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你们还不够道行 春末夏初,青木山上也是一派鸟语花香。微风徐徐,晴空万里。只不过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却与这极好的天气相当不搭。 喊杀声,刀剑相击声,见过无数次的追杀戏码,因为夹杂于其中的婴儿啼哭声勾起了一丝意外的兴趣。 蒙面黑衣人的长刀迎着一身侍卫装扮的人当面劈下,侍卫举刀欲挡,却因为已身受重伤,气力不足,被另一个黑衣人一刀挥开。眼见着刀刃掠过侍卫的面前,马上就要撕裂脆弱的襁褓,将还在为自己的苦命而大哭的婴儿一刀毙命。 只听“叮——”的一声,一个石子突然打过来,一下子将黑衣人的刀打断,断刃险而又险地沿着襁褓的外层擦过,狠狠插在地上。 黑衣人和侍卫都是一愣,侍卫及时反应过来,以刀护着襁褓迅速后撤。黑衣人见状也回过神来,再次向前意图斩杀一大一小二人。只不过行动间,因那颗凭空出现的石子而多了些许顾忌。 既然已经出了一次手,那么又何妨再出第二次?黑衣人的刀屡屡要劈砍在襁褓上,然而总是被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石子打断。黑衣人们对视一眼,一批人注意周围,另几个人改为围攻护着襁褓的侍卫。 侍卫并未因为有不知名的高手助阵而放松警惕,反而是愈发小心。怀中婴孩的身份让他不敢怀抱丝毫侥幸的心思,更何况他根本也无从探知那个隐藏着的人到底有何企图。 难道仅仅是路见不平而相助? 侍卫如何想黑衣人是不想理会的,可是有一个在暗处时时刻刻碍手碍脚的对手实在是让人厌烦。警惕周围的几个人被四面八方打来的石子搞得一头雾水,根本找不出究竟是从何处、又是何人在与他们作对。而另一边围攻侍卫的几个黑衣人刀全都被打断,一步也不敢再上前。 “不只知是何方高人?可否现身相见!”一个看似首领的黑衣人高声喊道,眼神凌厉地扫视四周。 许久,并没有丝毫动静。黑衣人有些许骚动,那人又喊了一句:“高人既然要妨碍我等办事,我等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可是高人可明白,我等是为谁办的这趟差?!” 嗯?好像还有点意思。 “你们为谁办差与我何干?”声音似从四面八方传来,围绕着在场的众人。没有人听得出来声源在哪,遑论人在何处。此等深厚的内功,江湖上都少有。 黑衣人继续道:“以阁下的功力,我等自无法从阁下手中抢人。可是阁下可要想好,这件事阁下若是非要插手,恐怕日后会给自己招来祸患!” 隐藏之人哈哈大笑起来,“招来祸患?就你们这个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样子,想来你们侍奉的主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相威胁我?恐怕你们还不够道行!” “你放肆!”另一个黑衣人许是还有些年轻,心性不够沉稳,虽然被首领拦住,愤怒之下却还是暴露出了原本的声音。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位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啊。”声音透着悠哉和笑意,像是在逗他们玩一样,“让我猜猜,听起来应该不是江湖中人。那,是哪家的小公子呢?” 首领狠狠皱了一下眉,一咬牙,“走!” 先前出声的那个年轻黑衣人有些不甘心,“可是……” 首领黑衣人用力拽了拽他的袖子,高声道:“既然阁下执迷不悟,我等放弃便是。但是阁下,这笔账,我们总有一日会找回来的!” “好啊,我等着你们。” 黑衣人陆续撤走,留下侍卫牢牢抱着怀中婴儿。虽内心仍有不安,但毕竟身中多处刀伤,又失血过多,侍卫一踉跄半跪在地上,勉强以刀支撑着上半身。 侍卫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迷,却还是倒在了地上。而在倒下的瞬间,他小心侧过身,将婴儿搂在怀里,依然尽最后一丝努力保护着。 视线变暗,失去意识之前,他模糊看到了一个人影缓步走来。 —————————————————————— 青木山深处的一个小屋,平日里的鸡飞狗跳式闹腾,变成了如今的手忙脚乱式。 “玉均哥,你还不快点过来!这小家伙又哭了!”莫薇袇这个任性的大小姐性子,破天荒的遇上了对手——一个根本不知对手为何物的小婴儿。 陆玉均刚一打开院门,就听见莫薇袇带着慌乱的喊声。忍不住想要扶额叹气,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得了这小家伙青眼了,自从那天他从那伙黑衣人手里救出了这一大一小之后,大的因为伤太重至今昏迷,小的大概只是受了些许惊吓,发了几天烧,折腾的兄妹俩一通人仰马翻才算是好转过来。 眼见着莫薇袇被小家伙哭得都快跟着哭了,陆玉均连忙上前接过孩子,用这两天才锻炼出来的还略显生疏的手法微微摇晃着,:“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乖一点啊~。你看你都把你薇儿姐姐哭成什么样子了?” 许是因为这孩子知道是陆玉均救了他而他的亲人又不在身边,忠心的侍卫又昏迷不醒,从这孩子高烧未退的时候,就格外的黏陆玉均。现在还好些,一开始一直拽着陆玉均的衣角,哪怕人没走只是抽出衣服,也会嚎啕大哭起来。 陆玉均也是无奈,那还能如何?他对小孩子又下不了狠心,况且还是个身世坎坷的孩子,拽着就拽着吧,反正他现在也闲。 本以为退了烧这孩子也就不会那么黏人了,结果确实是“不那么”黏人,只不过可以允许陆玉均在他眼前转来转去,仍旧是不让人出了他的视线。 陆玉均真想给这小家伙跪下了,他长这么大,经过的生死阵仗无数,从没有谁让他这么无可奈何过。 “哼,这么几天我也算是白救他了,就知道找你找你,一见不到你就哭,我怎么哄都没用。”在陆玉均的安慰下,小孩终于渐渐从嚎啕变成了抽噎,再慢慢平静下来。莫薇袇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憋了一口气。 真是最讨厌小孩子了! 正文 第二章 惹麻烦了? 陆玉均抿唇一笑,“大概是你这几天老是给人家扎针、喂药,又是疼又是苦,小家伙见到你就怕了吧。”这么久以来,莫薇袇不知所措的样子,陆玉均也是头一次见。 莫薇袇瘪着嘴,一脸的不开心,“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小孩儿,不疼不苦就想治好病,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肤浅!” 陆玉均哈哈笑起来,“他是个小孩子,薇儿啊,我看你也被他感染成小孩子了!”虽然莫薇袇总是喜欢向他撒娇,可是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的时候还是很少的。 过了一会,小孩子在陆玉均怀里又睡下了,手抓着陆玉均的衣领,刚哭完还带着眼泪的小脸看着可怜巴巴的。“又睡了,大概是哭累了吧。” 莫薇袇凑过去摸摸小孩的额头,安心道:“嗯,也没再发烧,大概就是累了。”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莫薇袇“哎呀”了一声,“玉均哥,他还没进食呢,这就睡下了,一会儿不得又给饿醒了啊!