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红嫁衣   炮锣鸣响,喜气连连。   熙熙攘攘的街上,一支绵长的迎亲队伍正在走着。一群孩童们围着喜轿大声的嚷着:“俏新娘,俊新郎,把堂拜,送洞房!”媒婆笑呵呵的掩面走着,肥胖的身子一上一下的扭动。   噼里啪啦的鞭炮在将军府门口炸开了花。花轿刚到门口,齐老夫人就被下人搀扶着走了过来,脸上满是喜气。媒婆扭着身子,一甩手中的绢帕,笑嘻嘻的说道:“新娘进新家,夫妻合恰乐融融!老夫人来年抱孙儿!双膝之下叫奶奶!”   旁边的丫鬟胡绮笑着掩面,对齐老夫人私语道:“老夫人,这媒婆说话可真逗!唱歌一样。”   老夫人怔了下,也哈哈的笑起来,对着胡绮无可奈何的说了句:“你呀!”胡绮笑嘻的站直身子,只顾咧着嘴笑。   媒婆自然是听不懂她们主仆之间说了什么,只顾自己,笑道:“老夫人,吉时都到了,让将军出来踢轿门吧!”   “是”胡绮领命福礼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出来了位身着大红喜袍的男子。眉清目秀,明眸皓齿。就连媒婆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所有女眷更是伸长了脖子去看他。可他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不出他到底是否喜欢轿子里坐着的人。而轿子里坐着的,是罗太尉家的千金,罗芙。   齐老夫人看到孙子,脸上的喜气又增加了几分:“彻儿,去把我的孙媳迎进来吧!”   齐彻对着齐老夫人拱手,恭敬的答道:“是!”   在媒婆的带领下,齐彻走到了花轿前。伸出脚轻轻的一踢,随即媒婆的笑容满面的大叫:“新郎踢花轿,新娘过门咯”   孩童们一听新娘要下花轿了,自然是喜上眉梢,都乐的跳了起来。齐老夫人更是连声叫好。媒婆一声呼喊后,就伸手去掀轿帘,一个盖着牡丹绣花盖头的新娘,弯着腰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那身材,婀娜多姿,妙曼玲珑。在束腰喜服的衬托下,更是明艳动人。即使没见过她的容颜,就看这身段,也足矣让人倾倒了。   有谁不知,罗芙小姐是一舞倾城的美人呢?就连母仪天下的皇后见过她的舞蹈后,都称其为“舞仙”。   这些个平民百姓都巴不得见一见这位罗小姐,奈何宫墙之高,平民小如蝼蚁,怎么可能见的着这个被皇后捧在手心,太尉大人含在嘴里的千金呢?   所以今日,只怕整个京都的城民都赶过来就看这一场大婚了。   那场面,简直就是水泄不通!   就在红绸被交到齐彻与罗芙的手中时,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一抹绿色的身影,正踮着小步,弓着腰从最前准备溜到最后去。   这位绿衣女子,自然就是今天的主角,罗太尉的千金,齐家准备娶进门的夫人,罗芙了!   罗芙挤着人群,像是走迷宫似得从一排一排的人群中挤过去。   总之这一场逃婚计策,比她想象中的难多了!   大婚前一天,罗府。   “小姐,你看看这喜服,好美啊”绿儿由衷的赞叹着床塌上扑着的喜服,眼底有羡慕的神情。   趴在梳妆台前的罗芙,抬起眼角随意的扫了眼,闷闷的“嗯”了声,算是回答了。   绿儿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是一个劲的夸着这美丽的新娘服。见绿儿滔滔不绝的说着,简直比她还要像个即将出嫁的姑娘。   罗芙停下手里玩弄的杯子,坐直身子:“我说绿儿啊!怎么你比我更像新娘呢?”   “……你瞧这边口绣的”正在讲的绿儿突然听到罗芙这句话,止不住的话匣子总算是关上了,随即而来的是一句懊恼,“小姐啊!你干嘛取笑人家啊!”绿儿低下头,一脸惊讶不已的神色,脸颊还多了两片绯红。   罗芙皱着眉头揉了揉耳朵,一副苦悲的模样:“唉要真是你出嫁,就好咯”说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气声。   绿儿心思一转,朝着她走去,并让奴婢们都退了出去。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小姐啊!绿儿知道你的心思。可是这如今都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了,你就认命吧!昂”   “不要!”罗芙大叫一声,吓得绿儿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小声道:“哎呀我的大小姐,你就别叫了!小心把老爷给招来!”   果然,一提罗老爷,罗芙便止住了叫声。瘪着嘴委屈的眨巴着眼睛望着绿儿。绿儿心里一滞,无奈的叹气:“你这性子啊!”转眼,罗芙就露出了一脸阴森的笑容。绿儿猛然察觉,抽回自己的手却躲不及的跳开,嘴里还嗔道:“你别打我主意!”   罗芙笑盈盈的凑过去,拉住她的衣袖,笑的无比天真。“好姐姐”这一句好姐姐,可真算是叫道她心坎里去了。从小到大,只要罗芙这么叫她,她就忍不住答应她做任何事。   “哎呀,你别扯我袖子,有话好好说!”绿儿皱眉,身子被她摇来晃去的。   目的已达到,鱼儿已上钩。罗芙嘿嘿的笑着,像小时候一样搂住绿儿的腰,无比怀念的说道:“姐姐,想不到日子过得这般快,一眨眼,你我都长大了。唉我多想就这样抱着你,可惜……”说到后面,语气渐渐的凝重起来,听的绿儿也忍不住叹气附和道:   “是啊!时光荏苒,你我都不是那个可以在罗府打打闹闹的孩子了。等过了今日,明天你就出嫁了!出嫁了那可就真的是大人了。”   罗芙没有再坑说,屋子里霎时静了下来。绿儿就这么拥着她,任她抱着自己的腰,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发丝。忽而,绿儿觉得自己的腰际温湿了一片,还有嘤嘤的哭泣声。绿儿心里大惊,想要去看罗芙,可是自己的腰还被她死死的抱着,急上心来,赶忙问道:“小姐你怎么了?小……芙芙,你怎么了?你别一直哭啊!”   急起来,绿儿就直接像小时候那样叫了她。可非但没让她停止哭泣,声音倒是愈发的响了。   “呜呜呜”   “芙芙,你有话就跟姐姐说,乖啊,别哭了!”绿儿慌的束手无策,只得一直轻拍她的背,柔声说道。   “呜呜呜”   “哎呀,芙芙,你别哭了,你哭的姐姐心都碎了!你有话就说出来,姐姐什么都答应你,昂!”   罗芙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望着绿儿的惊慌失措的眼睛,抽噎两声,断断续续的问道:“真……真的吗?”   “真的真的!哎呀我的大小姐,瞧你哭的,明天要是被你的夫君看到了,多难看啊……”绿儿赶忙抽了腰间的丝帕,去擦拭她满脸的泪渍。   罗芙急急的扣住她的手腕,咽住哭泣声,一字一句郑重的说道:“此话当真?”   “绝不反悔!”绿儿也学着她那样认真的回答,还竖起三根手指来发誓。   罗芙见米已成炊,当即就不哭了。“那姐姐就帮我做一件事!”绿儿频频点头,她哪里知道罗芙的想法?于是在罗芙的策划下,她凑过头去,听她说。“明天,你我身份换一下,你去拜堂,我做你的丫鬟陪嫁!”   “什么!”绿儿高叫着,罗芙赶忙捂住她的嘴,拼命的使眼色不让她乱叫。几番折腾下,绿儿那惊愕不已的情绪总算平复下来,睁大一双琉璃眼,颤颤的说道:“芙芙不不!小姐啊!你这是准备逃婚啊!”   “嘘”   罗芙单指抵在唇前,一把拉住她的衣袖,绿儿措不及防,整个人站不稳就蹲了下来。一张脸就像是吃了姜一样,又苦又难看。罗芙左顾右盼,确定方才的话没人听去,这才小声说道:“好姐姐,你就行行好,答应我吧!”   “不行!”绿儿一口回绝,毫不犹豫的答道,“小姐啊!你嫁的可不是平常人,那可是将军!以前我陪你闹陪你玩,那是因为在罗府。可是……总之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也得答应!”绿儿不依,她罗芙也不会就此罢手的,两眉一横,板着脸,几乎命令的口吻道:“你方才说,不管什么事都可以做的!咋滴?这就忘了?”   绿儿还想回口,可是话到嘴边,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罗芙咬着牙道:“总而言之,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是死,也不会上那顶花轿的!”   “你!”绿儿一字出来,就不知道下句该说什么了,而罗芙依旧一脸宁死不从的模样。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像说着:你要是逼我,我就真的死给你看!   过了一会,屋子里只剩下绿儿的叹气声了。看着一脸愁容的绿儿,罗芙的心也不禁软了三分,毕竟,这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了。   遂拉了拉她的衣袖,瘪着嘴道:“姐姐……”   绿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我答应你就是了。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   罗芙听后,眼中立即氤氲了一片,拉着绿儿的手,突然觉得沉重了不少。绿儿却认真的说:“我知道你不想嫁,要不是这婚约是两家父母在你襁褓中定的,估计你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我也不想你被束缚在那高墙中。将军虽好,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也懂。芙芙,出去后就别再回来了。老爷他就别担心了,只要我绿儿在一天,就会把他当亲爹。”   罗芙心中像是被堵了一样难受,两行泪不自禁的落了下来,抽噎着说道:“可是……你要是被发现了,说不定他们会杀了你啊!”   听到这个,绿儿倒是笑了起来。“你个傻丫头!齐家人都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呢!再说了,你忘了你我小时候经常换身份欺骗新来的家奴吗?”   虽然他们确实没见过自己,可是要罗芙彻底放弃他们,独自一人逃离,这确实做不到。随即两道眉毛又挤到一块,眉心成了个川字。   “呀呀呀!你看看你!”绿儿抬手去抚平她的眉心,“老是皱眉,这样子多难看啊!”说完,她还学了罗芙现在的表情,简直就像是老太太一样。罗芙嘴角抽了一下,最终没忍住又笑了起来。   绿儿也跟着笑的更欢了:“你就安心吧!到时候红盖头一蒙上,谁认得出来?指不定我一个不小心,真成了将军夫人,那可就真的大富大贵了!”她说的时候,自己笑的合不拢嘴的,可罗芙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反而是静静的看着她。   罗芙不笑,绿儿也慢慢止了笑,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无奈。罗芙咬着唇愧疚的说:“姐姐,你真的能逃出去吗?我怕,到时候他们会上奏皇上,那时,罗家可就真的完了。”   二人相视一眼,纷纷低下了头。   “芙芙,这些事你就别担心了,有我担着呢。以后记得多给我写信就是了!”绿儿说,后来又好像想到什么,立即摇头,道:“算了算了,要是被抓住,那可就完了。”   “姐姐……谢谢你!”罗芙反握住她的手,无比真诚的道谢。她知道,此生这笔债,是欠下了。   绿儿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声叹息。   二人大惊失色,立刻抱在了一起。罗芙状着胆子,弱弱的问一句:“谁谁谁啊!”   过了一会儿,鸦雀无声……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讶与疑惑。最后,绿儿站起了身,过去开门。门一开,绿儿便急急的后退回去,与茯罗一起低下了头不敢直视来人。   来人无奈的看了一眼这两个人,平静的说:“芙芙……”   罗芙一听这声音,当即全身的颤栗都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吓得脱口而出:“爹?”   罗中正无奈的摇摇头,一手拉过下摆,走了进来,就着桌边坐下。   此时绿儿也擦干了眼泪,与罗芙对视无语,双双低下了头。   罗中正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无可奈何的说道:“芙芙,你过来!”绿儿一听这话,立即拉住了罗芙的手,最终在罗芙决然的眼神中,又万分痛苦的松开手,亲眼看着她“身赴刑场”!   罗芙站在桌边,乖巧的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直打鼓。罗中正心知这女儿的性子,又叹了口气后,对着罗芙道:“芙芙,爹知道你不想嫁。当年是你爹考虑不周,这害的你有了今日的苦恼。”   罗芙欲言又止,静静的看着父亲。罗中正缓了缓,又继续说道:“罢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走了!”   罗中正搁下茶杯又准备出门。罗芙正诧异父亲今晚的言语,岂料父亲就要出门时,一条腿刚迈出去又停了下来背对着她,不知道表情如何,可语气确是如此的云淡风轻。“以后只要爹还活着,就回来看看爹。你放心,齐家不会对我们做什么的。因为他们齐家,还欠了我们一个人情。”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罗芙脸上早已泪迹斑斑,而罗中正,也已经走远。 正文 第002章 上战场   好不容易挤出去,罗芙转过头,依依不舍的看了那红绸高挂的门口一眼,咬咬牙,决然的离去。   炮声响彻天地,众人脸上都挂满了喜悦。在众人簇拥下的绿儿,与齐彻一道,走进了齐家大门。   “新娘子进新门,跨过火盆生了根!红红火火好日子!”媒婆在一旁嚷着,旁边的丫鬟小心的提起绿儿的衣裙,引着她跨过火盆。   跨过了火盆,可就是拜堂了。   绿儿紧紧的握着红绸,揪得那块红绸缎都变了形。她何止是紧张,更多的还是害怕!一着急,竟然都忘了自己正在众目睽睽下,顶着新娘装,跟大将军在拜堂呢!   “一拜天地!”这是媒婆第三次高声呼唤了。前两次,还以为新娘子紧张害怕,大家也没有多在意,反倒是笑笑就过去了。可是当这第三遍的喊声叫起来时,众人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有些怪异。   反倒是齐彻的脸上,没有多大的变化,看不出尴尬,也没用窘迫,一如既往的淡然。倒是让一些嘲笑的人,当即止住了声。   齐老夫人也渐渐的担忧起来,看了看新娘子,又看看自己的孙儿,到最后又把眼光投向了媒婆。媒婆愣了一下,转而笑道:“瞧瞧,新娘子紧张了。这俗话说的好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娶进来的媳妇儿慌乱了腿!”   