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贵妃娘娘   一抹嫩紫色身影抱着梧桐树往上爬,树体粗壮高大、叶儿繁茂,此树自英家老祖时便在,已经历了几百年的风风雨雨。   “小心呀小姐!千万抓紧了别松手!”丫头桑落在树下喳喳呼呼,嗓门很大。   英陶被桑落吓的险些滑下去,她连忙抓紧枝桠,惊心的喘息,“呼……呼……”   英陶恼火,她扭头下望,娇斥:“臭落儿,不许叫!再叫缝了你的嘴!”死丫头,唯恐府内不知道她又偷跑。   桑落无辜的吐吐舌,清丽脸蛋儿苦兮兮,她央求相望,求道:“我的好小姐,你快下来吧,老爷要是知道了,定然免不了责罚。”   “你把嘴闭上,别人怎么会知道!”英陶瞬间变换眼神,恼火转凶恶,她十次里有八次偷跑全是落儿坏事!   “小姐,你下来吧,落儿求求你……”桑落双手合十置于胸前,好似英陶是菩萨般叩拜。   “我不!我要出去!”英陶铁了心,府里好闷,再闷下去她一定生出病来。   不理会桑落的苦求,英陶手脚并用快速爬至伸到府墙的粗树干上。   “哎呀!小心!当心摔了!”桑落于树下不停的叫,害得英陶已经踩上府墙的小脚丫险些溜滑。   英陶的额头惊出一层冷汗,她吞吞唾液,瞪桑落,愤怒低吼:“桑落,你要再叫,我真有掉下去摔断脖子的可能!”要想让她提早向阎王报到直说好不好?一惊一咋的吓她!   英陶一训,桑落忙捂住小嘴儿,眨巴着眼睛幽怨的盯着英陶,好似她做了令人发指的坏事。   英陶以眼神警告桑落不许再叫,她深吸气,身体一点点远离树干……当她整个身子伏在墙头时,悄悄松口气。   向下瞥一眼握拳置在唇前做惊恐状的桑落,英陶贼笑,她正想从墙头滑下,一道惊吼率先打碎了她的逃跑计划——   “陶儿!你给我下来!立刻!马上!”   突兀之声犹如一只蝎子蜇上来,英陶浑身一激灵,迅速看向桑落身后,只见爹爹英肃怒煞一张老脸,指着她直跺脚。英肃身旁,一位中年美妇惊讶的以娟帕掩住双唇,直勾勾的瞅着英陶,身后随着许多丫头婢女。   “老爷!”桑落大惊失色。   逃跑无望,府里又来了客人,英陶只得乖乖听话,如何爬上墙头,再如何回去地面。   “陶儿!”英肃压抑着火气,快步走向英陶。他将英陶拽至美妇面前,严厉说道:“越大越不懂规矩!”他捏英陶的手:“快叩见玉贵妃!”   玉贵妃?   英陶惊异,脑中白了一下,而后赶紧双膝跪地,磕头:“民女英陶叩见玉贵妃!娘娘吉祥安康!”今天吹得什么风?怎么把宫里的娘娘吹进了民间百姓家?   “免礼,起来吧。”玉贵妃放下娟帕,嘴角含笑,丽容一片温和。   英陶起身,玉贵妃将她上下仔细端详。英陶心里打个突,疑惑之余,她也打量起玉贵妃。   玉贵妃约摸三十来岁的年纪,用“丽颜如花”形容最为贴切恰当!她保养得很好,白晳肌肤全无瑕疵,风韵依存。   玉贵妃一面端详英陶,一面笑着点头,英陶转一转眼珠,笑赞:“贵妃娘娘真漂亮呢!青丝柔顺黑亮;肌肤白润赛莹雪;特别是眼睛充满灵气,好似会讲话一样!”说完,她在心中为自己鼓掌,说的太好了!   闻言,玉贵妃一愣。   英肃瞬间变了脸色,老脸忽青忽白,低喝:“陶儿,你太造次了!竟敢对贵妃娘娘品头论足!”他双目冒火,既生气又担忧。   玉贵妃不怒反笑,她牵起英陶的柔胰轻轻抚拍。   她虽然没有讲话,英陶却知晓自己说进了玉贵妃的心坎里,将玉贵妃夸得满心欢喜。   “英老爷,你这女儿生的好。瞧这小模样儿,俏丽秀美;声音甜软,多好听;这身段,袅袅亭玉;小嘴儿真甜,会哄人。”玉贵妃指腹轻点英陶的红唇。   “谢贵妃娘娘夸奖!”英陶水眸弯出漂亮的月弧,调皮娇笑。   “贵妃娘娘过奖了。”英肃的精神缓了缓,陪笑。   将英陶看过一遍又一遍,玉贵妃笑吟吟的松开她的手,对英肃说:“英老爷,本宫先回去了,宫里随时会有消信传出来。”   “是,草民明白。”英肃神色严正:“草民送贵妃娘娘!”他跟上玉贵妃的脚步。   “民女恭送贵妃娘娘!”英陶将双手叠在一起置于体侧,朝玉贵妃的背影福身行礼。   待二人走远,英陶直起身。桑落轻步来到英陶身旁,低语:“小姐,贵妃娘娘怎么会来英府?”   英陶斜睇着她,没好气:“我哪儿知道。”她抬起食指戳桑落的额头:“要不是你一直吵吵,我早就已经翻墙出府了,都怪你!”   英陶跺一跺莲足,离开花园。桑落一面喊痛,一面跟在她身后。 正文 第2章 相中1   回到闺房,英陶坐在椅子上生气。桑落为她奉上滋补品,满面堆笑:“小姐消消气,来喝碗冰镇银耳汤。”   英陶生气归生气,却也接过去,冰凉入口,舒服呀,好似真能将心中的不快驱散掉。   饮罢一碗汤,急促恼怒的脚步由远及近向闺楼迅速逼近!英陶手一抖,险些摔了碗,她连忙把碗丢给桑落。   “砰”的一声大响,英肃面容青黑,踹门而入,他身后随着脸色同样难看的娘亲江氏。   “英陶!”英肃一喝,英陶顿时浑身一震,她迅速站起:“女儿在!”   “英陶!你——你——”英肃快步至女儿面前,指着女儿的鼻子“你”不出下文。   见父亲气的随时有晕撅的可能,英陶吞咽一下唾液,靠向母亲,询问:“娘,我爹犯病了?”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江氏怒了,打一下女儿的嘴:“你爹身子骨硬朗着呢,犯什么病!”   “那爹这是??”英陶一头雾水。   英肃:“你说你这孩子,明时对迎合奉承不屑一顾,今天怎么将贵妃娘娘夸得喜笑颜开?!”