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1章:嫌脏当什么医生？

001章:嫌脏当什么医生？
    “往哪看呢？看这儿。”
男人调了一下灯光的角度，灯光之下是一只黑白分明、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欧楚琪沉默着把视线聚焦在手电上，很刺眼，她下意识地就想眯着。
一身白大褂，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单单看着就让人忍不住亲近，只是欧楚琪做不到亲近，她皱了皱眉。
“真难闻。”
女人毫不犹豫地翻了个白眼，医生身上玛斯菲林的味道太重了，一下一下刺激着她的神经。
“呵……”男人一声轻笑，伸手抚着女人的下颚，把她歪过去的头板正，另一只手轻轻拨弄着她的眼睛，“别动。”
眼睛很痒，医生也许是故意的，手指总是有意无意划过女人的睫毛。长长的睫毛颤动着，男人面无表情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你故意的吧？”
欧楚琪怒视男人，眸子里警告的意味分外明显。男人手上的动作没有一刻的停止，他甚至故意在女人的眼角蹭了一下。
“你觉得呢？”
没错，他就是故意的，这个女人倒也真能耐，不过是相亲过一次罢了，竟然追到了自己的单位来，想到这里，男人的手又开始刚才的动作了。
欧楚琪不说话，耐着性子配合着男人的检查，两只眼睛在一双好看的手的操弄下，几分钟就检查完了，但是这其中过程，真的是很不舒服。灯光关闭，女人闭了闭眼睛，适应着普通的光线。
检查完毕，医生走到一旁的洗手池，反复洗了两遍才抽出纸巾擦干净。欧楚琪已经从检查的床上走下来，站在男人身后。很快，男人擦干了手，折身坐回了办公桌后。
“嫌脏当什么医生？你那手可洗干净了，免得传染上点什么毛病。”
欧楚琪也走到办公桌旁边，在她看来，这个人是嫌弃她的眼睛？她还没质疑医生的手干不干净，这人倒好，看了她的眼睛之后好像摸了砒霜似的。
“多谢提醒，等会下班了，我会去做个体检的。”
医生不以为意，他转身从身后的抽屉里掏出了一瓶眼药水，随手扔在了桌子上。
“这个眼药水是德国进口的，应该符合你的病情，看在好歹认识一场，送给你了。”
女人伸手把桌上的眼药水拿在手里，德语她也看得懂一些，眼药水的名字的确没听说过，但是适应症上分明写着：白内障。
欧楚琪把眼药水在手里攥紧了，她当然听得出来男人是在戏弄她，检查结果还没出来，这个男人分明就是想欺负她不会德语。
不过让他失望了，她恰巧会德语。
“那真是谢谢了。”欧楚琪深吸一口气，低头把钱包拿了出来，从里面掏出了一张卡，“总不能白收你的东西，这是‘牙健’的贵宾卡，权当我买了你的眼药水。”
牙健，国内顶尖的口腔护理连锁店。男人看了一眼桌上的卡，没有伸手去接，牵了牵嘴角，这个女人倒也是厉害，一点亏都不会让自己吃。
“你真是……”医生话锋一转，终于拿出了一点医德来，“你眼睛目前看不出什么问题，待会检查结果出来了再说吧。”
他一边说，手中迅速敲击着键盘，旁边的打印机中打印出了好几张单子。男人扬了扬下颚，欧楚琪已经拿过了单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是一堆文字。女人看了一眼，挑了挑眉。
“这是什么？”
“几个保护眼睛的方法，你留着看吧。”
“致盲的？”
“……”
欧楚琪把几张单子随意扔进了包里，看了眼手表，转身要出门。
“喂，我说，好歹咱们也是相过亲的，就这样不觉得太装了？”
她看了医生一眼，那双眸子里依旧是找不到什么情感波动。她似乎是很认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
“有吗？”
看到欧楚琪答的这么认真，男人的眼角抽了抽，轻咳一声，他还想说点什么，那女人已经干脆利落地开门走出去了。自己的眼睛有没有问题，她可比医生清楚多了，眼下，无非也就是来试探试探这个医生罢了。
医院每层都有打印检查结果的机器，欧楚琪去了最近的机器取结果，不过因为人多，还是排了几分钟的队。检查结果全部拿在手里，女人立刻返回了诊室。
诊室的门没关严，她的手刚要推门手的时候，两个人的交谈声清晰地落进了她的耳朵里。原本欧楚琪也没打算偷听，可是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家属都闹到院长那儿了，他们存心想把事情搞大。”
“那就让他们去折腾好了。”
“但毕竟是咱们理亏……”
“没事，不就是想多要点赔偿么，这种人我见的多了。”
交谈声很快就结束了，脚步声已经越来越靠近门口，欧楚琪压下心中的疑惑，装成一副刚走过来的模样。出门的男医生只是看了她一眼便走远了。
“你确定这是你的报告？”
男人拿着欧楚琪送来的检查结果，似乎显得有点惊讶。欧楚琪很无语地看了医生一眼，伸手指了指报告上白纸黑字写着的名字。
“我觉得你有必要给自己治治眼睛了。”
没错，报告上白纸黑字写着的就是她的名字。男人没有和她唇齿相讥，甚至在嘴角溢出了点点笑容。