媒婆一席话,瞬间缓了尴尬的场面,齐老夫人微微吁了一口气,旁边的胡绮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赶忙走到绿儿身边,示意那丫鬟下去。她轻轻的扶住绿儿,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少夫人,这里可有上百个人看着呢!”   绿儿身子一滞,当即明白了这算是躲不过去了。只好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胡绮笑着对媒婆眨眨眼,媒婆当即又郎声道:“一拜天地”   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厅。一对新人缓慢的转过身去,朝着天地深掬了一躬。齐老夫人笑着说好。   “二拜高堂”   齐老夫人眉开眼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对人儿,转而又听得媒婆喜声再报:“夫妻交拜”   完了完了,这可真的要成事了!   绿儿心里直打鼓,整个人不知所措!   就在她挺直身板,准备拜下去的时候,绿儿免不了在心里喊一声:老天!   “圣旨到”   三个掷地有声的字,打破了齐府上下喜气洋洋的一幕。   齐老夫人拄着拐杖站了起来,看着官内侍举着那明晃晃的圣旨快步走来,猛地想到了曾经的一幕。当场便觉得眼睛一花,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昏了过去。幸好旁边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齐老夫人捂着胸口,满目凄凉!   众人面面相觑,都猜不透皇上这时候下旨是什么意思?莫非还要给齐家喜上加喜不成?   齐彻低着头,面上的表情难以看透,只听他语气恭敬的说道:“臣齐彻,接旨!”一话说出,众人一齐跪下。   绿儿在红盖头下,轻吁了口气。   官内侍冷冷的摊开圣旨,尖声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金南蛮率军二十万攻打我朝疆域,来势汹汹,已然攻下金城,武江两座城池。朕命骠骑将军率我南魏二十万将士,即刻出发。钦此”   一道圣旨,将齐彻从喜堂上发去了战场。齐老夫人当场一口气没上来,昏死过去。众人高呼着老人家。齐彻低着头,高声应道:“臣,领旨!”   官内侍将圣旨交于齐彻,依旧那张冰冷的脸,道:“大将军还是早些启程吧!”便洋洋洒洒的从正门口再度出去。   一会儿后,齐家本来应该宾客满堂的,此时却无比的萧条。厅堂上与屋外挂着的大红灯笼跟喜缎都无比的讽刺。   齐老夫人在大夫施针后,悠悠的醒来,可一看到自个孙子那一身的新郎服已经变成了金色的盔甲,顿时头嗡的一声,老泪纵横,抚着孙子的头,喉咙已经哽咽。   齐彻笑着握住她布满皱纹的手,道:“奶奶,孙儿要上战场了,这一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在此期间,您老人家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   齐老夫人哪里还说的出话,张着嘴一个劲的点头。手却一直不肯抽回来。晌久,齐彻站起身来,齐老夫人才叹了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然后手指了指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绿儿,又哭的泣不成声。齐彻明白了奶奶的意思,看着绿儿慢慢的走过去。   虽然隔着一块布,但是不知道为何,他想看她,却也想等着洞房花烛夜时再掀开这盖头。一时犹豫下,他说道:“等我回来。”   话毕,捏紧腰侧的长剑,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齐老夫人伏在胡绮的怀中,哭的不成样子。   绿儿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在那红盖头后面,她的表情五味杂陈。她看到了,她看到他抬起手想要掀开盖头,却又生生忍住,只是对她说了句“等我回来”为什么这个男人的话语,那么的让人匪夷所思?   黄色,代表皇家的尊贵。   宇文赫坐在上首,手提沾了朱砂的毛笔,看清了奏折上写着的事后,这才悠悠然的写下一个“准”字,合上后,又去看另一本折子。   檀木案的下首,罗中正一身官服,恭敬的站着。   此时,珠帘被人掀起一角,官内侍快步走进来,随后弓着身子道:“回皇上,骠骑将军已经出发了!”   宇文赫温润如玉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搁下另一本折子后笑道:“爱卿,如此……可合你意了?”   罗中正放弯了身子,恭敬的答道:“皇上可折煞微臣了。”听完,宇文赫轻笑了起来。   “唉爱卿何须如此谦恭。此次就当作嬛儿欠朕的一次人情好了。”宇文赫亲切的唤着罗芙的闺字,脸上的笑容因为这个名字而稍稍停滞了一下。倏然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身着广袖红衣的女子,在那莲花台上翩然起舞的模样,简直让人心醉。   “嬛儿已经十七了吧……”宇文赫突然转移了话题,让罗中正一惊,可也只是一瞬间的错鄂,转眼又恢复正常,答道:“回陛下,是。”   宇文赫略有所思的“哦”了声,又低头去处理手中的奏折。过了一会,宇文赫抬起头来:“爱卿若无事,就先退下吧!朕今日事物繁多,也顾不上你。”   罗中正拱拱手,道:“微臣告退!”宇文赫点点头,他这才走了出去。   官内侍见罗中正已经走远,走到宇文赫身边低语:“皇上,要不要奴才去把罗小姐……”宇文赫抬手制止了他的话,眼里的笑容渐渐隐退下去。   “不必了,她若是想走,我们拦也拦不住,不如就此放她离开!”   官内侍想了下,又继续说:“可如今皇上突然下旨让骠骑将军在婚宴上离去,不免会让人对皇上您有所看法。”   宇文赫突然扫了他一眼,官内侍立刻跪了下来,磕头求饶。“奴才该死!求皇上开恩啊”   宇文赫眼中的冷意又慢慢的褪去,想到那个女子,他的嘴角又扬起了一抹笑容。“看法?朕倒要看看,这齐彻是如何的看法!”   啪一本奏折便被摔在了桌案上,上头写着的,正是南魏北疆疆域的紧急奏折。   南魏,是个国富民强的国家。人人丰衣足食,尤其是京都的大街上,琳罗满帐,包罗万象,让人目不转睛。   一辆简朴的马车却甚是煞风景的从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跑过。马夫熟练的挥着马鞭道:“姑娘,这等会可就到城门了,我要加快了,你坐稳了啊!”   马车里,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出来。“我知道了!”语气有点急躁,也有点惊慌。   马夫听了后,把手里的马鞭轻轻的挥动了两下,笑道:“姑娘是准备去哪儿啊?我看你火急火燎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马夫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伙子,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是这声音却是不错的。就在他这么一问后,车子里的女人像是迟疑了,良久,传来她紧张的声音。“我,我是去投奔亲戚,你快点!家里人等着呢!”   马夫微微一怔,随后了然。他策着马,嚷着声道:“如此说来,还真是赶路呢!好咧,那姑娘你坐稳了……驾!”   马车突然的加快起来。马车里传来了女子的喊痛声。一只白皙的手,撩开了马车蓝色的车帘,手腕上那一个碧绿的镯子衬托着她的手愈发的白嫩。   女子探出头来,不悦的蹙眉:“喂,你小心点!我都磕到头了!”这时候,马夫却没有说话了,只是挥动着手里的马鞭,驾着马车疾驰。   那女子自然是逃跑的罗芙了。她揉着被撞的额头,两道眉毛凑到了一起,见马夫不理她,当即就火冒三丈,正想骂人,结果车子又突然的停了下来,马儿的嘶叫声响彻了天地。马夫熟练的拉紧缰绳,这才让马儿从惊吓中出来。   不过最惨的,还是坐在里面的罗芙。马车停下后,马儿踏着凌乱的步子徘徊在原地,顿时所有的动乱都安静了下来。   马夫半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人。等到马儿狂躁过后,马夫这才冷冷的问道:“这位公子,你没有伤到吧!”   只听得那人简短的说了两个字:“还好。”紧接着就听见马夫笑道:“既然没事,就请让开一条路吧”   还没等那人回答,罗芙已怒气冲冲的掀开了车帘,“哪个不长眼的!知不知道让本姑娘摔惨拉,到底……”帘子掀起的那一刻,她只看到一个白衣公子翩翩然的站在马前。那一眼,惊为天人!   并不是她没有见过帅哥,而是眼前这个人已经算是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他浅浅一笑,就让周围的景色都失去了原有的光彩。   他见罗芙始终蹲着做着一个掀开帘子的动作,而且还呆呆的看着自己。那男子便莞尔道:“伤了姑娘,是在下的不对。陆仙在这里赔礼了!”说着,他冲她弯腰作揖。   翩翩少年郎如此风范,确实让人发狂。不过美的东西再好,也只能远远的欣赏。她罗芙不否认自己喜欢帅哥这事,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但是……在沉醉了一刻后,罗芙清醒过来,看着他行礼赔罪,当即怒气全消。   她笑道:“公子客气了。小女子今日有事在身,不知公子可否让出一条路来?”   陆仙对她也是一怔,暗想: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绿罗裙,白肌肤,黑眼眸,还有一股傲然脱尘的气息扑面而来。那煽动着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浓密而又修长,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就在他细细打量着罗芙时,她已经俯在马夫耳边说了些什么。不过多时,马夫狡黠一笑,扬起马鞭大喝一声“驾”,马儿吃痛受了一鞭,当即嘶叫着狂奔起来。陆仙瞳孔一张,这才发现马头已经近在眼前,他侧身一转,速度极其快的躲开了。   待他站定后,马车早已扬长而去。不免心中一阵失落,而此时,却有一个小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冲着他做了个鬼脸,又得意的钻回车内。看到如此模样的她,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惜,那个活灵的女子已经走远,说不定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驾”已经出了城,马夫的声音就愈发的清晰嘹亮。在马车里的罗芙,顿时忐忑起来。从小在京都长大的她,何时出过京都,更别说此时就自己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就开始想念绿儿跟父亲了。绿儿此时应该入洞房了吧!没想到绿儿最终的幸福是毁在自己的手上。唉绿儿,来生我一定给你当丫鬟。   又想到父亲。爹他一定会伤心的吧!小时候他总说自己像死去的娘,因为爹爱娘,所以他总是对自己很好很好,哪怕是闹到了皇宫……对啊!皇宫!   她猛的想起来那个帅气的皇帝哥哥。皇帝哥哥说过会照顾我的!那他一定不会逼我嫁给那个人的!想着当年的那个承诺,她的眼里又折射出希望的曙光。“我怎么那么笨啊!”罗芙一敲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   只要找到了皇帝哥哥,那么她就可以让他撤去这段婚姻,还能让绿儿全身而退,这么简单的事,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说做就做向来是罗芙的性格。随即她就策划好了一切,对着车外的马夫道:“大哥!麻烦你回去吧!我不走了!”   外面等来的是一片的寂静。除了那清晰的策马声外,马夫就像是消失了一样。罗芙以为他是没听到,当即又加大声音叫道:“大哥,麻烦你回去,我不出城了!”   结果还是一片寂静。只有马蹄咯噔咯噔的跑着。罗芙心中开始泛起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她咽了几口口水,壮着胆子,可是声音却是有些发颤:“大,大哥!你要去哪儿啊?”   突然,车帘被人掀起,一个粗旷的声音传了进来:“叫什么叫!再叫老子吃了你!” 正文 第003章 人贩子   那是一个体型彪悍,下巴长满了一寸长胡子的男人。那种露胳膊肩膀的装扮,让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抢匪一类的人。   见着那大汉,罗芙被他吓了一跳,“啊”了声,身子猛地靠在了车角落。就在这时候,另一边传来了那个好听的马夫声音,他悠悠然的说道:“赵三,你可别吓坏她了!这可是个上等货色。”   说完,他像是打了个呵欠,那种慵懒的声音,根本不像是绑了一个姑娘,倒挺像在说“你别老影响我睡觉!”。罗芙浑身打了个激灵,颤颤的看着眼前的那个大汉。只见那大汉用他那两只小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随后阴冷的笑着,又将车帘放了下来,隔着车帘对那马夫道:“这次我们可要发了,到时候一定要让郁娘多给些银子才是。”   “放心,郁娘何时亏待过你我兄弟二人了。只不过……这丫头只能看不能碰,这才让人心痒难耐!”这时还能感觉到马夫那不怀好意而又有些失落的笑。   赵三显然被他的话说中了心思,语气里也多了点失落,愤愤的说道:“也是,美人在前,却什么都做不了,真可气!唉,四哥,你说这郁娘叫我们抓这些姑娘去干嘛?”   那个叫四哥的马夫,沉顿了会,才说道:“郁娘做的那事,我们能不知道就别知道,总之有钱给,不用被官腿子抓,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与其想那些,倒不如想想拿了这次的钱,该干嘛去吧!”   赵三嘿嘿一笑,道:“我自然是要去找小桃了,我可有些日子没见她了。”   那两个人紧接着就谈到了风花雪月的事,听的躲在车内的罗芙一阵阵的恶寒,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会被他们……   她拼命的摇了摇头,平复自己被打乱的心。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唯一要做的,便是开始审时度势。如今已经算是被绑架了,而那两个人,想必就是人贩子了。没想到天子脚下,竟然还有人贩子如此猖狂。   听他们那样说来,已经有不少的姑娘都被卖到那个所谓的“郁娘”手里了。看来那个什么郁娘也不是什么好角色。想来我罗芙可是太尉千金,皇后手中宝啊,没想到这逃婚的第一步,就直接被人贩子抓去了。