼就是一副笑模样:“哪有哪有,我一看这孩子就是有前程的,既然督主瞧上了,那娘娘想必也能体谅,我这就回话去了。”
  
  四宝眼看着他走人,把棋谱抱在怀里长舒了口气:“可算是得救了。”
  
  冯青松也感叹道:“你小子,真是天生的好运道啊。”
  
  四宝下午特意换了身比较新的衣裳去了东厂里,下午陆缜果然在,不过还在给折子批红,她袖着手规规矩矩地低头等着。
  
  她本来以为陆缜压根没觉察她到了,却不知道陆缜时不时瞧她一眼,有这么个水灵人儿在跟前伺候,看折子看累了也能歇歇眼睛。
  
  他罕见地生出一种从冯青松那里把他的宝贝干儿子抢过来的冲动,不过这事儿实在是跌份儿,他也只是一想便掠过这一茬。
  
  等把折子批完,他照旧命人摆好棋盘,这回格外命人多摆了两壶茶一盘子点心,轻描淡写:“这回可该够你吃喝了吧。”
  
  她一听就知道他还记得上回她把手伸到他茶碗上的事儿,不由得暗暗捏了把汗,干笑道:“够了够了。”又照例拍一句马屁:“看着您,就是不吃不喝心里也舒坦。”
  
  轻音软语让人不信都不行,陆缜不由抬眼瞧了瞧她,总觉得这小子拍马屁跟说情话似的。
  
  他也没再多话,照例把白子推给她,让她先行一步,这一场又是毫无意外的吊打,不过不同的是四宝不用喝茶解压了,她改抖腿了!
  
  她本来是想把手伸向那茶杯的,没想到督主同时也伸手拿茶杯,两人的手在半空中交握,她又不留神在人家的手背上摸了把...虽然督主没说什么,她是再不敢拿了。
  
  她一开始还只是小幅度的抖,越往后频率越快幅度越大,后面伺候的成安都看不下去了,又怕惊扰陆缜下棋,重重地咳了声,用拂尘在她膝头轻轻敲了一下。
  
  四宝一下子老实了,不过也没老实多久,又开始抖起了腿子,成安正想给她一下,她就苦着脸扭过头:“安叔,要不您把我按住吧?”
  
  成安心说你个小兔崽子还敢使唤起老子来了!正准备往她后脑勺扇一巴掌,就见陆缜抬了抬眼皮看着他,他反应迅速地半道儿转向,两手牢牢地按住四宝的肩膀。
  
  四宝这下终于不抖腿了,她上半身都开始晃了,跟抽了羊癫疯似的!
  
  成安倒是给吓住了:“四宝你怎么了你?发羊癫疯了?!”
  
  四宝:“...没,我这是毛病。QAQ”
  
  她抖起腿来自己都害怕,上辈子有一回被几个舍友强行摁住,结果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差点被送到校医院!
  
  幸好这时候一盘棋也快下完了,陆缜落下最后一子便命人收了棋盘,倒也没说什么,回身继续看折子了。
  
  陆缜看折子的时候腿不自觉抖了几下,等反应过来才觉着不妥,放下折子在屋里转了转,这才回到原位板正坐了,伸着一双长腿,强行压抑抖腿的迷之冲动。
  
  成安把这一幕尽收眼底,想到四宝抖腿那魔性的场景,站着站着大腿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抖了起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忙扇了自己一巴掌。
  
  四宝这小子,有毒啊! 正文 第6章   四宝从东厂出来的时候不由得感慨了一下上辈子的抖腿岁月, 当时宿舍其他几个妹子不但没把她纠正过来, 反而都被传染了抖腿的毛病, 有时候换个衣裳都得抖两腿, 搞得其他宿舍的人来一看还以为她们宿舍聚众吸.毒了呢。
  
  她越回忆越忧伤, 有带着一脸明媚忧伤回了内官监, 冯青松连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四宝没答话, 扬着大头做了个拍胸脯的动作,冯青松松了口气:“你合了督主的眼缘儿,这是好事。”
  
  他说完又见四宝一脸嘚瑟, 没好气地哼一声:“不过像他那种级别的人物,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是一阵一阵的,你再得意, 指不定哪天就跳哒着栽下来, 底下一堆人等着收拾你,到那时候才真是尸骨无存!”
  
  四宝大头一缩, 嘟囔道:“我人缘哪有这么差?”
  
  冯青松斜了她一眼, 四宝想到和嫔那穷追猛打的架势, 也不敢嘚瑟了。
  
  冯青松把她气焰打压下来, 心里舒坦了点, 带了点羡慕地道:“不过你小子也别丧气, 你这几天见督主的时间,比你干爹我这些年见他的时间都长。督主人怎么样?”
  
  四宝想了想:“督主心思好像挺琢磨不透的,待我还挺和气, 我有时候出了错他也没说什么。”她又补一句:“长的尤其好看, 瞧一眼都觉着不枉此生啦!”说完还啧啧两声,表示对美色的回味。
  
  这么一个美人,一张世人都要偏爱的好皮相,可惜却是个太监。
  
  冯青松笑的眯起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夸他呢:“那是,督主那叫秀外慧中。”
  
  四宝:“...”干爹,您语文老师的棺材板我快按不住了!
  
  她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您老儿不会用词就别瞎用好不好,秀外慧中?他还温柔娴淑哩!”
  
  冯青松自己大字不认识几个,偏还爱乱用词,有一回天热吧,他直接说一句热死了不就完了,他倒好,来了句‘我都热的欲.火焚身’了,险些没把四宝吓死!
  
  冯青松冲她翻了个白眼,忽然面露纠结,在屋里走了几圈,咬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本小册子小心翼翼地给她:“你瞧瞧这个。”
  
  四宝翻开一眼,头一页就是督主的画像,再往后翻,记录的是督主的日常喜好,不过很少,还都是零零散散的,她‘啪’地一声合上了,面露震惊地看着冯青松:“干爹,你寻常摸几个宫女也就罢了,没想到你竟然把主意打到督主头上了!”
  