“你眼睛没什么事，疲劳过度，平时注意休息就行了。我给你开点眼药水，眼睛不舒服的时候滴几滴。”
“嗯。”女人沉默了一会，“对了，刚才有几个人哭着喊着要找你们院长，我听见他们说你的名字了，是你没把病人治好，现在要找你算账了吧？”
作为一名律师，欧楚琪总会下意识地去追问这些事情，她不介意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对她来讲，这些小事也能体现一个律师的价值。不过男人竟然看都没看她一眼。
“不知道。”
不知道？这在欧楚琪眼里分明是不敢承认，做了的错事不敢承认，这样的男人真是……女人只剩下了一声冷笑。
医生动作麻利地开了几张方子，他把方子递给欧楚琪，后者和之前他给她的单子一样，看都没看就扔进了包里。欧楚琪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要走，身后的男人也跟着站起了身。
“就这么走了？”
男人的话尾音上扬，带着戏谑和调侃。他一边说，一边已经走到了欧楚琪旁边。女人戒备地看着眼前人，耸了耸肩。
“不然呢？这一趟之后，我想我真的对你没什么兴趣。”
她承认自己这一趟来，就是想看看这个男人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她很失望，这个男人浑身上下不能说没有优点，可惜没有让她特别看的惊艳的闪光点。
“兴趣可以慢慢培养，别这么着急否定啊。”
“那你找别人慢慢培养吧。”
女人伸手已经碰到了门把手，医生没有再阻拦，退了一步站在欧楚琪身后，微笑着看着她。他的笑容中是别人看不懂的情愫。
“好吧，再见了，欧小姐。”
女人的脚步顿了顿，这个动作并没有阻碍她开门，她到最后也没有回头，身后男人的表情依旧很微妙。不过欧楚琪出门的一瞬间，却也是道别了的。
她说：“我想没必要再见了，季夜瑾。”



正文 002章:治白内障的那个

002章:治白内障的那个
    “我儿子的眼睛瞎了，你们医院怎么可能一点责任都不负？”
欧楚琪还没有走到医院的门口，就听见几个人站在大厅的服务台前，连哭带闹，三个保安和好几个医生护士都拦不住。
“我们不是说了赔偿吗？这事不是之前就商量好的？再说手术怎么可能没有风险？”
瞎了？赔偿？这在别人眼中很普通的字眼，在欧楚琪听来却有些不同寻常。眼前这帮人她倒是认得，不过——欧楚琪还在沉浸在自己思绪中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几个家属不知怎么已经和医生他们打起来了，周围的看客都躲开了，她因为走神，没来得及退来，被强行拉进了战圈。
“不是不赔钱吗？大家一起砸，让他们这个黑心医院没法营业下去！”
那家属也有十几个人，医生和保安一时间拦不住，其中一个女人，慌乱之中推了欧楚琪一把，后者踉跄一步，还没站稳身子，突然飞过来一把打印检查结果的空白单子，女人视线被遮住，终究没有稳住身形，摔在了地上。
“都住手！”又赶来一帮医生和保安，齐心协力拦住了这帮家属，除了损失了点东西外，旁人倒是没受到什么威胁。
“哎，小姐你怎么样？”
有个医生发现了摔倒在地的欧楚琪，连忙过来问她，医院里已经发生这么一起医患纠纷了，决不能再有个无妄之灾。
“没事。”
欧楚琪站起身，眼角有些微疼，她用手下意识地摸了摸，火辣辣的痛感，似乎手上还有点微不可闻地红色。
刚来医生立刻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看了一眼女人，道：“小姐眼角擦伤了，上点药吧，免得感染了。”
痛感虽然强烈，但是也不至于是什么大毛病，欧楚琪不想在这里耽搁，摇了摇头。
“不用了。”
她想走，医院里的一干医生怎么可能轻易当她离开？纷纷表示医院要为她免费上药，让她上药完再走。医生们什么心态欧楚琪不用猜都知道，无奈之下只能同意了。
“行吧，我有个认识的医生，叫季夜瑾，让他给我上药吧。”
众医生听了女人松口的时候都是表情一松，但是听了她点名的医生之后，那些人只剩下了尴尬。
“额……小姐，季医生是眼科大夫，不如让外科的给您上药吧。”
欧楚琪指了指眼角，“伤在这里多少和眼睛有点关系，就让他上吧。”
说完，她折身按照刚才过来的方向又走了回去，留下了一帮面面相觑的医护人员。
季夜瑾知道很快就会和欧楚琪再见面，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他还在惊讶之中的时候，来的女人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从欧楚琪一进来，男人就看到了她眼角的伤，眸子跟着暗了许多，这帮人还真是……阴魂不散。男人走到她身边，受伤的人没有一点的自觉，睁着眼睛看着来人。
“是啊，我也没想到。”
女人从容不迫，仿佛刚才那个说再也不见的姑娘另有其人。她看着医生戏谑的眼神，明明是自己来避难的，最后好像成了这个人的笑话。女人并不在意，很随意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还是刚才离开时的样子。
