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Chapter 1（小修）
女博士, 你的导师掉了！
By风舞斜阳
Chapter 1
冬日傍晚, 江淼淼走在澜师大的校园里。
此时除了那些常绿树木, 其他的树木都已落叶, 花草更早已凋零, 校园里显得有些萧瑟。
江淼淼穿着薄羽绒, 手里拎着一小箱提子, 她要去拜访博导吴伟忠老师。博士报名马上就要开始了，江淼淼要跟他汇报一下近期的进展，让他再指导指导。
江淼淼本科是在澜师大读的,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入了吴伟忠的法眼，他当即动员江淼淼以后考他的博士生，并且承诺保证收她。
正好江淼淼也有这个规划, 而且吴伟忠也算学校的资深导师, 江淼淼当即欣然答应。
就连江淼淼的硕导张淑娜也是吴伟忠推荐的，张淑娜是吴伟忠的学妹, 所以当时江淼淼很顺利的就考上了她的硕士.
江淼淼对吴伟忠的知遇之恩一直感恩戴德, 每学期她都去看望吴伟忠, 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到了实验室一看, 只有三个博士师兄在。
“师兄, 吴老师呢？”江淼淼面带微笑, 礼貌地问。
“是小师妹啊，吴老师好像是在宿舍，你去那儿看看吧！”年龄最大的李旭抬起头笑着说。
由于江淼淼定期就来吴伟忠实验室报到, 所以大家都认识她, 也知道她以后会是他们的师妹，所以对她都很友好，而且一直叫她小师妹。
江淼淼感激地笑笑：“谢谢师兄，那我先去找吴老师，回头再来看你们！”
“马上要报名了吧，”李旭很理解，给江淼淼一个鼓励的眼神，“不过小师妹你完全不用担心啦，你是吴老师的贴心小棉袄嘛！”
吴伟忠四十多岁，有个十三四岁的儿子，正是叛逆期，吴伟忠多次感叹应该要个女儿，就会像江淼淼这么乖巧听话。所以大伙都把江淼淼叫作吴伟忠的贴心小棉袄。
从实验室出来，江淼淼给吴伟忠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是不是在宿舍。电话响了一会儿，没人接。
江淼淼决定去吴伟忠宿舍看看，说是宿舍，其实也是一百多平三室两厅两卫，一点都不小。只不过因为吴伟忠一般不在校内住，只用作休息用，所以大家都叫宿舍。
回想了一下吴伟忠宿舍的方位，江淼淼朝左手边拐了过去，有一次她来看吴伟忠，正好赶上博士组内聚餐，地点就在吴伟忠的宿舍，他们极力邀请江淼淼参加，江淼淼盛情难却，只好去了。
但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现在她有点忘了具体位置了，只记得好像是C区6栋，几单元江淼淼却想不起来了。
算了，到了兴许就想起来了，江淼淼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江淼淼想自己想的果然是对的，到了6栋她真的想起来了，因为她记得吴伟忠家的单元门正对着一个小凉亭，然后一看到小凉亭，江淼淼马上对上号了。
上楼前，江淼淼又给吴伟忠打了次电话，但还是没人接。
估计是不在，但既然来了还是上去看看吧，万一吴老师只是没听到呢，江淼淼决定还是上去。
很快到了四楼，江淼淼听了听，真的听到门内传出吴伟忠的声音，江淼淼大喜，赶紧平息了一下呼吸摁下门铃。
可是门却并没有很快被打开，江淼淼等了一分多钟，门也没开。江淼淼怕吴伟忠没听到，又按了一次，还特地摁了很长时间。
“谁？”过了半分多钟，伴随着一声极度不耐的声音，门开了。
江淼淼印象中的吴伟忠从来都是温和慈善的，像长辈似的特别和蔼，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吴伟忠这么暴躁不耐，她一下呆住了竟没说话。
“谁啊？”看到门外的江淼淼，吴伟忠的声音消失了，他尴尬地站着。
两人尴尬地站了两秒，江淼淼先回过神来，叫到：“吴老师，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事。”吴伟忠勉强应到，“小淼你是有什么事么？”
不会吧？吴老师今天不对劲儿啊，这个时刻，她来找他除了考博的事儿还能有什么事。
压抑住心里怪异的感觉，江淼淼强作镇定：“是这样的老师，马上就要开始报名了，我过来看看，我这边复习应该注意些什么。”
“这个，”吴伟忠脸色更难看了，他犹豫了一下说，“进来说吧。”
江淼淼的心突然很慌，她不停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拖着沉重的步子，江淼淼跟着吴伟忠进了屋。
进了屋，江淼淼才发现屋里还有个人，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生，江淼淼也没心思细看，只胡乱点了点头。
“小林，我这儿还有事，你先回去吧。”江淼淼听到吴伟忠跟那个女孩说。
叫小林的女孩很不情愿地站着，过了一会儿说：“好吧，但是希望你仔细考虑我的话，不然对我们都不好。”
“知道了，你走吧！”吴伟忠感觉恼羞成怒，但又极力压制着怒火。
小林走了，江淼淼说：“老师，就是想问问，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另外还需要准备什么。”
江淼淼说完了，就等着吴伟忠说话，可吴伟忠低着头，眉头紧锁。
“老师”快过了半分钟了，吴伟忠还不说话，江淼淼有点急了。
江淼淼的催促好像让吴伟忠下了决心，他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对不起小淼，我不能收你了。”
“不能收？为什么？”江淼淼不敢相信自己的担心真的变成了事实，她颤声问，“老师，你是在开玩笑对吗？”由于太过震惊，江淼淼的嘴唇都变得煞白，还不停地哆嗦。
“不是。”看江淼淼这副样子，吴伟忠非常不忍，但是他确实不能收江淼淼了，他怀着内疚的心情说，“小淼，我这边出了点状况，现在名额不够了，肯定是不能收了。”
“老师你是项目出问题了吗？今年都不招了吗？”江淼淼担心。
“不是，不是，是其他的问题。”吴伟忠尴尬否认。
“今年还招生？”江淼淼问。
“嗯，”吴伟忠点头。
“还是5个名额？”江淼淼又问。
吴伟忠没说话，看样子江淼淼说对了。
江淼淼突然明白了，不是不招，只是不招她江淼淼了，也不是没有名额，只是没有她江淼淼的名额了。
江淼淼突然特别生气，她颤声问：“老师，为什么啊？”
这个问题叫他怎么回答，吴伟忠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江淼淼的目光让他羞愧，也让他恼火，吴伟忠希望江淼淼有点眼色：“你就别问了！”
让她别问了？她为什么不能问？五年了，吴伟忠一直告诉江淼淼他会收她，她也一直深信自己会是吴伟忠的博士生。
所以在别人焦头烂额研究各个学校博导情况，和博导电话联系，邮件往来，甚至飞去面见导师的时候，她悠哉悠哉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是等报名。
但是明天就报名了，现在却告诉她不收她了，还让她别问，凭什么啊？
江淼淼倔强地盯着吴伟忠，再次问：“为什么？”
江淼淼这么咄咄逼人，吴伟忠也恼了，他没好气地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收你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江淼淼再也忍不住了，她责问吴伟忠，“明天就报名了，你现在告诉我不能收我，你让我怎么办啊？”
“你可以报别人啊，学校多的是，导师更多的是。隔壁澜大的化学专业就很强啊，导师也比我强不知多少倍，你可以报他们啊！”吴伟忠阴阳怪气。
既然撕破脸了，吴伟忠那点愧疚瞬间被淹没了，其实他没有什么损失，他想收江淼淼也是看好她没有大的能力，但却又踏实细致，既好用又好管。
吴伟忠说这话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报别的学校，别的导师，考博谁不是提前联系好导师，她现在去报别的学校，鬼才会收她。
“你觉得我现在报别的导师，会有人收我吗？谁会收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江淼淼快气疯了，她想冲上去撕烂吴伟忠那张可恶的脸，她笑了，但比哭还难看，“你也说澜大好，全国TOP5，能不好吗？”
“连你一个普通211的博导都不要我，TOP5的能要我吗？”江淼淼越说越绝望，她已经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眼泪在她眼里打转，江淼淼死死地忍着不让它流出来。
“吴老师，你为什么要坑我？唔唔，我一直那么尊敬你，你就是不收我，是不是也该提前告诉我，不说半年一年，就是提前三个月，我也可以有所准备啊！”说到后来江淼淼忍不住喊了起来。
江淼淼可怜又无助，声音都充满绝望，吴伟忠也于心不忍，他劝江淼淼：“小淼，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也是没办法，这是最近才定下的，所以也没办法提前告诉你。”
吴伟忠想了想说：“小淼，你看要不这样，我给你看看能不能找个别的导师，你报他的博士用他的名额，然后实际上还跟着我。”
“啊？什么意思？”江淼淼听得一愣一愣的，吴伟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跟着我学习，但是挂在别的导师名下。”吴伟忠解释。
有的导师因为名气资历能力原因，可能招不上来学生，这样吴伟忠可以把江淼淼挂在别人名下，然后实际上江淼淼还是跟他，他可以有人用，没名气的导师也可以避免招不上学生的窘境。双方都得利。
“那别人问我导师是谁，我怎么说，说你还是说那个导师？”江淼淼问。
“私下说谁都行，”吴伟忠斟酌着说，“正规场合的话，就别说我了，不然另外那个老师面子上挂不住。”
江淼淼明白了：“那我从名义上跟您没关系对吧？”
“不是平常都在我这儿吗？学东西不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嘛，我会掖着藏着嘛，我只会对你更好啊！”吴伟忠避而不谈江淼淼属于谁，那用别人名额肯定是属于别人啊，他不懂江淼淼为什么还要问。
“好。我知道了。”江淼淼脸色灰暗，有气无力。
“那你怎么想的？”吴伟忠问。
答应吧，答应了至少你还有学上，江淼淼的理智告诉自己答应，不然她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她的心里另外一个声音在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让她答应，凭什么她等了五年，最后却成了黑户，她不甘心！
最后江淼淼的理智战胜了情感，她决定答应吴伟忠，她正要说话，吴伟忠来电话了。
吴伟忠摆摆手，走到客厅那头接电话去了。
看着吴伟忠的身影，江淼淼内心激烈斗争。
江淼淼你真的要答应吗？真的要做个编外人员吗？就为了当吴伟忠的博士，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吴伟忠值得你这样做吗？经过这次的事，你还能像以前一样发自内心的尊敬吴伟忠吗？你不怨他吗？难道除了他，你就考不上任何人的博士，你就这么差吗？
