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 第一章 亡命天涯   凉国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烛火摇焰,红帕之下的女子的面容显得是那样的苍白。   今日是长宁郡主要被加封为皇后的日子,也就是新婚之夜。   长宁郡主禁不住一声轻咳,便是伸手将那头上的红帕子揭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铜镜,她看到了一张美丽到让自己陌生的面孔。   就是因为这张面孔,她才能活下来,可也正是因为这张面孔,她才要看着自己的父母,兄长,姐妹,一个一个的离她而去,永世隔绝。   此时,房门被推开,一个身着喜服的男子走了进来,这个人就是当今凉国的皇帝,萧镜。   “长宁,今个是你我新婚之时,你最好给我拿出点好的姿态来,不然...”萧镜看着眼前这个死寂沉沉的女子,恶狠狠地说着。   “不然你当如何?”   长宁忽然抬起头看着萧镜,眼中的一滩绝望让人触目惊心,纵是方才还是凶神恶煞的萧镜也忍不住的楞了一下。   “我的至亲已经死在你的刀刃之下,而我也麻木了生死,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了在乎的人,也没有任何人会在乎我。现在的我,连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都可以忍受,试问还有什么是我会害怕的?”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萧镜,满眼嘲讽:“至于你?还不配!”   正说着,萧镜的一个巴掌就从上面狠狠地落下来,镜中长宁半脸鲜红,可她就是感觉不到疼。   不为所动的麻木,让萧镜更是气急败坏了:   “平西王仗着自己建功无数,屯兵谋反,姑奸养息,欲篡夺我大凉社稷,那是死有余辜!若不是看在平西王昔日的颜面之上,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图谋造反,九族连诛,想到这里,长宁郡主突然仰天笑了起来,笑的声音是那么的凄凉:“萧镜,你何必给自己脸上贴金?我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分明是你畏惧我父亲在大凉的威望,还有我父亲手中那一份足以用来指认朝中佞臣罪行为你扫清内忧的花名册。”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萧镜的脸色就已经难看了起来,可长宁郡主已经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至于我,你不就是想从我口中得到花名册的下落吗?难道说,还有这张脸?”正说着,长宁郡主手中出现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转眼一瞬,一道鲜红的口就在她的脸上蔓延而开,触目惊心。   “你疯了!”   萧镜冲了上来,就势要抢长宁郡主手中的匕首,就在此时,刀锋一转,长宁竟是要将刀尖往萧镜胸口送去。萧镜一个慌促想从长宁郡主身边离去,奈何长宁郡主穷追不舍,最后那把匕首一览无余的插进了萧镜的臂膀,亦在此时,门外的侍卫闯了进来,只听闻一声“护驾”,一枚冰冷的飞刀就刺入了她的胸口。   这一次,她真的感觉到疼了。她嫁给萧镜的目的就是报仇,现在,她彻底宣告失败了。   萧镜抱着奄奄一息长宁,口中不断的念着:“不要死...不要死...你想去那里,我都陪你。”萧镜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躺在萧镜怀中的长宁已是动弹不得,可唇边的笑意还是那样的冷绝,拼劲最后一口气,幽深入骨的节奏被吟唱了出来。   不朽之恨,永世长存。   若有来生,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当归 第二章 欺凌  神魂飘离的那一刻,长宁似乎听到了萧镜的呐喊,可说那是呐喊,却又更像是乞求。然而,为什么他由始至终都没有提那花名册的事情?   来不及想太多,一阵刻骨的疼痛在长宁的脑子里蔓延。   为什么她明明是死了,却还能感觉到疼痛?   带着重重的疑问,长宁迫使自己睁开了双眼。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她身处的是一个陌生的院子,她的眼前有一群娇艳的女子,这些人看着她的眼神,是极其的厌恶的。   渐渐的,又有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开始在脑海之中涌现。   现在的她,叫何于飞,她的生父是朝中的礼部尚书,而她身处的这个地方不是大凉,而是此前长年与她父亲交战的夏国。   长宁发现这副身体的主人和她本人的性子真的是如出一格,沉默寡言,不谓纷争,可就是太软弱了一些,是以今日才会落了个人尽可欺,被人打的趴倒在地的地步。   芳华妙龄便丧了性命,确实可惜,或许,这样的结果,也是两全其美的,她可以借这个机会做她还没做完的事,甚至将何于飞未完的人生,一步一步的走完。   