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1章 习惯拒绝

　　“对不起，我觉得我们并不适合。”
　　“还有，谢谢你！”……
　　温润悦人的女声之后，是一阵良久的静寂。眼睛唯一可以捕捉到的的运动的轨迹就是缓缓溢出白瓷杯的蒙蒙水汽，那尾音恰如水汽的扩散融入到周围，不见踪迹。
　　终于，另一只白瓷杯前坐着的人动了动身子，正色道：
　　“殷小姐，我知道我这样做可能让你觉得有些冒失，毕竟我们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多，彼此不甚了解，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
　　“你喜欢我什么？章先生，我们也就是见了两次面，总共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还是你接下来要我相信命中注定一见钟情？”声音停了半拍，接着道：
　　“或者更直接点，是因为我的长相这张脸吗！是，这张脸可能符合了您的某些标准，可是这种审美放在周围环境中，捕获的面孔可不止我这一张。喜欢这种事情从来就不会有先来后到的潜规则，所以作为你早先发现的我来说，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幸运。”
　　话声而止的当口，正巧一阵铃声响起，女人一边拿起放在手边的手机，一边捧起桌上的白瓷杯，浅尝的一口之后，慢慢按下接听键。目光扫及对面，露出一道止于嘴角的微笑，乌黑的瞳孔迷蒙着一层看不见的影。
　　桌子对面的男人显然被刚刚的一番话说的有些扯不下脸面正视飞过来的不知意味何为的笑意。趁着她接电话的时间，脑子里正积蓄着下面要应对的话。
　　的确，他没想到一直看起来温煦如春风的她这时说起话来那么锋芒毕露。或者真的如她所说，对她并不拿捏的恰当。现在桌面上的形势与其说是求爱，不如说是为了挣回男人的那一点尊严。
　　大多数男人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外貌确实占了很大的因素，女人姣好的外貌是使男人迅速坠入情网的导火线，这是不争的事实。男人清楚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女人更知道。
　　可是，男人摩挲着手边的瓷杯，定定的打量着对面的女人，不知道她是太过于了解男人，还是太不了解，在这种形势下这么被女人直切要害的说出来，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很难看的境遇。
　　这边男人的脑子正高速运转着，对面的人儿却倏地站了起来，带着那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不曾变过的笑脸致歉道：
　　“不好意思，章先生。我这儿出了些事情需要我马上赶过去。今天，谢谢你的茶。”
　　说着，那女人便消失在茶楼的楼梯口处。
　　连句再见也不曾说。
　　现下虽然才九月末，可是依然挡不住秋天丝丝透人心骨的凉意。
　　殷芮莹从茶楼出来，已经过了下午六点钟。此时华灯初上，刚刚降下的夜幕因着点点灯光更是影影绰绰。
　　说起来，这个光景是殷芮莹最不喜的，自己一个人走在这样的背景下，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孤独感会被无限的拉长放大。
　　拢了拢被风吹的缭乱的头发。手下意识的摸索着包包里又欢腾起的手机，脑海里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一闪而过。
　　真是！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了。
　　果然，刚接通电话，信号另一端便传来杨曼曼咋咋呼呼的一顿狂轰：
　　“小莹，怎么样，姐们挺你吧。你说什么时候打过去，咱就什么时候，分毫不差。别看我这样，这可是个技术活，你找其他人指不定给你搞砸了。不过我真用不着担心你找别人，因为也没人，其他人也铁定还是我，哈哈哈……”
　　“是，是，我可就你一个姐妹，不祸害你祸害谁！”殷芮莹抚了抚嘴角，缓和一下刚刚在茶楼里一直僵直的神经。
　　“呀的，还别说，你就是一祸水，这都第几个了，你哪次不是拉我来跑个龙套。不是说有男朋友了，就是像刚刚一样让我出个声友情客串的。你再不找个男朋友，倒不如咱俩拼伙过得了！”
　　“咱俩不是一直拼伙的吗？每次拉上你不就是让你好好履行你的权力和职责吗，要不然哪天我出墙了，你不还得来拾掇我。”
　　“呀！你，你……你给我回来，速度！”说着，那边果断的切断了电话。
　　殷芮莹握着手机，顿了顿，瞳孔晶晶亮，眼角都满溢着浓浓的笑意。刚从茶楼出来时的那种不耐也恍然不见。
　　殷芮莹和杨曼曼是大学里认识的，确切的说是同宿舍的上下铺关系。
　　大学里那会，因为殷芮莹当时住的是学校里历史最斑驳的老楼，所以条件相比其他新建的差了一些。一个宿舍十几个平方，放了四个上下床铺，一个　　米左右的长桌，外加八个层叠到房顶的储物柜。这样算下来，八个人立脚的地儿只是寥寥。
　　这么说吧，那特意留下的三十几公分的过道，你两个人得90度转身紧贴着才过得去，角度偏了一点不是碰着你腰，就是挤着你头的。而且这还是有体重限制的，其中一个体重过百斤的就没法两个人一齐挤着过。
　　所以为着留那么点能自由走动的福利，也为了能专心做自己的事，同宿舍的也都尽量将自己的活动挪到900　　000的床铺范围内。
　　不过这对杨曼曼和殷芮莹来说都是不小的麻烦。
　　杨曼曼住上铺，殷芮莹在下铺，就杨曼曼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要她安安静静的呆在她那一亩八分地还真是难为她了。可要是难为她一个人还好，下铺的殷芮莹也跟着池鱼遭殃。一晚上下来，就看着杨曼曼一个人上下铺的乱窜，不是忘了拿电脑的充电器，就是临时想起来还有报告要写，再不然就直接抱着洗好的一盘葡萄坐在床铺前吧唧吧唧的品。
　　宿舍里的木板床着实有些年头了，而且杨曼曼那上铺还报修过好几次，这小身板哪经得住她折腾。就看着那木屑灰尘从木板的缝隙中一点一点的向下飘，还搭着整个床铺摇晃时传来的“嘎吱嘎吱”声。
　　后来下铺的殷芮莹实在受不住就主动请命给上铺的那位小主递东西，免得她自己再上下铺的折腾。可以说，她们的革命友谊就是在这一来一送间建立的。