吴伟忠打完电话，走过来：“小淼”
“老师，我决定了要试试别的学校。”趁着自己还没后悔，江淼淼快速说。
吴伟忠愣了，似乎是没想到江淼淼会这么做，他劝她：“小淼，你不要意气用事，”
江淼淼打断了他：“老师，我想好了，大不了明年再考一次。”
“那你不要后悔。”沉默一下，吴伟忠开口，神情明显淡了下去，声音也冷冷的。
“我最后悔的是信了你的话！”忍住毁灭一切的冲动，带着满心的绝望，江淼淼转身出门。
正文 Chapter 2
出了门, 江淼淼的眼泪刷的涌了出来, 她的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踉踉跄跄踏上楼梯, 江淼淼失魂落魄地下楼。出了家属区, 江淼淼要到马路对面去坐公交。
我怎么这么倒霉, 这样的事都叫我摊上了？这下怎么办啊？今年肯定是不行了, 明年考的话，等于是又晚一年毕业，又要让爸妈多负担一年？我怎么办啊？
江淼淼一边哭一边迷迷蒙蒙地胡乱想着, 一边魂不守舍地走着。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江淼淼整个人顺着楼梯滑了下去。
刚觉得自己倒霉的江淼淼就迎来了更倒霉的事，过地下通道的时候, 刚下到第二级台阶, 江淼淼一脚踩空了。
江淼淼只觉得自己像一个皮球似的在台阶上一颠一颠地跳了下去，短短几秒钟, 她就到了下面的平台上。
忍着锥心的疼痛, 江淼淼用手撑着想站起来, 刚起到一半, 脚下一滑。扑通, 江淼淼又一屁股摔在地上。
装提子的纸箱散开了, 提子滚得到处都是；腰疼得要命，屁股也疼，手也疼, 心更难受。
江淼淼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愤, 放声大哭起来。
路过的人好奇地看着地上哭的声嘶力竭的女孩，有一些还热心地想要帮忙。江淼淼也不管，只是无助地哭着，路人看看觉得这个女孩估计只是心情不好，也就不再多事了。
江淼淼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背，所有不好的事都找来了，自己从幼儿园以后就没有摔过，今天却摔了；自己一门心思要读博，现在也泡汤了。
越想越伤心，江淼淼呜呜咽咽地哭着，她想她是不是得罪了老天，要让她把所有的不顺都经历一遍。
手机响了，江淼淼不想接，但手机一直响，江淼淼拿出来一看是男朋友徐一洋。
江淼淼平时并不依赖徐一洋，此时却觉得徐一洋的电话让她特别温暖。
“一洋，呜呜呜”
徐一洋一听江淼淼在哭，吓了一跳，连忙问：“淼淼，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一洋，我博士考不上了，吴伟忠不收我了，呜呜呜，”江淼淼哭着说。
“不收你？为什么？”徐一洋吃惊。
“呜呜呜，我，呜呜呜，也不知道，呜呜呜，”江淼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徐一洋急了。
“澜师大，外，嗝，面，呜呜呜，26路车，嗝，站对面，地下，唔唔，通道。”哭得太久了，江淼淼开始打嗝，说话更艰难了。
“别哭了，在那儿等我。”
挂了电话，江淼淼心情好一些了，她费力地想站起来，这时一个路过的人伸手扶了她一把，借着对方的胳膊，江淼淼站了起来。
这人还真是有劲儿呢！江淼淼无限失落的心里竟然闪过一个无关的念头。
“谢，嗝，谢！”江淼淼道谢。
“不客气，你没事吧！”对方的声音沉稳温和，有种让人安定的力量。
“没，事，嗝，谢谢！”被陌生人关心，江淼淼心情又好一些了，但她仍然低着头。
那个好心人没再说话离开了，江淼淼走过去捡起散落的提子放到纸箱里，然后拿去垃圾桶扔了，走的时候小心地避开滑倒她的那块冰。
过了半个多小时，徐一洋赶到了。
“淼淼”徐一洋急匆匆地跑过来。
“一洋！”此时的徐一洋显得特别高大，江淼淼看到他，刚收住的眼泪又决堤了。
江淼淼读硕士的澜理工在城西面，而澜师大在城东面，离得非常远，而徐一洋所在的澜师大附中离得比较近，徐一洋就把江淼淼带去他宿舍了。
“去洗个脸吧！”到了宿舍，徐一洋说。
江淼淼进了洗手间草草地洗完就出来了。
“淼淼，到底怎么了，你快跟我说说。”徐一洋着急，刚才电话里江淼淼断断续续地，他根本听不清。
“明天不是博士报名嘛，我想着告诉吴老师一声，然后顺便让他给我画画重点，我就去找他了，结果他告诉我他不能收我了。”
“各大学校报名基本上都是这几天，我再联系别的导师根本来不及啊，”江淼淼说着又哭起来，她扑到徐一洋怀里，“一洋，我怎么办啊？”
“那就不考了，直接工作吧！”徐一洋说，“本来你连硕士都不应该读，要是当时毕业时和我一起进附中多好，现在你研究生毕业也没有我当时本科好进。”
徐一洋和江淼淼是大学同学，但是徐一洋本科毕业就没再读，然后家里找关系进了澜师大附中初中部，现在已有三年教龄了。
徐一洋一直认为劝江淼淼不读博，一是认为平常的工作本科也够用了，另一方面他也觉得江淼淼读博没有实际作用，但是又会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如江淼淼似的，所以徐一洋一直不赞同江淼淼读博。
但是江淼淼一直态度坚决，徐一洋也只好接受，但是现在她的导师不收她了，她正好就不读了呗。
徐一洋想了想说：“淼淼，你来我们学校吧，我以前和校长说过，他愿意要你。”
“一洋，我想明年继续考，我想读博。”江淼淼说。她从小就决定想读博，因为她想当大学老师，不想当中学老师，而当大学老师必须是博士，所以她一定是要考博的。
徐一洋有点不高兴：“你为什么一定要读博？当老师有什么不好的，你看我，固定工资四五千，五险一金都不缺，最主要周六日随便上上课，一个月就又有四五千收入，更别说寒暑假的集中授课了，只要你是重点中学在编老师，想赚的话一个暑假三五万都是轻松的。”
“你就是读博了，几年后不是还要找工作吗？而且你以为博士出来就一定好找工作吗？你都不想想，你一个女孩子读完博出来二十七八岁了，又没结婚又没孩子，工作一两年就要结婚生孩子，哪个单位敢要你？”徐一洋有点情绪。
徐一洋说的也是事实。单位最不愿要的员工就是大龄未婚未育的女员工，因为可以预见的是这样的员工后面麻烦事非常多，所以现在已婚已育的女员工找工作反而比大龄未婚未育的要容易的多。
江淼淼也不是说徐一洋说的不对，但她真的一直规划着要读博，而且她想当大学老师不想当中学老师，虽然吴伟忠不收她了，但江淼淼并不准备放弃读博。
“一洋，我会好好复习的，明年我一定考得上的。”江淼淼保证。今晚的江淼淼特别脆弱，特别需要徐一洋的安慰，她不想和徐一洋吵嘴。
“一定？谁敢说你你明年就一定考得上？”徐一洋更不高兴了，他的声音大了起来，“今年你也觉得一定能上啊，结果导师不收你了。明年还有离现在还有三百多天，谁能保证不会有别的情况出现，要是明年你还考不上怎么办？”
“而且你明年考的话，这一年你等于是空白期，是光花钱不赚钱的，你难道想再当一年米虫吗？”徐一洋竭力想劝说江淼淼放弃考博。
米虫这个词一下刺中了江淼淼的神经，这么说徐一洋是嫌她不赚钱喽。
“我花钱也是花我爸妈的钱，又没有花别人的钱，只要我爸妈乐意，别人谁也管不着！”江淼淼语气硬邦邦地。
江淼淼的话同样刺中了徐一洋的神经，他也急了：“江淼淼你口中的别人是谁？我吗？原来我在你口中就是个外人，你敢说你花的钱都是你爸妈的嘛？你没有花过我的钱吗？”
“徐一洋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要跟我算经济账吗？”徐一洋的指控让江淼淼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激动地喊，“我花你什么钱啦？对，你是请我吃饭，送我礼物，但我也请过你，也送过你礼物啊！现在你说我花你的钱，你什么意思啊你？”
“难道不是我请的多嘛？难道不是我花的钱更多嘛？”徐一洋忍不住说出了长期以来的怨言，“江淼淼你一个女孩子，非要考一个出来没什么用的博士，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就是为了在我面前显示优越感。”
“读研也就罢了，你读博了，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放？到时别人都说徐一洋的老婆是个博士，他只是个本科，哪里配得上博士啊！”
“实际上呢，到时养家的还是我这个本科生，我现在累死累活的表现，在外面兼课，还不是为了存钱结婚，你倒好一竿子给我支到五六年后，到时你快三十了，刚毕业你又要找单位，刚工作肯定还不能要孩子，你说我图的什么？”
徐一洋越说越觉得占理：“这就不说了，万一你到最后攀上髙枝了把我甩了，我不成了傻子啦，白等你这么多年，你想想我是不是亏死了。”
江淼淼气得浑身颤抖，哆嗦着问：“徐一洋，你就是这么想我的？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的不可靠吗？”
“是你的行为让我不得不这么想。”既然说开了，徐一洋也不藏着掖着了，“江淼淼你想想，一个女孩一门心思要考博，然后男朋友喜欢她想要和她上床，她总是拒绝。你说这是不是典型的骑驴找马，说这个男朋友不是备胎，你都不信吧！”
江淼淼觉得一口大锅咣的一下扣在了自己头上，她比窦娥都冤。
她是一心要考博，那是因为江淼淼的妈妈就是个初中老师，从江淼淼懂事起，她妈妈就一直灌输一个观念，中学老师不好，孩子难管，还要坐班一点都不自由，整天累死累活的忙着别人家的孩子，连自己家的孩子都没时间管。
大学老师就不一样了，课少还不用坐班，不但自由，社会地位也比中学老师高。
所以在江淼淼幼小的心中就立下一个宏愿，就是要当大学老师，不坐班还能照顾自己的孩子。但是当大学老师必须要是博士，所以江淼淼的读博是势在必行的。
至于不和徐一洋上床，这个就比较复杂。一是江淼淼的妈妈一直耳提面命不要随意和男孩发生关系，另外两人平常都各忙各的，到了周末江淼淼一般就会回家，她家离澜城只有两个小时车程，所以她周末一般都不在澜城。
徐一洋提过几次，但江淼淼因为要回家都没有成功。江淼淼当时想着她和徐一洋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没想到徐一洋对此意见这么大。
“一洋，我真的不是拿你当备胎，”江淼淼软声解释，为了表白自己的清白，她举手发誓，“我发誓，我要是拿你当备胎，我就天打五雷”
“不用发毒誓，”徐一洋打断了江淼淼的话，盯着江淼淼说，“淼淼，如果你真的爱我，你就证明给我看！”
“证明？怎么证明？”江淼淼问。
“现在我们就上床，我们彼此交付。”徐一洋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淼淼，只要我们建立了真正亲密的关系，我保证相信你，决不再怀疑你。”
徐一洋态度坚定，需求明确，他要江淼淼做出实际行动来给他信心。
江淼淼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上床会成为条件，成为明确的条件。成为自己取信于徐一洋的筹码。
江淼淼觉得自己今天像是走入了一个怪圈，自己的导师提出让自己做他的编外生，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跟着他学习；现在徐一洋又提出让自己和他上床，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继续相信她。
现在徐一洋在等她的答案，看似主动权在江淼淼手里，可是江淼淼却觉得自己被逼到了绝境。