这该如何是好?   外面那两个人似乎谈论的很是开心,压根就没在注意车子里的罗芙。而此时的罗芙,正在苦思冥想着怎样逃跑。就在她决定大喊她要解手,然后趁他们不注意逃跑时,行走了多时的马车却突然的停了下来。罗芙暗自一惊,想着:难道是休息了   可是事实却摆明了告诉她,这是错误的。车帘再掀起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因为她一直躲在车里思考,所以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事。   赵三似乎生气了,不耐烦的吼道:“别磨磨蹭蹭的,赶紧给老子下车!”   被他这么一吼,罗芙只觉得脑子清醒不少,表面装着认命的模样,可是心里却紧张的直打鼓。她是要逃跑的,她是要逃跑的!   她拼命的在心底说着这句话。随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由于身子不稳,落地时她崴了脚,吃痛的皱紧的眉头。赵三推着她瘦弱的肩膀,不悦的吼道:“别给老子装矫情,赶紧走!”   罗芙转过头,想要瞪他一眼,可是天太黑了,加上赵三本来人就长得高大,光看那身板就已经让罗芙那股子狠劲消失了。就算在黑夜里,赵三那阴冷的阎王脸还是给人很清晰的感觉。   罗芙努了努嘴,只好迈出步子走着。手里却是死死的拽着那个包袱。可见她已经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了。   这时候,那个四哥却不知道去哪儿了,赵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后,不停的催她走快点。这可真让人气愤!   “臭男人!等小姐我回京都,一定要让皇帝哥哥他们砍了你的脑袋!”她不停地在心里嘀咕着这件事。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一个小院子。   院子收拾的还算干净,算是四合院形状的。赵三抓着跟小鸡一样的罗芙,大步迈进了正对面的主屋,刚进门,就听见一个温柔似水的声音,像是流水拂过鹅卵石般的嫩滑。   “这次时间可是迟了!”   一脸阴沉的赵三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当即就换了张脸,用那比哭还难看的笑,拎着罗芙的衣领,边走边说,道:“郁娘,这次我哥两可是给你带了个上好的货色,包你满意!”   原来那个声音是郁娘的。罗芙好奇的凑过脑袋去看里面,这才发现竹屏上,印着一个姿态抚媚的女子的身影。那鹅黄的烛火下,郁娘显得更加的神秘而又高贵。   在听到赵三这句话后,郁娘慢条斯理的说道:“上好的?上次那个娉婷就不错,怎么?还有比她更美的?”   “这个姑娘,比娉婷姑娘更胜一筹!”四哥的声音从那后面传来。原来,他是早就进来了,说不定就是谈价格呢!   想到自己像菜市场的菜一样被买卖,罗芙的心就莫名的烦躁。可是郁娘的声音,却像是镇定剂一样,快速的抚平了她杂乱的心。   “你都夸好了,那便是真的好,如此……就进来看看吧!”   赵三笑着抓起罗芙的胳膊,转过竹屏。这时,罗芙才看清了这个神秘的美人。她,年龄约莫二十四,虽不是倾国倾城,倒也是闭月羞花。郁娘该是个极为讲究的人,一头长发梳得中规中矩,紫色的广绣罗裙衬托着她凝雪般的肌肤。头上仅有两支银色的发簪。看似极为精简,可实际上却美的不可方物。   出于对美的欣赏,罗芙可谓是将郁娘从头看到尾。而郁娘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双琉璃目很快的被欣喜染上。她浅笑着说:“果然不错!是个好苗子。给,这是你们的。”郁娘从袖中掏出了一袋银子,放在了桌上。   四哥怔怔的看着桌上的银子,笑容僵在了嘴边。还是赵三反应快,赶忙的拿过银子,笑嘻嘻的说“多谢郁娘!”随后就开始数起了钱。   罗芙以为自己就这样被定了价格,而且这钱还不是给自己的。过了一会儿,听见赵三惊喜而又不敢相信的说道:“五……五百两!”   郁娘莞尔一笑,笃定了这价格是他们要的后,便开口道:“知道你们兄弟两做的都是性命事,这些钱,就当作这么多年来的报酬吧!不过这姑娘……我可得留下。如此可好?”   赵三听完后,忙不迭的点头,脸上眼里全是笑意。对于小老百姓而言,五百两,等于一家三口平常生活的三年开销,这次他们哥两,可算真的发财了。   四哥的眉头却扭在了一起,他抬起眼角看了郁娘一眼,仿佛是充满了无奈,到最后,也只是淡淡的说一句:“多谢郁娘的照顾。钱也拿到了,那我们就走了。”   郁娘点点头,四哥这才走了出去,自然还有满心欢喜的赵三。屋子里可算静下来了,只见这里现在就只有郁娘一人,罗芙安定下来的心又再度燃起了希望。眼珠一转,这才确定真的只有郁娘了。便一咬牙,抓紧包袱就往外冲。   可是脚刚出门,就撞上了一堵墙,紧接着就感到后脖子一痛,罗芙只觉得头一晕,身体就软绵绵的倒下了,眼睛合上前那一刻,她还清楚的看到郁娘从竹屏后走出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开口道:“绑起来吧!”   完了!这是她心底最后要说的两个字……   “呃……”罗芙睁开迷糊的眼睛,这才察觉到后脖子的疼痛,抬起手一抚,便听到耳畔传来一个很好听的声音。   “醒啦?”   瞬间,脑海里划过无数画面,直到最后所有的思绪凝聚成了两个字“绑架!”她豁得睁大眼睛,这才发现眼前坐着一个美丽的紫衣女子。她浅浅的笑着,像春风般和煦。   罗芙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郁娘?”   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想抬起手来捂住嘴,只听“呤呤”两声,低头一看,腕上的玉镯已经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黑色的铁链,不仅仅是手上,腰上腿上都是。   郁娘微微一笑,将她眼中的震惊尽收眼底。“你在找这个吗?”罗芙抬头看去,发现玉镯竟然在她的手中!   “还给我!”她想去抢回自己的东西,结果还是被那该死的铁链束缚了。还没碰到就被拽回了原位。此时她才发现,这里空间说大不大,说小却有宽敞。还有那摇摆不定的抖动,罗芙瞬间明白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辆马车!   郁娘笑道:“看来我没弄错,这个才是你的关键。”她举着玉镯仔细的打量起来。罗芙咬着牙瞪着她,她发誓要收回之前夸她的那些话,因为这个女人,太可恨了!   “姑娘……”郁娘放下了玉镯,放在了罗芙的包袱上,又抬起头看着她说道,“我郁娘向来不做逼良为娼的事,这点,姑娘可以放心。”   罗芙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那样瞪着她。过了一会,郁娘又继续说下去:“不过……”罗芙没好气的送上了一个白眼,好像在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简单的就放过我。”但郁娘也只是笑笑,“不过我从来不做赔本买卖,方才我用五百两银子买了你,你就得让我赚回那五百两。”   “当真?”说到钱,还能有谁比的过她吗?只要她想要钱,还不得有人排着队送上门来。所以对于郁娘这样的,她恨不得她跟她说钱。   郁娘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此话自然是真,我郁娘从不食言。”   “既然如此,你就赶紧把我放了,你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你的!”说着,她拽了拽那两条铁链,似乎很不适应这种束缚。   郁娘浅笑了下,接着慢慢的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随后倒出了一粒药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药丸塞到了她的嘴里。   罗芙措不及防,咕噜一下,就把那颗药丸吞了下去。吃了这颗不知名的药,罗芙当即就反应过来,这是毒药!转而用手指去扣,想要将它吐出来,可是干呕了许久,什么都没吐出来。   郁娘对于她从头到脚的行为,愣了愣,转而散去了脸上的笑,道:“看来阿四说的没错,你果然是大户人家里跑出来的。不过可惜了,本来我的确是想放了你,但是现在嘛……”她冷冷的看着罗芙的脸,看的她感觉到一阵寒冷。   迟钝了会,郁娘又道:“我郁娘不喜麻烦,因此绝不能让你逃走!况且我刚刚都喂你吃了药,每个月要是不服解药,你就会全身溃烂而亡!”   罗芙只觉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弱弱的问道:“你开玩笑的吧……”声音越来越低,都把她的害怕展露出来。   郁娘又再度扬起嘴角,笑道:“你若乖乖听话,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你刚刚还说不逼良为娼的!”罗芙大叫着,仿佛是被骗的小孩生气了。郁娘看了会,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想必是第一次出远门吧?”听着郁娘的话,罗芙十分诚实的眨巴了下眼睛,郁娘心领神会,继续说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郁娘是谁了。”话里竟然透着一点点失落。   罗芙眼珠一转,笑着说:“郁娘不就是你吗?”   谁知郁娘身子一滞,转而掩面笑了起来。罗芙看的郁闷,又问道:“你笑什么?难道你不是郁娘吗?可是我听赵三他们都叫你郁娘的啊!”   郁娘笑的愈发的厉害了。这时才听到外面的人说道:“郁娘,你确定就用这个丫头了吗?”话里有些不信任。   郁娘止住了笑,对着外面的那个男人道:“不用担心,她一定能够胜任的。”   这样说来,外面的人就不说话了。转而郁娘又对罗芙说道:“这位姑娘,我也不妨对你直言,我们后面的,是落舞坊,是整个南魏……”   “最大的舞坊!”罗芙将郁娘的话接了下去。郁娘错鄂的看了看她,这才发现说到落舞坊,这丫头的眼里还闪着一种异样的光芒。似有自豪,也有兴奋,总之让她摸不着头脑。可是郁娘毕竟是久经风霜的女子,在一瞬后,又回到了那个从容不迫的郁娘。   她点了点头,继续道:“对!落舞坊的名气大的足矣遍布天下,就连当今的舞仙,罗家小姐,也是由我们的坊主亲自传授的舞艺……”罗芙目光炯炯,她自然高兴了,谁叫郁娘说的,还是自己跟绿儿的故事呢?   她眨巴着眼睛,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认认真真的听起了郁娘的话。郁娘见她颇有兴趣,当即讲的就愈发的卖力了。“……落舞坊名气日益壮大,紧接着是一堆的问题传来。就在半月前,坊主突然说了让位,将坊内的权力分给了梅兰竹菊四个分支。”   这个她知道!罗芙很想做个问题宝宝,可是她又不忍心打断郁娘的话,所以就强忍着心里那种喜悦,选择坐在一旁听。她们的坊主,不用说,自然是日日跟在自己身边的绿儿了。   就因为绿儿跟自己有缘,所以她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包括舞蹈这一方面。罗芙的舞蹈几乎全是绿儿那里学来的,因为绿儿是落舞坊的坊主,所以她会好多好多绝世舞蹈。加上罗芙天生骨骼奇特,所以学起舞蹈,聪明而又快速,几乎所有的舞蹈都让她发挥的淋漓尽致。   绿儿对此都自叹不如。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要辞去坊主一位的主要原因了。在落舞坊,只有舞姿绰约,便可以担任。就在半月前,因一支“凤凰起舞”,绿儿输给了罗芙,因此她才匆匆交代了落舞坊的事,准备在一段时间后,再让罗芙来担任。只可惜,一场大婚,打乱了原来的步伐。   “……梅房的纤舞如今却突然说要在四房内选取坊主,企图独占落舞坊。她还联合了兰房的卿雨,说是在下月中旬,来一场比试,这可谓是一局定输赢!”   “那你是想让我替你们去?”罗芙问道。   郁娘郑重的点了点头,又说道:“我如今是跳不了了,因为我的脚……”郁娘说着,黯然的垂下了头,罗芙纵然神经再大条,也明白了郁娘这后边没说完的话。   她努了努嘴,问道:“说个理由,不然我不会答应的。”其实根本不用郁娘说什么,她也会去的,毕竟那是绿儿的产业,就算绿儿已经放弃了,但她还是希望能为绿儿做点什么,毕竟这也是她多年的心血。   郁娘抬起了头,仿佛是看到了点希望。不过她没有说话,倒是举起了那个小瓶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罗芙一咬牙,愤愤道:“卑鄙!”郁娘得逞一笑,最后才说道:“你放心,只要你帮我们闯过了这一关,等到落舞坊不会被纤舞拿去,我自然会让你走的!”   罗芙眨巴了下眼睛,呆呆的问道:“说到底,你就是不想她当坊主,若是我帮你拿到了,最后你是会让自个当,还是我当?”   郁娘正要开口,外面那个男人又说了起来:“你个丫头!比都还没比,就开口说大话!要不是郁娘看中了你身姿绰约,是个练舞的好材料,谁还会让你这个笨丫头去!”   罗芙气的牙痒痒,朝着车外就骂道:“你才笨呢!本小姐说能比过她们就能比过她们!你最好给我记住了,别到时候吓的尿裤子!”   结果是外面传来了一声“切!”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郁娘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若真能赢,我让你做坊主又何妨?只不过……”   “我会去的!”她突然打断了郁娘的话,“不过我可不是为了当那个坊主。”   紧接着听到的是他“哼”的一声,又恢复了平静。罗芙这样说,自然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尽管她能够回去找皇帝哥哥,可是却变不了她要被指婚的命运。也只有远离了京都,她才能自由自在的生活,寻找自己想要的那一个人。   “唉”郁娘低着头叹气道,“如此……也好!”   之后一路的无话,唯有马蹄儿踏着石子,不停歇的朝着雍城而去…… 正文 第004章 追红颜   金城,一座被敌军占领却又让不败将军齐彻夺回来的城池。   如今的金城郊外,已然驻扎了那浩浩荡荡的数十万将士,为了不让那些刚刚经历过战争的城民再度劳累,齐彻率领了众将士,选择了城外这片广阔的地方。   林都尉恭敬的走进主帐,在看到那个身着金色戎甲的将军时,他的眼里无不焕发着崇敬与羡慕。他拱手道:“将军,有一封家书从京都快马传来。”   “嗯。”齐彻翻了翻手里的地图,尔后单指敲了敲桌子一角,说道:“隔这儿吧!”林都尉迟疑了下,这才小心的将书信放在了那个地方。并在一旁站着。   齐彻全身心都投在这次的战役上,好几次都废寝忘食,就连这快马而来的家书,他都来不及看上一眼。林都尉心里又是敬佩又是替这位将军难受。   