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如欢啊, 你不要怪你大伯和你叔叔狠心, 实在是你家里的情况不能再拖了。大伯娘知道你不愿意, 可你看看你爹和你弟弟, 你爹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你弟弟才九岁, 你若是不嫁, 你爹和你弟可咋整啊。”
常如欢躺在炕上, 面对着坑坑洼洼的土墙壁,身后大伯娘李氏正苦口婆心的劝说她嫁人。
可她内心现在正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
她招谁惹谁了,好好的在宿舍睡个觉也能穿到这破地方来。而且正好赶上原主死了, 她鸠占鹊巢成了现在的常如欢。当然她之前也叫常如欢,只是这个常如欢的生活和她以前的生活天差地别好吗?
这一穿过来就要代替原主嫁人,这让她这个高龄老处.女很难以接受好吗?而且根据原主的记忆, 原主是不愿意嫁的!所以才在成亲当天一根绳子上了吊!
在原主的记忆里, 这身子即将要嫁的人是个自称为读书人的废物,浪费钱财不说, 还是个混不吝, 书读不好, 地不会种, 柴也不会打, 手不能提肩不能抗, 可以说一无是处。就原主那窝囊软和胆小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愿意。
就在常如欢吐槽老天爷开玩笑的时候,又有一个妇人柔声劝道:“是啊,如欢, 你得想开点。事已至此, 你也只能嫁了。”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是柔弱,可常如欢却知道她这个三婶是朵白莲花,最擅长打感情牌,实际心里比李氏还要黑。常如欢暗地里撇撇嘴,打算听听接下来她会说些什么。
就听常三婶哽咽着叹了口气说,“也怪你几个叔叔和大伯没本事,连自家都养活不了,但凡他们有本事,咱们也不能把你这么仓促的嫁了啊。”
李氏翻个白眼,有些不高兴常三婶说自家男人没本事,可现在她们在费力的劝说侄女嫁人,也只能动之以情了。她接过话来,接着道:“如欢啊,你不看在大伯娘和你婶娘的脸面,好歹可怜可怜你爹和你弟吧,你若是不嫁,那十两银子咱们可还不上啊。”
李氏见常如欢还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刚刚因为常如欢上吊不成升起来的火又上来了。
好好的大喜日子,她却不愿意嫁人,不愿意嫁不说,还在成亲当天上吊,这是毁他们常家呢。就算几家已经分了家,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常字来,真的让她这么死了,那么他们大房和三房以后可就背上逼死侄女的名声了。他们两家可还有没娶媳妇的小子和没嫁人的姑娘呢。
想到这些,李氏就来气,气常如欢的不识趣,都到了这种地步,只要人没死,这亲就必须得成!
李氏扬起下巴刚想呵斥,就被常三婶马氏拉住,马氏摇摇头,然后握住常如欢的手,又叹了口气,“你爹病的厉害,那十两银子的聘礼,咱们也已经拿了替你爹看病了,你爹病也看了,药也吃了,你若是不嫁,那十两银子难不成卖了你弟去还?那薛家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家,咱们惹不起啊。”
“就是,那薛家在咱们这里也算是富裕人家了,虽然薛老五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但是那也是读书人啊,等有朝一日考取功名,还怕没你的好日子过?”
李氏这话说的很是违心,这十里八乡的人家谁家不知道常老五是个废材,也就名头上好听说是读书人,可到底是什么德性的读书人,这十里八乡的都知道。
据说那薛老五从七岁开始读书,今年已经十七,不说考个童生,就是三字经和千字文也只能勉勉强强的背下来。那一手毛笔字更别提,比狗刨的也差不多了。
这些事大家伙为什么知道?
这是薛家庄的村民传出来的,听说有刚搬过去的村民不知道,过年的时候请薛老五写对联,可薛老五写的那一手字直接没法看。于是就这么传了出去。
种田他不会,打零工他干不了。薛老五除了会背几句千字文三字经,还学会了好吃懒做的习性。
就这样的人,十里八乡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给她。
知道没有姑娘愿意嫁给常老五,常老五的娘在自家院子里骂了好几天的娘,后来听说常家庄有个穷秀才,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也就是常如欢,于是就惦记上了,不惜拿出十五两的银子来当聘礼。
当然李氏和马氏只说了十两,剩下的五两是两家平分了,所以妯娌俩难得的一致对外劝说常如欢嫁过去。
常如欢听着,心想:好嘛,钱都花没了,不嫁也不成了,自己好歹曾经是大学教授,教育个把不听话的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是还不等常如欢坐起来,一直劝说的李氏没了耐性,不顾马氏的拉扯,站起来厉声道:“常如欢我告诉你,我和你婶娘好言想劝你不听,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今儿这亲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你就算是想死,也得等到拜了堂死到薛家去,咱们常家可没你这不孝的闺女。”
呵!她都成了不孝女了,常如欢都快气笑了。
等了一会儿李氏还不见常如欢说话,顿时火大,直接伸手将常如欢翻过来。原来的常如欢常年吃不饱,身材干瘦,被李氏一拉,就被转了过来。
“你....”
李氏刚想呵斥,对上常如欢似笑非笑的脸时顿时噎住了。
常如欢自小没了母亲,可以说是李氏她们看着长大的,她的性子如何,她们自然清楚,就算是常如欢上吊,她们也觉得只是威胁她们,可现在对上常如欢渗人的目光和似笑非笑的脸,李氏却突然有些害怕。
明明一样的脸蛋,同一个人,她却觉得有些陌生。
马氏自然也看出来了,心道:难不成上了一回吊把性子给改了?可她心眼多些,看出来也装作没看出来。
而李氏显然有些心虚,眼神闪烁,结结巴巴的说:“常如欢,你最好识相,不然我让你几个哥哥过来,押也得把你押上牛车。今儿你必须出嫁!”
常如欢冷笑着看着二人,道:“我若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呵!”李氏似乎听见什么搞笑的事情,嗤笑一声,然后快步走到门边,叫道,“如成、如山你们过来。”
就听着一阵脚步声,两个青年快步过来了。
李氏得意的看着常如欢,指了指常如山和常如成道:“看见了没,今儿你若是还不知好歹,那你这俩堂兄就是绑也会把你绑过去。况且,外面常家族里的青壮年都在外面看着呢,你不嫁也得嫁。反正你是跑不了的。”
一旁的常如山一脸的跃跃欲试。而最大的常如成则有些尴尬,“娘.....这不好....”
“你闭嘴。”李氏呵斥一声,常如成顿时闭了嘴。
马氏幸灾乐祸的看着李氏在那威胁,适时的加把火,“就是啊,如欢啊,反正都是嫁,何不开开心心的呢,人这一辈子嫁人可是头等大事,这若是让薛家的人知道了你不愿意嫁过去,那以后还有你的好日子过啊。”
常如欢看着这妯娌俩上窜下跳,半晌悠悠道:“谁说我不嫁了,我嫁。”
众人一愣,没想到常如欢突然想开了。
其实她现在想不开又如何,刚到这陌生的世界自己什么都不熟悉,在这名节大于天的古代,若是她再坚持下去,恐怕族里将她浸猪笼都有可能。而唯一肯为自己说话的大堂哥又是个软骨头,自己哪里还有退路。
常如成有些不忍,呐呐道:“如欢....”
看他这窝囊样子,常如欢只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顿时将常如成看的面红耳赤。
常如欢最看不上这样的男人,心里鄙视一番又看向李氏和马氏,“要我嫁可以,但是我得有嫁妆。我也不多要,只要八两。”
“八两?你打劫呢,你家里穷成这样了,你还有脸要嫁妆?”马氏也顾不得装白莲花了,瞪大眼睛尖叫出声。
李氏却吓了一跳,心想难不成薛家给十五两银子聘礼的事被这死丫头知道了?不可能啊,这死丫头平时木讷的很,和其他人关系也不好,应该没人告诉她啊?
马氏犹自惊讶,斜睨了常如欢一眼,“你就是将你亲弟弟卖了,也值不了五两银子。”
“呵呵,是吗?”常如欢冷笑。
她敢要这八两银子就是打定主意要让李氏和马氏将吞掉的五两银子吐出来,而且还要让她们拿出一些银子出来。
在原主的记忆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偷偷的告诉过她,薛家给的聘礼银子是十五两。
李氏眼神闪烁,半晌斥责道:“难不成你真的要卖了你弟弟?”
常如欢白她一眼,心道这若不是在古代她早抽她了。她看着愤怒的李氏和马氏,轻轻开口:“薛家明明给了十五两的聘礼银子,为何到你们嘴里就成了十两?那五两平白的飞了不成?”
“娘。”常如成更加羞愧,刚刚他让堂妹看的已经很难受,现在又听见自己娘亲为了吞几两银子逼着堂妹嫁人,更加羞愧不已,他想了想他娘和三婶儿这几天来的动静,顿时就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常如山却嗤笑一声,“你说十五两就十五两了?要核对等你嫁入薛家再找你婆婆核对去。”到那时候就算你知道是十五两聘礼又怎么样,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薛家的媳妇还能管常家的家事?
李氏和马氏顿时来了精神,一致口径否认:“绝对不可能,聘礼就是十两,在咱们乡下,八两都是顶天了的,更别说十五两了,有那十五两银子薛家早去县城给买几个媳妇回来了。”
常如欢刚想开口,却见门外突然闯入一个满头大汗,双眼通红的男娃,一进门男娃就大声道:“我明明看见大伯娘和三婶娘偷偷的说这事来着,还偷偷的将那五两给分了。我看的清清楚楚。”
正文 第二章
常如年双眼通红, 气冲冲的进了屋子, 瞪着李氏和马氏, 大声道:“你们欺负我姐姐, 你们合伙欺负我姐姐, 我长大了不会放过你们的。”他说着说着哽咽着哭了起来, 可似乎又觉得不甘心, 狠狠的拿袖子擦去眼泪,倔强的看着屋里的人。
上辈子的常如欢是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长大, 和几个堂哥堂姐关系也不好,乍一看到有人这么对她,常如欢突然觉得很窝心。
“如年过来, 到姐姐这来。”常如欢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朝常如年招了招手。
看着姐姐还好好的,常如年心里很开心, 他走到常如欢跟前, 又重新看着李氏和马氏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胖婶家的小胖也听见了。”
李氏和马氏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很是尴尬。那剩余的五两银子她们自然两家分了, 却没料到被人听见了, 这话若是传出去,那她们两人就得背上卖侄女的嫌疑了。
李氏看着常如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声音也柔和许多, “如年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可都是一家人,怎么会做出那等事,定是你听错了。”
马氏也讪笑着附和:“就是就是,如年你忘了吗,以前你还喝过我的奶呢,你堂姐待你也好着呢,我们这么关心你们,怎么会做这种事。”
看着她们狡辩,常如欢也不气,只冷笑的看着,末了道:“大伯娘,三婶娘,你们看我这嫁妆银子.....新嫁娘没有嫁妆本来就让人瞧不起了,若是连点压箱底的嫁妆银子都没有,这以后在婆家可怎么过日子啊。”
常如山却一点都不怕,他娘拿那钱的时候他知道,二两多的银虽然不多,可在这地界儿却能做很多事了。他嗤笑一声,不屑道:“就你俩小孩说的话谁能信啊。”
常如成连忙拉他让他别说话,一边不安的看着常如欢姐弟和李氏马氏。
李氏和马氏却有担忧,常如年今年也不小了,若真说出去,众口铄金的还真不好辩驳,况且平日里三家关系也不怎么好,两家突然热情积极的让常如欢嫁人,免不了让人怀疑。
常如欢看着,知道李氏和马氏终归是古代农村妇女,还是胆小的,便加把火道:“哼,你们不承认也罢了,等我嫁入薛家一问便知,到时候我就去县衙报官,让县老爷给评评理。”
李氏有些松动,询问的看向马氏。
马氏一脸铁青,她们这些女人最害怕的就是官了,她犹豫着想拒绝又不能,一时难受的不知如何是好。
“你甭吓唬人,县老爷又不是薛家的,还能薛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啊。”常如山狡辩,不肯认账。
“那若是我去作证呢?”门口突然出现一个身材瘦弱,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长袍,拄着一根木棍男人,气喘吁吁的扶在门框上。一双细长干枯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瘦弱的身子正微微颤抖,就是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正满眼愤恨的看着李氏和马氏。
李氏和马氏对视一眼,觉得今日真是倒霉,两人叹了口气,也没了法子。
如年看着爹爹来了,一脸委屈就哭了起来,“爹,她们逼着姐姐嫁人,可是姐姐不想嫁给那个坏蛋。”
常海生咳嗽几声颤巍巍的进了屋,走到凳子前慢慢坐下,然后才看向常如欢,“如欢呐,你若真不想嫁,爹爹想办法...”
