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鸿门春宴

多年后，当我站在K城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站在那拔地而起的高楼楼顶，转身遥望时，我似乎依稀可以看见那个贯穿了我整个青春的女人，摇曳着美妙的身姿，脸上绽放着充满了柔情的笑容，款款向我走来……
这个女人，我叫她婷姐。
我第一次遇见婷姐时，正值21岁懵懂而迷茫的年华，当时婷姐28岁，这是一个女人最美的年龄，集成熟性感美貌温柔诱惑于一体，漂亮而不妖艳，知性而不狂野。
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婷姐便把我架到了宾馆。
那一天晚上，大街上灯火璀璨，我醉得人事不省，诚如一滩烂泥。
那天晚上，酒醒后，我绞尽脑汁，能记起的最后一件事是——杨曼琪给我发来信息说：“云川，我认真想过了，我们之间还是到此为止吧。”
当时我正以婷姐表弟的身份去和她的上司高总吃饭。
婷姐和我说过，只要陪她去跟高总吃一顿饭，并保证她不被高总侵犯，她就给我买诺基亚N97。
婷姐在高总开的欧越婚庆公司做创意总监，据说月薪两万加，还有一辆公司提供的奥迪汽车免费使用。
婷姐长得漂亮端庄，特别有女人味儿，举手投足之间总有一种言之不尽的温柔。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同学何正阳的生日Party上，当时我看着她那婀娜柔情的样子，就觉得她气质非凡、与众不同。
婷姐全名刘语婷，是何正阳的远房表姐。后来我从何正阳那儿得知，婷姐24岁和前男友分手后，感情一直处于空白期。据说她拒绝了无数高干弟子的求爱，一直我行我素，奉行不婚主yi，生生把自己熬成了大龄剩女。
婷姐和我说她28了的时候，我看着她那精致的面容，怎么都觉得不像。在我眼里，她最多也就二十三四岁。
但当她把身份证摆出来之后，我才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还真有那样一些女人，永远被上天宠爱着，永远不会苍老。
我本来和女友杨曼琪约好了一起去看电影，但接到婷姐的电话后，我迅速就把看电影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杨曼琪的手机是一台山寨货，售价259，这还是我们高中时代一起攒钱买下来的，为此，我切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三月不知肉味。
上大学后，我多次想给她换一台好点的手机，我曾多次利用周末时间去校外发宣传单，但总是凑不齐这笔钱。
所以，听到婷姐说给我买NokiaN97，我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同时，我掏出手机来，给杨曼琪发了一条信息，说教授有事找我，晚上没办法陪她去看电影了，让她找个同学一起去。
婷姐的奥迪车停在我们宿舍门口，我走下去的时候，她坐在驾驶座上正和什么人打着电话。看见我之后，她便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上车。
我在车上坐好之后，婷姐便扭过头来冲我一笑，然后说：“陆云川，见了高总就说你是我表弟。到时不论高总带我去什么地方，你就在我后面跟着，明白吗？”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婷姐，你不是有何正阳吗？他才是你真正的表弟，你干嘛找一个假的啊？”
婷姐一边启动汽车，一边瞟了我一眼说：“我和何正阳不熟，再说，他长得没有你帅。”
一听这话，我立即乐了：“真是苍天有眼，终于有人发现我的优势了。”
婷姐一脸严肃说：“少贫嘴，高总是个很固执很难缠的人，你的任务就是不论如何不能让他有机会和我独处，明白吗？”
我再次点了点头：“婷姐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高总本名高洪涛，38岁，有房有车，有妻有子，当然也有成功男人的通病：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总觉得路旁的野花比家里的秋海棠要鲜艳漂亮。
于是，就有了今晚的这个“鸿门宴”。
高总看见婷姐挽着我的手臂走进那家高级饭店的时候，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里掠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本来，这件事情进行得好好的，我一直以一个表弟的身份坐在婷姐的旁边，然后适时挡住了几次高总想借机占婷姐便宜的机会。
高总喝了几杯酒后，开始打感情牌，给婷姐讲他心酸的创业史，这是中年男人常出的一种泡妞招数，企图感化美女的心。
但婷姐一直只是用一种若即若离的眼光看着高总，既不会让闲聊陷入冷场，也不至于让高总感觉到暧昧的气息。
高总说了半天，眼看无法感染婷姐，于是开始换用另外的招数，他大概是觉得婷姐之所以对他这么冷淡，一定是因为有我的存在。所以，高总开始有目的地给我灌酒，企图将我灌倒。
一开始，我并不想喝太多酒，大部分高总敬过来的酒都被我拒绝了——我得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
但我们吃饭到中途，我忽然看见外面的马路上，杨曼琪和她的闺蜜手挽着手走过的情景。见到这个，我本能地想躲，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杨曼琪扭头的那一瞬间，她已经确定无疑地看到了我。
在接下来的几秒钟里，我看见一个扎着一头马尾，怒气冲冲的少女直接冲进这饭店来，走到我面前后，她指着我的鼻子说：“陆云川，你不是说你要去见教授吗？你不是说你的实验有问题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没有告诉婷姐，我还有女朋友。所以，婷姐看了看面前嚣张的杨曼琪，又看了看我说：“陆云川，这个妹妹是谁呀？”
我尴尬地看了看婷姐，又看了看杨曼琪，然后说：“婷姐，这是我女朋友。”
我话刚出口，杨曼琪便气呼呼说：“谁是你女朋友？现在不是了！”
说完，杨曼琪拉着她闺蜜的手，直接就往外走。我看着她的背影，打算起身去追她，但婷姐拉了我一把说：“没关系，让她先静静，她现在正气在头上，你追上去只会让事情更加复杂。”
我看了婷姐那平静而温柔的脸一眼，无奈地坐了下来。
有了这件事后，我心里着急，再也没有刚才那种心态了，高总敬过来的酒，我来者不拒，统统灌入肚中……