人人都觉得齐将军打战可以不多费一兵一卒,好像天神下凡一般。可是只有真的接近过他的人才知道,将军这些大获全胜的法子,都是他熬着夜,钻研着兵法得来的成果。这是毋庸置疑,难以超越的。   眼看着那封书信就快被他遗忘,林都尉便开口道:“将军,这……”   “哦?林都尉,你还在啊!”齐彻恍然察觉到林都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惊奇,可转而又说道,“既然你在,不妨也来看看这个……”说着,他将手中武江地图挪过去半分。林都尉轻叹了口气,只好先跟他商量军事。   “……这里,还有这里,必须做好准备,以防敌寇趁乱混入城内。自然还有这靠南边的这条河,我们可以借用木舟进行佯攻,而另一边,你便带五万精兵从后包围,务必要将这十万敌军,尽数消灭。还有这……”   “将军?”林都尉眼看着他将腹中的计策都说了出来,而且越说越起劲,当即就打断了他的话。   齐彻声音戛然而止,抬起头去看他。可是林都尉却突然好像做错事了一样,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抱拳道:“属下该死!”   齐彻慢慢的放下手中的地图,盯着林都尉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着。而林都尉心里着急,可又不敢再说什么,只好阴沉着一张脸,低着头。其实,他更怕看到将军那“你觉得军事重要还是别的重要”的眼神。那眼神,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生畏,然后产生愧疚。   “想说什么就说吧!”齐彻第一次大大方方的撇开了战事,与他谈起了其他。   “我……属下……”吱唔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齐彻那不愠不躁的眼神,这样一来,就更让他觉得自己冒失了。   “你若不说,我看你也不会认真的听我的话,与其如此,倒不如一次说出来。”他语气温和,听不出到底有没有生气。尔后,齐彻就发现他死死的盯着那封搁在桌角的书信。心中一转,浅笑着拿起拆开。   林都尉先是一惊,随后又笑开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国事固然重要,可是家事也必不可少。”   齐彻一边摊开信纸,一边说道:“下次有事可以直接说,免得你不好好听计划,否则一上战场,一步错那就会损失上百甚至上千的将士。要知道,我们有家人在等我们回去,他们同样也有!”   林都尉赶忙点头,笑着说道:“是,属下遵命!”   齐彻看着他抿唇一笑,就低头看起了书信。   不过须臾,“啪”的一声。齐彻将手中的书信压在了桌案上,整个人腾的站了起来。他神色慌乱,似是发生了什么。   林都尉惊愕之后,恢复神色,问道:“可是将军家中发生了什么?”   齐彻的手紧紧的握住,十指关节咯咯作响。看着前面,沉稳的说道:“林都尉,我出去一下,若是发生了什么,全凭你主持大局!”   林都尉已然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当即就答应了。齐彻迅速的抓着书信,翻身上了马,驾着马儿趁着夕阳策奔而去。   山河壮丽,一派春日景象。   蓦得响起了一声笛音,掷地有声,让林子里的鸟儿全都扑哧着翅膀惊慌的向着天边逃窜而去,落下声声树叶的簌簌声。   齐彻迎着山崖边站立,手里的一张纸被攥皱了。而他,神色凝重,眉心间尽是悲痛与慌乱。金色的戎甲在晚霞的辉映下,泛着夺目的光彩,更衬着他俊美的脸庞。   不一会儿,笛音停却,从林子里走出了三个头戴金色面具的男人。分别穿着白衣,黑衣,跟蓝衣。   为首站立的,是白衣男子,他的身上有着超脱尘世般的气息。儒雅如他,谦和如他。他莞尔道:“不知阁下要吾等做些什么?”   开门见山,向来都是他们的作风。齐彻也不拐弯抹角,将一袋银子扔了过去,并道:“找一个女人,这里是一千两定金,找到后,我自当奉上余下的四千两。”   白衣男子捏了捏那袋鼓鼓的银子,如玉般的脸上,嘴角勾起。随后,站立一旁的蓝衣男子便笑道:“究竟是怎样的女子,竟然要出动我们?而且还花五千两,啧啧啧……”   “影!”白衣男子低沉的叫了声,那蓝衣男子便不再开口,转而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却在这时,那黑夜男人却开了口,“江湖规矩,三个月后,若是没有找到人,这钱,将会尽数奉还,并且退隐江湖!”   黑衣男子如同他那一身黑衣一样,冷酷而又高傲。全身的凌厉气势,向周围散发。   齐彻莞尔一笑,道:“我相信无影阁一定能完成的。”   白衣男子沉默了会,这才问道:“不知那人姓甚名谁?”   齐彻顿了顿,这才一字一句道:“罗中正之女,罗芙!”   三人相视一眼,都勾起了唇,不约而同的对齐彻说道:“请静候佳音!”说罢,三人就像来时一样,鬼魅的消失了。   轻功,最高境界在于,来无影去无踪!这便是传说中杀人于无形,来回如鬼魅的“无影阁”三大阁主,风钰影!   来到雍城已经半个月了。事情如同发展中的那样,罗芙用最精湛的舞姿,让郁娘彻底的佩服起来。而如今,她已经算是过上了与原来无异的生活。锦衣玉食,绫罗绸缎。   “吱呀”   婢女小尔端着水盆,走到了木架边,将水盆慢慢的搁下后,对着罗帐后的罗芙道:“小姐,奴婢把水端来了。”   结果里面没有人吱声。小尔又再度问了句,结果还是没有声音。她不由得慌了起来,心中突然闪过郁娘吩咐过的那件事,几步就走进了罗帐,结果发现,罗芙已经倚着卧椅睡着了。   她轻吁了一口气,无奈的笑自己,就去扯过那条罗芙极爱的鹅毛软被,轻轻的盖上她的身子。   这被子刚盖上,那双眼睛豁得就睁开了,露出了警惕的神色。小尔暗吃一惊,也在一瞬后又笑了起来,对着罗芙说道:“小姐再睡会吧,奴婢不叨扰你了。”   罗芙在看到是小尔后,警惕的神色当即就消退了,她疲惫的合上眼眸,蠕动的嘴唇道:“是小尔啊!嗯……你怎么来了?”   小尔对于她这话,简直是哭笑不得,却也得耐着性子道:“小姐忘了吗?是小姐说让我给你打水来,你要把脸上这些个东西全都洗下来才好!”说着,她学了个罗芙做过的动作。惹来了罗芙轻轻的笑声。   揉了揉眉心,她懒懒的说:“哎呀,还得起来呢……”说着,人就坐了起来,小尔笑着去扶她,嘴里念叨着:“也就小姐你啊,才会讨厌这些个胭脂水粉。瞧瞧院子里的姑娘们,哪一个不是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惦记着这屋子里的东西?更别说彩蝶轩的胭脂了!”   罗芙昂起头,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那也不是我非要用啊!还不是郁娘!”   小尔无可奈何的笑着摇头,正要开口,就听见屋子外边传来了郁娘动人的声音。“这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那些院子里的姑娘都巴不得我给她们这些呢!”   郁娘一进来,看到罗芙后,脸上又换成了笑,冲着床边走过来,嘴里还念叨:“你个没良心的丫头!真是苦了我一片好心了!”   罗芙吐了吐舌头,娇声唤道:“郁娘”   郁娘无奈的摇着头,人却已经就着床边坐下了,她挥手让小尔退出去,自个便开始跟她说起了话:“茯罗啊,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自从到了这里,她便给自己改名为茯罗,随着娘的姓,唐。   茯罗懂事的晃了晃脑袋,笑着说:“只要能守住这片产业,这点辛苦不碍事。况且,我还得到了郁娘你独家照料呢!瞧这个,还有这个……”   看着她摆弄着自己身上的首饰,郁娘心里的愧疚又上升了一层。她握住茯罗那纤瘦的手腕,沉重的说道:“你就这个性子!唉再有两天,可就要比赛了。你心里可有准备?”   茯罗努了努嘴,毫不掩饰的说:“说实话,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郁娘先是一怔,转而皱眉道“你呀!就这个性子!”茯罗吐了吐舌头,调皮的一笑,郁娘为她拉好被子,语重心长的说:“你来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该知道落舞坊对我的重要性,我可不愿意落在纤舞她们的手中!”   茯罗的笑,也因为她这转变的语气,瞬间僵住了,她握住郁娘放在被上的手,郑重的说:“郁娘放心!这场比舞,我定不负重望!尤其是要对得起你那些玩意才对!”她眨巴了几下眼睛,惹来了郁娘一阵笑声。   “方才还不是说没准备吗?”罗帐又被人挽起,一个模样清秀的男子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茯罗甜甜的唤了声:“四哥!”   四哥莞尔笑道:“郁娘,咱们可得小心这丫头的甜言蜜语了!”四哥冲着倚靠在床上的茯罗说道。而郁娘很是配合的皱起眉头,郑重其事的应诺着:“看来……我确实得防着点了!”   “郁娘!”茯罗娇嗔着推了推郁娘的手,郁娘与四哥相视而笑,这才让茯罗明白自己被耍了,当即眼珠一转,狡黠的一甩郁娘的袖子,笑道:“我说不过你们,一个夫唱一个妇随的。”   郁娘面颊一红,垂着头没好气的说道:“你个丫头!乱说什么!”   可四哥却笑的愈发的自然了,连眼底和眉角都是笑意。其实四哥本姓李,是个武将后裔,由于早先年的一场战争,出征的十万将士,仅留下一万回来,那一年尸横遍野,其中也包括了四哥的父亲。   而四哥因厌倦了朝堂,索性笑傲江湖,结果偶遇了郁娘,那时候的郁娘压根就是个小舞姬,没权没钱的,只有一张轻柔婉约的脸与那超然脱俗的气质。光这点,茯罗就不得不说,这已经够吸引人了!   五年多来,由于郁娘的努力,她慢慢的爬上了四房之位的竹房领事,就更增加了她的地位,因此郁娘的石榴裙下早已拜满了追求者。而四哥,始终选择默默的守候在她的身边,风雨不变!   时光荏苒,郁娘的地位也跟着开始动摇,眼看着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即将付诸东流,四哥终是不忍美人垂泪,从而易容改面,变性格变身份的去替郁娘寻找那种无依无靠的,可模样端庄的女子来。这也就是茯罗被绑的原因了。   看着四哥如今因为茯罗一句话,而由衷的笑起来,茯罗的心也跟着雀跃。正所谓趁热打铁,茯罗干脆好人做到底,直接把四哥这尊佛送到郁娘面前得了。   她紧接着叹了口气,幽幽怨怨的说道:“唉难受死我了!”   郁娘抬起头,看着她那模样,不由的心里打鼓,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检查了她身体许多地方,确认真的没事,这才长吁一口气,略带愠色道:“好端端的,你哪里难受了?我还以为几天的练习,把你累到了!不成!我得让厨房多给你做点补品去……”   郁娘就要起身,茯罗却死死的拽住了她的衣袖,苦着脸摇头道:“别操那心了!就这么几天的练习还真不能把我怎么着,我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难道生病了?我这就让小尔给你请大夫去!”   结果她的衣袖还是在茯罗手里,郁娘一站起来,又猛的被扯着坐下,她一脸迷茫的看着她,显然是着急了。“到底怎么了?”   茯罗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四哥,在看到他眼底的疑惑时,眼光一闪,瘪着嘴说道:“我就是这里……不舒服!”   “这里?”看着她捂着胸口的位置,郁娘当即就急了,“心怎么会难受?难不成有人给你气受了?是不是绮莲她们?还是……”   看着郁娘喋喋不休的罗列那群人的姓名,茯罗这才知道自己平日里的得宠,已经有了这么多敌人啊!啧啧啧,不禁在心里抹了把汗,可是这戏还没完呢?眼看着郁娘已经一步步的跳进自己的坑里,她又怎能半途而废?   于是在一定时候,茯罗猛的拽了下她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说道:“郁娘你别说了!都不是!”   “不是?”郁娘急的一句话睁大了眼,“那是谁?”   “我!”一字出口,又止住了声,在看到郁娘那着急上火还有四哥的慌乱时,她突然垂头丧气道:“我只是觉得,郁娘对我极好,可却没人像我一样对郁娘好,所以这心里……”说罢,又捂住心口,抬起泪汪汪的眼睛忽略了已经惊愕不已的郁娘,对着四哥说:“四哥,这院子里,也就你对郁娘好,不如你们就……”   “茯罗!”郁娘生生打断了茯罗接下来要说的话,神色纷乱的瞥了眼情绪已经大起大落两回的四哥,转而道:“下次别再开等玩笑了。”说罢,转身匆匆离去,独留下呆愣不已的四哥。   “四哥,还傻着干嘛,追啊!”看着郁娘与四哥擦肩而过,茯罗简直比他还着急。   四哥迟疑了会,转而轻声道:“不是我的,那就永远都不会是,何必强求呢?”话音刚落,他也慢慢的走了出去,那样子,不像是要追郁娘而去。   看着这两个人,茯罗顿时觉得白忙活一场了,亏自己方才演的那么卖力。她无奈的垮了肩头,直到小尔走了进来。那双眼里好像在说着“知道错了吧!”   茯罗咬着唇,故作生气的冲着小尔说:“你别那样看我!我知道我是白费心思!”   小尔努了努嘴,施施然道:“我不是来说教的,我只是想说,郁娘她一直在等一个人回来。”   那一刻,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有了解释。茯罗愣在原地,半晌都不再吭声。   日子总在无声无息中度过,不过多时,就过去了两天。这日的街上,洋溢着说不出的热闹气息。   “让让啊,让让!”忽而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马夫嚷嚷着让过路的行人走开,结果手中的鞭子却是越挥越快。眼看着前头三个并排走着的人就要被这疾驰的马儿撞到。马夫的心也提到了极点。   “让开!赶紧让开!”马夫急急的叫着前头的三个人。可是那三人似乎并没有听到,继续从容不迫的走着。两侧的行人纷纷退开,偌大的街道上瞬间开辟出了一条大道,那三人的身影变得更加的卑微。   眼瞅着马车越来越近,那三人竟然还无动于衷。恰好这时,左侧的蓝衣男子一脸嬉笑,道:“风哥,你刚刚在想什么呢?”   那被称为风哥的白衣男子轻甩开纸扇,怡然自得的扇着,吹起来他两鬓的发丝,那温雅的声音轻和的说道:“我时才在想,就在半月前,有一辆马车也这样横冲直撞的朝我奔来,结果很是有趣呢!”   “哦?”蓝衣男子故作惊讶,转而又笑着说,“莫不是你把人家的马给抢去做媳妇儿了”说完,他便爽朗的笑了起来。直到另一边的黑衣男子冷冷的开口说:“我不喜欢被这么多人看着!”   “啪”白衣男子一派潇洒的合上了扇子,笑道:“这次我也觉得钰说的对!”   话音刚落,马车已经行至跟前,众人闭眼的闭眼,惊讶的惊讶,叹息的叹息,没有不为这三个男子感到惋惜,当然还有那已经惊愕不已的马夫。   就在此时,众人只觉得一卷白衣扬起,蓝衣一瞬,黑衣一跃,那本该面临死亡的三人,竟然完好无损的又站在原地,而那辆马车已经奔驰着走远了。啼踏的马蹄声渐渐的隐去……   所有人都惊魂未定,全都还没从刚刚那惊险的一幕中回神,都只是怔怔的瞪着眼看着那三个翩翩少年郎,如此姿态优雅的从自己面前走过。