沉淀了思绪,长宁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同时她也看到了那些人眼中的惊讶。   “何于飞,今日父亲不在府中,谁也救不了你!今日你若是肯跪下来求我们,我们便饶你一命!”   说话之人,模样倒是眉清目秀,只是这样的盛气凌人,长宁实在是不想恭维,甚至厌恶至极。   此人就是何尚书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女何秀宁而她身后的那些,自然就是身份卑微却愿意跟在她身后耀武扬威的墙头草了。   “二姐姐客气,于飞虽是不才,只是听说过庶女要给嫡女见礼,而你我只是平辈,皆为父亲一脉而出,若行跪拜之礼,实为不妥,难不成,姐姐想做我的长辈?”   如此一言,何秀宁越俎代庖的罪名便是坐实了,只是这样的罪名在这个时候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如若不然,何于飞落得这样一个凄惨下场也无人问津。   “我不做你长辈,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说着何秀宁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了巴掌准备向长宁脸上打去。   霎那间,长宁仿佛是在何秀宁脸上看到了萧镜的影子,一如昨日,刻骨铭心。   就在何秀宁以为可以狠狠地出一口气的时候,那巴掌却在空中停了下来,竟是长宁疾手捏住了她的手腕,随即长宁又是横脚一扫,何秀宁便是被何于飞摔倒在地。   见到这幅场景,刚才还在一旁围观的人纷纷涌了上来。她们倒是没有想到刚刚还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的何于飞这个时候会反咬一口,甚至是将何秀心打到在地。   “把她给我往死里打!”趴在地上的何秀宁恼羞成怒的说道。 看着那些一拥而上的人,长宁还是有些慌乱的,即使她前生的生父是一代枭雄平西王,自己也是练过几年的花拳绣腿,可花拳绣腿再多也只是个摆设,上不得台面,如若不然的话,那晚自己就不会轻易地让萧镜逃脱,一败涂地了。那是多好的一个报仇雪恨的良机啊! 第二章还击   那些人接二连三的跑上来想撕扯长宁,长宁一一闪避。      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外出现了一个人影,两手空空,却是气势凛人。      这个人长宁有印象,她便是何于飞院子里唯一的丫鬟茯苓,也是何于飞的生母刘氏的人,还会些功夫,这些年来,若不是她在,何于飞恐怕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只是何于飞并不怎么想, 何于飞的意识里,这些人之所以敌对她是因为她父亲何尚书给她的宠爱远远的超出了他这个庶女身份之外,以至于分外眼红。      “茯苓,关门!”长宁冲着那名叫茯苓的丫鬟说道。      茯苓一愣,从前的何于飞是从来不会唤她名字的,而且甚至是从来不曾当她存在过,对于她的劝告,也是视若无睹。[?????]      茯苓点了点头,转身合上了院门,回首之时,满院恐慌。      “何于飞你想做什么!”话是对着何于飞说的,可何秀宁的目光却落在了茯苓的身上,她记得自己明明是把她支开了,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一只扫帚丢到了茯苓手中,耳旁传来长宁清冷的话语:“茯苓,给我打!”    当归 第三章 吐气扬眉   茯苓一愣,自己这是没听错吧,自家的小姐竟然让自己打二小姐。要是从前的话,自家小姐是只会忍气吞声的啊!   茯苓尚在犹豫,又听长宁喊道:“给我打,打废了算我的!”   长宁说完,的对着何秀宁的脸就是长长的一嘴巴子,这一巴掌远远的比当时萧镜给她的那一巴掌凶狠的多。   这一巴掌,她是替何于飞打的。   “你敢打我!母亲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何秀宁正嘶喊着,长宁又是一巴掌落了下来,同时另一边茯苓也毫不含糊的把那这个姑娘们打了个鸡飞狗跳。   听何秀宁提起母亲,何于飞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个嫡母赵氏。说起这赵氏也是个过分的,这些年来若不是赵氏的推波助澜和暗箱操作,这些人哪里敢这样的欺凌于她?总的来说,赵氏算得上是一个罪魁祸首。   “二姐姐,方才我是给过你机会让你走的,可是是你自己不走,非要等茯苓回来,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长宁一脚踩在了何秀宁的手上,疼的何秀宁哇哇直哭,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会被一个从来都是被自己踩在脚下的人羞辱到如此地步。   打的正爽,院外又忽然传来了叫唤声。长宁还没反应过来,可这何秀宁却叫唤了起来:“母亲,救我!”   原来是赵氏!   