正文 第2章 表达诚意

在我不停喝酒的时候，婷姐多次拿眼色示意我，千万不要喝醉了，不过因为心里烦闷，我对她的提醒全都不当一回事。
后来，见局势有些不受掌控了，她狠狠瞪了我一眼之后，便拿她那铁钉一样尖锐的高跟鞋狠狠踩了我脚尖一下，我痛得直唤。
婷姐趁着我从凳子上蹦起来的瞬间，一把拉住了我的臂弯，然后说：“陆云川，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这话像是对我说的，但我明白其实更是她想要逃离这危险宴席的一种借口。
这个时候，距离杨曼琪离开已经差不多半小时了，我忽然感觉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于是我掏出来一看，是杨曼琪发来的信息。
信息很短，但直奔主题——
云川，我认真想过了，我们之间还是到此为止吧。
我和杨曼琪就这样分手了，也是在同一天，婷姐开始大张旗鼓走入了我的生活。
我在宾馆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那个端庄漂亮的婷姐趴在旁边的床头柜上睡着了。
宿醉后的脑袋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不堪。
我挣扎着走下床来，打算去不远处的饮水机上接点水喝。可能是我动作有点大，不小心吵醒了婷姐。
婷姐揉了揉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对不起啊，云川，你女朋友好像要和你分手。”
我拿着一次性纸杯正打算接水的手霎时悬在了半空，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幕幕，也排山倒海般朝我脑中涌了过来。
“我得去找她解释一下。”我说着就飞快捡起床上的外衣，穿好鞋子打算往外面奔去。
但我还没把门拉开，婷姐便在我身后用一种抱歉的声音说：“没用的，云川，我觉得，你女朋友要和你分手不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件事。”
我转过身来愣愣地看了婷姐一眼。婷姐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啊，你昨晚喝醉了，你女朋友一直给你发信息过来，我看了一下，就尝试着替你回复了。”
“你给她发了什么？”我忽然感觉周身有一种无力感，连忙掏出手机来看。
婷姐用一种歉疚地目光看着我，她站起身来，然后也拿了自己的包，之后又说：“你醒了，我送你回学校吧。”
我抬起头来把目光与她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点头。
婷姐和杨曼琪发的信息很短，大概只有四五条，内容都是婷姐以我的身份在哀求杨曼琪，但杨曼琪的回信很简洁，也很坚决，她似乎是铁了心要和我分手。
婷姐作为一个女性，说出来的话要比我委婉煽情许多。
所以，看着婷姐脸上那一脸歉疚的神色，我也就无法在责怪她了。
婷姐把我送回学校时，才早上七点多一刻，往常这个时间我和杨曼琪正在吃早餐，吃完早餐后再一块去上课。
我记得这一天早上杨曼琪有一堂公共选修课。为了请求她的原谅，我告别了婷姐就直接走向食堂，之后买了一杯豆浆，两根油条和一个馒头。我提着东西来到杨曼琪的宿舍楼下等她。
就在刚刚过去的十几分钟里，婷姐把我送到食堂前时，她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侧过身来，用一种成熟而大方的笑容看着我说：“陆云川，如果你女朋友不能原谅你的话，我给你找一个更漂亮的小妹妹呀！就当是补偿你了。”
和女朋友分手这件事情，其实我完全可以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去，但不知为何，每一次碰触到她那种柔情似水而又满是歉疚的目光时，我便再也鼓不起勇气来责怪她半句。
于是，我一边推开车门，一边对她勉强的笑笑说：“这可是你说的啊！要是真的拉不回杨曼琪，我就赖上你了，你怕吗？”
婷姐听了，用手轻轻打了我一下，依然是语带柔情：“我身边美女资源不少，就是年龄有点大，你若不嫌弃，就尽管来吧！”
那个时候，和婷姐说这话的时候，我以为她不过是开玩笑，但很快我便明白，婷姐说的美女资源不少并非只是一句虚言。
此时此刻的我，做梦也想不到，在往后的岁月里，我和婷姐之间后来会发生那么多爱很难全的事情。
我下车走了几步，婷姐开车跟上我，她忽然又把头从车窗上伸出来，看着我绽放出一个百合一般的笑容，然后她说：“云川，手机我明天再拿给你好吗？”
我转身同样对她笑了笑，但没再说什么，扭头便走进了食堂。
……
我在杨曼琪的宿舍楼下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后，才在清晨匆忙赶去上课的人潮里发现了她。
她双手上抱着课本，穿着一身清凉的夏装，匆匆走过我的身旁。
我见了她，立即跟上上去，之后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说：“曼琪，我有话想和你说。”
杨曼琪转过头来，脸上带着冷冷的神色：“陆云川，我希望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该说的昨天晚上我都已经说完了。好聚好散吧，再见！”
杨曼琪说着便转过身去欲走。我迅速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说：“曼琪，咱们之间可能有点误会。”
“没有误会，我都亲眼看见了，还能怎么误会？”她的声音不大，很冷静，但这似乎是努力克制的结果。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她的眼眶有些红肿，面目也在一夜之间憔悴了下来。我心里有些自责，我不该去贪图那台手机，不该不顾她的想法就把自己轻易地“卖”给了婷姐。
但事已至此，自责毫无用处，我忽然不知如何解释，于是我想了想后，把手里的东西硬塞在她的手上。
“曼琪，你把这些拿上吧，不吃点东西没精神上课的。”
杨曼琪似乎并不想接那东西，但推了几次，拗不过我，终于还是把东西拿走了。
她跟着人群离开的时候，我站在她身后，望着她的背影，有那么一恍惚，我忽然感觉，我和她之间的距离其实很遥远。
我本来打算往后每天早上都去给她送早餐表达诚意的，但这计划只执行了两次便彻底破产。
因为第二天我把东西给她，她拿了东西，走了几步后，想也不想直接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正文 第3章 太嫩了点