薛家当日是直接带着聘礼找上他的,那时候他病的虽然厉害,却也知道薛家不是好人家,一大家子的人没有一个安生的,就那薛五,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再穷,再有病,也舍不得将养大的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家。
可谁知随后几天他病重,却被薛家趁虚而入,被李氏和马氏做主收了聘礼还主动给他看了病。
自己破败的身子到底如何,他自己明白,就算这次救过来了,也活不了多久了。他有读书人的傲气,并不想用卖闺女的钱治病。
常如欢看着这个男人,这就是原主的父亲,在原主的记忆里,父亲是个很厉害的读书人,是常家庄唯一的秀才,若不是身体不好,说不定早就中了举,成了举人老爷。
而且这个父亲对自己和弟弟极好,母亲去世这些年,更是顶住了压力没有续弦,独自一人又当爹又当娘的将姐弟二人拉扯长大。
常如欢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原主的,只觉得心里酸酸的,她看着男人,男人也看着她。
常海生眼里的关心和自责是骗不了人的,常如欢看着他,微微笑了笑,“爹爹,现在除了嫁过去,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况且,那薛五也算个读书人,今后让爹爹多教导教导,说不得也有个前程呢。”
常海生满目酸涩,他哪里听不出来常如欢只是安慰他啊。薛五若真是有出息,也不至于到了十七岁只读了三字经和千字文了。薛家人自欺欺人看不清现实,他却是看的明白。
常海生喉头哽咽,有些说不出话来,十五两的聘礼,就算从李氏和马氏那里拿回五两,剩下的十两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还不上的。
他只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这破败的身子,只恨自己不能好好的保护一双儿女。
常如欢安抚的笑笑,然后转向李氏和马氏冷了脸,“大伯娘,您和三婶娘商量好了吗?是拿出八两银子给我做嫁妆银子,还是日后县衙见,您二位考虑清楚。你们也别想着我们没能耐去告官。”她笑的无赖,接着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若是还想抵赖,那么咱们就走着瞧好了。”
她话一出口,别说李氏和马氏被骇住了,就是常海生也震惊了一下。
自家女儿什么性子他还是知道的,平日的常如欢那是有些胆小的。
可看着女儿自信却又不畏惧的脸,常海生却又觉得这样也好。就在早上听到如年说如欢上吊的时候他吓得晕了过去,现在想来也许是真的死过一回让她变了性子吧。
若是他好好的,凭他秀才的身份,在常家庄开个私塾也能过的很好,哪里用的着她一个小姑娘强作坚强呢。
李氏和马氏脸色很不好看,又听见外面锣鼓喧天的,有人喊着新郎官来了,两人只能匆匆离去回去拿银子。
常如山冷哼一声也不甘心的走了,常如成倒是愧疚,只小声道了歉也走了。
屋内只剩下一家三口,常海生叹了口气,“委屈你了,是爹爹没本事。”他是真的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女儿,是他的身子拖累了女儿。最让他难过的是,明知道自己女儿不愿意嫁给那薛五,而他却没有办法解除这门婚事。
常如欢这会儿却不在意了,不就是嫁人吗,虽然古代不能离婚,但是凭借她的本事,□□个把男人应该还是不在话下的。况且她现在又有了家人,总该不能让家人再担惊受怕了。
“爹爹不必担心,我没事。听说那薛五挺聪明的,就是被家人惯坏了,以后我多看着些日子也能过下去的。而且,女儿大了,早晚有嫁人的时候,嫁给谁都是嫁,只是现在提前知道了要嫁的是什么人罢了,这样也好,省的嫁个不知道的人,今后日子更难过。”
常海生看着她,羞愧的底下头,外面再热闹,可也热闹不到他的心里去。
常如欢笑笑,摸摸常如年的脑袋,“如年扶爹爹回去歇着,姐姐要换嫁衣了。”
早上上吊的时候,她是穿着自己的衣裳的,薛家送来的嫁衣到现在还整齐的摆在炕头上。
如年哽咽着点点头,起身去扶着常海生起来走出屋子。临出门前,常海生回过头来看着她,眼神坚定道:“若是日后日子真的难过,别害怕,咱们回家来。”
出嫁女若是无缘无故回娘家,是会遭人唾弃的,常海生这么说也是为了安她的心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常如年也使劲点头,谁嫌弃姐姐他都不答应。
常如欢看着他们相似的脸,笑了笑,差点掉出泪来。
关上门,换上嫁衣,没多时,李氏和马氏脸色不好的来了。两家拿出了当初贪下的五两银子,还各自搭上一两半,给常如欢的时候眼睛里都要放毒了。
常如欢接过来,塞进袖子里,笑着对李氏和马氏道了谢,“多谢大伯娘和三婶娘的疼爱,现在时辰不早,您二位可否帮常欢梳妆?”
李氏和马氏冷哼一声,俱不搭理她,愤恨的坐在一旁,并不上前搭手。
李氏和马氏自然不敢现在出去,全村的人都知道常家的女儿要嫁入薛家,而常如欢又没有娘亲,她们做伯娘婶娘的若是不帮衬,那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们了。但是坐在屋里,外面的人又不知道,只要不出什么岔子,也就没她们什么责任了。
而且想到这场婚事非但没得到什么好处,还搭上一两半银子,两人心里就窝火,能帮忙才怪。
常如欢也不在意,用着记忆力的技术艰难的梳妆。
好在原主是个心灵手巧的妹子,没多时便梳妆完毕。屋里没有镜子,常如欢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长的如何,不过看常如年和常海生的相貌,她知道现在的皮囊应该也不差。
外面叫嚷声更近了,有来帮忙的邻居笑着过来说:“新娘子打扮好了吗?新郎官来了。”
常如欢静静的看了眼模糊的窗外,端坐在炕沿上,等着新郎官的到来。
要嫁人了,上辈子单身到三十多岁都没结婚,谁知道一朝穿越,头一天就要嫁人。
而且嫁的还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常如欢觉得日了狗了,她微微叹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听外面嬉笑声传来。
新郎来了。
正文 第三章
对于娶妻, 薛陆其实是有些不愿意的, 他是读书人, 早晚有一天能够考上秀才考上举人, 最后考上状元, 那时候一飞冲天要娶什么样的媳妇没有, 干嘛非得娶个村姑。
薛陆反抗过, 却被他娘钱氏给骂了一顿。从小到大他都是被他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别说挨骂了,就是大声呵斥在他印象里都是没有的, 可是这次因为娶妻的事他娘居然将他骂了一顿。
他虽然不学好,可也知道孝顺他娘,加上家里的嫂嫂哥哥们也极力赞成这门婚事, 于是他头一次妥协了。
按照他的想法, 不过一个村姑罢了,等他考上状元, 头一件干的事情绝对是休妻!
