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一章噩梦   夜凉如水,皓月高悬。   静谧温馨的晚风吹过,带来阵阵血腥之气。如山的尸体之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拼命地寻找着。   “向远……你在哪里?向远……”   地上的鲜血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衫,片片猩红如妖冶的毒蛇睁开阴毒的双眼。   终于,她看到了那熟悉的帅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跑到旗下,看到的却是文向远浑身是血地跪立在旗边。   “不要!”一声惊呼,韩阡陌猛地睁开眼睛。冷汗已经湿透了她的衣服,心在狂躁地跳动着。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次噩梦了,自从一年前听到文向远战死沙场的消息,她就一直在重复这样的梦境。   刚要起身,下一刻韩阡陌便被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铁臂牢牢地抱住她的腰,他的头抵在她的额前,低沉的男声响起:“又做噩梦了?”   “嗯。”韩阡陌低低地回了他一句,刚出了冷汗有些不舒服,她挣扎着想要起身。   “乖,别怕。”秦允泽吻了吻她的小脸,反而把她抱的更紧。   感受到了男人身上不同寻常的灼热感,韩阡陌老老实实地任由他抱着。身上的酸痛感依旧清晰,她生怕刺激到身旁的男人。   龙涎香的味道淡淡地萦绕在鼻息之间,那未曾熄灭的烛火在薄纱外面跳动着。   韩阡陌看着眼前轮廓分明的男人,浓眉入鬓,鼻梁英挺,淡橘色的薄唇低声呢喃,说着安慰她的话语。那高大的身子将她密密地圈在身前,恰到好处。   感受到眼前人的目光,秦允泽凌厉的黑眸在看到韩阡陌之后不自觉地收敛了锋芒,换上了只有她才能看到的柔情。   “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他轻吻她的额头,说道。   韩阡陌摇摇头,“我睡不着,我想准备些东西,送行的时候给爹娘带上。”   “我都安排好了,吃穿用度一概不缺,无需你再操劳。”   听完他的话,韩阡陌不做声,闭上了眼睛掩盖了自己的情绪。   一年前爹爹被污蔑与南楚太子勾结,意图谋反,原本满门抄斩的罪行,最后硬是被眼前的男人摆平了。不但洗刷了冤屈,还让爹爹官复原职。   爹爹出狱之后便上了奏折,主动告老还乡。明天便是启程的日子。   其实韩阡陌很想跟爹娘一起走,做不做官无所谓,一家人在一起才最重要。   “北地苦寒,阡陌还是留在这京师之中为好。”秦允泽淡淡的一句话,便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心中惦记着父母,韩阡陌草草地吃了几口早膳便放下了筷子,起身便要去帮念冬整理东西。   见她只是简单地喝了几口粥,秦允泽皱眉,一把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紧接着夹起一个小笼包便送到了她嘴边。   “允泽,我不要吃了。”韩阡陌摇摇头。   听着她绵绵软软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秦允泽心情大好。这丫头,像一只小狐狸狡猾的很,总是知道他最喜欢什么。   当初怎么都不肯喊他的名字,总是恭恭敬敬地叫他“瑞王爷”。他一再地纠正,她才改过来。   可是秦允泽怎么也不松开她,轻声说道:“多少吃点,你太瘦了。”   “我真的吃饱了。”韩阡陌此刻的心早就飞了,哪里能安安静静的吃东西。   “你若是不好好用早膳,我们今日便不出这王府。”   看着她终于乖乖地张开嘴,秦允泽嘴角上扬。   时辰差不多了,秦允泽带着韩阡陌坐上了马车,终于到了韩宅,刚刚下车的韩阡陌直接跑了进去,看着她如此焦急的样子,秦允泽的眼中闪过不悦。   “爹,娘……我回来了。”韩阡陌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父母,心中感慨万千。   曾经她也是这么欢快地跑进来,甜甜地喊着“我回来了”,而每次身后跟着的都是文向远。   而今早已经变了模样。   一场牢狱之灾,让爹娘的模样苍老了不少,爹爹那满头花发更是看得韩阡陌心中阵阵苦楚。   “参见王爷,王妃。”见他们走进来,众人纷纷行礼。   “无需多礼。”秦允泽摆摆手,便坐在了主位之上。   韩阡陌拉着母亲的手,看到她两鬓的白发,不禁红了眼眶,一旁的韩海学也感慨万千。   看到妹妹回来了,韩阡阳的心中多少算是有些安慰。   秦允泽的眸光追随着韩阡陌,她依偎在母亲身边,紧紧地握着手,一双剪瞳早已水汽氤氲,可是却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那粉嫩的唇瓣上已然留下了齿痕。   秦允泽很想把她抱在怀里,不让她继续折磨自己。可是……怎么也得给他们留一些告别的时间。   早就前来送行的安如之悄悄地对身边的季子安说道:“我赌一千两,三哥会忍不住把阡陌抢过来。”   “我赌两千两,他不会。”季子安俊眉一挑。   “那可未必,你看阡陌都掉眼泪了,三哥还不得心疼死。”安如之摇头,想当初他就那么小小地把韩阡陌惹哭过一次,结果被三哥扔到边境喝了半年的冷风。   “那是阡陌的爹娘,你以为都像你这么没头没脑的。”季子安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嫌弃之情。   “你皮痒了是不是!”安如之刚准备动手,便看到了秦允泽的冷眼,乖乖地收回手。   韩海学看了看自己这一双儿女,接着起身对秦允泽行了一个大礼,“此番王爷仗义出手,救我全家性命,臣虽死不能报答。”   “韩大人言重了。阡陌是本王的王妃,这些都是本王分内之事,不必言谢。”秦允泽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敲击着桌面,一双眼眸深不见底。   听完他的话,韩阡陌身子一僵,她努力让自己笑了笑,安慰着爹娘,“爹娘不必挂心,有哥哥在京城,我不孤单的。倒是你们二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要紧。”   送走了爹娘,韩阡陌跟着秦允泽回瑞王府。一路上她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虽已入秋,可是京城却不见丝毫秋日寂寥。街上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   秦允泽不满她的分神,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低头便吻。 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二章文向远还活着   韩阡陌不着痕迹地闪躲,将头埋进他的怀里,秦允泽只吻到了她的侧脸。   “我困了。”她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的表情。   秦允泽的眼眸冷了几分,伸手钳制住她的下巴,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吻便淹没了她。   韩阡陌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下意识地伸手推他,可是秦允泽却猛地加深了这个吻。   他撕咬着她的唇瓣,霸道地霸占她的呼吸,而抱着她的双手勒得她生疼。   “唔……允泽……”   感受到怀里的人儿柔柔软软地不再挣扎,秦允泽才放开她。   她蹙着好看的眉头,眼神迷离,那原本粉嫩的唇瓣变得些微红肿,看得秦允泽眸光一黯。   韩阡陌太明白他眼神中的含义,她瞬间清醒了不少,抓住他作乱的大手,“不要”。   秦允泽充耳不闻,继续手上的动作。韩阡陌一把推开他的手,“我说了不要!”   街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是马车内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   秦允泽阴鸷的眸子牢牢地锁定她,下一刻,衣帛撕裂的声音响起,冰冷的声音在韩阡陌耳边响起,“阡陌,我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要记住……你已经是瑞王妃,是我秦允泽的女人。”   