我决定放弃杨曼琪是因为一件更严重的事情。那天中午，我再次打好了饭在食堂里等她下课，等了许久不见她来，我便拿出手机来给她打电话，打了很多次，每次都是只响一声便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我起初以为她正在和什么人通话，但等了很久再打过去，依旧是正在通话中。此时我才预感到，我极有可能已经躺在她的通讯录黑名单里。
食堂里人影渐渐稀少，我放在面前的两份饭菜也早已冰凉。我知道，杨曼琪已经不会再来了，于是我端着两份一口没吃的饭菜走到餐具回收处，全部倒进泔水桶里。
在我走出食堂的时候，恰好碰见一个杨曼琪的舍友在门口发社团宣传单。我见状立即朝她走了过去，然后问她杨曼琪的下落。
这个女生沉思了一下说：“曼琪啊，她说她下午有事，上午第四节课没下课就逃课走了。”
听到这个，我心里一片荒凉。我知道，杨曼琪时铁了心要离我而去了。
那天过后的一天，我走进宿舍楼时，忽然被舍管阿姨叫住了，之后给我递过来一个大号信封，说是一个女孩让交给我的。
我接过信封后捏了捏，里面硬邦邦的，应该是一本书。我回到宿舍把信封拆开，之后往桌上一倒，一本纳兰容若诗传和一部山寨手机哐当一身掉落下来。
这书，和这手机我都再熟悉不过了，手机是高三毕业那年我给杨曼琪买的，书是我跟她告白那天一时兴起给她送的。
这样的举动让我心里彻底冰凉，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主动去找过杨曼琪。
而那时，婷姐已经慢慢渗入了我的生活，以及我那深埋起来的内心世界。
婷姐果真在第二天下午给我打来电话，也就是我等了杨曼琪一整个中午的那天。婷姐说，她今天有点忙，让我赶紧到学校门口去取一下手机。
我过去的时候，婷姐把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递给我说：“云川，上次多亏了你，这个是你的了，希望以后还能保持联系。”
我看着婷姐那娇美的容颜以及那引人遐想的身材，忽然就有了种邪恶的想法，不过我依然是不动神色地说：“那要看我还有没有能让婷姐用得到的地方了。”
婷姐那时候穿着一身精干的黑色职业装，脚上是一双鞋跟很细很高的黑色高跟鞋，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容。她笑起来的时候，既成熟大方，又不失婉约温柔。
她对我笑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家的路由器坏掉了，我不会设置，你不是学计算机的吗？你应该会弄吧？”
我迟疑地看着她，之后点了点头说：“这要看你的路由器坏到了什么程度了。”
婷姐温柔地一笑说：“这样，你上车吧，上次请你帮忙后，也没好好请你吃个饭，你先和我去办个事，之后我们一起吃个饭，再带你去我家看看，如何？”
听着她这么说的时候，我脑海里早已在浮想联翩了，香车、美女、山珍海味以及清香奇异的美女闺房，这些东西凑在一块的时候，对我的诱惑力是空前的，于是我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
为此，不惜翘掉下午的一堂专业课。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婷姐要去见某个大公司的一位高管，据说这个高管出手阔绰，为结婚场地布置不惜砸下八十万巨款，而且只有一条要求，那就是尽量弄出一种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出来的浪漫氛围。
为了把这个客人顺利收到囊中，我听婷姐自己说，她在私下里已经和这个老板接触了好多次了。
在快到见面地点的时候，婷姐说：“你在车上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但婷姐走下车来的时候，看到我也下车了，于是她惊奇地看着我说：“你要去哪？”
我看着她神秘地笑了笑说：“我现在是你的助手，我陪你去见这个老板。”
婷姐一听这话就走起了眉头：“你见过有谁穿成你这样去见重要客户的吗？”
我这才审视了一遍自己，牛仔短裤，卡通印花T恤，脚上一双怎么看怎么违和的运动鞋。我不好意思地对着婷姐笑了笑说：“也是，那还是算了吧，八十万的生意要是被我搞砸了，这责任我也负不起。”
不过，这时候婷姐用她那双漂亮的眸子盯了我一遍后，忽然噗嗤一下捂嘴轻笑了起来：“好啦，我后备箱里有一套男人穿的衣服，你要真想去见，就把那身衣服换上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准乱说话，看我的眼色行事，要是再像上次一样出现意外，以后你就别说你认识我，知道吗？”
我一听，心里大喜，连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不过婷姐似乎有点不放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别有用心地说：“你上次也是这么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给我承诺过的，可后来呢？你自己喝了个烂醉，连高总都看不下去了。”
听了这话，我摸着后脑勺，看着婷姐傻笑。婷姐接着又变换出一副和蔼的面容，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好了，你快拿着衣服去对面的商场厕所换一下，距离约定的时间只有十分钟了，你要是慢了，我可不等你。”
我拿着东西飞快地走进对面的商场大楼，之后钻进厕所把那熨烫得平平整整得西服西裤套在身上，又把擦得漆黑锃亮的皮鞋穿上，之后便抱着东西匆忙跑了回来。
走到婷姐面前时，婷姐望着我，表情僵了一秒，随机说：“哇——，蛮好看的，就是看起来太嫩了点。”
我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会成熟起来的。”
这似乎是我那一刻下定的一种决心，因为有那么一刻，我看着微微吃惊的婷姐，咖啡店里黑色的玻璃墙倒映着我和婷姐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我们这么站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子，完全就是一对儿。
唯一的不足是，我还不够成熟！



正文 第4章 醉翁之意

婷姐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对了，领带呢？”
我无奈地把手里那一条蓝色的布带子呈了起来，“我不会打领带。”
婷姐像看个淘气的孩子一般看了我一眼，然后微微摇了摇头，接着她便伸手接过了我手里的领带，将那东西套在我脖子上，动作轻巧娴熟地在我喉咙下绕了起来。
她那温柔的动作，以及那柔弱无骨的双手，让我心里一阵悸动，身体不由自主地便抖了一下。
这一下，婷姐一定也注意到了，不过她只是装作没有发现，继续手脚麻利地帮我把领带打上。
很快，婷姐的手便离开了我的胸前，她已经将领带打好了。但我依旧觉得她那一双洋葱柔荑一般的双手，还在恣意地撩拨着我的心扉。
婷姐拍了拍我的胸脯，用一种略带俏皮的语气说：“大功告成，走吧。”
我那个时候感觉自己就像一根木块，只是木然地随着她往前移动，她那一展黑发里散发出来的洗发水清香，以及她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道，都让我一度无法控制自己纷乱飞扬的情思。
我跟在婷姐的身后走进咖啡店，咖啡店墙角坐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蓝色领带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身材标致，面目深沉，脸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眉毛粗厚，眼神犀利。
男人翘着二郎腿，膝盖上放着一本杂志，此时正悠然阅读着杂志里的文字。
婷姐走近他后，他才猛然抬起头来，给婷姐一个温雅的笑容，然后风度翩翩地理了理衣角，站起身来，亲自给婷姐拉开了椅子。
婷姐抱歉地给他鞠了一躬说：“很抱歉，赵总，没让您久等吧？”
这个赵总淡然笑笑说：“没事，我也刚到。”
赵总非常有成功男人那种风度，一举手一投足都尽显儒雅稳重的气质。与他相比起来，我之前见过的高总，简直就是个土包子暴发户。
奇怪的是，尽管赵总表现得非常客气，温文尔雅，但我依然从见他第一眼开始，就对他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厌恶。
我甚至觉得，赵总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讨好婷姐，毕竟婷姐如此漂亮，而且，据我看来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也不大。
想到这个，我心里毫无来由的一阵泄气。我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我对婷姐已经有了依赖，甚至有了感情。
像婷姐这么漂亮又端庄的女人，我会对她动感情并不奇怪，但我一向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冲动的男人，仅见三次就喜欢上一个女人，这样的事情在此之前从未在我身上发生过——何况，她比我大那么多。
婷姐和赵总之间所谓的谈生意其实听起来更像是拉家常。
赵总是个很幽默风趣的男人，他给婷姐讲许多公司奇闻，甚至讲国外新闻，因为他们公司业务关系，他经常出国。这又让人对他多了一种认识——博学多识，见多识广。
婷姐整个过程，一直捂着嘴轻声发笑，她的笑容看起来温婉极了，低低的，是那种标准的美女笑容，濯清涟而不妖，不露齿，不张扬。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明媚与温柔。
我像个多余的人一般夹杂在婷姐与赵总之间，整个谈话过程下来，我差不多一句话也插不上。婷姐像是在享受赵总的笑话一般，捂嘴轻笑中，不一会儿便把我忘记了，晾在一边。这感觉让我相当不爽。
末了，赵总才说：“其实，这件事情交给你去办，我是最放心不过了。别说八十万，结婚毕竟是一辈子一回的事情嘛，你尽管放手去策划，需要多少钱到时候直接给我说一声就行。”
婷姐听了这话，眼睛里有一种异样的光芒闪了闪，随即她笑了笑说：“赵总真大方，能和你结婚的女人，一定会非常幸福。”
赵总对这话不做任何表示，他手里捧着一杯咖啡，目光越过桌子盯着婷姐看。他这目光被那种成熟男人的素养精心装饰了一层之后，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何不妥。
但在我看来，这目光之下所包含的意味，和高总直愣愣盯着婷姐的脸看时是一模一样的。
我这时候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赵总不是要布置结婚场地吗？商量这种事情怎么能没有女方的出现？这一异常的情形，让我当即料定，这个赵总找婷姐绝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到这个，心里更加不爽。
婷姐又说：“那如果没其他问题的话，赵总，咱们也私下谈过好几遍了，您看能不能签字了？”
婷姐说着，便从包里掏出几张A4来，给赵总递了过去。但赵总嘴上带着一个温和的笑容，伸手把文件挡住了。
“语婷，我上次就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们之间没必要弄这些条条框框的东西。你知道，签了这个合约，钱到头来都打进你们公司的账户里去了，你自己只能分到很小一个零头。”
婷姐笑笑说：“为公司打工嘛，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还望赵总多多理解。”
赵总摇了摇头说：“语婷，你也是聪明人，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绕过高洪涛。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婷姐说：“抱歉赵总，我目前没有这样的想法。”
高总叹了口气说：“高洪涛不过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而已。我不明白，他那个公司究竟给了你什么无法拒绝的条件？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婷姐依旧礼貌地看着他笑了笑，然后说：“赵总，如果你执意不肯和我正面谈判的话，咱们下次再约吧。”
婷姐说着，示意了我一眼，接着就就拎起包包起身欲走。
当她刚起身，赵总便迅速越过玻璃桌，一把拉住了婷姐的胳膊。
“语婷，我不明白，你为何一直回避这个问题，我出资，你出力，我们合作，你自己当老板，难道不比为高洪涛那种人打工好吗？”
婷姐默默将赵总的手从自己的臂弯上推了下去，“抱歉，赵总，我没那么大的志向！”
婷姐说完再次欲走，赵总像个牛皮糖一般，又一次伸手来拉婷姐。
这个时候，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的我，看见赵总多次勉强婷姐，心里妒意横流，终于忍无可忍。于是，我攥紧拳头，朝着他的脸庞，毫不犹豫地一拳挥了过去……