  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她干爹头上这是四十米的大砍刀啊!
  
  冯青松:“...”
  
  他恼羞成怒地抢过小册子,在四宝头上敲了几下:“你个蠢蛋想什么呢,一天到晚不琢磨正经的!这是我平时没事儿的时候钻研的,咱们十二监的人,不了解督主喜好还怎么往上爬!再说多琢磨琢磨他老人家是怎么风生水起的也没坏处。”
  
  他虽然没了那啥,但他也喜欢姑娘好不好!
  
  四宝没想到她干爹竟然是督主脑残粉中的主力军,噎了下才道:“您自己留着呗,给我干什么?”
  
  冯青松面露几分深闺弃妇才有的幽怨,哀怨地瞧着她:“我也在十二监待了这么多年了,督主连我是人是狗都不知道,你小子才露一面就得了他的眼缘,可见是有些缘法的,这东西你留着,以后指不定能用呢。”
  
  四宝觉着督主可不是那种喜欢底下人揣度他心思的人,不过她被冯青松哀怨的小眼神雷的头皮发麻,忙把小册子塞回怀里:“您老就放心吧。”
  
  接下来的几天都过的风平浪静,和嫔自然是消停不少,但是东厂那边也再没消息,就在四宝琢磨着要不要再主动出击一回的时候,东厂那边又传话过来,督主传唤她过去。
  
  四宝本来还准备中午小睡一会儿呢,听完这话匆匆穿上鞋就出去了,没想到今天北风格外大,等她迈进东厂,两颊已经被吹的通红了。
  
  陆缜正在看公文,施施然批完最后一笔,见她原本雪白娇俏的小脸上两团不正常的晕红:“外面很冷?”
  
  他边说边给精巧的白玉手炉里加了两块炭,四宝照例先来一句马屁:“天气虽然冷,但奴才一想到要见督主,这心就火热起来了!”
  
  听听这话说的,得亏四宝是个太监,若是个女子,陆缜必定以为四宝在撩拨他。
  
  他看着她精巧妍好的脸,不知怎么就生出这个念头来,都怪这小东西生的太雌雄莫辩了。
  
  他缓缓收回思绪,将准备递过去的手炉放在一边:“既然心肠热了,那你就靠着这火热的心取暖吧。”
  
  四宝:“...”QAQ
  
  陆缜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的神态。
  
  服侍的底下人早早地备上棋盘热茶和热点心,陆缜本想这时候把手炉地给她,但想到上回的那茶碗,便把手炉放在一边的案几上,等过了会儿抬眼一瞧,果然那手炉自然而然地就出现在四宝手里了。
  
  这小东西也是个歪门的人才啊。
  
  陆缜其实心思只有三成在下棋上,剩下的七成都在观察她的各样小动作,悠悠落下黑子,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有趣,牵唇笑了笑,牵连出一片风流来:“表情那么难受做什么?跟我下棋很不痛快?”
  
  四宝正在熬着脑汁,闻言顿了下才反应过来:“哪有哪有!跟您下棋简直畅快淋漓,下完我浑身都舒畅了,简直能折...多活十年!”
  
  好险,差点就一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呜呜...= =
  
  陆缜似是没听出她的口误,玉一般的手放下棋子,眼底含笑:“既如此,那你不如到司礼监来伺候,还能长命百岁。”
  
  他不过是无意一句,说完也顿住了,等着她回答。
  
  四宝就脑补的比较多了,督主大佬为啥莫名其妙地说这一句呢?
  
  这肯定有他的理由,督主是不会无的放矢的,说不准就是为了试探试探她的人品,你看她要是直接说愿意留在司礼监,那就是忘恩负义,忘了冯青松对她的提携之恩,她越想越觉着很有道理,督主肯定是在试探她!
  
  督主真是太坏了!四宝在心里捏了把汗,自信满满地答道:“回督主的话,奴才还是想留在内官监。”
  
  陆缜:“...”
  
  她没留神自己当了一回扎心的老铁,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说的太直太快,未免有嫌弃司礼监的意思,忙补救道:“奴才有自知之明,司礼监是有能耐的人待的地方,奴才这样的,也就能在内官监对对帐本记记东西了。”
  
  她还没不知道自己脑补过度,导致错失了一次进入领导部门的机会,甚至觉着自己说的还挺好...不过为什么督主的表情那么微妙捏?
  
  陆缜怎能听不出她的场面话,半笑不笑地扬了下唇:“你说的不错。”
  
  他站起身,伸手理了理前襟,自有人来收拾残局:“今日就先下到这里了。”
  
  四宝一脸莫名,虽然每回被吊打的时候颇为郁闷,但是今儿个督主忽然不吊打她了,她又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陆缜迈开步做到桌案前,忽的又瞧了她一眼:“中午你不必赶着回去了,留在司礼监用饭吧。”
  
  也让她知道知道司礼监的好处,长了出息之后,没准就不惦记着内官监那一亩三分地了。
  
  四宝听说中午管饭,开开心心地答应了:“多谢督主。”
  
  陆缜见她笑的明快,心里也跟着松快了些:“去用吧。”
  
  四宝听说司礼监的伙食是十二监最好的,兴冲冲出了门,忽然从门口走来几个捧着整理好折子的太监,后面走着的那个不知有意无意,竟绊了第一个一下,第一个身子晃了晃,她正出门,两人堪堪撞了个正着,同时踉跄几步,手里的公文都掉了几本。
  
  两人视线正对上,她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瞧清了人了心里顿时‘哎呀’一声,怎么是他啊!
  
  这人名叫谢乔川,一张俊逸清美面容极为好认,说起来四宝并不陌生,这人还和她当过几天干弟兄,她干爹冯青松前年动了收养个干儿子的念头,他在宫里不大不小还是个官儿,有不少人想要竞争上岗,四宝就是其中之一,这位谢乔川也是之一。
  
  冯青松其实一开始收的是谢乔川这小子,后来不知怎么又收了四宝,本来收俩干儿子也没啥,但冯青松当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以有了四宝为借口,直接把谢乔川给开除出干儿子的队伍。
  
  四宝面皮子紧了紧,她甚至还忍不住换位思考了一下,她可被她干爹坑死了!
  