等韩阡陌再次清醒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夕阳尚未落尽,缕缕残阳透过窗棱投下斑斑光点。   刚要起身,全身的酸痛感便袭来。她心里闷闷的,索性扯过被子,将自己包成了蚕蛹。   秦允泽一进门便看到了蚕丝锦被下那小小的一团,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她似乎睡得很熟,可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却出卖了她。   连人带被抱进怀里,秦允泽轻吻她的脸颊,“醒了?”   “没有!”韩阡陌没好气地回答道。   知道她因为下午的事情生气,秦允泽也不恼。伸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如丝的黑发在他的指尖穿过,柔柔的很是舒服。   “先起身,子安他们已经来了,等着你一起用晚膳呢。费蓝也过来了,你不是好久没见她了吗?”   今日韩家父母返乡,韩阡陌情绪低落,秦允泽特意吩咐季子安将费蓝带过来,她们两个闺中密友见面,说说话也是好的。   韩阡陌一落座,安如之便笑嘻嘻地说道:“阡陌啊,你还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看着他那漂亮的桃花眼,韩阡陌状若惋惜地说道,“你上次从边境带回来的琉璃盏我很喜欢,只可惜被我不小心打碎了,哎。”   “我家里还有一盏,明儿我就打发人送过来。”安如之一听,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赶紧说道。   他可是很怕三哥张嘴就让他再去边境跑一趟。那西北风他可是喝够了。   一旁的费蓝掩面偷笑,这安如之虽然贵为靖南王,可是见到韩阡陌还不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用过了晚膳,韩阡陌拉着费蓝去说悄悄话,另外三个男人则是在书房谈事情。   见韩阡陌与费蓝走远了,季子安关好书房的门,安如之会意,对秦允泽说道:“三哥,刚刚收到消息,文向远……还活着,正在回京的路上。”   “还活着?”秦允泽看向季子安。   “与南楚一战,他作为前锋,的确是遭遇了埋伏。当时大火弥漫,所有的尸身都面目全非,所以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战死沙场。可是他身负重伤,被南楚当地一个猎户所救,一直养伤至今才得以重返京城。”季子安解释着。   文向远与韩阡陌是青梅竹马,原本打算出征南楚凯旋之后便成亲。   可是韩家抄家,文向远战死,韩阡陌阴差阳错成了瑞王妃,这其中……有太多的难言之隐。   安如之与季子安商量了一下,觉得此事还是提前告知三哥知道为好。毕竟此番文向远回朝,还不知道韩阡陌要作何反应。   一年前三哥为了让韩阡陌成为瑞王妃,几乎让整个京城血流成河。一向冷静内敛的三哥疯狂起来让他们二人都震惊不已。   而今如果韩阡陌再出什么差错,他们远不敢想象秦允泽会做出什么事情。   秦允泽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回来又怎样,我倒是要看看,他文向远有没有翻天的本事!”   韩阡陌拉着费蓝回到了房间之中,打发了念春和念夏,只留下她们两个。   “韩伯伯和韩伯母那边如何?”费蓝今日没有赶得及送两位老人,心中自然有些过意不去。   韩阡陌笑了笑,“告老还乡也好,这京城之中风波不断,终究不是颐养天年的好地方。”   “阡陌……”看着她语气有些低落,费蓝拉过她的手,“一切都过去了。”   “我知道。”当她踏进瑞王府大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一切都成了过去。韩家,文向远……包括原来的韩阡陌。   她笑了笑,岔开话题,“我让你给我从扬州带的东西拿来了没有?要是没有,我可不依啊!”   费蓝点了点她的头,“你这丫头,那靖南王安如之都被你吓的魂飞魄散的,怎么,现在来吓我吗。”   “我可不敢吓你费大小姐!”   闹归闹,费蓝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那紫檀盒子十分精巧,上面镂空雕着牡丹花。韩阡陌打开一看,里面赫然躺着一根簪花。   这簪花是扬州最有名的玲珑坊做的,通体白皙,是用上好的羊脂玉制成的,她满意地点点头。   “明日是秀秀的生辰,麻烦你将这个转交给她。”韩阡陌将手中的紫檀盒子再次塞给费蓝。秀秀是文向远的妹妹,只比她小一岁。明日便是她及笄的日子,她也就只能尽这点心意了。   文向远战死,她转身就嫁给了秦允泽,她知道文家人心中都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又何尝能接受?只不过没得选罢了。   况且秦允泽也不会让她去文家的,所以她只能拜托费蓝。   “我知道。”费蓝早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突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费蓝不动声色地收好那个盒子,门开了,秦允泽与季子安走了进来。 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三章再见文向远   “好了蓝儿,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费蓝起身,刚要走,转而回身对秦允泽说道:“瑞王爷,再过几天云山的枫叶就红了。王妃可是答应了要跟我一起去赏枫叶的,王爷不会反对吧。”   “难得阡陌想去走走,自然是好的。”秦允泽欣然答应。   “那一言为定。”   入夜,韩阡陌不知道秦允泽到底怎么了,死死地缠着她,任凭她怎么哭喊求饶,他就是充耳不闻,直到天渐渐露出鱼肚白他才放过她。   看着她昏睡过去的小脸,乖巧地依靠在自己怀中,秦允泽的心中有着莫名的满足。   无论文向远是死是活,她韩阡陌都只能依偎在他秦允泽的身边。   谁让这丫头占了他的心,夺了他的魂。   所以纵然前方是罗刹地狱,他都要拉着她一起——万劫不复。   云山在城外十里,风景如画,游人如织。每年秋季漫山遍野的红色枫叶衬得整个山体如同烈焰一般,不熄不灭。   以前每到这个季节,文向远都会带着韩阡陌来这里。他们会一口气爬到山顶,靠在一起看日落,看星星。   秦允泽原本要陪她一起来,可是皇上临时有事召见,倒是让韩阡陌松了一口气。   可是看着身后跟着的这些人,韩阡陌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秦允泽把他最得力的两个属下段成和段明全都派来跟着她,而且念春,念夏,念秋,念冬四个丫鬟也紧随其后。   她们四个并非普通的丫鬟,都是秦允泽从小培养的暗卫,说得好听点,是负责贴身保护韩阡陌的安全。   其实就是秦允泽的眼线。   费蓝她们二人一口气爬到了半山腰,看着身后的那些守卫,韩阡陌突然来了恶作剧的念头。   足尖轻点,她一个漂亮的翻身便进到了树林里面。因为文向远是武将,所以她从小便也跟着习武。   只不过成了瑞王妃之后,便很少再去练了。   众人见王妃一个闪身便没了踪影,有些慌了。段成和段明丝毫不敢怠慢,赶紧追了上去。   费蓝轻叹,这秦允泽把韩阡陌看的太紧了。因为今日她们来赏枫叶,秦允泽竟然命人将整个云山围住,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山下是重重重兵,山上又有诸多人跟着,这样密不透风的守卫,难道还怕韩阡陌长翅膀飞了不成?   费蓝看了看韩阡陌消失的方向,转而对身后的两个守卫说道:“你们也去帮忙吧,务必找到瑞王妃。”   那二人犹豫了一下,转而也进入到了林子之中。   韩阡陌并未走远,而是屏息躲在一棵大树上。她只要稍微有些响动就会被发现,索性她就坐在这里,乐得看他们在下面忙活。   终于那些人往更里面寻去,韩阡陌一个转身,轻巧地落地,再次回到了费蓝身边。   “终于清静了!”她拍拍手,拉着费蓝便向前走。   费蓝笑了笑,“不错,轻功没有退步。”   “走,本姑娘带你看看不一样的风景。”她们没有再走大路,而是选了一条小路。   云山韩阡陌来过无数次,对这里十分熟悉,这条路是当初她跟文向远发现的。   