正文 第5章 醋意暗生

赵总毫无防备，被我一拳打得眼镜歪在一边，整个人趔趄了一下，身子抵住了玻璃桌，勉强没有摔倒。
我狠狠瞪了赵总一眼，拉着婷姐的手直接就走出了咖啡店。
走到婷姐的车子面前时，我低着头抱歉地说：“对不起婷姐，我又冲动了，八十万没有了，你打我骂我吧！反正这么多钱我也还不上。”
那时候婷姐刚刚在车子面前站稳，她踉跄了一下，她的高跟鞋似乎不怎么好走路。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以为她会愤怒地给我一巴掌，但我等了很久，却并没有等到那意料中的一巴掌，反而感受到一只温柔的手朝我的头顶伸了过来……
她轻轻抚了一下我的头发，然后说：“云川，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什么？”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为什么希望我打你骂你？”婷姐一双柔情的双眼默默注视着我。
“因为，刚才进去之前，你曾经和我说过，如果再出现意外，就让我别说认识你，这话的意思，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以后不会再理我了，对吗？婷姐。”
婷姐听了这话，愣了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没有了刚才那种矜持，但更加本色，也更加完美。看到这个笑容后，我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了下来。
“我和你开玩笑的啊，你怎么当真了呢？哈哈，云川，你认真起来的样子可真好笑。”婷姐说着就自顾自笑了起来。
我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不过我看着她也莫名其妙地跟着她笑。
末了，婷姐又说：“再说，我要是不理你了，谁给我修路由器啊？我路由器坏了一周了，流量早就用光了。”
婷姐说着便拉开了车门，让我上车。我心里依然有一种负罪的感觉，不太踏实，我觉得婷姐如果搞丢了这笔生意，回去一定会挨批。
上车后，婷姐朝我微笑了一下说：“云川，你想吃点什么？”
我随和地看着她笑了笑说：“随便吃点什么都行。”
婷姐听了却皱起了眉头：“可没有随便这种东西，快说，想吃点什么？”
我寻思了半天，脑海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于是愣了很久后，我说：“要不我们去吃油泼面吧，我们学校后门有一家东北面馆做出来的油泼面特别好吃。”
婷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后说：“云川，你不懂吃啊，怎么就那么点志趣呢？”
我不好意思地歪着头傻笑了一下说：“那要不，我们去你家自己做吧？”
婷姐想了想说：“我做饭不好吃的，你确定要去吗？”
这么说着的时候，我脑中已经浮现出婷姐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声影来了，同时脑中也自然现出一个贤妻良母的贤惠形象。
这形象还真对我有无法言说的吸引力。
于是我说：“那没问题，只要能吃就行。”
婷姐笑了笑，不再言语，启动汽车缓缓驶进了大街上的车流里。
路上，我问婷姐：“赵总说想和你合作，究竟是什么事情啊？”
婷姐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撩撩她那乌黑的长发，之后看了我一眼说：“这个赵总啊，他很有钱，他想让我从婚庆公司辞职，然后和他一起重新创办一个婚庆公司，他给我投资。”
我听了，默默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我又问：“婷姐，你觉得赵总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他这个人啊，你觉得他值得信赖吗？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婷姐没有直接回答，她扭头打量了我一会才说：“云川，你想问什么？”
被婷姐这么一问，我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想问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明白，但心里又有那种强烈想知道婷姐对赵总的看法的欲望。
或许，可以这种欲望笼统地解释为吃醋吧。
可我吃什么醋呢？我无法说清楚。
“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评价赵总。”
婷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说：“赵总挺好啊，年轻有为，人长得也蛮帅。”
一听这话，我心里便开始不舒服了，“我觉得他不像好人。”
婷姐忽然笑了起来：“云川，你别告诉我你在赌气。”
“我赌气不行吗？”我脱口而出，话已出口，我才发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劲。
婷姐忽然又温柔了下来，她伸手抚了抚我的脑袋后说：“可是，这没有道理啊。我不就是夸了他一句吗？再说，在我看来，他其实没有你帅，而且你比他还年轻，有活力！”
我能明显感受到婷姐是在顺着我的话说，在讨好我，正因为这句话，我开始意识到，婷姐是一个高情商女人，她可以三言两语化解我的负面情绪。
那一刻我心里在想什么，婷姐一定看得清清楚楚。想到这，我不禁脸一红，有点后悔刚才太情绪化了。
“那像我这样年轻，有活力的男人，你会看得上吗？”我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说。
婷姐愣了一愣，随即说：“云川，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再说，你知道的，我恐婚。”
“已经分手了。”我再次脱口而出，“你知道的啊，是我被甩的。”
婷姐听了这话，再不说话了，她只是沉默而小心地开着车。
她的目光直视着前方，似乎是被我弄得无话可说，或者有点生气了。
我继续试探着说：“婷姐，你别生气嘛，我就开个玩笑。”
婷姐又忽然笑了起来说：“云川，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话立即就把我嗝住了，我想了半天才说：“我……”
但我这话才冒出一个头儿，便被婷姐立即掐灭了：“你不可以喜欢我哦，云川，我大你那么多，我只能把你当做弟弟看待，你千万不要对我产生感情，不然往后我就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了。”
听了这话，我失望地把头低了下去：“婷姐，我，对不起，我很高兴能有你这样一个姐姐。”
婷姐听了这话后，胸腔起伏了一下，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过了好久她才对我温柔一笑说：“这就对了嘛，好弟弟。”