那岂不是又要哭?!” 陆玉均也愣了一下,“还没进食?” 莫薇袇斜眼看他,语气里满是不服气,“可不是吗,刚醒了就四处找,找不到你就开始哭。我倒是想喂他,可人家不吃,喂到嘴里也给吐了。” 陆玉均叹口气,心想我算是拿你没辙了,“那现在怎么办?叫醒他?” 莫薇袇眨眨眼,随即眼珠调皮地转了圈,道:“这我可就不管了,反正小家伙是你领回来的,我可帮不上忙。” 说着,一转身就跑出了门,边跑边说:“我去热一热米汤,免得到时候他没得吃。至于怎么让他吃,就交给玉均哥啦~” “哎?”陆玉均抱着小孩抽不开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莫薇袇跑了出去。陆玉均哭笑不得,这他要怎么弄?真是唯那什么和那什么难养也…… 在莫薇袇的“帮助”下,陆玉均好不容易才喂着小家伙喝了米汤然后好好睡下。照顾孩子就是不容易,比打个三天三夜还痛苦。 “对了薇儿,”把小家伙放到临时做的小床上,陆玉均想起了那个被一起救回来的侍卫,“那个大的怎么样了?” 莫薇袇笑眯着眼摸了摸小孩软软滑滑的脸蛋,答道:“他呀,其实也就是失血过多,没什么致命伤,看时间,今天也差不多该醒了。” 陆玉均点头,“正好,今天能醒我们也好问清楚这小家伙的身世。” 莫薇袇愣了一下,颇有些不可置信,“玉均哥,你不是在江湖上很有些门路的吗?怎么连一个小孩子的身世都查不出来?” 陆玉均毫不尴尬地说:“我这两天懒得动,不想出去查。” 莫薇袇简直想翻白眼,:“算了吧,我看你是又在背着我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对吧?!” 陆玉均哭笑不得,无奈道:“你想多了,我有什么事是见不得人的?” 莫薇袇轻哼一声,陆玉均当然不会和见不得人扯上关系。江湖上谁人不知,陆玉均是个无比光明磊落的人。虽然行事有些亦正亦邪,但自从陆玉均出道以来,就一直都是出了名的侠客风范。 “反正我是不会信什么懒得动这种借口的,。”莫薇袇当然不可能信,不过她也不想问,陆玉均想说自然会说,“左右那人也快醒了,到时候把孩子交还给他,咱们也算是尽心了。” 陆玉均点头称是,“没错,这孩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一般人家,虽然我们不怕事,但麻烦还是少惹一桩是一桩。” “我可不怕麻烦,”莫薇袇拿起一旁的针包,走去客房,“但我讨厌麻烦。” —————————————————————— 莫薇袇的医术承袭了她父亲,虽还称不上神医,但也是个不错的小大夫了。 之前莫薇袇说那个侍卫将在今天醒过来,陆玉均就想着差不多也该把这个孩子送走了。毕竟任谁家丢了孩子都会心急如焚,更何况是那种不一般的人家。 莫薇袇拿着长长的针缓缓扎进那个侍卫的额前,他皱起眉头像是痛苦般哼了一声,随后缓缓睁开眼,瞳孔略微放大,显得有些迷茫。 不过明显训练有素,他很快反应了过来,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就要起来。 “哎,你要干嘛?”莫薇袇见状连忙摁着他的肩膀就要让他在躺下,“我好不容易给你治好伤,你这就开始胡乱折腾。我可说好了,再把伤口弄破,我不会给你好好治的!”莫薇袇白他一眼,收拾好东西就去熬药了。 陆玉均之前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时才开口:“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侍卫喘口气,答道:“敝姓吴,吴七正。” 陆玉均笑道:“原来是吴兄弟,你伤还没好,就先在此处好好养伤。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能办的我尽量帮忙。” 吴七正身上的刀伤止不住的疼,硬是忍得满头冷汗,点头道:“多谢,敢问阁下是?” “敝姓陆,陆玉均。” “陆玉均?青山客陆玉均?”吴七正愣了一下,他知道救自己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却没想到竟然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青山客。 陆玉均十几岁在江湖上行走,因为其武功高强,不少门派都曾想要招揽他,可陆玉均都只是一笑置之。次数多了,陆玉均便放出话去,“陆某无意名利,此生所求无非是青山绿水,闲云野鹤罢了。” 这种话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嘴里说出来很是让人诧异,可是人家既然都这么说了,别人也比好再言其他,纷纷收了招揽的心思。只不过对于这种“闲云野鹤”的追求,各方都有不同的理解。 最多的,也无非就是少年人心高气傲,不屑屈居于人下。 另一方面,也就是让陆玉均得了“青山客”这么个称号。对此,他还曾自嘲道:“青山客?听着就想起‘客路青山外’,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即使如此,这个名号也传了出去并在江湖上广为流传。 不过在此时此地听到这个不怎么受自己待见的称号,陆玉均也是颇有些别扭。他摸了摸鼻子,道:“的确是在下没错,只不过不知吴兄弟是因何被追杀?” 正文 第三章 带着血腥气的人 听到陆玉均这么问,吴七正猛地一起身,意料之中地扯动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陆少侠!在下之前所抱的婴儿不知……?” 陆玉均连忙摆摆手,“这个你不必担心,那孩子正在另一间屋子里睡着,有薇儿看顾,并没什么大碍。” 吴七正闻言稍稍安下心来,道:“还未感谢陆少侠出手相救,在下铭感五内!” 陆玉均呵呵轻笑,“举手之劳,何须言谢。不过在下也是好奇,你为何会被会被那些黑衣人追杀?”说着,见吴七正神色有异,心中也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于是直接说道:“哦,如果内有隐情,吴兄弟不讲也无妨。你人虽醒了,但是身上的伤依然很重,至少最近还不能多走。” 吴七正内心纠结了一番,陆玉均就站在一旁看着他,也不出言催促,终于,吴七正道:“陆少侠容在下写一封信,还有劳您送至竹里馆,交给顾先生。” “竹里馆?”陆玉均暗自思索,那竹里馆名为酒楼,实际上内藏着许多习武之人。他也曾好奇究竟是何人开了这家酒楼,没想到,却还有这般隐藏的关系。 信很简短,只有一行字,吴七正很快就写完了。写完后,吴七正将信交给陆玉均,陆玉均接过来就直接折了起来,并没有半点趁机看一下的意思。 吴七正虽比较相信陆玉均的为人,但毕竟事关重大,见状也还是松了口气。 —————————————————————— 竹里馆规模并不似一般酒楼,连开着数家分店。不过陆玉均要送信的那位顾先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总店。 青木山离京城并不远,以陆玉均的轻功不一会儿也就到了。也正是如此,陆玉均才会对青木山竟然有人进行追杀感到意外。虽说已出了城,但也可以算是天子脚下了,居然也会有人光天化日进行追杀? 匪夷所思。 竹里馆内并不算奢华,而是一种内敛的大气,多了些面对江湖的豪放,也不乏京城一贯的贵气。 