想到这里,长宁竟感觉身心畅快,感情自己才回来一个时辰不到,这酸爽的快感便是要接二连三,纷至沓来吗?   “茯苓,去把门打开,让母亲进来。”长宁不慌不忙的说道。   听到这个,茯苓就有些慌了,门外的那个可不是什么三小姐四小姐,那可是这尚书府的主母,要是知道自家小姐在她的地盘上把她的掌上明珠给打了,还不得跟她算狠账?   “茯苓,快些,这是个机会!”   第三章吐气扬眉   茯苓看着何于飞不慌不乱,平静自若的的样子,也不再犹豫,走到了门口,把紧闭的大门给打开了。   “见过夫人”茯苓打开门的那一刹那,看着气势汹汹的赵氏冲了进去,完全的不理会在那里站着的自己,径直的走到了何秀宁的身前。   “这到底是谁做的!”声如洪雷,声声震惊。   赵氏冷眼环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长宁的身上。   何秀宁看着赵氏的到来,立马就是全身的委屈朝着赵氏哭诉。   “母亲,就是这个贱人,她竟然打我,你看看,我的脸,我的手……”   赵氏看着何秀宁的伤口,以及脸上的巴掌印,脸色更加的难看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自己可都是不敢动一下的,这个许经不出门的野丫头竟然敢动手侮辱自己的女儿。[什么事?]   “宁儿身上的伤,当着是你做的??”   赵氏让自己身边的人把何秀宁给搀扶了起来,冷眼的看着站在那里的长宁。现在的她,两眼直勾勾的,仿佛这个时候何于飞只要一句话,她便能将之碎尸万段。   “这件事怎么可能的是我呢,你说是不是啊,茯苓?”   长宁对着茯苓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着茯苓可以关门了。   茯苓关上门,何于飞就有恃无恐的对着茯苓说道:“打!”   赵氏刚才还气焰正胜的时候,完全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头上就一下子蒙圈了起来,落到自己身上的脚印子,已经是数不清楚了。   何秀宁吃惊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切,根本的就是不敢相信何于飞竟然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就在何秀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脚印已经一一的落在了何秀宁的身上。   顿时,院内一片哀声四起。   “快走,夫人快走啊。”嬷嬷死死的拉住了茯苓的衣摆,让茯苓无法动弹,让赵氏有的机会离开这里。   何于飞怎么的会给赵氏这个机会呢。   果断转身走到了赵氏的面前。   “怎么,还想走?”   赵氏看着自己眼前的何于飞,顿时吓得瘫痪在了地上,自己身上可是挨了不少的脚丫子了,现在浑身还在酸痛着。   就在这时,茯苓也挣脱了嬷嬷的束缚来到了何于飞的身边,对着赵氏就是一顿暴揍。   看着赵氏安静了不少,恩,是时候换个人了。   何秀宁自然的也是避免不了这么的一顿胖揍的。   直到长宁感觉到了疲惫,才让茯苓停下了手。   “小姐,这些人该如何的对老爷解释?” 当归 第四章 父亲   茯苓担心的看着何于飞,自己的院子中出现了这么大的乱子,老爷自然的是会追究的。   长宁喝着茶水,慢条斯理的坐在了椅子上,看着那些被自己打的鼻青脸肿的人,恩,果真的是爽了不少。至于后面的事情,那么以后再说就是了,不着急的。   “这件事你就不要担心了,本小姐自然的是有办法处置。”   “可是小姐……”   “没事的。”   “你这个贱人,等老爷回来了,有你好看的。”赵氏鼻青脸肿的跪在地上,还在那里口出狂言。   长宁上去就是一脚,赵氏安静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就算是想为赵氏说情的何秀宁,也紧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也挨上这么一脚,今日可是挨了不少了。   衣裙上,依稀可见的脚丫子。   第四章父亲   “老爷回来了!”院外有人高喊。   听到这里,院内之人顿时乱作一团,而赵氏却是个喜出望外的,心想着,自己总算是能脱离苦海了。   “茯苓,你先进去,别出来。”一边说着,何于飞一边开始撕扯自己的衣衫,霎那间的褴褛,让人感觉入目不堪。   紧接着,何于飞又从这些人身上弄了一些血迹抹在了脸上,顿时,惨状十分。直到长宁觉得已经差不多了,方才转身去开门。   何尚书和何于飞的记忆中的欧阳差不多,一副谦谦君子做派,只是在娶妻生子这一块上,糊涂透了顶。   “这是怎么回事?”何尚书看着眼前的这一片狼藉,有些难以置信。自己不过就是出去了两个时辰不到,这家里头怎么就乱成了一锅粥?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何尚书也觉得心头一阵冰凉。   这个时候,不顾赵氏等人的呐喊与呼救,何于飞便先声夺人的扑到了何尚书的面前,一副失心疯的模样在呼喊:“父亲救我!”   