费蓝一下子被周围的景色震惊到了,这条路十分偏僻,紧挨着山体,旁边便是悬崖,可是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京城。   “怎么样,好看吧。”韩阡陌看着远方,那恢弘的帝都映衬在蓝天之下,格外瞩目。   众人没有找到韩阡陌,一时焦急不已。段成冷静下来,快速地发了信号。山下的守卫很快回复,并未见到王妃下山。   这边韩阡陌与费蓝二人在小路上慢慢地欣赏风景。韩阡陌知道,这种短暂的自由持续不了多久。很快秦允泽的人就会找过来。   看到“悬云峰”三个字,韩阡陌一时之间有些晃神。这三个字是当年文向远用剑刻上去的,当时她怎么也练不好浣花剑的最后一招,文向远便逗她,如果她练成了,他便用剑在石头上写字给她看。   她做到了,他也做到了。   “阡陌……”温润的男声响起,韩阡陌全身一震。   不可能的,文向远早就战死了,一定是她听错了,一定是的。   她回身,想要找费蓝,可是费蓝傻傻地愣在了那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韩阡陌整个人如遭雷轰。   火红的枫叶之中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他澄澈的双目一瞬不瞬地望着眼前的人儿,嘴唇微微颤动,而那昔日英俊的脸庞之上却多了一道骇人的疤痕,那疤痕显然是被人一刀劈下,贯穿整个脸颊。   “阡陌……是我……”文向远握紧自己的手,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情绪。   她瘦了好多,那原本灵动的大眼睛中多了一抹忧愁。她就那么站在那里,死死地咬着下唇,眼中蓄满了泪水。   艳阳高照,枫叶似火,韩阡陌第一次被这火红的颜色灼痛了双眼。   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她拼命地咬着自己的唇瓣,告诉自己这是梦。可是那痛觉却真真切切地提醒着她,这不是梦。   “阡陌……我的阡陌……”文向远大步上前,一把把她抱进怀里。他紧紧地拥着她,声音中竟然有了一丝哽咽。堂堂七尺男儿,在战场上不畏生死,此刻却落泪了。   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眼前的人,韩阡陌崩溃了,她疯了一般的捶打他,“为什么……为什么?”   “王妃……王妃你在哪里?”听到不远处的喊声,费蓝最先回过神来。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看韩阡陌和文向远这对苦命鸳鸯,要怪就怪造化弄人吧。   “阡陌,一炷香,就一炷香的时间,这是我能拖延的极限。”说完费蓝转身离开,很快便听见了她的声音,“你家王妃在那边呢。”她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王妃”两个字让韩阡陌瞬间清醒。她挣脱开文向远的怀抱,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文向远僵在原地,他闭了闭眼,硬生生地逼回去自己的眼泪。他知道韩阡陌成了瑞王妃的那一刻,肝胆俱裂。   他回来这么多日子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接近她,可是秦允泽的守卫密不透风。   听闻她今日要来赏枫叶,他避开了秦允泽的封锁,昨晚便等在在这里,只为了见她一面。 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四章太迟了   “阡陌,你都不愿意跟我说说话吗?”见她不语,文向远忍不住说道。   韩阡陌苦笑了一下,“让我说什么?说听闻你战死的消息,我转身就嫁给了瑞王爷?还是说没有你这一年里,我依旧过得很好,根本没有伤心分毫?   她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文向远上前一步,双手钳制住她的肩膀,“我不信他们说的,我只要听你说!”   “他们说的没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瑞王爷权倾朝野,跟着他是最好的选择。他能给我的……你不能!”看着他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眸,她努力让自己笑的灿烂一些。   文向远的手渐渐垂下,他痛苦地看着韩阡陌。   恨她也好,怨她也罢,就此了断是对文向远最好的选择。   “好了,我要回去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毕竟让允泽知道了……他会不高兴的。”   她转身的一瞬,眼泪便流了下来。韩阡陌只感觉自己的心被生生地撕裂了,鲜血淋漓。她痛到全身不能自已,每走一步,都心如刀割。   突然间文向远从身后将她死死抱住,那狠厉的力道像是要勒断她的骨头。   “傻丫头,你休想骗我!休想!韩家被抄家,你被迫嫁给了秦允泽,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旁人随便搬弄几句是非,我就会相信吗?”   她对韩家出事只字不提,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宁肯自己痛苦着,也不流露半分。   这样的她,他好心疼。   “我嫁给他,他便能免去韩家一家的灭门之祸……这场交易是我自愿的,没有逼迫,你不必为我开脱。”   文向远一把转过她的身体,盯着她的眼睛,愤怒地喊道:“韩阡陌,你到底要伪装到什么时候?你自愿的?自愿的你的眼中还满是忧愁?自愿的成了瑞王妃你还不开心?”   他明白,她不得不自愿,因为她根本没得选。   “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说你要我怎么办?”韩阡陌像个孩子般无助地哭泣,她曾经无数次地想过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办,可是却没有答案。   “是我不好,是我回来晚了。都怪我……都怪我……”文向远抱着她,心痛的无以复加。   “向远……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她低声说道,陈述着这个残忍的事实。她推开他,转身离去。   他还活着,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安慰。即便不能在一起,她也会感激上苍,让他平安归来。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文向远一拳打在石头上。鲜血一滴滴地流淌下来,消失在泥土之中。手上的疼痛却远不及他的心痛。   “阡陌……相信我,一切还来得及。”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文向远转身离去。   见韩阡陌终于出来了,费蓝放下心来。   回到王府,秦允泽尚未回来。韩阡陌并未用晚膳便早早地就寝了。   入夜,她突然间感觉呼吸不畅,身体的异样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秦允泽给了她一记深吻,“吵醒你了?”   她整个人被他牢牢地占据,让她避无可避。   “段成说你今日赏枫赏到一半便兴致缺缺,晚膳也没用。怎么了?是见到什么人了吗?”   韩阡陌身子僵了一下,不知道秦允泽这话什么意思。   “只是累了,所以就回来安寝了。”   “真的?可是小乖的心跳的好快,不舒服吗?”他的手放在她的心口处,可是声音中却有一丝丝的寒意。   她刚要说话,他下一刻便埋头在她的颈间,粗暴地啃咬她白嫩的肌肤,所到之处留下片片青紫。   “疼……”她挣扎。   “疼了才能长记性!”他阴森地说道,单手扣住她挣扎的双手,力道却更加凶狠。   往日里她也有过调皮甩开守卫的时候,所以秦允泽便留了一手,他派了自己的贴身暗影跟着她。听了今日的回报,他愤怒的失控,当即出手杀了一个正在汇报的暗影,血溅当场。   她明明近在眼前,可是秦允泽却觉得自己抓不住她。   此刻的他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让他们二人合二为一。任何觊觎她的人都该死,尤其是文向远!   越是想暗卫的话,他就越是生气。越是生气,就越发地控制不住力道。   韩阡陌有一种错觉,觉得下一刻秦允泽就要将她生吞入腹。