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丑女复活 锣鼓喧天中,城门中热热闹闹的,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市井小民,都停下来眼巴巴的瞧着这近填满整个街道的红色长龙。 “这项家当真是好气派呀,就这排场,我们耀光城里再找不出第二家了!” “难怪那丑女莫含瑶,宁死也要嫁给项家二少了。” “可惜啊,死也白死,人家娶的可是知府千金。怎么会喜欢她那个丑八怪!” 说起那个丑女,街道上的人哄笑声声。而原本应该已经死了的莫含瑶,赤着两只脚,一身素白的在人群中张望。 一穿越就被人从棺材里刨出来,莫含瑶表示也是没谁了。要不是那群盗墓贼,她还得在里面憋死。 眼前的十里红妆,让她的眼眸子不自觉的发酸。可怜的莫含瑶,为了救项家二少,被歹徒殴打,最后撞到石头上摔死了。而被她舍命相救的人,还没等到她过头七,就等不及的将知府千金娶进门。 项龄安,是莫含瑶从小喜欢的人,从父亲说他们定了娃娃亲开始,她的目标就是讨好龄安哥哥,嫁给龄安哥哥。然而她追寻讨好了一辈子,好不容易长到15岁,以为终于能嫁给他了,这个哥哥却要退婚。她委曲求全的希望能嫁过去做小,碰上项龄安的仇敌,为救他把命都给搭了出去。然而,得来的就是这种结果。 莫含瑶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最后望了一眼那匹枣红大马上春风得意的人,转身默默离去。 莫含瑶家不富裕,只能算是比一般稍微好一点的中农家庭。她老爹就她一个女儿,她娘在生了她后跟人跑了。她爹为了养活她,跑去深山里狩猎,救了项龄安的父亲,自己残了一只手,然后就有了这后面的事。那次后,莫父得了几十两的银子,买了六七亩田地,一只手把莫含瑶养到这么大。 熟悉又陌生的斑驳木门,上头还挂着两盏白灯笼,莫含瑶踟躇了一下,还是伸手推开。因为她这身体的前身老是贪玩儿,她爹去哪里总会给她留门儿。 “瑶瑶回来了?”里面莫老爹恍惚的喊。他家瑶瑶有好久没回家了,也不知是不是迷了路。 莫含瑶进到院子里,对着半敞开的房门探探头,小心翼翼的往前跨了两步。 她爹莫良正趴在木桌上喝酒,头发枯槁形容狼狈,像是多日不曾梳洗过,隐隐散发出一股子酸臭味。 莫含瑶扇动胖乎乎指节圆润的手指,脚步笨拙的迈进去。 “爹……”她有点别扭的,用这把嫩得能做声优的女声在莫良耳边唤了一声。 莫良的身子晃了晃,定住眼神,酒杯从指缝里掉落。 “瑶瑶——”他喃喃的念着,猛的转身看过来,差点一头撞到如一座小山的莫含瑶。两个人四目相对,莫含瑶吓了一跳,要往后躲一躲,就被他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给吓住了。 “瑶瑶!是我的瑶瑶呀!” 莫良一边哭一边拉住她圆乎乎的手腕子。“我们瑶瑶又长瘦了,是不是在那边吃苦了?你别怕啊,爹马上给你烧东西,爹不会让你饿肚子!” 正文 第二章当猪喂 如一个疯病患者,前一刻还在哭的人这一刻又在笑,还生怕她会生气,频频转头跟她说:“爹一会儿就去梳洗,瑶瑶不要跑,等爹给你做饭吃。吃了再去玩儿,好不好?” 他爹不会真疯了吧?莫含瑶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像是安了发条,突然亢奋的中年男人,有些语塞。 莫良即便是一只手,也能把火顺利的引燃。洗锅,择菜,他熟练的不比两只手健全的人慢。 “爹!”莫含瑶忍不住又叫了他。 “还有一会儿,等等啊!” “爹,你看看我!我没死。”一回生二回熟,多喊几声,莫含瑶就已经能够毫无心理妨碍了。 她走过去,抓着他爹的肩膀,力道没掌控好,差点把他爹给拍到锅里去。莫含瑶有点尴尬了,连忙手忙脚乱的把他爹给扶稳当。 “瑶瑶!你别闹……”莫良还想安抚女儿几句,忽然反应过来,这手里捏的温度不对呀?鬼不该这么热乎吧?再一看莫含瑶跑掉了两只鞋的脚,蒲扇似的踩在地上。光线照来,连她身上因为剧烈动作后打颤颤的肉都可以瞧得一清二楚。 “爹,您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可危险了。幸好有几个盗墓贼偷我邻居的陪葬品,一不小心把我给挖了出来,不然我还活不成了……”阐述着她惊心动魄的穿越惊魂一幕,莫含瑶后怕的拍着胸口。“吓死宝宝了!” 完了还把别在头上的金头簪子扔给她爹。“没来及感谢那几位大哥,他们就跑了,让我捡了个大便宜。我隔壁那邻居也够可怜的,尸体都给刨成七八块儿了。我给埋了才回来。” 莫含瑶有个毛病,一紧张就喜欢瞎说,全然不顾周遭人怎么想的吐槽模式。 莫良的心情可想而知,怎一个毛骨悚然,手里的簪子都想直接给扔出去。喉咙里扑哧扑哧的,像是随时会背过气去。 “爹,我饿了。”莫含瑶无比坦诚无比无辜。这贼老天,把她一个喷嚏打发到这儿来,害她等了好久的一部动漫没看完,可气人了。 “哦……哦。好,爹给你做。” 烫手山芋的把簪子塞回莫含瑶手上,莫良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心,又继续他的炒菜日常。 莫含瑶整个身体把凳子都给埋了,想架二郎腿,却发现脚抬不上来。忍不住悲从中来,好想扯着嗓子嚎两嚎。她捂着脸,从指缝看到自己的惨不忍睹的模样,感慨万千。想她上辈子可是怎么吃都吃不胖的美少女啊,到这里一睁眼就成了一座肥肉山。她可不可以请求再死回去?咱从头挑个好身体再来? 然而,怎么可能呢!她怕疼。疼一次就够了,不想再疼第二次了。 没一会儿,当莫含瑶还在法式悲伤中,他爹把一个堪称大花盆的碗放到她手里,里面堆满了饭、鸡蛋、蔬菜等。 老爹啊,您这是在喂猪啊! 可是太饿,莫含瑶也懒得发表意见,筷子噼里啪啦的一阵舞动。最后在想着浪费可耻这个美好的词后,毫无负罪感的把大花盆扒了个底儿朝天。 正文 第三章金头簪 减肥任重道远啊,还是吃饱了再减吧!莫含瑶在心里重重的点头。 莫含瑶死而复生的事,当天在镇里就刮起了一阵龙卷风,风势之大,几乎盖过了项家二少成亲的风头。而项家老爷子在听说过这件事后,面色黑了黑。把管家叫过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你不是说都处理妥当了?一开始不要做还好,做了就得处理干净。” 安儿刚大婚,她就从坟墓里爬出来了,以后还不定让别人怎么传。 项胜严很后悔当初给项龄安定的娃娃亲。当初想着只是次子,不会有多大事,哪知大儿子才能平平,二儿子一朝中举,到底是棋错一着。 本想着把婚事退了就算了,哪想那丫头死也不肯把信物拿来,闹得他们一家没有颜面。 下人出了个主意,想着吓吓她让她知难而退,哪知那人是有旧的仇家。安儿没事,那死丫头却死了,他们家到底脱不了责任。但也错有错招把这劳什子的婚事给推掉了。 他心里原先还过意不去,这下跑出这么一出。人没死,一旦被御史官给抓住,到时候在朝堂上参安儿一本,他们家安儿的前途就毁了。一个丑丫头拖累他们一家人,他怎么能不气恼着急。 “当时确实是掉气了,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查过,不可能弄错。”管家也觉得挺邪乎的,人都停尸做了两天法事,抬出去埋了还能活蹦乱跳的回来。世间还没听说过如此怪事。 “行了,你去备20两银钱,过去找人好好说道,看能不能说服。安儿都已经成亲了,她再不知羞,也该知难而退。” 管家应了声,退身出去。 这边穿戴整齐的莫含瑶剔着她的板牙,一边挥手拍赶着老是在她头上嗡嗡的苍蝇。 “爹,这支金簪子值多少钱啊?” “一两金子百两银,这个怕是有五六两。” 女儿死而复生给他的冲击太大了,莫良这会儿收拾好了心情,有了心思和莫含瑶掰扯金钱事物。 “哇哈哈,那我不是发了!”莫含瑶叉腰一笑,一口气把头上的苍蝇都给震得扭了几扭身子,差点没掉下来。 立即她又反应出来另外一件事。“我隔壁那邻居是谁啊,咋这么有钱?”早知道她该多拜一拜了。 “呸!”莫良面色一暗,连连吐了几口唾沫。“什么邻居,你是活人她是死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好吧,那爹,这簪子的主人是谁?” 莫良这才脸色好一点。 “她是一个老地主的正室,子孙兴旺后,陪葬给的丰厚。” 难怪会有人想着刨她的坟了。莫含瑶点了点下巴,表示了解了。然后站起来,拽了拽她爹的上衣。 “又做啥?” “爹,我陪您把簪子给当了去。回头能换好多田地哩!” 莫含瑶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小地主啊,包租婆!躺在家里赚钱,想想就爽歪歪。 “要那些地干啥,咱们家够吃!”莫良觉得用死人的东西换钱挺晦气的。 正文 第四章送上门的银子 “可是女儿还想有小丫鬟伺候啊,您那几亩地,交了税刚够我塞牙缝!” 莫良的嘴唇抖了抖,心内伤害一万点。 “而且,爹,你看咱们这屋子都住十几年了,夏天漏雨冬天落雪的,再不休整休整,指不定哪天就嘎嘣一声,让咱们躺着看星星!” 莫良把莫含瑶指着老屋子的胖手给啪了下来。这孩子说话要不要这么气死人呢,好歹他去年年底还叫人整修了一下。支撑一两年还是不成问题的,足够熬到她出嫁。心塞归心塞,但不可否认,他也挺想住大院子的。 “等过两天,你把身体养好了再出去。” “嗷,爹,我壮得像头牛。”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壮健康,莫含瑶一拳砸在院子门上,直接把那摇晃不稳的门和框给结果了。 而揣着银子过来的项管家,差点没给轰塌下的院门给吓尿。这还没进门呢,就来了个下马威,这要真进去了还不得头破血流! 莫含瑶心虚的一溜跑出来,看着寿终正寝的门,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谁叫这门太脆弱,连她一拳头都受不起。 “哎呀,老爹,您这危房太可怕了!” 黑着脸,莫良忍功很好的扯了扯嘴角,谁让他有个破坏大王女儿,受着吧! 莫含瑶这会儿看到了面色讪讪的项管家,一双豆点儿眼睛一眯,歪着脑袋道:“干嘛来的,杵在门口吓唬谁呢?” 想到这人对前身的无声刁难,莫含瑶就没了好脾气。 能有比她还吓人的吗?项管家抽了抽嘴角。职业操守很好的打招呼。 “金小姐多日不见,我们老爷听说您回来了,特地吩咐我前来看望小姐。” “看我真死还是假死?不劳费心,姑奶奶命硬着呢!”莫含瑶的下巴快要仰破天际。老娘是胖子,老娘是有着汉纸内心的胖子,老娘还是一个穿越来的又黑又丑的高逼格胖子;综上所述,太有值得傲娇的资本了! 