陆玉均一进馆内,就有小二上前笑着问道:“客官,您想要点什么?” “来一壶酒,”陆玉均没有急着说要找人送信,而是打算先探探这里的虚实,“再来一盘花生。”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来~”小二一甩肩上的抹布,立刻退了下去。 陆玉均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这里应该会看管的比平日更严,因此对于在他一进馆时就被人盯住这个事实半点也不意外。 “这位小兄弟,我们兄弟三人可否与你拼个桌?”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陆玉均正闲着无聊从窗户向外漫不经心地随意看看打发时间,不知何时过来一伙人,一共有三个。虽然不说是满脸横肉,但也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壮汉。 陆玉均笑道:“当然可以,请坐。” 三人陆续坐下,一时桌面上安静下来,比起一个人时的无话总多了一些莫名的尴尬。 过了一会儿,那三人对视几眼,其中一人问道:“不知这位如何称呼?” “敝姓陆。”陆玉均点头道。 “原来是陆兄弟,在下李大,”那人介绍起了己方三人,“这是我二弟周二,三弟冯三。”周二是个相对瘦一些的,那个冯三则相对矮了一些。 陆玉均抱拳一一见过,两人也都各自回礼。 “不过陆兄弟,看你的样子,不像是京城人士。”李大试探着说道。 “哎,客官,您的酒和花生来喽~”未等陆玉均答话,小二送上了等了许久的酒菜,“哎,这几位客官不知要点什么啊?” 冯三随口道:“要好酒,再来几盘牛肉!” “好嘞,您稍等~”小二夹着托盘就跑下去了。 陆玉均倒上一杯酒,慢慢嘬饮着,“在下祖籍鄢州,的确并非京城人士。”说着,将花生推了推,道:“一点小菜,几位若不嫌弃,就一同用如何?” 花生被推到桌子中央,还没被动过。李大哈哈一笑,“行走江湖之人,哪来那么多嫌弃不嫌弃的,谢谢陆兄弟!” 李大刚要伸手去夹,突然冯三小声叫了一句:“大哥!”结果被瞪了一眼。 一直没说话的周二打圆场道:“哎,大哥,你知道老三的性子,一个急脾气。你用不着跟他生气。” 李大哼了一声,转头对陆玉均带着歉意地笑笑,“陆兄弟见笑了。” 陆玉均摇头道:“无妨。”说是这么说,他也还是伸了筷子出去先吃了一口。竹里馆不愧是享负盛名的酒楼,哪怕只是一盘花生,也炒得十分入味。陆玉均吃得开心,也不经意地观察这几个人。一身江湖习气,乍一看的确是普通跑江湖的人,但是他明显能闻到这几个人身上的血腥味。 手中必有人命,且不止一条。 那李大吃了花生,周二、冯三也就都跟着吃了起来。“陆兄弟既不是京城人士,来这里是做生意的?”老大问道。 陆玉均抬了抬头,喝下一口酒,调侃道:“怎么,就不能是进京赶考吗?” 三人俱是一愣,还是那周二反应更快些,大笑道:“陆兄弟原还是个希望功名加身的读书人?” 陆玉均放下酒杯苦了脸,摊手道:“在下也是想,只可惜,才疏学浅,连个举人都不是呢。” 冯三另有疑惑,问道:“怎么就只能是考文?武举不好吗?” 李大抬手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子,“你懂什么,那些个进士可都是天子门生,那是一般的官吗?” “也不能这样说,”陆玉均对这个也并不那么赞同,“文以安邦,武以定国。文武短了哪一项,那社稷都将难以安稳。” 冯三得了盟友,也忘了方才刚被瞪过的事了,对李大说:“你看吧,陆兄弟也赞同。要我说,好男儿就应该做个武官,征战沙场,那才叫威风!” 这时,小二送上了三人的酒菜。听到冯三如此说,便笑眯眯地接了个口:“不知几位可曾听说威远侯世子?” 正文 第四章 聊得一手好八卦 周二眼睛转了转,“小二哥所说,可是那少年时便上了战场,至今未尝一败的威远侯世子?” 小二弯着腰点点头,“客官说的没错,就是那位世子。要说当世武将,也是少有人能及得上威远侯世子了。且不说人家是个少年成名的将军,到现在那也堪称我大渊的定海神针啊!” 听着小二对威远侯世子如此推崇,冯三是连连点头,但李大却摇摇头,“威名远播、朝廷栋梁是没错,可是我可是也听人说了,这威远侯世子,”说到这,还顿了下,看看四周,然后才低声道:“这世子是个断袖!” 冯三一噎,小二却是“嗨”了一声,“这大户人家哪个没点奇怪性子的?再说了,断袖怎么了,就凭人家的家世,不定有多少男男女…女挤破头往侯府里钻呢。” 陆玉均旁听这几个人谈论那位威远侯世子,对此人他也有所耳闻,只不过江湖人同朝廷中人还是没什么接触,因此也只是略知一二。至于断袖…… 周二在一旁终于插了句嘴,“传言都是这么传,可事实如何谁知道?据我所知,也没少人给那位世子送过美人,男女皆有,可人家一概不收。就算拒不得的,也给点钱遣散了。甚至至今都没听闻那位世子有什么桃花,相当的洁身自好。” 李大点点头,“说的也是,也没准是有人故意传这种传闻毁人家名声。” 冯三却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也不对吧,。算算看,那世子也二十多了吧,半点桃花没有,也没娶妻,这香火怎么办?该不会是那世子……不行吧?” 此话一出,几人也有些默然。陆玉均浅笑道:“娶不娶妻、怎么传香火,那也是人家的事,与我们有何干?” 李大笑着应道:“也对,我们这些江湖人自己都还没个定所,何苦操心别人。” 小二撇撇嘴,略有些不赞同,“要说没干系也不能够吧,威远侯一家都是将门,父子两代名将,战功赫赫。如果说这样的将门没了后,那谁知道以后能不能有第二个威远侯府?” 陆玉均盯着手中的酒杯,淡淡道:“即便威远侯世子真是断袖,那又不代表他不会娶妻。那样的家世,怎么可能真的就会允许断了香火。” 周二眯着眼道:“嗯,陆兄弟说的有道理。之前不是还传闻威远侯夫人早就在相看儿媳?指不定现在威远侯世子已经是婚约在身的人了。” 小儿又开始叨叨:“不过这也不用担心,听说那侯夫人不是已经身怀有孕,算算着日子,世子应该是有弟弟了吧。” 突然另一边传来一声怒喝,“安子!跑哪去了不知道招呼客人?!”原来是掌柜的发现半天没看见伙计人影,开始上火了。 “哎呦,跟几位聊天儿忘了正事,”小二吓得缩了缩脖子,“几位慢聊,小的先告退了。” 四个人都笑起来,连连摇头。不多时,那三人吃完了饭,便告辞离开。 而陆玉均的酒却还没喝完。 过了一会儿,陆玉均随意放下饭钱,起身离开座位,向内里走去。酒楼的内部很大,走廊也复杂,三拐两拐就晃花了后面的人眼。 周二轻啧一声,“大哥,这个姓陆的还有两下子。” 李大皱皱眉,悄声道:“这人是个高手,而且言语上也什么都不透露,我们试探也探不出来,只怕来者不善。” “那……现在要如何?”周二问道。 李大歪头示意了一下,“先去找那个顾先生,然后另作打算。” “是。” 陆玉均在房梁上将这两个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挑起一边的眉毛,心想这件事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顾先生的住所其实很好找。像竹里馆这样的酒楼,一般都会养着自己的一批乐班,而顾先生就是古琴先生。 今日顾先生教完古琴,便回到了卧房。他的时间一般都很自由,除开必要的教学,剩下都有他自己支配。而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研习琴谱,时常会有新曲子作出。 