看了一眼浑身血淋淋的何于飞,何尚书身上的怒火瞬间成了滔天之势:“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今个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他这何府的颜面可就算是丢尽了!   然而,何于飞却是没有向何尚书编造事端的理由,反是一个劲的在那里嘟囔:“父亲救我。”声音越来越大,每一次都恰好的盖住了赵氏等人的声音,全然不给她们辩驳的权利。   此时,只见何尚书对着身后随从的小厮说:“你去请管家来,叫他务必藏住此事,若是透露了半点风声,我拿你们是问!”   小厮得令,马不停蹄而去。   紧接着,何尚书又从院子外唤来一群婆子:“你们先把夫人和小姐送回去,此事晚些自有定论!”   何于飞看着被婆子死死的架着带走的赵氏也觉得难以置信,这何尚书难道真的就那么轻易的就让她蒙过去了,这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只是似乎何尚书除了这样也别无他法,身为庶女,殴打嫡母,那是罪不容恕的,只要何尚书是真心对待过何于飞这个女儿,就该知道如何抉择,如今看来,他也是别无他选。   “于飞,你进来,我有些话要与你说。”   何于飞心头一动,她自知如此拙劣的伎俩不能撼动任何人,但她没有想到何尚书会在这个时候急着拆台,准备秋后算账。   倒也没怎么犹豫,何于飞就直接跟着何尚书进去了。   进去之后,何尚书这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双目垂垂的望着何于飞,眸光皆是半信半疑:“于飞,你如实告诉我,今日之事,到底是不是你所为?”   在何尚书的记忆力,他这个女儿并不像是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行为的人。   可何于飞早就是料到了何尚书会这么问,直接就是悄然一笑反问:“那父亲认为,这些事情我做的来吗?”当然,她说的只是以前的何于飞,现在的她是何于飞,也是长宁? 当归 第五章 退婚   “你做不来,但是茯苓可以!”何尚书镇定自若的说着。   这一点,何于飞不可质疑,何尚书说的没错,这件事要是没有茯苓她还真的做不来。她也没有想到这茯苓的功夫居然会是这般的高,一点都不像是个寻常人家的丫鬟。   在何于飞的记忆中,她的生母是刘氏,可是似乎除了刘氏这两个字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刘氏这个人就像是这尚书府里的禁忌一般,就连赵氏提起,何尚书也是大发雷霆。如此,何于飞也就不得不好奇自己的生母刘氏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既然父亲认定是我所为,那父亲又可知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何尚书摇头:“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这么做!”殴打兄弟姐妹已是大过,如今又是殴打嫡母,那何于飞女儿家的名节可就是毁于一旦了。想到这里,何尚书感觉到了由头到脚的寒凉。   何尚书的深谋远虑在何于飞看来却是不以为然的,尤其是对已经死过一次的长宁来说,现在的她心心念念的只有怨恨,她心心念念的也只有将萧镜加在她身上的苦痛一一还回去,今时往日,历历在目,刻骨铭心。   她想要活下来,而这些人却挡了她的路!   “今日父亲既然指责于我,又为何不问这罪魁祸首又是何人?”   “罪魁祸首?”何尚书饶有兴味了起来。   何于飞一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父亲自己都身在局中,又怎会知道谁才是这彻头彻尾的罪魁祸首呢?”   闻言,何尚书脸色一黑:“你的意思是,这罪魁祸首是为父?”   想了想又还是疑惑不解,现在的他总感觉今天的何于飞那里不对劲,身为庶女,不思其位就算了,还殴打嫡母,甚至还敢对他这个父亲屡屡的出言顶撞,要知道从前的何于飞从来都是谦善懂礼,明晓尊卑的,又怎会如此鲁莽?   不等何尚书细细打量,何于飞的声音又是幽然入耳:“女儿说的可是有错?这些年来,父亲除了对二姐,对其他人又何曾如我一般?”说到这里,何于飞声音渐渐低沉:“我也知道这是父亲疼爱于我,可是这无形之中就造成了我与各位姐妹之间的隔膜,她们于我心生间隙,又怎会不离心?”   争风吃醋式的争斗何于飞上辈子见过很多,莫说是在深宫之中,就连这寻常小户也绝然不会例外。   “如此,倒是我的疏忽了”何尚书一声长叹,这些事情他多多少少都是知晓的,只是他不这样做也不见得何于飞的生活会有多好,毕竟自己的妻子赵氏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年来,因为刘氏的事情,赵氏也没少在他跟前闹腾。   这样的一番话终究是堵的何尚书无话可说,他所能感慨的,也只是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女儿真的长大了。   顿了一会,何尚书又转过了话题:“为父今日来寻你,还有一事。”   “父亲有话不妨直说。”