正文 第002章 新进经理

　　这天，殷芮莹刚收拾完准备下班，隔壁的夏晓晓不知什么时候晃到了自己身后，猫着身子，扯了扯她的衣角。
　　对于像夏晓晓这样的八卦女王可以说是跟随着办公室文化的发展而产生和不息不止的，就目前的整个形势来看，这种人士风头正盛，公司那点小秘闻什么的，到她们这儿还能发展几个番外篇。
　　在殷芮莹看来，夏晓晓的存在莫不是一种调剂，对公司对自己都是。
　　这不，临近一天工作结束，夏晓晓都要来做一个“总结汇报”。
　　“小殷姐，你听说了吗……”开头没说两个字，话就停了。
　　殷芮莹侧了侧身子，就见身后的人扑闪着两个眼睛，眉梢一个劲儿的轻挑。
　　一见这模样，殷芮莹忍不住一阵好笑。
　　“哦，怎么了，晓晓，发生什么事了吗？”
　　“哎呀，小殷姐，你不知道，前些时候总公司不是来人检查工作吗，盛总被检查下去了。听说明天就从总公司派人过来接替他的工作。
　　不是我说啊，盛总也早该下去了，占着那个位置，就见他喝酒吃饭，场子倒是天天有，其他什么事也没见他干成。我们这边的文本方案报到规划局那么久了，也没见什么动静。真是！反正，盛时这次走的挺灰头土脸的。”
　　“好了，这些话在我跟前说说就好，毕竟人家在上面时也没为难我们。”说完，殷芮莹轻轻拍了拍夏晓晓的肩，拿起收拾好的东西走了出去。
　　盛时调离这件事，殷芮莹身为他的直接下属一点风声没听到是不可能的。只是上面没有明确的说，她也当不知道。
　　说起盛时，殷芮莹当时进这家房地产公司还是他亲自面试的。
　　进公司半年来，因为整个工程项目刚刚筹措，有些报建的文件政府都没有批复下来，所以工作量不大，但殷芮莹几乎晚上下班后都得跟着盛时外出应酬。
　　盛时这次被调离，殷芮莹心里是很庆幸的。酒桌上的那一套她自小就很排斥，更别说要勉强自己端着个笑脸去迎合一张张陌生的有些生厌的脸了。
　　算起来，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像今天这样准点下班了。
　　回到家里，没有去按门旁的开关，径直走到客厅沙发旁坐了下来，柔软的触感瞬间包围了整个身体，让人想就此也软软的塌下去。
　　整个房间大面积的泼墨黑的背景下，刚刚回归的内心深处仍有几分躁动，就像几点外面的灯光零零碎碎的映射进来，留下不可循迹却真切存在的羸弱的光点。
　　“喵唔”脚边传来的一阵细细的摩挲把殷芮莹从放任中拉了回来，一低头对上一双在黑暗中更是晶晶亮的圆瞳。
　　肚丝是当初殷芮莹路过宠物店的时候一眼买下的，是只棕白相间的喜马拉雅猫。宝石蓝的眼睛，圆敦敦的外形，倒是和网球王子中越前龙马的卡鲁宾八分像。
　　当时刚参加工作的她日子紧巴巴的，手上并没有多余的闲钱，很豪迈的刷了一只价值不菲的猫的身价之后，殷芮莹愣是连着吃了一个月的泡面。
　　为了这件事杨曼曼那厮没少念叨她败家。
　　在别人眼里一向计划周正的她这次可能凭心而走，太过随便，可是殷芮莹却笑着回道：“难得遇到，谁知道逛完一圈回来后，自己喜欢的还在不在？”就像有些人，你只是一转头，等回过神来，也许他身边的位置就不再属于你了……
　　想着肚丝应该是饿了，不然以它平时傲娇娇的性子，对着自己这样撒娇还真是难为它了。
　　随手打开沙发旁的台灯，暖暖的灯光盈满一室的黑。殷芮莹抱起脚边沉甸甸的一团肉球起身进厨房，给肚丝和自己捣腾晚饭……
　　因为一夜睡的太沉，第二天殷芮莹起的稍微有些晚。
　　掐着点刚进公司，殷芮莹就嗅出空气中异常的气氛。从前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一路上竟是春醒的味道，身边的那些个平日熟识的女人，今天显得格外生姿灼灼。
　　确切的说殷芮莹辨出了些许暧昧。只是不知这种异变所为何人？
　　正纳闷着，夏晓晓从休息室走了出来，撞见殷芮莹，直接又跟着她进了茶水间。
　　“哎，小殷姐，咱公司新调过来的经理你见着没？”
　　“嗯，没有，怎么，新来的经理这么快就到了？”对于这位即将成为她的直接上级的某人，殷芮莹还是放了些关注的。听夏晓晓的意思，难道某人已经露过面了？
　　“哎哟，小殷姐，拜托，你难道没注意到咱公司上上下下那些个女人荷尔蒙暴涨？一个个搔首弄姿的，真是！”夏晓晓一脸鄙夷。
　　殷芮莹想起刚才在洗手间撞见行政经理蓝朵对着化妆镜补妆描摹的情形，笑出了声：　　“呵呵，爱美之心，无可厚非。哟，我瞅瞅，咱晓晓的眼影也很精致啊今天，换了个颜色更适合，啧啧……”
　　被戳破的夏晓晓有些呆不住了，忙转过话：　　“小殷姐，跟你说正事呢！刚才阮总带着个人进来，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销售代理公司那边的，毕竟以我们公司的惯例，公司高层不都是向阮总那样四十岁上下的吗，正好行政经理蓝朵过去，和阮总打了个招呼，耐不住，问起旁边的那位，这才知道原来就是总公司新调过来的经理。不过，现在的重点是，他那张脸真是有资本，那叫一个清润如玉，横扫整个办公室啊。”
　　“哟，丫头，怎么了，红鸾星动！要不要我中间当回红娘，给你和我那位上级牵个线，搭个桥什么的，咱看着近水楼台，怎么着也不能让肥水流了外人田不是。”殷芮莹打趣道。
　　“小殷姐，你就捉弄我吧。不和你说了。”说完，夏晓晓憋红着脸就快步走了出去。
　　回到位置上，刚坐下，桌上的电话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很熟悉的号码，殷芮莹拿起电话。
　　“喂，你好，阮总！”
　　知道是为了介绍那位即将上任的经理。进到阮总办公室，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背对着殷芮莹的身影，沐浴在斜射进来的日光中，整个人的轮廓看得不是很真切，只是依稀望去应该很年轻。
　　阮总见殷芮莹进来，示意她坐下。
　　“呵呵，小殷啊，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吴淼，刚从总公司调任过来，以后由他接手原来盛总的工作，全权负责公司的事务。你可要好好帮助他啊！”
　　“吴淼”听罢阮总的介绍，殷芮莹轻喃出声，压下心中的颤动，站起来笑着和那人打了声招呼。
　　伫立的背影转过身来，只是不知是不是阳光太过刺目，殷芮莹有些恍惚，看不清他的面　　容。
　　“吴淼，这是你的助理殷芮莹，她可是我们公司的宝贝，办事的好手。哎，别怪我没跟你提前打招呼啊，你可要好好照顾人家。你那工作起来不要命的性子要改，要是哪天把小殷吓走了，我拿你是问。”
　　这次，那个身影终于从光亮中走了出来，对着殷芮莹满是温彦的笑意，伸出手，说道：“你好，我是吴淼！”



正文 第003章 唐风赴约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跟在新上任的经理后面一刻不停的忙活了半天，临近中午休息，殷芮莹才得以坐下来缓缓神。
　　其实，早上乍见到那张脸，殷芮莹是有些惊诧和慌乱的。
　　倒不是因为那张脸本身的俊朗，而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以这种身份碰见，所以下意识的有些慌乱以致一瞬茫然不知所措。
　　回想起大学里面两人的纠葛，已经平复了好久的心再度泛起涟漪。
　　不过看他一上午不越雷池，公事公办的态度，倒是让殷芮莹松了口气，对自己现在的庸人自扰一通鄙视。
　　这时，平静了有一段时间的杨曼曼突然挂了通电话过来，说是中午请客。殷芮莹秉着自己对杨曼曼四五年的捉摸绝对坚信今天的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只是事有诡异，要不然一向惜金如命的她不会破天荒的主动要管饭的。
　　虽然知道事出有因，可是既然姐妹开口了，这去还是要去的。冲着这份明知山有虎的决心，待会儿出现什么状况外的情况，可别说姐妹不帮衬着。
　　殷芮莹坚持精神上绝对支持，行动力上嘛可有可无，可以忽略不考虑执行。
　　“小莹，中午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温柔熟悉的男声从背后包围过来，好似重力的吸引，温暖的让人每分每秒都想向其靠近。
　　可是，听在殷芮莹的耳中却是分外的刺耳：什么时候他们之间又相熟到可以彼此这样称呼的地步了？小莹吗？
　　唇角勾起，殷芮莹浅浅的一笑，转身过去，正色道：
　　“对不起，经理，我中午有约了。”
　　对面的人深不进眼底的微笑，仿佛一碰就碎，疏离的语气让吴淼心里满满涨涨的酸楚像是突地打翻了一般，丝丝缕缕渗透进心底。
　　因着殷芮莹明显的避闪，吴淼也不好再问。
　　搭乘公司下行的电梯，殷芮莹失神的盯着墙面中镜像出的另一个自己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口鼻，可是眼底沉淀的东西却分明真实的反应着不同。
　　三年了，不算长的时间，但也足以把一段被丢弃的感情埋没！
　　来到与杨曼曼约好的餐厅，殷芮莹才意识到事情大条了。因为她不偏不倚，定的正是市最贵的餐厅之一。
　　以前公司应酬的时候偶尔来过几次。虽然殷芮莹自认对哪家吃食比较精细环境比较高档等等一系列问题并不是很关注，可是对唐风还是有些了解的，毕竟名声在外啊！市里的一些高官领导，上层的一众贵媛名流经常出没这里。
　　怪不得杨曼曼今天打电话来的时候神经兮兮的，也没有明确告诉餐厅的名字，只是说了××路××号。这招先斩后奏确实是对付像殷芮莹一样路况不明方向感极差的人最好的策略了。
　　思摸着到底是什么事值得杨曼曼那厮这么痛下血本，越往下想殷芮莹越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不过，既然已经到这里了，也不好再转身回去。放下心底的思摸，殷芮莹一鼓作气，步入餐厅。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唐风了，可是这里每次来都引惹的人慢下脚步细细打量。
　　一层主要是公共就餐区，整个面积不大，却胜在风骨，胜在精致。穿过黑檀木的月洞门，视觉一下子变得深邃，中庭园林中婆娑的竹影透过大片落地玻璃直逼眼帘，在室内也恍若闻得到竹林随风摇曳的漱玉声响。
　　左手边一整面墙饰以桃红藏青，揉和丙烯做旧。八扇解构的银插黑的框面裱刻着姿容不同的月影荷香，搭配青灰的木质桌椅，孔雀蓝的餐具。透过反射的光斑，幽静怡然自处的氛围自然的带了出来。
　　殷芮莹对此极是喜欢的。记得小的时候就梦想着能开一家像这样的餐厅，只是现实偏离的太远，也没办法再苛求。
　　跟着服务生来到预定的座位，杨曼曼早已在位置上，见着殷芮莹，那神色炯炯，殷芮莹有种已然踏上贼船的感想。
　　刚坐定，对面的杨曼曼随即跟过来，和她挤在一处，打着讨好的口吻：
　　“小莹，你今天得帮帮我，你要是不帮忙的话我今天就得死在这了！”
　　“到底怎么了，值得你下这么大本钱，来这地方。要是我不帮，估计你也死不了，顶多也就是内出血心疼的。”殷芮莹扒拉开攀上肩肘的手，问道。
　　“嘿嘿，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受不住彪悍的某人吞吞吐吐的样子，殷芮莹拿起菜单，挡住视线，翻弄起来。
　　“嗯，没什么大事的话，赶紧点菜吧，我下午还有不少事要忙的。你破天荒的请吃顿饭，我可要好好合计合计吃些什么。”
　　杨曼曼一见，有些急了，伸手把隔在两人中间的菜单压在桌上。
　　“哎呦，小莹你别闹了，我真有事跟你说，真真的！”
　　“嗯，你说。”
　　“一会儿还有个人要来，男的，是我妈那边亲戚介绍的。做什么的没听清楚，不过好像他爸挺牛逼的。昨天被我老妈炮轰了一整晚，你也知道的，我昨天下午出差才刚回来，累得不行，最后实在扛不住就答应出来见一面了。”
　　“嗯，脑子一时短路，事后后悔。你常干的事儿！”这边，殷芮莹捧着菜单，正考虑着是要一盘海蒸蟹还是鸳鸯鱼枣，闷闷的回道。
　　杨曼曼不理会殷芮莹的曝短，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我今天想了一上午，觉得这样两个人见面太尴尬。你不是也说过吗，隔着张桌子看过去只是面上的东西，桌子下面是烈女是婊子还不一定呢！这样揉太极似的演来演去，太浪费时间了，所以……”
　　“所以你就拉上我陪你耍啊！虽说是被上杆子赶过来的，黄了也就黄了，可你自己倒是舒服了，那谁，最起码面子上还是要让人过得去。把我架在中间，两女一男的，我这瓦数过万的电灯泡算怎么回事。”殷芮莹放下菜单，果断的拿起包包，站起来：
　　“那烈女还是什么的，取消！自己加的词不要砸在我身上。我说你啊，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呆着，速战速决。我在隔壁的座上等你，精神上全程远程支持，完事了你直接到那边付钱啊，说好了你请的。”
　　“小莹，不能走，关键时刻你可不能下我。”说完，一个熊抱上来，殷芮莹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
　　……
　　两人正闹腾的当口，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请问，两位哪位是杨曼曼小姐？”