那刺痛感传来,她挣不脱,逃不过。   她的武功不低,可是在秦允泽这种绝对的强者面前却不堪一击。   韩阡陌不知道秦允泽是何时满足的,她早就没有了意识。   第二日醒来,她几乎连下床都困难。看着她那柔弱的样子,秦允泽叹了口气。自己干嘛非要跟她一个小丫头较劲。人都是他的了,还能跑了不成。   自己昨夜折腾的有些过了,她这么瘦小的身子自然是吃不消。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疼的不还是他自己。   伸手轻抚她的腰身,慢慢地给她纾解疼痛。韩阡陌此刻像一只乖巧的猫咪,乖乖地任由他按摩。   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定然满身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好像秦允泽似乎特别爱在她身上留下印记,而且每次他看到那些痕迹的时候,眼中都无比满足。   可是韩阡陌却觉得那些印记难看极了,要好几天才能消退。有的时候往往是旧的还没下去,他便又印上新的了。   “好好休息,晚上随我进宫。”秦允泽看着昏昏欲睡的韩阡陌,低声说道。   今天是望日,是宫宴的日子,照例秦允泽是要带着韩阡陌进宫去。   见她没有回话,秦允泽知道这丫头又会周公去了。他细细地端详着她的睡颜,蝶翼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可爱的鼻翼微微颤动,小嘴微微嘟起,仿佛在邀请人采撷一般。   伸手轻触她粉嫩的脸颊,那柔嫩的触感让秦允泽爱不释手。   当初这丫头的眼中只有文向远,对他这个瑞王爷唯恐避之不及。   可是自从那次他将她从水中救起,她乖乖巧巧地依偎在他的怀中,他便感觉自己心脏的某处陷落下去,不可自拔。   他像一只蛰伏的猛兽,静静地等待时机,一口将她吞下。   纵然她不甘愿,可如今还不是只能乖乖地躺在他的身边,夜夜被他拥着入眠。 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五章宫宴   韩阡陌兴趣缺缺地坐在镜子前,任由念春和念夏折腾。   她不经意间,发现念夏的手腕上有一条红痕。下意识地伸手想去看个明白,可是念夏却一下子收回手,转而退到一旁。   “把手伸出来!”韩阡陌语气冷了几分。   念春在一旁岔开话题,“王妃可喜欢这个镯子?”   韩阡陌根本不看念春,径直起身,拉过念夏的手,撩起她的衣袖,那手臂上赫然布满了红红紫紫的痕迹,一看就是鞭打所致。   “怎么回事?”韩阡陌不解地问道。   “是奴婢自己做错事,甘愿受罚。”念夏低头说道,声音中没有丝毫怨气。   韩阡陌不语,仔细地想了想昨天的事情,转而拉过念春,果真她的手臂上也有着同样的痕迹。   “是不是王爷下令处罚你们?”韩阡陌的手握成了拳,她沉声问道。   她们四个无一人敢答话,韩阡陌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不再说话。   秦允泽从门外进来,韩阡陌已经梳洗打扮好了。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脖子上系着同样颜色的丝带,遮住他留下的痕迹。她上了淡淡的妆容,眼波流转,眉眼间更显妩媚,红唇妖娆,看得秦允泽有些口干舌燥。   “退下!”他低声吩咐。   门刚刚关好,秦允泽便吻住了韩阡陌。她甜美的味道让他欲罢不能。若不是今日还有重头戏,他还真舍不得放开她。   见她一直乖乖巧巧的,不言不语,秦允泽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怎么不开心,谁惹你生气了?恩?”   “没有。”   “说实话!”往日里这丫头才不会如此乖巧,今日有些诡异的听话。   “我想知道念春她们为什么会受罚。”恐怕不光是她们四个,段成和段明估计也跟着遭了秧。   秦允泽淡淡一笑,“我当是什么大事,小惩大诫而已,你不必挂怀。”   “到底为什么?”   “他们没有尽职尽责,昨日弄丢了你,你说该不该罚。好在你安然无恙,否则……我定然千刀万剐了他们!”他说的云淡风轻,可是语气中的阴狠却让人不寒而栗。   如果她昨天没有回来,恐怕昨天跟着她的人都得死!   一想到这里,韩阡陌突然间有些后怕。   秦允泽拉着她的手,“好了好了,别想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鸟儿若太自由了,就会想着飞出笼子。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他是不会将她的翅膀折断的,毕竟他还是喜欢她生气勃勃的样子。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加固笼子。即便她再能飞,也只能在他给定的范围内。   如若不然——就休怪他心狠手辣!   韩阡陌觉得自己始终看不透秦允泽,纵然他们早已亲密无间,她仍旧猜不透他的想法。   她不喜欢皇宫,那高高的宫墙,层层的守卫,冰冷的栏杆,在她看来就是另类的牢笼……最华丽的那种。   “你可知,这可是天下人求之不得的牢笼。”秦允泽得知她的想法,笑着说道。   韩阡陌摇摇头,“终日只能关在这红墙青瓦之中,纵然坐拥天下奇珍,也不及逍遥江湖,快意恩仇来得痛快。”   “那真是可惜了,恐怕此生你都只能与我一起在这红墙青瓦之中度过了。”他把她搂进怀里,“来生我再陪你逍遥江湖,可好?”。   此生不够,还要来生……   对秦允泽来说,生生世世他都要韩阡陌陪在身边。   韩阡陌知道他有野心,可是居然毫无防备地对她说了出来。   “不怕我去告发你狼子野心,图谋不轨吗?”她半开玩笑地说道。   秦允泽低笑,把她搂得更紧,“小乖若是喜欢,便可以试试看……顺便看看你的夫君到底能不能一手遮天!”   他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狂妄,他又岂止是一手遮天,就连这万里江山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要与不要……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一手遮天有什么好的,才不稀罕!”如果让她选,她才不想要这种尔虞我诈的日子。   被她的小样子逗乐了,秦允泽但笑不语。一手遮天的确没什么意思,他只想遮住她一个人罢了。只要他羽翼所及,便让她无所遁形。   宫灯摇曳,照得整个宝华殿亮如白昼。众人纷纷落座,丝竹入耳,歌舞升平,又是无聊而单调的宫宴。   韩阡陌看着眼前的菜肴,只喝了几口木樨清露。她抬头,看到皇帝最小的女儿秦静文依偎在皇上和皇后身边,有说有笑,不禁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不知道爹娘在庆阳老家如何了。   目光一扫,她看到了文秀秀,却不见文向远的踪影。她头上的那支簪花赫然是费蓝带回来的那支,韩阡陌心中倒是有些安慰。可是文秀秀直接瞪了她一眼,便扭过头去。   “阡陌……你看本公主的这身衣服好不好看?”秦静文径直跑到她眼前打断了她的思路。   秦静文今年十七岁,是皇后所出,也是秦允泽的亲妹妹。她比阡陌还要大一岁。皇上有意在世家子弟之中为她寻觅一位如意郎君,可是她都不满意。   她像一只蝴蝶一般,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到处乱跑。   “公主的衣服,自然是好的。”韩阡陌点头。   “可是……可是我觉得你身上的比我的要好看。三哥偏心……好东西都给阡陌一个人了,我都没有!”她嘟嘴,十分不开心。那韩阡陌身上的天蚕冰丝,不是人人都能穿得上的   韩阡陌有些哭笑不得,这刁蛮公主还真是让人无所适从。   “公主若是喜欢,我明日让人送些料子过来。”韩阡陌从不在意这些东西,能让旁人开心,她也乐得送这个人情,反正是秦允泽的东西,何乐而不为。   秦允泽的眸光淡淡地扫过秦文静,“好了,你喜欢多少三哥便送你多少,不准闹阡陌!”   “父皇,你看三哥……欺负我!”秦文静见秦允泽一心偏向韩阡陌,转身便向秦修撒娇。   众人都被秦文静逗笑了,秦修摆摆手,“好了,快过来,朕有事要说。” 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六章我没死,让王爷失望了   歌舞退去,丝竹不再,原本安静下来的众人在看到大殿门口走进来的身影,都震惊不已。   文向远脸上的疤痕在宫灯的映照下格外骇人。   