  谢乔川不知是不是没认出她来,只淡淡一眼掠过,弯下腰把公文重新拾掇好就进去了。
  
  陆缜自不知两个小太监的爱恨情仇,让几人把公文放好,便转向成安道:“带她去食间用饭。” 正文 第7章   司礼监人多, 食间也格外大些, 不过大归大, 里面吃饭的人却极有规矩, 一点都不忙乱, 成安把她领到地方之后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碗糖蒸酥酪来:“你小子运道好, 这是督主赏的。”
  
  四宝闻了闻, 不但没有奶腥味,还有一股子桂花香气,但她的面色依旧很愁苦:“安叔, 这东西是好东西,就是我喝不得奶.子,我有病啊!”
  
  这身子有乳糖不耐症啊!
  
  成安没好气地戳了她一指头:“我看你确实有病, 不管你是什么毛病, 只要喝了不会死,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喝了!”
  
  四宝叹口气:“死倒是不会, 就是会放屁。”
  
  成安:“...”
  
  他下意识地捂住鼻子, 顿了会儿才把小瓷碗往她手里一塞:“行了行了, 你也别跟我这儿贫了, 你要是不喝, 就拿去送人, 还能做个人情。”
  
  四宝喜滋滋地应了,她左右寻了寻,见中间桌子差不多都坐满了, 就在一处偏僻的有空位的桌边坐下, 她还没来得及挪凳子,就听旁边一道清冷的声音:“劳驾让让。”
  
  她下意识地往一边挪了挪,又忙忙地抬起头,谢乔川就在她身边落座了,坐的挺拔端正,侧脸白皙俊俏,一眼看去那风仪就跟旁边缩肩含腰的小太监。
  
  四宝听说他原本好像还是什么世家公子,因为落了罪才被送进宫里,看来如今虽落魄了,那仪态终究是没丢下。
  
  她略带紧张地看了眼谢乔川,这才发现他嘴角有一块乌青,她心里‘咯噔’一声,想到刚才两人撞的那一下,别是她撞的吧?
  
  谢乔川这回终于用正眼看见她了,不过脸上仍是波澜不兴的:“是你啊?干弟弟。”
  
  四宝便知道他这是认出来了,讪笑几声,他已经低垂了长睫:“冯青松还好吗?”
  
  四宝干笑道:“干爹挺好的,能吃能睡。”
  
  她顿了下又问道:“你脸上的伤...我弄的?”
  
  谢乔川看了她一眼,似乎觉着她问的是废话,
  
  四宝想要道歉,可转眼这张六人桌被坐满,食间端了饭菜上来,四荤二素和当中一碗鱼汤,都还腾腾冒着热气,米饭也选用的是上好的齐眉稻米,喷香扑鼻。
  
  就冲着这伙食也有大把的人削尖了脑袋要往司礼监钻呐!
  
  四宝给自己盛了碗米饭闷头吃了起来,她吃着吃着就觉出不对来了,倒不是有人跟她刁难,而是坐在她旁边的谢乔川,夹个菜吧不是被人撞掉筷子就是被人打翻了碗,一顿饭下来就只动了几筷子。
  
  她不是个迟钝的人,定睛看了眼,才认出恶意打翻他碗的,正是今天送公文的时候给他使绊子的那个。
  
  谢乔川险些都忍不住要发作了,但又硬是忍了下来,目光冷冷地从刁难他那人面上掠过,清美的面容几分戾气,最后干脆直接离开了桌子。
  
  两人当干兄弟的时候处的还凑合,四宝没想到他在司礼监混的好像挺惨,又想到原来的干儿子事件,以及他嘴角的乌青,心里的愧疚隐隐升腾起来,再加上想到她以后没准跟司礼监还有不少往来,提前把关系搞好也没坏处,于是用桌上的花卷夹了点肉菜,一手托着糖蒸酥酪就往外走。
  
  正好谢乔川正在外面扫地,她走过去咳了声:“额...脸上的伤好点没?“
  
  她此时仔细看了才发现他的衣裳袖口都起了毛边,显得很是陈旧,人被旧棉衣一裹显得格外清瘦,似乎瘦的只剩下风骨了。
  
  谢乔川一怔,似乎很诧异,略打量她几眼,似乎在揣度她想干什么,顿了会儿才不咸不淡地道:“还成。”
  
  四宝把歉意带到:“我不是故意的。”
  
  他又道:“我知道,你没那个故意的胆子。”
  
  四宝:“...”
  
  两人尬聊完了就没啥说的了,四宝干脆把油纸包的花卷和酥酪往他眼前一递:“方才...我看你中午好像没吃多少,要不要再来点?”
  
  谢乔川目光从花卷上掠过,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落在酥酪上倒是停顿了一下:“这是哪里来的?”
  
  四宝没好意思说她自己吃不了才给他的,老实道:“督主赏的。”
  
  她开了腔就活泛起来了,嘴上跑马:“虽然咱们没缘分真当兄弟,但是我有什么好事儿还是想着你的,你看督主赏下的一碗糖蒸酥酪我自己都没舍得吃,特特留下来给你,够意思了吧!”
  
  这话搁在往日实在不可信,不过瞧他如今这落魄模样也没什么可图的。他想了想,眼底多了几分不易觉察的暖意,伸手却先接过那还有余温的花卷:“那你叫声哥来听听?”
  
  四宝:“...”
  
  她看着谢乔川把花卷吃完,本想直接回内官监的,没想到半路又被叫过去伺候笔墨了。
  
  陆缜这时正在低头批红,四宝边磨墨边贱兮兮地纠结,和督主下棋她每次都给虐的死去活来的,但是督主要是不找她下棋吧,她又有种失业的危机感。
  
  他堪堪落下最后一笔,伸手轻轻敲了敲桌面,四宝这才反应过来,悬着手腕专注地磨墨,他用狼毫笔饱蘸了,写出来的字浓淡适宜:“不错。”
  
  四宝立刻道:“主要是您的字好!”
  