正文 第004章 可爱的男人

　　“请问，两位哪位是杨曼曼小姐？”
　　话声而落，惊得两人触电般分离。
　　理了理前额散落下来的碎发，殷芮莹抬头望去，一个身穿简单白衬衣的男人悠悠站定在对面的座位前。
　　男人大概三十岁上下，两道浓密的眉毛轻攒在一起，仿若化不开的结，衬得五官轮廓分明而刚硬，不怒而威。衬衫的领口微微敞着，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小麦色的皮肤。
　　没有一眼瞧上去的亮眼惊艳，可是这个男人周身的沉稳自持却让人蓦地心生好感。
　　听到他的问话，知道他就是今天杨曼曼的相亲对象，殷芮莹背在身后的手臂轻轻戳了戳一旁不做声响的杨曼曼。
　　“哦，那个，那个杨曼曼是吧，在呢，这位就是！”身边的人指尖倏地一指。
　　看着两人齐刷刷投过来的目光，殷芮莹惊得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杨曼曼又闹得是哪一出啊，让她说话可不是让她乱扣帽子。自己的爸妈都没告诉过她除了殷芮莹以外，她还有一个叫杨曼曼的名字！
　　注意到两个女人挤眉扯衣的小动作，男人面上平静的不见波动，只是上上下下的扫视了这个叫“杨曼曼”的女人。
　　殷芮莹平生最讨厌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用审视货品的目光盯着自己。所以，对面这男人面无表情的一扫过来，她随即狠狠地瞪了回去。
　　对于莫名招至的一瞪，男人不怒反笑，那攒紧的眉头倒是因为这一笑，舒展了几分。
　　“不好意思杨小姐，我无意冒犯。”
　　落座后的两个女人之间眉眼互动，小动作不停。
　　趁着对面叫薛白的男人点菜的时候，殷芮莹强拉着一旁打算稳坐如磐的杨曼曼进了洗手间。
　　“说说，怎么回事？”
　　“嘿嘿，小莹，我这不是灵光一闪，先替你未雨绸缪做做打算嘛。”杨曼曼嬉皮的恬着糊弄，接着道：
　　“这人刚才你也见着了，还凑合吧！而且，他自己也说了，是干刑侦这一行的，那小前途可谓一片光明啊！哦，最最主要的，以后你再被其他不长眼的色狼纠缠的时候，好家伙，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人家门神似的往那一站，不用动真格的就甩平了不是。多省事多利索！”
　　看不过杨曼曼的东拉西扯，殷芮莹忙打断她还欲说下去的长篇歪理。
　　“行了啊，这次你别想打哈哈糊弄过去。阿姨给你忙活半天，你倒是临阵换人！”
　　见殷芮莹一脸阴沉，杨曼曼也收起了前一刻的玩笑，敛过话语：
　　“小莹，其实我是真想给你介绍来着。你说说你，都三年多了，中间一个男朋友也没有，我在旁边看着也着急。我知道三年前的那次伤你伤得很深，可是你自己都说了，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你知道了？”杨曼曼的话让殷芮莹心“咯噔”一声慢了几拍，如果不是知道些什么，她不会在自己面前提起以前的事的。
　　“知道他又回来了？”
　　“嗯，前几天出差时候在外面遇到了姓尹的，听她说的。”
　　“哦，她啊，还好吗？三年没见了吧！”
　　“你没事儿干嘛瞎操心那个女人，当初要不是她……”
　　“没有当初”，殷芮莹适时打断杨曼曼拔高分贝的激动。
　　“就算不是尹夏初，我和他之间也不会有结果的。其实说起来，某些方面我还要好好谢谢她。”
　　沉沉的尾音在空气中消没良久，半晌，殷芮莹拉起杨曼曼，转过话点：
　　“好了，我们回去吧。这次就放过你，下不为例！”
　　回到座位，名叫薛白的男人依然背脊挺立的坐着，那正襟危坐的姿态让殷芮莹和杨曼曼也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
　　一顿饭的功夫，让殷芮莹对这面前的男人有了些了解。
　　所谓了解，开场用他自己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下来就是我叫薛白，年龄　　9，身高183，体重66公斤，本市人，党员，无不良嗜好，无婚史，目前单身独居。大学毕业以后一直从事刑侦工作，现任刑侦大队队长。
　　这种自我介绍的方式唬的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着摸不出方向，不知道接下去怎么回答。
　　总不至于按着他的话接过来自报家门吧啊，你好，我是×××，女，芳龄××，身高××，体重××，三围×××……
　　想想都让人恶寒，浑身起鸡皮疙瘩。
　　要是再加上一句“我心目中的理想型是……”，估计整个餐厅的人会误以为在看某个相亲节目的现场版。
　　不过要是以为这就安安稳稳结束了还为时尚早，偏偏最后这男人还真一脸正经的讲起了自己的择偶条件：
　　“我是搞案件侦查和破获的，因为工作性质上的原因，所以没有时间谈恋爱，我今天来是为了找一个能结婚的女人的！”
　　话一出口，震得两个女人错愕不已。
　　还真是坦率的男人！
　　“杨小姐觉得怎么样，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杨小姐的意思呢？”
　　殷芮莹不觉苦笑。虽然自己早已经过了十八九的年纪，可是对爱情，每个女人都是有幻想的，不是说非得轰轰烈烈抵死缠绵的爱一场，可是直接以结婚为目的，这样太过赤裸裸的见面，还真是具有足够粉碎性。
　　“靠！今天还真是出门撞大运，遇到一个极品了。怎么样，你怎么说？”杨曼曼靠过来，小声的询问着。
　　殷芮莹目光盈盈的看着对面的男人，想从他的身上探知些许情绪的外露，可是无果。
　　真不愧是搞刑侦的，隐蔽工作一流！
　　“薛先生，既然你这么坦诚，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对于您太过直接的目的性，我无法接受。我们俩人在感情方面的认识存在太大的差异，而这种差异我想在以后的磨合中也不见得会失了棱角。”
　　“杨小姐的意思，我明白了！”
　　“不过”男人站起身准备先行，殷芮莹话锋一转，截住了那人踏出的脚步。
　　“薛先生，恕我冒昧，可以跟你提一个小小的意见吗？”
　　“请说”
　　“做刑侦工作的人我不了解，不过，如果都像薛先生这样的话，那可真是一群可爱的人！”
　　“可爱？”薛白不明所以，这个形容词还真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冠在自己的名下。要是被队里面那些个大老爷们知道了还不得磕碜死他。
　　男人略微抽搐的嘴角惹的殷芮莹眼中的笑意更甚。
　　“是，坦率的可爱！今天很高兴见到你！哦，还有，我刚要说的建议就是，和女士吃饭，让女士先离开也是最基本的礼仪之一。那么再见！”
　　说完，殷芮莹率先走了出去。