“欧小姐难道是来参观的？”
男人抱臂而立，站在欧楚琪跟前，人家都不带用睁眼瞧他的。闻言，欧楚琪终于把视线聚焦在了男人身上。
“如果季医生再不给我上药，我觉得去院长那里投诉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那人眉眼很好看，说话间眼睛里带着看不懂的情绪，季夜瑾也被晃了一下心神。随后，医生从柜子里取出了许多外伤药。
“闭眼。”男人说道，“还是你想让我给你的眼睛也上点药？”
“治白内障的那个？”女人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是什么大伤口，右眼眼角的地方有一块指甲大小的擦伤，应该是蹭到了什么地方，有小血珠冒了出来。她闭着眼睛，看不见男人有些微怒的神情。
冰凉的棉签沾着碘伏擦在了伤口上，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女人偷偷睁开了左眼，一只眼打量着季夜瑾，至少，这个人在工作的时候到还是有几分样子的。
“我倒是不知道欧小姐有偷窥的怪癖。”
男人把一个创可贴在她眼角贴好，不愧是眼科医生，贴完之后，右眼眨眼是不会受到影响的。男人做完这一切以后，又重复了先前欧楚琪就看见过的事情——洗手。
又是洗手，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的欧楚琪嘴角弯出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季医生真是比大姑娘都爱干净。”
男人好像是没听见这句话是讥讽似的，神色淡然地应了下来。
“多谢夸奖，药已经上完了，我们这么有缘，不如我请欧小姐吃顿饭？”
男人一边说，一边从柜子里又掏出了两瓶眼药水放在了欧楚琪面前，欧楚琪跟着眼角都抽了抽。男人隐忍着没有笑出来，但是揶揄的眼神是怎么都没有办法闪躲的。女人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连着深吸三口气才按耐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
“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季医生！”
女人站起身，拿了桌上的眼药水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她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男人，自然也就看不见男人意犹未尽的表情。
“这次你用对了词，我想我们的确很快就能再见。”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欧楚琪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开。任凭后面的男人还想说点什么。
男人嘴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目送着女主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然后他抽身回到电脑旁，动作麻利地在一封匿名邮件中发了几个字。
“已经找到了目标，尽快回国。”



正文 003章:很厉害嘛，查案都查到这里来了

003章:很厉害嘛，查案都查到这里来了
    真是让那个男人说中了，的确是又见面了，可是……也太快了点吧？
欧楚琪看着眼科诊室的门，说是三进三出也不为过了，没错，在她很潇洒的转身离开之后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又辗转回来了，只不过这一次回来，她手中多了一些东西。
这也就算了，偏偏这个男人——
“咦，欧小姐怎么又回来了？”
男人眉开眼笑地看着她，这个结果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来，的的确确很容易，但是，想走，哪有那么简单？
“啪——”一把化验单被扔在了桌子上，时间是刚刚她出去的那一个小时的时间。欧楚琪也是无奈的牙痒痒，她刚才出去之后，被几个医生硬拉着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直到检查结果全都出来了，还让她拿着结果来找季夜瑾。
“不是正中你下怀么？”
女人冷笑一声，医院这也是怕了，所以才会有硬拉着她去检查的事件发生，欧楚琪在屋子里走了两步，于窗前站定。季夜瑾这个时候倒是尽了一个医生的职责，开始一页一页地翻看她的报告单。
足足十几页的单子，过了五分钟，男人也不过是看完了四五页，欧楚琪真的没有心思再在这儿耗下去了，直接伸手抢过了季夜瑾手里的报告。
“别看了，没毛病。”