顾先生正在卧房完善新谱的曲子,突然就被人捂着嘴藏了起来。顾先生一惊,叫人已然来不及,正剧烈挣扎,就听见耳边一道声音:“先生莫慌,我是来救你的。” 救?确定不是劫? 正当顾先生想不顾形象翻白眼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顾先生在吗?” 如果是竹里馆的人找他,如果没人应答就会自行离去,过一个时辰再来。可这个敲门之人却是直接将门踹开,两个人影直接闯了进来。 周二呸了一声,“不是说这个时候会在的吗?人呢?” 李大示意他小声些,“难保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事先躲起来了。” “那怎么办?搜吗?” 李大摇头,“咱们闯进来已是危险,若是他躲起来也不可能会留在房间,还是先走吧。” 说着,二人就离开了。 顾先生料想着恐怕身后那人的确是想救他,既然那两个人走了,也差不多能放开他了吧。 结果那人说道:“等等,先别动,也别出声。” 嗯? 原本合上的门又被打开,原来是离去的两个人又转了回来,李大冷哼一声,“原来还真没在这,看来今天要白费一场功夫。” 周二问道:“那那个姓陆的究竟是不是来找顾先生的?” “谁知道,就算他是,我们现在也奈何他不得。走吧。” 陆玉均凝神听着脚步渐行渐远,这才放开了一直制住顾先生的手,道:“得罪了。” 顾先生连忙摆手,“哪里话,明明是阁下救了我才是。不过阁下是如何知道有人要对我动手的?” 陆玉均笑笑,拿出怀里收着的吴七正的信,“这个是吴七正让我交给先生的。” “吴七正?!”顾先生先是一惊,再后是喜,“他终于有消息了!” 陆玉均把信送到后就离开了竹里馆,一路回了青木山。 “怎么样?信送到了吗?”陆玉均一进门,吴七正就坐直了身子问道。 正给他上药的莫薇袇不乐意了,柳眉倒竖,“说了你不能用力、不能有大动作,话都跟着饭一起吃了啊?!” 正文 第五章 临走还被“坑” 吴七正常年在军中,怎么可能应对的了莫薇袇这种女子,刚想解释,又被莫薇袇狠狠一勒绷带,疼得他脸都白了。 “再不好好听医嘱,本姑娘让你以后都下不了床!”说完就气哼哼地收拾药箱。 吴七正一脸苦相,看得陆玉均暗笑不已。 “嗯咳,那个,信我已经带到了,顾先生说他有数,让你放心。” 吴七正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好,多谢陆兄了!” “何必言谢,帮人帮到底嘛。”陆玉均笑道,“话说回来,薇儿,吴兄弟的伤势如何了?多久能离开?” 莫薇袇把药箱一合,瞥了吴七正一眼,“就他这个不知轻重的,听话那七天之后就可以,不听话……哼!” 陆玉均摸摸鼻子,“既然如此,薇儿你这几天就照顾一下吴兄弟吧,我要出去一阵子。” “啊?”莫薇袇一脸你逗我,“我照顾他?玉均哥,你是不是忘了这人是你带回来的?凭什么现在就扔给我了?” 陆玉均好言劝道:“薇儿,我是真的有事要办,你就帮帮忙,也不会太久,过一阵子自会有人来接他。” 莫薇袇把药箱一顿,“要我帮忙可以,但这忙可不能白帮。” 陆玉均挑眉,“你又想要什么?” 莫薇袇眯起眼睛,典型的狐狸相,“我要洛水草!” 陆玉均满是被敲诈勒索的表情,而旁边的吴七正则有些莫名,“什么是洛水草啊?” 莫薇袇小算盘达成正开心,也不介意回答一下这个不听话的病人一点小问题。 “洛水草是一种草药,虽然好找,但是不好采,更不好保存。”莫薇袇从另一边的橱柜上摸出一个小玉盒子递给陆玉均,“那草只能用玉盒封存,而且采的时候不能伤根还要用内力温养以保护药效。” “这么复杂?” “还不止呢,”陆玉均叹气,偏偏摊上这么个义妹,他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洛水草名为洛水,实际上生长在虞山山崖下。山崖极陡,还有些蛇虫猛兽出没。” 吴七正彻底吓到了,虞山山崖他是去过的,行军时曾路过那里。山崖有多陡峭他都知道,有多危险他也清楚。没想到莫薇袇竟然要自己义兄去那种地方帮忙采药? 莫薇袇可见不得他这种表情,瞪他一眼,“你这表情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害玉均哥不成?以玉均哥的实力,采个洛水草顶多就是麻烦而已,根本没有任何危险!” 吴七正没有答话,而且移开了视线。他可是怕了这位莫姑娘了,要是再惹恼了她,只怕明天的药就直接变成黄连了。 陆玉均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莫薇袇道:“薇儿,到时候会有人来青木山带吴兄弟走,你记得注意一下。到时候把人送出去也行,至少别让阵伤了人。” “这我知道,”莫薇袇点头,“只要那些人别乱闯,自然没人会受伤。” 第二天一早陆玉均就离开了,莫薇袇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不过那个玉盒一惊不见了踪影,想必是陆玉均已经带走了,莫薇袇轻笑着去熬药了,今天心情好,决定少加点苦药。 顾先生在陆玉均离开之后就去找了自己的上线,并将那封信交了出去。众人找了吴七正那么久,如今终于有了音信,上线也松了口气。 “你先回去,我会尽快将消息传给侯府。”陈秉,就是顾先生的上线,说道,“你记得回去要小心行事,这几日风头正紧,有人专门针对侯府。” 顾先生点头道:“我知道。另外,那个来给我传信的人……” “人怎么了?”陈秉略显疑惑,“不是吴七正派来的吗?” “怎么可能?”顾先生苦笑了下,“那人看起来明显不像是吴七正派过来的。”还特地加重了“派”字的读音。 不是派来的……陈秉低头思索着,以吴七正的谨慎程度,应该不会将重要的消息交给不可靠之人。至于送信人的身份…… “你回去之后先等消息,不出意外这几天吴七正就会回来了,到时候那个人到底是谁,自然就知道了。” “好。” ———————————————————— 正如陆玉均所说,他离开之后没多久,莫薇袇就发现有人闯阵。也还好她发现得早,那些人只是被困住而已,尚未有人受伤。 既然来接人的都到了,自然就没莫薇袇什么事了。 本来是这样的。 可惜,那个小家伙又不干了。 陆玉均刚走的那几天小家伙哭得简直要断气,但是大概是发现再怎么哭,自己想见的人也没出现,也就慢慢地不哭了。 只是又黏上了莫薇袇而已。 搞得莫薇袇还捏着他的小鼻子抱怨过,“你这小东西,玉均哥不理你了才知道找我,小坏蛋!” 就因为小家伙“黏性”太强,导致莫薇袇不得不跟着那些人一起走。虽然说莫薇袇知道这小孩哭虽哭,但哭着哭着知道没用也就不哭了,就没想跟着过去。可是来人可不忍心他那么哭,掉一滴眼泪跟要他们命似的,更何况是哭到睡过去。 莫薇袇就这么年纪轻轻地带起了孩子…… 陆玉均离开青木山后,就直奔睦州而去。 之前他收到飞鸽传书,说是他要找的人有了消息,于是才将青木山的事托付给莫薇袇。 当他到达睦州之后,发现这里和京城一样,变得有些奇怪。 之前他在青木山时也时常进经常去买点东西或者随便逛逛,但是后来发现越来越多的江湖人汇聚在京城。一般来讲京城这种天子脚下、戒备森严的地方,江湖人都不会特别喜欢,毕竟江湖习气重的容易惹事。 睦州倒是一向戒备松散,不像京城,但是江湖人一样不喜欢。因为睦州是个边塞之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外族来抢掠一番。 如今大渊正是强盛时期,但是哪怕有威远侯这样威震天下的武将,外族还是会兴兵掳略。 