正文 第6章 重装系统

尽管婷姐三番五次警告过我，绝对不能对她动感情，可后来我还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就像飞蛾一般，明知前面无路，我依然爱得奋不顾身。
事到如今，我已经记不起我究竟是在哪一天哪一刻哪一分哪一秒开始，对婷姐着了魔一般爱得发疯。
我所能记起的只有，婷姐好长一段时间，因为我的疯狂而刻意疏远我，甚至有一段时间她对我避而不见；她把我当空气一般，让我对她爱之深痛之切。
当我又一次再碰到她时，我满脸胡茬，头发凌乱，眼窝深陷，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失败者的气息，邋遢不堪。
婷姐见到那样的我时，终于心里不忍，破例把我带回了家里，那时候我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婷姐，你看我这样子，够成熟了吗？我每天都在逼着自己成长啊！”
也是那一天，我看见了漂亮大方，端庄文雅的婷姐，像个孩子一般掩面抽泣，浑身打颤。她紧紧把我抱在了怀里……
……
当然，那也是后来的事了。
那一天，我和婷姐回到她家里后，她便着手洗菜给我做饭。我则盘腿坐在地上开始为她修理路由器。她的路由器其实根本没坏，只是被她不小心重置了，她不懂怎么设置路由器。我好重新给她弄了一遍，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一分钟。
当我对婷姐炫耀一般洋洋得意地说“路由器我给你修好了”的时候，婷姐张着她那双乌黑光亮的大眼睛，惊奇地看着我说：“哇——，云川你真是天才，我都弄了一周了，完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我对她嘿嘿笑了两下说：“我厉害吧？你别看我小，我会的东西多着呢。”
婷姐冲我莞尔一笑：“那我以后电脑电视出问题了就找你呀。”
我看着她调皮一笑说：“你给我管饭吗？”
婷姐看着我，微笑了一下，说：“那得看你能不能吃惯我做的饭了，如果你喜欢，随时都可以来吃嘛。”
听了这话，我激动地站起身来，心里莫名来了一股兴奋之气。我在她那空间宽敞的租房里走动了一圈，婷姐已经重新回厨房做饭去了。我看见她的电脑，便直接走了过去，坐在椅子上，打开了电脑。
婷姐的电脑看着还挺新，但卡得像PPT一样，加载个办公软件都给我弄三分钟的时间，本来等着婷姐做饭，我百无聊赖，想下个游戏来玩。但看样子，这破电脑是不能满足我的要求了，也不知道婷姐用这电脑的时候浪费了多少宝贵的时间。
看着这电脑实在卡得让我目瞪口呆，我有点想把它抱起来直接扔垃圾篓的冲动，最后在我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我没跟婷姐打招呼便擅自给她重装了一下系统。
几十分钟后，系统重装完成，电脑瞬间健步如飞，软件都是秒开。我看着自己的成果，心里十分满意，我想等婷姐下次开机的时候，一定大吃一惊。
想到这个，我心满意足地下了个枪战游戏，盘腿坐在她的椅子上，噼噼啪啪就打了起来。由于我穷屌丝一个，大二了还是买不起电脑，所以平时都是去学校后门的网吧玩的，像这样自由自在坐在家里打游戏还是头一回，所以我得好好享受一下这种随心所欲的感觉。
婷姐做好了饭出来叫我的时候，看见我正在玩她的电脑，有些吃惊地对我说：“我那破电脑还能用吗？”
我回头给她挤了一个灿然的笑容说：“当然啊，你电脑又没有毛病。”
婷姐“哦”了一声说，“来吃饭吧，我做好了。”
我退出游戏跟着婷姐走到餐桌前，餐桌上此时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和一锅白花花的米饭。婷姐见我坐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冰箱里没有准备太多的东西，将就一下好吗？”
我看着那秀色可餐的食物，早已迫不及待想要下筷了，所以我根本没有在意婷姐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点头道：“可以开动了吗？”
婷姐默默笑了一下说：“可以啊，不用那么拘谨的。”
我听了，直接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口炒肉放进口里，刚吃一口我便惊叹起来：“婷姐，你骗我呀。”
边说边又夹了一筷子放进口里，做出一种享受美味的幸福模样来。
婷姐微微扬起了嘴角，脸上带着一种嫣然的笑容，她似乎很满意我表情。于是，她温柔地说：“我骗你什么了呢？”
“你还说你做饭不好吃，这明显就是瞎说嘛，做得这么好吃你都可以去当厨师了。”
婷姐听了这话，忽然咯咯咯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夸张呀？云川你这小孩，嘴可真甜。”
我有点不高兴地看着她说：“我可不是小孩。”
婷姐摊了摊手说：“好吧，我记住了。”
吃完饭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发黑，婷姐把碗筷收拾进厨房后，我在旁边帮她一起将碗筷刷洗干净。
婷姐看见我要帮她洗碗，脸上似乎有些惊讶，她稍微顿了一会后说：“云川，你在家里的时候会给你妈妈洗碗吗？”
我点了点头说：“那当然啊，虽然我做饭不好吃，但有时我也做饭。我回家的话，也会帮我妈妈洗衣服，我出生在农村，每隔两三天我妈妈就会积攒了一大堆衣服要洗，她很辛苦，为人子女嘛，能够做到的都尽力去做吧。”
婷姐听了我这话，忽然沉默了，她的眼光注视着某个地方，足有一分钟，我竟看见她眼里微微有些湿润。我吃了一惊，于是便问：“婷姐你怎么啦？”
婷姐忽然反应过来，她用一种善意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说：“我没事。云川，你真是个不错的孩子，我想你妈妈一定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的目光碰触到了婷姐眼光深处的温柔，那目光竟让我一时间有点感动。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愣了很久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婷姐，你是在揶揄我吗？”
婷姐认真的看着我说：“不是。云川，你会成为一个好男人的！”