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是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宠妃,自然要说好话捧一捧!贵妃娘娘一高兴,说不准对英家的生意有帮助呢~~~”英陶实话实说,她当时就是这样想的。   英肃一手指戳上她的额头,骂道:“蠢死了!笨死了!你简直就是个呆子!”   “爹,你骂我做什么?”英陶嘟唇,揉脑门:“好痛的!”   “骂你是轻的!我还想打你呢!”说着,英肃扬起巴掌。   “老爷,有话好说!”江氏护在英陶身前,英陶缩在江氏身后赶紧点头:“对,有话好说!”   英肃头上的青筋一跳再跳,悲吟一声:“唔……”   他双手负于身后走来走去,走上三个回来,停下。他看向英陶,痛声:“你知不知道当今九皇子的凶恶残暴?”   英陶点头,九皇子的残暴出了名,她当然知道了!   “九皇子本月二十年满十六,皇上要为他选皇子妃。三品以上官员以及富商家中尚在闺中的女儿都是待选对象。皇上和玉贵妃千挑万选,选中了你,我的傻女儿!玉贵妃亲自来府上,为的就是看你!”   “轰隆!”英陶的世界打起雷,下起雨,她整个人呆若木鸡。老天,她要嫁给那个凶残嗜杀的九皇子做皇子妃?!   “陶儿,你怎么今天没偷跑呢?娘多希望你跑了不在府中!”江氏抚着英陶的脸颊,泪水含在眼眶:“九皇子那样残暴,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英肃、江氏愁作一团,唉声叹气。   英陶的脑子懵了懵,而后抓住二人手,急道:“我现在跑也来得及!”   英肃:“糊涂!你没听见玉贵妃离开时说的话么,宫里随时传信,你一走,不是将英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往死路上推么!”   江氏:“陶儿,玉贵妃喜欢你……”   英陶傻眼,她一屁股坐回椅子,双目犯直的盯着脚下的地面。   江氏附唇女儿耳边,低语:“九皇子活不过二十岁,陶儿,到那时……”   活不过二十?英陶抬眸,她反应了一下,记起了!民间曾有段时间盛传九皇子命里犯煞,二十岁是他的人生死劫。   这么说,她还有希望!   可……中间的几年她要怎么过?!   ……   英肃、江氏的话回绕在英陶耳畔久久不消,她趴在桌子上,下巴压着手臂,叹息一声又一声,“唉……”   “小姐,你已经叹息了二十八声,别再叹了。”桑落陪在英陶身旁,柔声劝着。   英陶不理桑落,叹下第二十九声:“唉……”   她将脸埋入臂弯,片刻后抬头,坐起身体,问桑落:“落儿,你知不知道九皇子相貌如何?”脾气坏就够要命了,若再长的难看她会哭天喊地的!   桑落眉头微皱,细细的琢磨,掰着手指头回道:“红头发,红眉毛,铜铃眼,塌鼻子,厚嘴唇,粗脖颈,膀大腰圆……”   听到这儿,英陶险些呛了气:“停!”   她一巴掌甩过去打掉桑落掰弄的手指,冒火:“你说的这是妖魔鬼怪!”死丫头,跟她背起妖怪故事来了。   桑落不好意思的吐吐舌,脸儿微红,尴尬言道:“我也是听来的,哪里见过九皇子的真人本貌。”   英陶趴回桌子,下巴枕住手背,又唉息上了:“唉……”但愿九皇子别长得太丑。   选谁家的姑娘不好,偏偏选她!她一不恬静,二不懂织针女红,琴、棋、书、画更是不精,娶她做什么?丢人现眼不成?英陶琢磨不透宫里人的想法,他们似乎在宫中呆久了,脑袋也变得不灵光。   晚间,桑落服侍英陶洗漱休息,英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全是九皇子的事。   子时,英陶迷迷糊糊睡去,睡得不实,总做梦。时尔是妖怪,时尔是面目模糊的九皇子。   破晓时分,妖怪和九皇子的面容重叠起来合二为一,嘴里呼呼的喷着火,吓的英陶从梦中惊醒:“啊——”   她一坐而起,双手揪着薄被急促的喘息,一滴冷汗顺着光洁的额头淌下脸庞。   “呼……呼……”她抬起颤抖的手儿擦拭汗水,还好是梦,还好是梦,吓死她了! 正文 第3章 相中2   觉睡不好,精神自然会差,英陶坐在镜台前无精打彩。   桑落一面为英陶梳头,一面端详着她,忧心:“小姐,你的脸色很差,可是身子不舒服?”   英陶摇摇头,将噩梦告知。桑落听罢“噗哧”一笑,为她宽心:“小姐别太担心,以贵妃娘娘之美貌,九皇子断然不会丑的!”   英陶听了是这么个理儿,压郁的心情好多了,唇边绽出一丝浅笑。   用过午膳,英陶在花园遛一圈,回房补觉。睡的正酣时,感觉有人拍她的脸,伴着轻唤:“陶儿……陶儿……”   睡意一点点消散,英陶睫毛轻颤,睁开惺松睡眸。江氏坐在床边,一脸愁苦的看着她。   见状,英陶心里“咯噔”一下,她揉着眼睛坐起,问:“娘,是不是宫里来消息了?”   江氏点头,艰难地说:“二十日……大婚。”   “什么?!”英陶吃惊,变了脸色:“这么快!”今天已经十六了!   江氏:“皇上降下圣旨,二十日乃黄道吉日,要你和九皇子尽快完婚。”   英陶眼前一阵黑一阵白,眼眶又酸又痛,这个生她养她的家生活了整整十六年,现在说成亲便成亲,心里好难受!   “陶儿……”泪水蕴满无法再承载,滑下江氏的双颊。她握着女儿的手用力攥了攥,哽咽:“陶儿,别乱跑了,你乖乖待在府里等着迎娶。娘已经把你的尺寸告诉了传旨公公,喜服缝制好了便会送来。”   