项管家想着还有老爷交代的任务,便硬着头皮和这个黑丑黑丑的姑娘,继续不友好的对话。 “我们老爷感激姑娘的仗义出手,聊表心意,这个请姑娘收下。二公子过几日进京任职,还请姑娘日后不要再做纠缠。” 莫含瑶的嘴巴一卷。噢,银子!还是元宝! 她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喉咙里的唾沫,嘴上炮火汹汹:“回去告诉你家老的爷和小的爷,姑奶奶不稀罕他那种手软脚软只会扒两个字的孬货!以后让他别出现在我方圆50步之内,否则——”莫含瑶威胁的伸了伸肉拳头,然后速雷不及掩耳的把银子抢到手中。“我揍飞他!” 这年代什么都可以气,就是不可以和银子生气。再说他们欠着莫家一条人命,这钱拿得该! 项管家抖了抖面皮,看着她把银子抢走了,心内一阵唏嘘。反正任务完成了,至于她说了什么,全当屁处理。 莫含瑶毫不恋战,捂着银子撒腿跑,顺道还把他气得不轻随时要爆发的爹给扯了回去。 正文 第五章狗血淋头 “瞅瞅,好大一个银元宝!”莫含瑶放在嘴里不能免俗的咬了咬。 “脏不脏,什么都往嘴里塞!项家他们太过分了,早知今日,我就该让他被熊瞎子咬死!”把他的女儿害得这么惨,现在说话都颠三倒四的。莫良一阵好难过好心疼,将莫含瑶的乱吐槽当成了死而复生后遗症。 “我爹心地善良,咱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爹,这上面有什么字啊?” 莫含瑶发现她没见过这些古体文字,两眼有点冒圈。 莫良凑过去看了两眼,特别正经严肃的告诉她:“爹不识字。” 不识字就不识字,为嘛还要当做一副您很专业的样子!莫含瑶的内心是懵逼的。 次日莫含瑶还没睡醒,门外来了个耍着桃木剑的半老道士,嘴里不住的嚷着:“孽障,还不现形!”然后桃木剑刷刷比划着冲着莫含瑶的脑门儿戳来。 我去,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登堂入室杀人掠货!是可忍孰不可忍! 莫含瑶一个烂鱼打滚,从床上一咕噜摔下来,还没等她一招五指山拍过去,对方对着她倒了一竹筒狗血。 “拿命来!”老道士又一剑刺了过来。 狗血驱邪,狗血驱邪!莫含瑶默念了两句,实在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抓着刺来的长条儿,使劲儿一拽,夺了过来。然后在老爹莫良怒吼吼的声音中,拿着长条儿朝老道士屁股上面抽。 “一大早的毁人清梦,你该死不该死!” “狗血很臭,你知不知道?” “坑蒙拐骗,你也换个有钱的人家去,姑奶奶没钱陪你疯!” 那老道士一路被抽得嗷嗷叫,莫含瑶可是下了死手,抽几下就把桃木剑给抽断了。莫良也气不过眼,搬了更粗的一根赶鸡竹棍,朝着那道士身后打。吓得老道士,一阵风的奔了出去。 莫含瑶追得气喘吁吁,一大早这种加强版运动量太让人吃不消。 对面住的几户人家作鸟兽散,莫含瑶喘气又一脸血的样子,在他们心里成了不可磨灭的凶神恶煞的印象。 “我……我去你大爷,最好不要让本姑娘查到你是谁派来的!” 莫良眼神暗了暗,拿了一块布要给莫含瑶擦狗血。如若他四肢健全,也不用女儿受这种罪。 “别,我用水冲冲!” 这件插曲后,两人吃了饭,莫良不敢让莫含瑶一个人留在家,带着她一起去镇上找里长。又怕里长嫌莫含瑶刚从棺材里爬出来晦气,就给了莫含瑶一些铜子儿,让她自个儿在镇上逛逛。 莫含瑶有前身的记忆,对这一带也算熟,她兴致缺缺的东遛遛西遛遛,没一会儿就把自己给遛累了。果然,还是逛街最减肥呀! 