他生来就是为了考状元的, 这是他打记事起钱氏就告诉他的事情。为了一个村姑, 他当然不甘心了。
好在听说那村姑长相貌美, 薛陆这才消停, 勉强亲自来迎亲了。
常如欢坐在屋内, 看着屋内贫瘠的模样,微微叹了口气。
房门被推开,村里唯一的喜婆笑嘻嘻的进来, 然后喊道:“新郎官来了, 新郎官来了。”
乡下地方成亲程序简单,并没有复杂的。
薛陆满脸不情愿的跟着常如山等人进来,一进门便看到一个娇滴滴长相貌美的新娘子坐在炕上。
薛陆眼睛都直了,盯着常如欢看的眼睛都不眨。这应该是他十七年的生涯中见过最美的姑娘了。
同来的村里人有人哄笑:“薛五看新娘子看傻眼了。”
常如欢长相漂亮,是十里八村数得着的,要不是家里条件实在太差,又有个得病的爹,恐怕家里的门槛都得被媒婆踏破。饶是如此,一些镇上或者县里的富户都想将她娶回去做小妾。
说这话的是薛家庄的赖子,听说薛五今日娶亲,娶的又是有名的美人,便跟着来了,说这话时,话里难免带了酸气。
若是一般的男人,估计听到这话该恼了,可薛陆可不是一般人,因为他压根没听见这话,他呆愣愣的看着新娘子,心里道:多亏同意了这门婚事,不然可就错过了这么美的美人啊。这十里八乡的估计就没有比她更美貌的新娘子了。
又想到他曾经在县城远远看过的花楼姑娘,顿时觉得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比不上这新娘子了。
其他人有人附和着那赖子哄笑,有的打趣,一时间屋内倒是热闹起来。
常如欢安静的坐在炕上,眼睛毒辣的瞥向新郎官。
她扫视一眼薛陆,心里还算满意。长得倒是不错,是个帅气的小鲜肉。只是眉宇间的青涩稚嫩却挡也挡不住,当然十七岁的孩子,能成熟到哪里去。只对方眼中毫不掩饰的惊艳和上心以及眉宇间夹杂的吊儿郎当让她眉头一皱。
回想到关于薛五的传说,常如欢一阵蛋疼。嫁个不成熟的少年也就罢了,还是个问题少年。
李氏和马氏早在人进门的时候匆忙站起来了,虽然心里不甘愿,可到底不敢在人前显露,纷纷带着笑意迎接迎亲的人。
喜婆引着薛陆到了常如欢跟前,然后执起常如欢的手放如薛陆手中,笑道:“新郎官快带着新娘子去拜见岳父去吧。”
薛陆颤抖着手握着手里瘦弱的小手,紧张的眼睛都不敢看常如欢了。一路也不知如何走的就到了常家的正屋。屋里常海生已经撑着身子坐在主位上了,常如年正双眼通红的站在身后,看到薛陆和常如欢进来,眼睛急忙盯了上去。
两人给常海生行了跪拜礼,常海生咳嗽两声然后对薛陆道:“读书人最注重礼义廉耻,也要注重修身养性,敬爱妻子。如欢是我的爱女,希望贤婿今后能替我疼爱她。”
常海生自两人进门便一直盯着,眼中的不舍让常如欢喉头都有些哽咽,上辈子她的亲生父母在她十几岁的时候便没了,她已经好多年没有感受过父爱了。
而薛陆还晕晕乎乎的,陷入了常如欢的美色当中不能自拔,常海生说完这话的时候他根本一句都没听见。
还是他四哥在后面戳了他一下这才回神,呐呐的敷衍了事,便低头不语了。
常海生看他的样子,哪里不知道他的敷衍,眼中掩饰不住失望,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改变,只摆摆手道:“罢了,走吧,别误了时辰。”
薛陆立刻像得了解脱似得,拉着常如欢便站起来往外走。常如欢被喜婆搀着,被告知不能回头,只能忍着跟着薛陆走了。
她看不见的是在所有人走后,常如年便低声哭了起来,而常海生也红了眼眶,强撑着身子扶在门框上看着一对新人离去。
常如欢往外走的时候只匆匆扫了一眼小院,小院子很破旧,但是打扫的很干净,大门口处更是榻的只剩下门框和大门了。
门外,一辆牛车停在路上,薛陆牵着常如欢走向牛车然后就撒了手站在他四哥身旁红透了脸,喜婆扶着常如欢上了牛车,薛陆的大哥一甩鞭子,牵着牛便走。
后面零零散散的响了几次鞭炮,这就算常如欢出嫁了,薛家来迎亲的大多是村里人,薛陆的几个哥哥,还有堂哥堂弟一大串的人。
牛车走出常家庄缓缓往西北方向而去,那是薛家庄的所在地。
两个村子距离五六里地,牛车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薛家庄。
一进村子便看见孩童叫嚷着新娘子来了然后往村里跑去。
常如欢看了眼即将生活的村子,叹了口气:妈的,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牛车顺着土路,很快在一处大院子门口停下。
大院子门口修的还算整齐,看大小,更是有常家的五六个还大。
这是个‘大户人家’啊。
常如欢都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可面上却还要表现的羞答答。
这古代就是这样,新娘子不羞答答,还不得被人说成浪.□□啊。
门口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看着牛车停下,薛老汉赶紧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
几个或大或小的妇人皮笑肉不笑的围上来,笑着让新娘子下牛车。
好在薛陆虽然混蛋,但是也提前被灌输了成亲的事宜,所以他走上前伸出手扶了常如欢下了牛车,然后在门口跨火盆一路往正屋而去。
薛家人口多,院子也大,一路上不时有小孩子嬉笑着跑过。看热闹的人随着新娘子也纷纷往正屋而去。
薛家的房子其实比常家好不到哪去,想来日子过的也不咋滴。
“新娘子来了,钱婶儿好福气啊,新娘子这么漂亮。”
“是啊,看这细腰细胳膊,可得好好娇养着。”
“哎呦呦,看这脸蛋,说是城里大家闺秀咱也信呢。”
几个妇人纷纷笑着打趣,还不时拿眼去看钱氏。
钱氏一脸严肃坐在正坐上,瞥了眼匆匆过来的薛老汉,这才去打量自己新娶进门的新儿媳妇。
嗯,长的不错,勉强配的上她的儿子。就是身子单薄了些,也不知能不能干活生儿子。
不过进了薛家的门那就得听她的,以后慢慢□□就是了。
只是几个妇人表面夸奖,暗地讽刺的话,她听的多了,无非是羡慕她有个会读书并且以后能考上状元的儿子罢了,她虽然生气,可听听就是了,真要当真那就是自己找罪受了。
常如欢看着钱氏就开始脸色有些不好,后来便缓和下来,便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当然若是好对付的女人,也不会顶着家里十几口人的压力,愣是让一无是处的薛陆继续读书继续浪费家里的银子了。
薛家请来的喜婆站在一旁,喊着拜堂的号子,心想,怎么也能得个大红包吧。
常如欢在别人的指指点点,评头论足中僵硬的拜了堂然后便被送进了洞房。
说是洞房,其实就是薛陆平日生活的屋子。
常如欢打量着屋子,不得不说钱氏足够疼爱这个小儿子,这屋子可比正屋亮堂多了,屋里更是摆着一张槐木的书桌上面零零散散的摆着几本启蒙书本。
常如欢没什么嫁妆,随身带来的只是平时换洗的衣物,还有一个小柜子,那小柜子据原主的记忆还是如欢娘当年嫁给常海生时带来的嫁妆。
薛陆将她带入洞房还不等说话便被薛陆四哥拉出去敬酒了,这时房门被推开,几个在门口见过的妇人你推我让的进来了。
常如欢虽然不认识几人,但是也能猜到应该是薛陆的几个嫂子了。
薛陆在家排行老五,人称薛五,上面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常如欢感叹了一下,钱氏可真是能生的女人呐!生孩子的数量都快赶上老母猪下崽子了。
当然她也只能在心里感叹一下,面上却娇羞的看向来人。
来人有四个妇人,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还未等常如欢开口喊人,就听里面一个妇人笑着喊道:“哟,瞧瞧,咱们五弟妹长的可真是好看呐。”
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也笑着附和:“可不是,刚才方婶也在说呢,咱们五弟是个有福气的,娶了这么个美娇娘。”
几个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恭维的话,只是话里的酸气和嘲讽怎么都挡不住。
正文 第四章
常如欢暗地里翻着白眼听着她们说话, 只管低头装害羞, 几个妇人被弄的无趣, 便讪笑几声向常如欢介绍了自己。
最先开口说话的是三房吴氏, 长着一张尖酸刻薄的脸, 一进屋门, 一双眼睛便四处乱看, 看到五房屋子比自家的宽敞,摆设也比自家的好,早就红了眼, 看着常如欢的眼睛都要出血了。
第二个开口的是大房的柳氏,看的出来柳氏年轻时候长的不错,一双大眼稍微有点吊销, 嘴唇薄薄的, 一看就是泼辣货。
而后面闪着一双精明的眼睛不忿的看着屋内,而话里又没那么多讽刺意味的是四房的小钱氏。据说小钱氏是薛老太钱氏的堂侄女, 说话的时候没有针锋相对估计是因为钱氏了。
而四个妇人里头从头到尾只尴尬讪笑, 不时不安的瞥着常如欢的是二房的周氏。
常如欢想了想便明白了, 这周氏因为没能生出儿子, 在薛家没有地位呢。
最后常如欢瞥了眼自进了门就一直撅着嘴, 眼睛不善的盯着她的小姑娘了。
据柳氏介绍, 这是她的小姑子薛美美,今年十三岁,长相和名字一样挺美的, 只是常如欢不明白的是自己这小姑子为什么像看仇人一眼看着她?
而且她还知道她还有一个大姑姐, 但是大姑姐年轻的时候和钱氏闹过矛盾,已经很多年不回娘家了。
常如欢心里感叹,这进门第一天就先将家里核心的女人见了个遍,这样也好,省的她日后再挨个问了。
柳氏见常如欢自始至终只羞答答的低着头红着脸,对于她们的讽刺丝毫不为所动,也有些讪讪的,又说了些旁的话便告辞出去待客。
在乡下成亲,饭菜一般都是自家准备,她们这会儿能一股脑的过来看新媳妇已经是抽空了。
小姑子薛美美临出门前还回头狠狠的瞪了常如欢一眼,瞪的常如欢莫名其妙。
现在的孩子心情不好猜,古代的丫头片子也是这样呀。
外面还是热热闹闹的,但是天色已经晚了,见不再有人过来,常如欢便起来活动活动。只是肚子里饥饿有些难受。
说起来自她早上醒来还没有吃过东西呢,就原主这小身板,一天不吃饭身体就有些发虚了。
常如欢看书桌上放着几本书便过去翻看,谁知却在书本底下看到一个包着点心的油纸包。常如欢当然不会以为这是哪个好心的给她藏的,用脚丫子想也知道这该是钱氏给薛陆买的零嘴。
常如欢可不管这个,拿出一块糕点便吃了起来,只是屋里没有茶水,只能干巴巴的吃了两块。
吃完了常如欢又重新做回炕上,看着外面时辰不早,她那个混蛋相公估计也该回来了。
她正想着,就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满身酒气的薛陆进来了,好在现在是春天,天气不冷。但常如欢闻到薛陆身上的酒气时还是被熏到到了。
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在薛陆进来后他的后面居然还探头探脑的跟了好几个青年,其中就有之前跟着去常家庄的那癞子。
常如欢脸色有些不好看,薛陆醉醺醺的被人打趣几句,脚步踉跄的进来,嘴里叨叨着,“娘子,还不过来扶着为夫?”
常如欢皱着眉起身,看了眼外面,直接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薛陆一愣,迷迷瞪瞪的看着她,不解道:“娘子为何关门?”
常如欢无语:“相公难不成还想让那些人都进来?”
“那不成。”薛陆赶紧摇头,他看着眼前的小娘子貌美如花,心里想这么美的娘子只能自己看,怎么能让那些混账那些土包子看了去。
薛陆笑嘻嘻的,喷着酒气往常如欢身上凑,“娘子身上真香。”
常如欢倒退两步,看着门窗上映出的人影,捂着薛陆的嘴到了桌前,然后拧湿帕子扔到他头上,“擦擦你的脸。”
薛陆被她一砸,有些懵了,无辜的看着她,有些委屈,“娘子打我。”
唉,常如欢叹了口气,眼前这人虽然混账,可也只有十七岁,说起来这人以前也没得罪过原主,尤其这会儿酒喝多了,眼睛迷迷瞪瞪的,委屈的看着她的时候,她居然觉得有点萌。
他奶奶的,常如欢撇了撇嘴,低声道:“外面还有人偷听。”
“谁谁,谁敢偷听。”薛陆扔下帕子踉跄的往门口走去。
常如欢也不阻拦,看着他开门出去,然后大声的呵斥那些偷听的人。
过了一会儿门窗处的影子都没了,薛陆这才回来,关上门站在门口看着她傻笑:“娘子,他们都被我骂跑了。”
常如欢看着他邀功似的神情突然觉得嫁给他似乎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或许他并不像原主脑子里的那样混账。
而且在她看来,十七岁的少年正是叛逆的年纪,以前也是被大人惯坏了,以后有她的教导,应该能掰过来。
薛陆得意洋洋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看着小娘子嘴角挂上笑容,当即就看痴了。哪里会想到自己看着软和和,美美的小娘子正在脑子里想着怎么将他从混蛋渣男的道路上掰过来呢。
“嗯,很棒,做的很好。”常如欢鼓励的看着他,语气却淡淡的。
薛陆一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怎么感觉他的小娘子在跟孩子说话似的.....
可他的小娘子实在太美了,他只看了这么几眼就有些挪不开眼,想到待会的洞房花烛,薛陆春心萌动,大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太晚了,早些睡吧。”常如欢卸去他人面前的羞答答,变回了原来的自己。
谁知薛陆听见这话,眼睛顿时一亮,脚步也不踉跄了,飞快的往外跑,“我去洗洗。”
常如欢看着他一溜烟的跑出去,只笑着摇摇头换了睡觉的衣服上炕躺下了。
不过一会儿,薛陆就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盆水放到炕前面的桌子上,见常如欢已经躺到炕上了,便嘿嘿一笑,吹了灯跳上了炕。
黑暗中,常如欢清浅的呼吸薛陆听的一清二楚,想到漂亮的小媳妇,薛陆只觉得心都痒了。
长到十七岁,他虽然没睡过女人,却也从同窗那里听过不少的荤段子也看过不少画本子,当然到底要怎么睡他是不会的,对于睡女人,说没有好奇是假的,只是他虽然不上进,学问也差,可在这方面却管自己管的紧。
当然也不要以为他是多么的守身如玉,他只是觉得自己是未来的状元郎,他清白的身子是要留给未来的状元夫人的,可不能平白便宜了那些低贱的女人。
不过现在不同了,他不得已成了亲,而且媳妇儿又是这么美貌的美娇娘,那什么为状元夫人守身如玉的念头早就被抛到脑后,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睡媳妇!