那一刻,女的为之尖叫,男的自愧不如,只因为那三人的容颜,实在是!   白衣翩翩温如玉,蓝衣笑笑朗如日,黑衣湛湛魅如月。如此俊俏的儿郎,武功又那般的了得,怎叫人不为之兴奋!   瞬间,道路上的人全都朝着他们三人涌来。“完了!”蓝衣男子大叫一声,三人便拔腿跑了起来。骚动过后,那惹事的三个人总算是挤出了拥堵的人群。蓝衣男子捂着胸口,喘粗气道:“不,不行了!你们简直太过分了,这不是欺负我轻功不好吗?”   白衣男子整顿衣襟,笑如春风的说道:“这可怪不得我们,谁让你平日不好好练习的。早知方才的行为会惹来这等烦事,你就该有心理准备了!”   蓝衣男子没好气的瞪着眼,一脸不服输。而那黑衣男子却冷冷的说:“惹太多事了,这样对于我们找人只怕会有阻碍!”   “就是就是!”蓝衣男子抢在白衣男子前头叫道,人还一个劲的往黑衣男子那边凑,惹来了白衣男子浅浅一笑。这一笑犹如春风,可是却让蓝衣男子浑身打了个激灵,他知道,风哥每每这样的笑,就代表有人要遭殃了,而这个人,无疑就是自己!   他生咽了口口水,拍拍自己僵硬的脸颊,换做一脸谄媚的笑,陪好的说道:“风,风哥……” 正文 第005章 风钰影   吱   后院的门突然的开了,可是却只是露出了一个脑袋大小的缝隙。过了一会,有个偷偷摸摸的声音响起:“小尔,你帮我看着门,我去去就回哈!”   随后便有一个慌张的声音说道:“小,小姐,还是让奴婢去吧,要是让郁娘发现你偷跑出去,她,她一定会打死我的!”   “不会的不会的!”那个女子的声音带着诱哄的味道,却又夹杂着天真,只听她对那个丫头说,“我就只是出去买把罗扇,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郁娘她是不会发现的!”   “小姐……”那个丫鬟似乎还想劝说,可是却被一声无情的声音打断。   “就这么定了!不准再多说,你就给我在这里等着啊!”说罢,就看到一个绿色娇小的身子从门缝里钻出来,随后踮着小步子快速的跑了起来,不一会儿,那个绿色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巷口。   门里的小尔咬着唇,慌乱的说道:“小姐啊小姐,这下你可害死我了!”   “谁害死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猛的从背后响起。小尔整个人一抖,僵硬的回过头去看,结果那一眼,就已经让她吓得跪在了地上,恐惧而又结巴的说道:“郁……郁娘……”   “这个小尔也真是的,郁娘都在前面忙着呢,怎么可能来后院,再说了,我不就是想出来看看,顺道买把罗扇么,至于那个样子嘛!”这个自言自语,走的时候一脸怨愤的人,自然是方才偷跑出来的茯罗了。   因为她临时改变了舞蹈,就连郁娘都不曾知道这件事,主要也是她想给郁娘和所有人一个惊喜,结果没想到落舞坊竟然从来不用罗扇跳舞,就算有,也不过是姑娘们平日里用来装装样子的蒲扇,压根就不符合她的意思。   无奈之下,她只好自个偷跑出来了,结果没想到那个小尔简直比郁娘还要难搞定!   叹着气,茯罗已经绕出了后院,可是她绝对没有想到,从她出来的那一刻,已经被人跟踪了。   迈着步子,集市已经近在眼前,她欣喜不已,马上就朝着那个挂满了首饰的摊子飞奔而去。   后边的巷子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这个女人……貌似没什么特别的。”   “我左看右看,就看出她除了有点姿色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风哥……”蓝衣男子抬起头,结果恰好看见白衣男子浅笑的模样。他猛的浑身一颤,一手捂上了自己的手臂,惊恐的说道:“能不能不要打脸打脚?”   白衣男子莞尔一笑,轻声的说道:“可以!”笑的那般的无邪,不过一会儿,就听到某人欲哭无泪的声音响起:“你说过不打脸的!”   扇子豁得甩开,翩翩儒雅的他,浅笑着说:“我是这么答应,可是我何时按常理出手过了?”   “你!”蓝衣男子捂着大腿,眼巴巴的忍下了这口气。谁叫他功夫不如别人了,当然只有挨打的份拉!   茯罗拈起一支精致的银簪,仔细的看着。摊主是个年近四十的男人,看见她甚是喜爱的看那支簪子,不由得笑道:“这位姑娘好眼光,这支发簪可是我一个朋友从京都带来的,可算是个好货色!”   茯罗翩然一笑,摸着发簪尾部的那颗嫣红的玛瑙,出了神。曾经的曾经,她也曾在京都的街上看到了这样的簪子。一支精致却又简雅的银簪,尾部缀着一颗红色的玛瑙石,当时的她喜爱的不得了,可是那天的她跟绿儿却身无分文。后来,还是一个俊美非凡的男子,为她买下了那支发簪……   “……姑娘!姑娘?”摊主见她只是对着发簪痴痴的笑,却并没有想买的意念,当即态度转变了一大圈,冷冷的说道:“姑娘,这簪子价值可不菲,你看好了,要这个数……”说着,他举起了一只手,在茯罗的面前晃了晃。   茯罗盯着他看了会,随即用极为冷淡的语气说道:“翠玉轩的簪子,听闻都会刻上一个‘翠’字……”说着,她慢慢的搁下了手中的发簪,莞尔一笑,道:“不过我还听说,翠玉轩的老板,最恨的就是有人假冒他家的饰物了。”   接着,也不顾摊主那震惊的表情,悠悠然的转身走人。   尔后的三人,不由得相视一笑,白衣男子温雅的说道:“果然不简单!”   “我只是想确定她是否能帮我们找到那个人?”黑衣男子难得的主动开口。   白衣男子谦和的说:“跟着走了才知道!”两人刚跨出去两步,又突然的停下步子,转过头去。结果看到蓝衣男子正盯着刚刚茯罗拿过的簪子细细的看着。   “哎”蓝衣男子惊奇的叫了声,他单手抚上下巴,略有所思。白衣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扇子,冲着他的脑袋,那么用力一打。   蓝衣男子哎哟一声,捂着受伤的脑袋,一脸委屈的叫道:“说了不打头的!”   白衣男子皱着眉头,摇着扇子说道:“我只说过不打脸,可没说过不打头!”在看到他一脸怡然自得的表情后,蓝衣男子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那就是千不该万不该,偏偏跟他讲条件!   白衣男子抿唇偷笑,得意洋洋的丢下一句“赶紧走吧!”随后十分潇洒的走开了。而那黑衣男子,则是一脸冰冷的望他一眼,似乎是深感同情,但也还是惜字如金,一句话都不说就走开了。独留下无奈的他。   他努了努嘴,大叫道:“风哥,等等我啊!”当即拔腿跟了上去。   “添香楼!”茯罗站在添香楼前,仔细的端详着那个人满为患的牌匾,直到小二哥笑嘻嘻的迎了上来,侃侃介绍着:“姑娘,我们这儿新来了一个大厨,要不进来尝尝?”   “甚好甚好!”茯罗看着小二那客气的样子,也就跟着笑了。毕竟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哎好咧,您里边请”跟着小二进去了后,茯罗这才知道,何谓人山人海。眼前那阵势,用这四个字来形容,那可真不为过!而且这添香楼真不愧为天下第一楼,这满屋子啊……   茯罗动了动鼻子,闻着那一股股有人的菜香,肚子里的馋虫猛的就勾了起来。她睁大眼睛努力的寻找着位置。小二哥也在努力的帮忙搜索着,嘴里还不停的赔罪道:“姑娘,真不好意思,今天这人啊,实在是……”   “那里!”小二被她这猛的一声给吓了一跳,冷不妨的看过去,还真有桌客人已经吃好了,正准备离去。小二傻傻笑着,说:“姑娘可真是好眼力,那您就……”这一转头,哪里还有她的影子。再去看那个位置,却发现她已经快步的跑过去了,不由得深感无奈,暗道:吃货啊!   茯罗满心欢喜,眼看着那桌子的人就要撤离了,她眼疾手快的朝着那张凳子坐下去……结果凳子没碰到,倒是碰到了一股子软绵绵却又硬梆梆的东西,她愤怒的回过头一看,那一眼,什么表情都忘记了,只是呆呆的,傻傻的,憨憨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他,如墨似得黑衣裁剪的恰到好处,勾勒出他健硕的身姿。满头的长发也中规中矩的束在金色的发冠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犹如巧夺天工的艺术品,让人目不转睛!   茯罗禁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句:帅哥啊!   可是那人似乎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那两道剑眉,略微的皱起,深邃的眸子流露出厌恶的神色,到最后,他冷冷的说道:“这位置是我的!”   茯罗浑然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流口水了。她抬起手用袖子使劲的擦了擦,还忍不住傻笑起来。这倒让那个男子愈发的不满了,那种冰的可以冻死人语气再度响起:“我给你钱,这位置我包了,请你离开!”   说着,只见他将一锭婴儿拳头大小的银锭子放在了桌上,正满脸不耐烦的看着她,似乎是在催促着她赶紧离开。   茯罗怔怔的看着桌上那有些分量的银锭子,一时间竟然还没有从他那句话中回神。他什么意思?拿钱赶人?他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了吗?本来我还想给他一个位置坐坐的,现在看来……   她猛然抬起头来,那琥珀色的眼眸霎时间弥漫着一种异样的光彩,那是让他为之一颤的眼神。不过多时,便听她那银铃般的声音扬起:“公子好手笔,不过这位置嘛……”她低头看了一眼那张凳子,随即身子一扭,叭唧,就坐了下来,然后得意的抬起脸,幸灾乐祸的说道:“抱歉!先到先得,这位置已经是我的了,请您拿着你的钱,去找另一张桌子吧!”   她浅笑着对那边的小二哥招手,小二哥心领神会的跑过来,对着她说道:“姑娘是准备吃点什么呢?”说着,就招呼着下人过来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不一会儿,等茯罗想好吃什么的时候,桌子已经干净了。她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效率。   茯罗四下望望,看着他们桌上那些热香味俱全的菜肴,当即就忍不住了。“你就拣好吃的上,嗯……别太多,就我一个人!”   虽然她有钱,可是她一直都不想浪费。小二点了点头,“好咧,那姑娘稍等!”说完,在看到旁边阴沉着脸的“包公”时,不由得瑟缩了下,转而低着头跑开。   茯罗自然是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了,只不过,对于这种高傲自大的人,就必须采取笑脸战略!只有文雅而又赖皮的做法,这样才能让这种人退让。可是,她貌似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她身边的这个人绝对不好惹!   “嗯嗯嗯”等着上菜的时间,为了不让自己被他的“淫威”吓到,她怡然自得的哼起了小曲。随后某个已经积压了很久的人,当场将自己的佩剑猛的压在了桌上,然后某女当即被吓得全身抖了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就像是一只小鸡,被人拎起来,然后重重的扔了出去!   “哎哟”她被吓得大叫了一声,结果那种意料之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她仰头一看,一张儒雅温和的脸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那个熟悉的男人,很是温柔的说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她怔怔的看着近在眼前的男子,晌久不知道怎么回话。这就是这个白衣飘飘的男子,他曾经温文儒雅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也在最后的时候,将他冷漠的推开。本以为从此不会再相见,没想到……   “咦……”旁边的蓝衣男子跳了出来,上下打量着茯罗,过了会便偷笑着说,“风哥,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美女吧!”   话一说完,他就自顾自的笑翻了。茯罗就算再怎么痴迷于人家的惑颜,在听到这一笑声后,也瞬间反应过来,当即冷眸一扫,那个蓝衣男子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眼给吓到了,笑容就僵在嘴边。   白衣男子先是一怔,转而就恢复了常态,松开她腰上的手,温和的说道:“影,不可无礼!”   影先是一番惊愕,随即便撇了撇嘴不再搭话。倒是她身后的那个黑衣冷面男开了口:“里面已经有位置了,进来吧!”   茯罗甚感惊讶的转过头去,结果看到的还是那张冰块脸,可是紧接着便听到了白衣男子回答:“知道了!可有点菜?”   黑衣男子摇摇头,瞬间就转身进去了,大概是去点菜了。   这一惊天内幕,可真的是把茯罗气坏了。心里大吼一声:原来他们三个人是一伙的!   “姑娘是否要去添香楼用膳?”白衣男子低着头问道。   茯罗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小脑袋一昂,豪气万分的吼道:“本姑娘用不用膳,在什么地方用膳,干你屁事!哼!”   这当头迎来的一顿噼里啪啦的骂,还真让白衣男子措手不及。虽然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是如此,可是没想到第二次见面,还是如此,这个姑娘……确实有点意思!   白衣男子笑意不减,拱手道:“姑娘言之有理,是在下唐突了。不过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在下与姑娘第一面缘于京都,第二面见于雍城,此乃正合缘个字。否则不会在这相隔千里之地,又再度重逢。”   茯罗听着他说的有条有理,想到的什么话全被塞回肚子里去了。想来自己也不过是个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的。若是真打起来,未必会占上风,所以在一番思前想后下,她决然的答了句:“不必了,你我注定见面就是孽缘,不谈也罢!告辞!”   白衣男子猛然一怔,等到回神的时候,她已经转身而去。正要上前再做阻拦,结果步子刚抬起来,那绿衣女子已经慌乱的转过身,朝着自己奔来了。   他的嘴角又慢慢的扬起,看着眼前的女子越来越近,真是……   “姑娘,你……”   “嘘,别说话,江湖救急,帮我这一回吧!”她急急的打断了他的话,抱着他的胳膊依偎着,把自己的脸完完全全的阻挡住了。他一低头,就看到了她那慌张不已的神色。顿时心生挑逗之情,他浅笑道。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的。”   “嘘,别说话!”她很认真的让他噤声。这可真的让人心里滋生了许多的感情。不过,此时还有两道煞风景的。   影早已被她的豪情给吓到了,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等到不远处一对家丁打扮的人冲过来时,他当下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只怕是在躲这群人!