正文 第005章 强拉入戏

　　殷芮莹不知道上次薛白的事情杨曼曼回家是怎么和杨妈妈解释的，反正，从杨曼曼这几天连着一天几场，赶集似的相亲盛况来看，杨妈妈这次的确是发了狠，下定了决心，誓要把女儿年底前脱手啊！
　　这不，临近中午，杨曼曼那厮又打来电话诉苦不迭。
　　“哎呦，小莹，救救我吧！我现在快被家里太后相亲的谕旨折腾疯了。”
　　“怎么，你这阅尽千帆过，就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什么呀，甭提了！这年头连秃瓢败柳的大叔都出来瞎凑热闹，他们要是也算得上帆的话，我这几天还真是见了不少。”
　　杨曼曼这毒舌，损人的劲儿倒是不减。
　　“哎，小莹，你中午出来吧！”杨曼曼提议道。
　　一听这话，殷芮莹瞬时竖起了戒备。上次薛白的事才刚了，这厮不会又要故技重施吧。
　　估计杨曼曼也想起上次的事情，忙解释道：
　　“哎，你别想多了！我是怕一会儿见的又是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珍贵物种，当着面说话太难听的话搞不好人家还会控告我伤害稀有动物，所以我得提前找个人预备着，完事后逞逞口舌，发泄发泄，要不然真得憋出内伤来！”
　　“别瞎贫！我中午没什么事要忙，相完亲你直接去蛋糕房吧，我这个免费垃圾桶在那儿等你。”
　　解决完一块紫薯蛋挞，甜的有些腻，奶茶入口也失去了本身的味道。
　　殷芮莹其实对蛋糕之类的甜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只是味蕾记得住它的味道，偶尔想起来会去回味。
　　杨曼曼那厮还没有到，一个人坐在临街靠窗的卡座上，向外探望，来来往往的人群很适合作为出现在玻璃窗上的景。
　　只是当视线再次从桌面抬起转向窗外时，猛然的，一张放大的陌生的脸出现在殷芮莹的面前。虽然隔着玻璃，可还是让她心惊的慢了几拍。
　　抚着前胸，待慢慢平复下来，殷芮莹才再次看过去。
　　这次那男人倒是收回刚才前倾的动作，老老实实的背窗站定，只是身旁多了个女人，两个人似乎在争辩着什么。
　　本来自己也乐得看一场无声剧，可对上两道时不时扫至的目光，估计任谁都自在不起来。
　　直觉很准确的告诉她，外面两个人的这出台本跟她有关。
　　实在觉得没必要忍受这平白的微妙气氛，思忖着是不是不等杨曼曼，自己先走。窗外的人倒是先动了，一前一后遁出殷芮莹的视线。只是最后那女人直接投射过来的带着明显敌意的眼神，却是让自己再次摸不着方向。
　　殷芮莹下意识的拢了拢开襟的外套，只觉得周围温度骤降。
　　叫来服务员准备结账离开，正埋头找钱包的殷芮莹突然觉得自己坐的卡座向下陷了陷，随即一股淡淡的罗勒草的味道整个向殷芮莹包裹过来。
　　殷芮莹倏尔感觉自己的神经有一瞬的舒缓，猛得，意识到什么，她紧绷起身体所有，急转过头。
　　刚刚才消失在视线中的男人现在却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己的身边，一只长长的手臂搭在靠背上，在外人看来殷芮莹貌似亲昵的枕在其上。
　　看见身边的女人后知后觉的转过身，戒备十足之间，不经意流露出呆萌的茫然，清漆的眸底漾出丝丝笑意，勾得眼角也微微上翘。
　　身边男人突来的一笑软化了殷芮莹些许敌意，也使得他原本清冷的五官染上了点温度，越发明亮。
　　不可否认，面前的这张脸好看的有些刺目。一双眼眸，曜石般幽深，微微眯着，流光中尽是薄薄的慵懒和疏离，鼻高挺而秀，唇薄如刀削。这个男人毓秀的如水墨晕染出的雅逸。只是随意的坐在那里，周围的一切仿若沦为陪衬。这个场景让殷芮莹觉得荒诞，恍然间，是某个梦境的片段，极其不真实。
　　殷芮莹原本打算问出口的话，咽在嘴边，心思恍然。直到被越来越近的高跟鞋的踏踏声惊扰，才回过神来。
　　对刚才的行为自觉讪讪，别过头去，对着窗外，以遮掩面上的热辣。
　　“景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就为了这个女人，你就拒绝我？”一个娇滴欲哭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殷芮莹努力辨别声音的方向，循声望去，一分钟前才给了自己一记警告目光的女人此时梨花带雨小鸟无依，那模样让同为女人的殷芮莹都忍不住一阵怜惜。
　　而身旁的人此时却浑身满涨冰冷的寒意，眼中不带丝毫的温度，冷冷的回答：
　　“我方才在外面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应该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说着，原本搭在靠背上的手臂轻轻落下，勾住殷芮莹的腰侧，微微用力，将其带入怀中。
　　近在耳蜗的呼吸搔的殷芮莹有些痒，身体本能的抗拒，却未撼动分毫。对上流转过来的目光，殷芮莹真的有些动怒，狠狠的瞪了某人，正欲开口辩解，耳边的呼吸似乎又近了几分。
　　“乖点，嗯？”
　　温泉如漱玉一般的嗓音包含着丝丝宠溺，让原本湿热的空气更增添了几分暧昧。
　　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句话刚说完，殷芮莹就明显感觉头顶一道炙热。
　　刚刚还惨惨戚戚的某女，见自己心仪的人如此乖宠着另一个女人，顿时将所有的注意从男人身上转移过来。
　　殷芮莹此时彻底无语。无缘无故的被某陌生男吃豆腐，莫名其妙的遭受某陌生女的怨气，今天不是一般的背，出门看看黄历的话上面应该写的是“恐有大祸不宜出行”。
　　深呼一口气，把额前散落下来的头发撩回耳后，轻压下扰的胸闷的滞气，殷芮莹倏然起身，脱离身旁男人手臂的桎梏。
　　“不好意思，小姐，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和“你家的这位”根本就不认识。无端卷入你们之间，还给你造成那么大的麻烦，真是对不起。不过我想这位先生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像您这么爱他的女人就算再试一次，无论什么情况，相信您都会抓住他的，不是吗？”
　　尽力忽视那男人强烈的存在感，不想再费心思去琢磨拉她下水的原因。为了尽快脱身，殷芮莹只能先哄哄女人了，让她以为这男人是为了检验一下她对自己的心意才拉着个陌生女人演了这一出。虽然这个借口自己说出来都嫌弃它磕牙，不过也只能先搪塞对付了。
　　见女人动摇的当口，殷芮莹果断的拿起包包，移动步子准备离开。
　　可是，殷芮莹很悲催的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靠窗的双人卡座是紧贴墙面的，也就是说，自己要出去必须经过外面的男人或者让他先站起来。
　　殷芮莹干干的瞪着脚下丝毫不见动静横伸的长腿，已经抬起多时的脚僵在半空，可惜棋错无果。
　　见这形势，一直站着的女人轻移近座位，宣示占有味十足的挽住男人的胳膊，端着甜腻的嗓音，撒娇的喊了声：
　　“景牧哥哥！”直呼的殷芮莹鸡皮疙瘩往外冒。
　　男人斜睨了一眼，挣开肘间两只攀上来的手站起来。不理会女人的一声惊呼，深暗的眼眸直直射向殷芮莹，好像要将她看进眼睛里。
　　没等殷芮莹看清楚这个目光中到底包含了什么，男人却瞬间换上妖孽惑人的笑意，走上来，一双指节分明的手轻抚过殷芮莹热度还没退却的耳珠。
　　“宝贝，别耍性子。这次是我不好，没遵守约定，下次一定好好陪你。要不然，今天晚上我去你那里，咱们……嗯？”
　　轻浮的话语让人浮想联翩，懒懒沉沉的嗓音更是曝出十分的奸情。最后的尾音消匿在轻吻在自己耳后的唇齿间。
　　殷芮莹涨着燥红的脸，对着恬过来的这张脸，只觉得太可恶，闷在胸口的滞气此时全都冲向大脑，支配着手掌做出最本能的反应。
　　本来这一桌因为男帅女靓已经吸进不少的目光，只听“啪”一声，全店，甚至有玻璃窗外面的注意也都聚焦到了一个方向。