  陆缜眼睛有些乏了,冷不丁瞧她一眼,觉得甚是养眼,他似笑非笑:“中午你也在司礼监逛过了,觉着如何?”
  
  四宝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是做什么,怔了下才斟酌着道:“回督主的话,司礼监是十二监之首,我们内官监如何能比的?别的不说,就这吃食上都差了不少。”
  
  ‘我们’两个字就让陆缜心里泛起淡淡不悦,想了想又觉着自己无聊,十二监不管怎么说都是归他管,司礼监和内官监分工不同,更没什么好比的,他都说不上来这较的是哪门子的劲。
  
  他一哂:“你倒是会说话。”
  
  她就在一边安安静静地伺候笔墨了,目光冷不丁落到一处摊开的账目上,一眼就发现了两三处错漏,她张了张嘴,想到这是在司礼监,又果断闭上了。
  
  陆缜显然觉察到了,测眼问道:“怎么?”
  
  四宝心里挣扎了一下,老实道:“方才不留神看了眼账本,有几处算错的。”
  
  他哦了声:“哪里?”
  
  心算可是小学课程,四宝颇有自信地把几处算错的地方指出来,他低头看了眼,果不其然,他又伸手翻了翻,是司设监的账本。
  
  其实这也不能怪司设监的人,能进宫做太监的,大半都是穷苦人家,这样的人家,也不可能教的起孩子认字算术,大多数人还是在宫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学的,要求人家一点不错太勉强。
  
  他起了些兴味:“你会算术?”
  
  四宝本来想挺胸,又不大敢在他面前嘚瑟,胸脯瘪了下去,谦虚道:“会一点,有时候帮我干爹对对账,时候久了也就越练越熟了。”
  
  他道:“难怪内官监的账本甚少出错。”他把账本递给她:“这本你也对一对吧。”
  
  四宝接过账本儿,顿时有种被委以重任的使命感。
  
  她在宫里待的久了,知道讨好卖乖也就能得上头一时的喜欢,能不能长久抱大腿,一看本事二看人品,不敢懈怠,低头认认真真地算了起来,还格外问他要了张计算用的稿纸。
  
  陆缜自己批红批完了,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算账,还把自己的地方腾出来一块给她。
  
  成安这时候端了盘玫瑰团糕走进来,见她就坐在督主旁边,正想出言提醒,被陆缜一摆手止了,示意他把点心放到一边。
  
  他好声气儿地问道:“要用点心吗?”
  
  四宝已经这时候已经忘我了,最近含含糊糊地说了句多谢,伸手要去捞一块,没想到胳膊太短,捞了半天没捞着,他瞧着有趣,看了会儿才捻起一块团糕递过来。
  
  她眼睛没离开账本半寸,想也不想就一低头张嘴吃了,陆缜指尖不留神被她舌尖扫到,酥酥麻麻,像是通了电,他手指不由一顿。
  
  成安在心里默默竖了根中指,尼玛,他认识督主这么久了连筷子督主亲手夹的菜都没吃过,老宝宝心里也苦啊QAQ!!!
  
  这小子不会是督主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四宝猛地反应过来,‘啊!’了一声,从椅子上栽下来:“督主,我错了!!”
  
  她还没留神自己不小心舔了他的手,要是知道估摸着能吓出心脏病来。
  
  陆缜以为她是在就舔了她手指道歉,斜睨她一眼,绢子擦了擦手,像是想把那诡异感觉一并擦掉,顿了会儿才道:“起来吧,继续。”
  
  太监堆儿确实容易出不正常的,可他看了看她神情,觉着也不像故意的。
  
  他眯了眯眼人在冬日浅薄的日光下越发显得眉目如画,挑起唇角笑的极好看:“要是你对完帐,没有一处错儿,这事儿就算过去,倘若有错...”他轻笑一声,再没往下说。
  
  四宝捂着小心脏算的越发投入,等一本对完,陆缜请专人核对过,还真的没有一处疏漏,这才放她走人。
  
  这小子总能给他惊喜啊。
  
  四宝想着前门离远,走后门还能抄小路,脚步一拐就去了后门,没成想后门竟围了一堆人在看热闹,有个小太监从台阶上滚了下去,脸上不住地往外冒血,手腕也青了一大块。
  
  她认出这是上午屡屡跟谢乔川为难的小太监,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一句苍天饶过谁,摇了摇头往内官监走了。
  
  没注意到谢乔川立在门里,颀长的身子倚着门扉,看着台阶下的一片混乱,笑的慵懒漠然。
  
  ......
  
  临近年底,内官监也格外忙碌起来,四宝好几天没抽出空去跟金大腿巩固一下感情,今儿个本来想着寻个由头去东厂露露脸,冯青松又派下了活计给她:“你把这些送到贤妃娘娘那边。”
  
  四宝知道正事儿耽搁不得,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呢,就带着东西直奔了祥和宫,不料才踏入后宫的地界,就听身后一道轻佻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呦,这不是我的小四宝吗,一个多月不见更俊俏了~~~”
  
  她一听这个浪的很销魂的声音臀部就条件反射地抽疼起来,一扭身一看,果然是上回害她挨板子的罪魁祸首——十三皇子。 正文 第8章   十三皇子名唤魏常, 为人当真糟蹋了这么个好名字, 好色如命不说, 还不论男女, 甚至听说在他宫里连模样稍好的太监都被拉去尝了鲜儿。
  
  他相貌也算得上英俊, 可惜面色发白眼底发青, 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 今日一身皇子常服,头上却戴了文人的方巾,脚下却穿的是武人的皮靴, 整个一古代杀马特,皇宫非主流。
  
  四宝觉着自己真的该剪几条锦鲤在屋里贴着了,她本来转身想跑, 见实在走不脱了, 这才脚步一顿,把身子矮的低低的, 闷声行礼:“奴才给殿下请安。”
  
  魏常把身边的奴才留在原地, 自己上前几步好跟心里内定的小情儿说话, 吊儿郎当地立在她身前:“本殿下方才叫你你怎么没答应呢?”
  