街边一阵香风飘啊飘的直往鼻孔里钻,莫含瑶口水泛滥,往前跨了一步又往后退了两步。她要坚决拒绝美食的诱/惑。这时候正好有一辆不起眼的轿子从她后面过,吨位有点重的莫含瑶可没长后眼,这一退就把人家轿夫给撞上了。轿夫没稳住,一边从肩膀上掉了下来。然后一阵连锁反应,后面的那个也是脚一滑,二人小轿就在这一掉一推之下,整个往一边倾倒下去。 正文 第六章翻“车” “啊啊啊”“咕咚咕咚”声之后,一个人从轿子里鼻青脸肿的摔了出来。 听到声音目睹翻车事件的莫含瑶,眼珠快要脱窗。看着那人长得俊逸不凡的模样,身上锦衣华服,尽管颜色素净,可一块婴儿巴掌大的玉佩,也让人看得出来,这家伙来历不凡。她眼珠一转立即来了个恶人先告状。“你们走在后面,怎么都没声儿的!这事不能赖我,谁叫你们走后面还看不到人的。”再说,我都这么大一坨了,你们还能看不到我,可真不是我的责任。人家交通事故都是这么判的。 岑伦听着这好听到能让人产生身体幻想的声音,想着要是个漂亮的姑娘,就不妨当做一次美好的相遇。可没想到,一扭头,就被人形肉山给震撼住了。身上的剧痛开始翻倍式扩张加剧。 “公子,您没事吧?”轿夫把人搀扶起来,男人摸着他的那把老腰,重度伤患之中。 “我这样像是没事的!?” 他牙关一咬,恶狠狠的盯着前面的好大一堆。“你哪儿来的,知道我是谁吗?” 莫含瑶反应慢半拍,心想这台词好熟悉。多像猴子搬来的逗比,忍不住咧嘴一笑。 “你是谁?这条路刻你名字了?” 岑伦有点抓不住这位丑得能让人忍不住想去洗眼睛的姑娘的思路,嫌弃的一手叉腰一手扯了扯自己的华服。“告诉你我怕吓死你。以后走路,给我眼睛擦亮一点儿!”然后哼了一声,生怕多看一眼的挺着老腰杆儿上了被扶正的轿子。 他才不会傻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到时候传出去还不被那一群发小给笑话死。被一个大肥猪女人给撞翻了轿子,想想就丢人。 莫含瑶在后面对着又走动的轿子撇撇嘴,这会儿缓了两口气,又能在街上遛圈儿了。 他老爹谈完事,寻过来,就看莫含瑶吐着舌头做着狗喘气。 “瑶瑶啊,你这是怎么了?” “爹……我喘……喘气。” 莫含瑶的肉手巴掌呼啦啦给自己当扇子用,却猛然惊觉越扇越热。 不行,她一定要把这体重减下去,一身肥肉太碍事了。想想刚才被恶狗追的时候,她肺都要跑炸了,要不是她激灵拿巷子里的破烂篓子挡了挡,今天说不好就要大出血。 肯定是早上那些狗血惹的祸,否则那狗怎么不去追别人。如此想着,她有些后悔早上打臭道士打轻了。就该揍得他屁股开花,不能人道。 坐了快一盏茶的时间,莫含瑶才缓过劲头来。 “爹,你谈得怎么样啊,咱们这里有合适的地买不?” “有几处,有块地方面积挺大,有二十几亩,连成片的。里长说,那主家是要连着一起卖,要两百多两银子。” 莫含瑶一听,双掌互砸,“还等什么,赶紧把簪子当了!” 莫良苦笑,缓缓道:“我去当铺问过,一共7两金,他们只肯给400银。” 克扣了300银,难怪老爹会这种表情了。这古代商人还真是奸诈呢! 正文 第七章买地 “可这金簪放着又不能吃不能穿的,咱们拿着也是累赘,不如换点田种粮食。爹,您再去跟他们熬熬价,实在不行能换多少是多少,反正又不是咱们的簪,不必觉得可惜。” 莫良听着是这么回事,刚刚的纠结烟消云散。 免得迟则生变,莫良去当铺跟人熬价,最终兑了460两银,揣着银子直接去找里正买地。那田地的主人住得不远,不到下午这事就给办妥当了。只能说是,有银子好办事,否则还十天半个月都不定有结果。 第二日莫良和里正去县衙重新办地契,到中午拿到崭新的契书一咕噜塞给莫含瑶。 “爹,您收着就好,我拿着干啥!” 