“娘子,嘿嘿。为夫来了。”薛陆在黑暗中慢慢朝常如欢靠近,身子从炕沿慢慢接近炕里的常如欢。
常如欢并没有睡着,她在思考如何给这中二病患者的少年夫君一个下马威,让他不敢动手动脚。
好在这夫君目前看来并不是无药可救,如果给他一巴掌不知能不能让他老老实实的睡到天亮。
薛陆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是要从心口跳出来一样。活了十七年,这还是头一次如此紧张。
头一次去考童生的时候他没有紧张,因为他本来就什么都不会,去了也考不上。
第一次好奇凑近花楼看的时候他也没有紧张,因为他知道自己没银子进去,也不能进去。
头一次和人打架的时候他也没有紧张,因为他知道出了事有他娘给他善后。
可现在他紧张了,黑暗中媳妇儿的背影那么近,近到他都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气了,他紧张的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终于,挨挨蹭蹭的他终于距离常如欢只有一巴掌的距离了。
他侧着身子,看黑暗中的常如欢,觉得他媳妇在黑暗中也这么美。
这次他终于不觉得他娘给他娶妻是坑他了,甚至有些感激他娘给他娶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媳妇。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颤抖着戳了常如欢一下。正好这一指头戳在常如欢的腰上,软软的触感让薛陆浑身僵硬,全身的触感都汇集到了身下那一处,原本软趴趴的小兄弟也跟着蹦跶了一下缓缓大了起来。
薛陆面色通红,呆呆的举着自己的手指头,不相信自己刚才戳了媳妇一下。他掀开被子瞥了眼黑暗中的被窝那处,抿了抿嘴,突然觉得口渴异常。
洞房花烛要发生什么,他该如何做,昨夜的时候他爹已经支支吾吾的给他说了一些,怕他不明白,他四哥也偷偷的传授了他一些,只是他当时并不满意现在就成婚,所以也没仔细听,本以为用不上的,谁知现在却后悔当时没好好听。
要怎么来着?
亲媳妇?
然后压在她身上?
再然后呢?
抱着她?
然后.....脱她衣服?
正文 第五章
薛陆慢慢的回忆着四哥说的话, 侧着的早就僵硬的身子艰难的一点点挪近常如欢, 然后伸出手臂就要去抱常如欢。
而常如欢刚才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先揍这夫君一顿, 让他知道炕上谁说了算。就觉得一具滚烫的身体颤抖着贴了上来。
说时迟那时快, 常如欢根本来不及思考优劣, 直接一巴掌拍在薛陆伸出来向她前胸袭来的爪子上。
“老实点。”常如欢一改傍晚的温柔羞涩, 本性暴露。
薛陆被她这一巴掌直接打懵了, 黑暗中张大嘴不敢置信的看着常如欢。
拜堂的时候还温柔的娘子为何成了这般?
常如欢噌的坐起来,看着薛陆黑暗中睁大的眼睛,差点笑了出来。
这娃娃其实挺好看的, 除去他那些传言,这么看其实也挺可爱的,至少是个萌宝宝。
薛陆好半天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吱吱唔唔有些委屈道:“你....你.....你敢打我.....”
可惜这话这语气一点威胁的价值都没有, 常如欢越发觉得外面的传言有失真实。
常如欢挑了挑眉,“打你怎么了?就你现在这样子就想睡我?”
“你....你....你....”好歹读了几本书的薛陆越发觉得自己的美娇娘妻子不可理喻, 和话本子里的小娘子一点都不一样, 看这个样子倒是和自己的几个泼辣嫂嫂有点相似.....
想到几个哥哥被嫂嫂们私下管教的样子, 薛陆打个寒颤, 有些冷。
常如欢拢了拢身上的被子, 看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是你娘子, 对吗?”
薛陆立马点头,“对,那么娘子应该....”
“那么娘子说的话相公是不是应该听?”常如欢打断他的话。
薛陆张了张嘴, 将他后面的‘那么娘子服侍相公睡觉不也是天经地义吗’咽了下去, 转而呆愣愣的点头,“是....可是....”
常如欢不管他脑子里如何想,继续道:“那么你娘子我,觉得你现在连秀才都没考上,觉得很丢脸,不想伺候你睡觉,不想和你圆房,你是不是也不应该反对?”
“啊?”薛陆有点回过味来了,他是混账不上进,是经常闯祸,可他脑子并不笨,他只是被常如欢的美色吸引了,神经都不在线了,一直被牵着鼻子走,可常如欢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他如果还反应不过来那真的就是傻缺了。
薛陆眨眨眼,也翻身坐了起来,他身上穿着薄薄的寝衣,被子被常如欢拽走,此刻正握着一角挡在身前。他看着常如欢,结结巴巴的说:“可是....可是你是我媳妇儿。”
常如欢点头:“我是你媳妇,这大家伙都知道,别人也抢不走,乖,听媳妇话哈。”
薛陆被她的话说的有点脸红,“今天是洞房花烛夜,你理应服侍我睡觉。”说到这话,他想起他读过的哪本书来着,里面说过夫为妻纲,对,应该说的就是这个了。
他重重的点点头,打算好好教育一下自己这胆大包天不遵夫纲服侍自己的女人,“书上说了,夫为妻纲,你应该听我的,服侍我睡觉。”
对,就是这样。
常如欢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扑哧笑了,“那你知道夫为妻纲到底什么意思吗?”
薛陆愣了,他读书是半吊子,这个词出自哪本书他都搞不明白,别说明白具体的意思了。
常如欢一看他这样子便知道他可能并不是很了解‘夫为妻纲’的意思,于是也一本正经的说:“我爹是秀才,我跟着我爹读过书,那么我给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夫为妻纲’。”
薛陆平日在学堂最不耐烦那些夫子摇头晃脑的讲解这些了,可对面的是自己的妻子,他觉得听听也无妨,就当是....就当是玩乐了。
就听常如欢道:“夫为妻纲并不是要我听你的,相反,是你应该听我的,这个词解释一下,就是做夫君的所作所为要为妻子考虑,以妻子的意愿为主。明白了吗?”
薛陆点点头,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是这么个意思,自己居然还理解错了,真是有点道理,他看向常如欢的眼神,更加满意了。
嗯,他娘给他娶的这媳妇真不错,难怪是秀才的女儿呢。
厉害。
他心里称赞了一番,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今晚....我爹说了,今晚咱们应该睡一个被窝....”
常如欢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并不反驳,“是啊,这不咱们睡一个被窝吗?”
薛陆急了,“可我四哥说了,我应该脱你的衣服然后摸摸你。然后你要好好伺候我.....”虽然他也不知道要怎么伺候,可媳妇儿既然是秀才的女儿,应该知道怎么伺候吧....
常如欢看着这半吊子,似笑非笑,“我是不知道如何伺候你,那相公告诉我如何伺候?”
薛陆想到四哥断断续续说的浑话,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就是,就是我压着你,然后亲亲你,脱、脱你衣服....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常如欢笑了,感情这个传说中无恶不作一点正事不干的薛五还是个处儿呢。
薛陆憋红了脸,然后不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后面要怎么样啊!!!!
常如欢邪恶的笑了笑,然后躺下,掀开被子对薛陆说,“过来。”
薛陆乖乖的躺下,躺在她身边,侧头看了看她。
常如欢伸手拉了拉他,“来啊。”
“干、干啥?”薛陆又懵了,他觉得自己的媳妇就是个小妖精,他一个媳妇说话就变傻瓜了。
常如欢低声道:“不是说要亲亲我,压着我吗,我准备好了,来吧。”
薛陆激动的声音都颤抖了,“真、真的?”
常如欢嗯了一声,然后就觉得滚烫的身子压在了她的身上,而后一根火热的棍子似的东西戳在自己肚子上。常如欢皱了皱眉,叹了口气。
“那,那我开始了?”薛陆伏在常如欢的身上,有些激动的颤抖。
媳妇身子实在是太!软!了!
好舒服!
但是为什么自己的小兄弟越来越热,越来越不舒服?薛陆不安的挪动一下,小兄弟里面舒坦不少,然后再挪挪,再挪挪,谁知这时就被常如欢拉住了。
他委屈的看着常如欢,低声道:“娘子,为夫难受。”
“乖,不难受。”常如欢拍孩子一样拍拍他的脑袋,然后凑上前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薛陆立马觉得花都开了。
下一秒薛陆全身僵硬的趴在常如欢身上,红着脸啪的在她脸上也亲了一下。
然后,然后又不知道如何做了。
脱衣服?
可是现在这样脱不了衣服啊!!!!
常如欢黑暗中得意一笑:就知道会这样!
这古代的小男生和现代的小男生可真不一样,就算他平日听了不少浑话,看过不少话本子,估计都是到了关键地方拉灯。而现代社会的小男生,有的甚至十二三岁就有了第一次,那熟练程度堪比老司机。
而且古代的这方面大多都是父子相传,这里古董的思想估计说也说不明白。估计她这小相公到现在也不明白何为圆房,为何他自己难受了。
常如欢也回敬他似的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他一口,然后将他翻下去,道:“好了,咱们完成圆房了,这下可不能说我不服侍你了?”
薛陆直到被常如欢掀下来,都处于震惊和狂喜当中。
他的小媳妇儿又亲他了!
软软的,感觉好极了!
还想要,怎么办?
可下一秒他就听见了常如欢的话,顿时有些委屈,原来圆房就是这样的,原来娘子伺候夫君就是这样的。
好吧,有人陪着睡总比自己一个人要好。
薛陆已经有些认命了。
常如欢想着古代的习俗,知道这边并没有人来查看是不是处子,但还是嘱咐薛陆说:“若是明天娘问你我服侍的怎么样,知道怎么回答吗?”
薛陆点点头,瓮声瓮气道:“知道。”媳妇亲的那一下好极了。
常如欢很满意,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乖。”
薛陆双眼闪亮,好软的手!
媳妇全身都软软的。
常如欢打个哈欠,带着鼻音又补充道:“不许和别人具体说咱们如何圆房的,知道吗?”
薛陆猛的点头。这他还是知道的,自己房里的事绝对不可能和别人说。
“好了,睡吧。”常如欢满意的滚到炕里睡了去。
薛陆瞪着黑漆漆的屋顶,想着自己这十七年来的日子,又伸手摸了摸自己那处,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唉,他又不懂,想那么多干嘛。
他也艰难的睡了。
正文 第六章
常如欢穿越后的第一觉睡的很香,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是大亮, 而她也是被砰砰的砸门声吵醒的。
“五弟妹啊, 这太阳都老高了, 难不成你还打算让娘做饭不成?”