在这个冬日的夜晚，在自己被导师抛弃的夜晚，她的男朋友又逼着她和他上床。
吴伟忠怎么了？徐一洋怎么了？她的生活怎么了？为什么她要被逼着一次次做这种自己完全不愿意的选择？
面对吴伟忠的问题时，江淼淼斗争了许久，但是这次面对徐一洋的问题，江淼淼没有斗争。
江淼淼直视着徐一洋的眼睛，缓缓地说了一句话。
正文 Chapter 3（捉虫）
“徐一洋, 我们分手吧！”
大不了自己一辈子单身, 大不了自己考不上博士, 但是她受够了吴伟忠, 受够了徐一洋, 为什么谁都能逼她, 谁都要逼她？江淼淼愤怒又绝望地想。
徐一洋一愣, 他还是喜欢江淼淼的，不然不会提这个要求。但是江淼淼毫不犹豫地要和他分手，徐一洋的的脸火辣辣地, 像被人扇了耳光似的。
“江淼淼，你不要后悔！”徐一洋红着脸嘶吼，像要通过音量为自己找回尊严。
“后悔也和你没有关系！”江淼淼说着冲出了徐一样的宿舍。
徐一洋下意识地追了两步, 就停住了。
到了外面, 江淼淼跌跌撞撞朝校外跑去。天空下起雨，江淼淼也像没有了知觉似的, 任雨打在脸上也不管。
江淼淼在校门口拦出租车,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 又下着雨, 出租车大都有客, 在过去了六七辆有客的车之后, 终于看到了一辆闪着“空车”灯的车，江淼淼连忙招手，赶紧往车边跑。
出租车减速来到江淼淼身边, 江淼淼欣喜, 刚想伸手去拉车门，车子贴着江淼淼的身子滑了过去，停在她前方三四米处一个打着伞的女孩身边。
“你为什么不载我？我要投诉你！”江淼淼忍不住大喊。
“小姑娘要讲良心啊，你身上都湿了，拉你我座位湿了后面怎么拉客！”出租司机说。
江淼淼看看自己，果然衣服湿了，她不说话了，司机趁机溜走了。出租车是不用打了，江淼淼心如死灰地往公交站走去。
折腾了快两个小时，江淼淼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室友章馨月还没回来，估计是和男朋友约会去了。
江淼淼拿了件睡衣就进了浴室，当温热的水冲在她冰凉的身上，她感到自己又好像恢复了一丝知觉。不过虽然身体暖和了，但江淼淼的心仍然冰冷异常感不到一丝暖意。
洗完澡，江淼淼躺进被子，呆呆地看着房顶。
江淼淼希望自己能立即睡死过去，但是身体的疼痛，心里的伤痛，疼得她睡不着，她疲惫至极，痛苦万分，但白天的的事却纷纷涌入大脑。
江淼淼的腰隔着衣服还是被磨掉了皮，一碰到床单就火辣辣地疼，她的屁股现在也还在隐隐作痛，但是比她的身体更痛的是她心里的痛。
一天之间，她由充满希望，信心满满的准博士，变成了一无所有的失败者，博士读不成了，和男朋友也分手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她真的不应该读博士吗？她应该像徐一洋一样直接去到学校当中学老师？她是不是真的很差，不然为什么吴伟忠不收他啊？
是不是爸爸妈妈也觉得自己给他们添负担了，他们是不是也希望自己早点出来工作，这样他们就不用再负担她了。她这样是不是不孝顺，不是爸妈的好女儿。
可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梦想难道就这样放弃了？江淼淼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想着想着，江淼淼觉得自己不但腰疼屁股疼，连胃也疼起来，她这才想起来今天自己只在上午九点多吃了一顿饭，中午不饿没吃午饭，后来就遭遇了这一系列的事，根本没时间想吃饭的是。
和越来越强烈的胃痛对抗了一会儿，江淼淼决定先满足最基本的生存需要，下床撕开一袋泡面放在碗里，然后打开水壶塞，壶里的水经过一天已经只是温热了，江淼淼也不管了，就这么泡上了。
过了三四分钟，拿掉盖着的碗，里面的面饼还没完全泡开，面半生不熟的，江淼淼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觉得胃舒服点了就放下了筷子。
把方便面倒掉，碗洗干净后，江淼淼又靠在床上发呆。拿起手机一看23：37，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澜师大的博士报名就开始了。
睡吧睡吧，和你已经没关系了。江淼淼扔掉手机催眠自己，睡吧，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可是江淼淼越想越睡不着，往常她是倒头就睡型的，可今天她羊都数到两千多只了，睡意仍然没有催生出半点。
又过了几分钟，江淼淼腾地坐起来，摸起手机一看已经23:58分了，再过两分钟，博士报名就正式开始了。
江淼淼心里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悲壮，为了今天她已经等待了五年，实际的准备也有两年了。吴伟忠的研究偏向于制药，他自己就有制药公司，为了向他的方向靠拢，江淼淼一直很关注这个领域的知识和信息。
而现在她所有的准备都失去了意义，战争即将打响，而她已经失去了参战的资格，她被驱逐出了战场。
江淼淼打开澜师大研究生院的报名网页，很容易地找到了吴伟忠的资料，想到她原本此刻应该欢快地填着报名资料，江淼淼的泪水又涌了出来，这一刻她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吴伟忠放弃了，吴伟忠还是博导，可自己不会再是她的博士生了，他和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以后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江淼淼的内心如油煎火烤，又如被剜割凌迟！她改变不了这个结局，但是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不行！吴伟忠可以不收她，那是他的权利，但是江淼淼不会就这么认输，考博确实如吴伟忠所说，除了他还有很多别的导师，除了澜师大，还有很多别的学校，隔壁的澜大就是一个，而且是一个全国TOP5的名校，比澜师大这个区域重点好不知多少倍。
好，你吴伟忠不收我，我还不稀罕报你呢！我要报就报一个最牛的导师，甩你十八条街，全面碾压你那种！
马云爸爸说的对，今日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叫你高攀不起。今天你不收我，明天你求着我报，我都不报你！
江淼淼流着眼泪一边自言自语，像阿Q似的用精神胜利法麻醉自己，一边打开澜大的报名网页，正巧澜大也是今天报名。江淼淼进到化工学院，点开排在最上面的导师，看也不看直接报了名。
“好了，报上名了！你不让我加入，我就不加入么？”江淼淼喃喃自语，“不！我不但要加入，我还要加入一个超强的团队！”
报上了名，取得了参战资格的江淼淼终于平衡了，心满意足地爬上了床，在精神胜利法的加持下很快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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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淼淼和老师请了一周假，她决定去旅游，临近毕业，张淑娜也不为难江淼淼，爽快地同意了，只叮嘱江淼淼要注意安全。
这时候是冬天，天寒地冻的，旅游不是去最南的海边享受阳光海景，就是去最北的地方体验北国风光。
穿了件大厚羽绒服，背着个背包，江淼淼去了火车站，买了一张到哈市的高铁票。
高铁开动了，江淼淼靠在位置上，看着窗外，昨晚上精神胜利法让她忘记了伤痛悲伤，但是天亮了，醒来后她的心情依然处在谷底，她做不到立即振作，于是她选择了暂时的颓废和放逐。
高铁车厢内暖意融融，欢声笑语；车外却是冰天雪地，一片苍茫。
江淼淼觉得自己就像外面的世界一样，车里面热热闹闹，欣欣向荣的是别人的世界，她的世界像车外面一样冰冷彻骨，看不到希望。幸好她此刻不在学校，不需要强颜欢笑，也不必压抑痛苦。
列车不断向北，江淼淼看着窗外的雪越来越厚，树上也挂着厚厚的雪，树枝被压得弯了腰。
四个小时后，江淼淼到了哈市，一出车站，江淼淼就感受到了能把人冻僵的低温，她立即打了个出租，直奔香格里拉酒店。
要是平常，打死江淼淼也不会住香格里拉，但是现在她却毫不畏惧。
江淼淼带着专为考博开的银.行卡，那张卡里有一万多，一半是江淼淼家里给的，一半是江淼淼兼职赚的。现在这笔钱也用不着了，江淼淼决定用来旅游。
怀着自暴自弃的心情，江淼淼决定要把钱全花完，也许只有疯狂的花掉这些钱才能阻止自己发疯。所以在网上订酒店的时候，江淼淼选择了五星级的香格里拉。
到了酒店，江淼淼到前台办理入住，前台小姐看到背着个帆布双肩包的江淼淼，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验完手续后，很专业快速地给她办好了入住。
拿着门卡，江淼淼溜溜达达地边走边看，充分地享受了一把五星级酒店客人的尊崇感觉。进了电梯，摁下楼层，江淼淼靠在电梯上看着自己的影像，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眼睛红肿，眼神毫无神采，整个人就像一个落满了灰的花瓶，灰扑扑的黯然无光。
出了电梯，江淼淼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她的房间是1314，她边走边找。
“1308，1310。”江淼淼贴着墙边走边看。
“1312。太好了，下一个应该是1314 了。”江淼淼贴着墙走，刚走到1312门口，门从里面打开了。
“啊！”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江淼淼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抬头看。
好帅啊！江淼淼的脑子里立即闪过一个词。
紧接着江淼淼的脑海里又闪过第二个词：好年轻啊！
正文 Chapter 4
“你是找我的？”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孩, 聂谦问。
“啊？”江淼淼愣住了, 然后意识到眼前这个帅的过分的少年误会了, 她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我的房间在隔壁, 我正要去房间。”
聂谦看了一眼仓皇逃离的女孩, 发现她就是昨天在地下通道的那个女孩, 当时她完全崩溃了，满脸泪水，连站都站不起来。
今天一看虽然脸上没有眼泪了, 但是面色苍白，双眼无神，明显还是心情非常低落。
没想到她和自己还挺有缘的, 昨晚在澜城碰上了, 今天在遥远的北国之滨哈市竟然也能碰上，真是有点神奇。
感叹地摇摇头, 聂谦拿起挂在胳膊上的羽绒服穿上, 虽然自己不觉得冷, 但是大冬天穿着短袖T恤下楼总归不合适。
“真是好帅啊！”进了房间, 江淼淼终于不用不好意思, 可以大声说出自己的心声了。
刚才那个男孩个子又高又挺拔, 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的运动裤，上身竟然只穿了件短袖T恤，宽肩窄臀, 清晰却不夸张的肱二头肌, 和隐约可见的胸肌轮廓，昭示着眼前的男孩拥有运动员般强健的体魄。