说来,何于飞对这个父亲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何尚书是整个尚书府里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   又叹了一口气,何尚书站了起来,满是怜惜的看着何于飞道:“今早陛下下旨收回了当年你于太子殿下的婚约……”    当归 第六章 太子   “婚约?”何于飞脑子飞快地转动着,迫切希望得到结果,因为这两个字在她的脑海里,非常的熟悉。更重要的是,这段婚姻,很有可能就永远的阻断了她的去留。什么大凉,什么平西王,什么萧镜,都只会是一场不应该存在的笑话,可笑至极。   “你的婚事当初乃是皇后娘娘一手所指,原本为父还想着能在为你争上一争,可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一档子事,为父纵是有心,也是无力了。”   何尚书这一番话顿时给何于飞提了个醒,似乎那些沉睡的记忆,也随之接踵而来了。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亦傅于天。这件事还是要从何于飞名字由来说起。   说是何于飞临盆当时,皇后娘娘的凤架恰巧的就来到了尚书府门前,说是被娃娃的哭声所吸引,不禁吟出“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的句子,随机便以于飞于婴儿为名。届时满城皆惊。   都说这何尚书是个好福气,生了个庶女却得了皇后的赏识。此后又不知过了几年,这宫里头就传来了指婚的圣旨。在旁人看来,这是何其的皇恩浩荡,早知道当时的何于飞与这皇太子皆是孩童之龄。   然而,好景不长,这阵风头风光了不过三年之久便被渐渐的埋没了下去,以至于后来再无人知这何尚书府中还有这样一位芳华如故的庶出贵女。   一个人尽可欺的人,又怎么有成为太子妃的权利?如今想来,这太子急于退婚,也是情理之中了。   “女儿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一个身份与地位,所以,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不去肖想。”何于飞语气里虽然是谦卑,但她心里可不是这么想,宫中与府中的种种差异,她所知道的永远不会比旁人少。   “你能这么想便好。”   起初说这些的时候何尚书还是很担心的,毕竟这关系的可是女儿家的一生,可现在的何于飞的心理承受能力,又岂是他所能轻易的笃定的?   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在重获新生的最初,与死亡无异,甚至无畏生死。   “随为父去正堂候着吧,约摸着,这圣旨也快到了。”说完何尚书拍袖起身,看了一眼何于飞,原本想说的话都被沉默了。看来是自己多想了,就现在何于飞的这幅模样,那里会是需要安慰的人?   跟随着何尚书,何于飞一路从自己的院子里走了出去,就在快到正堂的时候,角落里传来了嘤嘤啜泣。   “谁在那里?”   何尚书一声落下,角落里就走出了两个人来。   来人是年轻的一男一女,女的是方才从何于飞院子里出去的何秀宁,而那男的何于飞却是不识,只是见其一副贵气的打扮,也算得上是个仪表堂堂。   “何尚书,今晨一别,别来无恙啊。”那年轻男子对何尚书彬彬一理道。   何尚书的脸色乍然一边,看着何秀宁的眼神是恼怒的,但流离到那年轻男子身上时,却又是那样的恭敬与顺承:   “太子殿下造访,实乃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何尚书的话刚说完,这何秀宁忽然跳了出来,手指着何于飞便是大喊:“太子哥哥,就是她,就是她打的我和我娘,你要为我做主啊!”   此男子便是当朝太子林思城。想到这里,何于飞唇边挂上了冷冷的笑意…… 当归 第七章 交锋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林思城扫了一眼何于飞,竟发现她也并非是传闻中的那样无德无良,胆小怕事,甚至还有着一种别样的惊艳。   只是,既然是他抛下的东西,那他就不会有任何一丝的留恋。   “身为区区一一庶女,竟然胆敢殴打嫡母与嫡姐,尚书大人这真是教女有方啊!”[前面似乎女主说让那个女的给她行礼来着???   到底谁是嫡女谁是庶女????   答:前面表达有误,已更正,女主是庶出。   ]   闻言,何尚书脸色一个黑,他虽然不知道林思城来这里得真正目的,但他至少还知道,这是来者不善,又或者说,他只是为了给自己带羞辱而来。   “宁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如此莽撞太子殿下,还不快些赔礼道歉。”何尚书不悦的对何秀宁说道。   然而,何秀宁却是听不懂何尚书话里的意思,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在她眼里,统统都是狗屁,现在她心心念念的都是报仇雪恨,被一个被自己终日踩在脚下的人打的遍体鳞伤,这叫她如何容忍?尤其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娇宠,谁也无法更改。   “父亲,为何事到如此,你还要包庇这个贱人?你置我与母亲于何地?我才是这尚书府里的现在唯有的嫡女啊?你是不是糊涂到嫡庶不分了?”   看着眼前大喊大叫的何秀宁,何尚书感觉脑子一热,一个巴掌就给乎了上去:“混账!”   见此,林思城的脸色便黑了起来,他虽知何秀宁无脑任性,但始终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鲁莽。现在何尚书这一巴掌下去用的可是家法,纵然自己还是个太子,那也是无暇管及了。   此时,他的目光落在了何于飞的身上,却发现何于飞始终都是那副不慌不乱的模样,就连何尚书那一巴掌打下去的时候都不曾眨一下眼睛,仿佛这一切都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一般。   何于飞发现了林思城窥探的目光,随即仰首一笑,刹那的永恒,让林思城情不自禁的心生错觉。   “太子殿下所言未免太过偏僻,古言子不教父之过,而调教我们后宅女子的向来都是母亲。所以,太子殿下所夸奖的,应该是母亲教女有方方是。”何于飞缓缓说完将目光流离在何尚书的身上,见其心境还算平和,心里头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不应该让她来用。   污蔑嫡母,是为不孝。只是嫡母不忍,又怎能怪她不义?今日就算是得罪了何尚书,何于飞仍旧愿意一意孤行。   何于飞的这一番话,林思城可算是如数的听了进去,他感觉自己渐渐的似乎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有点兴趣了。   刚打算说些什么,何于飞又挺身而出道:“说来我也是有不对之处,我不应该仗着自己是未来太子妃的身份肆意妄为的。”   “飞儿!”听到此处,何尚书是再也忍不住的出言打断了,自己的这个女儿,究竟是有多胆大妄为?这面前的可不是外人,他可是一国储君!讲真,他也害怕这林思城的弹指一挥间便倾覆了整个尚书府。   当然,这个时候再也听不下去的可不止何尚书一个,就连林思城也亦然。当然,最气的还是何秀宁,感情今天自己是一点好处没讨着,却还被何于飞惹得满身污点。   “你含屎喷人!”   看着一旁气的暴跳如雷的何秀宁,林思城很是头疼的揉了揉脑门,很不耐烦的说道:“够了,这已是尚书大人的家事,本太子不想管的太宽!你们想如何解决自行处决了便是!”说完又抬头看向何于飞:“倒是有些话我想于她说说,不知尚书大人能否行个方便?”   何尚书:“这……” 当归 第八章 赐婚   清风拂东庭前花叶,光影恍惚,摇曳满地红颜似水。   许是读懂了何尚书的为难与担忧,何于飞马上接话道:“父亲不必担心于我,我与太子殿下之间清清白白,断然不会出现那些莫须有的流言蜚语。”当然,只要何秀宁能守住她的那张嘴的话。   何于飞这一下算是解了何尚书左右为难的困境,只是这解困的方法便是断了何尚书带自己离开的念头。   何于飞知道林思城不会给她好果子吃,但她缺的正是一个和林思城单独相处的机会。她从前或许可以随波逐流,任人欺凌,可现在,绝不可能。   拗不过何于飞的固执,何尚书只得乖乖的拖鞋那脸红脖子粗的何秀宁离开了现场。   “太子妃?你想的倒是挺多,只是……”   “只是如此遥不可及的位置,于飞就算是拼尽此生也飞升不得的,倒是二姐她……”   “何于飞,你别太过分!”林思城说出这句话之后,忍不住的呼出了一口冷气。刚刚,他究竟是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何于飞看着眼前神色忽暗忽明的林思城,满满的都是鄙夷,其实这样的事情根本就用不着试探,就刚才那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模样,不是明摆着的吗?   只是:“其实吧,太子殿下是有个两全之法的,可这退婚的圣旨一下,太子殿下若是再想娶何家女可就难了。”   听到这里,林思城心中有些窃喜却又多了一层不屑一顾:“说到底,你这是在求我不要退了这门亲事?”   何于飞这个时候真的想一口老血喷在林思城身上,他这个人是得了失心疯了吧?不过也没什么不对,他如今可是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太子,全天下的女人,那个不得追着他跑?只是,这样的一个储君,未免也昏庸无能了一些。   深吸了一口气,何于飞继续道:“太子殿下这是曲解了我话里的意思。陛下当年的旨意是指尚书府庶女为你太子妃,却不曾指名道姓是指我何于飞,更何况,这府里头的庶出姑娘一抓一大把,就算是让二姐李代桃僵,也是未尝不可啊。”   听着何于飞巧笑嫣然的讲这些说完,林思城感觉自己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当下就是阴沉个脸对着何于飞:“你说出如此欺君罔上之言,你就不怕我上告父皇,将你满门抄斩?”   何于飞冷哼一声:“要将尚书府满门抄斩,太子殿下又何必急于一时?这个时候你若是操刀,这天下黎民百姓又会怎么想你?而你说的话,陛下又会信几成?”   林思城一愣,“你敢威胁我?很好!”