外面传来柳氏尖尖的带着嘲讽的喊声。
常如欢一愣, 突然就从原主的记忆里知道怎么回事了。
在这古代乡下, 新媳妇进家门不用给公婆敬茶认亲, 而是要早起给婆家一大家子做早饭,运气不好一天的饭菜可能都要她来动手。
对于这个认知常如欢翻个白眼,很是不耐。她瞥了一眼迷迷糊糊睁眼的薛陆, 便慌张的喊道:“唉,我这就起来。”
外面的柳氏和吴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愤怒。想当初她们进门的时候哪个不是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饭, 生怕做的晚了或是做的不好被婆婆嫌弃。可现在这新进门的妯娌到好, 天色都大亮了,居然还没起床。
吴氏尖声哼了一声:“五弟妹啊, 虽说你自小没有娘亲, 可出嫁前家里的伯娘婶婶的也该告诉你这些礼仪吧, 亏的你爹还是秀才, 难道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吗?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你们常家, 说你们常家人不知礼数呢。”
薛陆比他们几家的男人受宠甚至比下一辈子的孩子们都受宠, 这么大年纪了还浪费着家里的银子读书已经让她们难以忍受了,本想着薛陆娶妻后家里也能多个人干活,可谁承想这新媳妇看起来娇滴滴的, 不像干活的样子, 头一天就睡懒觉。
虽然刚才婆婆脸色有些不好,但到底估计薛陆没有发火,但她们这些老人就倒霉了,成了钱氏的撒气桶,一大早的就被指桑骂槐的骂了一通。
她们敢怒不敢言,加上周氏是个鹌鹑,老四家的又是墙头草,最后能到五房这里来的就剩下了柳氏和吴氏。
吴氏和柳氏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常家人没规矩,常如欢脸上挂着冷笑,将被子给掀了,“相公,我嫁给你头一日就被人骂了呢。连你岳父也一起被骂了呢。”
薛陆被吵醒早就不耐烦,现在听小媳妇说自己被骂了,那还了得,当即做起来冲门口吼道:“吵吵什么呢,吵吵回你们自家吵吵去,别跑我这来吵吵,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新婚大喜,昨夜又亲了媳妇,薛陆心里对媳妇好着呢,哪能任凭几个泼辣货嫂嫂欺负自家媳妇。
况且他平日里读书,因为怕他辛苦,钱氏每次都是由着他睡到自然醒,像这样被吵醒还真是头一次。
柳氏和吴氏在外面气红了脸。她们做长嫂的居然被小叔子这么指着鼻子骂了,这传出去那还了得。
都怪钱氏那死虔婆,将小儿子当宝贝供着,拿全家的银子供着一个废物点心读书不说,还将人惯成了二世祖的模样。现在可好,一个祖宗都伺候不好了,又来一个更大牌的,她们已经可以想象今后的日子有多难过了。
两人越想越委屈,尤其是柳氏,她这把年纪都已经做奶奶了,她大儿子都比这小叔子大一岁,可自己儿子每天辛辛苦苦的跟着下地干活,自己这小叔子却整日游手好闲,还给她们惹麻烦给她们气受。
就这个时辰,自家男人还有孩子们都早早的下地干活了,自家这小叔子和新弟媳非但不勤快的起来做饭,居然还埋怨她们。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钱氏红了眼眶,委屈的捂着嘴跑了,吴氏着急拉不住她,跺了跺脚也跑了。
任谁家摊上这样的小叔子估计都和睦不起来吧。
常如欢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并不代表她会因为薛陆犯下的错误而去承担指责,或者是凭白的被人欺负。
从来都是她欺负别人的份,还从未被人欺负过呢。
薛陆见门外没了动静,睡眼朦胧的冲着常如欢傻笑:“媳妇,别怕,她们欺负你和我说,我去找娘,娘最疼我了。”
看着他讨好的傻样子,常如欢叹了口气,“没事。”
薛陆点点头,天色已经亮了屋里亮堂堂的,薛陆顺着常如欢松开的衣襟看见了衣襟下露出来的雪白的肌肤。
他吞咽口水,本来因为晨起而抬头的小兄弟因为这一片白腻一下子昂扬起来。
薛陆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可想起昨夜小媳妇说的话,又觉得不明白,难道那就是圆房了?那为何自己的小兄弟还如此的难受?
薛陆脸苦哈哈的,想去拉常如欢可又不敢,呐呐的看着她,眼中都快要滴水了。
常如欢被他这眼神恶心到了,飞快的爬起来穿衣服,“行了,赶紧起来吧,我再不去做饭婆婆该骂我了。”
薛陆呆呆的,视线从常如欢胸口划到屁股,觉得心跳都要停了。
“娘子......我.....”薛陆半天没我出什么来,眼睁睁的看着常如欢起床穿鞋出去洗漱。
这个时辰本该还睡一觉的薛陆也睡不着了,索性翻身起来,也出了房门去。
常如欢出门去后院洗漱,路过正屋就见钱氏脸色不好的站在门口,正眼神不善的盯着她。
常如欢笑着开口:“娘,都怪我不好,睡过头了,我洗了脸马上去做饭。”
钱氏眼皮耷拉着,带着一丝的戾气,哼了一声道:“既然进了薛家的门就要守薛家的规矩,这不是常家,没人将你当少奶奶供着。该做的事就要做好,别仗着自己是秀才家的女儿就没了教养没了规矩。”
常如欢看着这老太太,心想也难怪柳氏她们几个能被治的服服帖帖,就钱氏站在那里,气势就要压那几个女人一头。不过好在她嫁的是家里受宠的纨绔儿子,自家相公今后科考少不得这老太太出头呢。
常如欢敛眉浅笑:“媳妇记住了,实在是相公昨夜他.....”
她越说越娇羞,脸都红了,就差告诉钱氏:不是老娘我想起晚,是你儿子索取无度,才让老娘起晚的!
在屋里无知无觉还很疑惑的薛陆:......(怎么还是觉得昨晚的洞房花烛夜有些问题呢?)
钱氏听常如欢这么说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想呵斥几句,但又想到这是自己小儿子的新媳妇,若是被儿子知道自己责难他媳妇,还指不定怎么闹她呢。
她年纪不小,虽然生下薛陆后又为老不尊的生了女儿薛美美,但是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她自然而然的更疼爱儿子而不是最小的女儿。
钱氏皱着眉瞥了眼大房、三房、四房门口探头探脑的身影,摆手道:“行了,赶紧洗脸去做早饭,你爹和你大伯他们也该回来吃早饭了。”
常如欢痛快的答应一声匆匆往后院走,然后就听钱氏扯着嗓子喊:“你们几个瞅什么呢,自己弟妹不懂不知道帮衬着,还算一家人吗?你们都快去帮忙,难不成等男人们回来饿着肚子等不成?”
扒在门口看热闹的柳氏、吴氏等人本想看钱氏呵斥新媳妇的热闹来着,谁知道就被牵扯进来,成了不照顾弟妹了,临了还得帮着五房新媳妇做饭。
她们再不愿意也不敢当面顶撞钱氏,要知道钱氏可是厉害人物,但就算是这样,她们也不敢反驳,若是被传出去她们不敬婆婆,那她们日子可就难过了。
柳氏不情不愿的出了门,斜睨了一眼鹌鹑的周氏,哼了一声道:“咱们五弟妹可真是架子大的很啊,咱们几个嫂嫂都敬着,以后啊,家里的祖宗又要多一位了。”
周氏默不作声,跟在她们后头往灶房里去。在薛家最没地位的女人大概也就是她了,谁叫她生了三个闺女没有儿子呢。
吴氏则不屑的看了眼周氏,觉得周氏蠢透了,她快走两步和柳氏并肩,也加入了讨论当中。而一向墙头草的小钱氏则眼珠子乱转,嘴角带着笑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常如欢会做饭,而且厨艺不错。
别看上辈子被父母娇养长大,长大后又成了泼辣货,可她的爱好却是做饭。
现在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古代,她现在也没想和薛家人闹的太过。所以她洗了脸后便去了灶房,然后便看到在桌子上放着的早饭的食材。
在薛家,每餐吃的粮食都是钱氏量好拿过来的,蔬菜在后院她刚才也看到了有个菜园子,现在正好是四月中旬,蔬菜长的也旺盛,刚才过来的时候也拔了一些过来。
而粮食就是桌上的糙米和地瓜了。
常如欢叹了口气,想着上辈子去农家乐吃的那些东西,然后动手准备食材。
地瓜洗干净剁成小块,糙米洗净放进锅里,添上柴火烧着,她又开始收拾菜。
这时,柳氏她们几个过来了,柳氏先是一愣,接着扬起阴阳怪气的笑声道:“哟,咱们家五少奶奶也会做饭呢。”
正文 第七章
常如欢当做没听出她的讽刺, 扬起笑脸道:“几位嫂嫂是过来帮忙的?那真是谢谢了。”
对于她的厚脸皮, 柳氏被噎的说出话来, 就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她出了力却得不到反应一样。
周氏不安的瞥了常如欢一眼, 默不作声的拿起萝卜和芹菜端出去洗了。小钱氏也积极的笑着和常如欢说了两句话也去烧火了, 反倒是柳氏和吴氏, 刚刚才被薛陆顶撞了, 现在又来帮薛陆的媳妇做饭,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可钱氏此刻还站在正房门口看着呢,她们实在没有胆量现在撂挑子走人。柳氏和吴氏憋屈的脸上变幻莫测, 做起事来也是摔摔打打的,宣泄着心里的愤怒。
“娘,饭好了没, 饿死了。”
一个大嗓门从远处越来越近, 常如欢抬头就见一十五六岁皮肤有些黑但长相俊朗的少年走了过来。
柳氏听见儿子的叫声,抬头看了眼, 没好气的说:“催什么催, 今日是你五婶娘做饭, 你怎么不催你婶娘去。”
薛博脸上有些尴尬, 顺着柳氏的话看向昨日五叔新娶的媳妇, 一看之下差点流了鼻血出来, 好漂亮的五婶!
常如欢掀起锅盖搅了搅,笑道:“饭菜快好了,请大家稍等一会儿。”
来人是谁常如欢拿不准, 但看年纪肯定是薛陆的侄子就是了。她说话的时候是冲着薛博说的, 薛博听了脸色顿时红了一片,“知、知道了。”说完脚步踉跄慌张的跑了。
常如欢也没在意,只笑了笑又拿起萝卜和芹菜炒了起来。
许是香味的原因,没一会儿又凑过来几个小姑娘,纷纷说菜好香。
柳氏瞪了一眼吸着鼻子的小姑娘,朝周氏道:“二弟妹也不管管,小孩子家家的就知道吃。”
周氏面色一冷,咬了咬唇没敢说话。
刚才吸鼻子笑嘻嘻说话的是周氏的二女儿薛竹,今年不过十岁,小孩子虽然喜欢吃,可该干的活可没少干。可柳氏是大嫂,她在家又没地位,连带着三个闺女都吃人挂落。
常如欢看了小姑娘一眼,笑着道:“是不是很香?下次我教教你?”
常如欢看的出来,小姑娘应该是刚割完猪草回来,头上还顶着几根草呢,而旁边在和柳氏说话的和薛竹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身上却整洁的很,就是小手也白白嫩嫩的比薛竹好多了。
家里养了五头猪,还有一头耕牛,而薛家有规矩,女人平时不下地,但是其他的活计男人是不插手的,所以家里小姑娘从六七岁开始便去外面割猪草,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薛竹今年十岁,大房的薛曼也是十岁,她们带着一帮小丫头出门割猪草,薛曼却从来是能偷懒就偷懒的。
因为周氏的缘故,薛竹虽然心里不忿,却也没说什么,只能自己干活的时候多干些,就是希望奶奶钱氏能对她娘好一些。
薛竹是爱笑的性子,刚才过来说香也只是随口说说,却被大伯娘这么说了一顿。好在新进门的五婶娘看起来不错,还愿意教她,顿时就开心起来,小脸通红的点头。
周氏看在眼里,心里对常如欢是感激的。可心里又埋怨自己生不出儿子来。
常如欢拍拍她的肩膀,小声道:“女儿可是贴心小棉袄呢,闺女多了才是福气。”
白眼遭多了的周氏眼泪直接掉了出来,这是头一回有人跟她说闺女好呢,就是自家男人不也是想要儿子吗?