化验单他确实是看的很认真，只不过以一个医生的职业素养，这些单子在欧楚琪扔过来的一瞬间，他大致扫了一眼，就知道这女人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这么一个难得的独处时间，自然是拖得越长越好。
“没毛病？没毛病谁平白无故上医院来？欧小姐，讳疾忌医可不是个好习惯。”
欧楚琪抿了嘴唇，走到了男人身边，强忍着把季夜瑾开人踹出去的念头，冷笑一声。
“没关系，真出了问题我也不会在你们这里治疗的，不劳费心了。”
她要走，这一次，却没能像前两次一样如愿以偿，男人高大的身躯刚好挡在了门口。她抬眸，四目相对，男人眼中除了戏谑还有微不可闻的严肃。
“你现在出去了也无非是换个诊室罢了，不如我们这次赌一赌你多久会回来？”
狠狠瞪了一眼男人。季夜瑾说的是对的，她也清楚的很，但是就这么在医院浪费时间，她又有点不甘心，心里已经隐隐有个计划了，她没坚持要离开，冲着季夜瑾笑吟吟地伸出了手，然后她的手就落在了男人的手上。
男人微微有些惊讶，下意识想要躲开，但是女人已经用更快的速度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觉得洗手是个好习惯，季医生觉得怎么样？”
女人转身坐在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男人眯了眯眼睛，竟然是有些无奈，对上这样的姑娘，任谁都会有些无奈吧？男人如她所愿地真去洗手了，女人轻哼一声。
“你们医院遇上的事情不小吧？”
欧楚琪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看自己的报告单，她必须做点什么来掩饰自己，否则直接就询问，太生硬也太突兀了。
男人洗完手后，心平气和地给自己和欧楚琪各泡了杯茶，从茶叶到茶具，欧楚琪眼角跳了跳，这哪是一个医生会准备的东西？分明是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
“大概吧。那些家属无非就是想多要点钱罢了，使出什么手段来都不稀奇。”
欧楚琪点了点头，低头喝了口茶，她没忘记观察男人的动作和眼神，很遗憾，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季夜瑾笑了笑，刚要说话，就被敲门声打断了，很急切的敲门声。男人耸了耸肩。
“进来。”
话音落下，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群家属里闹的最欢的那个妇人。妇人惊讶地看着正在喝茶的两个人，一时愣在了门口。
“有事吗？”
看到是这个人，季夜瑾的语气明显就不耐烦了，旁边的欧楚琪目光有些闪躲。妇人像是忽然回过神来，怒瞪着医生，话却是对欧楚琪说的。
“欧律师，刚才不小心误伤到你了，没伤到哪里吧？”
妇人的话音也牵来了医生的目光，四只眼睛都看着欧楚琪，女人有点尴尬，轻轻摇了摇头。
欧楚琪站起身子，顶着男人惊诧的目光，走到妇人旁边，在妇人耳边说了句什么，妇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看着两个人一块其乐融融的喝茶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了。
其实欧楚琪也没说什么，她只不过告诉了妇人，她在套话……嗯，虽然一开始确实有点风马牛不相及。
“那行，欧律师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啊。”
“嗯，放心吧。”
妇人来的快，去的也快，好像刚才不过是闹剧一场，关上门，医生含笑看着女人，女人面无表情地默默喝了口茶。
“欧律师……很厉害嘛，查案都查到这里来了。”
听着男人明显的阴阳怪气，欧楚琪脸上终究是有点挂不住了，她的确这一趟来，除了了解一下这男人外，更多的……是为了这个案子。
“多谢夸奖。”
可即使已经被拆穿，欧楚琪依旧表现的波澜不惊，强大的心理素质暴露无遗。
“那欧律师想知道点什么？不如一并问了，免得旁敲侧击也得不出想要的答案。”
季夜瑾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女人确实一直都在旁敲侧击地询问这件事，起先他只是以为这是她的习惯，没想到，她居然就是对方的辩护律师。
当真是有趣。
“如果季医生愿意配合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欧楚琪已经摆出了职业性的微笑，如果说之前他们的关系还很微妙，那么现在，两人的的确确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而欧楚琪最擅长的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场手术的主治医师是你吧？”