最让江淼淼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气质，那是一种混合了力量和书卷气的双重感觉，感觉既有文人的清雅内敛又有运动健将的力量和速度。
再加上对方最多不超过二十岁，真正是青葱少年，光是看着就能带给人极大的视觉享受。
“难怪现在鲜肉当道，真是颜即是正义啊!”江淼淼回味着感叹，“这么鲜嫩的鲜肉谁能不喜欢啊！看一眼都是赚到了！”
“刚来到哈市就见到这么高质量的帅哥，江淼淼你运气还是不错的，相信在这儿的两天都会很愉快的。”江淼淼给自己打气，摸摸自己瘪瘪的肚皮，她决定赶快洗个澡就出去觅食。
进了浴室，看到光洁如新的大浴缸，江淼淼改变主意了，她决定要尽情享受五星级酒店的高级浴缸，好好泡个澡，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
仔细地把浴缸又刷了一遍，放好水，加入几滴玫瑰精油，又往空中撒了几滴，小小的空间里顿时芬芳扑鼻，江淼淼小心地坐进去。
“啊！太舒服了！”温热的水包围着身体的每寸肌肤，江淼淼一下子像被温柔地拥抱着，顿时觉得暖暖地，又很安心。
江淼淼躺在浴缸里，让温热的水将自己淹没得更深，然后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温暖静谧的时光。
半个多小时后，江淼淼满足地结束了她生平第一次玫瑰芳香沐浴。也许是泡澡的作用，也许只是因为离开了澜城，江淼淼觉得心情好多了，虽然还是低落，但是却不再激愤，也不再绝望。
吹好头发，江淼淼随意地套了件毛衣，找出最厚的保暖裤穿上，又套上最暖和的雪地靴。头发也不扎了，直接戴了个毛绒绒的毛线帽，和配套的厚手套。
收拾停当之后，江淼淼拿起小包，把手机、房卡和几百块钱放进去，拿起羽绒服正式开启觅食之旅。
江淼淼完全没打算在酒店吃饭，住得最舒服自然是高档酒店，但吃得最好却不一定在高档酒店，很多街边小摊都能烹制出独特的美味。
酒店离哈市最著名的中央大街步行只需要几分钟，很快，江淼淼置身在一片异国风情建筑群中。
先喝了杯热奶茶，全身暖暖的，江淼淼一边溜达一边欣赏着两旁的欧式建筑，哈市有东方小巴黎之称，因为这里是俄国文化和中华文化交汇的地方，而最能体现这种文化融合的地方就是中央大街。
走到俄国商品城，江淼淼进去逛了一圈，看到很多卖套娃的，还有很多其他俄罗斯的特色产品，服装，糖果，还有卖酒壶的。江淼淼逛了一圈，心里想好了等会要买的东西，然后等要回酒店的时候再来买。
起司彩色马铃薯店吸引了江淼淼的注意，进去要了个紫色薯塔，江淼淼一口一口慢慢地品尝着。
在她的斜对面，是一对小情侣。
“亲爱的，宝宝要喂！”女孩嘟嘟着嘴要男朋友喂她。
“好！喂喂喂！”男孩说着舀了一勺送到女孩嘴边，“谁家的宝宝这么可爱，来么一个！”说着男孩亲了女孩一下。
小情侣的动作有点辣眼睛，但是又让江淼淼有些羡慕。江淼淼想起了徐一洋，大学的恋爱本应该充满浪漫，但不知为什么她和徐一洋却像直接进入老夫老妻阶段似的，从来没有这么你侬我侬过。
过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对面的小情侣突然吵了起来。
“讨厌你，你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女孩嚷嚷。
男孩也不甘示弱：“走就走，我要再回来我就是条狗！”说完男孩站起来走了出去。
女孩梗着脖子昂着脸，很快男孩的身影消失了。
眨巴眨巴眼睛，大大的泪珠滚了下来，女孩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过了三四分钟，江淼淼看到那个男孩又回来了。男孩轻手轻脚来到女孩身旁，站了两秒钟低声喊：“宝贝！”
女孩抬头看到男朋友，眼里闪过惊喜，却仍然嘴硬：“你不是说不回来的嘛，不是说回来是狗嘛？”
男孩不说话，憋了一会儿，突然趴在桌沿上：“汪，汪汪，汪！”
扑哧，女孩绷不住笑了起来，男孩趁机抓住女孩的手，坐在她旁边，然后说：“宝贝，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不，我也有错，你也原谅我好吗？”女孩也柔声道歉。
然后下一秒两人又亲到一起了，画面再次变得少儿不宜，江淼淼识趣地移开了视线。
江淼淼想着自己是不是该离开为他们创造更适宜的二人空间，又一想这里毕竟是公共场所，就是自己离开了，两人也不能越雷池。
正想着就见两人站了起来，你搂我我搂你连体婴似的离开了，男孩的手紧紧地放在女孩的臀部，看来是迫不及待要进行更深入的交流了。
“唉，”江淼淼幽幽叹了口气。眼前这对情侣吵架这么快就和好了，而自己和徐一洋吵架却直接分手了，也许是因为眼前这对小情侣吵的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自己和徐一洋是因为原则性问题。
小事吵的是情绪，发泄了就好了，而原则性问题却不会随着心情的改变而消失，她要考博，徐一洋不想她考博，无论心情好坏，矛盾都存在。除非其中一人让步，否则只有分手。
江淼淼好不容易轻松起来的心情又变得低落，她是个胸无大志的人，执着考博也只是为了让自己以后生活的更安定一些。如果可以，她希望她不要经历任何变故，但是事不如人愿，她不想变故，变故却接二连三找上她。
又坐了一会儿，江淼淼手里的薯塔吃完了，她站起身往外走。
“哎呀！”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外面进来一个人，江淼淼和对方撞在了一起。
江淼淼被撞得一趔趄，幸好对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江淼淼，她才没摔倒。
“你没事吧？”沉稳而有力的声音响起，江淼淼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临时邻居，1312的那个鲜肉房客。没想到这个男孩长得这么嫩，声音却很成熟，而且不知为什么，江淼淼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他的声音似的。
“没事，没事！谢谢啊！”江淼淼摆摆手，脚步凌乱地离开了。
为什么自己每次见到这个女孩，她都很可怜，聂谦看着江淼淼落荒而逃的身影，无奈地摇摇头。
但是这次她好像漂亮了许多，聂谦眼前闪过江淼淼娇俏的身影，水润迷蒙的大眼。是什么让这个温婉娇俏的女孩这么失意低落，聂谦有些好奇。
又在街上游荡了一阵，看看天色渐晚，江淼淼决定吃完晚餐就回酒店，都说来到哈市不吃顿俄餐就等于没来过一样，所以江淼淼决定去吃俄餐。
在大众网上搜了一下，中央大街评分最高的俄餐厅是一家91°C俄式厨房，江淼淼决定就去这家吃。
餐厅不远，很快就到了，餐厅并不大但很雅致。
进到店内，服务员让江淼淼点餐，江淼淼看着餐单纠结是要点单人A餐还是B餐。A餐和B餐都有红菜汤配面包，也都有沙拉，不同的是A餐有牛排，而B餐是罐牛。
江淼淼拿不定主意，但看着服务员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就想随便点一个，正要开口，这时门又被推开了，又有客人来了。江淼淼随意一扫，惊讶地发现又是鲜肉邻居。
“是你啊，好巧！”短短半天，连着三次遇到同一个人，江淼淼忍不住惊叹和他的缘分。
“是啊，真巧！”鲜肉也笑了，对江淼淼说，“你也来吃饭吗？”
“是啊，来尝尝俄国菜。”江淼淼点头。
这时服务员说话了：“既然你俩认识，不如合起来点个双人餐，双人餐可比两个单人餐划算多了。”
“这，”江淼淼犹豫，她和他毕竟不熟，万一对方不愿意呢？
“我没意见，你呢？”聂谦及时接话，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江淼淼。
“我，也可以。”江淼淼有点不好意思。
正文 Chapter 5
此时店里人不多, 两人在一张四人座的长桌坐下。
“我叫江淼淼, 你呢？”想着既然拼餐了, 还是不要太冷场, 江淼淼开口问道。
“江淼淼？”聂谦重复。
“嗯。长江的江, 三水淼。”江淼淼解释。
聂谦笑了：“你五行肯定缺水, 你看你名字全是水, 一共九个水。”
“可能吧！”江淼淼也被逗乐了。
笑起来的江淼淼唇红齿白，眼波流动，聂谦看着这样的江淼淼, 心情也变得柔软。
“我是聂谦，很高兴认识你，江淼淼。”聂谦伸出右手。
聂谦这么正式, 江淼淼感到很意外：“啊？你好, 你好！哈哈哈”
伸出手很快地和聂谦握了一下，聂谦的手温暖有力, 江淼淼觉得心跳加速, 脸微微发热, 她赶快缩回手, 掩饰地把手放在桌下。
“我是缺水, 那你是什么呢, 难道是缺耳朵？哈哈哈”为了掩饰尴尬，江淼淼没话找话，说完自己先笑起来。
聂谦也笑了：“我缺的不是耳朵, 是谦虚, 所以叫谦嘛，就是让我要谦虚一点。”
“这么跩？”江淼淼好奇，然后问，“对了聂谦，你大几了？一还是二？”
“大几？还一还是二？”聂谦愣了一下，很不服气地说，“你也太小瞧我了，我就不能是研究生嘛？”
“不是小瞧你，而是你看起来真的很小，你看着也只有十九二十，”江淼淼打量着聂谦，黑运动裤，黑T恤，还是短袖的，橙色的轻羽绒服。真的是浑身活力，满脸青春。
江淼淼下结论：“绝对的鲜肉，最鲜的那种！”
聂谦没说话，过了几秒面色古怪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是我天生丽质，还是你眼神有问题！”
“那必须是你天生丽质啊！”江淼淼毫不犹豫地说。
“看不出你还伶牙俐齿的，”还以为你总是可怜兮兮的呢，这下半句聂谦没说。
说话间，菜开始陆续上来了。聂谦主动把红菜汤放在江淼淼面前，然后又给她拿了面包，之后才开始弄自己的。
“谢谢！”聂谦这么绅士，江淼淼又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
“应该的。”聂谦真的很谦逊。
过了一会儿，江淼淼问：“聂谦，你是来旅游的吗？”
“也算吧，半公半私那种。”聂谦是应邀来做报告的，但是之前他一个月没休息，这次想顺带着放松放松，就提前两天来了。
“啊！你上班啦？”江淼淼大吃一惊。
江淼淼的嘴张得大大的，眼睛里写满惊讶，整个人显得特别呆，又特别萌。
聂谦失笑：“有这么不能接受吗？”江淼淼的表情让聂谦不由得想要去揉她的头，但是他当然不会这么做，他的自制力可不是盖的。
“就是真的不像啊，”江淼淼感叹，“不是都说职场催人老嘛，为什么你都上班了还能这么青葱水灵？这不科学！”
聂谦忍不住了，他问：“江淼淼，你知道吗？从我们坐下到现在只有短短七八分钟，你又是说我是鲜肉，最鲜的那种，又是夸我天生丽质，又是说我青葱水灵，”
停了一秒，聂谦缓缓地说：“我可以理解你是喜欢我吗？”甚至是想吃我吗？要是你是这个意思，我，就，聂谦的心理活动有些丰富，他有些紧张还有丝期待。
“你！”江淼淼没想到聂谦竟然这么直接，她脸涨得通红，手摆的像被淹似的，恨不得以死明志，“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喜欢你！我真的没有，”
她现在学业生活一团糟，而且和徐一洋刚刚分手，怎么可能这么快开始新一段感情啊。而且这个聂谦长得太帅了，江淼淼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她可没胆子找这样的男朋友。