英陶没有言语,缓慢的点了点头,她垂下睫毛,一滴晶莹的泪珠随即滑落。   现下的她只知道将与九皇子成亲,却不知命运已然开始改写……   英陶与九皇子的婚期召告天下,英家的门槛被踩烂,大门被挤破。皇阳城内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登门贺访,就连平日交往不多的也来添上一脚。英府内贺礼堆积如山,英肃从早到晚周旋于客人间应付,比做生意还累!   “啊!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英陶恼火大叫,猛地踹开薄被,一坐而起。   桑落正打瞌睡,突兀之声吓醒了她。“小姐,怎么了?”她张开睡眸,一脸茫然。   英陶抄起枕头朝外间用力扔去,生气:“天天吵嚷,烦死了!”   如果九皇子只是一介百姓,那些人就不会登门了,呵,真好笑,他们有必要将阿谀奉承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么?   桑落从外间捡回枕头,拂去尘土,搁回床榻。她坐在床边,单手落在英陶的背上帮她顺气,哄道:“好了小姐,不气了,气坏身子不值当。”   英陶咬牙,向后一仰倒回床榻。她拉高薄被蒙住自己的头,背身一转面朝墙壁,少听一点是一点。   英陶才蒙住头,房门敲响,“叩、叩、叩”   桑落一面应门,一面去外间,打开门,唤一声:“夫人。”   母亲来了,英陶掀开被子,转回身,坐起。   江氏来到床边,她从袖中取出一本书,对英陶说:“明天大婚,陶儿,你要把书里讲的记下来。”   英陶疑惑,从江氏手中接过书,打开只看了一眼脸颊即红,她嫌恶的丢开书,气急败坏:“娘,你怎么能给女儿看这样的书!”书中男女未着寸缕,赤身luó体的抱在一起,羞死人了!   江氏嗔女儿一眼,道:“这是房中秘术,你自然要看要学,否则明日洞房如何服侍好九皇子?”   英陶想也不想:“服侍坏了正好,让他休了我!”   “胡闹!”江氏扳起脸孔,斥责:“你要明白,皇上最疼爱的是玉贵妃,玉贵妃最疼爱的是九皇子!你惹九皇子不快便是惹玉贵妃不快,玉贵妃不快则是皇上不快!龙颜动怒,咱们英家一百多口可以不要活了!”   自知失言,英陶连忙举起双手投降败阵:“娘,女儿只是说说而已,我不会做置英家于不顾的事。”   江氏的脸色有所缓和,一声长叹:“唉……”   她将秘术之书塞回英陶手中,侧头叮嘱桑落:“落儿,你要盯着小姐看完此书,明白吗?”   “是,明白。”桑落面红耳赤,小鸡啄米点头。   江氏摸了摸女儿的脑瓜,离去。   房门一阖起来,英陶便将秘术之书扔给桑落。   桑落似被火烫了般扔回去,急道:“小姐,夫人让你看完!”   英陶再扔给她,拒绝:“要看你看!我要休息!”   “小姐,你要是不看,明天洞房……”   不等桑落讲完,英陶猛的瞪过去:“明天的事明天再说,闭嘴!”   英陶不肯看,桑落又不能逼迫,捧在手里的秘术之书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见状,英陶转一转眼珠,坏念头涌上来,笑靥如花。她态度大逆转,桑落以为她要看书了,忙不跌的将书递给她。   英陶接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打开,而后朝桑落一翻而去。   桑落下意识看向秘术之书,一见里头的内容当即脸通红,惊叫着捂住双眼:“啊!”   “哈哈哈哈。”英陶阖起书扔在枕头边,捧腹大笑。   “小姐,你太坏了!”桑落掌下的小脸红如血,她张开一条指缝看看花枝乱颤的英陶,羞气交加,快步跑走,夺门而出。   英陶笑趴在床上,死丫头,还治不了你了。 正文 第4章 大婚1   六月二十。   梳妆完毕,英陶望着镜中的自己险些认不出来,喃喃低问:“娘,这还是女儿么?”她晓得自己的模样不差,可不知打扮以后这么好看。   “当然是你了!”江氏合不拢嘴,手指拨弄着英陶凤冠上的珍珠流苏,流苏在她的拨弄下微微轻响,珠光华华。   江氏:“陶儿如此娇美可人,九皇子定会喜欢你的!”   “嗯”英陶对镜中的自己甜甜一笑。   桑落捧着一只红通通的苹果走来,英陶接过,咬下一块嚼咀。见状,桑落咋舌。   江氏“哎哟”一声,拿走苹果给桑落,吩咐:“快,再去拿一个完整的!”   说完,江氏曲起食指敲女儿的头:“陶儿,苹果不是吃的,要捧在手里,平平安安!”   英陶揉揉头,扁嘴:“娘,我饿了……”   江氏凶巴巴的:“忍着!”   “娘……”英陶揪住江氏的衣袖左摇右晃:“娘,我饿了……”她的五脏庙很配合,适时的叫起来:“咕噜噜……”   江氏无奈,只得将一块糕点掰成小块的喂给英陶。江氏喂完一块,英陶又说:“渴了。”   江氏给女儿倒了半杯水,英陶喝完还要,江氏一记眼杀扫去,英陶立即闭了嘴。   江氏将茶杯搁回茶盘,回到女儿身旁,道:“不是娘不让你吃,不让你喝,只是花了妆就不好了。若婚礼进行时你想解手怎么办?皇子大婚,皇亲国戚,文武朝臣都会到场,你可不能当众出丑。”   英陶嘟起红唇,宫里就是规矩多,这也不行,那也不准,哼。   见女儿的唇色褪了些,江氏拿起口脂给英陶。   英陶对着镜子抿一抿口指,唇色恢复均匀。   桑落取回一个完整的苹果,一边放进英陶手里,一边叮嘱她要捧稳了。   一切准备妥当,英陶拿着苹果静静的坐在镜台前,等待吉时。   