柳氏冷眼看着周氏和常如欢互动,鼻子里不屑的哼一声,然后对薛曼道:“好好学学,小小年纪就知道讨好大人,你说你怎么就学不会呢。人家可是秀才家的女儿,和咱们这些婆娘可不一样呢。”
薛曼撇撇嘴,冲常如欢道:“五婶儿,你咋光说教薛竹,咋不说教教我呢,难道她是你侄女,我就不是吗?”
她话说的毫不客气,一点尊重常如欢的意思都没有。
常如欢抬头瞥了她一眼,冷着脸垂下头,漫不经心道:“有些人啊,自以为是公主,活该别人捧着她,可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样子。连长辈都不尊重,还敢来指责我?”
薛曼瞪大眼睛:“你!”
柳氏匆忙拉了她一下,就见薛陆黑着脸出现在灶房门口,薛曼气哼哼的看了眼常如欢又看了眼五叔,顿时歇了菜。
薛陆可不会顾忌她是小辈,一大早的找不着媳妇这很让他着急的,找到灶房还听到小辈奚落自己媳妇简直就不能忍。
他冲薛曼道:“你个臭丫头,居然敢对你五婶儿不敬,是吃了什么胆子了?”
薛曼身子颤抖两下,早没了刚才的气焰。
她五叔是谁,那可是她爷爷奶奶的宝贝儿子,是全家的祖宗,是个混不吝的货色。家里的大人们都不敢惹他,更何况他们这些小辈了。
薛陆见她如此,很是满意,哼了声又狗腿的笑着看向常如欢,“娘子累吗?要不要为夫给你端水喝?”
常如欢白了他一眼,将锅里的菜盛出来递给一旁闲着的薛竹,然后对薛陆道:“不渴,你快去洗漱吧,吃了早饭你还得读书呢。”
读书?
薛陆打个寒战。
他不喜欢读书哇!
可媳妇已经开口了,薛陆再不满意也委委屈屈的应下来,然后乖乖的洗漱去了。
柳氏等人简直看怪物一样惊讶的看着这夫妻俩,心里同事都在想一件事情:乖乖,这才一夜的功夫,他们家的二祖宗就被新媳妇拿下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周氏看常如欢的眼神都变了,这弟媳妇厉害,等以后等讨教一下御夫之道。
而柳氏和吴氏等人心里却莫名不是滋味,她们嫁的男人这都多少年了,也没见这么听话过啊,就是刚成亲的时候,不也端着男人的架子等着她们伺候,哪里会给她们端碗水啊。
早饭在诡异的气氛中做完了,虽然大部分的菜都是常如欢做的,但是那几个好歹也是帮了忙的。
薛家人多,分了三个桌子吃饭,男人们一桌,上的是周氏酪的玉米饼子并稀饭一碗,而女人和孩子那两桌,则只有稀饭了。炒的那些菜倒还好,每桌都上了些。
也许是常如欢做的菜实在是香,饭菜一上桌,小孩那桌便呼啦啦开抢。你一筷子,我一勺子,桌上的菜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去了大半。
小点的孩子还跟着母亲吃饭,但凡六岁以上的都在小孩桌上,争抢起来年纪小的又如何抢的过大的孩子。六岁的薛菊坐在薛竹边上,看着桌上空了的菜盘子,委屈的就要掉下泪来,薛菊是个慢腾腾的孩子,吃起饭来也是这样,每次吃饭都抢不过其他孩子。
薛竹和薛湘叹口气,无奈的将自己碗里的菜拨了一半到薛菊碗里,自己则吃剩下的不好的那些。薛菊看着俩姐姐咧嘴笑了笑,终于开心了。
而三房的薛函今年也八岁了,抢饭的时候挺厉害,可抢到手的却没多少,看到哥哥薛东碗里不少,便抄筷子去夹,却被薛东拦住,“你抢我的干啥。”
薛函看着哥哥,小声说:“湘姐姐和竹姐姐都给妹妹吃。”意思就是你是我哥哥为什么不让着我。
薛东哼了一声翻个白眼:“她俩傻我又不傻,这些还不够我吃呢,你让开。”
薛函委屈的红了眼眶,又偷偷去看薛湘和薛竹。
薛湘和薛竹就当没看见,只吃自己的,薛函哇的一声哭了,惊动了大人那桌和男人那桌。
吴氏重男轻女,对薛函态度不好,见她哭了,便不耐烦的吼道:“哭什么哭,闭嘴。”
刚才儿子的话她也听见了,但是闺女就是赔钱货,她可舍不得儿子受委屈吃不饱饭,“自己没本事抢那就饿着,不想饿着就抢。没出息的丫头片子。”
常如欢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薛东,摇了摇头。而薛函则看着薛湘和薛竹,眼里充满了愤恨,倒让常如欢看不懂了。
屋里一时只有孩子抽抽噎噎的声音,可却没人说以后多做些饭菜。
想来这样的情况在薛家是常有的事了。
在男人桌上吃饭的薛陆突然站起来拿着自己的玉米饼子递给常如欢道:“娘子,你吃。”
周氏手艺不错,玉米饼子酪的酥脆爽口,而薛陆这个跟其他人比起来又大了一圈,许是钱氏特意而为,总之这最大的到了薛陆手上。
常如欢看着满眼讨好的薛陆,再看看玉米饼,笑道:“不用,我喝粥吃菜就可以了。”
薛陆瞅瞅桌上去了大半的菜,再看看媳妇细小的胳膊抿了抿嘴,不为所动,“你吃。”
常如欢有些感动了,“真不用。”
薛陆撅嘴,将玉米饼子一掰两半,直接将一半扔到常如欢跟前又回去坐下了。
常如欢无奈的拿起来吃了一口,就看到柳氏吴氏等人看她的眼神都要喷火了。她眯眼一笑,低头喝粥吃饼子。
不是她不想吃菜,实在是她还没学会抢,桌上的菜便没有多少了。
钱氏坐在上首不满的看着常如欢,张了张嘴,想到儿子的表现,又将呵斥的话咽下去了。
想骂人又骂不得的感觉太不爽了。
饭后男人们除了二祖宗薛陆不用下地,其他的大小男人都下地去了。
女孩子十三岁以上的在屋里做针线,十三岁以下的出门挖野菜。柳氏几个则收拾院子,洗衣服做些杂活。
薛陆亦步亦趋的跟在常如欢身后,像条哈巴狗一样笑嘻嘻的,就差摇尾巴了。
常如欢跟着柳氏等人去喂猪,薛陆跟着,抢着干她的活,她去后院洗衣服,他也跟着。
钱氏站在门口愤恨的看着,终于憋不住了对薛陆道:“老五你不去读书吗?”
因为成亲,薛陆有几日假期,不用去镇上的秀才家上课。
薛陆皱眉撅嘴,眼看就要耍赖不想去,却见常如欢突然转过身来,小声对他说:“相公快去读书,读的好了娘子晚上好伺候你。”
薛陆眼睛一亮,屁颠屁颠的就去房里读书了,不多时院子里就听见薛陆欢快的读书声了。
钱氏憋了一口气狠狠的瞪了常如欢一眼,可好歹儿子去读书了,她虽然生气儿子不听她的却听常如欢的,却也不好发作。
正文 第八章
薛陆的狗腿和对媳妇的重视, 让柳氏和吴氏等人恨的牙痒痒, 但又抑制不住的羡慕。
“五弟对弟妹可真好。”柳氏酸酸的说。
常如欢学着周氏的样子搓着手上的衣服, 笑眯眯道:“自家相公不疼媳妇还能疼谁呢。”
柳氏一噎, 恨恨的搓着一盆子的衣服。旁边柳氏的儿媳妇瞥了常如欢一眼沉默的低下头去。
好不容容易洗完了两人的衣服, 常如欢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薛家一天吃两顿饭, 所以中午是不用做饭的。
晾好衣服又跟着柳氏等人做了些杂活,常如欢这才得了空闲回到屋里去。
薛陆并没有单独的书房,是在他宽敞的屋子靠窗的位置放了张书桌, 正是昨晚常如欢发现糕点的那张桌子。
常如欢进门的时候以为会看到认真读书的薛陆,谁知进门却看到一个趴在千字文上睡到流口水的薛陆。
果然,男人都是贱骨头, 就算这只是个小号的男人也不能改变他恶劣的事实。
常如欢收回之前关于薛陆被宠坏了还没坏到家的评论。她发现要想成功的教出一个男人真的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情。
薛陆小时候跟着钱氏去隔壁县上的寺庙上香, 途中被一道士拦住,道士说他以后有大才, 能考上状元。从那时起钱氏就一门心思的让薛陆读书就为了考状元。
可薛陆是个从小被宠坏的孩子, 让他坐着枯燥的读书真的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读书没读好, 正经事也没学会一样, 倒是贪玩闯祸的本事随着年龄的增长。
今日薛陆肯乖乖的坐在桌前读书, 说实话也是因为新媳妇常如欢的缘故。媳妇儿下了命令他做夫君的怎么也得照做一二。
只是看书实在是费脑子, 看了没几页,他便一头倒下起不来了。
常如欢上前将已经滴上口水的千字文从薛陆脸下抽出来,叹了口气。这本千字文实在太新了, 以至于从没翻到过第五页。
在第四页的位置上还残留着口水的痕迹, 也不知道已经在这一页上睡过几次了。再看桌子上,昨晚上那几个糕点除了自己吃的两个剩下的已经不见了踪影,在书的夹缝里她晃了晃还晃出几粒碎屑来。
常如欢冷了脸就这么静静的瞅着薛陆,突然一转身坐在炕沿上哭了起来。
她哭的声音很小,可薛陆还是听见了,本来很不高兴有人打断他的睡眠,正想发脾气,却看到自己美貌的小娘子正坐在炕上哭。
“娘子,你、你这是怎么了?”薛陆不明所以,焦急的围着她转,见常如欢转个方向继续哭,更急了,“你告诉为夫,谁欺负你了,我去找她算账。”
在薛家,还没人敢欺负他呢,难不成欺负自己不行所以来欺负他媳妇来了?薛陆有些愤愤,看着常如欢心疼的问道,“是不是几个嫂嫂欺负你了?你别怕,我去找她们算账,我薛陆的媳妇她们也敢欺负,简直是没事找事。”
薛陆说着拔腿就要出门去找几个嫂嫂麻烦,常如欢翻个白眼,赶紧拉住他,“嫂嫂们没有欺负我.....”我不欺负她们就算不错了,她们哪敢欺负她啊。
薛陆急了,看着常如欢哭的红彤彤的眼睛,心疼的不得了,赶紧拿袖子去擦,“好娘子不哭了,告诉为夫到底怎么了?”
女人是水做的,古人诚不欺我。
常如欢眼睛里还包着泪珠,看了眼桌上的书道:“我嫁人之前她们都说我要嫁的人也就面上好听是个读书人,实际上却是个不学无术的人....她们还说我活着嫁过来还不如死了算了....”