正文 第7章 旧爱新欢

婷姐开车把我送到了学校。那天之后，我有一段时间没有再见到她，也没有理由再去找她。
那是一段十分难熬的时光。离开了她我才忽然发现，她的影子已经在我脑中生了根，不论是上课吃饭泡图书馆，还是和舍友一起去校外网吧打游戏，我的脑中都会猛然闪现婷姐那漂亮的身影，以及她对我微笑时那种温柔的表情。
我会在盯着课本的时候，忽然走神；会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忽然傻笑出声；会在剧烈的游戏中，忽然发呆怒送人头……
总之，婷姐像个无处不在的幽灵一般，我稍不留神，她便倏忽一下滑进了我的脑中……
我站在学校的操场上，举目望着夏日白茫茫的天光，忽然心里掠过一丝忧伤——我想婷姐可能已经把我忘记了，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再联系过我了。
我沿着红色的跑道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大汗淋漓精疲力尽最后倒在了人造草坪上，心里依然被一股忧伤填满。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一样，正在期盼着一种遥不可及的东西。
我很清楚，我已经开始对婷姐产生感情。理智下来的时候，我告诉自己，婷姐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我，我不应该放任自己深陷在这种不切实际的感情幻想中。
但这种理智的时候很少，更多时候，我依然无法控制自己去思念婷姐那婷婷婀娜身影。有一天晚上，我一个人从图书馆回宿舍，半路碰见了杨曼琪和她的闺蜜手挽着手走在我前面。
杨曼琪那一身漂亮精瘦的身影晃过我眼前的时候，我吃惊地发现，我对这个女生居然已经提不起任何兴趣了，我满心满脑都是婷姐那成熟又不失温婉的面容。
杨曼琪看见我的时候，似乎是愣了一愣，随即用一种讥讽的语气说：“陆云川，你好呀，你一个人吗？”
以前，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杨曼琪都会陪在我身边。我们分手后，自然而地，我便落单了，常常是一个人游走在图书馆与宿舍之间。但奇怪的是，我心里却没有为这件事感到惋惜或者难过。
我默然点了点头，也许是出于对她的愧疚，我并不想和她多说什么，于是我低着头打算迅速超过她们。
但杨曼琪似乎并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我，她忽然朝我走了上来：“陆云川，见面都不打个招呼吗？”
我尴尬地回过头去，努力对杨曼琪挤了一个不怎么成功的笑容。校园里昏黄的路灯照在她的脸上，照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庞来，我竟觉得她有些可怜。
“曼琪，你好，最近过得还好吗？”
杨曼琪挥手让她闺蜜先走一步，闺蜜和她简短地说了几句便告别了。闺蜜走远后，杨曼琪对我绽放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来，之后说：“我挺好呀！不过，你好像是瘦了。”
杨曼琪这话猛地击中了我的心坎，我脑海中瞬间蹦出一句诗来：为伊消得人憔悴。没想到，我居然会为了一个原本和我毫不相关的女人如此动气伤情。
我连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勉强笑了笑说：“是吗？可能是这几天有点疲劳吧。”
杨曼琪说：“你不至于这样吧，咱们不就是分了个手吗？再说，明明是你背叛了我。”
一听这话，我立即感觉一阵尴尬，随即脸上漫过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很明显，杨曼琪会错了意。
所以，我只好默然对她微笑了一下，之后点了点头。
杨曼琪见我没说话，立即又用一种略带欢快活泼的语气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现在又有新男朋友了。你和那个女的，应该也发展得不错了吧？”
杨曼琪说完这话，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她身上寻找到过婷姐身上那种让我只见三次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气质。
——杨曼琪依然只是一个女生，依然还在为一些毫无用处的虚荣心所累；而婷姐，才是成熟大方拥有完美气质的女人。
这一次见了杨曼琪之后，我在心里给女人和女生这两个词之间画上了一道痕迹明显的界限。一个女生，无法帮助一个男生快速成长；而一个女人，显然要有经验得多。
我想，我和杨曼琪都是那种涉世未深的孩子，我们在一起，永远无法成长，只能在幼稚而低级的爱欲之中徘徊往复。
这一点上说，我和她分手，并非全是坏事。
所以，我对杨曼琪炫耀她新男友的话，只是淡然说了一句：“那恭喜你了。”
杨曼琪似乎没有从我这儿得到她想要的反应，于是忽然转变话题说：“陆云川，我觉得你其实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你以前和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越发觉得杨曼琪不成熟，我想了想又说：“曼琪，你忘记了吗？分手是你提出来的，我也很像挽留你，可你没有给我机会。现在既然你已经有男朋友了，除了祝福你，我还能说什么呢？”
杨曼琪忽然有些动情地说：“陆云川，你是不是幼稚啊！你看不懂我是在跟你赌气吗？你不知道女朋友生气了要靠哄吗？你这个笨蛋，木头，我讨厌你，我恨你。”
杨曼琪这话说得有些激动，她一说完，忽然捂着嘴快步跑进了夜色里。
我站在她后面望着她的背影，一度犹豫过，我该不该追上去拉住她。
我想了很久，直到杨曼琪的身影完全没入了黑夜，也没有想到答案。选择，永远都是困难的。于是，最后我放弃了，一个人颓然地提步走回了宿舍。
后来，我才知道，一个女生生气的时候是她最不理智的时候。这种时候，她什么举动，什么绝情的话都说得出来，但这些举动，这些话却不一定真的反应她的内心。有时候，她可能只是想刺激一下你，让你意识到她的重要。
但可惜的是，那时候我也不过是一个男生，我根本就不明白杨曼琪这些举动里的深层含义，于是，那一夜，我错过了挽回她的最后机会。
没多久，我再次碰到杨曼琪时，她果然已经有了男朋友。
我们之间，已无任何复合的可能。