  四宝低着头干笑:“回殿下的话, 奴才耳朵不大好使。”
  
  魏常本来有些火气, 这时候细细打量她, 越看越是肤白貌美,娇媚非常。
  
  他那点火气不知不觉就下去了,大冷天手里拿把扇子胡乱摇晃着, 用扇柄把她的下巴挑起来:“头低那么低做什么, 让本殿下好好瞧瞧,好些日子没见你了,可把我给想坏了。”
  
  四宝几步躲开:“殿下说笑了,您有什么要吩咐奴才的吗?若是没有,奴才还有差事呢,这就先告退了了。”
  
  她简直要疯!十三皇子这样的她真是第一回遇见,宫里的主子大都喜欢身娇体软的美女,极个别好男风的,那也只对有小丁丁的感兴趣,而太监两边都挨不着,这位皇子真是重口的...太有新意了!
  
  她越躲他越来劲,一把扯住她腕子:“你急什么啊?我还能活吃了你不成?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你再急着走可就不是说话能打发的。”
  
  四宝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微笑道:“不瞒您说,奴才要给淑贵妃娘娘那儿送东西呢,送晚了我挨一顿板子是小,您要是吃了挂落,奴才怎么担待得起?”
  
  魏常听完一怔,他虽是个浑人,却也知道淑贵妃如今执掌六宫,不是轻易能得罪的,手下不由得松了松,她趁机松开手臂正要走人,就见不远处站着的一个魏然手下的太监走过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
  
  四宝定睛一看,尼玛,又是个熟人,是她在西华门遇见的赵玉,不知怎么又跟着魏常混了。
  
  赵玉说完眼神略带恶意地看了她一眼,魏常哈哈笑道:“险些被你给骗过去,要给淑贵妃的东西你昨日不都送过去了吗?”
  
  四宝怒瞪了赵玉一眼,魏常也当真不是寻常人,不怒反喜,伸手就要摸她肩膀,一边凑到她身边上下嗅闻起来:“本殿下就喜欢你这个机灵劲,过来过来,让我好好摸一摸,你一个小太监,身子怎么比好些娘娘还要香?”
  
  四宝脸色微变,强压住恼怒和心慌,转了神色道:“奴才残破之躯,怎敢污了殿下的手?”
  
  她眼珠子一转,往后退了几步,带了几分嗔怨:“您上回不过跟我说了几句话,我险些没叫和嫔娘娘打死,您现在又动手动脚的,嘴上说着疼奴才,心里巴不得我死吧?”
  
  魏常一次瞧她这模样,看的口水险些流下来,想到和嫔却有些头疼,下意识地松开手,笑道:“好好好,我疼你,这就放手。”
  
  四宝一口气还没松完,他就又冒出幺蛾子来:“我最近新学了一首诗,念给你来听听‘可怜周小童,微笑摘兰丛;鲜肤胜粉白,曼脸若桃红...’你说,这说的像不像你?”
  
  四宝:“...”像屁,这他妈说的是娈.童!
  
  魏常不依不饶,非要她给个答案,然后再香一个,她被纠缠的无法,路过有好几波宫女路过都看见了,不远处一道清淡板正的声音传了过来:“给殿下请安。”
  
  四宝趁机总算挣脱了几步,转头去看,就见自己那便宜干哥谢乔川站在不远处,微微欠身向魏然行礼,身后还跟着两个小火者,看样子也是去办事儿了。
  
  魏常上下打量谢乔川几眼,眼睛不觉一亮,但又觉着他五官过分英气分明,不如四宝这样白嫩娇媚的讨喜,神色便淡了下来:“你有什么事儿?”
  
  谢乔川目光恰到好处的落在四宝身上:“我们掌印说上回内官监送来的账目有些问题,要让他过去重新对一遍,殿下您看这...”
  
  魏常是个浑的,赵玉却知道四宝这几天颇入督主的眼,他虽挺高兴看见四宝倒霉,也不敢把人整的太惨,在一边低声劝了几句,她隐约听到‘和嫔娘娘...吩咐...’
  
  魏常脸色沉了下来,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挥了挥手:“去吧,有机会记得来寻我啊。”
  
  他看着四宝远去,三番两次都没把鲜肉吃到嘴里,面上满是不甘,赵玉发挥狗腿子本色在他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他伸手在他肩头一拍,面露喜色:“还是你有主意。”
  
  四宝如蒙大赦,一溜烟就跟着谢乔川跑了,由于他的表情太过肃正,以至于她压根没往他胡说的那个地方想,不由问道:“小谢兄弟,我账目出什么问题了?”不应该啊!
  
  谢乔川还是一副拿大的德行,瞟了她一眼,似乎觉着她的问题回答了侮辱智商。
  
  四宝一下子反应过来,攥住他的袖子感动道:“多谢谢兄弟啊!”
  
  所以说偶尔还是可以做做好人的,一个花卷夹菜一碗糖蒸酥酪换得她摆脱十三皇子的纠缠,简直超值啊!
  
  谢乔川把袖子抽回来,低声道:“做戏做全套,你等会儿去司礼监一趟,做做样子。”
  
  四宝感激不尽地送他走了,等忙完了事儿回去把事情跟冯青松一说,喝了碗茶水意犹未尽地道:“您说您放着这么好的干儿子不要,把他蹬了干嘛啊?”
  