他信步上前,“臣文向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请起!”秦修一抬手,让他起身。   他进来那一刻,韩阡陌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他。直到手上传来刺痛的感觉,她方才回神。   一转头,便看到了秦允泽那幽深莫测的眼眸。   她随即收回自己的视线,只听见秦修的声音不断传来,偶尔夹着文向远的谢恩之声。   大行赏赐,加官进爵,文向远领旨之后,便落了座。   众人推杯换盏,恭贺之声不断。可是文向远出事的时候,怎么不见这些人流半滴眼泪。   安如之一直在观察韩阡陌,见她只是垂下眼眸,并没有过多的反应。   “子安,你觉不觉得阡陌安静的有些诡异。”他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生怕三哥会把这宫宴变成血宴。   季子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费蓝,“能这么平静,的确不正常。”   “除非……”安如之似笑非笑地说道:“他们已经叙过旧了!”   费蓝的身子僵了一下,可是仍旧被季子安与安如之捕捉到了。他们二人心照不宣,并未戳穿。   文向远应付着身旁的一众人等,可是目光却时时刻刻落在韩阡陌的身上。   她今夜很美,水蓝色的长裙摇曳生姿,脖子上的丝带让她妩媚之中带有一丝丝俏皮,红唇轻启,双目含情,如墨的发丝垂下,衬得小脸更是水嫩白皙。   原本属于他的美,却被另一个男人独享!   文向远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手指微微泛白。   文秀秀见哥哥如此,拉了拉他的衣袖,“哥……你还看那个女人干嘛?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东西,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叫她姐姐!”   “秀秀,住口!”文向远拧眉,低声打断了文秀秀的话语。   “我说错了吗?你战死的消息刚传来,她就嫁给了瑞王爷。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哪里值得你牵肠挂肚!”   “闭嘴!”文向远厉声说道。   他懂得她的苦楚,可是秦允泽不是很宠爱她吗,又怎么能容许流言四起,让旁人这么污蔑她!   文秀秀有些委屈地坐下,不再说话。她就是气不过,气不过她韩阡陌对哥哥如此绝情,气不过她这一年来对哥哥不闻不问。   还是费蓝姐姐好,时时刻刻来关心她,而韩阡陌,一次都没有!   文向远稳了稳心神,拿着酒杯走到秦允泽的面前,“瑞王爷,我敬你!”   众人都知道韩阡陌与文向远是青梅竹马,如今却竹马归来,青梅却嫁为他人妇。   碍于秦允泽在场,所有人都若无其事地继续饮酒作乐,可是他们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暗流涌动。   安如之收起自己吊儿郎当的样子,侧着耳朵听他们的话语。   季子安拍了拍费蓝的手,示意她别紧张,“阡陌是明白人,你不必担心。”   扫了一眼众人,秦允泽淡淡地举杯,“文将军平安归来,本王甚是欣慰!”   “我没死,让王爷失望了!”文向远低声说道,一旁的韩阡陌不禁收紧了手。   “文将军此言差矣。”秦允泽并不恼怒,他冷峻的面庞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你死与不死都不重要,毕竟木已成舟,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说罢,他拉过韩阡陌的手,把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包裹在他的大手之中,“小乖觉得为夫说的对不对?”   他不是叫她的名字,而是亲昵地叫她“小乖”。   这是只有他秦允泽才能叫的,午夜梦回,拥她在怀,他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呢喃的名字。   而他文向远却不可以!   成功看到文向远变了脸色,秦允泽笑意更深。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文向远打击到体无完肤。活着又怎样!还不是只能远远地看着。   既然你活着,本王就好好地让你看清楚她韩阡陌到底是属于谁的!   韩阡陌觉得此刻无比煎熬,她已经和文向远说清楚了,她已经是瑞王妃,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可是现在他公然挑衅秦允泽,又是为何?   “莫说三哥不会放手,就算三哥真的让你走了,你觉得文家人会接受你吗?你跟文向远还能像以前一样毫无芥蒂地在一起吗?”韩阡陌的头脑中回想起早些时候季子安的话。   这一年来秦允泽任由外面流言四起,不过是为了断她的后路而已,她又怎么不明白。   除了他,她不能依靠任何人!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既然她当初选了这一步,她早就没有任何后路了。   韩阡陌知道她如果不答话,秦允泽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抬头,拿过一旁的酒杯,“文将军此番大难不死,王爷与我都欣慰不已。我们夫妻二人敬你。”   听到“夫妻二人”四个字,秦允泽十分满意。他举杯,与韩阡陌一道,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令人窒息的对话,快点离开这里。   听见韩阡陌如此说,一旁的安如之与季子安都松了一口气。韩阡陌果真聪明过人,如果今日她说的有一点让三哥不满,只怕会让文向远死得更快。   可是她有礼有节,明明白白地说出了三哥想要的话语,让他们也放下心来。   文向远一仰头,痛快地喝了手中的酒。只是那醇香的液体此刻却苦涩无比。   他不想放弃,他不能接受他们就此错过,成为彼此的过客,尤其是以这种方式。   无论如何,他都要试一试。他不信天,不信地,他只信事在人为!   “多谢王妃。”文向远对韩阡陌道谢,转而对秦允泽说道:“王爷须知‘事定犹须待阖棺’,凡事皆有变数,王爷切莫大意。”   秦允泽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他轻笑,“文将军也该明白‘曾经沧海难为水’的道理。”   他牵起韩阡陌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小乖说对不对?” 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七章阡陌,别太任性   眼前的场景刺痛了文向远的双眼,他转身离去,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众人,很快便被遗忘在脑后。   “小乖,你不是最喜欢这蜜汁酱鸭,多吃点。”秦允泽左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右手夹起一块鸭肉便送到她的唇边。   大庭广众之下,他毫不避讳地跟她亲密。韩阡陌浑身僵硬,“我自己来。”   “乖,张嘴。”他的唇瓣若有似无地触碰着她的耳垂。   感受到了他左手不断收紧,韩阡陌只得张嘴吃下了那块鸭肉,味同嚼蜡。   秦允泽嘴角上扬,拿过一旁的手帕轻轻地拭去她嘴角的酱汁。他动作娴熟,做的十分自然,直看得诸位女眷羡慕不已。   看到对面文向远的脸色阴郁,秦允泽突然觉得今日这宫宴倒是格外有趣。   安如之转着一双桃花眼,乐呵呵地看热闹,“啧啧,看看那些世家小姐的眼神,没能嫁给三哥,估计肠子都悔青了。我要是告诉他们三哥还缺几个侍妾的话,是不是瑞王府的门槛都会被踏平啊。”   “自从阡陌成了瑞王妃,你见过三哥碰她以外的女人吗?就连瑞王府里面皇上赐的几个侍妾都消失不见了,我劝你还是别祸害人家姑娘了。”季子安斜了他一眼。   安如之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秦允泽与他们是一类人,本就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各式各样的女子也没少经历。   