季夜瑾笑了笑，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他用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敲击着。
“配合欧律师有什么好处？”
“或许能让你少判几年刑。”
女人并没有拐弯抹角，很生硬地回答了他。男人点了点头，却好像是很满意的模样。
“这样啊，那我拒绝回答。”
“……”
两个人话还没说完，又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这次还没等到季夜瑾说请进，敲门的人已经闯进来了。
是个小护士，满头大汗。
“季医生，不好了，刚才那帮家属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其中一个非要跳楼，现在正天台上站着呢！院长让您赶紧过去呢！”



正文 004章 :我和季夜瑾不是情侣

004章 :我和季夜瑾不是情侣
    “欧律师在这儿休息一会吧。”
小护士的消息来的让人措手不及，男人看了一眼表，站起了身。白大褂穿在他身上竟然也能穿出一种洒脱。
欧楚琪没搭理男人，也跟着站起了身，她甚至快了男人一步，抢先到了门口。男人皱了皱眉，身子微微一侧，挡在了女人和门之间。
“那是我的委托人，该休息的应该是季医生吧？”
没错，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在见到了欧楚琪之后要跳楼的那些人，是她的委托人，她确实有权去看，反倒是季夜瑾，这个时候就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季医生这么着急是怕这些家属出了人命你会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男人轻笑一声，转身先出了门，“如果真能做到，我倒是很期待呢。”
男人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欧楚琪犹豫了两秒之后，最终选择跟着男人的步伐，不紧不慢，也不怎么着急。不是她不着急，而是……她不认得怎么去天台。
盛夏可怕的高温灼烧着地表，考的皮肤生疼。这是欧楚琪从楼道走出来以后最直观的感受，此刻的天台顶上已经围了一大帮人，这帮人有医生护士也有警察保安，但是，他们谁都不敢接近天台边缘，因为那里正站着一个女人。
刚才的那个妇人。
“季医生！”
有个人看到了赶来的季夜瑾，纷纷给他让开了一条路，季夜瑾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他身后跟着欧楚琪。
“小姐，这里你不能过来。”
两个保安拦住了欧楚琪。女人看了保安一眼，走在前面的男人完全没有要帮她解围的意思，她无奈之下，从包里掏出了律师证。
“抱歉，我是律师，台上站着的那个，就是我的委托人。”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想要说点什么，前面那个看戏的男人这才帮她说了句话。
“嗯，她的确是。”
女人翻了个白眼，就这么一句话，比她自己掏出律师证要管用的多。两个保安不再拦她，欧楚琪赶紧走到了季夜瑾身边。此刻，他们距离那个妇人不过十米的距离。
“季夜瑾！你这个黑心医生！你把我儿子治废了，现在他瘫在床上，你却在这逍遥自在！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你们赔我儿子！”
饶是已经身经百战的季夜瑾，现在也有点闹不清状况，这女人不是疯了吧？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同样和他一样抱有疑惑的是欧楚琪，不过就算再不解，也知道救人要紧。
欧楚琪向前踏了一步，天台边上的妇人戒备地盯着她。
“宋阿姨，您先下来，咱们有什么事情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谈？”
“坐下来？”宋美龄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讥笑一声，“坐下来看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唱双簧吗？”
“什么？”
欧楚琪听的一头雾水，旁边一个小护士拽了拽她的袖子，女人回头看着小护士，小护士一脸紧张。
“那个女的不知道听谁说的，说是你和季医生在谈恋爱，当时她就疯了似的跑到天台来了……”
谈恋爱？季夜瑾挑了挑眉毛看着女人，女人也正在看他，然后他俩倒是很默契地都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欧小姐退什么？”
“季医生又退什么？”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离得近的或许观察到了这个细节，但是落在了宋美龄的眼睛里，这两个人分明就是在谈情说爱。