  冯青松凝神听了,长出了口气:“他对你还不错,看来还有几分情分在。”
  
  他顿了下又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犯官之后,而且家里犯的是谋逆大罪,我怕出了什么事儿牵连到我头上。”
  
  四宝抹了抹嘴巴,不以为然地道:“犯官之后算得了什么?我家里也是犯了事儿才把我送进来,挨了那一刀就是玉皇大帝的后人也断根儿了。”
  
  冯青松不知道怎么跟她说,翻着白眼看着她,干脆叮嘱道:“那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家道中落的原因,行事阴得很,你小心着点,别走太近,但也别得罪人,你看他这才多久就进了司礼监,可见他手腕了。”
  
  四宝一想也有些道理,模棱两可地道:“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这回我得好好谢谢他。”
  
  她还记着要到司礼监圆谎的事儿,下午忙完之后天色已经暗了,正好有东西要送去司礼监,她就叫了个小火者帮忙提灯,自己抱着一沓公文往那边赶。
  
  说来也是赶巧,她往进走的时候正碰上了陆缜带着人出门,她弯下腰正准备行礼,在她身前提灯的小火者大抵是头一次见到督主,有些慌了手脚,不知道是先顾着手里的灯还是先行礼。
  
  这时候就考验心理素质了,不过这小火者的心里素质显然不咋地,手下一个打滑纸灯笼就被吹的飞了出去,这纸灯算是毁了,不过现在也不是关心灯笼的时候。
  
  一簇光猛地燃烧起来,转眼又被吹的四散,冷风卷着未燃烧殆尽的纸屑和灯油,直接冲着陆缜飘了过去,落到他膝盖绣着的金蟒处。
  
  众人都未反应过来,就见原本星点的火苗蹭的拔高了几寸,在他膝盖处燃起来,一下子往大腿去了。
  
  四宝:她好绝望! 正文 第9章   陆缜下意识地想躲开, 不过他就是速度再快, 也没有风的速度快, 眼看着火苗窜了上来, 四宝绝望完就几个跨步冲上去补救, 两只手对着火苗连拍带打, 力求把影响降到最小。
  
  冬天的衣裳不薄, 陆缜倒是没烫着,就是四宝她两只软绵绵的手在他大腿.根的地方来回拍打,还不停地上下游移, 虽然有大氅挡着,力道倒是不重,那份刺激却是实实在在的。
  
  就是隔着衣料, 他都能感受到那温软滑腻的手指在他腿上来回抚弄。
  
  他身子都不觉紧了紧, 呼吸一滞,他怕再由着她乱摸下去要不好, 深吸一口气:“够了, 停手!”
  
  四宝慌慌张张地停了手, 才发现火苗早都已经给拍灭了, 本来就不算大, 而且他的衣料都是上好的蚕丝, 也不易燃,就是上好的料子都给熏黑了,上面的金蟒都给烧掉两个角。
  
  她噗通跪下来:“奴才该死, 奴才没看好底下人!”
  
  原本负责打灯的小火者早就眼睛一翻, 尖叫一声,吓得晕死过去。
  
  陆缜今儿是领教了什么叫无妄之灾了。他目光幽淡地看了看她,一张小脸吓得雪白,弯腰跪在他面前,身上的衣袍被寒风一吹更显得空荡,贴着格外细瘦的腰杆子,人也格外惶惶。
  
  他看她吓成这样,心里的火气下去了些,移开目光落在那小火者身上,蹙眉道:“这个...”
  
  四宝心提到嗓子眼,虽说这人是自己作的,但是好歹是她带出来帮她打灯的,要是就这么被杖毙了,她估摸着心里得堵死,再说他要是真被打死了,那她这个把人带出来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开了腔正要求饶,就听陆缜道:“拖下去打二十板子,让内官监好好教教他规矩。”
  
  她暗松了口气,皮肉受苦总比丢了命强,递减到她这里估计就十个板子了吧...她可怜的臀部啊!
  
  陆缜倒是没惦记她的屁.股,垂眼见她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暗哼了一声,转身返回了司礼监:“你跟我过来。”
  
  成安也替这小子松了口气,同时又有点郁闷,就刚才那事儿算成合谋行刺都不是问题,督主最近莫不是开始信佛了?
  
  他又吩咐道:“跟皇上告个罪,说我有事儿,暂不能去前殿了,你们几个记得把公文送到。”
  
  成安几个领命去了。
  
  四宝不敢耽搁,一溜烟爬起来跟在他身后,两人进了正堂却没停下来,他带着她直接进了暖阁,这暖阁她还是第一次进来,显然是供他休憩的地方,里面陈设淡雅精致,最里头还放置着一张红木的美人榻,一进这暖阁浑身都暖和起来了。
  
  陆缜细白手指点着榻边儿放着的黄花梨木柜子,又瞥她一眼:“把里面的衣裳取一套出来。”
  
  四宝正琢磨着这话有点怪,一打开衣柜发现里面的衣裳都是成套成套放置整齐的,就连腰带和鞋子都搭配齐全,这是何等的强迫症啊!
  
  她边感慨边照着他身上的取了一件出来,犹豫着看他一眼,他斜睨过来:“更衣不会吗?”
  
  他身上就那件素白的绸裤被烧的最惨,不光被烧出了一片黢黑,还被她揉的皱皱巴巴的。她下意识地想歪了,期期艾艾地道:“奴才手笨,怕伺候不好您...”
  
  陆缜眯了眯眼,也不说话,四宝知道这就是没有讲话的余地了,认命地叹了口气,拿着豁出去的架势,伸手去扯他腰间的玉带。
  
  陆缜:“...”
  
  他给这豪放的架势惊了一惊,顿了下才退开几步,拧眉道:“你做什么?”
  
  这小东西不会真有什么古怪的嗜好吧?
  
  四宝手尴尬地伸在半空中,结结巴巴地道:“不,不是您让我帮您换衣裳吗?”
  
  陆缜目光淡淡地看她:“裤子不用你管,伺候我把上身换了。”
  
  他想到她方才的扭捏,不觉郁郁然,就算她主动想要给他换裤子他还不会同意呢,她扭捏个什么劲儿啊!
  