正文 第006章 一耳光的阴影

　　“小殷姐，小殷姐？”看着一下午竟是晃神的殷芮莹，夏晓晓不得不感叹新来的这位吴淼，吴经理，真是秒杀无数菲林，连一向视美色于无物的小殷姐都被电成这样。
　　回想刚才公司例会上，台上人那俊逸的五官，温雅的声音，夏晓晓由衷的感慨：
　　“真是没天理啊，眼前看着这么一极品，以后我可怎么嫁的出去！”
　　经过中午那一闹腾，殷芮莹直到现在还被扰的静不下来，手掌心火辣辣的疼痛仿若还留存在指尖。
　　这是殷芮莹满满的二十四年中第一次朝人家挥耳光。不是气闷至极，一向自认好脾气的的她，不会在众目睽睽下这么失态。
　　想到当时被自己的一巴掌震的闷神的人，殷芮莹不觉失笑。估计无论是那妖痞男还是其他，甚至是自己都没想到会如此收场。
　　不过，殷芮莹很满意自己在别人还没有作出任何动作的时候，身体先于意识，迅速离开事发现场。否则，已经脱轨的事情会越来越不在掌握。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也不失为关键时刻行之有效的一种处理方法。
　　特别是对那个男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殷芮莹却有着隐隐的戒备。这种戒备没有什么客观支持，出自最本能的往往是最真实的那个男人很危险。
　　回到家，换上宽松的卫衣。仅有的一条休闲裤昨晚被肚丝磨猫爪弄得惨不忍睹，实在没办法，殷芮莹从衣柜中翻出一直压箱底的那条大妈级花长裤套上。
　　瞄着镜子中的自己砖红色的上衣，胸前一只大大的彼得兔自恃很卡哇伊的咧着笑脸；下身绿底红花的长裤松松垮垮的包裹双腿。
　　乡土味十足的混搭派，还真是够“风潮”。殷芮莹自我安慰道：
　　“穿着舒服就好，舒服就好！”
　　脚边继续扒拉裤子的肚丝似也是不喜这件，挥着小爪子挠挠两下之后径转过头，撅着屁股娇娇挺挺的一身鄙视。
　　殷芮莹瞧着肚丝那小模样，好笑不已。伸出手，把它抱回胸前，轻点着湿湿软软的鼻头：
　　“小东西，我还没嫌弃你，你倒先嫌弃起我来了。瞧瞧你这囤起来的一身的肥肉，再这样下去都能赶上加菲了……要不，咱们今天出去溜溜怎么样？”
　　被上下一通乱摸的手折腾的实在忍不住，肚丝适时的叫了一声，不知道是抗议多一点还是不赞同多一点，反正这个提议就被视为双方一致拍板定下了。
　　坐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看着不远处蜷成一团连头都不见的毛团，殷芮莹实在无奈的紧。貌似今晚出来是为了为某只猫减减肥的，而不是换个环境睡小觉的吧。
　　踮着脚尖轻轻戳了戳，毛茸茸的左右一晃悠就不再有动静。
　　一人一猫正玩的幼稚，突来的手机震动惊的地上的肚丝终于有点猫的自觉，警醒的竖直了两只耳朵张望。
　　殷芮莹从口袋中翻出手机又是杨曼曼！
　　下午的时候才和她通过电话，因为自己中午在蛋糕房爽了约，所以听了她好一阵牢骚，直抱怨说被个秃瓢败顶的大叔给恶心到了。
　　对于杨曼曼一贯的毒舌，殷芮莹也习惯性接受荼毒，就是苦了某位“大叔”了。
　　按下接听键，殷芮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听筒中冲击过来的音乐声惊的耳膜一震。把手机拿离耳边，隔着好一段距离，声音也抬高了好几分贝，问道：
　　“在哪呢，这么吵？”
　　“喂，喂？喂？”另一端杨曼曼高八度的喊话夹着更加亢奋的噪音传过来，在寂静的公园中尤为突兀。
　　“喂，殷芮莹！殷芮莹？靠，都别吵了！”话落，一阵嘈杂之后，电话竟兀自挂了。
　　殷芮莹有些担心，杨曼曼的声音透着浓浓的酒醉，应该是喝了不少。
　　重新拨过去，“嘟嘟”声了，“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不紧不慢的女声来不及结尾就被急切的手指切断。
　　杨曼曼一向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平日处事却是有分寸的。偶尔抽风也只“祸及”身边几个亲近的人。不过，沾了酒精之后就难说了。那厮酒品极差！殷芮莹不是没见识过。
　　有一次酒后嚷嚷着要压马路清醒清醒，趁别人不注意，她自己却直冲马路中央，众人对着高速移动的车流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还好人司机师傅刹车及时才没撞上，却被杨曼曼以不遵守交通秩序之名“教训”的狗血淋头。
　　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更何况是喝醉了酒的女人！
　　摩挲着手机上的数字，刚要再打过去，屏幕却适时亮了起来：
　　“喂，曼曼？杨曼曼？”
　　“喂，你好。请问您认识这个手机的主人吗？”陌生的女声声线登时栓紧了殷芮莹刚刚放下去的心。
　　“嗯，你是”
　　“我姓袁，和你这位朋友并不认识。只是看她喝的有点多，又没找到和她一起的人，就试着按手机上未接来电打过来的。”
　　拜托袁姓的小姐先帮忙照看着，殷芮莹此时也顾不得其他，抱起脚边的肚丝匆匆赶去。
　　……
　　走出星陆酒吧的大门，嘈杂终于清静下来，室外清冷的空气也让先前憋闷的窒息的殷芮莹打了个激灵。
　　瞧着半个身子压过来酒醉不醒的杨曼曼，真想感慨一句交友不慎。
　　刚才因为注意力全都系在杨曼曼身上，无意识的忽略了一人一猫进入酒吧带来的震撼度。现在驻足在街边看着过往的路人投过来的审视，殷芮莹才后知后觉，有些窘困。
　　两个女人，一个浑身酒气，一个边幅不修，要是十几岁的年纪人家还好说你是青春叛逆，可是二十挂五呢？再加上一只貌似很无辜躲得远远的猫，画面不是一般的诡异。
　　半拖半扶起杨曼曼，想着尽快逃离投注过来的目光，脚步也在加快。
　　星陆酒吧位于市最著名的酒吧一条街，现在这个时间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所以出租车也显得紧张抢手。
　　等了将近二十分钟，还是没打到一辆车，殷芮莹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不知是不是站了太久吹了太多风的缘故，本来还安安静静的杨曼曼悠悠转醒，拉扯着殷芮莹颇为不老实。
　　眼见着宽松的卫衣被她蹂躏却苦于无法抽手去整理。直到肩膀处传来丝丝凉意，惊得偏转头看过去，只见领口一字滑下左肩，而且愈有继续下移的趋势。
　　殷芮莹出于本能的护住暴露在空气中的大片肌肤，只是一只手到底支撑不住杨曼曼的重量，只听“啊”的一声痛呼伴着重物落地的沉闷声。
　　“呵呵呵……”身后一阵低沉的笑声传来。
　　“真没想到宝贝你还有这性向癖好！”夹杂着些许弄嘲的声音更近了一步。
　　还来不及把摔坐在地上的人扶起来，殷芮莹就被沉下来的身影覆住。