薛陆一惊,没料到还有这茬。
而常如欢则想着,原主成亲当日上吊的事肯定瞒不住,索性她现在说出来也好过以后被人利用。她怯怯的看着薛陆变了色的脸,小声道:“她们说你就是个不学无术,一无是处的男人,我...我昨日被人多说了几句,差点就上了吊.....后来被人救下来,嫁到薛家,看到你我想着也许传言有误,我的夫君定是个能学上进的男人.....”
薛陆被她说的脸白一阵红一阵,变幻莫测。
常如欢偷偷看他一眼,继续道:“可夫君,你好歹让我有个盼头啊。”
薛陆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可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反驳:“娘说了,我生来就是做状元郎的,娘子你就等着做状元夫人就好了呀。何必管其他碎嘴的人说什么,等我考上状元,看她们不羡慕死你。”
对啊,他生来就是做状元的,他怕什么!薛陆一挺腰板,觉得底气也足了一些。
常如欢一噎,被他无耻无知认不清事实的厚脸皮吓到了。
“那夫君打算何时做状元?好歹先考上秀才啊。”常如欢咬牙切齿,却又显得柔弱一些,好让薛陆有些良心发现。
薛陆张了张嘴,他今年十七岁,谁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做状元呢。
常如欢擦擦眼泪,轻轻扯着薛陆的袖子,小声道:“夫君,咱们先不管状元何时考上,咱先定下何时考上秀才如何?”
十五岁的常如欢是美貌的,加上原主瘦弱,显得更是动人。薛陆本不耐常如欢管教,可看到她那双几欲泪下的眼睛,心又软了,“好了,为夫一定好好读书....”
能让他先有读书的意识常如欢已经很满足了,她笑了笑,带着泪珠看着他,“夫君不骗我?”
薛陆咬牙摇头,不就是读书吗,不就是考秀才吗,他本来就每天读书,大不了以后少些玩乐多些时辰读书背书就是了。
“为夫自然说话算话,为夫向娘子保证,明年的秋天一定考上秀才。”他斩钉截铁的说。
可说完又觉得后悔,自己现在也就读了三字经千字文,他虽然读书不成,可考秀才需要真才实学他这还是知道的。
他正想反悔,就见常如欢眼睛一亮,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夫君我就知道你能行。”
薛陆嘴巴闭上,咽回反悔的话。
好吧,看在美貌娘子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的好好念书吧。
中午,四月的天气有些热了,常如欢喝了口水,还是觉得有些饿,这时她看到钱氏偷偷摸摸的往这边来了。
常如欢有些奇怪,钱氏为何这个时辰偷摸的过来。
钱氏进门往外看了一眼,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常如欢,“倒出来给陆儿吃。”说完便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回头警告道:“不许告诉别人,另外,你也不许吃。”
这是给她宝贝儿子的午饭,谁都不能吃。
常如欢愣愣的看着钱氏走了,又偷偷摸摸的回了正屋,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是偷偷的给老儿子加餐啊。
薛陆开心的蹦过来,抢过油纸包,“我看看今天中午是啥好吃的。”
常如欢翻个白眼,得,这是人娘俩商量好的。
薛陆打开,看到里面一只大鸡腿,一个白面馒头,顿时眼前一亮。
但他看了看瘦瘦的常如欢,有些纠结的把鸡腿往常如欢面前一递,“娘子,你吃吧,为夫不饿,为夫要去读书了。”
常如欢有些惊讶。
一般来说像薛陆这等被宠坏的儿子应该都是自私自利只看见自己的,而且据她的观察薛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方的人啊,怎么就突然大方的要把鸡腿给她吃呢?
而且看他的表情应该是不舍得的,到底什么原因让他这样的一个人把这么好的午饭让给她呢?
薛陆见她不接,有些犹豫,要知道鸡腿可不是经常有啊,一定是昨日成亲时候剩下的他娘偷偷给他藏的。他吞咽口水,闭着眼又把鸡腿往前一递,“娘子,你吃。”
常如欢看他这样子,噗嗤一声笑了。薛陆见她发笑,睁开眼看她,“娘子笑什么。”
常如欢摇头,然后接过鸡腿然后咬了一口。她余光瞥见薛陆吞咽口水的样子,心里乐的不行,她又咬了一口然后拿过馒头掰了一小半,又将鸡腿和馒头递回去,“给,我吃这些就好了。”
薛陆看着眼前剩了大半只的鸡腿和大半个馒头,嘿嘿笑了,娘子是关心他心疼他呢。
“多谢娘子,为夫一定好好念书。”薛陆难得坚持一下,然后接过鸡腿和馒头开心的吃了起来。
下午歇晌后薛陆果然斗志昂扬的坐到书桌前读书了,可他底子差,识字其实也不多,看了没几页的千字文就看不下去了。
下午家里没什么事,常如欢便整理自己带来的东西,她发现原主东西实在少的可怜,值钱的东西更是没有。好在她还有八两银子压箱底,不然以后可就难熬了。
一回头见薛陆抓耳挠腮的看书,便问:“夫君可是有什么困难?我跟着爹爹读了些书,或许可以帮你。”
薛陆眼前一亮,立即点头:“娘子,不是为夫不愿意读书,实在是这书太难了,为夫看着实在是伤脑筋啊。”
常如欢点点头,然后过去拿起书本,一看还是那本千字文,这次倒是翻了两页也没有糕点碎屑了,她扭头见薛陆正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顿时失笑:“夫君之前读了什么书?”
薛陆有些不好意思,他以前纯粹是混日子熬时辰,三字经背的都磕磕绊绊,这千字文更是读了一半,完全看不进去。
“嗯......也就那点东西....”他居然有了羞耻之心,薛陆对这一发现归结为不想让娘子知道自己没文化这事上了。
他突然有些烦躁,双手摩擦着想夺回书本。
常如欢眼神一凝,点头道:“这几本书我都读过了,要不我教夫君吧。”
正文 第九章
让自己媳妇教自己读书?
薛陆有些不情愿, 若是让别人知道了, 那该多丢人啊。
可一想到美美的娘子软软的小手拿着她的书本软软的教他读书, 他又觉得一阵心神荡漾, 也许这样也不错呢.....
常如欢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只拿眼看他, “夫君过几日就要去镇上学堂, 可据我所知,夫君上的那所学堂是专门为了考童生试和秀才试讲课的,夫君去了, 应该跟不上进度。我跟着父亲读书多年,倒不如夫君先不要去学堂,在家跟着我读书, 等跟上进度再去镇上学堂, 你看如何?”
镇上有两个学堂,一个是专门给启蒙娃娃上课的, 一个是给将要考童生或者秀才的人上课的, 当然快要考秀才的童生可能都选择去县城里学堂了, 但学堂里那些进度不错马上要考童生的人却怎么也比薛陆这水平的要高吧。
而且薛陆已经过了启蒙的年纪, 让他重新去启蒙, 估计还不如在家她教导呢。
薛陆也有些犹豫, 镇上学堂的夫子讲课他根本听不懂,他去了那里也是混日子。那夫子也就是看他娘每个月交的束脩才勉强让他在那呆着的。同窗耻笑他看不起他,夫子也不喜欢他, 他都知道。
他早就不想去了。
就凭他将来要考状元的人, 他觉得他愿意在那学堂呆着都是看得起那学堂。
可现在他有机会可以不去学堂了,还能每天和美貌的媳妇在一起,这个提议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要不这样,我今日先教你一点,若是你觉得可行,便去告诉娘,后日你就不要去学堂了。”常如欢看着他道。
薛陆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本来按照假期,明日回门后他就该去学堂了,去学堂就要一整天看不见媳妇,真的舍不得啊。
常如欢于是拿着千字文从头开始给薛陆讲解了起来。
等她讲解了一遍她又让薛陆重复,她发现,薛陆居然可以一字不差的给重复出来!!
这样的发现让她有些吃惊,这丫的脑子挺好使啊,为何就成了这样没用的人呢?
薛陆将常如欢讲解的东西都重复了出来,颇为得意,“娘子,怎么样,为夫聪明吧?我早就说了,我今后可是考状元的命。”
常如欢撇嘴翻个白眼,然后问他:“你是怎么复述出来的?”
薛陆惊讶:“娘子讲的好啊,我能听懂,所以就能复述出来了。”他唠唠叨叨的继续道,“你不知道,学堂的夫子就会拿着书本摇头晃脑,我一听他讲课我就困,然后就....呵呵....”
常如欢正想说什么,就听外面柳氏喊道:“五弟妹啊,时辰不早了,该做晚饭了。”
卧槽,古代就是麻烦,这头一天还得新媳妇做一天的饭菜!
常如欢不情愿的起身,对薛陆道:“你自己先看看,我去做饭。”
薛陆拉住她,“不用你去,我去和娘说。”说着不等常如欢反应过来飞快的跑了。
薛陆到了钱氏屋里,直接道:“娘,您当初为啥给我娶如欢?”
钱氏一愣,回答道:“因为她爹是秀才,对你读书有好处....”
薛陆点头,“刚才如欢在屋里教我念书,儿子觉得比镇上学堂的夫子讲的还好。”
钱氏惊讶:“当真?”若真是这样,那这十五两银子就没白花啊。
薛陆点头,一反之前认真的样子,抓着钱氏的袖子就晃,“可儿子正和如欢念书念的起劲呢,大嫂就在外面喊她出去做饭,老是这样,儿子怎么读书啊。儿子还想好好念书呢。”
原来是为这事来的。
钱氏皱眉,那常氏一看就不像干活的人,早饭好歹做的还不错,可若是晚饭不做也说不过去啊。再说了嫁到薛家,那就是薛家的媳妇,给自家男人洗衣做饭那是应该的,就是教薛陆念书那也是应当份。
但是现在干活和教儿子念书起了冲突.....
钱氏有些为难了。
她宠儿子是不假,那是因为她儿子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要考状元的,当然不能和其他儿子一样下地干活。
但是常氏却是薛家的媳妇,不干活说不过去啊.....
薛陆见钱氏不表态,急了,“娘,我媳妇讲书讲的好着呢,我还和她商量着等假期到了不去学堂了,直接跟着她读书呢,再说了我岳父还是秀才,学问也好,你若是让我媳妇一直干活,哪有那么多时间给我上课。”
是啊,这个家的希望是薛陆,一切都是以薛陆为主的,既然常如欢有本事管住儿子让儿子读好书,那么让她不干活又何妨。况且以前没有常如欢的时候家里不也好好的乱不起来?
而且听儿子的意思,常如欢的教书的水平比镇上的夫子好多了,加上个岳父,自然比夫子更好。这样下来,每个月还能省下一笔束脩,也算是为家里做贡献了。
当然若是常如欢敢欺骗她儿子....钱氏眯了眯眼,薛家的媳妇哪个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钱氏想通了,便道:“好吧,既然你说了,娘自然相信你,我这就和你几个嫂嫂说,今后你好好跟着如欢还有你岳父读书,家里的事不用你们操心。”
薛陆一挺顿时高兴起来,媳妇不用去干家务活了,他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媳妇在一块了,真好。
薛陆欢欢喜喜的从正屋里出去便去和常如欢分享好消息了。而钱氏则出了正屋将柳氏等妯娌四个叫到跟前,“陆儿说了,老五家的之前跟着亲家读书读的不错,可以指导指导他,今后家里的活还是你们几个干,就不要让老五家的插手了。当然了,她们屋里自己的活还是她自己做。其他的你们几个就分担了吧。”
“凭什么啊。”吴氏急眼了,直接嚷嚷了出来,“都是薛家的媳妇,凭啥就她娇贵不用干活?老五不干活也就罢了,老五媳妇还不干活,这让我们四房白白养着他们两口子不成?”