忽地,外头喧闹起来,伴随着吹吹打打的声音。   江氏快步行去外间,打开房门,站在门口张望。   约摸一盏茶的工夫,听见一道尖细长报:“吉时到,迎新娘——”   “快,扶陶儿出来!”英肃的声音随即而来。   江氏快步回内室,将喜帕盖上凤冠,对英陶说:“陶儿,该上花轿了。”   英陶的心“怦、怦”快跳,似有一头淘气的小鹿撞来撞去。她握紧苹果,由江氏和桑落一同扶起,走出闺房。   喜乐吹打与热络的人声交融在一起,好不热闹。   三人来到前院,江氏松开英陶的手,英陶在一双双目光的注视下,桑落扶着她坐进八抬大轿。   “起轿——”尖细之音二次报响,喜轿稳稳升高,迎亲队伍缓缓行进。   英陶想向爹、娘告别,手已掀开轿帘了又缩回来,忍下念头,以后有的是相见的机会,不能出丑。   掀着喜帕的一角,英陶透过摇晃的轿帘看到外头的百姓,望眼放去皆是黑压压的脑瓜顶。士兵们手持长矛拦着拥挤的人群,确保迎亲途中不会出现差池。乐手使出浑身解数卖力吹奏,乐浪节节高。   越是越开英府,英陶的心越是不稳的快跳,那金壁辉煌的皇宫是她完全陌生的地方,说实话,她心里真的有些怕。甚至,还有无措。   英陶禁不住将苹果攥了又攥,紧张不安了一阵,她奇异的冷静下来,松开攥紧苹果的纤指,把苹果搁在腿上把玩。入宫便入宫,怕有什么用?倒不如大大方方。有句俗话讲的好,“既来之,则安之。”   ……   迎亲队伍抵至皇宫,从皇宫正门进入,一路西行。   迎亲喜乐与宫乐融合,热热闹闹震耳欲聋。一段时间后,队伍停下,喜乐随即达到顶峰。   乐罢,轿外安静下来。英陶捧着苹果犯喃咕,怎么突然没声了?   “蹦”的一声,轿身突然震动。   英陶吓了一跳,张大水眸,从感觉上判断,好像有什么东西钉在了喜轿上。   “蹦!蹦!”连续两声,轿身连震。轿外又是一静,紧接着喧闹起来,鞭炮“霹雳啪啦”爆响。   轿帘蓦地掀起,轿中不仅有英陶的脂粉香,还有陌生的异性气息。   “下轿。”简短而有力的两个字。   英陶心头一跳,她左手握着苹果,右手放进比她大出两圈的大手掌里。肌肤相触,暖暖的,且可以感觉到对方掌心的薄茧。这便是九皇子了,声音浑厚低沉,不晓得相貌如何?   赫连业扶着英陶走下喜轿,待她迈过轿杠,他牵着英陶行向冒着火苗子的碳盆。英陶吸一口气,跨步迈过,随赫连业一同登上汉白玉台阶,步入正殿。 正文 第5章 大婚2   随着脚步的平稳前进,一双双各式各色的靴子、绣鞋进入喜帕下方狭小的视野空间,从鞋子可以分辨出其主人的身份高低。   左右环视一圈,英陶的目光落在赫连业的大红喜靴上,随时注意着他几时会停下脚步。   赫连业停下脚步,英陶随停,她转眸看向前方,一双明黄色的至尊龙靴与一双粉红色绵缎绣鞋映入眼帘。英陶心一紧,面前的是皇上、玉贵妃,错不了!   “新郎、新娘拜天地!”一道高声。   赫连业牵着英陶转身面朝殿外。   “一拜天地!”   英陶怕闹笑话,时时刻刻关注赫连业,见他只弯腰不跪,依葫芦画瓢。   “二拜皇上、玉贵妃!”   二人回身,赫连业一甩喜袍双膝跪地,英陶随他跪下,伏身叩首。   “夫妻交拜!”   二人起身,面朝彼此,躬身而拜。   “礼成!送入洞房!”   音落,殿内欢笑成片。   赫连业牵着英陶走出正殿,进入寝殿,他松开英陶的手,将她一推。   没想到赫连业会推她,英陶脚步不稳的扑向喜床,险些狼狈的趴在上面。   赫连业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去,将珠帘甩得声音清脆。   “小姐!”桑落低呼,扶着英陶坐下。   英陶压着火儿,低声问:“可有旁人?”   桑落:“没有。”   英陶一个使力揭下喜帕摔在床上,气的张口就骂:“推了我还不说话,端什么架子?耍什么态度!”   她想“呸”的时候,想了想咽回去,“呸”在心里,气死她了!   “哎哟,我的好小姐!”桑落脸色大变,她忙将手虚掩在英陶唇前。“小姐,这儿是皇宫,这话说不得!”   英陶打开桑落的手,桑落捡起喜帕想盖回凤冠,英陶伸手一挡,怒道:“不盖,闷死了!”   “小姐,大喜的日子别把‘死’字挂在嘴边,不吉利呀!”桑落苦口婆心。   英陶撇撇唇,没说话。她随便扫视一下喜房,目光落在喜榻上散落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物上。肚子很饿,她拿起一颗红枣放进嘴里,好甜哦。   英陶想拿第二颗,桑落拉开她的手:“小姐,这些是吉利的果子,只可看,不能吃。”   这也不能、那也不行,好饿!成亲真讨厌,一点也不喜欢!英陶更不爽了,将果子搅乱,铺在喜褥上的白绸显现出来。她看了看,不解的问桑落:“落儿,为什么在床上铺一块白绸?”   桑落也奇怪,摇头:“不晓得。”   “宫里人的真奇怪,大喜的日子铺白绸,诲气。”英陶收回嫩白小手把玩喜服,无趣。   把玩了会儿,英陶忽然想起桑落已经见过九皇子了,她松开喜服,问道:“落儿,九皇子相貌如何?”   英陶提了醒,桑落双眸闪亮,向她福身行礼:“恭喜小姐,贺喜小姐!九皇子仪表堂堂、俊美潇洒,与民间传言全无半分相象!”   英陶来了精神,兴奋追问:“讲来听听!”   “九皇子生得剑眉浓黑,眼眸深邃,鼻梁直挺,唇润齿白。”桑落说着踮起脚尖,将手臂抻长,比着比我高出很多的高度,道:“九皇子有这么高,挺拔精健!”   五官在英陶的脑海中拼凑成一张完整的画像,哇。