哼哼,感情是个被人追杀的对象啊!   不可以,我绝对不能让风哥蹚浑水,不能让这个小女子毁了我们的名声!   影大步上前,一把拽过茯罗的手臂,对着那已经过去的家丁道:“喂,你们要找的人在这里!”   茯罗惊讶的转过头去看他,却见他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那闪烁的眼神似乎在说“你就是斗不过我!”当场就把茯罗气的头冒白烟!   “在那边!”家丁当中有人喊了声,结果远去的一对人马,又快速的转过队伍,直奔他们这边而来。   “完了完了,这下可死定了!”茯罗暗道自己这次绝对逃不过郁娘的惩罚了,两道柳叶眉上下打结,急得在原地乱转。最后灵光一闪,直接冲进了添香楼。   影见她跑进这里,正要冲过去拦住她,可是手臂却被人狠狠的拽住了。他扭头一看,正好看见风浅笑的说:“静观其变!不要再生事端了!”   说罢,一手在前,一手负后的走进了添香楼。影抿唇不语,愤愤的瞪了眼这才赶过来的家丁,不情不愿的也走了进去。   家丁好不容易又跑了回来,一群人到处查看。家丁甲问道:“人呢?”   家丁乙再三看过,确定没人,失望的说道:“再找找吧!估计就在附近了!”   于是一行人,又拔腿跑了起来。   偷偷的探出头,看见门外已经没人了,茯罗这才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椅子上。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三大帅哥跟她一起围着一张桌子。   对面的,是白衣男子,左边的是蓝衣男子,右边的,是那个冰块脸!哼哼! 正文 第006章 戴娉婷   茯罗用眼睛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可他却视若无睹,自顾自的饮茶,等待着小二上菜。茯罗自知无理,可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冷冰冰的说道:“喂,黑泥鳅,这个位置本来就是我先占的!”   黑泥鳅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茯罗一急,拔起一根筷子,对着他,威胁的口吻说道:“你别以为你武功好就了不起!天子脚下,就该安分守己!你强抢座位已是不仁,现在又一脸漠视就是不德了!”   风与影已经被她这一番言辞给吓到了。抢座位跟漠视,与不仁不德搭的上边吗?影听到她这番话,再看到她这动作,当即就握着茶杯哈哈大笑起来。一手的茶水因为他笑的浑身乱颤而洒落出来,倒在了桌上。   “哎呀呀!”水流的速度飞快,差一点点就溅到了茯罗的衣裙上。茯罗大叫着从座位上跳起来,慌乱的拍着衣裙。   影猛然一愣,转而又哈哈大笑起来。茯罗美眸一瞪,见他幸灾乐祸,一气之下,抓起小二刚端过来的包子就往他嘴里塞。   影正笑得欢,突然被一个不明物体堵住了嘴巴,一口气没上来,整个人就猛烈的咳嗽起来,拍着胸膛,扣着嘴里的包子。   “哼!就得拿包子才能堵住你的嘴!”茯罗恶狠狠的瞪了影一眼,结果这等表情却把站在一边端着木盘的小二吓到了。   小二颤颤的将手中的盘子搁下,将两个菜和一盘包子放在桌上后小心翼翼的介绍到:“姑娘,这是本店有名的的琉璃珠玑琥珀鸽蛋还有玲珑蒸包,您,您慢用。”话音刚落,小二哥就急匆匆的拿着木盘跑了。   茯罗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远去,随后一扭头,便看到了三个大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她自知刚刚的动作已经失了风度,努力努嘴,干咳两声,就拔了一双筷子坐下来。十分淑女的夹起一个包子,慢悠悠的塞进口里。   这可把影看呆了,傻乎乎的说了句:“你,你还是女人吗?”   茯罗横眉一扫,吓得他猛地咬起了手中抠出来的包子。结果咬了两口,这才发现不对劲,恶心上来,就又全部吐了出来。茯罗看着想笑,却还是强忍住了。   风无奈的看着他,说道:“我说过多少次了,粒粒皆辛苦!”   影被他一说,当即抬头,可怜兮兮的说道:“风哥,都是她!”   风剜了他一眼,将手中的扇子狠狠的压在桌上,大喝一声:“胡闹!”转而扫了眼强忍着笑悠闲的吃着菜的茯罗,厉声道,“你一掌就能把人家打个半死不活的,又怎会让人家欺负!”   茯罗猛地咳嗽起来,手里夹着的半个鸽蛋就掉在了桌上。一张脸咳嗽的通红,双肩也止不住的颤抖。   “姑娘,你没事吧?”风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茯罗急急的摇着手,表示自己没什么事,紧接着便站了起来,掏出一小锭银子搁在桌上,对着小二招呼到。“结账!”说罢就匆匆的跑了出去,头也不回一下。   影正看的迷糊,转头问道:“风哥,她跑这么快做什么?”刚对上风笑如春风的脸,全身就止不住的冒了一阵寒意,风哥这笑……有鬼!   钰最为冷静,他喝着茶,说道:“都说你一掌就能打死人家了,人家怎会不跑?”   听完钰的解释,影恍然大悟。瞅着茯罗坐过的位置,还有那半个鸽蛋,笑道:“原来这丫头,怕人打啊!我倒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风浅笑着,就在这时候,小二又将他们的菜端上来了。一看那姑娘已经走了,三两下的就把东西收走,一点疼惜的意思也没有。风皱皱眉头,愤愤的说道:“不知简朴,如此奢侈。唉”   钰没说什么,自顾自的吃起了菜。   一跑出添香楼,茯罗就猛地拍着胸脯换气。   “太可怕了!幸好刚刚他们没对我动手!”刚刚风的那句话,犹如在耳,听的她寒毛直竖。“一掌就能打死人,这三个人简直就是……”   “小姐!”话突然被一个阴森森的声音打断,茯罗扭头一看,只见那群的家丁已经站在自己的跟前了。   这叫什么,出了狼窝又回狗窝!茯罗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满的说道:“郁娘叫你们来的?”   家丁甲狂点头,赔笑着说道:“郁娘吩咐说,小姐想要出门,她不拦着,可是必须得带着我们,并且一个时辰后就必须回去!说是,有个重要的客人。”   重要的客人?茯罗只感到奇怪,不过幸好郁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没当场让他们押着自己回去已经算不错了。于是只能带着这……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家丁去买东西了。回想起那三个菜,可惜,太可惜了,她每样才夹了一口!   “那你们就跟着我吧!”茯罗悻悻的转过身,朝着翡翠轩走去。走之前,还不忘再看一眼添香楼。   歌舞升平,人满为患。   不用多说,今夜便是落舞坊最盛大,最热闹的一次了。其实早在半个多月前,郁娘等人就贴出告示,指出今晚的事,说的,就是比舞。其实只有内部的人知道,这次名为比舞,实则争权。   于是乎,往常为了看落舞坊的舞蹈却看不到的人,便逮着这次的机会,早早的坐在这里等着了。   落舞坊的舞台是搭在底楼内心,周围呈四方形状,每个角度的人都可以清楚的看到舞台上的一切。自然,整座楼分为两层。二楼主要是雅间,便于一些达官贵人观看。   原先的雅间还是挺大的,可是在三天前,就已经人满为患了。郁娘与菊房的芸婉,就想出了在原先的雅间里,中间加上一道屏风,这样一来,房间就多出了一倍。本来这些人还是不满意的,可是想到有可能排不上号,再者房间本来就大,隔开后也不见得影响自己看舞蹈,想想也就算了。   离开始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人已经全部就坐了。郁娘今日穿了件缀满璎珞的水蓝色衣裙。衣襟与衣袖口,都是那蔚蓝色的云纹绣边,加上外边披了件白色的薄纱,随着走动形如月光抚照,愣是把她的气质衬托的无与伦比。   茯罗看的着迷,嘴也甜的像抹了蜜一样。见郁娘进来,立刻就从妆台前站起来了,拉着郁娘的手臂笑道:“原来是郁娘啊!”   郁娘一愣,疑惑的问道:“什么叫是郁娘啊,不是我,你还以为是谁?”   茯罗掩面笑着,脸上的妆也已经上好了,粉色的香唇加上眉心那朵娇小盛放的桃花,整个人,看的我见犹怜。   “自然是碧波仙子啦!”茯罗狡黠的笑着,拉着郁娘就往妆台走。郁娘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当下哭笑不得。“你呀!就嘴甜!下次,我让小尔把你的嘴缝上!”   小尔本来躲得远远的,全身都紧绷着。忽而听郁娘谈起自己,好像没什么了,这才松了口气。这点可没逃过茯罗的眼睛,她嬉笑着说:“咦,小尔什么时候跟你一道了!”   郁娘无奈的笑着摇摇头,接过丫鬟手中的发簪,亲自为她绾发。“今儿个可不是嬉笑的时候,胜败就在今天了……”   “我知道了。”茯罗急急的打断了郁娘的话,“郁娘你这话都说了不下十遍了,都听得我耳朵生茧了!”   “你这丫头!”郁娘停下了手中的梳子,看着镜子里的她,嗔怪道,“我说这么多,你也要真的听得进去才好!”   “我这不是听着的嘛!”茯罗冲着镜子里绷着脸的郁娘眨眨眼,郁娘这才收了怒气,重新为她梳起了发。边梳边说道:“先前我还担心梅房那边不论输赢就要夺权。毕竟她们都已经知道了我有你在,保不准会对你下手又或者直接冲着我来。不过今天倒是好了,来了个贵客。你若是赢了,他自当会照料我们,咱们就不必忌讳梅房说什么做什么了。”   “那你还在担心什么?”茯罗一脸茫然的看着郁娘。   郁娘叹了口气,将她的最后一束发丝绾上去后,在后发髻别上了一串璎珞。会随着她的走动缓缓流动。甚是美妙!   郁娘对着小尔招手,小尔心领神会的拿来了摆在床上的衣物,小心的捧着站在一侧。茯罗怒了努嘴,站起来,任由两个丫鬟给自己更衣,而郁娘则是指点着。   弄了一半,郁娘才开口。“我是怕,等会她们会……”   “不好了!”一个小丫头火急火燎的跑进来,还嚷嚷着不好了,硬是把郁娘要说的话给堵住了。茯罗心里急躁,一看小丫头跑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就愈发的不悦。   “什么不好了!好好说话!”   小丫头听到她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可是还没怎么放松,小丫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切的拉着郁娘说道:“郁娘,不,不好了!”   郁娘皱着眉头,很是平静的说:“先喘口气。”   小丫头连着换了好几口气,抚平后,便开口道:“西房的娉婷姑娘说是要把茯罗小姐赶出去!”   小丫头看起来挺着急的,一口气不带间断的就把这句话说完了。郁娘听后,眉色一挑,正要开口,门口就响起了一阵哄闹。郁娘知道迟了,于是转过头对茯罗道:“这就是我要说的事。唉果然来了!”   话已至此,茯罗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七八分。眉头一扭,拉着郁娘的手,不让她走,说道:“郁娘你别去,我倒要看看,她戴娉婷能把我如何了!”   “你别……”   “哟,好大口气!”郁娘话在口边,来人已经跨进门来。众人纷纷扭头去看,看到了一个橙衣女子,在三个丫鬟的簇拥下,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她头挽双刀髻,头簪青色梅花珠坠,耳戴翡翠玉石。眉目间尽是妩媚。不用说,此人正是戴娉婷。   不得不说,戴娉婷算的上美人一枚,起码也算佼佼者。本来在茯罗来之前,她是郁娘手下的得力将士,可是好巧不巧,就在戴娉婷风光无限一个月后,竟然在舞台上扭伤了脚,愣是把一个好好的苗子给耽搁了。大夫说,必须休养三个月。这下好了,本来一个月多后就可以上台了,这下子什么都没了。于是郁娘只好拜托了四哥,让他出去再寻一个姑娘回来。   本来戴娉婷还没有什么警惕,因为她自持自己容貌美丽,舞姿绰约,所以没把郁娘这举动放在心上。只道郁娘准备放弃了,到时候找个不入流的回来。而自己呢,即便不能帮郁娘,却可坐享其成,等着三个月后,被梅房那群人捧回去,毕竟,天才人人喜欢嘛!   岂料,她的算盘完全的打错了。四哥不仅找到了,而去一找就找了个最好的!这下可把她气坏了。   本以为梅房的人会算计这丫头,没想到今早去了一趟梅房,这才知道,原来茯罗早就被郁娘小心的保护了起来。什么饭菜衣着,全都经由郁娘亲自打理才可,所以就是无从下手,梅房的人只能自认倒霉了。这可完完全全的气坏戴娉婷了。于是一路就闹腾着要来把茯罗赶出去。   戴娉婷一进门,一双眼睛就死死的盯着茯罗身上穿的的这件广袖翡玉裙。那可是唯  块云锦织坊的翡玉布料啊!   郁娘见她神色炽热且带仇恨,当下什么好脾气都抛开了。盯着戴娉婷冷冷道:“我不是说过,不许其他人进来吗?你们这群下人是拿谁的钱吃饭的,不知道小姐脚受伤了吗?还不快把小姐扶回去!”   三个丫鬟跟着戴娉婷久了,免不了也沾染了些许心高气傲。可是一见郁娘发火,当下就抖了下,开始犹豫起来。   戴娉婷一看自己人竟然被对方一句话就吓到了,心里对于茯罗的怨恨就暴涨十几分,嘴角一扬,说道:“郁娘,我不过是来看看唐妹妹的,何必如此呢?”   茯罗听后,非但没有鄙视,反而笑了起来,她本就生的美,这一笑更是倾国倾城。自从戴娉婷见过她后,这是落舞坊上下都认同的事,只可惜戴娉婷终究还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   “戴姐姐,我好高兴啊,没想到你腿受伤了还能来看我。小妹真是……不甚感激啊!”最后几个字要的极重,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戴娉婷没想到她说变脸就变脸,本来还洋洋得意的脸听到腿伤两个字,霎时间就冷了下来,一点笑容都看不到了。   戴娉婷朝前迈了两个步子,面无表情的说道:“瞧妹妹说的,姐姐这只是小伤罢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倒是妹妹你得小心,这都最后一天的,保不齐碰到个什么,划伤了脸啊或者弄瘸了腿的,那可就……唉真的白费了郁娘多日来的苦心咯!”   郁娘性子本是温和的,但是听到戴娉婷如此恶言相对茯罗时,也瞬时间怒了,一步上前,挡在茯罗的前面,看着戴娉婷,呵斥道:“像什么样子,回去!”   戴娉婷是什么人?又怎会真的听了郁娘这一句话,就退缩?且不说她本身也是个人才,就是她现在的靠山……想到这里,戴娉婷又得意的笑了笑,看着郁娘,带有警告与讽刺的话说:“郁娘,我劝你还是别在我面前这样仗势欺人了。我呢,也不妨告诉你一件事,花无百日红。今日,我戴娉婷可是……”她慢慢的低下了头,伏在郁娘的耳边继续说道,“遇上了镇南王。”   郁娘猛地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戴娉婷,试探性却又害怕的问道:“你,你在哪里看到他的?”   话语间充满了开心与恐惧,慌乱与欣喜。茯罗正听得奇怪,便看到戴娉婷笑得花枝乱颤的说道:“没想到吧,那人早就忘了你了。