可是碰到了韩阡陌,秦允泽就是非她不可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只要这姑奶奶有一点儿皱眉,秦允泽就能把秦月王朝翻过来。   “哎,女人是祸水,碰不得啊,碰不得。”安如之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季子安见一旁的费蓝已经怒目相视,贼贼地笑道:“你说阡陌是祸水,我一会儿要告诉她。”   “我说的是女人!”安如之瞪着费蓝。   “哦?你的意思……阡陌不是女人?”季子安不慌不忙。   安如之趁大家不注意,一脚踹过去,“死卖药的,你给我等着!”   韩阡陌百无聊赖地吃着东西,戏演完了,秦允泽终于肯给她一点点空间了。   就在这时,眼前的舞姬突然纷纷退到一旁,丝竹之声停止,大殿中央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女子正在抚琴。   那琴声缥缈,时而如江南细雨,润物无声,时而如黄河九曲,婉转回荡。   而那美人,面若桃花,唇红似火,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妩媚风情。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韩阡陌想着,如果自己是男子,定然也会喜欢这样的尤物吧。   一曲毕,众人皆拍手称好。   “好、好、好……”主位上的秦修一连叫了三个好字,“雪柔的琴是越弹越好了。”   那女子娇羞地俯身行礼,“谢皇上夸奖。”   “镇国公啊,雪柔可是个好孩子,朕有诸多的儿子,让雪柔做朕的儿媳妇如何啊。”秦修对一旁的镇国公说道。   那白胡子老头起身,“但凭皇上做主!”   韩阡陌发现,这镇国公在说话的时候,眼睛若有似无地看着秦允泽。   还有谁能比这瑞王爷更炽手可热呢?   听见皇上如此说,陈雪柔居然转身对秦允泽也行了个礼,“许久不见,臣女愿王爷福泽安康。”   “父皇,我看雪柔姐姐跟三哥很般配呢。”秦静文在秦修旁边说道。   陈雪柔有些娇羞地低下头,若是能嫁给瑞王爷自然是好的,哪怕只是侧王妃,她也心甘。   其实韩阡陌心中也是十分赞同秦静文的说法。秦允泽冷峻邪魅,而陈雪柔妖娆妩媚,怎么看,怎么是一对儿璧人。   见陈雪柔望着自己,韩阡陌倒也落落大方地对她笑了一下。可是谁知那陈雪柔径直走到韩阡陌的身旁,“这便是阡陌妹妹吧,许久不见,阡陌妹妹还是这么惹人怜爱。”   妹妹?   韩阡陌皱眉,她的身份是瑞王妃,如今这陈雪柔叫的如此亲切,摆明了就是要压她一头。   即便是娥皇女英,她也要盖过韩阡陌。   不过韩阡陌倒是并不生气,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本妃只有一个哥哥,我倒是不知道何时多了你这么个姐姐。”   安如之在一旁看的拍手称快,陈雪柔的脸上则是有些挂不住,原以为韩阡陌只不过是个小丫头,如今看来竟也是难对付的角色。   她站在原地,楚楚可怜地看着秦允泽。   “阡陌,不得无礼。”   见秦允泽开口,陈雪柔的嘴角有一丝笑意闪过。她最清楚男人喜欢什么,尤其是秦允泽这样的男人。   秦允泽说完,眼睛可是一直盯着韩阡陌。可是她的眼中没有出现他希冀的波澜,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怒火。秦允泽觉得心中有些闷闷的。   “三哥……你看雪柔琴弹得这么好,阡陌会什么呢?”秦静文的笑意不达眼底!   韩阡陌蹙眉,这聒噪的秦静文真是让人讨厌。这么急着拿她跟陈雪柔比,无非就是想说她配不上瑞王爷。   那她就顺了她的意!   “还请公主恕罪,我琴棋书画,一概不通。”韩阡陌懒洋洋地说道。   正在喝茶的安如之差点被呛到,这韩阡陌还真敢说,一概不通?应该是样样精通才对吧!   “坊间传言大学士的女儿琴棋书画无所不能,怎么可能什么都不会呢?”一旁的镇国公不禁出声说道。   原本这瑞王妃的位子是陈雪柔的,可是半路突然跑出一个韩阡陌,让他怎么能不气。   秦允泽冷眸扫过镇国公,淡淡地说道:“坊间可是还传言说镇国公的孙女与旁人珠胎暗结呢!”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这陈雪柔就站在面前,秦允泽居然一点儿都不顾及佳人颜面,丝毫不怜香惜玉。   镇国公气得浑身发抖,“瑞王爷,坊间传言不足信也。臣可以以项上人头担保雪柔的清白。”   陈雪柔那原本粉嫩的脸颊此刻血色尽失,十分苍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瑞王爷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八章你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既然镇国公也知道坊间传言不足信,那为何敢对着本王的王妃信口雌黄呢?还是说,瑞王妃身份低微,根本入不了你镇国公的眼!”秦允泽笑的格外灿烂,没有丝毫怒火,可是镇国公的冷汗都已经下来了。   “臣不敢……不敢……”镇国公连忙作揖赔罪。   这些人脑子都坏掉了吗,当着秦允泽的面惹韩阡陌,是嫌活的太久了?   “哎,估计这镇国公的日子不会好过了,同情。”安如之假模假样地说道,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韩阡陌丝毫不在乎他们的看法,他们越是希望她秀外慧中,她就偏不那么做。最好秦修觉得她不配做瑞王妃,给她一道圣旨,她就可以回庆阳老家陪爹娘了。   秦允泽亲昵地理了理韩阡陌耳边的碎发,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若是敢将你的王妃头衔废黜,我就将他的皇帝头衔废黜,你说好不好?”   韩阡陌僵住,他居然胆大至此,刚刚的那些话若有一个字被旁人听去了,他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她抬头,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心中的希望便破灭了。他目光中那势在必得的狂妄,让她无所遁形。   “所以……阡陌,别太任性了。”他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声音中带着丝丝冰寒。   她一开口,他便看穿了她的意图。看着她眼中的希冀一点点消退,他很满意。这丫头心中仍旧不安分,那他就将她所有逃离的退路全部堵死。   韩阡陌心中突然烦躁无比,她感觉自己在秦允泽面前完全是透明的。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一个想法,他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在他面前,她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哪怕她想小小地伪装一下自己,他都会无情地撕裂她的外壳,逼她露出最本真的自己。就像一双无形的大手,死死把她掌控在其中,无处可逃。   “好了,允泽……朕知道阡陌受委屈了,会补偿她的。”秦修出声打破了尴尬,“雪柔也落座吧。”   陈雪柔低着头,转而坐在了镇国公的身边。   “父皇见谅,阡陌着实被儿臣宠坏了,有些任性。”他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成了韩阡陌这个小女人耍脾气。   “无妨,见你们夫妻如此恩爱,朕心甚慰!”秦修点点头。   秦静文心中不快,这韩阡陌摆明了就是不给她面子,她不依不挠,“阡陌,你该不会连武功也不会了吧。当初我可是见过你跟文将军一起习武的。不如这样,我们来比试比试如何?”   韩阡陌并不想跟她比试,但是秦允泽却握了握她的手,“乖,去玩玩也无妨。”   韩阡陌有些意外,原本她以为秦允泽要阻止的。   “三哥,我们先说好,我若是伤了阡陌,你不准发脾气。”秦静文手里拿着宝剑,对秦允泽说道。   “好。”秦允泽十分痛快地应允了。   说好了是切磋武艺,可是秦静文一开始便招招致命。而且每一招都是冲着韩阡陌的脸庞去的。摆明了是要弄花她这张脸。   费蓝看的心惊肉跳,可是身旁的季子安却丝毫不担心。   文向远看着一味防守的韩阡陌,不由得捏了把汗。她的剑法并未精进,看来是久不练习的结果。   反观秦静文,招式娴熟,一气呵成。   险险躲开一剑,韩阡陌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剑身的冰寒。