  四宝耳根都烧起来,原来人家说的换衣裳真的是衣裳!同时又在心里头松了口气,虽然督主那张脸好看的不像话,但她真的对一个太监的裸.体没什么兴趣啊。
  
  她边胡思乱想,边帮他解下肩头的大氅,又小心解开外面的长衣,这回他身上只剩中衣了,搁着薄薄一件中衣也能看出来分明的线条,身条比例绝佳。
  
  她耳根又不知不觉烧起来,鼻尖冒起细汗。
  
  陆缜一垂眼便看见了,他现在真是搞不明白,方才那么豪放地扯他腰带没见她脸红,怎么给他正儿八经地换件衣裳脸反倒红起来,这脸皮儿到底是太厚还是太薄?
  
  四宝不敢再多看,急急忙忙给他穿戴好,闷声道:“督主,给您换好了。”
  
  陆缜伸手抬起她下巴,眯起眼审视着她:“好了便好了,你脸红什么?”
  
  四宝干笑道:“太,太热了。”
  
  他哼了声,也没再追究,反正皇上那里指定是去不成了,他正好腾出空来料理料理这小子:“你知道你今儿烧的是什么衣裳吗?”
  
  四宝第一反应是:“督主明鉴,不是我烧的啊!”
  
  陆缜不理她,继续道:“是皇上赏赐的蟒袍。”
  
  其实皇上赐了好几件下来,就算少一件皇上也不会觉察。
  
  四宝秒懂,一把抱住他大腿,眼泪盈眶:“督主,奴才还没对您尽忠呢,不想就这么去了啊!”
  
  陆缜给她一抱,身子不自觉坐直了,觉着半个香软身子都挂在他腿上,顿时把想要敲打她的话都忘了。
  
  他怔了一瞬才回过神:“你先起来。”
  
  四宝抹着泪起了身,他张了张嘴,看着她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泪,心头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一改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凌厉,摆摆手:“罢了,你先回去吧。”
  
  四宝都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混过去了,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他半笑不笑:“怎么?还想我请你?”
  
  四宝再不敢瞎想,告了个罪,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她有事儿也不瞒着冯青松,就把今日的事儿告诉他了,他听的目瞪口呆,突然凑近了猥琐地打量四宝几眼:“四宝,你小子老实告诉我,你不会是督主流落在宫外的私生子吧?”
  
  所以说他和成安是一对儿好基友呢,猥琐起来都这么一致。
  
  四宝一口茶水呛在嗓子眼里:“爹,您真是我亲爹!我和督主至多差了七八岁,私生毛啊私生!”
  
  冯青松满脸不信:“你们要是没什么关系,犯了这种事儿他让你换件衣裳就算完了。”
  
  他说完看着四宝这张俊俏过分的脸,又想到督主那张惊为天人的脸,顿时觉着自己的猜测还是有道理的。
  
  四宝也觉着挺神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大概是...脸型好吧。”
  
  冯青松完全脑补到别处去了,点头附和:“的确是。”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既然没死就得继续坚守岗位,四宝送份例的东西是按着位份从上往下送的,今儿轮到贤妃的康乐宫,贤妃是个宽厚人,对下体恤,打赏也大方,所以四宝一大早就去请好了。
  
  没想到来的太早,贤妃还在太后那里说话,她只能在一边干等着,忽然肩头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四宝扭头一看,见是个熟人,贤妃宫里负责管陈设器皿的正八品宫女鹤鸣,她刚进宫的时候年轻气盛,意气之下帮着还是小宫女的鹤鸣报了不平,两人就这么熟悉起来了。
  
  她不知怎么的眼神有些躲闪,不大敢看鹤鸣的脸:“反正没事儿,早干完早完事儿啊。”
  
  她顿了下,故意堆出满脸猥琐:“贤妃娘娘一向宽厚,我就想赶早点在她面前卖个好,也能多得些赏钱,好过个肥年!”
  
  鹤鸣生的俏丽,一双明眸大方直视着她,嗔笑道:“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这些天怎么也不见你来看看我?你贵人事忙,难不成把我给忘了?”
  
  四宝敷衍:“最近不是临近年关了,我忙啊。”
  
  鹤鸣似也不在意她的敷衍,抿嘴一笑:“我帮你新纳了个鞋垫,回头你试试看合脚不合脚。”
  
  四宝面色一苦,正想着怎么拒绝,就见贤妃的倚仗先进来了,她忙不迭地道:“回头再说,我得先给贤妃娘娘把东西送到了。”
  
  她连忙加快脚步迎过去,同时在心里暗暗捏了把汗,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正文 第10章   贤妃如今已经二十七八, 但因着保养得宜, 看起来仍如双十年华, 她穿着素雅, 一眼望去人淡如菊, 怎么看怎么有一股温柔似水的味道。
  
  皇上颇喜爱她性子温柔恬淡, 所以她的宠爱虽比不上和嫔柳婕妤这些年轻貌美的妃嫔, 但这些年圣宠也一直没断过。
  
  她在玫瑰曲背交椅上款款落座,看着四宝和气笑笑:“今儿在太后那边多说了几句,难为你这么早来等着了。”
  
  说来贤妃和四宝还算有些缘法, 她当初才入宫的时候有个小太监一直伺候左右,对她忠心耿耿,主仆情分深厚, 可惜后来遭了毒手, 她颇为伤怀,后来见了四宝, 总觉着她眉眼和当初那小太监有几分相似, 自此待她也和别个不同, 总赏些布匹点心下去。
  
  四宝呵了呵腰, 笑道:“想着要来给娘娘送东西, 激动的一宿没睡, 生怕有个什么疏漏的,所以早上自然来的早些。”
  
  贤妃笑起来:“你这嘴越发讨人喜欢了。”
  
  四宝道:“哪里哪里,都是娘娘您提点的好。”她顿了下又道:“这个月的您宫里要用的银丝炭竹炭, 还有新打的铜镜妆奁, 我都给您带过来了,请您过眼。”
  
  她说完又低了低声音,补一句:“各样炭我都是亲自瞧过的,不会拿那些渣滓来糊弄您,铜镜是纯铜,妆奁也是京里最新的款式,不是那次等的东西。”
  