今早我碰见他,他还许我做他的小妾。哎,郁娘,你说今日的你要是被他看到,是否也会一时起怜悯之心,让你做他的……”   “闭嘴!”茯罗呵斥到。她们说到这里,知道的人都清楚了,那个她们口中的人,便是郁娘多年来苦苦等着的男人。   曾几次从别人的口中或者是郁娘的口中得知,这人应该是权贵一类的,自从那年给了郁娘一个念头,就让郁娘苦苦等了八年,八年啊,对于女人是多大的代价,全数的光阴,全在这里消耗殆尽了。   郁娘的青春,还有四哥的暗恋苦等,都被这个男人无情的磨灭了。早些时候,见郁娘无意的说起了那个人,说是有朝一日会回来,现在不过是形势所逼罢了。茯罗暗知郁娘情深意重,也就由着她,想着再过一年两年,要是那人还不给她答案,她就回去让皇帝哥哥给郁娘做主。结果今日……   那个男人回来了,他看到戴娉婷后,扬言娶戴娉婷回去做妾。这对于郁娘而言,该是多大的耻辱与打击。   戴娉婷猛地被这一声吼给吓到了。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最多有点小姐脾气的唐茯罗,竟然会有这么气势的声音。戴娉婷诧异的盯着郁娘身后的茯罗看。   茯罗被她看的浑身都不舒服,当下就骂了起来:“你看什么,再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让你天天陪着我看个够!” 正文 第007章 舞倾城   “你!”戴娉婷被她气得语塞,正想反击,结果茯罗压根就不给她机会,直接对着门外大吼着:“四哥!我房里有四只老鼠,你赶紧进来啊!”   听到四哥要来了,戴娉婷已经知道今天怕是没戏了。慌乱之下还不忘恐吓。“唐茯罗,你个小贱……”   “老鼠呢老鼠呢!”戴娉婷话没说完,猛地听到四哥急急赶来的声音,当场就吓得脸色惨白,话都不说完,直接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说罢,就急匆匆的带着三个丫鬟跑走了。就在这时候,四哥跑了进来,傻乎乎的问道:“姑娘,老鼠在哪儿?”   茯罗向他眨眨眼,示意郁娘现在心情不大好。果然,四哥一看到郁娘黯然伤神的模样,当场就懵了,不过在经历了这么多年之下,他也算了解郁娘的性子,看郁娘如此,再加上刚刚出去的一行人的嘴脸,细想之下,只怕也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四哥慢慢的走到郁娘跟前,担忧而又心疼的说道:“郁娘,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后院里的花缎好像出问题了,要不我陪你去看看?”   郁娘没有说话,径直的走了出去。就在四哥也准备跟上的时候,茯罗急急的拉住他的衣袖,说了句:“是那人的事。总得要郁娘自个解决,你就顾着让她想开就好了。”   四哥先是一怔,转而就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就走了。茯罗讷讷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半晌回不了神。   此时,小尔走到茯罗身边,轻声提醒到:“小姐,该准备去前面了。”   茯罗随意的应了声,踌躇了会就收拾着准备上场了。   后边一堆的事,可是前边却完全的不一样,那是人声鼎沸啊。   就在大家等的心急的时候,正四方舞台就走上去了一个人,那是梅房的纤舞。纤舞年方双十三,浑身有着成熟女人的韵味。举手投足间,都让人为之沉醉。   此时,纤舞笑道:“多谢各位客官今日赏脸来,纤舞这里有礼了。”   说完话,大家就免不了嬉笑开来。有人对着纤舞道:“哎纤舞啊,你要真想谢,就赶紧让姑娘们出来,给大伙长长眼!”   “是啊是啊!都等了好久了!”有人附和到。   纤舞莞尔一笑,答:“这位客官说的对,既然是舞赛,那纤舞就不多说了,直接让姑娘们给大家跳一段便是了!”说完,她福身一礼,朝着台下走去。就在此时,舞台上滚起了一阵烟云,朦胧之间,犹如踏在云端。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就好像见到了九天仙子下凡一般。   果不其然,当众人都在摸索着那领舞者时,厅内忽然暗下光来。八名脚带铃铛的白衣女子,手托莲花灯,自雾中而来。   铃铛作响,灯火灰暗,莲花灯更是让人匪夷所思。八名女子身着轻纱薄衣,恍如白莲精灵,在那方台上踏着纤足翩然作舞。   三声铃铛下,八名女子围成一个圈,又突然的向后仰去,一名身着粉色广绣罗裙的女子倏然立起。面若芙蓉,肌如凝雪,媚眼如丝,一身粉色罗裙轻盈的就好似云层,在她的旋转之下,迎风而起,更如层层花瓣绽放。   “好个如仙般的女子!”二楼间,影不自觉的发出了赞叹之声。   风轻咳两下,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对着他道:“观而不语,实乃君子所为。”影语塞,当场就闭上了嘴。   倒是一边的钰,竟然只扫了一眼那个台上的女子,就再也不愿意多看一眼了。影逮着机会,凑过去小声的问钰:“钰哥,你不觉得美吗?”   风怒而一瞪,吓得他浑身瑟缩了下,再也不愿意多说了。钰淡淡的说道:“舞,在于精髓,空有其形又有何用?”   影有些捉摸不透,就看向了风,谁知风只是莞尔一笑,指着台上点了点,话都不多说。影知道他是让自己看,自己领悟,于是也不再多问。   但屏风之外,却突然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子的声音,仿佛带着点欣赏。“方才这位公子见解独到,不知可否同桌而坐?”   说话间,有婢女已经开始撤去了屏风。少了屏风的遮挡,那边的人物便看的一清二楚了。一把纸扇,一身蓝衣,就让他看起来儒雅才气具备,而他朗眉如星,笑如春风,模样竟也不差风与钰二人。   等屏风完全的撤下,那男子开口道:“这边看的更是真切,三位不妨赏脸,一道如何?”   三人相视之下,由风点头,就一道走向了那个男子的身边坐下。等到坐下时,才发现屋外又走进来一个家仆打扮的男子。他快步走到那位公子身边,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细看那男子,除了一面温和之外,再无其他。   不过一会儿后,公子挥挥手,家仆就下去了。风笑着拱手作揖,道:“多谢公子美意,在下陆仙,这位是二弟陆云,这位是三弟陆凡,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外行走,三人便用此名称呼。那蓝衣公子一身华服,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果然,见到风行事周到,有礼,也笑着答道:“原是三位陆公子,这里有礼了。在下复姓上官,单名元,几位直呼我上官便是。”   陆仙对之点点头。而这时候,陆凡也就是影嚷道:“哎,跳完了!”三人除了钰以外,都朝下看去,果然九位女子都撤了下去,三人不免感到惋惜。   上官元叹道:“可惜了,竟错过去了!”   陆仙也有些可惜,接着说道:“也是,不过,上官兄别急,我听说下面还有两场。”   上官元点点头,又继续看了下去。接下来的舞蹈比上面那一场有些不一样,但全都是先做铺垫,再引出主角。若说第一场如此,确实算是新意,可两场连着下来都是这样,就让人觉得乏味了。   本来颇看好落舞坊的一些人,也开始唏嘘起来,对此评头论足。陆仙一笑泯之,问上官元。“上官兄对此可有什么见解?”   上官元嘴角一扬,喝了口清茶,道:“等!等着看最后这一场。”   陆云(钰)此时冷冷的说了句:“开始了!”   “什么?”陆凡惊疑的叫了句,却在这时候,听到了一群的倒抽冷气声。楼上的人不约而同的探出了脑袋,去看舞台。   依旧是那方形舞台,可是那舞台上的,却只有一位青衣女子。   青衫飞舞,恍如沙漠之中一丝的生机。她,面带青纱,虽遮住了半面容颜,可是眉心那朵盛放的粉色桃花,却为她增添了无尽的芳华。   虽只有她一人在独舞,可是却胜过千万人群舞。她慢慢的从地上站起,脚下一个旋转,那蓬松的裙摆倏然张开,露出了里面那层洁白的罗裙,而那层罗裙上画满了花鸟树木,当时一敞开,就如同春色绽放,让人觉得暖意连连。   离得近的人当场就傻眼了,张着嘴,就好像丢了魂魄一般。   茯罗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她顿时停下,裙子还旋转着,一个来回后,又飘然的落下。她伸出双手,腕上戴着的那朵粉色紫薇花,衬托着她凝脂般的纤手,如玉,如云。   没有音乐的一段舞蹈,就这样的摄人心魄。当那朦胧的面纱下,朱唇扬起时,一阵清旷的笛声响起。   笛声清旷悠扬,仿佛是山间的鸟鸣,带来了丝丝的凉爽。茯罗手指一捏那朵紫薇花,抬手一挥,漫天的花瓣带来了无尽的芬芳。   “美,美啊”不知是谁这么喊了句,顿时所有人都回过神来,纷纷鼓起了掌。茯罗翩然一笑,转过身去,抓住了一根从上头垂下来的白色缎带,足尖一点,竟然如同仙女般的飞了起来,绕着舞台轻轻的飞舞。   长袖一挥,飞出一条白色丝带,丝带上金色光芒点点如繁星。乍一看,就好似天边的星河。掌声当场又如雷鸣一般的响起。   众人期待着,注视着,生怕一眨眼就会漏过这一丝一毫。茯罗浅笑,等到再度落在舞台上时,两名白衣女子手拿白纱一挥,众人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等到纱幔落下时,那青衣美人已经不在。   “美人呢!美人去哪儿了!”   有人从席间站起来,到处的寻找着茯罗的身影。一时骚动着,当场就炸开了锅。纤舞站在台后,亲眼见证了这一幕,不由的咬牙切齿。“没想到,这个丫头还真有两下子!”   一女子凑过来,一双丹凤眼狭长,透着阴谋的味道。“让她得意一阵!正好,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纤舞侧着头,看了看二楼那间屋子,随后问道:“那位可看中了?”   那女子点点头,狡黠的笑道:“那妮子虽然蒙着面,可是我方才听下人说,这效果还真不错,我看,不出一炷香,他就会派人来领了。到时候……哼!”   纤舞一听这话,当场就笑了起来。“看来,这场比赛,就算她得了第一,也没办法再留下了!哈哈哈……”   二人相识大笑,精于自己的计谋。   上官元一合折扇,笑道:“果然不同凡响!”   陆仙转过头来,还没说话,陆云就接着了句:“舞中有魂,身上有情。只不过……还差了点!”   “还差?二哥,你是不是要求高了点啊!”陆凡尖叫道,这当然也是另外两个人的想问的。上官元问道:“看来陆云兄自有一番见解,不知可否略说一二?也好让我等信服!”   “二弟!”陆仙仿佛是有了些许怒气,眉头微蹙,看着陆云道,“有些话,可说可不说。不可说的就别说!”   陆云面无表情,可是踌躇一会儿后,竟然对着他点了点头,道:“是我夸大其词了,公子见谅!” 正文 第008章 两头事   上官元微微一怔,转而笑如春风。“看来……是鄙人做的不对,让陆仙兄笑话了。”   陆仙赶忙开口道:“上官误会了!在下不让二弟说,还是因为他这人脾性颇傲,凡事都不愿退让。方才那位姑娘已是天人之姿,所舞的也该是仙人之舞,又怎么还会挑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呢?你若真让他说了,只怕会……”   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上官元心领神会的笑了笑,低头喝起了茶,陆仙抿唇不再言语,朝着陆凡打了个眼色,陆凡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正在喝茶的上官元,又看了看低头不语把玩着手中瓷杯的陆云,心中也已了然。   恰好楼下早已是闹翻了天,个个都想去看那位青衣美人。   陆凡笑嘻嘻的凑到陆云身边,笑道:“二哥,我们也去瞧瞧那位姑娘吧!”   陆云正想说不,自己的脚却被人踢了一下,抬头一看,恰好对上陆仙愁色破重的眼睛。相处这么多年,三个人的默契早就不同一般,就是一个眼神,也都明白对方想要说些什么。   陆云点点头,二话不说便对着上官元拱了拱手,示意失陪。上官元淡淡一笑,说道:“陆兄去的时候,不妨也替我跟美人说声好。至于这块玲珑玉……也麻烦陆兄代为转赠,可好?”   陆云的两道剑眉,几乎用常人难以察觉的速度,微皱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但是他始终都未伸手去接上官元递过来的玉佩。而上官元本在笑的脸,也逐渐的在消耗的时间中,慢慢的凝重起来。   陆仙咳了一声,陆凡几乎是扑过去的接了过来,嘴里还笑着说:“上官公子不要见怪,我二哥不喜替人送东西。不过,你放心,这块玉佩,我定会为你转交到那位姑娘的手中的,并且还会好好的传达你的意思!”说完,送上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也正因为陆凡的这一举动,恰好缓解了这个尴尬的场面,上官元嘴角上扬,谦和的说道:“那就有劳了!”说罢,有对陆仙道:“不知陆兄可愿舍美人陪我这个莽夫话话家常?”   陆仙莞尔,坐直身子道:“上官这话可真是谦虚了,你若是莽夫,那我岂不是村夫了?”说完,两个人都爽朗的笑了起来。   陆凡趁势推着陆云往外走,嘴里笑道:“那大哥你陪上官公子,我跟二哥走了哈!”又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伏下身子在他耳边嘀咕了句:“哥你放心,我会把那美人的模样告诉你的!”   陆仙抓起桌上的扇子,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击,嗔骂道:“臭小子!还不快走!”那一击,陆凡堪堪躲过,露出了一脸的狡黠。他对着陆仙呲牙咧嘴的笑了笑,便一溜烟的就跑出去了。   二人皆是无奈的看着他。待陆凡陆云走后,上官元莞尔道:“陆家三兄弟,性格可谓是差异破大啊!”   陆仙讪讪一笑,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啊!喝茶,我们继续喝茶。”   上官元笑着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此时台下,又开始了歌舞,但是经过那一场后,众人就再也没有心思去看别的舞蹈了,一切,都在那面纱下的嫣然一笑。   “小姐!”看到茯罗回来,小尔几乎是扑过去的。在看到茯罗摘下面纱后,那自信的一笑,悬着的心仿佛沾到了边,她试探性的低声问道:“这是……成功了?”   茯罗嘴角噙着笑,屈起两根手指打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骂道:“你就这么不信你家小姐我啊!还不快去备茶,我都渴死了!”   听到这句话,捂着被敲的脑袋,小尔瞬间眼睛发亮,难以置信的张着嘴,半晌话都说不出来。知道这丫头是高兴过头了,茯罗扑哧的就笑了出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屏风后走,嘴里说道:“别惊讶了,赶紧替我换身衣裳吧!穿的可真热。”   