秦静文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低声说道:“不过如此,看来除了躲在男人身后装柔弱,你也没什么本事!先是文向远,现在是三哥……啧啧,三哥如果不要你了,下一个你找谁呢?”   众人并未听见秦静文的话,都在紧张地观战。   文向远的心被紧紧地揪住,因为他分明看到了韩阡陌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宝剑,青葱般的手指已然泛白。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杀气四溢!   丹田运转,真气灌于剑身,长剑横扫,逼得秦静文后退了三步才站稳。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时间,韩阡陌足尖轻点高高跃起,直直地冲着秦静文的头顶一剑劈下。   秦静文勉强出剑格挡,可是韩阡陌用足了力道,秦静文只觉得虎口剧痛,宝剑一下子落在了地上。   怒从心生,秦静文甩出袖子中的暗器,韩阡陌挥剑去挡,“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韩阡陌的身形极快,秦静文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周围仿佛有无数个韩阡陌的影子。她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本尊。   仿佛顷刻间数百只剑同时朝她刺过来,秦静文早就没了刚刚的气势,一时间吓得面如土色。   “阡陌不要!”文向远大喊,顾不得许多,一跃上前阻止韩阡陌。   因为他认得,这是浣花剑的最后一招——百花寂!   一旦她刺下去,那么秦静文必死无疑。   感觉到剑身猛然顿住,韩阡陌这才清醒过来,见文向远双指夹住剑身,而他身后是脸色惨白的秦静文。   “啪、啪、啪。”突兀的掌声在大殿中响起,秦允泽放下手冷冷地说道,“真是精彩。”   韩阡陌收回宝剑,转而回到了秦允泽的身边坐下。而那惊魂未定的秦静文也被文向远扶了起来。   “我都不知道阡陌的剑法这么好。”秦允泽拉过她的手,温柔中略带强制地,掰开她紧握的拳头,让她与自己十指交缠,“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呢?”   他的确不知道,因为她的这套剑法是文向远教的,而曾经她也只练给他一个人看。   成了瑞王妃之后,除了偶尔练练轻功甩开守卫,她一次也没有用过。今天她本想着敷衍一下,可是不想却被秦静文激怒。   韩阡陌看着秦允泽,这是他早就预谋好的。他知道秦静文一定会挑衅她,他等着看她失控,看她用出这套剑法。   “你都看到了,你满意了?”韩阡陌厌倦了他无尽的试探,冷冷地说道。   秦允泽手上的力道不断收紧,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   仗剑而立的韩阡陌与平时判若两人,再不是那淡漠的小样子。剑气四溢,衣袂翻飞,身上的傲气尽显,让他怎么也移不开眼。   他生气的不是她隐藏了剑法,而是气她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这样的自己。 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九章撞见表白   她把真正的韩阡陌藏了起来,藏到了他秦允泽触及不到的地方。   “好了静文,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是你自己技不如人,不准哭了。”秦修安抚着身边的秦静文。   秦静文的手微微颤抖,心狂跳不已。如果刚才文向远没有及时出手,恐怕她现在早就命丧黄泉了。   她看向文向远,眼眸中不自觉地多了一分说不明的情绪。   闹剧结束,宴会继续,没有人敢议论一句。   “这套剑法是文向远独创?”季子安低声询问费蓝。   费蓝点头,“没错,小的时候阡陌身子弱,可是还吵着要练剑。文向远为了让她少吃点苦,便自创了这套剑法。”   “还真是有心啊。”安如之打开折扇,摇啊摇。“子安,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醋酸味儿!”   “当然!”季子安挑眉。   恐怕三哥那边早就打翻了醋坛子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非要看清楚韩阡陌是哪路剑法。   终于,韩阡陌找了一个借口溜了出来。她站在宝华殿外的回廊下,这里全不似殿内嘈杂,皓月高悬,一阵凉风吹来,让她顿觉舒爽不少。   整个宫宴都让她觉得压抑无比,她总有一种感觉,所有的事情都是秦允泽一手设计好的。而她只能被迫向前走,没有任何回头的余地。   心中烦躁不已,她慢慢地踱步,渐渐地远离宝华殿,思绪渐渐地混乱。   如果当初文向远没有出征,如果韩家没有出事,如果她没有嫁给秦允泽……太多太多的如果在她的脑子中闪过。   韩阡陌觉得这个世上最残忍的两个字莫过于“如果”。   深吸了几口气,她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下。低头一看,她竟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河边。粼粼的水光撕扯着水面上的明月,搓扁揉圆。   她靠在身后的假山上,放眼望去,那点点宫灯从对岸的树林中倾泻而出,如同暗夜中的一只只眼睛,伺机窥探凝视。   刚准备原路返回便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   韩阡陌以为是路过的太监或者宫女,可是假山后传来的声音,却让她停住了脚步。   “瑞王爷!”陈雪柔的声音传来,甜美悦耳。   “陈姑娘有何事?”秦允泽原本出来寻韩阡陌,不想陈雪柔居然跟了出来。   朦胧的月光将秦允泽那冷峻的面庞添上了一丝丝的柔和,见他幽深的眸子正望着自己,陈雪柔不由得红了脸颊。   “王爷……今日祖父出言不逊,得罪了王爷,雪柔替他赔罪。”   “无妨。”秦允泽望了望前方,并未发现韩阡陌的身影,不由得有些不悦,“况且镇国公自己也说了,坊间传言不可做数。”   陈雪柔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下来。   她原本就爱慕秦允泽,当初祖父也允诺可以让她成为瑞王妃。   可谁知一年前瑞王爷突然迎娶韩阡陌,婚礼至今为人津津乐道。   可是当时的韩阡陌无异于阶下囚,任她无论如何也参不透这其中玄妙。   陈雪柔不想放弃,哪怕是做侧王妃,她也要留在秦允泽的身边。以她的身家地位,肯定对秦允泽有所助益。   她有这个自信,只要她进了瑞王府,便可以盖过韩阡陌,成为真正的女主人。到时候再母凭子贵,还怕抓不住秦允泽吗?   “雪柔一直……一直倾心于王爷。”陈雪柔鼓起勇气,对秦允泽说道。   假山后的韩阡陌屏住呼吸。撞见人家表白的场景已经够尴尬了,更何况还是秦允泽的。   她并不想打扰秦允泽的好事,也不在乎他纳妾。毕竟如果有了别的女人,他应该没那么多的精力去关注她了。   回去只有一条路,看来她只能等他们离开之后再走。   “哦?是吗?”秦允泽有些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陈雪柔抬头,娇媚的看向秦允泽:“王爷,让雪柔伺候你可好?我不求名分,也不会威胁到王妃。我只想留在你身边,哪怕做个小丫鬟也好。”   镇国公的孙女,如今姿态放的如此低下,只为了留在秦允泽的身旁。   韩阡陌不由得感叹,他秦允泽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么好的女孩子的倾心。若是再不知道好好珍惜,真的是天理不容。   此刻的韩阡陌完全是以一个外人的身份来看待这件事,她知道自己还是瑞王妃,秦允泽还是她的夫君。可是如果秦允泽有了其他女人可以放她离开,她乐见其成。   “不必!”秦允泽懒得废话,他抬腿便走,想去找韩阡陌。   陈雪柔红了眼眶,她一下子上前,抱住秦允泽。那柔软的身体磨蹭着他的身躯,陈雪柔肩上的衣衫滑落,露出雪白的肌肤。   “王爷,让我伺候你好不好,王爷……”男人没有不喜新厌旧的,陈雪柔狠下心,她伸手揽住秦允泽的脖子,踮起脚就想去吻他。   听到衣衫悉悉索索的声音,韩阡陌有些尴尬。不会真的是干柴烈火了吧,她想着自己怎么离开这里,毕竟她可没有听人办事的习惯。   就在她的唇快要触及到秦允泽的瞬间,突然间感觉一阵窒息。