好一位阳刚俊朗的美男子耶!   “呵呵,不错,不错。”幸好不是丑八怪,英陶踏实了。   心情好转,英陶唇边泛起轻柔浅笑,继续把玩嫁衣。   左等九皇子不回来,右等九皇子不回来,英陶的肚子频繁抗议,抵不住太饿了,她将床上的红枣吃了一颗又一颗。   眼看枣核增多,吃到十个时,桑落说什么也不让英陶再吃了,她取出娟帕,把枣核包起来收好。   她好说歹说的劝英陶,才将喜帕盖回凤冠。   坐久了腰酸背痛,英陶的屁股下好似放了针板动来动去,禁不住腰酸,她掀着喜帕起身,在床前踱步活动。   忽地,殿外响起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英陶飞快的坐回去,放下喜帕。   珠帘未响,先闻嘻笑,帘子掀开,脚步声一一而入,很多人。   桑落跪下,伏身行礼。   赫连业看一眼桑落:“下去。”   “是,奴婢告退。”桑落磕了个头,退出喜房。 正文 第6章 赫连业   低沉的声音已经告知英陶是谁,她在喜帕下翻一翻白眼,九皇子总算回来了。   “九弟,快掀开喜帕,让我们瞧瞧新娘子的花容月貌。”轻挑的男声。   英陶还没来得及有想法,喜帕蓦地不翼而飞,昏暗的视线即刻亮起来。下意识,英陶缓缓抬头,迎上七对目光。   面前立着五男两女,彼此间年纪长幼相差几岁。将七人一一看过,英陶的目光落在身着喜袍的赫连业身上,桑落说的不错,他的确仪表堂堂。   看到英陶娇俏甜美的小模样,赫连业心中满意的“嗯”了声,真人比画像上更漂亮。   面对一寝室前来闹洞房的人,英陶不怯不慌,她起身,向七人落落大方的行礼问候:“陶儿见过夫君,见过长公主、二皇子、三皇子、七皇子、十公主、十二皇子。”   早在待嫁时,英肃便将赫连业的兄姐弟妹告知英陶,她现在从几人的年纪做下判断。   十二皇子年幼,率先言道:“九嫂真漂亮!声音甜甜软软的,好听!”   小孩子的话往往最中听,玉贵妃夸她一次,十二皇子一次,英陶莞尔,“谢小叔夸奖。”   “来来来,给我们一一行礼。每行一个人,赏一锭金元宝。”   七皇子,轻挑之声的主人,粉面桃花、滑不溜啾,这是他给英陶的感觉。   英陶用眼神询问赫连业,赫连业双臂环胸倚着床柱不言不动,似旁观者般淡淡的看着她。   英陶心道赫连业是一件摆设,将闹洞房的事丢给她一个人处理,可恶!   面带微笑,英陶来至长公主面前福身行礼,娇甜相唤:“陶儿见过姐姐。”   长公主年约二十七八,美若天仙却不娇柔,眉宇间含一丝英气,目光熠熠。她含笑点头,道:“弟妹有礼了。”   她将一锭一百两的金元宝递给英陶。   “谢姐姐。”英陶双手接过,金元宝搁在桌上。   她来到二皇子面前,行礼:“陶儿见过二哥。”   二皇子年约二十四五,容貌不算出众,却生得很有福像,面色红润,笑起来诚恳老实。   接过二皇子的元宝,英陶向三皇子行礼:“陶儿见过三哥。”   三皇子年约二十二三,五官深刻,脸上没有表情,很是冷漠。   接下三皇子的元宝,英陶给七皇子行礼:“陶儿见过七哥。”   七皇子年约十八九,一双桃花眼荡着无边春水,他笑眯眯的在身上摸索,笑容褪去,低呼:“哎呀,我忘了带元宝!”   闻言,英陶先是一愣,而后“噗哧”轻笑。她不急不燥的等着,才不信七皇子会在这样的场合不带钱两,那不是找出丑么?   七皇子说完,长公主、二皇子、三皇子、十公主、十二皇子齐唰唰看他,十公主道,“七哥别装了,九嫂不信。”   七皇子变戏法似的摊开手掌,一锭金元宝躺在他的手心,他笑说:“弟妹不上当呀。”   英陶:“谢七哥。”   先后给十公主、十二皇子行礼,英陶将赏金一一接过。十公主年约十三四,小家碧玉。十二皇子年约十一二,虎头虎脑,笑起来露出一对小虎牙,可爱。   七皇子欲言,一直旁观的赫连业打断他,口气显露不耐烦:“够了七哥,出去。”   赫连业略有愠色,长公主道:“好了,咱们走吧,不打扰九弟了。”   赫连业逐客,长姐发话,其他人不再言语,离开。   六人走后,静下,寝室内弥散着醇醇的酒香,不呛人、不刺鼻,挺好闻的。   英陶嘴角含笑,回过身,与九皇子微微有些冷意的目光交碰在一起。只是一眼,她打个寒颤,后颈上细小的汗毛随即半竖,笑容僵在唇边。那目光不仅令她身子发冷,更透着深沉隐暗,为什么这样看她?难道她刚才应对上出错了?   赫连业注视英陶一阵,放下环胸双臂,来到桌前。   被探究的感觉消失,英陶揉一揉发僵的嘴角,提起酒壶将桌上的两只空酒杯斟满。她端起一杯给赫连业,道:“夫君,请。”   赫连业接过酒杯,与英陶手臂相缠,同共饮下交杯酒。   酒水入腹,辛辣侵占口腔咽喉,受不住酒味,英陶搁下酒杯,张着小嘴,以手作扇子向口中煽风。“哈……哈……”辣!好辣!   眼眶湿润,一杯酒便让英陶双颊涨红,抬眸间,她瞧见赫连业玩味的俯望着自己,长指将酒杯玩弄于股掌。在他眼底瞧见嘲笑,英陶有些恼,她拭去溢出眼角的泪,闭上嘴,尽管还想呼吸凉气缓解热辣,也忍了。 正文 第7章 二十鞭子   赫连业垂手,酒杯扔在桌上,张开双臂。   英陶不解的看着他。   赫连业皱一皱眉头,口气差:“宽衣,不懂吗?”   英陶听见了自己咬磨牙齿的声音,宽衣就宽衣,讲不行么?只动不说,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模样好看归好看,单单一句对话便令她对他失去好感。狂妄自大,呸!   