在确认自己真没听错后,小尔冷不妨的“啊”了一声,震得茯罗赶忙捂住耳朵皱起眉头。紧接着就听到小尔欢呼雀跃的问道:“小姐你说真的吗?我们真的成功了?郁娘真的保住落舞坊了?”   茯罗抿着唇,无可奈何的看着眼前这个乐的合不上嘴的丫头,看着她几乎要高兴的到天上去的模样,还真舍不得打断她。   小尔一下子笑的说道:“太好了!郁娘的心愿终于可以落下了!”一下子又说:“哎,不知道郁娘可知道这件事了?这可是件大事啊!”   看着她滔滔不绝还想继续说下去,茯罗无奈的揉揉眉心,接着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哭笑不得的说道:“这该是郁娘会担心的事,你操那份心做什么?还不快替小姐我更衣?再罗嗦,就让你去伺候戴娉婷去!”   一听戴娉婷的名字,小尔当场就吓得噤了声,瞪着大眼睛无辜的模样,还真惹人爱怜。茯罗忍不住笑,自顾自的走进了内室,边脱衣服边说道:“再不进来,可真送你去她那儿了!”   小尔反应过来的第一句便是:“小姐你耍我!”   听着里面传来她低低的笑声,小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只有这样没脾气的小姐,才能成为郁娘看重的人,和落舞坊的坊主吧!小尔含着笑,提步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她便换了件浅绿色的罗裙。不宽不窄的袖子,量体合身的长短,颇让茯罗喜爱。她笑吟吟的在小尔面前转了一圈,问道:“我这样好看么?”   小尔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她,最后两指抓着腮道:“小姐,你这样穿,简直就跟我们一样啊!”   茯罗愣了愣,脱口而出的问了句:“我哪里跟你们长得一样了!”   小尔满头的黑线,最后又很耐心的解释了句:“不是跟我们长得一样,是你穿的跟我们一样。难道你不觉得这样出去,会被认成是丫鬟吗?”   听着小尔的话,茯罗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最后抬起头笑道:“那这样更好!说不定,我还能看到郁娘跟四哥在做什么呢!”   “你要去偷窥!”茯罗立马捂住她的嘴,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个傻丫头!这话是随便说的吗?” 正文 第009章 重相逢   小尔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的模样当真惹人怜爱。茯罗轻叹口气,愤愤道:“不准乱叫了,听到没有?”   小尔眨巴眨巴眼睛,算作回答了。   茯罗松开手,见她真的不乱叫了,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行了!等会要是有人来找我,你一律说本小姐在换装休息,不愿他人打扰就是了。”   “啊?”小尔再度惊呼出声,可这次啊完后,在收到茯罗那凌厉的一眼后,当即就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才幸免于难。眼见茯罗投来一个“算你有自知之明”的眼神后,这才微微松开手,小声道:“小姐……”   语气软软的,听着都让人觉得舒服。茯罗嗯了声,又听她继续说:“要是有人硬闯进来,那我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茯罗生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一张,顿时生出无限风情。小尔微微一愣,很快就恢复过来,不敢再随意直视她。   看她不说话,只道这丫头是较真了,茯罗低下头,看着她说道:“生气拉?”温热的气息吐过来,使得脸颊忽冷忽热的,就连她这个女人都禁不住心动。小尔低着头,使劲的晃了晃脑袋。   茯罗站直身子,双手负后,浅笑着:“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要是真有人非要闯进来,你还不会跑么?你忘了自己是谁的丫头了,只要郁娘不赶你走,又有谁敢轰你?”小尔倏然抬起头,却见茯罗莞尔一笑,随后她拍了拍自己肩膀,留下一句“这里就交给你了哈”人便走了出去。   屋里独留傻站着的小尔。   四月雍城,繁花缤纷。茯罗哼着小调,无比轻松的走在长长的回廊上,还不忘四下看看是否有郁娘与四哥的身影。往日这条路上都会有小厮走动,可今日大伙都在前头伺候着,后院就显得井然舒适。   前头的牡丹开的正巧,女儿家总是爱花的,小跑着过去,便低下头有些贪婪的闻了起来。不一会儿,香味都蹿进了鼻子。茯罗轻拨几片花瓣,嘟囔着。“都说牡丹花开是富贵,也不见得你们为郁娘带来了什么。还是不闻了!”   说着,手就缩了回来,可是一看这院子,竟满院都是牡丹。茯罗皱皱鼻子,有些不悦的气到。“怎么那么多牡丹!”   想想郁娘喜欢这花的目的,又禁不住怅然一番。“还是把你们搬开为妙!省的郁娘看了心烦!”于是有木有样的挽起袖子,弯着腰开始搬了起来。   也幸好这衣服干净利索,干起活来也不碍事。于是几下弄过来,一院子的牡丹竟去了一半。茯罗将搬出来的牡丹花盆都移到了另一个院子里,这一来一回,尽管每盆花都不大,可是也有些累了。   捶了捶肩膀,有些麻了,忍不住看着那剩下的几盆叹了口气。擦擦头上的汗,却不小心把手上的泥摸了过去,感觉到脸上不对劲,茯罗又用袖子擦了擦,擦下来一看,袖子上全是泥土。   “这……唉……”想着牡丹,又看看那个院子里簌簌摇曳的牡丹花枝,茯罗自认倒霉,又开始搬了起来。   想着等下搬完了再回去换身衣服也就是了,这么想着,茯罗就更加不顾形象了。一把抱起一盆白牡丹,撅着嘴逗了逗那个花朵,故作愤怒的说道;“你的命可真是好,还得让我来搬你!”   话刚说完,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笑声,茯罗心头一跳,猛的往声音那头看去。   依旧是一身黑衣,面冷如冰,可是依旧挡不住那股魅力。那是……黑泥鳅?   那旁边笑的直抱肚子的就是……   茯罗的眉头慢慢的拧成一块,看着陆凡嗔道:“你笑什么?”   陆凡揉了揉发疼的肚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我笑……我笑一个傻女人,对着一盆花说话!哈哈哈……二哥,你看她……”说着,他的手很是自然的搭在了陆云的肩上,看的茯罗只觉得那只手特别的碍眼。   “笑够了?”许久后,茯罗冷冷的问了句。眼看只有陆凡一个人笑的前扑后仰的,茯罗更是气上心来,斜了他一眼后,几不可闻说了句,“笑够了就请出去,后院不准外人进来!两位慢走!”   这话一出,陆凡便止了笑意,扭头去看一直不吭声的陆云。却见他一如既往的淡漠。也对,他要是有什么其他表情,那还真是出大事了。陆凡咳了两声,嘴角还是止不住的笑,道:“喂,你说我们是外人,那你怎么又在这里……”突然目光一扫,停在了她抱着花盆的手上,转而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哦我懂了,你是这里的婢女!既然如此,你就更该好好招待我们了,不然,小心公子我不顾情面!”   茯罗眉头一皱,看着他昂起头一派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由得厌恶起来。“不顾就不顾,我再说一次,门在那边,后院不欢迎外人,请,出,去!”   “额”没想到她拒绝的真快,还一点情义都不顾,陆凡被她堵的语塞,竟忘了方才那满口的理由。   却在这时,不善言辞的陆云破天荒的来了句:“是管事的让我们进来,你无权让我们走!”   本在走动的茯罗蓦得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他不语。陆凡大叫一声,拍着陆云的肩膀,竖起大拇指的夸他。“还是二哥有用,关键时刻用能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怎样?”说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望向了茯罗,“还敢不敢轰我们走了?”   谁知,茯罗只是淡淡的丢下两个字“随你!”,就去忙于搬花的事了。看着她来来回回,陆凡只觉得难以置信,侧头一看陆云,却听他又淡漠的说了句:“走吧!”   “哎……二哥……”陆凡回头睨了茯罗一眼,见她并不看自己,正想说些什么,那边陆云走的已经有些远了,一时权衡之下,拔腿便追了上去。“二哥等等我!”   听着二人远去的声音,正在搬动花盆的茯罗抬起了头,见他们两个已经走远,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心中不免一番起伏。骂了声:“可恶的黑泥鳅!” 正文 第010章 许白头   路上,都不见得陆云说过什么话。一边的陆凡又怎么可能忍得住长时间不说话。走了一段路,终于一跺脚,咬牙道:“不走了!”   果然,陆云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他。只是眼中一如既往的冷漠,看还不如不看,陆凡被他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僵硬的脸上扯出了一抹笑,讪讪道:“二哥,你到底要去哪里啊,风哥明明是让我们去找……”   陆凡话不说完,手却指着那个屋子的方向道。而陆云由始至终都没有看那个方向,只是淡淡的说:“你若不想被轰出去,便乖乖的跟着我。”   “啊……”看着陆云的背影,陆凡气的一脸的愤慨。他们总是把自己当做笨蛋来看待!   可是,他也不敢反驳,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走。如此走了数步,前头的陆云蓦然的停了下来,陆凡一时没察觉,差点撞了上去,恰好停的及时。等他站稳后,第一句话就是急躁的吼道:“二哥你……”   陆云抬手示意他安静,指了指那墙上镂空的间隙,让他过去听。陆凡眨巴眨巴眼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摆出一副不知道的表情,两手抱胸就是不肯做。陆云淡漠的扫了他一眼,手却抚上了腰间的那块玉佩,陆凡一惊,连忙摆手,这才让陆云收回了手。   陆凡怒瞪他一眼,最终还是不情愿的凑过去看。   透过刻纹看过去,只见空荡的院落中,站了一个蓝衣女子,而女子的旁边,则站了一个模样生的一般的男子。那女子生的姣好,可眉目之间却透着一股忧伤,仿佛是历经了世间沧桑,那样的愁苦。   女子站了会,随后又慢慢的走到了石桌边坐下,对着身后的男子道:“坐下吧!不要老把自己当下人看。”   那男子显然一愣,转而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似是幸福,似是满足。“哎,好。”男子应了声,便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刚坐下,却又高兴的不知道把手往哪里放,模样有些滑稽。   陆凡忍不住笑了起来,正想说这男人不懂风情来着,却一侧头,发现陆云正盯着一处仔细的观察着。   这样的陆云,还真没见过,陆凡也忍不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在一茂密的树丛中,一张白皙的小脸隐藏在树荫下,若不是他们眼尖,还真不知道那里藏了一个人。陆凡眉头一挑,脸上溢出了笑容,心里更是为那躲藏的人暗自鼓掌。   再仔细一看那张脸,霎时心头巨跳起来。这不是……那个丫头!   陆凡暗自惊奇的同时,院子里的两个人又说起了话。   女子看了看他方寸大乱的模样,不由的扬起了嘴角。“你这样子,哪里还有往日的模样?要是叫别人看去,指不定要怎么传了。”   男人嘿嘿笑着,模样憨厚至极。“管他们怎么传!我又没钱又没权的,再传能传出个什么来?”   女子莞尔,看着他的脸不由的发起了呆,但是很快,她又收回了神思,叹气道:“若我也与你一样,身上了无牵挂,那该多好!”   听到这个,男子便急急的脱口而出。“既然如此,你就放下吧!”   闻言女子惊愕的抬起头,在注视了他一会儿,眼里倏得闪起了泪光,她撇开头,哽咽着喉咙道:“下次别再说这些玩笑了,你知道我躲不了的……”   “躲不了也要躲,难不成真要为了他一句诺言,便在此苦苦守候至死方休吗?郁娘……”见女人不肯直视他,他便一把抓起了女人搁在石桌上的玉手,女人瑟缩一下,抬起头甚是诧异的看着他。他却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要记住,今天的你已经不欠他什么了。你苦苦等了八年,该还的都已经还了。如今他也回来了,那不如就把这些东西都还给他,我们携手浪迹天涯也好,定居乡野也罢,只要你喜欢,我便随你,我要的,只是你由衷的笑,而不是整日翘首盼望着他归来,然后怜悯你一日两日。郁娘,我这样说,你可懂我的心?”   郁娘傻傻的看着他,半晌不知道怎么回答。若说痴心,眼前的男子甚至可谓情深似海,八年的时间里,她在等别人,而他却在等她。这段时间里,他却从不奢求什么,就只是默默的等着她,守着她,不让她委屈,伤心,忧愁。   冷了,有他添柴添衣暖心;累了,有他在旁说话逗趣谋划;痛了,有他奔波劳累操心。这样的一个男人,他本该潇洒与天下,嬉笑与江湖,可却因为她,甘愿留在这样一个小地方,屈居于她之下,为的,只是她一笑。   “四哥……”氤氲的水汽逐渐布满了眼睛,郁娘低低的唤了声,语气里夹杂了太多的无奈与挣扎,“你不该带我这般好的,我不值得……”声音渐渐低下去,却仿佛针锥,一字一句戳痛了他的心。   四哥摇摇头,握紧了她的手,看着她布满泪水的眼睛,笑道:“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愿不愿意。就算再让我重头选一次,我依旧选择你,郁娘,你若不喜欢我,那也不打紧,我说了,只要你开心就好。可若是你想离开,我定会让你走的无牵无挂,这点,你可以信我……”说到这里,四哥抬起头,一点一点,慢慢的拭去她眼角的泪水,道:“郁娘,我不是什么文人,学不来那些个甜言蜜语,也哄不来你们女人家。可我却知道,只要你心里喜欢的,我便去做,无论何事。”   “四哥……”千言万语,到头来,竟成了这样简短的两个字。四哥太好,他的情永远都是围绕着郁娘,他从不怨她,也从不恨她,更甚至,他从没想过强迫她。他要的,至始至终都是郁娘开开心心的。   “好了,不说了,你想说的,我都明白。若你想问我是否伤心,我回答你,会!毕竟,我们有缘,却又无份,这是多么悲痛的一件事。是我运气太差,没能早点遇上你,要是能早点遇上你,说不定儿子都能爬树了。”说到最后,竟没正经起来,可是在郁娘听来,却是极其的甜蜜。   有情如此,夫复何求?   郁娘浅浅一笑,心头早已百转千回,她轻唤了声:“四哥……”   四哥随口应了声,便又听郁娘道:“我愿意。”兴许没听清,四哥傻乎乎的就点了点头。可是转念一想,又猛然的惊醒,抬起头来,瞪大眼睛,愣愣的问道:“郁娘,你,你刚刚,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