莫含瑶是能站着绝不多坐着,每天把运动量做得足足的。这身体吃得太多,又懒得运动,才会胖成这样。她擦了擦手上的汗,把契书又还给莫良。 “这是你得来的,自是给你。”莫良不想占用女儿的东西。 “什么你的我的,咱们不是一家人?” 莫含瑶可不理他的别扭心理,不管她爹要不要,放下契书自个儿跑去院子里拔草去了。 莫良看她忙忙碌碌的,无奈叹了一口气,把契书小心收进柜子里,用小匣子收好。 “爹呀,咱们什么时候修房子?”莫含瑶热得受不了又进屋来倒水喝。“最好修大一点的!”他们家这房子就两间,她和她爹住了一间用竹篾子隔断的屋里,开了门都通向堂屋,堂屋后面一角隔了个厨房,每天窜来窜去都是这两间房。莫含瑶都开始审美疲劳了。 “明儿爹找人来看看,只是这一动工,咱们得找个地方住。” “那有啥,咱们搭个茅棚不就行了。” 莫含瑶昨日可不是白晃的,她对这里的物价有了具体的了解,像莫良这种没有林地的,木材都是要花钱买的。一根木料30多文可不便宜。这里一文钱可以买一个鸡蛋,一个劳工一天的收入也就7文。而粮食的价格是30文钱一升,一升也就一斤半的样子。也就是说一个劳工要做五天的工才够买一斤半粮食。在粮食稀缺的古代,想要活下来还真不是一个容易的活。 “茅棚我住是行,你一个姑娘家挤在里面多不好。” “有啥不好,咱们这屋子比茅棚能好到哪里去!” 莫良被堵得哑口无言,自从他家丫头从坟墓里爬出来后,说话就越来越没遮拦了。有时候他都被噎得好想摸两把脸。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事实。 “爹,咱们这儿建青瓦房要多少钱?”莫含瑶得拨算拨算,手里的银子该怎么花,为未来早做一点打算。 “一般的二十几两,大一些的就得四五十两。咱们父女两个人,住不了那么多屋,建个一进的院落就行了。” 莫含瑶点点头深以为是,银子得来不容易能省一些是一些。“那就建个一般的。不过我希望院子里面可以搭个花厅。” “行!” 女儿能听话节省,一个花厅又耗不了多少工钱,莫良自是满口答应。 正文 第八章建房 父女两个说好了,莫良就变得忙碌起来,他们是后来搬到镇上的,和这边的人不大熟。莫良招工找人,还得托了这边有威望的老人来办。有事做,那是有钱赚的,老人也没推辞什么,得了莫良的孝敬,把族里得闲的年轻后辈叫过来,三两日便凑齐了七八个人。原本还有多,一听是给莫含瑶家做活,心里犯怵缩回去了。老人又给剔出几个,带到莫良面前的就这些。 木匠莫良在牙行里托人找的,花了一些铜钱,最后来了三个人。 挑了个好日子,金家开始热热闹闹的动工。 “瑶瑶,再多吃一点。”莫良看着女儿换成跟他一个号的碗,担心的快要跳脚。 “爹,你再把我当猪养,我立马跟你急!”莫含瑶端碗跑,不让她爹给她添饭。 她好不容易减下来的体重,可不能让它又给增回去。 “谁,谁说我把你当、当猪养!” 莫良一副,敢说出名字来他就去跟人拼命的架势。 莫含瑶揩了额头上的一把汗,用胖手指指着自己。“我啊,爹,您不觉得我胖成这样很丑,很有碍观瞻影响市容?” 市容是什么鬼?抓过来,打死! “丑什么丑,那是福气!”莫良没好气。 “爹,肥胖是病,得治。不然以后会连路都走不动,还会影响呼吸,连上厕所,洗澡,吃饭,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肉太多了,会影响身体五脏机能,一不小心就会猝死。” 莫含瑶必须把他爹的观念给扭转过来,不然她这减肥计划很难实行到底。而且就她这饭量,可以养好几个人了,否则他们家也不会在有7亩田地后,还没有什么存银。