正文 第007章 出租内外

　　看着地面上的黑影把自己包裹的一丝不漏，殷芮莹心中升腾起猎物掉进陷阱的胁迫感。
　　转身望过去果真是他！
　　殷芮莹对人不是过目不忘的好记性，相反她习惯于不深记，特别是对男人。有的人在酒桌上恭维应酬数次再次在其他场合碰到，都不觉熟悉想不起具体是谁。
　　可是这个人却由不得自己视若无睹，仅凭着穿透过来的声音就让自己动作一怔。身体似乎在下意识的否定前做出了最真实的回答。
　　“怎么是你？”想到中午的那一巴掌，殷芮莹避开直视过来的目光。
　　“想想我们还真有缘，一天中居然碰见两次，而且……”曜石般黑溺的眼眸微微收拢，“每一次都让人印象深刻。”
　　顺着他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自己，原本随意挽起的长发半边已经散坠下来，乱糟糟的刺的脖颈处微痒；领口处虽经整理可还是不可避免的微敞，锁骨半露。
　　殷芮莹清了清嗓子，抻了抻满是褶皱的领口，隐去不自在的情绪，侧转过身，打断了让自己更为窘困的注视。
　　沈景牧晚上是被几个发小诓哄过来的。
　　中午被女人甩耳光的事不知怎么传到了他们那儿，这下可乐坏了众人，逗笑着直呼“万花丛中过的你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对某女更是好奇的紧！
　　实在鄙视他们的幸灾乐祸，自觉无趣，这才出来。
　　其实，沈景牧第一眼并没有认出走在前面出了酒吧的女人正是闹的自己悻悻然的罪魁祸首。只是，两个女人一只猫的组合进出酒吧这种地方着实乍眼，余光不时清扫而过。
　　看着那女人费劲的拖拽靠挂在身上的人，样子不是一般的狼狈。半张脸被散落下来的发丝遮住，额前应该沁出了汗，浸的刘海微湿粘接在一起。
　　沈景牧自认不是偶像剧中的温情男主，英雄救美的桥段妥妥帖帖放在屏幕中哄哄小女生比较适合。如是想着欲收回投驻的注意离开，却见她怀中的女人不安分起来……
　　倏地清眉微不可查的轻挑，瞳眸熠熠可见星光。
　　倒不是对那个酒醉的女人感兴趣，而是看到了一张让沈景牧记忆犹新的脸！
　　因为拉扯的关系，发丝遮挡下的面孔显露出来清雅的让人心悸。有别于脂粉修饰下的精致，干净漂亮如瓷白玉兰。不，是比玉兰更生动！
　　可能是被折腾的有些过，那张小脸憋着气却又不得发，只能轻轻的柔哄着怀里的人。直到衣服被拉扯下来露出一边圆润的肩膀，瞬间炸了毛。
　　似是看到窥探已久的猎物，沈景牧抬起脚步走近。
　　静默僵直在空气中。
　　看着和自己并行而立的男人，殷芮莹真搞不懂他这样端着逗弄的眼神一言不发的站过来是什么恶趣味的驱使。
　　本来以为他会因为中午的事情多做纠缠，心里早就暗暗准备应对，不想他却只字未提。估摸着也许是男人那点自尊心作祟，毕竟被女人甩耳光不是件光彩的事，殷芮莹竖起的戒备也稍稍放下。
　　又等了十几分钟的光景，终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跟前。
　　瞟看背过身子接电话的男人，殷芮莹把握时机，赶紧把杨曼曼塞进后座，自己也跟着上了车，关上车门，对着前座刚喊了句“师傅”
　　地址还没说出口，只觉得手上一股劲儿向反方向拉动，一偏头，便瞧见那张妖孽的脸。
　　隔着车窗玻璃，让殷芮莹不禁想起几个小时前在蛋糕店里同样的场景。
　　意识飘远的一瞬，手上的力道也缓下不少，车门复又被打开。
　　殷芮莹刚刚因为杨曼曼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是一下子窜上来，冲着车外的男人吼道：
　　“先生，你有点风度行不行？”
　　沈景牧没说话，隐忍着怒意：要是没察觉身后的异样，这女人是不是又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
　　握着车把手的手下意识的收紧。
　　男人脸上暴怒前的征兆让殷芮莹喉咙口不自禁的咽了咽。
　　“喂，你可别逼我！”强装着声势把话放出去，连殷芮莹都自惭这威胁赤裸裸的无力。
　　有些孩子气的警告取悦了沈景牧。唇边一松，幽深的眼眸流光一闪，从容的关上车门，躬身打开前座的门，闪身进入，坐上了出租。
　　殷芮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前面男人的后脑勺，他却是从容的关上车门，透过后视镜对上殷芮莹的目光，说道：
　　“干什么呢，不回家吗？”
　　殷芮莹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对司机道：
　　“师傅，我不认识这人。车是我先坐上的，麻烦你让他下车！”
　　司机一听，颇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旁边的男人，道：
　　“先生，你看……”
　　沈景牧安抚的拍了拍掌下一团肉肉的茸毛，淡淡的说：
　　“师傅，你开车吧，丫头跟我闹别扭呢！和朋友来酒吧，我这个当男朋友的怎么能放心，必须得把她们两个安全送回去吧。”
　　此言一出，殷芮莹和司机均是一怔。
　　约莫搞清楚状况的司机反应过来，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要我说，姑娘，现在找个这样的小伙子还真不容易，有什么事两个人不能坐下来解决的，非得这样闹腾。到底是年轻啊……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去哪？”
　　看着前座两双眼睛齐整整看过来，殷芮莹只觉得一阵憋闷，咬着下唇，眸子狡黠一动，倾身在男人耳边：
　　“男朋友！送我回家怎么连地址也不告诉司机师傅，嗯？”
　　言罢整个身体靠回后座，好整以暇看前面那人出丑。只是，一声熟悉的叫唤声让殷芮莹登时想起了件重要的事。
　　“呵呵呵”前面的人轻笑出声，带着一贯的逗弄，复言道：
　　“女朋友！要是再不回家，我怕咱们的猫该饿着了！”
　　肚丝什么时候跑到那人腿上蜷着去了，殷芮莹只觉得迎面一阵冷风过境。
　　“把我的猫还给我！”
　　“刚才要不是我，估计小家伙早就被你给抛弃了，你这忘东忘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现在乖点，听话！老老实实的回家，要不然我可不敢把它再放你那儿了。”
　　明显的弦外有音，话中有话。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威胁！
　　知道那人不会轻易把肚丝还回来，殷芮莹抚了抚眼角，疲于再跟他纠缠，败下阵来。如果现在再给他一个耳光，殷芮莹不敢保证今晚还能活着回去，而且自己也没有暴虐的倾向。
　　不就是坐一辆车吗，殷芮莹自我安慰着，就当是搭伙省点车钱了。
　　如是想着，不理会那骚包的人，对着司机说道：
　　“师傅，麻烦你，明光路白马公寓。”