“你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这么夸他，聂谦有些失落。不知为什么，就在刚才，聂谦心里冒出一句话：天凉了，该找女朋友了！
“也不是不喜欢，但不是正常的喜欢。”江淼淼搜索合适的表达方式，她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地说，“就像是粉丝对明星的喜欢，很喜欢，但是很遥远，遥不可及。”
“可我不是明星，也不遥远。”聂谦陈述事实，“虽然有一些人追捧我，但是我很清醒，知道自己是谁。”
江淼淼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我就像那些追捧你的人一样，只是肤浅的颜控，看脸族，我对你的喜欢就如同对任何一个美好事物的欣赏一样，就好像喜欢莫奈的画，或者像喜欢其他艺术品一样。”
“所以说，这是喜欢，但又不是喜欢。”江淼淼强调。
“怎么说？”聂谦追问。
“就是纯欣赏，不想着接近，更不会想要占有。”江淼淼终于找到准确地词汇来描述这种感觉。
聂谦沉默片刻，似乎在思索江淼淼的话，过了一忽儿略带困惑地开口了：“我不是很理解你说的话。既然喜欢就会想占有，为什么会不呢？”
“可能是怕真正了解之后会幻灭吧，”江淼淼试着分析，“而且有些是根本接近不了，更不可能拥有的啊！就像LH，他有几千万粉丝，大部分都是老婆粉。”
“老婆粉？”聂谦蹙眉。
“是啊，就是自称是他老婆的粉丝，大部分是一些十几二十岁的女孩。她们疯狂喜欢LH，可她们很难有机会真的接触LH，更不可能占有他。”江淼淼努力让聂谦理解她对他的这种喜欢，“而我对你的这种喜欢呢，就是这种粉丝对偶像的喜欢。”
“不会想着接近，更不会想要占有，就是这样！”终于说完了，感觉完成自我洗白大业的江淼淼轻松地摊摊手，耸了耸肩。
聂谦有点不甘心：“那时因为粉丝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占有。”
“我也一样啊！”江淼淼笑意盈盈，粉丝不可能得到偶像，她也不可能得到聂谦啊，一样一样的啊。
江淼淼面带微笑，但态度表露无遗，虽然好像被他惊艳到，但是她真的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真的并没有什么更多的想法。
感到一些失望，聂谦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江淼淼对他并不感冒，他自作多情了。既然不喜欢就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不知道会让人误会的嘛，聂谦失落地想。
虽然有点失望，但聂谦很快释然，虽然他对江淼淼有好感，如果江淼淼态度积极，他们可能会有进一步的发展，但是既然江淼淼没有这个意思，他也不会勉强她。
“对了，你是哪里人？”聂谦转移话题。
“易安。你呢？”
“那我们离得不远，我是澜城的。你是在澜城读书吗？”聂谦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江淼淼惊讶。
聂谦顿了一下说：“猜的。”
接下来两人就说些哈市的景点，特产这类话题，没有再细问对方的情况，两人本就萍水相逢，之后也不会有交集，没必要知道对方私人信息。
吃完饭后，两人就地告别，江淼淼拐去俄罗斯商城买纪念品，她给她爸爸买了个俄罗斯酒壶，因为每到休息日她爸爸就会喝上两杯。
然后江淼淼又买了两条大披肩，一条成熟些给妈妈，另一条给姨姐赵丹，赵丹比江淼淼大四岁，在澜城一家外企做主管。
回到酒店，感到有些疲惫的江淼淼决定再泡一次澡。刚泡了几分钟，电话响了，江淼淼拿起一看，是徐一洋。江淼淼想了想，接通电话。
“喂，淼淼”徐一洋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儿？我去你学校没找到你。”
“我不在学校。你有事吗？”江淼淼淡淡地问。
徐一洋顿了一下：“对不起淼淼，那天我不该那么说你，而且我不是怪你花我钱，我赚钱本来就是给你花的，我只是不想看你浪费时间和金钱做没有意义的事。”
考博是没有意义的事吗？江淼淼的心一阵痛，她一字一句问到：“如果我执意要做呢？”
对面沉默了，徐一洋没说话。
“我已经报名了。”江淼淼缓缓地说，“徐一洋，不要再打电话了，我们不合适。”
电话挂断了，江淼淼呆呆地盯着房顶，思想一片空白，只有心一阵阵抽痛。
正文 Chapter 6
第二天江淼淼起床一看, 眼睛又肿了。江淼淼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她和徐一洋彻底分手了, 她和他的人生不会再有交集, 他们很快就会变成熟悉的陌生人, 就像他们五年前是陌生人一样。
恹恹地吃完早餐, 江淼淼背着大包搭上了去太阳岛的车, 香格里拉的房间已经退了，江淼淼今天的行程都在太阳岛，上午观景滑雪, 下午泡温泉。
晚上她就要离开哈市，她的下一站是吉省的长白山，她已经订好了晚上的高铁票, 也在网上订好了酒店。
下了车, 满目耀眼的白让江淼淼觉得一阵晕眩。她环顾四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是雪, 雪白雪白的雪, 没有一丝杂质, 没有一点异色。而和她一样为数不多的游人就像是误闯进来的外来者。
没有目标, 江淼淼就随性乱走。漫步一座座纯白的城堡中, 凝望着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雕像, 江淼淼觉得自己就像冰雪奇缘中的爱莎公主，已经与周围的冰雪融为一体。
气温非常低，但江淼淼似乎忘记了寒冷, 在冰雪世界里流连忘返。这里让她忘记了世俗的一切欲.望, 也忘了一切烦恼，考博，男朋友，都从江淼淼的脑海里消失了，她的眼睛和心只有这无边无际的雪，只有这美轮美奂的雕像，城堡。
江淼淼漫无目的地看着，走着，渐渐地周围不再只有冰雪，而是有了一些树木，江淼淼沿着小路走着，当一幢原木色的小楼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江淼淼觉得她来到了人间仙境，如果说雪雕城堡是幻想中的国度，那么这个地方就是可以碰触到的仙境。
江淼淼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很久都没有移动。
“你很喜欢这儿？”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江淼淼回头一看，聂谦站在她身后两三米处，英俊的像童话中的王子。
过了两秒，江淼淼费力地移开视线，讪讪一笑：“好巧啊？”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次旅游江淼淼和聂谦特别有缘分，总能碰上他。
聂谦点点头问：“你喜欢这儿？”
“嗯。”江淼淼又转头看着小楼，轻轻地说，“这儿真美啊，像梦境似的。”
顿了一下，聂谦也轻声说：“确实很美！”
就在刚才江淼淼看小楼看得呆了的时候，聂谦也看呆了，他看江淼淼看呆了。
在北国的雪景中，江淼淼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带着红色的毛线帽和围巾，像一个精灵一样降落在他的视线里。她是那么美，眼神晶亮，唇角向上弯出愉悦的弧度。
“我们一起逛吧！”聂谦提议，他想和江淼淼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江淼淼的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毕竟她和他不认识，她一点都不了解他。可是她却怎么也张不开嘴说不。然后聂谦已经迈开步子往前走了，江淼淼的脚也自动自发地跟了上去。
渐渐地聂谦和江淼淼并肩而行，这里地处偏僻，几乎没有游人，此时这里就像是两人的独属天地。
聂谦一边走，一边给江淼淼介绍周围的建筑和哈市的历史，他的知识面很广，地理历史知识都信手拈来，然后娓娓道来，江淼淼佩服不已。
“哎呀！”突然江淼淼被一块凸起的地砖绊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
“小心！”聂谦低呼一声，一把抓住江淼淼胳膊把她拉了回来。
江淼淼吓得心怦怦跳，她感激地冲聂谦说：“谢，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聂谦淡淡地说，然后关切地问江淼淼，“你没事吧？”
“没事。”江淼淼摇头。
小插曲之后两人继续往前走，过了好长时间江淼淼才发现，聂谦还抓着她的手。她想叫聂谦放开，但不知为何却没说，于是两人就这样一直维持着拉手的状态。
逛完了欧式建筑群，聂谦又拉着江淼淼去了滑雪场。换好滑雪服后，聂谦又拉着江淼淼上了山顶。
“预备走！”聂谦喊着口号让江淼淼和他一起滑下去。
然后嗖的一下子，聂谦冲下了滑道，飞快地滑向山下，他姿势娴熟动作优美，像专业的滑雪运动员一样潇洒。
江淼淼羡慕地看着聂谦的身影，却没有勇气滑下去。聂谦滑到一半，回头一看，才发现江淼淼还在顶上站着。他加快速度冲下去，很快就到了底部，然后又迅速地返回顶端。
“怎么不滑？”聂谦一上来就问江淼淼。
“我，不太会。”江淼淼干笑，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完全不会。
聂谦伸出手：“来，我教你！”
聂谦的大手充满力量，声音自信沉稳，江淼淼的心跳又一次策马狂奔，怀着饮鸩止渴的心情，她放弃了抵抗，把手放到聂谦的手中。
聂谦双手拉着江淼淼的双手，和她面对面站着。
“放松，别紧张，跟着我就好！”聂谦的声音很温柔。
“嗯。”江淼淼不由点头。
“膝盖弯曲，用力，好，走！”
在聂谦用温柔织成的大网中，江淼淼忘记了害怕，她勇敢地迈出了脚步。
滑下来的瞬间，江淼淼四肢僵硬，心情却突然飞扬起来。此时此刻，她像在做梦一样，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梦幻般美丽的地方，一个王子般英俊的男孩，温柔地带着她，带着她自由自在地飞翔。
很快，江淼淼掌握了滑行的技巧，她可以自己从上面滑下来了。第一次江淼淼单独滑的时候，聂谦在下面等她。
江淼淼非常紧张，但是看着山下的聂谦，江淼淼想自己一定要争气，一定不要在王子面前出丑。
膝盖弯曲，用力，走！江淼淼默念着聂谦的话，微蹲着一用力唰地滑了下去。并没有摔跤，江淼淼信心大增，滑的越来越放松。
聂谦离自己越来越近，江淼淼直直地冲进他的怀中。
“我会滑了！”江淼淼兴奋极了。
“太棒了，水儿!”聂谦接住江淼淼，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接下来，江淼淼像一个刚掌握了一项本领的孩童一样，一遍一遍地从上面滑下来，一遍一遍地冲到聂谦的怀中，一遍一遍扬起小脸，等着轻柔的吻落在脸上。而聂谦也极其配合，乐此不疲地一遍一遍吻着江淼淼。
后来，聂谦和江淼淼变换玩法，两人拉着手一起从顶端滑下，到达底部的时候两人就开心地拥吻。
江淼淼的梦一直在延续，滑雪累了之后，两人又去泡温泉。自从叫了第一声“水儿”之后，聂谦就像上瘾了似的，隔一会儿就叫一遍，很快就自然无比。
而江淼淼就像梦游似的跟着聂谦，梦游似的换好了衣服，梦游似的出了屋，进了温泉池。