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 莫良虽然不赞同,可听到莫含瑶说的话,还是会下意识的想一下。似乎他家莫含瑶确实做事笨手笨脚的,之前连蹲到地下做事想要起来还得人拉。在家里还没什么,以后嫁了人,难免不被人给笑话。是个受宠的还好,如果不是,那不是自己要把自己给饿死? 吓出一身冷汗,莫良对莫含瑶要减肥的想法开始动摇了。 随着动工的时间越来越长,手里的银子哗哗的往外流,莫含瑶在家帮不上什么忙。看着也只能一阵眼急。太胖,他爹不让她洗衣,怕她摔到河里去。太胖,他爹不让她做饭,怕她把自个儿手指给切了。这悲催的生活,还能不能有一点的乐趣。 莫含瑶拍拍手,只能跑去自家地头上,望着那一片买来的26亩田地,走过去查看。这片田地,只有几块上等田地。其他的都是中下等,还有几块是连在河边的,属于沙壤。目前田里以前主家还没到期的佃农种了些水稻,地里种着黄豆高粱等物。 水稻已经灌浆,莫含瑶看着稀稀拉拉的几根谷穗,眉头深深皱成沟壑。稻谷杆子纤长,跟芦苇似的,一阵风就能给吹倒一片。且谷穗也不是很饱满,好多属于空壳。她脱了鞋子,两脚踩进田里,挖了一把泥巴看了看,这泥浆肥力不够,难怪会枯瘦枯瘦的。看稻子叶片,貌似还有点稻瘟病,好多叶子打着卷儿。 正文 第九章地主婆上线 找了找,找到几串还算颗粒饱满的谷穗,她用手指摘下一粒放在嘴里咬下。谷浆溅入嘴里,甘甜味在口中蔓延。莫含瑶不由点了点头,虽然收成差了点,但这味道还算有救。她上辈子老家是农村的,经常陪爷爷去田里赶水,扯稗子。对侍弄农田的知识也能知晓个几分,只是到底学得不精。现在也有一些学到用时捉襟见肘的感觉。 莫含瑶一亩田一亩田的查看过去,有侍弄的好一些的,也有比她刚刚看到更差的。 地里的黄豆倒是没有什么虫病灾害,只这植株显得太过矮小了些,结的夹也是东一个西一个的,偏偏藤蔓儿还长得茂盛。每一颗之间的距离太近,矮矮挤挤的,好些植株一个夹也没有。 莫含瑶皱眉凝思着,没一会儿就看到几个人从不远处的村子里跑来。 “你在俺们地里做啥?” 先发话的是个妇人,瞧着有了些年纪,额头还有着几缕白发。脸上一说话就露出两条长褶子。 “不会是在偷咱们地里的豆子吧?”有个男人眼带警惕的道。 莫含瑶没动,这大太阳的热得慌,她想缓口气儿,刚才蹲太久腿有点发麻。 “你们这里的佃户,来得正好,给我说说你们的情况吧!我叫莫含瑶,刚买下这一片田地。你们的老主雇应该和你们说过。” 说完,莫含瑶又在地里刨了一把土,拿在手上看了看,又捻了捻,既而闻了一下,把土撒回地上。 外边站着的几个人,瞧着她这一连番的动作,均是一头雾水。不过在知道她是谁后,几人倒是松了口气。这庄稼刚熟的时候,每家都会派人出来巡逻,就怕哪个起坏心思的,晚上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给收割了去。 莫含瑶的名声,那是整个耀光城家喻户晓的,就是在这乡下,一些爱嚼闲事的老百姓,也能知道个一二。 从传闻到对应这位姑娘的身材相貌,三人也是知道了个大概。心里对莫含瑶犯怵,又不得不恭敬的应对。因为,莫含瑶现在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应对不好,可是会失去佃户资格的。 “不知小姐要知道什么?小老儿种了这几块田地有三四年了。以前的老爷,每到收割的时候才会派人过来。租子收五成不知小姐今年会有什么变化?”其中一个微驼背的中年男人,高高的卷着两条裤腿,目光干涩涩的,似乎透着几分忐忑。 