英陶心里骂,手中为赫连业脱下喜袍。她足尖一转,走向角落的架子,喜袍挂上去。回到桌旁,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静立。   赫连业皱起眉头,口气一差到底:“没人教你今日该如何服侍本皇子么?!”   英陶不由自主的吞咽唾液,直勾勾瞅着翻脸的赫连业。传言一点也没错,他真是暴性子!瞧瞧那张脸,青中带黑,无不透着一个“怒”字!   “教、教了……”英陶结结巴巴。   “教了还不会?!”赫连业的双眸危险眯细。   秘术之书中坦胸露乳的画面闪入脑海,臊红英陶的脸,她轻咬下唇,硬着头皮为他除去中衣,显露出精健的体魄。   赫连业走向喜榻,背部肌肉随着运动勾勒出迷人的健美线条,他坐下,朝英陶勾手指。   英陶双颊泛红,低着头过去,蹲下身子,为他脱了靴袜。   赫连业把喜榻上的果子全部拂开,催促:“脱掉衣裳,动作快点!”   在他不耐烦的注视下,英陶颤抖着双手解开衣裳,只剩肚兜亵裤时羞涩难当,双臂环在胸前,脸颊烧的不行,似煮沸之水烫的要命。   “你认为这样便可以洞房了?”赫连业咬牙,他耐着性子,长指在腿上击打。   “我只学到这里,后头没学……”英陶的声音在赫连业冒火的瞪视下越来越小,消失于唇齿间。   赫连业的耐性被磨光了,他扣住英陶的手腕拽进怀中,翻身压下。   英陶惊呼着抵住他的胸膛,掌心下是他跳动有力的心脏与微烫的体温。英陶心跳飞快,将他紧紧盯住:“你要做什么?!”   “洞房!”赫连业丢下恼怒的两个字,懒得多讲,俯下头去。   挣扎,捶打,英陶在哭泣中从少女变成了女人……   翌日,冷意与疼痛唤醒英陶,她低吟着,下意识蜷起身体,张开酸痛的眸子,坚硬的地面直冲冲闯进她眼中。   她为什么睡在地上?惊惑之下,英陶飞快的看向床榻,只见赫连业浑身赤裸的坐在床上。   “收起你那愚蠢的脸孔,赶紧过来服侍我更衣,用罢早膳一同拜见母妃。”赫连业下床,大刺刺展露着健躯。   英陶面红如虾子,她一面暗骂他不知廉耻,一面咬牙从地上爬起,双臂环在胸前,脚心着地,好凉!   她垂下睫毛掩了眸中跳燃的火苗,之所以感觉到疼,是从床上掉到地上的缘故。为什么掉下床?分明是九皇子踹的,王八蛋,过分!   英陶腿软、脚软,摇摇晃晃回到床榻,扯过薄被裹住自己光裸的身子。目光触及到血迹斑斑,皱皱巴巴的白绸才晓得它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干涸的落红是她处子贞节的象征。   英陶穿上绣鞋,从衣柜里取出干净的衣裳。穿戴整齐,洗漱完毕,桑落为她梳头,宫女为赫连业梳头。   脖子上的吻痕过于窄眼,英陶用力将衣领往上提挡住痕迹,她睇一眼赫连业,气不打一处来。九皇子根本不懂怜香惜玉,也不懂温柔谈情,弄的她好痛!单是一张脸好看有什么用?性子真差,讨厌!   “啪”突兀的清脆之声打断英陶,随即听见赫连业怒骂:“没用的废物!”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皇子息怒!”给赫连业梳头的宫女跪地磕头,抬起脸时只见右颊印着清晰的五指印。   英陶看向赫连业,赫连业用一根手指揉着自己的头顶,脚一抬,踩断掉在地上的梳子。此情此景,说明一切。   赫连业放下手,朝着珠帘唤道:“来人——”   一名中年太监快步而入,应声行礼:“奴才在!”从着装来看,应该是九皇子宫殿的总管太监。   赫连业指着瑟瑟发抖的宫女,吩咐:“本月俸银扣除,拖下去抽十鞭子。”   “是!”中年太监面容一凛。   “奴婢知错了,求皇子开恩!”宫女哭求。   她不求还好,求了以后赫连业厉声:“李全图,抽她二十鞭子!”   闻言,宫女不哭了,也不求了,一头栽地,晕死过去。   李全图唤进两名小太监,拖下宫女。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当下亲眼见到赫连业的凶暴,英陶心头一颤!宫女只是不慎扯疼他的头皮,他扣掉俸银便罢,还给一顿鞭子!那宫女与她年纪相仿,鞭子抽下去定会留疤,日后期满出宫如何嫁人?哪个男人会娶浑身是疤的女子为妻?   当然,这只是英陶的个人想法。   在宫中,任何不人道事都会发生,特别是身份低下的宫女、太监,身份地位决定一切。   同为服侍的下人,桑落见赫连业此般冷情吓的变了脸色,执着梳子的手微微发抖。   英陶握了下她冰凉的手,拿过梳子,低声:“你去外头候着,有事我会叫你。”   桑落眼底闪烁恐惧,点点头,无声退下。 正文 第8章 敬茶   英陶怀揣着不安的心,来到赫连业身旁:“请夫君坐正,我为夫君梳头。”   赫连业余火未消,森冷警告:“你最好当心点,让我察到半丝疼意,鞭子伺候。”   英陶头皮一窄:“是……”   赫连业坐正身体,英陶在心里骂一声“混蛋”,而后小心翼翼的为他梳头。   打理好赫连业的头发,玉冠而束,玉簪相固,其余发丝服服顺顺的披散在身后。英陶放下梳子,询问:“夫君可满意?”   赫连业对镜端详,消了余火,嘴角微微提扬,挖苦多于褒奖:“看不出,你还会束发。”   英陶笑了一下,多亏没出阁前为娘亲梳过头,否则今日就难过了。   用过早膳,二人前往永泰宫,一路上,宫女、太监见到二人纷纷行礼。英陶注意看了,他们除了卑微对尊贵的恭敬谨慎,还对九皇子多了一份畏惧,这是九皇子长年凶暴所致。   