游牧民族的通病,逐水草而居,冬天若不掳掠边塞,是很难度过的。说到底,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正文 第六章 少了四具尸体? 对于这种状况,如果不想睦州这类边塞之地常年被袭扰,就只能效仿汉武帝对付匈奴,将其打残,远远逐出去。可惜的是,如今的朝廷并没有积累起足以支撑如此庞大军费开支的财力。 更何况还有文武相争,就连边塞的军粮有时都会被克扣,也亏的有勋贵出身的武将自掏腰包,不然睦州在早几年前就要被攻克一次了。 如今睦州突然出现大量江湖人,甚至还有外族人,陆玉均暗中皱紧了眉头,他总觉得事有蹊跷。 希望不要出什么大乱子。 陆玉均骑马一路骑马走到云霞楼,将马交给伙计照管,陆玉均径直上了二楼。 打开天字号房门,果然给他送信之人正在那喝着酒等他。 “你可是好兴致,”陆玉均撩袍坐在那人对面,“在这里喝酒赏景,折腾我来回地跑。” “嘿,你这怎么说话呢?”楼珏拿着酒杯瞥他一眼,“我这可是帮你的忙,你不跑谁跑?难道让我跑到京城去找你?” “不可以吗?”陆玉均给自己倒了杯酒,浅浅抿一口,好酒。 “你这个人真是好不要脸啊,”还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就偏要让你跑这一趟!” “所以我这不是来了吗。”陆玉均耸肩,现在说也没什么意义了吧。 楼珏白他一眼,拿出之前手下人交给他的字条,“那个玉琼阁当年的确是被人纵火,而且据说是当时无人生还。” 陆玉均显得有些沉默,不知是不相信事情到此为止,还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结果。 楼珏也不想看他这个样子,“你也先别灰心,我说了那只是‘据说’,也没准有人逃出来了只是别人不知道呢。” 陆玉均低头勾了一下嘴角,带着些许苦涩,将手中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那纵火之人查到了吗?” 楼珏袖着手,连酒都不喝了,有一会没回话。陆玉均转头看他,就见这个想来没心没肺的竟然皱着眉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怎么了?” “可以说是找到了,但也可以说是没找到。”所以他才愁啊。 “何谓找到了?又怎么是没找到?” “因为当年纵火的是谁确实已经查出来了,就是玉琼阁的一个姑娘,叫什么茗蕊。但是在玉琼阁毁于大火之后,茗蕊就不见了踪影。有人说她也被烧死了,有人说她其实是跟着情郎逃走了。” “连云霞楼的情报都没找到她?”陆玉均觉得这件事大概又要有波折了。 “没找到。”楼珏摇摇头,“就像凭空失踪了一样。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茗蕊没死。我们查到了当年那个纵火案的卷宗,记录在案的尸体有一百三十六具。当时因为是白天,没几个客人所以大多是姑娘。而玉琼阁所有姑娘,加上一些打杂的伙计一共应该有一百四十人。” “所以少了四具尸体?” “或者说四个人。” “你是说有四个人没死?” “我猜测。”玉琼阁是当年出了名的青楼,会去那里的人甚至包括不少朝廷官员,因为老鸨都会小心帮他们隐藏身份,所以玉琼阁也算是盛极一时。“如果当年的卷宗没有出错,那么就是缺了四个人。” 死了一百多人的大案,又是玉琼阁这样的地方,当地官员必然是重视的。可是正因为死的人多,还是烧死,也就更容易存在漏洞,进而被人钻空子。 “所以就只能从这四个人的去向下手?” 楼珏一摊手,“也差不多吧,只不过还有另一方面可以试一下。” 陆玉均缓缓眯起眼睛,“你是指当年那个茗蕊的情郎?” “不错,就是他。”如果能找到这个人也是个大突破,“毕竟按照茗蕊当时在玉琼阁的地位,作为一个花魁,而且是老鸨希望培养她成为下一个玉琼阁主人的,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就要纵火?所以无论纵火的究竟是不是她,绝对都和那个情郎脱不开关系。” 陆玉均深吸了口气,“我明白了。那这件事就劳烦你了,我去查查当年那失踪的另三个人,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也好,我还能省点事,算你还有良心,没都扔给我。”他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人,天天给自己找事干。 “我倒是想啊,可是我怕你罢工,那我找谁去?” “既然知道我可能罢工,以后就别老是支使我,我才是云霞楼的楼主。” 陆玉均轻笑,“对了,你对睦州的外族人有什么情报吗?” “就知道你会注意到,”楼珏叹口气,“你也知道睦州的地位,边塞之地。早些年就因为胡人趁着互市的当口冒充普通牧民强攻睦州,结果朝廷关了互市,严禁大渊人与胡人联络。最近几年他们老实了点,也不想逼太紧,这才又开了。不过看来……这群胡人是没个记性啊。” “或者说是太过贪心?” “倒不如说是野心太大。”楼珏冷笑,“我手底下的人曾经截获过他们的一封密报,写的竟然是和睦州的监察官勾结,要趁着这次互市大举进攻。” “监察官?”陆玉均蹙起眉,“难道他们想……”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们想让监察官截住去找援兵的缇骑,待到睦州边军战败后,再由监察官带着援军过来,胡人再佯装败走。” 陆玉均了然点头,“如此一来,睦州边军查探不利、战败有罪,而那个监察官却有战功。胡人得了钱财粮食甚至可能还有人口,监察官得了军功和赏赐,同时打压睦州的武将势力。”陆玉均捏住了手里的杯子,轻放在桌子上。 “是啊,一石三鸟,这如意算盘打得可是特别好。”楼珏轻碰了一下陆玉均放下的杯子,瞬间化成一堆粉末,“可惜啊,那些胡人可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睦州。” “哦?” “他们根本就没打算佯败。” 被扔到了一间黑屋子里,李大三人套着的黑色头套被摘下来,突然亮起来的火把晃得几个人不想睁开眼。 正文 第七章 难道是逼婚? 冯三最先沉不住气,破口大骂:“哪来的龟孙子暗算你冯爷爷!有种的单挑!” 破空而来的鞭声凌厉迅疾,“啪”地抽在冯三身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啊”的一声大叫了出来。 周二也忍不住开了口:“我们兄弟的确栽了,但是好歹让我们知道怎么死的吧?” “死?”一直站在旁边的人终于说了话,“你看清楚这是哪里,进了这里,还想死?” 那人阴恻恻的小声让三个人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登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里难道是……岙狱? 岙狱是大渊的一个机密监牢,进了这里的人没几个能出去的。但是并不是一般人以为的直接在里面被处决,而是要不断地受刑,知道交代出该交代的东西为止。 进了岙狱,若是身体不好还是幸运的,大不了一死了之。可要是身体素质过硬,那就不好意思了,有数不清的酷刑在等着你一一试一试。 说话那人身穿一身深红色的紧身服,上面所绣乃是獬豸。虽说这里是个极为恐怖的地方,但毕竟是朝廷的监狱,据说当初太祖创立岙狱的初衷,是为了能真正去除不公、监察朝廷。