薛陆平日游手好闲任事不干,还吃着家里最好的,喝着家里最好的,甚至花着大价钱在镇上读书这已经让她们生气了,好不容易娶了媳妇,她们想着总该有人帮衬着干活了吧,现在可好,因为这混账的一句话,婆婆又发了话居然连媳妇也不干活了。
这样的事也就发生在薛家了,可薛家早就成了十里八乡的笑柄,也就自家婆婆和公公一直看不清楚,自欺欺人然后压迫她们罢了。
柳氏和小钱氏自然也不满意,小钱氏是做惯了墙头草,此刻也只是听着一言不发。周氏一直鹌鹑,对婆婆的话更是不敢吭气。
而柳氏狠狠瞪了小钱氏和周氏一眼,对钱氏道:“娘,五弟读书要去学堂,哪里就用得着老五家的了?难不成五弟去学堂了,老五家的也跟着不成?还是她自己在家闲着?我们虽然是哥哥嫂嫂,但是也不能这么供下去吧。”
要不是孝道压着,就算分家了老两口也跟着他们,她早就豁出去分家了,何必受这闲气。
其他几个妯娌的心思她也能猜到,但是柳氏却明白,就算分了家老两口子也不会放着老五两口子不管的,况且还有个没嫁人的小姑子,一旦分了家,那大房可就麻烦了。
所以柳氏就算再不愿意,也必须保证这个家不分,可钱氏这样明显的偏心让她实在是不满极了。
钱氏冷冷的瞥了柳氏和吴氏一眼,冷哼一声:“若是老五家的真有本事,那老五也可以暂时不用去学堂了,咱们家还能省些束脩。”
她对常如欢的水平还是持怀疑态度的,只是薛陆提出来她心软不能不答应,等她多番询问若常如欢真的有本事,那让薛陆在家读书也不是不可以。
她这话一出,柳氏和吴氏不吭声了。
读书是费时费钱的活计,若是束脩真的能省下,她们也能轻松一些。
于是,因为薛陆的话,靠夫上位的常如欢成功的成为薛家另一位不用干活的祖宗....
但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常如欢却发现自己分到的粥稀薄了不少,难得分到的黑面馒头也小了一圈....
与此同时,常如欢还收获了白眼几只,怒瞪几只。
当然,妯娌的白眼和怒瞪她还能理解,但是小姑子对她时不时投来的怒瞪她就不理解了....
最后她只能归结到小姑娘进入青春期了,看不得自己比她美.....
对,就是这样!
正文 第十章
晚饭后钱氏对常如欢道:“明日回门早去早回, 若是你爹身体可以, 让你爹教教陆儿读书, 好让陆儿早日考上秀才。”
常如欢呐呐答应了, 暗地里翻个白眼便跟着薛陆回去了。柳氏等人既羡慕又嫉妒, 要是自家相公是薛五该有多好, 连媳妇都不用干活。可惜这是她们羡慕不来的。
对于回门, 薛陆是有些打怵的,昨日迎亲的时候他已经见过他的岳父了,虽然病着, 可看起来就是个严厉的人。能考上秀才的人自然是有真本事的,而他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自己也多少有数。
虽然他自诩读书人,也是天生为了考状元而生, 但是那都是不知道何年何月的事情了。
因为这件事, 薛陆晚上的时候也没再找常如欢同房,而是老老实实的睡着了。
看他这样, 常如欢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糊弄这傻夫君挺容易, 但也得费脑子不是, 谁知道次数多了会不会就被这薛陆知道了。
而现在这具身体才十五岁, 看起来又有些营养不良, 瘦弱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夫妻两个难得没有睡懒觉,吃了早饭便提着钱氏准备的回门礼一起回常家庄了。
钱氏虽然强势, 但是在礼节上做的也不差, 准备的回门礼虽然不是顶好,但是也中规中矩。
出了门薛陆提着回礼,面上还带着担忧。说是担忧倒不如说是心虚,平日里薛陆在薛家吆五喝六,看起来能耐,无非是仗着钱氏的宠爱,其他人敢怒不敢言。但出了薛家庄,他又算哪根葱,更不要说他的岳父还是个秀才了。稍微考他一考就能将他的底掀个朝天。
常如欢哪里看不出这个,心里不由得好笑。一路上乐呵呵的看的薛陆更加郁闷不已,恨不得这路长一点再长一点,如果一直不到岳父家那就更好了。
可再长的路也有到的时候,半个多时辰后,两人就站在了常家破旧的门口处。
门口处站着两人,常海生和常如年一大早就站在门口等着回门的常如欢,这会儿看到常如欢和薛陆站在门口,当下松了口气。
常海生是担心薛陆太过不知事,会不陪着常如欢回来,而常如年也是这样的担心,这会儿看薛陆虽然面色有些不好,却没表现出甩脾气走人的举动,就已经很开心了。
进了门常如年亦步亦趋的跟在常如欢身边,不时的抬头看看薛陆。薛陆本就心虚,被小舅子这么打量,更加尴尬,他尴尬的一笑,却见常如年缩了缩脑袋离他远了些,心里更加郁闷了。
常如欢的娘没了,而大伯娘李氏和三婶娘也在她嫁人后不再过来,所以今日就只有他们一家四口。
李氏和马氏怨恨常如欢临走时讹了她们的银子,自常如欢出了门子便再也不登门了。常海生知道这些,心里虽然有些怨恨她们,可也没了法子,只能任凭她们如此。
常海生看着薛陆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就叹气,觉得这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再看坐在一旁和如年说话的女儿,常海生越发觉得这薛陆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可这人到底成了自己的女婿,自己再看不上也已经成了事实。
这两日他身子突然好了一些,所以常海生也能坐在那里和薛陆聊聊。薛陆自从进门就心虚,生怕岳父考他学问,他倒不是怕常海生,而是怕当着常如欢的面丢了面子。
自己的小媳妇这两天是越看越喜欢,男人的自尊让他害怕被她看到自己丢人的一面。
可他的样子落在常海生的眼里,就是不堪了。
早就听说薛陆不学无术,一无是处,还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主,现在看起来虽然不像惹是生非的样子,可那双游离的眼睛和眉宇间的青涩骄横却是掩饰不住的。
常海生心里又叹了口气,有些担心常如欢,夫君如此不堪,她在夫家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尤其是上面的四个嫂嫂,恐怕因为薛陆的缘故也不会喜欢她善待她吧。
现在他只盼着那钱氏能看在薛陆的面子上,对常如欢能好一些,这孩子从小懂事,经历了成亲那日的上吊,似乎人变了一些,可常海生的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担忧心疼难以说明。
常海生纠结着心思和薛陆说着话,而薛陆看着岳父脸上并无多少喜色,更加战战兢兢。
他是混账,可在他喜欢的媳妇儿父亲面前也是想表现表现的。只可惜自己这个秀才岳父似乎不喜欢他,说话都漫不经心。
但也许岳父不会考他的功课了呢。
薛陆也纠结了,既郁闷于常海生对他的漫不经心,又兴奋于常海生没有考他的学问。
其实倒也不是常海生不考他,而是常海生知道,就薛陆的名声传出来,估计学问也就那样,考不考的都是半吊子,不考还不生气,真考了估计他刚好转的身子又得被气的病了。
常如欢看着翁婿俩尴尬的样子,笑了笑,对如年道:“你带你姐夫在院子里转转,姐去做饭。”
如年怀疑的看了薛陆一眼,满是不情愿,可看着姐姐的笑脸,他又不忍拒绝,便扭捏的到薛陆跟前道:“姐夫,我带你在院子里转转,爹爹身子不好,需要休息。”
薛陆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谄媚笑道:“岳父,那您先休息,待会我来叫您吃饭。”说着还狗腿的去扶常海生。
常海生被他僵硬的扶起来,沉着脸进了里屋歇着,而薛陆扶着常海生躺下后飞快的出了里屋,跑到院子里去了。
常如欢蹲在院子里洗从后院摘来的青菜,见薛陆出来了,笑道:“和如年玩会儿吧,我做饭。”
薛陆转头瞥了一眼小舅子,发现小舅子看他的表情不大好,顿时心里一揪,这小舅子看来也不喜欢他啊。
他有些生气,可当着常如欢的面又实在发不出来。
他长这么大,只有他给别人气受的时候,这还是头一次别人给他脸色让他不开心呢。
可他喜欢常如欢,而让自己不开心有些生气的人却又是她在乎的爹和弟弟,他只能忍着....
薛陆觉得有些委屈,期期艾艾的到了常如欢跟前看着她貌美如花的脸,心里开心了些,“娘子,要不我给你洗菜吧。”
常如欢惊讶的看他一眼,“五少爷会洗?”
这薛陆在薛家可是少爷祖宗级别的人物,自小到大地都没下过几次,做饭洗菜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现在这二祖宗居然提出帮她洗菜,常如欢免不了惊讶。
薛陆被常如欢看的脸一红,神色顿时不好看了。他是出了名的混账,从来不干活,这双手白白细细长长的,就是为了握笔杆子生的,哪里干过活。他娘都没让他干过,现在他主动提出来帮忙洗菜,居然被嘲笑了。
薛陆蹭的站起来,头一扭,抬脚便出了院门。
常如欢一愣,这是生气了?
常如年一直站在门口,看见这样,赶紧到了常如欢跟前,担心道:“姐,姐夫是不是生气了?”
别看他小,因为自小没有母亲,伯娘和婶娘没少欺负他们,如年看的多了也懂事。这会儿看着姐夫跑出去了,就怕姐夫这会直接回薛家庄去了,若是姐夫找姐姐的婆婆告状,那姐姐回去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常如欢叹了口气,眉头皱了皱。
常如年小声道:“要不,我出去找找吧。”
看着常如年担忧的样子,常如欢也来了脾气,她利索的将菜放进篮子里,然后拿出带回来的猪肉,道:“不用了,爱走就走吧。”
常如年还是很担心,但姐姐说不用就不用了吧。
而一怒之下跑出去的薛陆躲在门外边听见这句话,顿时更加委屈了。
刚才他确实很生气,脾气上来了直接跑出门外,跑到胡同口他就后悔了,若是常如欢因为自己这小气的样子不喜欢他了怎么办?于是薛陆又返了回来,可到了门口又觉得自己既然生气跑出来了,那常如欢或者小舅子总该会出来找他吧?
等了一会没等到,于是扒在门外面看院子里的情形。
于是便听到了这姐弟俩的对话。
薛陆蹲在墙角,委委屈屈的扣着墙上的泥土,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这时胡同口走过一个妇人,看见他脸上明显一怔,随即阴阳怪气道:“哟,这是闺女回门呢,这客人怎么在门外墙角蹲着呢?莫不是被老丈人赶出来了吧?”
薛陆蹭的站起来,看着妇人,当即骂道:“我乐意在这蹲着,你谁呀,你管得着吗。”
“你!”李氏从外面回来,特意想过来看看薛家的二祖宗跟媳妇回门是什么样子,却不料在门外看见了薛陆,这才出言讽刺两句,没想到这薛陆一点面子不给,直接这么说话。
还不等她反驳,就听薛陆瞪着眼继续道:“丑陋无知的妇人,想管人回家管自己家人去,跑别人家门口多管闲事,也不怕你男人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