过了会儿，聂谦出来了，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游泳短裤，上身完全光着。之前T恤下隐约可见的胸肌此刻全部展示着，江淼淼一眼就看到他腹部那六块肌肉。
江淼淼的视线像被胶水粘住了似的紧紧黏在聂谦身上，她想移开视线，却做不到，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聂谦的身体。
“水儿”温泉水一阵晃动，聂谦来到了江淼淼身边。
水面下亲亲鱼咬着江淼淼的腿，传来细细密密的痒痛感，而水面上也有一条巨型亲亲鱼在不断地轻咬着江淼淼。
“水儿，水儿”聂谦沉迷于江淼淼的美好不能自拔。
“聂谦，聂谦，”江淼淼喃喃自语。
此刻岸上天寒地冻，江淼淼的身体和心却像温泉水一样热气氤氲，她的脸热得发烫，她的思想也像沸腾了似的。
“水儿，跟我走，好不好？跟我走，水儿！”聂谦情难自禁，发出邀请。
江淼淼睁着水濛濛的大眼看着聂谦：“唔？”
得到回应的聂谦立即搂着江淼淼站起来，上了岸，然后两人分头去换衣服。
江淼淼出来后，聂谦迫不及待地上前拥住她，看江淼淼头发凌乱，聂谦一边拿起梳子给她梳，一边怜爱地责备她：“头发不梳也不吹，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梳好之后，又细心地给江淼淼吹干头发，聂谦才满意地亲亲江淼淼带着她往外走去。
“水儿，我去结账，你在这儿等我。”到了大厅，聂谦让江淼淼坐在沙发上等，他自己去前台结账。
“水儿。”结完账，聂谦迫不及待地回头喊江淼淼。
正文 Chapter 7
“水儿？”休息区并没有江淼淼, 聂谦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想着江淼淼可能是去洗手间了, 聂谦按捺住急切的心情。
又过了几分钟还是不见江淼淼, 聂谦意识到不对劲。
他走到大厅保安身边问：“麻烦问一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色长羽绒服带红帽子的女孩？”
“那个小红帽啊, 已经走了啊？刚才打车走的啊, 有十分钟了吧。”保安有点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帅的过分的男孩。
“走了？”聂谦脸色顿时沉下来，虽然他已经有所感觉，但真的听到答案还是难以接受。
“对, 走了。就是正好一辆出租车载客到这儿，然后小红帽就走出去，然后客人下车了, 她上车了, 然后就走了。”
保安详细描述江淼淼出走的过程，然后越说越觉得眼前这个人像是个骗子, 兴许刚才那个女孩就是被他骗来的, 然后女孩发现他是个骗子, 就悄悄逃走了。
看不出来这男的长的人模狗样, 风度翩翩, 竟然做出这种事, 真是人不可貌相！难怪小红帽逃走了，原来是遇到大灰狼了。
这样一想保安大叔看聂谦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之前是急顾客所急, 诚心帮忙的神态, 而现在则带着一些鄙夷和幸灾乐祸。
颓然地坐了下来，聂谦觉得短短几分钟自己就从天堂坠落到了地狱，满心欢喜已被雨打风吹去，在他被迷得晕头转向神魂颠倒时，他的水儿就这么跑了，留下他像一个笑话。
满心的郁闷无处发泄，聂谦想给江淼淼打电话，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她的电话；他想把她抓回来狠狠地惩罚她，却不知她去了哪里。
一抬头却接收到保安鄙视的眼神，聂谦暗骂一声靠，自己这是倒了什么霉，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女孩却跑了，现在连保安都嘲笑自己。
胸口像堵了一块大石，聂谦神色几度变化，最后终于归于平静，之前一直笼罩着的耀眼的神采也跟着消失了，他变得平静晦暗，神色莫辨。
聂谦在大厅呆坐，内心翻江倒海的时候，江淼淼乘坐的出租车已经驶出了太阳岛。
江淼淼脱力地靠在座位上，想着聂谦发现她离开了会是什么反应，勃然大怒，还是无所谓。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江淼淼仍然感到阵阵失落。
作为一个平凡的女孩，她也期望着会有一个王子般英俊带着光环的男人喜欢自己，对她极尽温柔，好像她是世界上最尊贵的公主。
而作为保守的女孩，江淼淼有时也会羡慕那些肆意而为活得潇洒的女孩，人们常说好女孩上天堂，坏女孩走四方。好女孩的生活安定而平淡，坏女孩的人生动荡也丰富。
平常的江淼淼不会去尝试，但是现在的江淼淼学业失败，感情失意，正处在人生低谷，这次旅游本就是一种放逐式的疗愈。
在这样的旅途中，在一个遥远的陌生地方，没有人认识她，她也不认识任何人。这时聂谦出现了，他是那么地俊逸出尘，那么地活力四射。就像一个光芒四射的钻石，轻易地就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最关键的是他对她那么温柔，她能感受到他喜欢她，很热烈地喜欢她，好像她是世界上最性感的女人。
这可能是她一辈子唯一的机会，被人这么纯粹地喜欢着，也这么纯粹地喜欢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符合她所有幻想的异性，他那么喜欢她，她也那么喜欢他。
但是她还是做不到，她做不到和一个只认识了两天的人发生最亲密的关系，尽管那个人是童话中的王子，是符合她所有幻想的人，她还是做不到。她过不了自己这个关。
她只能放弃，放弃这个一辈子都不会再有的机会，她不是游戏人间的情场高手，她对爱情的规划是从属于家庭的，她未来的路肯定会是循规蹈矩结婚生子，过着安定也黯淡的生活，她是所谓的好女孩，这就是她的选择，是她的生活。
而这次旅途，和旅途中遇见的人，她会把他们藏在记忆最深处，作为她平淡生活中一抹鲜亮的色彩，偶尔夜深人静时拿出来回忆回忆，仅此而已，也只能如此。
泪水滑出眼眶，流进嘴里，咸咸的，有点甜，还有点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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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澜城之后，江淼淼沉睡了一天，然后就开启了疯狂复习的地狱模式。
江淼淼是个只要做了决定就会全力以赴的人，虽然今年她肯定考不上，但是本专业的知识有很多共通的地方。今年考不上，但明年她一定要考上，所以就当是为了明年做准备，她也要付出百分百的努力。
后来她也上澜大网站上去看她导师的资料，别的导师都是中文页面，只有她的导师是英文页面，名字叫“NIE’group”，并且没有照片，她边翻字典边看，终于搞清楚了她的导师研究方向是绿色多孔材料，纳米储能材料，以及有机、无机分子的导向性组装等。
知道了方向后，江淼淼复习时就有意识地恶补这方面的知识，她找来近五年各大重要学术期刊上发表的关于这个领域的文章，仔细研读，国内的读完之后，她又在网上找到学术界最权威的《Nature》和《Science》，研读关于这方面的文章。
回家时江淼淼告诉爸妈，今年可能考不上了，妈妈问怎么回事，她只说出了点状况，明年一定好好考，她爸妈也就没再细问，只叫她别压力太大，要注意身体，钱的事不用她操心。
书读到这个份上，父母已经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学习本身必须靠她自己了。
暗无天日的复习中，江淼淼接到了姐姐赵丹的传召，想到从哈市带的披肩还没给她，江淼淼答应了她的召唤。
两人接头的地点定在江淼淼学校外的一家饭店，赵丹的原话是“你这天天过着集中营难民似的生活，姐带你去改善伙食”，其实江淼淼会做饭，但住在学校不具备开火条件，再加上最近一心扑在学习上，就显得挺苦的似的。
“哎呀妈呀，江淼淼你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一看见江淼淼，赵丹就大惊小怪的叫起来，还伸手捏了江淼淼脸一把，“你看你瘦的，满脸就剩下眼睛了，看着真渗人。”
江淼淼摸摸脸，讷讷地说：“有这，么严重吗？”
“怎么不严重？你这个年龄还是胖点好看，肉嘟嘟的带点婴儿肥最可爱了。你原来多好看，现在这样太难看了。”赵丹说话很快。
“对，小淼是太瘦了点。”这时一个男人从后面走上来说，然后对着赵丹笑了一下。
赵丹挽着男人的胳膊，点头赞同：“对啊，所以等会你要多吃点。”
“姐，这是”江淼淼看赵丹和这个男人举止亲密，迟疑地问。
赵丹在一家外资企业当部门经理，年薪可观，她的前一任男朋友是她的同行，几个月前赵丹男友提出分手，说是赵丹控制欲太强，他受不了。江淼淼记得当时赵丹很伤心，因为前男友条件又好长得又帅，赵丹很喜欢他。
现在这个男人长得也不错，但是和赵丹前男友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前男友是精英型的，一看能力就很强，而这个人帅倒是也帅，但总有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这是蓝军，我新男朋友。”赵丹说着转头对蓝军说，“淼淼是我小姨家的妹妹，你对她要好点，不然我饶不了你。”
“那当然，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一定会对淼淼好的。”赵丹说话时颐指气使的，江淼淼都觉得有点过，但这个蓝军却面不改色，态度特别端正。江淼淼觉得蓝军脾气真是好。
“蓝大哥，我不知道你来没给你带礼物，真不好意思，”江淼淼拿出给赵丹的披肩，想到没有蓝军的礼物，她有点不好意思。
“淼淼太客气了，应该是我们给你礼物。”蓝军一点也不介意，诚恳地说。
“对啊对啊，他哪敢生气，他要敢的话我收拾不死他。”赵丹说话够狠的，江淼淼都听不下去了。
“姐，你怎么这么和你男朋友讲话？太不好了吧？”趁着一起去洗手间，江淼淼提醒赵丹。
赵丹却不以为然：“我怎么啦，我天天累死累活赚钱，还不许我找找感觉，难道还要我低三下四地哄着他？”
“那他也上班啊？他也累啊！”江淼淼为蓝军鸣不平。
江淼淼的妈妈特别知道疼她爸爸，经常嘘寒问暖的，她爸爸也特别顾家，两人感情特别好，偶尔吵个嘴，也总是很快就和好。
所以江淼淼特别不能理解赵丹对她男朋友的态度，既然喜欢他，在一起了，不该对他好嘛，为什么要这么吆五喝四的，这哪像对恋人，简直像对佣人。
谁料赵丹冷笑一声，十分不屑：“就他上班那点钱，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好意思说自己上班嘛，我的薪水是他十倍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谁赚得多谁就是大爷，谁就有话语权！”
“人性本贱，男人更是贱中之贱，我妈对我爸不好吗？好吧，她恨不得把我爸当祖宗供起来吧，结果怎样，我爸该找小三还不是找，不但小三，小四小五都有了。”赵丹口才好，说起来一般人根本不是她对手。
“我对Jason不好吗？他还不是要和我分手？”说到前男友，赵丹更加意难平，她恨恨地说，“我也想开了，什么感情，都是假的，只要有钱，还怕找不到人对自己好？所以，我找了蓝军，他长得又帅，又没能力，一个月工资只有三千块，现在他吃我的喝我的，房子车子都是我的，我就不信他还敢和我分手！”
“这，”江淼淼不知该说什么了。