正文 第008章 相亲

　　车窗外，公寓入口较白日里冷清许多，对着整栋星星点点错落的灯火，沈景牧想起刚刚那女人下车时负气十足的脸。
　　“为什么送我回来？”
　　“什么为什么，人想吃饭想喝水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同样，我刚才只是想送你回来而已，为什么要阻止自己想做的事！”
　　“你还真是会强词夺理。那，那中午呢，中午的事情你需要给我个解释吧。”
　　“中午，什么事？哦，遇见某暴力女！不过无缘无故被甩了一耳光的可是我！”
　　“你个……”
　　看着女人气憋小声嘟囔的样子，知道她没什么好话。无耻下流的帽子铁定已经扣下来了，也许把自己归为臭流氓更妥帖。
　　其实中午，自己只是想清净一些，实在受不住身边的聒噪和浓烈的让人反胃的香水味，才强拉着她演了那一出。
　　要说为什么是她，可能是第一次发现一个连蛋挞都吃的那样认真的人颇有些稀罕；又或许只是她正好在那个时间，正好坐在了那里，仅此而已！
　　“任谁在那个位置上，情节发生都不会有变的吧？”沈景牧在心底默默问着自己。
　　不过
　　唇边不自觉的轻轻勾起，曜石一般的深眸漾着点点不一样的光彩：不可否认这个女人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混乱啊。
　　沈景牧回到家时间已经不早了，只是客厅里的灯还是留着一盏。久未见到的身影坐在沙发上，一半身体模糊在黑色背景下。
　　“回来了？”中气十足的声音化解开暖黄色的灯光渲染出的几许温度，带着不可忽视的刚硬。
　　“爸！”轻唤一声，不认为还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沈景牧转身上楼。
　　“啪”身后传来一声微响，接着沈战昌道：“这是你莫叔叔的女儿莫林，不久前刚从国外回来，我已经约好明天中午十一点半，秋石餐厅。”
　　楼梯口的身影顿了顿，轻抬起的脚步停了一瞬。
　　沈景牧回转过身，走到茶几前，看着上面摊放的一张照片很精致的一张脸，只是，那嘴边眼底的笑意在现在看来却异常讽刺。
　　真是得感谢他百忙之中还能抽出点时间想到他还有个儿子。唇角勾起一抹冷嘲，夹着两根手指拈起照片。
　　“知道了。”说完，沈景牧转身离开。
　　空气微动，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仿若在耳。
　　沈战昌对这个儿子是充满愧疚的。从小失去母亲让他较同龄的孩子更早熟一些，也更孤僻。而自己十几年来又一直忙于事业而疏于对儿子的关心。
　　公司越做越大，膨胀的欲望得到满足。等到终于意识到自己除了别人口中的董事长，还是一位父亲的时候，当年不经事的孩子已然长大，已经不再需要他这个后来的角色。
　　错过了他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时光现在想弥补也无法补救。
　　时间真的很无情，划割了类似筋血的联系！
　　仍然记得景牧的妈妈过世的那段时间，他总是死死攥着自己的衣角，一刻也不放手。在那以前他最黏腻的还是他这个父亲，回到家总是有那么个小人伸长了两只手臂向你怀中扑过来。
　　虽然不想承认，不过真的是老了，最近经常会回忆起那点时光。只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直至衍变成如今这般冷情。
　　这不是第一次相亲，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沈景牧对此并不排斥，他倒是觉得不浪费时间和感情的约定式的婚姻是很好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是个女人就可以上得了他的床比如现在他对面的这个女人。
　　看着眼前俊逸不凡的男人，莫林心内喜欢的紧。懒懒的只是坐在那里，就聚集了所有的目光。
　　现在，莫林很享受这种无声艳羡的包围，特别是女人们稍显嫉妒的眼神。
　　不过莫林掩下心底的悸动，轻声开口言道：
　　“如果觉得有什么不便的话可以离开，两家的大人们……我们……”
　　“坐在这里让你不便了吗？”淡然的盯着餐桌上一束奶白色的康乃馨，沈景牧冷嗤：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不是吗，身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有些是要放弃的。但是没有爱情只有条件的婚姻，我没兴趣。我不是那种只会按照父母要求过日子的女人！”
　　看着对面那双坚定的眼神，沈景牧真是不得不佩服她演戏的功力。
　　“所以，你是不喜欢有目的的联姻了？”
　　“嗯。”
　　“爱情吗……”沈景牧咀嚼着每一个字眼，面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接着道：
　　“当然有人会觉得很重要，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单纯的被爱情所引诱，不管家庭学历背景能力，跟话不通，修养不符的人相处，你觉得那样做有多正确？或者，以嘴对嘴来代替所有。”
　　莫林有些结舌，本是故做矜持以退为进，不想他言辞咄咄。
　　“看不出来莫小姐原来这么单纯。如果比起白马王子更喜欢街边的乞丐的话，我也不喜欢这种选择失准的女人！”
　　“啊，还有。跟家里人说我被踢了吧。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沈景牧起身离开，不理会女人失去颜色的脸。
　　“等等！”略显急促的女声唤住了离开的身影。
　　莫林走上前，调整好心下的频率，努力维持着一贯的矜贵：
　　“我想沈先生对我的意思产生了一些误会。我的结论是我始终相信命中注定的爱情，所以不能接受约定的婚姻。”
　　“所以呢……”
　　“可是我觉得已经遇到了注定的爱情，就是沈先生你！”
　　沈景牧眉头轻皱，侧过身，注视着女人一脸的期冀：　　“很抱歉，你觉得再考虑一下怎么样呢？没关系，我会勇敢的面对我不幸的命运的。”
　　闻言在拒绝，莫林声音微垮，言辞笃笃：
　　“每个人都应该有第一眼看上谁的经历的吧，这样的话应该可以理解我现在对你”
　　话还没说完，沈景牧就伸手打断。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视线晃落，莫林只觉唇上一热，一根手指比在了自己的唇瓣上。
　　骤得赧然，脸微热，却抵不过接下去声音带来的冰冷：
　　“我没有，我奉劝你也不要对所谓的一见钟情有所期待。如果要是真有人对你说第一眼就看上你了，不要犹豫的甩他一耳光或是狠狠的揍他一顿，因为那是想和你上床的另一种表示而已。没想到你的脑子要比你的外表看起来幼稚的多。”
　　径自被留下的女人仍沉在刚才的一番话中，良久，摩挲着唇上残留的恶寒，轻笑出声，自喃道：
　　“沈景牧，你说这算不算缘分的开始呢！”



正文 第009章 晚上，一起吗

　　最近因为对正在报批的文本方案需要做大变动，所以整个公司的人都忙的不可开交。就像每天身边的建筑随着市政的换血而一茬一茬的在拆毁造建一样，殷芮莹不得不说吴淼新上任的三把火火势造的比较旺。
　　这天，与设计院的王工接洽完，初步定下了人防以及地下室设计方案的调整意见，紧绷了好几天的殷芮莹终于松了口气。
　　重头已经完成，剩下的工作暂时只是些零碎。
　　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把刚刚商定的事宜做了整理，发到吴淼的邮箱。
　　“滴滴滴”桌面右下角临近下班的时间总是蹦的很欢腾。反正现在无事，殷芮莹点开公司群聊的页面。
　　“各位美女，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请一定要保护好你们那颗即将碎裂的心啊！”
　　网名“男人勿扰”率先发言，接着又补充道：
　　“是关于吴经理的！”
　　这一下，群里的美女们终于起了不小的动静，小企鹅频闪，直问到底是什么新闻。
　　“咱经理有女朋友了！”
　　“男人勿扰”扔出这磅重弹之后，这厮立马成了炮灰，被一众女人轰的体无完肤。
　　殷芮莹直向那位默哀，到底是他太低估女人的占有欲了！
　　原来这位“炮灰”下午从外面办事回来，刚要进公司大门，就见吴淼的车从停车场开出来。一开始因为隔了些距离，视野并不真切。可是随着距离的拉近，再加上大半降下的车窗，所以途经身前的那几秒也足够让人辨清副驾座上手捧鲜花的女人和两人之间熟稔昵亲的气氛。
　　对页面上女人引喉暴走的话点实在提不起兴趣，殷芮莹晃动鼠标点击关闭。
　　看了看时间，准备待会儿去趟超市，把这几天连夜赶工的过度消耗补足。
　　从超市出来，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上下班的交通高潮，路上的车倒也不那么拥堵。
　　殷芮莹搭了公交回家，空荡荡的车厢，乘客只是寥寥。路上成排的灯光一跳一跃的映进来，车厢里忽明忽暗。殷芮莹喜欢这时候在公交车上，喜欢把胳膊搭在车窗上任凉风吹过，喜欢光亮一点一点的淋下，思维像是静滞着好像要想点什么，脑子里其实什么也没有。
　　下了车，站台离公寓还有段距离，得走上十来分钟。不过这一带临近住着的大多都是像殷芮莹这样的上班族，所以现在路上也不会冷清。
　　拎着手中沉甸甸的袋子走了不过两分钟，手指就被勒的生疼，殷芮莹捏了捏僵直的发酸的手臂，把袋子换到另一只手。
　　走到小区门口，下意识的转身望向栅栏外梧桐树下一人站在树影中轻倚着无声停靠在边上的车。茂盛的梧桐叶严密的遮挡了所有的灯光的渗入，所以对那人殷芮莹看的并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的勾勒出一个男人的轮廓。
　　此时，殷芮莹情不自禁的想起曾经在小说中看到的情节：男主角从那片阴影下走出来，带着痛彻心骨后才明白真心向谁的颓废缓缓的走向女主，略带哽咽的声线喃喃道“我爱的人，一直都是你！”
　　想到这，殷芮莹心内一顿自嘲，唇角泛起的笑意慢慢的冷却下来。
　　也许过去和将来自己都只是充当别人故事中一个过场的小配角而已。
　　手中袋子的勒紧让手指涨的通红，传进的疼痛感挥退了自己的冥想。殷芮莹抬头再次看向同样的方向空荡荡的，已不见半个人影，徒留下地上尚未闪灭的烟头。
　　第二天一大早，殷芮莹就被吴淼叫进了办公室。
　　“你昨天发过来的邮件我看了，对于现在的修改内容你还有什么意见吗？”吴淼从大堆的文件中抬起头看向殷芮莹问道。
　　仔细回想了一下昨天商榷下来的几点改动的地方，确认自己都写进邮件中后，殷芮莹这才回答道：
　　“上次公司例会上阮总的提议我昨天和王工商量过了，开关站和配电室南北向设置在3号楼和6号楼之间的地面，一层为配电，二层为开闭所，具体尺寸也都已标明，这方面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不过，地下室考虑到后期施工，1号楼地下室与多层地下室标高连接处还需要深化。”
　　“嗯。连接处交接事宜你和工程部的张经理多沟通一下，然后给我一个结果就可以了。”
　　工作的事情告一段落，殷芮莹起身离开。
　　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殷芮莹，吴淼促然出声叫住了她，公式化的表情略有懈怠，袭进些许温度的眼底闪烁不定。
　　“那个，晚上的聚会你会去吗？”话声掩藏之下泄露出声带的紧绷。
　　经他一问殷芮莹记起，杨曼曼前天打电话来好像说过今天晚上几个老同学要一块吃顿饭。
　　其实按照殷芮莹的性子本想推脱不去，不过杨曼曼那厮就是一个好事之徒，哪有热闹往哪凑，自己一个人折腾不行还得把殷芮莹捎上，而当时自己正忙的焦头烂额，实在没时间强过她的软磨硬泡，也就答应下来。
　　殷芮莹心下暗忖，吴淼这么问自己，那他应该也要参加的吧。
　　转身正视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开座位站起来的吴淼，回答：
　　“嗯，要去的。”
　　倏地，只觉得一直绷得紧紧的胸腔被灌入一股新鲜的空气，整个身体舒缓下来，吴淼暗自放下僵硬的双肩。再次看向殷芮莹，埋下面上的不自然，清了清嗓子，然后解释说：
　　“昨天高子乔给我打电话，说是大学里的同学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坐坐了，正巧蔡晟出公差也在市，机会难得。听说他们也通知了你，所以问问晚上要不要一起过去。”
　　听到这儿，殷芮莹粲然一笑。
　　“不用了，我已经和杨曼曼约好了，还是和她一起吧。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身后办公室门关闭的“咔嚓”声像开关一样瞬间也关闭了殷芮莹脸上的笑容。
　　吴淼，你可不要再试图靠近我！昨晚的你已经越界了，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在公寓外，不过拜托你像现在的距离就好。
　　你也知道对待一份丢弃的感情我有多决绝！