林思城咬牙切齿,看来这何于飞真的不像是传闻之中的那个人,甚至还能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心事,更像是个心思沉重之人。   “殿下荣夸,你我之间,彼此彼此。”   何于飞转身准备离去,却被林思城突如其来的出手扯住了衣袖:“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肯跪下来求我,我一样可以让你进太子府做我的侧妃。你要知道,即使是一个侧妃的位置,也是你一辈子都渴求不到的高度!”   转身看了一眼依旧盛气凌人的林思城,何于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恶心。   “殿下错了,我并不想得到你的什么,而且你的身上也没有什么是我想得到的!”说完挥袖绝尘而去,徒留林思城在原地,双拳紧握,笑得沧然。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何府正堂   当何于飞赶到的时候,尚书府里的人皆已跪在庭前。   在人群中,何于飞看到了何尚书,却见他低着个头,看不到表情。   此时,那宣旨的太监对着她走了过来:“何小姐,喜事,快跪下接旨。”   何于飞听的冷汗直流,这太监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虽然这退婚对她来说是好事,但让自己装装样子好不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尚书府庶女何于飞,知书达礼,才情满怀,蕙质兰心,指于陈国公为妻,择日完婚,不得有误,钦此!”   “何于飞,接旨!”   捧着圣旨,何于飞觉得莫名其妙,谁能告诉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陈国公,是什么鬼……   屋檐之上,男子白衣如风,悄无声息的看着那一群来去匆匆的宫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捧着圣旨的何于飞身上。此人正是大夏位高权重的第一佞臣,陈国公,陈烈。   只见他面色峻然的对着他身后的侍卫说道:“临风,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必须在皇后娘娘出宫礼佛之前把她的底细查个透彻,如是不然,十二个时辰的马步恭候你的大驾。”   听着陈烈用平静如常的语气说出来的话语,临风感觉脚底猛然一凉,连忙说道:“国公爷放心,属下定当竭尽所能,成你所愿。”   话刚说完,陈烈就转过身来,转身的瞬间临风没有错过陈烈唇边那一闪即逝的笑意,他知道,那是开颜的。   “国公爷认为这何小姐是怎样的一个人?”一个庶女配自家主子堂堂一等公爵,怎么说也是亏了吧?自家主子怎么也算得上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俊美之人,更何况,这还是被太子退婚的女人,要知道,自己主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皇子皇孙。   陈烈拂风一笑:“我若是了解她,那要你有何用?”说完轻轻的摇了摇头,有拍了拍临风的肩膀之后转身一跃,人影不知何处,徒留临风一人在屋顶吹着冷风,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当归 第九章 陈烈   堂前,人已悉数散去,徒留何于飞与何尚书父女二人一前一后,面背而谈。   “父亲,这陈国公是何人?”   何尚书回首,表情严肃,双目含光,似是想说些什么,可又在极力的忍耐。如此毫无掩盖的表情,何于飞又怎么可能读不出来些什么?   看来这陈国公在何尚书眼中应该不会是什么人物了,只是将她一个方将及笄的女子指婚给一个位居一等公侯的,未免太过儿戏,而且,一个建功立业得以封侯的男子,再怎么说也得年过半百了吧?   难道自己真的要嫁给这样的一个人?何于飞浅浅的摇了摇头。或许以前的何于飞没有选择的余地,但她不是任人宰割的,她见过血溅堂前的悲歌,也经历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无奈。   现在的她,生死无畏。   “父亲有话不妨直说,女儿承受的住。”   何尚书强颜欢笑的伸了伸手想去触摸这个多年以来只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得到过庇护的女儿,心里头也有些愧疚,可这个手,伸到一半还是退了回来,无法继续。   男女七岁不同席,纵是旁若无人的父女关系,也是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何尚书总感觉,这个女儿突然的就变得和自己生分了,甚至他还能感觉到何于飞身上的疏离之意。   “当年这陈国公世袭爵位之时也不过是十五之年,是以年纪轻轻便能稳居这个位置将近十年之久,必然也是个年轻有为,你若是能相嫁于他,也是风光无限,越上枝头,只是他的名声却不如何……”   果然如此…何于飞心中默念。   “怎么个不如何?”   