  贤妃待她不差,这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她都尽量置办周全了。
  
  贤妃嘴角含笑:“你办事儿素来是妥帖,我不用看都知道是上等东西,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笑叹一句:“我宫里倒是缺你这么一个贴心人,不过你在内官监办事得力,这也挺好的。”
  
  鹤鸣就站在她身后,听她夸赞四宝,比自己得了奖赏还高兴,忙低了头抿了抿唇角,不让笑意太过明显。
  
  四宝忙道:“您说的哪里话,您宫里个顶个的都是伶俐人,我这个笨的就只配在内官监厮混了。”
  
  贤妃又是一笑,转头吩咐:“去把我前儿才打的锞子拿过来。”
  
  四宝等的就是这一句啊,贤妃打赏十分大方,一给就给了四五个梅花样式的金锞子,她笑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直道娘娘仁厚。
  
  贤妃被她哄的笑个不停,笑了会儿才问道:“和嫔前日与你为难了?”
  
  她也膝下无子,本来也是想收养才死了娘的十三皇子的,没想到被和嫔半道儿截胡,两人就此结了梁子,贤妃位份比她高,她宫里的人和嫔不好动,四宝又素来和康乐宫交好的,所以她上回挨打,多多少少也是她想下贤妃脸子。
  
  这话不大好接,四宝想了想道:“奴才不懂事,和嫔娘娘教导了几句。”
  
  贤妃摇头道:“怎么说你也是十二监的人,她也不能随随便便就罚了。”她顿了下道:“我回头跟贵妃娘娘提一句吧。”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肯为四宝出头已属难得,她忙躬身称不敢,贤妃不再言语了,扭头看了鹤鸣一眼:“你最近要忙的事儿不少,我就不留你了,让鹤鸣送送你吧。”
  
  四宝脸上一僵,低低应了个是。
  
  鹤鸣是个实心眼的,这一送差点把她送到内官监去,四宝在一棵垂柳下顿住,摆手道:“成了成了,你这都快给我送回家了,你赶紧回去当差吧。”
  
  鹤鸣发上带着的两朵素银珠花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她红唇一翘,有些俏皮:“你这是在担心我?”
  
  四宝简直要疯,支吾几句不敢接这话茬,鹤鸣一乐:“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她从怀里取出一双鞋垫,鞋垫上绣了精致的并蒂莲:“前些天就绣好的,一直想给你,盼啊盼啊的,你总是不过来。”
  
  她绣活一向好,贤妃的一些精致活计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再加上格外用心,一双鞋垫简直有艺术品的架势。
  
  四宝招架不住:“你自己留着用吧,我不缺鞋垫。”
  
  鹤鸣哼了声:“不缺也给我拿着。”
  
  她又灵俏地一低头:“你送我的素银珠花,我最近日日都戴着,你看好看不好看?”
  
  四宝扶额:“这哪是我送的,你自己掏钱买的,我就是从宫外给你捎回来而已!”
  
  她冲她一笑,模样可爱:“我不管,我就把它当成你送的了。”
  
  垂柳依依,两人又都一个俏丽一个更是俊美,远看近看都是一幅画,陆缜带着人从远处看过来,也觉着颇是赏心悦目,等离近了他才瞧清了是四宝那小子,不由得在心里啧了声。
  
  他本来是陪皇上游园的,没想到皇上身子不适出来不得,他又起了□□,自己带人闲庭信步,没想到又撞上她了。
  
  他眯了眯眼细瞧,她对面站着的宫女七分活泼三分羞涩,四宝倒是格外别扭,扭扭捏捏活像个姑娘,他轻哼一声,这小东西当差当的不怎么,勾搭宫女倒是挺有本事的,竟能引得人家倒贴!
  
  他在这边自然而然地停了脚步,身后的人也只得跟着停下,不过四宝和鹤鸣没说多久就散了,她被迫收了双鞋垫,正准备转身往内官监走,一扭头就看见了这煊赫的排场,为首那人丰姿如玉,如画眉眼,不是督主又是谁?
  
  她怔了下才见礼:“给督主请安。”
  
  陆缜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越发出息了。”
  
  四宝一听这话音就知道方才被他瞧见了,干笑道:“您说的哪里话。”
  
  他信步往前走,随意道:“看来冯青松马上又要多一个干儿媳了。”
  
  四宝正色道:“您这话就叫人惭愧了,人家哪里能瞧得上我呢,这话传出去就怕坏了人家清白...”她说完又小心翼翼补充了一句:“您说呢?”
  
  陆缜心里起了些不悦,不知是因为她这话,还是因为一个一直对自己千依百顺的人竟为了个不相干的反驳自己。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你胆子倒是不小。”
  
  这话差点把四宝又吓跪,他却嗤了声:“人往高处走,男儿立世,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若遇见喜欢的,自该努力争取。”
  
  男人顶天立地当然没错,但她是个太监啊!说这话督主都不觉着蛋疼吗!
  
  她一脸苦相:“您教训的是。”
  
  论品阶她和鹤鸣差不多,但宫女但凡有前程的,都不会在太监堆儿里寻摸另一半,鹤鸣对她应该是真喜欢,但她是真不喜欢女的啊!更不想祸害人家好姑娘。
  
  陆缜顿了下,见她一脸扭曲,心里终于舒坦了点:“方才那宫女是哪个宫里的?”
  
  督主不会真想干做媒拉线的差事吧,别人牵红线那只是红线,他要一牵那就是钢丝啊!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四宝吓得心肝乱颤,呐呐道:“就...您问这个干什么?”
  
  陆缜乜着她,那份居高临下的气势自然显露出来,显然被她反问的很是不愉。
  
  四宝一怂,咬了咬牙道:“督主,我有个秘密要告诉您。”
  
  陆缜斜睨着她,十分罕见地配合着倾了身:“什么?”
  
  四宝目光炯炯地道:“其实...我不喜欢女人!”所以就不劳烦您老人家保媒了。
  
  陆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