赵丹的爸爸也就是江淼淼的姨夫没发达时，对赵丹老婆孩子还是可以的，但是后来做买卖赚了钱，就开始各种出幺蛾子。
一会儿嫌老婆没给自己生儿子，一会儿嫌老婆不思进取跟不上他的层次，闹了几年就开始找小三，开始还收敛点，后来就明了，一点也顾忌老婆孩子怎么想。他的说法是不离婚就算是负责的了。
因为这个，江淼淼的爸妈几乎不和姨夫接触了，但是赵丹和江淼淼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特别好，所以一直联系很紧密。
“反正姐你自己注意点，你开心最重要。”江淼淼想了想说。
赵丹顿了顿，抱了抱江淼淼，声音有点发颤，却故作开朗：“放心吧，不用担心我，你管好自己就行，你才是需要关爱的小可怜好不好！看你面黄肌瘦，细胳膊细腿的，从非洲来的吧！”
“你才非洲来的，我有那么黑嘛！”江淼淼气。
“不黑不黑，你白着呢！”赵丹大声说。
“这还差不多！”江淼淼表示满意。
过了一会儿，赵丹问：“小淼，博士考试在什么时候啊？”
“十天后。”江淼淼面无表情。
“那很快了呀！”赵丹惊讶。
是啊，很快，只有十天就有考试了！
正文 Chapter 8（捉虫）
十天确实很快, 眨眼之间就到了3月11日, 江淼淼考试的日子。
3月11日笔试, 如果通过了, 就会参加13号的复试, 如果没通过, 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江淼淼怀着悲壮的心情踏上考场, 打算来个澜大考博一日游。
上午三小时英语，下午三小时专业，江淼淼走出考场的时候, 觉得自己已经快被那难到变态的考试内容艹得晕厥了，幸好她基础扎实，这一段时间也是经历了魔鬼般的训练, 才勉强应付下来, 没有崩溃。
此时正是黄昏，阳光照在身上, 将影子拉得长长的, 江淼淼看着夕阳下的澜大校园, 这是一所有着深厚底蕴的大学, 也是一个众人向往的学府, 它的学术水平在全国大学中一直名列前茅。
兴许这是自己和澜大离得最近的时刻了, 以后可能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干脆趁着这个机会逛逛吧，这样想着江淼淼决定在校园里逛逛再回去。
沿着小路, 江淼淼随性而行, 看到喜欢的地方就停下来细细欣赏，觉得累了就找张条凳坐着歇歇。
江淼淼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化学楼三个金色的大字闪烁着光泽，这是江淼淼神往的地方，如果她能考上，以后这里会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抬起头仰望着眼前的建筑，它并不高，但自己却征服不了它，江淼淼有些难过。
登登登，突然一个人飞快地从楼里跑了出来，转眼之间就到了江淼淼面前。
“水儿，你是来找我的？”顾不上调整呼吸，聂谦微喘着说，“你怎么把自己弄这么瘦？”聂谦的声音带着急切的期待和关心。
江淼淼完全蒙了，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人突然出现了，就这么鲜活地站在自己面前，像一面镜子照出自己几个月前的荒唐。
“不是，不是，不是找你的。”江淼淼连忙否认，“我真的不是找你的。”
聂谦感到强烈的失望，想想也对，其实她不可能是来找他的，因为他根本没告诉过江淼淼自己在澜大，而且，如果江淼淼会找他，她当初就不会扔下他一个人逃走。
只是这三个月他太频繁想起她的原因，才让他觉得江淼淼和自己很亲密很熟悉，实际上呢，他们只是短暂交集的陌生人而已，江淼淼一定是这么想的。聂谦失落又生气。
“那你是澜大的学生？”聂谦想不会这么巧吧，江淼淼正好是澜大的学生，那么自己这几个月日思夜想的人原来就在自己身边？
“不是，我是来考试的，”江淼淼看着聂谦，此时的他和记忆中有很大不同，此时的他穿着成熟的休闲外套，西装裤，皮鞋，看着一下子老成了很多。
唯一没变的是他还是那么地魅力四射，只不过记忆中他散发的是青春活力，而现在是成熟魅力。
“考试？”聂谦问。
“嗯，我报了澜大的博士，今天考试，不过估计考不上。”江淼淼低声说，她觉得很不自在，手足无措的感觉。
考博？还挺有志气，聂谦暗想，然后问：“什么专业？导师是谁？”如果是自己熟悉的人，能帮就帮她一下吧，估计小丫头也没少付出，瘦的都快脱型了，怪可怜的，聂谦心里想。
“无机化学，导师代码是1286.”江淼淼喏喏地说，这一次的聂谦无论打扮还是说话风格都和她认识的很不相同，这样的聂谦让江淼淼好有压力。
“无机化学？”聂谦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然后面色古怪地问江淼淼，“你没见过导师？”
“没。我联系了两次，导师都出国了，没见着。”提到这个，江淼淼顿感羞愧，她红着脸说，“而，而且，我是临时报的，考上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我就没再联系。”
听了江淼淼的话，聂谦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江淼淼，你也让我很服气。”
“我，我，”江淼淼有口难辩，考博不见导师实在罕见，聂谦的反应非常正常，但江淼淼又觉得说不出的委屈，她联系了两次，但是导师都不在国内，她本就没有信心，再没有勇气去碰第三次壁了。
“好了，你还没吃饭吧，先去吃饭。”聂谦发觉自己特别看不得江淼淼委屈可怜的样子，什么时候他这么爱护弱小了，聂谦自嘲，“我上去一下马上下来，你在这等一下。”
江淼淼连忙推脱：“不用了聂谦，你忙吧，正好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看到聂谦都尴尬，更别提一起吃饭了，当童话中的王子走出童话，不是所有人都会惊喜，可能有人会受到惊吓，就像此时的江淼淼。
“不准走！你还想不想读博了！”聂谦神情严肃，语气严厉，“就在这儿等着，听到没有！”
“哦！”江淼淼被吓到了，这样的聂谦真的很可怕，让她忘记了反抗。
“不准走！听到没有！”聂谦又恶狠狠地强调一遍，实在是上次江淼淼的不告而别对他刺激太大，导致他落下心理阴影了。
“嗯嗯。”江淼淼吓得连连点头。
聂谦飞快地跑进了楼，过了几分钟又飞快地跑了出来，看到江淼淼还在原地站着，才放下心来。
“走吧！”扔下两个字，聂谦迈着大长腿先走了。
“哦！”江淼淼愣了两秒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正文 Chapter 9
到了楼后面, 聂谦走向一辆JEEP, 打开车门, 等江淼淼上车之后, 聂谦才关上车门, 绕到另一边坐进驾驶室。
“想吃什么？”发动车子, 聂谦问。
“我都可以, 看你想吃什么。”江淼淼到现在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聂谦是要干什么，难道是想追求她, 和她再续前缘？但是看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不像，那么他想干什么呢，江淼淼想不明白。
不知江淼淼的话那儿惹着聂谦了, 他竟然白了江淼淼一眼, 江淼淼莫名其妙，不知哪儿得罪聂谦了。
聂谦带江淼淼去了一家海鲜饭店, 点菜的时候他点了牛肉, 排骨, 还点了鱼和蛤蜊。
“太多了, 吃不完的。”江淼淼劝他。
谁知聂谦根本不领情, 还阴阳怪气地说：“有人请你就放开吃吧, 我也不会天天请你的。看你把自己照顾的都快成难民了，你觉得你对得起你爹妈吗？”
“我，没, 有吧？”江淼淼弱弱地反驳。
聂谦听了更生气了：“没有？你自己看看, 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要是都像你这样才能考上博，那考博干什么啊！”
聂谦的话触到了江淼淼的痛楚，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这样仓促上阵啊，她还不是被逼的。江淼淼眼圈发红，低头不说话。
“说话啊!”聂谦催促。江淼淼不说话，聂谦觉得一下子失去了乐趣。
“说什么？”江淼淼抬起头。
江淼淼眼眶微红，表情悲伤，只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显得格外地大，格外地无助。可是这样的江淼淼一下子击败了聂谦。
“你，别哭啊!”聂谦顿时慌了，他下意识地想去摸江淼淼的脸，手伸到一半想想不妥又缩了回来，只好苍白地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你虽然瘦了点，但还是很，好看的。”
“真的！”怕江淼淼不相信，聂谦还举手发誓。
聂谦没撒谎，在他看来，不管是在哈市的江淼淼还是现在的江淼淼都很好看，现在的江淼淼虽然更瘦，但是仍然让他的心乱了节怕。
他说她只是因为生她的气，生气她抛弃他，以及心疼，看到她这么瘦弱，他心疼。
他想把她搂进怀中好好安慰，他想她，但是江淼淼不愿意，他只好如她所愿，和她保持距离。
江淼淼还是没说话，聂谦又软声恳求：“好了，是我不好，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吗？”
“我没，生气。”江淼淼说，“我只是有点伤心。”
“伤心？为什么？”聂谦不解。
江淼淼就把吴伟忠的事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提他的名字。
“混账！耍小姑娘玩呢这是！”聂谦气的一拍桌子，怒骂道。然后又说，“你是被人顶了。唉，你真是可怜！”聂谦叹了口气，心想难怪每次见到她都是可怜兮兮的。
聂谦的神情让江淼淼有种怪异地感觉，聂谦虽然嘴上说她可怜，但却没有一丝嘲讽的感觉，反而有种被怜惜的错觉。
“江淼淼，你为什么一定要考博呢？”聂谦问。
“我，我，”江淼淼犹豫着要不要说个高大上的理由。
聂谦打断她的支支吾吾：“说实话！”
不知为什们，江淼淼很怕这样的的聂谦，于是老老实实交待：“因为，我想当大学老师。”
“为什么想当大学老师？”聂谦追问。
“因为我妈妈说大学老师不用坐班，时间自由，以后有时间照顾家庭。我妈妈是中学老师，她整天管那些半大孩子，都没时间管自己的孩子。”江淼淼不敢有一点隐瞒，“我不想以后没时间管自己的孩子，所以我想当大学老师。”
江淼淼说完，半天没听到聂谦说话。
“聂谦，”她轻喊。
听到江淼淼的声音，聂谦抬起头，上下打量着江淼淼，似笑非笑地说：“小姑娘想得挺远啊！有男朋友吗？”
江淼淼红着脸喏喏地说：“没，没有！”
“男朋友都没有就想孩子，你这思维是不是太跳跃了点？”聂谦轻挑眼角，“你不是该先找个男朋友吗？”
“这些都是博士毕业以后才会考虑的，现在只是说说而已。”江淼淼解释，“现在不急。”
“有些事其实可以同时进行的。”聂谦说。
聂谦的话没头没脑的，江淼淼礼貌性地“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你为什么报无机呢，你这样想法的应该报分析啊？”过了一会儿，聂谦问。
提到这个江淼淼特别不好意思，她忍不住笑了：“其实，我是瞎报的。”
“当时我就想，澜师大的导师不收我，我就报一个比你强一百倍的澜大，还要报最牛的导师，”想到当时的情景，江淼淼还觉得荒唐，“于是我看都没看就挑了个最上面的那个导师。”
“我想最上面的那个肯定是最牛的！”江淼淼补充。