十五税一法,莫含瑶这倒是知道的。她慢慢从黄豆地里挪出来,问:“这位老伯伯,您家住哪,可否过去讨碗水喝?” 老头自是不敢怠慢,连忙在前面引路。 这处名叫于家村,住的大多是姓于的人家。据说祖上都是一个祖先,只是后来慢慢发展,血缘关系淡了,又陆续有搬出去搬进来的,就变成了现在的于家村。 于老伯的房子还是竹子贴泥巴的屋墙,瞧着有四间房,一进院子,鸡鸭到处跑。抱厦边码放了一些柴火,灶房里有几个声音在说话。 正文 第十章减租 “他娘,东家小姐过来了!” 于老伯在外头喊,请着莫含瑶先去堂屋,而随他一起来的几个人,也纷纷进了堂屋里。 大家不敢说话,四处也没地方坐。这堂屋的地面坑坑凹凹的,见莫含瑶坐了上座,大家都站着互相眼神交流,又不敢做得太明显。 莫含瑶不大适应,她不希望被人当祖宗看,倒想让他们寻个地方坐,可看了这屋子的情况,也只能把话吞了下去。没一会儿,一个和之前那位妇人差不多年纪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头上包了一块靛蓝色布巾子,手里拧着茶壶,另一只手托着一只碗。 于大伯两手端了碗,于大娘给倒满,他两手捧到莫含瑶跟前的桌案上。莫含瑶没客气,瞧着碗和水都还算干净,端着一口喝干了,完了拿衣袖擦了擦嘴。这一抬头,发现屋里的人又多了几个,外面还有小孩子在大人身后探头探脑的。 “说说吧,你们都是哪些人家,姓什么叫什么名字,租了我金家多少田地。往年的领了多少稻种,收成如何!老伯伯,从你开始,往后面来,一个个的,不要着急。” 大家面面相视,这种情形以前都是管事的过来做,今天居然还主家小姐说这些,且这位小姐还是长成那样。不过对农户人来说,美丑都不在考虑范围内,能给他们衣食方便的,那都是该好生孝敬的。 于大伯想了想,知道这是往年的惯例,不过今年是特殊情况提前了些。便没做他想,张嘴道:“我姓于,名富。租了金家三亩水田,两亩旱地。原先家主给了半斤种,其他的却是不提供的。每年交租水稻一亩一石半,黄豆高粱一起一石。” 也就是说他一亩田的产量平均才不过三石。 “我家夫家叫朴有顺,租了两亩水田,一亩三分旱地。稻种每年4两。交租合共两石三斗。” …… 一连几个人的说下来,还有些没有到场的,不过莫含瑶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综合扯平均来算,一亩能得一石多的租子,26亩是26石-30石左右。交了税3石左右,还剩下的就是他们金家一年的年成了。折合成金钱,算均价8个铜钱一斤,一石在90斤左右,那么大概收益就是17银上下。要收回买地的钱,需要将近20年。 莫含瑶的心里是一个大写的亏损字样。都怪她和他爹一时脑门发热,居然没有详细了解情况,也是该他们倒霉。 这里的地实在是算不得好,难怪别人要急着折现转手了。 莫含瑶的表情众人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只怕主家会把地给收回去,到时候他们可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们不要担心,今年租子减一成。这片田地的事暂由于富看管,我本人也会不定时过来查看。” 众人齐齐吃惊,脸上慢慢露出不敢置信的笑容。 “哎呀,减租了!” “一成租子,这下好了,不用怕过不去寒冬了。” “主家小姐人真好!是个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