玉贵妃端坐于正殿软榻,身后左右两侧侍候着两名宫女。宫女执着扇子,轻轻为她扇风解暑。   二人双双跪礼:“孩儿给母妃请安!”   “免礼,起来吧。”玉贵妃笑吟吟的,玉手轻抬。   两名宫女搬来圆椅摆在玉贵妃右手下方,另一名宫女捧着茶盘来到玉贵妃身旁。   英陶举步上前,端起茶杯恭恭敬敬双手递给玉贵妃,娇甜唤道:“母妃,请用茶。”   玉贵妃接过敬茶饮一口,英陶接下茶杯搁回茶盘,宫女捧盘而退。   赫连业落坐圆椅。   玉贵妃抚着英陶细嫩光滑的手背,望着她带着些许倦色的面容,道:“陶儿脸色不太好。”   “回母妃的话,昨夜睡的晚……”英陶讲到这儿打住,迟钝的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暧昧不明。   玉贵妃轻笑着看向赫连业,英陶红着脸随之看过去,赫连业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神平气和。   玉贵妃:“陶儿,你可要尽快怀上业儿的骨血,母妃等着抱孙子呢。”   英陶的头垂得低低的,脸上一片燥热:“嗯……”   玉贵妃:“业儿。”   赫连业抬眸,恭孝应道:“孩儿在。”   “下月十六是你父皇的寿诞,你二人好好想想该送什么。”玉贵妃拍一拍英陶的手背:“陶儿,你得多上点心思,明白吗?”   英陶微怔,随后会意:“孩儿明白!”玉贵妃是希望她这个新嫁入皇室的儿媳妇能讨得公公的欢心。   玉贵妃松开英陶的手,英陶退于赫连业身旁坐下。   二人陪玉贵妃谈聊着,殿外传来尖声长报:“皇上驾到——”   闻言,三人同时起身。明黄色入殿,三人齐齐行礼:“臣妾(孩儿)恭迎皇上(父皇)!”   “免礼。”精简的两个字,充满威严霸气。   三人起身,皇上牵了玉贵妃的柔胰,英陶、赫连业待二人走过方才转身。   错身之际,英陶偷偷抬眸瞧了瞧皇上,他的五官单拎出来不是很出色,然而聚汇到一起却成了刚威十足的至尊龙颜,不怒自威。   宫女重新奉茶,英陶端起茶杯敬给皇上:“父皇,请用茶。”   皇上接过,饮了一口。   英陶接回茶杯搁在茶盘上,宫女捧盘退下。   不多时,宫女捧着另一个托盘回来,盘中铺着黄绸,绸上摆放两只玉佩。   皇上、玉贵妃一人拿起一块,分别为英陶、赫连业佩于腰间。   英陶捧着翠翠的玉佩爱不释手,玉佩正面雕刻一只栩栩如生的雀鸟,反面是她的名字——英陶   赫连业也抚摸着玉佩,嘴角噙着一丝开心的笑意。英陶侧头看去,他玉佩的正面雕着一头猛虎。   按照沐王朝祖制,皇子年满十六便要大婚。婚后,由皇上与皇子的生妃为皇子、皇子妃佩戴虎佩、雀佩,以象征皇子成年及皇子妃的身份。   皇上拍一拍赫连业的肩头,眉眼间蕴透疼宠慈爱:“如今你已成年,暴性子也该有所收敛了。”   “是,孩儿谨记父皇教诲。”赫连业颔首。   皇上看向英陶:“陶儿,业儿性子冲,以后相处上,你要多担待着点。”   ‘就他那个脾气,我能担待的起么!’英陶内心腹诽,乖巧应道:“是,孩儿记下了。”   皇上:“嗯”   给公婆敬了茶,英陶、赫连业离开永泰宫。   回至朝华宫,床褥已经重新换过了。   用过午膳,宫女撤走膳具,奉上茶点。   待宫女退开,英陶低声问赫连业:“夫君,往年父皇的寿礼中,可有出彩儿的?”   赫连业含着一块杏肉,有点酸,他微微眯了眼:“去年,七哥送了一块奇石,父皇甚是喜欢。”   英陶:“奇石?” 正文 第9章 我要睡椅子   赫连业:“一块巴掌大小的澄黄色石头,石头上有一个较为清晰的‘寿’字。”   听罢,英陶惊讶的“咦?”了声,随后娟帕掩唇轻笑开来:“呵呵。”   赫连业眉梢一挑:“不信?”   英陶:“不信!天降奇石,有‘寿’字,乃是祥瑞之兆,七哥投机取巧的把戏确实讨人欢心。”   赫连业张开微眯的眸子,长指捏住英陶的下巴,夸奖:“你还有点脑子,并非一无事处。”   一听这话,英陶噙在唇边的笑意即刻僵住,嘴角极为明显的抽了一下,她想也不想,打掉他的手,“啪!”   合着在他眼里,她是无脑的蠢人。   英陶惹了祸,赫连业阴沉半张脸,深邃黑眸化为一池冰水,他扬起自己被打的手,瞪着英陶低喝:“你敢打我!”   自知闯了祸,英陶一把抱住他的手捧在掌心里,将轻气吹拂在微红的手背上。她有心道歉,又咽回来,一面陪着小心的给他揉手背,一面偷瞟。   赫连业一甩手拂开英陶:“好好动动你的脑子想想送什么寿礼才能讨父皇欢心!”他冷冷言罢,大步离去。   脚步声走远,英陶松口气,执着帕子擦拭额头渗出的薄汗。幸好皇上才叮嘱过他要收敛性子,幸好补救的及时,否则她要遭殃了!   垂眸看自己的右手,英陶轻打一下,低斥:“让你不听话自行主张,该打!”   寝前,英陶服侍赫连业洗漱完毕后打理自己。   赫连业躺在床外侧,英陶从床尾爬上去,移至榻内。才躺下,赫连业伸来手臂将英陶勾进怀中,薄薄的中衣隔挡不住双方的体温,湿热气息近在耳畔。英陶浑身一紧,大气不敢出,更不敢动。   赫连业温热的手掌在英陶腰间游走开来,英陶连忙按住他的手,紧张:“不行!很痛!”   赫连业将自已的一半重量压在英陶身上,将娇小的她牢牢禁锢。赫连业咬住英陶的耳垂儿,嗓音低魅:“我是你的夫,你竟敢对夫君说‘不’?”   “不行!不行!不行!”英陶的脑瓜摇成拨浪鼓,她有心理阴影。   昨天新婚,今天拒绝,无疑惹恼了赫连业,他握住英陶的双肩将她扳过身与他面对,不由分说的吻下去。   