因此,凡是在岙狱当职之人,其衣服上皆绣有法兽獬豸。 李大看着狱卒衣服上的獬豸,只觉得那双狰狞的眼睛正望着他们,随时准备将他们吞噬掉。 李大咽了口口水,“不知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要被关到这里来?!” “就知道你们不死心,不过这正常,那个刚到这来的人都这样,”狱卒随手挥了挥鞭子,打开了牢房的门,一个人走了进来,竟然是竹里馆那个和他们聊天的小二! 小二也身穿着一身獬豸服,冷冷的看着他们,“要说你们还想痛快的死,就别再嘴硬了,你们在竹里馆想干什么,你们主子又想干什么,真以为这京城里的全是傻子?” 李大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凉,看来,他们真的是完了。 ———————————————————————————————— 陆玉均如果要找到另外的三个人,就必须找到当年办理这件案子的官员,可是那个官官员已经调去了胡州,离睦州极远。他也很想现在就动身去找人,可是他又接到莫薇袇的来信,说找他有事。 陆玉均叹口气,也罢,左右他还要把洛水草拿过去。就算在玉盒里能比较好地保存,也不可能把药效完整保留好几个月。 至于睦州如今的状况……有楼珏在,他还算放心。 莫薇袇的信里说事情有点急,他也就快马加鞭赶了回去。到了青木山却有人告知他莫薇袇去了威远侯府…… 好像哪里不对。 听说侯夫人正在给儿子相看儿媳? 薇儿今年也十六岁了,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啊! 这急事不会是被逼婚了吧?? “你想什么呢玉均哥!”陆玉均跟着去了侯府之后看到吴七正跟在莫薇袇身后儿莫薇袇正在发脾气,不小心之前想的就表现在脸上了,结果差点中了莫薇袇的二指禅。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陆玉均小心笑着躲过,“所以你到底叫我来做什么的?我还要赶去胡州呢。” “胡州?你去哪干嘛?”胡州那么远,陆玉均从小都是在北方长大,怎么突然想去南疆了? “有个朋友找我,让我过去一趟。”陆玉均随口答道。 “你怎么那么多朋友,”莫薇袇撇撇嘴,“这事也不难,不过是要借你的功力一用。” “我的功力?难道有人受伤了?”借用他的功力?这还是莫薇袇头一次需要他帮忙来治疗。 “嗯,就是这个府里的世子,叫什么宗……”莫薇袇没记住威远侯世子的名字,也压根没想记住,还是吴七正插了句嘴说道:“宗铎。” “啊对对,就叫这个。听着真拗口,一点都不顺。” 吴七正干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搭话。 陆玉均在旁边看着这两个人,油然而生一种虽然不是小妹被逼婚,却还是要嫁妹妹了的感觉。 好吧,这个吴七正人品还行,武功也不错,暂时算是个妹婿人选,之一! “世子受了什么伤?” 莫薇袇抱起了手,有些奇怪,“他中了玉虚掌。” “玉虚掌?”陆玉均明白为什么需要自己来帮忙了。玉虚掌名字很好听,但是功法却很阴毒。掌力中带着毒,而且还会在毒素蔓延期间摧毁人的奇经八脉。就算日后能够去除毒素,一身武功也将尽费,甚至可能瘫痪在床。 “这玉虚掌是玉虚门的绝技,可是玉虚门早在十几年前就被灭门了,整个门派都被付之一炬,怎么可能还有人会玉虚掌?”莫薇袇思考这个问题很久了,可是也还是想不明白。 “这个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救人。” “对,”莫薇袇点头道,“现在世子的状况还好,他一开始用内力逼出了一些毒素,我后来用银针抑制了毒素的扩散,如今奇经八脉所受的侵蚀并不严重,只是现在不良于行。” 谈到宗铎的病情,吴七正也一脸担忧,“那世子的腿能好吗?世子可是要上马打仗的人,不能就这么……!” 莫薇袇现如今也不敢十分确定,但也不忍心看到吴七正沮丧,只能安慰说:“玉虚掌是个阴毒功夫,但是玉均哥可以克制它,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吴七正苦笑一下,“但愿如此。” 莫薇袇和吴七正在为宗铎的病情忧心,陆玉均担心的却并不是这个。 而是玉虚掌。 玉虚门和玉虚掌都是十几年前就销声匿迹的了,如今突然出现,恐怕会是一场大患。 玉虚门当年虽算不上江湖上的顶尖门派,但其所练武功相当阴狠毒辣,门派中人也多是心狠手辣之人。他们其中一个为江湖人所不齿的作为,就是利用孩子从小炼制“药童”。 药童的作用如同一个容器,先要将六七岁的孩子扔进毒虫毒蚁的窝里,孩子终日被其啃噬,同时喂以各类毒草药材。最后能活下来的都会产生极强的抗毒性,其血百毒不侵,甚至还有其他奇效。 正文 第八章 自作孽啊 而成功了的药童,就会被玉虚门的门主杀死取血,用来进一步修炼玉虚掌。玉虚掌是利用各种毒药来刺激奇经八脉以求速成的功夫,缺点就在于毒素过重,修炼者容易被反噬。也因此,药童百毒不侵的血液就成了玉虚掌最好的药引。 玉虚门这种恶毒做法不是没有人谴责,可是他们与当地官府勾结,所用多是无家可归的乞儿,就算失踪也无人能管。曾经丐帮为此事闹过,可是在官府的弹压下,也只能不了了之。 玉虚门利用药童的血还可以制作各种奇怪的药物,还有一种五灵丸,对治疗内伤极为有效,这也是大部分江湖人并不愿意跟玉虚门彻底撕破脸的原因之一。 十几年前,玉虚门不知为何突然被人灭门,满门被屠,整个门派都被付之一炬。不说药方秘籍,连点破药材都没剩下。 虽然也是件大案子,可是毕竟玉虚门声名狼藉在外,当地官府又心虚,这件案子最后也只能随便以一个仇家寻仇盖棺定论。 至于仇家是谁? 一句官员差役又不是江湖人,他们怎么知道?推卸的一干二净。 侯府风格不像其他京城的一些大宅子七拐八弯,而是颇有武将的豪爽大气之风,至少走起来不会觉得晕头转向。 三人很快就到了世子的卧房,房门外有几个护卫守着。几个护卫自然是认得吴七正和莫薇袇,虽说并不认识陆玉均,但见是两人带来的,也只是向屋内知会了一声人来了,便就将人放了进去。 几人一进门,陆玉均就嗅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床上一个男人倚靠着床头半躺,手里还拿着本书再看。见几人来了才放下书,想必这就是那个世子了。 宗铎看了眼陆玉均,问道:“这为可就是莫神医所说的高人?” 陆玉均摆摆手,“高人不敢当,只不过学了些功夫,还能有些用而已。世子不用听薇儿瞎说。” 完全无视了莫薇袇暗中瞪他的眼神,陆玉均老神在在和宗铎对话。宗铎还是没什么表情,客气话却一流:“陆先生过谦了,青山客的名号,我也是听说过的。” 好么,真不愧是吴七正的上级,都一个样的喜欢叫人名号。陆玉均笑道:“承蒙诸多武林人士抬爱罢了。” 宗铎直直看着陆玉均,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又没说。莫薇袇就直接打开药箱,开始把脉了。 陆玉均趁着莫薇袇给世子把脉的时候打量着他。脸色有些苍白,印堂似乎有些黑,双手青筋略微明显。呼吸还算平稳,只是对于一个传闻中的高手而言,还是急促了些。 “世子这两天感觉如何?”莫薇袇把一根银针插入宗铎的手臂,细长的银针没了小半进去,看的吴七正牙疼。 “腿没有感觉,身上有些乏力,时常觉得困倦。”连书都不能好好看了,更别说积攒下来的一堆军务。 