数来数去,这陈国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花街柳巷他是不会去,毕竟对如此一个位高权重之人而言,府中姬妾成群也是常事。在自家府中花天酒地,不正应了那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   “此人乃是父亲同僚眼中的佞臣,陛下在这个时候临时改意,将这退婚圣旨换成了赐婚的圣旨,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为父,都是一件很为难的事情。我想,为父不出两日,就得向陛下递交辞呈了。”   何尚书说到这里整个人的神情也显得疲惫了起来,可终究还是没有过多的去埋怨何于飞。因为这件事就算没有何于飞,只要皇帝是有个这个意思,那同样可以降临到自己的其他女儿身上,而何于飞,只不过是被无辜殃及之人。   看着一脸憔悴的何尚书,何于飞脸上突然腾起了笑意:“其实父亲也不必如此悲观,我想陛下是不会如此轻易的让你辞官了。”   “此话怎讲?”   何尚书一脸惊讶,似乎这个女儿真的每一次都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即使他知道这朝中实务不是何于飞这种后宅之人可以挂在嘴边的事情,但他更想知道的还是这个被自己丢在后院不闻不问足不出户的女儿能说道出一个怎样的天下。   何于飞提气,语气平稳不乱:“陛下此次赐婚于我和陈国公表面上虽然是向让父亲与朝中同僚暗生缝隙而无法立足,可父亲始终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陛下为何偏要针对你如此一人,如此对你,于他又有何好处?”    当归 第十章 请帖   细细想着何于飞的话,何尚书忽然的瞪大了眼眸,死死的盯着何于飞,却又是难以置信。   “那于飞认为,陛下这是个什么意思?”   他始终不相信何于飞在这个时候还能冷冷静静的想着一些事不关己的事情。明明如今对她来说,她和陈国公的婚事才是她应该担忧的事情,可她偏偏的就越过了这一点,举世混浊而独清。   “父亲这个时候又何必明知故问,就像这尘世之间一物降一物之理,九五至尊永远凌驾其上,翻手云雨,平衡权势,使底下之人各成一派,向来皆是帝王之术。”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何于飞这些话可是将何尚书吓了一大跳,连忙的是东张西望,生怕这些话都被外人听了去。   帝王之道,制衡之术。这些从来就不是他们这些为人臣子可以随意揣测的,更何况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若是一不小心传了出去,何于飞性命不保事小,连累何家九族连坐才是大事。   “此事日后不得再提!”   何尚书厉声呵斥,可何于飞却是没有要吸取的意思,反是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继续侃侃而谈:“这个时候陛下既然已经给父亲搭好了台阶,那父亲就应该将就着下,免得将来两面不是人的时候,追悔莫及。”   即使是疾言厉色,可何于飞的话,何尚书还是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这个时候在忠臣和佞党之间,他只能选一个,了偏偏这两样都不是他想选就能选的。   “时辰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相信用不了多久,这陈国公的聘礼也快到了。”   这个时候的何尚书也是怕何于飞的嘴里再蹦出一些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来,毕竟这只是短短的一天光阴,他就已经是缓不过神来了。   “女儿晓得了。”浅浅福身,何于飞应下了,她也觉得,自己若是再说下去,这何尚书就得对自己起疑心了。   何于飞转身刚打算迈步离去,这何尚书却又叫住了她:“掂量着这钦天监怕是不出三日就能把婚事定下来,我看这离你嫁过去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这些天务必是得将该准备的准备齐,陈家是侯门世家,你嫁的风光,也是我尚书府的风光。你院子也未免太是寂寥了一些,等会我会挑一些人给你送过去。”到这里,何尚书顿下来想了想又补充道:“为父亲手挑的,你也放心。”   嫁妆,陪嫁,凤冠霞帔,等等的都是必不可少的,可何于飞既然不当这场婚姻是一回事,自然是只能一拖再拖的。是以,何尚书前面的话,她无从反驳,可后面的,她恕难从命:   “下人的事我想父亲大可不必,这些年来我习惯了平静,我的院子里,就我和茯苓,挺好的。”说完,也不等何尚书作任何回应便匆匆离去。   看着那身影越走越远,何尚书也只能愁肠百叹。这些年来,他虽然对何于飞悉心照顾,可还是不及他鞭长莫及的一寸之遥。他知道,何于飞拒绝他的原因是不信任,就算自己是生她养她的父亲。   “挺好的。”不知不觉的,这句话就戳中了何尚书的心尖。   她还当自己是她的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