英陶迅速抬手挡住他的唇,他柔软的唇瓣印在她的掌心上。“你一点儿也不温柔,我不要,真的很痛!”   英陶推开赫连业,果断跳下床,躲他远远的。   英陶以为赫连业会追来将她抓回床,却没有,赫连业抄起枕头向她摔去,怒道:“今晚不准你上床!敢上来,打折你的腿!”说罢,他四平八稳的将床塌整个霸占。   英陶气得捡起掉在跟前的枕头冲动的想砸赫连业,枕头即将脱手时她赶紧抱住,压下火气、打消念头。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气呼呼的瞪着赫连业,心里骂:‘大暴君!大混蛋!呸呸呸!’皇上让他收敛脾气算是白说了,他还是那个德性。   夜深人静,红烛静燃,燃至末尾火苗急促的跳闪,“突、突、突”几下后熄灭,室内漆黑一片。   赫连业均匀的呼吸听在耳中,英陶有心上床睡,又怕他真会打折她的腿。她趴在桌上睡不舒服,怎么也睡不着,起来,坐下;坐下,起来;两个字——难受!   亥时至子时,英陶顶不住了,她揉着酸痛的腰肢,抱起枕头朝床榻悄悄摸去。站在床前,她为了谨慎起见,轻声试唤:“夫君?”   赫连业无应。   英陶:“夫君?”   赫连业无应。   赫连业睡熟了,英陶心中暗喜,她轻手轻脚脱掉绣鞋从床尾爬上床,一点一点移去内侧。她娇小的身子不占多少地方,紧挨着墙躺下,偷笑,还是床上躺着舒服。   乐到一半,英陶突然腰间一紧,身体迅速撞进一副精健的胸膛。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赫连来迅速翻身压住她,沙哑低笑:“说了打折你的腿,你还敢爬上床,胆子不小。”   英陶愣了好一会儿才握起粉拳捶打他的胸膛,气道:“可恶,你竟然装睡!”推他,“起来,我要下床!我要睡椅子!”她不该偷偷摸摸上床,原来他一早便算准她顶不住,所以装睡!   赫连业扣住英陶的两手手腕交于左手固定在她的头顶上方,他另一手钳住英陶的下巴:“上床容易,下床难!”   英陶:”我不……唔……唔……” 正文 第10章 我诅咒你   “英陶,起来!”   不厌其烦的呼唤在耳畔一次又一次回响。   英陶似赶苍蝇般不停的挥手,嘴里含含糊糊娇斥:“好吵,闭嘴……”   “英陶,你给我起来!”赫连业低吼,手起掌落,“啪!”   打疼了,英陶怒,她张开惺松睡眸的同时一柔胰甩出去。“叫什么叫,烦……”至此嘎然收声。   她的手腕被一只铁掌紧紧扣着,撞上赫连业冒火的邃目,她酣睡搅醒的火气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英!陶!”赫连业几乎咬牙吐字。   英陶的目光顺着自己的手看向赫连业,盯住他的右颊。如果赫连业没扣住她的手腕,那么,她这一巴掌便会煽到他的脸上!天呐,煽脸上,那不等于吃了熊心豹子胆在老虎嘴巴上拔毛么!   “夫,夫,夫,夫……”英陶唇瓣连抖,“夫”不出下文。   “该死的你,不想活了!”赫连业一使劲儿,将英陶扔下地。   “砰”结结实实摔在冰凉的地面上,英陶痛呼。娇躯未着寸缕,凉意渗透肌肤直往血肉里钻,她飞快爬起,起的猛了,再加上昨夜的强取豪夺,她脚软身晃,连忙扶住桌子稳住身形。   地上凉,她落在椅子上,双腿并拢,莹白的莲足离开地面交叠在一起,手臂环于胸前。她微躬着背,方才摔的重,身子疼。   她不敢迎视赫连业的目光,低着头在心里骂开:‘混蛋!混蛋!大混蛋!’强要她不行,还摔她,有这么折磨人的么?她是人,不是死物!   赫连业下床穿鞋,他光裸着身子径自走向墙角,从衣架上取了衣物甩给英陶。英陶下意识接住,遮挡春光。   赫连业冷冷的:“服侍我更衣,洗漱。”   英陶去看窗户,天才蒙蒙亮,她收回目光仰视满面怒容的赫连业,不怕死的问道:“起这么早干什么?”   赫连业射来一道凶恶的目光:“我已成年,有资格上朝参与国家政事了!”他褪了些怒色,嘴角轻提。   英陶不再多问,莲足落地,抱着衣裳朝床榻走去。她想穿鞋,身后传来赫连业的残忍:“敢穿鞋,跺了你的脚!”   英陶的小脚丫已经塞进鞋里三分之一,她硬生生把脚抽出来踩回地面,酥xiōng起伏蓦地快了节奏,咬起银牙“咯、咯”作响。   深呼吸……吐气……英陶压着火,把赫连业的衣物放在床上。她想穿衣服,赫连业又道:“敢穿,跺了你的手!”   英陶气得险些抄起枕头抽他,鞋不让穿,衣服不让穿,他是不是有病?看她赤身luó体有意思?!   “过来!”赫连业命令味十足,不容半分拒绝,寝室内的温度瞬间低降。   英陶打个寒颤,没骨气的抱起衣裳返回他身边,一件一件为他穿好。   赫连业半眯深邃双眸,冰火双重的目光将英陶从头打量到脚。虽说英陶已经嫁了他,他们也有了肌肤之亲,然而如此赤裸裸让英陶无地自容,面似火烧。   送走赫连业,英陶再也忍不住了,她几个大步冲上床,抄起枕头在床上拼命的抽打,边抽边无声咒骂:“赫连业,你个大王八!大暴君!我诅咒你吃饭噎死,喝水呛死,走路摔死,睡觉睡死,洗澡淹死……”诸如此类一长串。   骂完,英陶气喘吁吁的把枕头抽在墙上,松开手,枕头顺着撞击之力在床上弹跳几下,半悬在床边欲落还挂。   骂过瘾了,骂舒服了,解气呀。英陶软绵绵的倒在床上,拉过薄被盖住身体。她抓来枕头塞在头下,被赫连业强迫叫醒,现下他上朝去了,她再睡个回笼觉补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