莫薇袇眉头蹙起,回头看着陆玉均,陆玉均走上前也探了一下宗铎的脉象,的确是被玉虚掌击中后造成的后遗症。他还能感受到那股阴寒的内力在经脉里游走。 “玉均哥?”莫薇袇被陆玉均的表情弄得有些提心吊胆,平心而论,她也是希望这个世子能好转的。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宗铎从此变成一个废人。 陆玉均将宗铎的手放下,拍拍莫薇袇的肩,“放心,我有办法。” “真的?!”不光是莫薇袇,旁边的人也都是十分惊喜。而声音最大的,要数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房里的威远侯了。 见吴七正和莫薇袇像是吓了一跳一样看着自己,威远侯咳了一声,“怎么,本侯来看看自己儿子,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 众人都没说话,陆玉均站起身道:“世子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足以进行彻底拔毒,这几天我先用内力温养一下世子的经脉,配合薇儿的药调养,待四五日应当就可以开始了。” 威远侯自从儿子受伤以来终于听到了个好消息,不由得十分开心,“多谢陆少侠!若陆少侠能治好我儿,本侯必有重谢!” 陆玉均本欲推辞,就见莫薇袇冲自己瞥了个眼神,也就咽回了原本要说的话,笑着道了声谢。 当日莫薇袇准备好药材开始熬药的时候,陆玉均跑去药房问她,“姑奶奶,你又想干嘛啊?” “怎么叫我又想干嘛?”莫薇袇小心扇着火,小心注意火候,“我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又不想要谢礼。” “既然你知道,那你那么看我作甚?” “我们是什么都不缺,可是顺手帮帮别人也好啊。”莫薇袇少见的有些眼神躲闪。 陆玉均缓缓眯眼,“薇儿,你跟我讲实话,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莫薇袇听他这口气就知道要糟,连忙赔笑跑过去摇晃起陆玉均的胳膊直撒娇,“玉均哥,你从小就对我好,这次就帮帮薇儿吧~” 陆玉均眼睛都快变成一条直线了,他抽出自己的胳膊,“别,每次你撒娇准没好事。你先把话说清楚了,不然我可没法帮你。” 莫薇袇抿着唇,“玉均哥,我……”哼唧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陆玉均叹气,“是不是因为吴七正那小子?” 莫薇袇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们俩肯定有问题!”陆玉均总能被这个妹妹刺激到扶额,真是后悔啊,当初干嘛要把人留给莫薇袇照顾?不对,干嘛要把人带回去? 自作孽不可活…… “玉均哥,阿正他是个很好的人,对我也很好!除了爹娘和你之外,他是对我最好的人了!”莫薇袇就是害怕自己的亲人不肯接受吴七正,连忙开始在陆玉均面前说好话。 陆玉均抬手制止她的话,“你先等等,你到底想让我帮什么忙?” 莫薇袇又伸手抱住陆玉均另一条胳膊,“我这不就是想让你帮忙,把阿正的职位升一升,不然一直是个侍卫,我爹娘肯定不肯……”不肯什么,莫薇袇就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正文 第九章 不就是告状么 终于还记得自己是个女儿家了啊,陆玉均斜眼看她,“你这真是……还没嫁出去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陆玉均捏了捏她鼻子,“你根本不需要这样。” “嗯?”为什么? “吴七正救的就是侯爷的小儿子吧。” 莫薇袇点头,“对,之前侯夫人去静安观还愿的时候,因为有人袭击而受了惊吓早产,阿正把他救了出来,这才遇上你的。” “吴七正救了威远侯的小儿子,这么大的功劳,威远侯可能会亏待他吗?”那可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啊! 莫薇袇还是不够放心,“那也不行,如果只是赏了些东西呢?不给他升官怎么办?” 恋爱中的女子啊…… “好了这点你放心,如果他没升职,我也会想办法帮忙。”莫薇袇刚开心地笑起来,陆玉均又立刻回了一句:“不过我可说好了,我能帮忙的也就这一样。你的婚事,还是要义父义母做主,我不管啊。” 莫薇袇咬着唇内侧,嘴微微撅起来,“不帮就不帮,我自己跟爹娘说去!” “哦豁,”陆玉均挑眉,“好志气,你自己跟义父义母说吧,我一定不会插嘴的。” 莫薇袇白他一眼,又蹲了回去照看火炉继续煎药。 卧室里,宗铎和陆玉均都呈盘坐的姿势相对,莫薇袇站在床边,还有侯爷和侯夫人在一旁。虽然焦急,却也不敢出声打扰。 陆玉均看入宗铎的眼睛,道:“世子,接下来在下会先用内力疏通你的经脉,清除其中残余的阴寒内力。同时,薇儿会为你施针,将那些内力所伴随的毒素引出体外。” 宗铎点头,“我要如何配合?” “这个过程会很痛,无论有什么感觉,都请世子不要移动分毫。”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好。” 说完,陆玉均就双手掌心向天缓缓抬起,运动内力集中于掌上,突然伸手冲着宗铎一抬,宗铎的双臂就被凭空抬了起来。陆玉均接着抓住他的双肘靠后的位置,向着双手的位置捋过去,最后停在手背。手掌一翻,就成了双掌相对的姿势。 同时,莫薇袇拿好银针,走到宗铎背后,瞅准时机一针扎了下去。 宗铎的脸色陡然变得更苍白了,脸上开始冒出冷汗。威远侯和侯夫人见状,心里都是一紧,侯夫人着急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威远侯抓住侯夫人的手小声安慰:“铎儿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侯夫人眼眶都有些红,却不敢哭出声,硬是憋着点点头,回握住威远侯的手。 陆玉均和宗铎都闭着双眼,两人双掌相合处冒起了白烟。莫薇袇手上银针扎下去的动作越来越快,宗铎的后背渗出了许多的黑血,还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这样的治疗很耗心力和内力,过了一会儿,莫薇袇的额头也见了汗。撑着又下了两针,陆玉均就缓缓收功了。 宗铎虽然一直没表现出什么,但是绷得死紧的肌肉放松了下来,莫薇袇长出了一口气。 陆玉均下床,旁边的小厮帮忙把宗铎背后的黑血擦净,刚要处理掉帕子的时候被莫薇袇叫住了,“等一下,麻烦把这个交给我。” 小厮拿着帕子看了眼威远侯和侯夫人,威远侯摆手道:“交给莫神医。” “是。”小厮两手恭敬地把帕子递给莫薇袇,莫薇袇用镊子夹着放入一个盒子,又给了小厮瓶药,“你回去用这个洗洗手。” 小厮吓得瞪圆了眼睛,“这……莫神医是……” 莫薇袇见他吓成这样,也觉得有点好笑,“没事,就是对这些毒素不放心而已。洗了手就没什么事了,最多拉几天肚子或者发个烧什么的。” “多谢!多谢莫神医!”小厮就紧握着瓶子,赶紧跑出去了。 陆玉均起身稍微整整皱起来的衣服,威远侯赶紧迎上去,问道:“陆少侠,我儿现在如何了?” 陆玉均微笑道:“侯爷放心,根据刚才我用内力疏通世子经脉的状态来看,世子体内所剩余的寒毒并不重,而且伤害也没有想象中的大。想来,那个打伤世子的人应该武功修为低于世子,玉虚掌的功力还不到家。” 