正文 第010章 旧日熟稔

　　晚上，殷芮莹和杨曼曼来到唐风，两人跟在服务生的身后上了二楼。
　　杨曼曼边慢腾腾的踱着步子，边吊着嗓子调笑道：
　　“没想到他们会领着来这儿。行啊，一个一个出息的，待会儿吃不死他！”
　　突然，像是猛得想到什么，又自顾自的大笑起来。
　　殷芮莹不明所以，对着频频看过来的路人微笑致歉，慢下脚步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角：　　“到底怎么了？公共场合，注意点形象啊！”
　　杨曼曼也意识到周围聚集过来的目光，敛下声音的分贝，却笑意不止：　　“呵呵呵，只是突然想起上次在这遇到的那个叫薛白的面瘫男了。啧啧啧，你还别说，现在想想是挺‘可爱’的哈。”
　　知道她所因何故了。不过人家那也不算面瘫吧，只是深藏啊深藏，那种人蛰伏的太深，也许一个不小心被人家耍了还不知道呢，殷芮莹心里默默纠正着。
　　“这么记挂人家，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背着我藕断丝连啊你们。”
　　“我跟他？还是算了吧，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的人，还藕断丝连呢，路遇不识还差不多。”
　　两人穿过二楼的屏风左转，径直走到了预定的包厢前。
　　殷芮莹上前一步准备推门进入，倏地，手上一热，不属于自己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了上来。
　　循着手臂的方向，殷芮莹默默看着杨曼曼收拢玩笑后的一本正色，等着她欲开口。
　　“小莹，下午你特意嘱咐的，我会看着办。不过，你可别指望我给他什么好脸色。如果事先知道他也要来，我根本不会拉着你往里凑。”
　　闻言，殷芮莹温温一笑，反手紧握了一下杨曼曼的手背：　　“谢谢！”
　　包厢里高子乔吴淼和蔡晟已经先到了。蔡晟因为面向门的位置坐着，所以最先注意到殷芮莹和杨曼曼两人走进。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我和高子乔刚刚还在这儿说你们俩呢。一抬头人在跟前了嘿！”
　　杨曼曼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哼，估计你那张乌鸦嘴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吴淼听到脚步声此时也已经站起来，看到她们两人笑着打了招呼，拉过一旁欲与杨曼曼斗嘴的蔡晟让出座位。
　　杨曼曼却未理会吴淼特意空出的位子，就势在最外面坐了下来。
　　场面倏然有些尴尬。
　　一旁的高子乔看这情形，心下暗自叫苦：真不知道吴淼在想些什么，非得央着自己出面摆这么一场不知向谁的“鸿门宴”。
　　当初因为尹夏初在中间和浑，吴淼和殷芮莹闹的不欢而散，为此蔡晟杨曼曼他们对吴淼一直不冷不热，特别是杨曼曼更是一副仇人见面的架势。
　　不过，看得出来，高子乔蓦地垂叹：吴淼对殷芮莹还有所期待。可是，视线转向另一个人，只见到丝毫不变颜色一贯如常的微笑。
　　“大家赶紧坐吧，现在饭还没吃，酒还没喝，不需要站起来顺顺胃吧！”殷芮莹适时出声打断了冷僵的几人。
　　把外套放置妥帖，殷芮莹坐下来，端过新满上的一杯酒浅尝了一口，凉凉的液体顺着咽喉而下，齿间满是津津的余味。
　　“你啊，喝酒还是那么直。”此时蔡晟也端着杯子靠过来，占了她旁边的位子。轻轻碰了碰殷芮莹刚刚放下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论起来今天在场的几个人中，殷芮莹最先认识的除了杨曼曼就是蔡晟了。
　　那时候殷芮莹刚入校对于大学里的一切都很陌生，而每年新生报到之后最热闹的莫过于社团新募成员了。
　　殷芮莹对此虽有好奇但并不想加入。只是他们扎堆的地点在来来往往的主干道上，每每从操场上军训完回宿舍，都不得不从人流中挤着过。
　　一天殷芮莹很不幸的被一个学长现场抓包。过了那么长时间虽然早已记不起那位学长的样子，不过他滔滔不绝一泻千里的口才却着实让人印象深刻。
　　忍受着全身上下汗水的黏腻，殷芮莹看着学长殷殷笑容，一脸的期待，很不忍心驳面子的一口拒绝。
　　正在这纠结的当口，蓦地，听到身后一个男声叫了自己名字。殷芮莹下意识的转头望过去，就看到一脸灿烂的蔡晟。
　　当然，那时殷芮莹并不认识他，大脑搜索了一遍无果，心里被刚刚那位学长的唾沫星子溅起的不耐涨腾起来，对着他第一句话就是：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这句话在那以后的很长时间都被蔡晟提及，并调侃说是自己一颗脆弱的心被某人无情的利刃划得鲜血淋漓。
　　而殷芮莹也只觉尴尬。不过谁让他不先说明白点，一上来就装的很熟稔的样子，让人误以为是他搭讪女生的老套手段。
　　当时的蔡晟撑着被殷芮莹一句话冻僵的嘴角，解释道：“那个，你高中是不是在××一中？”
　　提及自己曾经的学校，殷芮莹有些疑惑，不知道眼前这个男生怎么会了解，毕竟她不是本市人，而是从外省考入的。
　　“是，我高中是在那所学校，你怎么知道？”
　　“呵呵，我和你是同级，我也是那所学校毕业的。你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我和××认识，有时路上经常看她和你一起，所以自然而然对你会有些了解。”
　　在离家这么远的地方遇上一个对曾经活动的小圈子有着共同记忆的人，殷芮莹很惊喜，因着这层缘故后来和他走的很近。加上蔡晟本身为人不拘爽朗，殷芮莹也喜欢和他玩在一起。
　　这样，通过蔡晟殷芮莹认识了高子乔和吴淼。
　　他们三个人同住一个宿舍，闲下来的时间经常在一起。不同于蔡晟和吴淼又是同班的关系，高子乔是大一级的学长，为人更多了分稳重。
　　而一直在殷芮莹身边的杨曼曼当然也是自来熟的和他们打的火热。
　　对蔡晟，殷芮莹有着一份特殊的熟稔和信任，这种感情无关其他。虽然隔了好久，可是有些东西摆在那里却不会漂褪。
　　看着旁边人见底的酒杯，殷芮莹浅笑，打趣道：
　　“这席还没开始你就先跟我杠上了，我可不敢跟蔡总您比，这次回来算是功成名就之后衣锦还乡吗？”
　　“外人骚腾我就行了，你就别再来了。我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念着你们，可你们呢？我一个人在市让你过去帮帮我都不肯，还有那个高子乔，真是！难道要我一个一个数落吗。”
　　言罢，两人不禁相视一笑。
　　面前这张脸，总是寡淡无意的不见变过颜色，记忆中唯　　次被自己撞破的狼狈都已经那么久远，可是每每想起总是让人心疼。
　　蔡晟屏住泛滥的思绪，余光轻扫对面，脸上笑容收拢。
　　“芮莹，对他真的不在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