正文 第8章 借机试探

我在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煎熬中等了差不多半个月后，终于在一天中午午睡时分，等来了婷姐的一通电话。
看到这个早已被我熟烂于心的号码时，我像是久旱的麦苗碰到雨水一般，激动得差点从上铺滚到地上来。
我小心翼翼按下接听键后，婷姐那悦耳的声音便轻柔地通过电波传了过来：“陆云川，谁让你乱动我电脑了？”
我一听，感觉有点莫名，但随即我便想起我为她重装过系统的事，于是我洋洋自得道：“怎么样？婷姐，有没有发现电脑比以前好用了？”
婷姐有些急躁地说：“果然是你干的好事，还好用呢？我都急死了，你把我的文件都删哪去了？”
我有点疑惑地说：“我没有删啊。你的文件我都给你备份到D盘里去了，你去找一下。”
“哪有啊？我把电脑都找遍了，根本找不到。我下午开会要用这些文件！我都急死了，你赶紧过来给我看一下。你要是把文件弄丢了，我饶不了你，净给我添乱。”婷姐的语气听上去依然十分焦急。
我“嘿嘿”笑了两下，想到即将可以见到婷姐，我心里瞬间又激动了起来。
“你等着，二十分后到。”我兴奋地说。
“距离开会只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了，我限你十分钟内到我家来。”
我对着电话“得嘞”了一声，随即翻身下床，迅速穿上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奔出学校，在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着婷姐的租房疾驶而去。
我敲开了婷姐的门时，婷姐一脸焦急地看了我一眼，之后一把将我拉进门去，“你快点帮我把文件找回来，距离开会只有不到十五分钟了。”
我对她笑了一下说：“你放心。”
我随即走到她的电脑旁，直接打开D盘，可打开的那一刻，我傻眼了，D盘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我转过身来，看着婷姐若有所思说：“那文件，不是我删的吧？”
婷姐被我这么一问，忽然有点坏坏地笑了一下说：“甭管是谁删的，你替我把原来在桌面上那些文件找回来，要快！”
我忽然就明白了，婷姐一定是因为自己操作失误，不小心把磁盘给格式化了，但不好意思说，所以非说是我删的。而且，都半个月了，婷姐怎么可能没发现我给她重装过系统？
想到这个，我会心一笑，但我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半个月前，婷姐要是有问题想找我，她一定会直说，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嘛。
但这半个月以来，她始终坚持不联系我，即使遇到了问题，若非迫不得已，她也不会找我，这不正常。一定是咱们之间什么地方出了什么问题。
我忽然想起，上次我们见面时，她对我说过不要对她动感情的事。我忽然明白了，婷姐是在努力克制着不主动找我，她心里一定也出现了什么异样的变化；一定已经感受到了那种暧昧的情愫。她可能想和我见面，但又不想让我看穿，也不希望我们有更深的感情。
所以，她只好用这种方式把我骗过来。
我不知道自己分析得对不对，总之，这些想法让我悲喜交替，心里五味陈杂。
我用最快的速度为婷姐下载了一个文件恢复软件，由于婷姐误删的都是些文本文档和PPT，容量非常小，所以不出一分钟我便为她恢复了所有文件。
婷姐看见那些文件一个个重新冒出来时，激动得满眼放光，“云川，真有你的。”
我笑笑说：“婷姐，我晚上想在你这儿吃饭，可以吗？”
婷姐一听这话，霎时愣住了。她犹豫了一下，随即冲我勉强的笑了笑说：“云川，我今天会很忙，晚上下班可能已经很晚了，你回学校去吃，行吗？”
其实，我之所以那么说，是想要验证一下我刚才的分析对不对，如果婷姐直接拒绝，那么只能说明她对我有顾忌是真，有感情是假；如果她犹豫，那么我就猜中了七分；如果她直接答应，那么，可能她对我其实毫无感觉。
从她的反应来看，我觉得我猜想的，极有可能是对的。
于是我又说：“没关系的婷姐，我可以一直等你到下班。实在不行，我们就在外面吃。”
婷姐忽然笑了起来说：“云川，对不起啊，我和同事约好了，下班后一起去吃火锅的。你今天还是回学校去好吗？以后有机会，我再请你吃大餐吧。”
我看了看婷姐脸上那凝滞的表情，心里更加肯定我猜的是对的，更加肯定她不过是在哄我。
所以，我内心激动，但外表努力伪装着不动声色地说：“那好吧，我回去了，你也赶紧收拾东西去上班吧，你不是说只有十五分钟了吗？”
婷姐先是对我抱歉地笑了一下说：“云川，真的很对不起啊。”她一边说着，一遍迅速带上U盘，拎起提包便跟着我急匆匆走了出来。
我笑了，“没事的，婷姐，我理解你。”
我们一起走下楼来，婷姐把车开出车库后，我还在车库门口等着，婷姐看了我一眼说：“云川，我时间很紧，就不送你回去了，你打车好吗？”
她说着就给我递过来一张百元钞票。
我看着她笑了笑，拒绝了她的钱，之后说：“你放心去上班吧，不用管我。”
婷姐再度给了我一个抱歉的笑容后，便开着车走了。我目送着她完全远去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便就近找了一家网吧钻了进去。
我在网吧里消磨了四个多小时，估摸着婷姐快要下班了的时分，我走出网吧，依旧回到婷姐的租房那儿。
我在那里站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这时候才见婷姐手里提着许多蔬菜和一些肉类食品从电梯里钻了出来。
婷姐一出电梯，立即便发现了我，她吃惊地看着我说：“云川，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随口撒了个谎说：“我东西忘记在你屋里了，我也刚到，我估计这时候你该下班了。”
婷姐“哦”了一声，“你要过来，应该先给我打个电话的。”



正文 第9章 爱而不得

那天晚上，我死皮赖脸地又在婷姐哪儿混了一顿饭吃。吃完饭后，婷姐让我早点回学校。
但我却看着婷姐的样子不想离开。
我知道，我回去后，一定又要很长时间才能见到她了。
婷姐说：“你明天要上课呀，你不回去怎么行？”
我知道我和婷姐总有一天要把话说开，于是我想了想后，最终决定厚着脸皮说：“其实婷姐，我根本就不想回去，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婷姐听了这话，身体明显的抖了一下，她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说：“云川，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忽然说起胡话来了？”
婷姐用一种伪装出来的戏谑的目光看着我，接着便伸手来摸我的脑门。
摸了一会，她忽然笑了起来：“也没发烧呀。”
我打断了她说：“婷姐，我不是开玩笑，也没有发烧。我是认真的。”
婷姐忽然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她把目光移到了别处，过了良久忽然又笑了起来：“云川，你在嘲笑我对不对？一定是的，你嘲笑我老得没人要了。”
我冷静地说：“不是。婷姐，我什么意思，你心里非常清楚。我喜欢你，婷姐，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我豁出去了，说出了这句话，我才发现我忽然没有勇气再去看婷姐的表情了。婷姐也忽然像块木头一样愣住了，呆在一边，我很久没有再听见她动作的响声，空气在那一刻凝固了。
“云川，咱们说好了的，你不能对我动感情。我比你大那么多，你现在还在上学，你应该好好学习，好好努力。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提这件事了，好吗？”很久之后，婷姐才这么说。
我抬起头来，看着婷姐那为难又忧伤的表情。
“婷姐，我控制不住自己。你知道上次我从你这儿离开后是怎样度过这段时间的吗？”
婷姐依旧是沉默，她似乎在思索什么东西，很久后才说：“云川，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吧，我不想伤害你，咱们之间不可能会有结果的，我比你大那么多……”
“那不是问题。”我立即打断了她说，“婷姐，年龄不是问题，现在都已经21世纪了，婚姻观念早就开放了。”
“云川，你不懂，这就是问题啊！就算我答应你，咱们在一起以后也会有很多阻力。就算没有阻力，等你二十八的时候，我都三十五了。到那时候，你风华正茂，而我已经老得没人愿意多看一眼了，你明白吗？我们不能在一起。年龄就是问题。”婷姐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理智冷静。
“你是怕我喜新厌旧吗？你怕我无法对你忠诚，是不是？”
“不是。云川，你还小，很多问题你都根本想不到。你这是在冒险，当然你才21，精力旺盛，有冒险的想法不错；可是你想过吗？我28了，我无法陪你冒险。对不起，云川，你要是答应我，把我当姐姐看，那今晚上的一切，我会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还像以前；如果你不答应，咱们以后就别再见面了。”
听了婷姐这话，我忽然感觉心里有种撕心裂肺的剧痛，胃部跟着也就痉挛了起来：“婷姐，你为什么非要把话说得这么绝情？你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我不明白，我知道可能会有困难，可是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呀？”
婷姐看着我，又一次低声说：“对不起，云川，都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找你帮忙的，都是我的错。你恨我吧，我真的不想让你难过。咱们以后别再见面了，见了只会让你更加难受。我知道，我很残忍，可是我不忍心误导你，你还有大好的年华要过。”
那一刻，我忽然有一种无力又绝望的感觉，一股情绪哽在喉咙里，爱而不得的悲伤让我几乎无法喘息。
“婷姐，你为什么一定要去顾忌那些东西？我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我们试着开始，如果以后我们实在无法走到一起，我会从容放手，好吗？”我几乎是带着乞求的语气说。
婷姐不为所动地摇了摇头：“云川，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束，也就不会有伤害。既然咱们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受伤，我们为什么还要开始？云川，你听我的，你回学校好好学习，别再想这些事情了，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男人，你会很成功。但是，你必须把我忘了，过一阵子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更好更适合你的女人。”
我痛苦地拼命摇头，“可是，如果没有你，我就算很成功，就算是一个好男人，那又有什么意义？无法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分享的成功，我要它何用？”
婷姐这时候似乎也有点被牵动了情绪，她忽然把头转过去了一下，重重吸了一下鼻子后又回转过来，“云川，你不要让我这么为难好不好？姐求你了，你这个年纪根本就没有认识清楚自己，也根本不知道爱情、婚姻意味着什么？你不过是一时冲动，脑袋发热，等你过一段时间冷静了，你会发现你今天说的话有多可笑。总有一天，你会庆幸你没有和我走到一起。”
婷姐一说完这话，我立即接着说道：“不！婷姐，我不是那样的男人，我也不是脑袋一时发热，我说的话都是考虑过很长时间的。”
婷姐这次不再立即回答我，过了很久她才说：“云川，我送你回去吧。咱俩今晚说得太多了。”
我看了看她，心里的绝望排山倒海而来。我明白，婷姐是不愿意再和我多说什么了，她以后一定也不会再见我了。
想到这个，我心脏再度痛得痉挛。眼泪蓦然而下。
婷姐随便披了一件外套，随后便示意我走吧。
我无奈地站起身来，带着一种凄然的心绪默默走出了婷姐的租房。
我跟着婷姐走到地下室来取车，我们两人都上车后，婷姐却没有立即打开灯，就在黑暗之中，婷姐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对我说：“云川，你和你女朋友分手都是因为我。这样吧，我为你介绍个更好的女生，你还是把我当姐，行吗？”
黑暗之下，我默默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正文 第10章 又见婷姐