那边宗铎穿好上衣,闻言搭话道:“那人看身形的确是个少年,年岁不大。” “那就对了,”陆玉均点头,“照此来看,应该是当年玉虚门的遗孤。” “玉虚门……”威远侯沉思着,“陆少侠对这玉虚门了解多少?” 陆玉均轻轻摇头,“也不过是武林中人所了解的那些,说不上多出什么。” 威远侯眉头拧了起来,“看来真的是有人想在这京城闹事了。” 陆玉均手一顿,不由得想起之前在睦州和楼珏的对话,想了想还是没有对威远侯说。既然楼珏说交给他,自己也没要多此一举。 ———————————————————————————————————— 因为宗铎体内的寒毒需要治疗几次才能彻底解决,所以陆玉均短时间内只能住在侯府,是去不了胡州了。也是不知道莫薇袇怎么突然想起来陆玉均要去胡州的事,就问他:“玉均哥,你到底要去胡州做什么?” “不是说了,有个朋友找我,让我去一趟。” 莫薇袇眯了眯眼睛,“你朋友?你哪个朋友?”江湖上的人说得出名字她都认得,说不出名字的人怎么可能一句话就让陆玉均随随便便跑到胡州那么远的地方去? “是你不认识的朋友,你就不要猜了。”妹子太聪明,也很难办啊。 “我看不是吧,你到底是去做什么?不说清楚,我回去告诉爹娘去!”休想骗过她! 陆玉均把手背到身后,“告诉义父义母?可以啊,不就是告状吗谁不会。我还要告诉义父义母你和别人私定……” “喂!”莫薇袇连忙堵住陆玉均没说完的话,“你多大的人了!学小孩子告状!” “我这不是跟你学的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可跟你说好了,我是真有正事要做,如果你非要知道,那就可以一起跟我一起去胡州啊。” 正文 第十章 落花院里的男人 莫薇袇扁着嘴,“我才不要,那么偏远的地方,合适的药材都没有,我脑子又不傻。” 说到药材,陆玉均才想起来,“你跟我要的洛水草,我已经采回来了,现在要吗?” 提到洛水草莫薇袇就是一阵兴奋,“要!快带我去拿!”说完,拽着陆玉均就跑。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拐角,一个小丫鬟探出头来看着周围无人,赶紧向西院走去。西园里正有一个小厮样子的正在等着,丫鬟附耳对他说了什么,小厮点头,就转身离开。 一旁的房顶上,陆玉均和莫薇袇默默地看着这两个人。见两人分别离开,对视一眼,陆玉均追着小厮跑出了府,莫薇袇则去监视那个丫鬟。 小厮出了侯府径直去了夜市,京城十分繁华,夜里的娱乐生活也是相当多,于是夜市就出现了。不过夜市夜市,当然不只有卖东西,还有其他一些你懂得的皮肉生意。 那个小厮一路走,竟然到了落花院。落花院是京城最大的妓院,虽然朝廷规定官员不许狎妓,但是架不住京城有钱有势的人多。 只要有人胆子够大,这种生意就不可能消失。 可是落花院既然是京城最大的妓院,就不可能是小厮能进得去的。陆玉均思索了一番,决定还是不要惊动院内的人。落花院的高手也不少,轻举妄动惹了事就糟糕了。想到这,陆玉均就离开了夜市回侯府去了。 小厮能进去是因为门口的人认识他,而且也知道小厮是为谁办事。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小厮能顺利进去并不奇怪。 小厮进到落花院之后,一路目的地十分明确地到了三楼的暖玉厢,敲了两下门,恭敬道:“主子,小的有事禀告。” 门内的人说了声“进来”,小厮才打开门进去。 里面一个人冷冷看着他,另一边几个女子正在奏乐唱歌。 “主子,小的今天在威远候府又看到了一个江湖人。” 男子看都懒得看他了,“这还用你说,随便找个探子都知道。” 小厮谄笑着,“接下来的事情,别人就不一定知道了。” “还不快说!” “小的听说那个江湖人叫陆玉均,江湖上都是有名号的。这次来是为了治好威远侯世子的病,而且,据说是威远侯世子的病快好了。” “快好了?”男子皱着眉头,有几分不敢置信。 “没错,当时在一旁伺候的人跟小的说的,他说是那个江湖人亲口所说,威远侯世子伤得并不重。看样子,没过多久就能治好了。” 男子冷哼一声,“就知道那家伙办不成事。” 说完,身后的人走上前来,问道:“殿下,要不要把他……”一边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男子抬手示意,“不必,我本来也没真的以为这一次就能解决掉宗铎。要是他真那么容易就废了,我还要觉得自己眼睛不够亮堂了。” “是。”侍从低头退下。 “你回去,继续好好盯着,有什么事情继续汇报。过两天孤要回封地了,到时候你就把消息交代给华柒。” “小的遵命。” 陆玉均回到侯府,莫薇袇早已经在等着他。 “怎么样?”陆玉均关上门,宗铎和威远侯也在。宗铎经过上一次治疗,腿已经能够行走,只不过需要人搀扶,武功也还没恢复。如果要彻底恢复到之前的样子,还需要三次治疗。 见他进来,威远侯问道:“陆少侠看到了什么?” “那小厮去了落花院,看样子还是经常去,不然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没有信物还畅行无阻。” 威远侯像是想起了什么,和宗铎对视一眼,宗铎开口道:“父亲,齐王殿下近日可是将要离京?” “没错,”威远侯点头,“你认为是齐王?” “儿子猜测,”只有齐王有那个野心和能力,“离京之前若能将我杀死或者废掉,对他而言会是巨大的收获。” 闻言,威远侯重重哼了一声,“齐王真是打的好算盘,我侯府也是能随便算计的吗!” 陆玉均本是无心参与到朝廷斗争中的,可是莫薇袇现在喜欢的吴七正是宗铎手下,想不参与都不行了。 “薇儿,那个丫鬟呢?” “那就是个洒扫丫鬟,从西院离开后就去做事了,一点异样都没有。” “那个丫鬟是三年前签了卖身契进侯府的,”也是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着了道,侯府竟然还有这种卖主求荣的奴才,“只要她的卖身契还在侯府手里,不愁她不开口。” “既然是有卖身契的,她到底是三年前就带着目的进的侯府,还是三年间被人收买了?”若是卖身契真的能压得住人,为何还会暗中传递消息?就真的不怕被发现? 威远侯和宗铎都皱起了眉,如果是一开始就有问题……隐忍三年才动手,齐王的心机也是够深。这件事,怕是要惊动宫里的那位了。 次日一早,威远侯就去上早朝了。之前因为宗铎受伤,皇帝特批了威远侯假期,不用上朝。如今有事,必然要入宫面圣的。 距离下一次治疗还早着,陆玉均即不能离开又不能帮忙,于是就成了整个威远候府里最闲的一个人,看得莫薇袇羡慕嫉妒恨。 “玉均哥,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就去指点指点阿正好了,反正也不费力气。”又有事做又能帮阿正,一举两得! “你哥我好不容易有点闲功夫能自在一阵,你就给我找事干。”是不是妹妹了?“满脑子就知道你的阿正了吧?” 莫薇袇才不信他真想这么闲,“真觉得自在就别老是转来转去和长草了似的啊,谁还不知道你了。”闲不下来是好听的,就是个多动症。整天天南海北的跑,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喜欢“云游”。 这个妹没陆玉均是真没辙,于是结果就是三个人一起出现在了演武场。 也不是,还有另外的人。 宗铎。 “世子?您怎么在这?”吴七正有点不好意思,被上司看自己被虐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