江淼淼说完看到聂谦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满脸赞赏，眼中的光彩堪比钻石的光芒。这样的聂谦让她想到了哈市时的他。
“怎么了？”江淼淼不解。
“江淼淼，”聂谦缓缓地说，“你相信命运，相信缘分吗？”
他虽然风头很盛，但资历尚浅，按理说轮不到他排在最前面，他也不在乎这个，但是这次由于他的实验室和美国能源部合作一个重要项目，而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所以学校坚决要把他排在最前面，聂谦提议无效只好接受。
没想到却因此被江淼淼选中，让他们再一次相逢，聂谦不得不感谢学校的英明之举。
“不知道，”江淼淼诚实地说，“我相信努力！”
江淼淼呆萌的模样让聂谦心情大好，他哈哈大笑：“对，相信努力！”
菜陆续上来了，两人开始吃饭。
聂谦给江淼淼盛了碗蛤蜊汤：“喝点汤热乎热乎吧，看你可怜巴巴样！”
“我哪有可怜！”江淼淼反驳。
“怎么不可怜？”聂谦不留情面，“每次看见你，你都很可怜。以前是每次哭，现在又像难民。”
聂谦想了想又说：“只有一次，你看到那个木色小楼的时候，那次不可怜。那次你，很美！”聂谦的声音变得轻柔。
“江淼淼，你还记得哈市，还记得太阳岛吗？”聂谦缓缓地说，“你还愿意做我的水儿吗？”
聂谦神色温柔，声音磁性像带着魔力，江淼淼像回到了哈市，回到了太阳岛，
在那里，聂谦也是这么温柔地看着她，用他有力的大手牵着她，教她滑雪，还温柔地亲着她。在温泉，他和她几乎赤诚相对，他们热烈亲吻，对彼此的渴求让他们几近疯狂。
可是那是梦，是只应该存在于记忆的梦，真的可以变为现实吗？那么美好的记忆变成了现实，会不会最后变了味褪了色，会不会最后她会后悔延续了它。
而且她了解聂谦吗？他是谁？多大？做什么的？什么家庭，性格怎样？
聂谦又了解她吗？除了知道她的名字，除了现在喜欢她，他又知道她多少，真的了解之后，他还会喜欢她吗？
“对不起！”沉默许久，江淼淼低声说，“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聂谦跳了起来，他是真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声音大的能掀翻房顶，“为什么不答应？江淼淼你不喜欢我吗？”
“我不相信你不喜欢我！你喜欢我为什么不答应，”聂谦快气疯了，他不愿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江淼淼第一次丢下他跑了，这一次又拒绝了他。
“我的头好疼，心脏也难受，江淼淼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呀！”聂谦化身喷火暴龙，一边哀嚎一边哼唧，“我要是被你气死了，你损失就大了你知道吗？江淼淼！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又说我是鲜肉，又不要我，江淼淼你好讨厌！我都不计较你上次抛下我了，你竟然还不要我！你到底想怎样？”聂谦受不了这个打击，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孩，结果女孩三番五次拒绝他。
江淼淼吓坏了，聂谦这是怎么了，反应也太大了吧！
“聂谦，你没事吧？”江淼淼颤颤巍巍开口，“其实是这样的，你看我们认识时间短，彼此又不了解，这样贸贸然答应，万一错了还得纠错，多麻烦啊，你说是不是？”江淼淼小心翼翼地说。
“是你个大头啊！认识时间长就一定合适吗？我认识隔壁二大爷时间长，难道我要喜欢他啊！”聂谦烦躁。
聂谦盯着江淼淼：“反正你就是不答应喽？”
“对不起！”江淼淼道歉。
“不用道歉！”聂谦打断江淼淼，直接问，“我只问你，你喜不喜欢我？男女那种喜欢？”
聂谦说完就直直地盯着江淼淼。
江淼淼不说话，她喜不喜欢聂谦？她怎么可能不喜欢聂谦？可是喜欢就能拥有吗？喜欢就能答应吗？
“你讨厌我？”聂谦用排除法。
怎么可能？江淼淼连连摇头。
“你喜欢我？”聂谦又问。
江淼淼不说话。
“喜欢我？”聂谦又问，声音不知不觉变得温柔。
江淼淼不说话。
“好了，我知道了。”聂谦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江淼淼，我们科学工作者要有直面事实的勇气，回避躲闪不是正确的态度。”
“啊？”江淼淼懵，这是什么画风，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聂谦没回答，而是说：“你说说对纳米材料的看法吧。”
“啊？”江淼淼继续懵。
“纳米材料！”聂谦又说了一遍，然后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吐出一个字，“呆！”
“哦！”江淼淼反应过来，乖乖地说了起来。
接下来聂谦又问了两三个专业方面的问题，江淼淼都乖乖作答。
“江淼淼，回家准备复试吧！”最后聂谦说。
“啊？”江淼淼彻底懵。
聂谦勾起唇角，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好心人免费赠送你一个信息，代号1286的导师姓聂名谦！”
“不用谢，我的名字叫雷锋！”
正文 Chapter 10
聂谦扔下一颗巨型天雷, 把江淼淼雷得外焦里嫩。
江淼淼从石化中醒过来之后一直不敢再看聂谦一眼, 一直低着头, 像犯罪分子惧怕警察一样不敢和聂谦目光接触。
聂谦看江淼淼被霜打的小样子, 心里又怜又气, 忍不住呵斥她：“江淼淼, 你的头是向下60°生长的吗？还是你是丑八怪, 见不得人？”
江淼淼也不想这样，可是一想到自己差点和考博的导师上床，她就怂到了地心。旅途中的艳遇对象突然变成了自己的导师, 这种感觉击垮了江淼淼，让她不敢抬起头看聂谦一下。
“唉，我怎么说你好呢, ”聂谦看江淼淼一副将鸵鸟进行到底的怂样, 无奈地叹了口气，“江淼淼, 要是像你这样想, 那我是不是也该无地自容。”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像你一样吗？”聂谦问江淼淼。
江淼淼抬头看聂谦。
总算肯抬头了, 聂谦松了口气, 心里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但脸上却不敢太高兴, 只淡淡地说：“因为在我看来，哈市的经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虽然我不会到处宣扬, 但真的有人知道了, 也没什么。”
“男未婚女未嫁，互有好感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聂谦的声音隐隐地带着责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可是在我看来那只是个梦，是一时的放纵，而不是郑重地选择，所以做不到坦然相对。江淼淼暗想。
心里想着，但江淼淼还是不说话。
“好了，走吧！”聂谦说着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聂，聂老师，”江淼淼硬生生地把谦字吞了回去，磕磕巴巴地说，“我自己，回去，就行。”
“江淼淼，你真是个敢干不敢认的小怂包！”聂谦气的笑了，他严厉批评江淼淼，“我告诉你，要做我的学生这么怂可不行，学学你导师我吧！要么不干，干了绝对不怂不逃！”
聂谦气势傲然：“就算谁问我都敢说，我聂谦喜欢江淼淼，差点和她睡了，”说到这儿聂谦惋惜地叹了口气，语带遗憾，“可惜最后没睡成！”
“你你别说了！”聂谦一口一个睡字，江淼淼简直要疯了，她红着脸喊，“不要说了，不准说！”
“好了，我不说，不说！”看江淼淼抓狂，聂谦放软声音，给江淼淼洗脑，“江淼淼，你是一个科学工作者，不要这么大惊小怪，要学会坦然面对并接受自己真实的感受，就像接受每一次实验的结果一样。”
“你和实验结果完全不一样好不好？”江淼淼小小声嘀咕。
“当然不一样，我比实验帅多了好吧，”聂谦甩甩头，眉宇间充满自信，“不过实验也很帅就是了。”
“所以我希望你坦诚接受自己的感受，喜欢我很难吗？接受我很难吗？”聂谦不死心。
“难！太难了！”江淼淼发自内心地说。
看着江淼淼的怂样，聂谦恨不得把她搂进怀里狠狠地亲她，直到她求饶，承认，但是他不能，于是得不到满足的欲望被迫扭曲变形，以另一种形式表现出来。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觉得难，江淼淼你有点进取心好嘛！”欲求不满的聂谦毒舌发作，又开始数落江淼淼。
最后到底是聂谦送的江淼淼，下车前，江淼淼终于忍不住问了一个困扰她很久的问题：“你，到底多大？”
“你是问什么？年龄还是其他？不过我估计以你的想象力，也只会问年龄。”聂谦斜眼看江淼淼，吊儿郎当地说，“我暂且回答关于年龄的，另外的等时机成熟，你自己体会。”
“记住喽，你的导师我今年27岁！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聂谦得意，“在哈市你是不是以为我比你小，哼哼哼，你错了，我比你大的多！没电了吧，江淼淼！很抱歉，你想泡小鲜肉的梦想破灭了！”
江淼淼是没电了，不过不是因为聂谦不是小鲜肉，而是因为聂谦只有二十七岁却已经当上了博导，二十七岁，多数博士都没毕业的年龄，他却是博导。
“你，这怎么可能呢？你这么年轻就能当博导？”江淼淼不敢相信，严重怀疑。
聂谦不以为然：“孤陋寡闻！你以为年龄大就能当博导啊，有多少人直到就退休都当不了博导，是看实力而不是看年龄好嘛！”
江淼淼不服：“可是实力需要一定的时间积累啊！”
“你以为澜大的领导是傻子吗？我如果条件不够，他们会聘我？”聂谦又想奚落江淼淼又舍不得，就有点无奈，“我16岁得了国际奥赛金牌，然后保送上了科大少年班，18岁出国读研读博，23岁就读完博了，为了多沉淀沉淀又读了两年博后，然后25岁才回的国。”
“所以你25岁就当了博导？”江淼淼麻木地问。
“对啊！你这是我第三批了。”聂谦点头，“我已经是老教师了！”
“老教师？”江淼淼欲哭无泪，悲愤欲绝，“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聂谦25岁就当了博导，她二十四岁硕士才毕业，就这她已经比别人早一年，因为她5岁上的小学。
江淼淼的反应聂谦再熟悉不过了，几乎所有人听完他的经历都是这样恨不得去死的反应。
拍拍江淼淼的头，聂谦安慰她：“不要自卑，天才毕竟稀有，99%的人都和你一样的，你才是最广大的人民群众。”
这是安慰还是打击呢，江淼淼无语。
江淼淼无奈的模样是那么地可爱，聂谦真想把她搂过来好好疼爱一番，但是却不得不忍住，他叹息：“江淼淼，我真无奈。我想和你一步到位你跑了，我又想和你两步到位你又拒绝了。”
“你到底想和我多少步才到位啊！”聂谦伤心，“对你，我明明只想做禽兽，却不得不逼着自己做教授。江淼淼，你真残忍!”
看江淼淼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聂谦放柔了声音：“放心吧，现在你毕竟还不是我的学生。以后我不会这样的。”
“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复试正常发挥就行！”雷锋同志最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