何正阳得知我和婷姐的关系后，有一天，脸上带着有些不爽的表情对我说：“陆云川，你丫不仗义啊，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泡我姐！”
那件事情，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婷姐把我送回学校后，担心我想不开，当晚就打电话给何正阳，让他注意着我点。后来，在何正阳逼问之下，婷姐无奈，最终把我们的事告诉了他。
我那时候正趴在桌上写实验报告，这报告是王教授亲自让我写的。不久之前，出于兴趣，我自己开发了一个网页，拿给王教授帮忙指导。王教授看后，让我先回来写一个报告，汇总好后再拿给他。
听到何正阳这话后，我愣了一下，宿舍里其他舍友也都在呆呆看着我们。
我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于是故作轻松地说：“别那么吃惊，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何正阳依然一脸不爽，“这还不是大事？如果我表姐也20出头，甚至25，我都绝无半句闲话，你想和她怎么搞就怎么搞去！可特么的，她都28了，陆云川你丫是不是脑袋里有屎？”
一听这话，宿舍里一阵哗然，我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进去。
我低着头说：“这是自由恋爱的年代了。”
何正阳忽然有些愤怒道：“你丫以后别再去找我表姐了，这不合适。给大家都留个退路。”
我默然，我心里很清楚，我做不到。
婷姐果然如她所说，自那天以后，就从我生活里消失了。这段时间以来，我打电话她不接，发过去的信息她也绝对不会回复，不管我说得多动情，说得多绝望，一发过去全都石沉大海。
后来，我又去过她租房三次，但两次她那儿都锁着门。第三次去，我恰好碰到房东领着一对年轻的小情侣在看房子，那一刻我才知道，婷姐为了躲避我的纠缠，已经退了她住了多年的房子。
看到这个的时候，那天晚上我在学校后门的网吧里愤怒厮杀了整整一夜，把游戏里的对手全都杀得丢盔弃甲。
我的几个队友，天亮时分给我发来私信说：“你丫有这种爆发力，我劝你去做职业竞技！”
我看着这话，茫然发愣了良久，两眼盯着天花板，脑袋抽空，一股迟到的悲伤、迷茫和凄凉的情感瞬间把我淹没。
虽然在虚拟世界里我大获全胜，但走出网吧的那一刻，我还是感觉自己就像个残兵败将一般心灰意冷，狼狈不堪。
夏日清晨炽烈的太阳照在脸上，有一种轻微的灼痛感。我忽然感觉人生已经毫无意义，心里一阵空落落的感觉。
我默默走回宿舍，当天便开始全心投入到网站开发的程序编写之中。
那几天，我心中憋着一股怨气，我想，婷姐之所以不愿意接受我，大概是因为我现在一无所有，而且也不成熟，肩膀不够宽阔，让她觉得我成不了事，担不了责任。
所以，我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拿出一份能让婷姐认可的成绩来。
那些天，我每天都到图书馆去查阅资料，一去就是一整天，我看了很多编程书籍，之后把自己的构想和基础框架主要程序都写在草稿纸上，有时间了便到学校的机房去把代码编上去。
其实建一个网站并不难，我用了没多长时间便把这个网站建立了起来。但我没有任何成就感，因为婷姐都看不到。
那天，何正阳把我讽刺了一顿后，最后用略显无奈的语气告诉我：“和你说这话，我还真蛮犹豫的，但我答应了她，又不能不告诉你。婷姐让我告诉你，今晚七点半，她在悦城广场时光咖啡厅等你，她有话要和你说。”
我一听这话，一股兴奋之情从心底兀然腾起，把方才的所有尴尬与羞愧全都抛到一边去了。我兴奋地站起身来，拍了拍何正阳的肩膀说：“兄弟，多谢了。”
说完我便迅速跑进洗澡间冲了个凉水澡，把胡须刮干净，又穿上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之后对着镜子打理了一下面容，直到看上去有点人模狗样的味道了，我才哼着小曲儿直接奔下楼来。
走下楼来我才发现太阳还高悬在天空中，我看了一眼手机，才下午五点，距婷姐说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相当漫长，我此时已经完全被即将见到婷姐的激动冲昏了脑，所以两个小时对我而言，简直是无法忍受的。
我直接打车到时光咖啡厅，这个时候，街上下班的人潮汹涌，咖啡厅也显得有些热闹起来，我进去后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我不知道，我是以怎样一种焦灼而忐忑的心态等了婷姐整整两个小时的。
两个小时后，婷姐几乎是掐着点走进了咖啡厅，此时店里的人已经少了。我看见她后，立即起身朝她招了招手。
婷姐身上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那裙子的裙摆很长，微风一吹，给人一种梨花摇曳的美感。她的脸上未施粉脂，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清新淡雅，这样淡雅的婷姐依然让我怦然心动，依然让我见过不忘。
婷姐发现了我之后，便朝我走了过来，她走到我面前坐下，脸上刻意保持着一种冷漠的表情。
“云川，没让你久等吧？”
我努力对她笑了笑，“没事，我刚到。”
婷姐抬起眼来看了我一眼，说：“云川，你瘦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努力保持着一种淡漠的味道，但她越是如此，我便越是相信，其实她心里很关心我。想到这，我不由得又高兴了起来。
我默默点了点头说：“婷姐，你搬到哪里去了？你难道真的那么讨厌我，那么不想见我吗？”
婷姐默默摇了摇头，“云川，我认真想过了，我觉得咱们之间以后还是保持着一点距离好。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想和你说。”
听到这话，在看了一眼婷姐那漂亮温柔的面容，我心里瞬间又绞痛了起来。
“婷姐，如果你还是要劝我别对你动感情，还是要拒绝我的话，我求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够难受了，而且，我也已经对你动感情了。”
婷姐听了我的话，稍微沉默了一下，之后说：“我知道，对不起，云川，我不是要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