秦允泽的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瞬间那娇媚的小脸变得狰狞。   “啧啧,这么饥渴……”秦允泽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轻蔑,“本王的手下可不缺身强力壮的男人,送你一些可好?”   陈雪柔拼命地挣扎,她想喊,却喊不出声,她想去掰开秦允泽的大手,却适得其反。   秦允泽一边欣赏着她垂死挣扎的样子,一边冷冷地说道:“本王最讨厌自作聪明的女人!”   此刻秦允泽那迷人的微笑在陈雪柔看来极其诡异。她不懂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他为何突然翻脸。   一把甩开她,陈雪柔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回去告诉镇国公,别自作聪明,否则当心哪一天死无葬身之地!”秦允泽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陈雪柔早就抖似筛糠,不住地点头。   “段成!”秦允泽冷声吩咐,段成点头,抱起陈雪柔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十章她不在乎   这转折来的太快,韩阡陌一时之间有些应接不暇。   她知道秦允泽一直喜怒无常,想不到在外人面前他也毫不掩饰。镇国公手中可是握有兵权,若是得到他的支持,那么秦允泽更是如虎添翼。   听着那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韩阡陌猜不透这秦允泽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刚转过假山,整个人便被从后面抱住,她一个掣肘,想要击打对方的胸膛。可是身后的人顺势一拧,将她的手反剪在身后,让她动弹不得。   “小乖……是我。”秦允泽出声说道,可是手上却并未放开她。   淡淡的龙涎香传来,韩阡陌松了口气。“疼……”她动了动胳膊,示意他放手。   松开她的手臂,扶着她的双肩让她面对自己。   “一个人站在这里吹冷风,着凉了可如何是好。”秦允泽把她有些微凉的身子抱进怀里,有些责备地说道。   感受到他身上源源不断的热量,韩阡陌不想贴的这么近,“喝了酒有些头晕,出来透透气而已。”   她喝了些酒,呼吸之间带着淡淡的桂花香,不由得让秦允泽有些沉醉。   “刚刚你都听到了?”秦允泽低声问道。   “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她解释着。可是话音刚落,便感觉到秦允泽的目光冷了几分。   别的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她却丝毫都不在意。   秦允泽伸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那眼神中平静无波。他原本以为她会质问他,会发脾气,会不理他。   可是没有,统统没有。   怒火渐渐地侵蚀了他的心,他低下头便要惩罚这个小女人,可是却被她躲开了。   韩阡陌是下意识的反应,这里不远处就是守卫,而且假山旁的小路上人来人往的,万一被看到就不好了。   秦允泽冷笑,“怎么,他回来了,就不愿意让我亲近了吗?别忘了,你是我的王妃!”   听他这么说,韩阡陌心压抑了一晚上的怨气迸发出来,他想听的,她说,他想做的,她配合,她不明白这秦允泽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不用他一再提醒,她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秦允泽你闹够了没有!”她的眼中满是怒气,她不懂为什么他非要这么幼稚。   “是我闹还是你闹?”秦允泽抓着她的手十分用力,“这一晚上你闷闷不乐,不就是因为文向远吗?你们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而我就是拆散你们的混蛋。”   “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给我!”韩阡陌快被秦允泽弄疯了。   “你敢说你没想过他吗?这一年来你梦到的都是谁?韩阡陌,你真当我是死人吗?”   知道她有心结,他原本打算给她时间。可是前提是文向远已经死了。   如今那个男人回来了,她便想着离开他吗?   他一向狂妄自负,可是只要一碰到韩阡陌的事情,便控制不住自己。只要一想到韩阡陌与文向远双宿双栖,留下他一个孤家寡人,他便几欲发狂。   韩阡陌挥开他的手,“我承认我跟他有过去,可是我嫁给你的那一刻就跟他没有关系了。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告诉我,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满意?如果你觉得我不守妇道,那么给我一封休书便可!”   周围的空气瞬间冰冷到极点,秦允泽狞笑,“韩阡陌,我真想掐死你!”   话音刚落,韩阡陌便被秦允泽抵在了假山上,她的背重重地撞在石头上。扯下她脖子上的丝带,将她挣扎的双手牢牢地捆在一起。   “想要休书是吗?”他恶狠狠地说道:“这辈子都休想!”   扯开她的衣衫,那细如凝脂的肌肤上满是他留下的痕迹。鼻息之间淡淡的幽香让秦允泽理智的最后一根弦崩断了。   “秦允泽,不要……求你不要在这里……”韩阡陌疯了一般的挣扎。   见她不肯配合,秦允泽直接伸手点了她几处大穴,让她动弹不得。   她苦笑,自己比陈雪柔还不如。   最起码她还有的选,而她韩阡陌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小乖……你是我的……是我秦允泽的。”灼热的气息在耳边响起,韩阡陌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她的眼泪掉落,却没有换回秦允泽的理智。   身体越是疼痛,思绪越是清楚。   她呆呆地看着那广袤无垠的星空,如果可以,她很想变成一颗星宿,藏身于这浩瀚苍穹之中。   众人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可是她却十分羡慕神仙。无情无欲,无悲无喜,修仙问道,不问世事,闲来星畔云端,恣意遨游,乐得逍遥自在。   可是很快,眼前的视线便被秦允泽占据,他不满她的分神,伸手解开她的穴道,钳制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与他对视。   “知错了吗?”他低声问道。   有那么一瞬,韩阡陌心中的反骨一下子跳起来,她如果此刻喊出“文向远”三个字,秦允泽会不会杀了她?   不,他不会。刚刚那般叫嚣着要掐死她,终究还是没有下手。   他只会折磨她和她在乎的人,他不会伤害她的人,只会凌迟她的心,直到她低头为止。   韩阡陌痛的冷汗直流,后背被那粗糙的石壁磨得通红一片。她红着眼眶不说话,下一刻她低头,狠狠地咬在了秦允泽的肩膀处。   “小乖,为何要这么倔?听话些不好吗?”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叹从秦允泽口中传出,把她那小小的身子整个抱紧,另一只手轻抚她的长发,丝毫不理会肩膀处的剧痛。   是他有些急功近利了,每每想到文向远与她的过去,他便如鲠在喉。他总是在想,如果当初自己先遇见这个小丫头多好,一定把她牢牢地藏起来。   宫宴之上,哪怕韩阡陌小小地看文向远一眼,秦允泽都觉得自己愤怒的想要杀人。明知道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可是妒火如同长满毒刺的藤蔓,在他的心中缠绕着。   终于在她开口提“休书”的那一刻,他疯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要离开,与文向远逍遥快活。   她的牙齿刺穿他肌肤,他居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满足。看着这足足比自己小十岁的小丫头,他真的有些无力。   他的手段何其多,只要小小地动动手指,都能让她万劫不复!   可是……他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