“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会遭报应的！”
宋美龄的声嘶力竭唤回了欧楚琪的思绪，她又向前走了两步，距离宋美龄只有五米的距离了，妇人厉声阻止。
“你再过来一步，我现在就跳下去！”
她的脚步果然不敢再向前挪动，而只是这个距离，她根本够不到妇人。
“宋阿姨，我和季夜瑾不是情侣，他只是……只是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欧楚琪身后的男人勾了勾嘴角，还以为这个女人怎么也要趁机黑他一把，没想到倒是把他们的关系判定为朋友了，这感觉，似乎还不错。
“你跳下去吧。”
男人的声音不大，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宋美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连欧楚琪也看着他。众人的注视下，男人不慌不忙地向前走了几步，和女人再次并肩。
“怎么不跳呢？你要是真跳下去了，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补偿费呢。”
“我凭什么跳下去？万一我跳下去你们不给钱，我那儿子谁来管？你管吗？”
宋美龄极快地就反应了过来，她看着季夜瑾又要靠近的步伐，不禁再次向后撤了一步，高楼之下车水马龙，妇人也吞了吞口水。
“我管，你跳吧，今天这么多人都在场，你要是跳下去，你儿子后半生我负责。”
他逼着妇人跳楼，旁边的一干人想要阻止，离他最近的女人却把双手背到了身后，冲着所有人摆了摆手，欧楚琪知道男人想做什么，他们之前没有交流，可是，她就是知道。
妇人没有跳，脸色铁青，想要破口大骂却再次被男人抢了先。
“满口仁义道德，说到底不就是想让医院多赔点钱么，你以为你这样以死相逼院方就会妥协？”
针锋相对，字字诛心。
妇人的目的就这么被季夜瑾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可是谁也没有男人这样的魄力说出来。
“你放屁！”宋美龄脸色铁青，情绪异常激动，“你根本就是在胡说！”
男人气定神闲。
“那你倒是跳啊。”
激将法，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欧楚琪多看了医生几眼，这人，关键时候到还是挺厉害的。
眼下，也该是她说话的时候了。
“宋阿姨，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说，肯定都能解决，我既然接受了你的委托，就肯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欧楚琪一边说，一边又向前走了一步，宋美龄这次没有厉声尖叫，只是她身边的男人压低了声音。
“别过去，危险。”
对于男人的话，只是让欧楚琪顿了顿身子，她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看见男人有些紧张的眼神。
“阿姨，快下来——”
欧楚琪微笑着冲近在咫尺的妇人伸出了手，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妇人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即把手落在了欧楚琪的手上。
妇人牵住了欧楚琪的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只是一瞬间，每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妇人站到了欧楚琪的身后，右手勒住了她的脖子！
“别动！你们谁动一下我就掐死她！”



正文 005章:你别想骗我放开她

005章:你别想骗我放开她
    空气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没有人敢出声。脖子被用力地勒住，欧楚琪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放手……”
女人挣扎着，但是她挣不开，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让她手脚发软。额头已经冒出了冷汗，女人绝望地看着周围的人。
“你动她一下试试。”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周围的气压都跟着低了几度。就算是跟他同事了很久的医生护士也从没听见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强势，霸道……又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担忧。
“季医生现在知道心疼了？还说你们是清白的？真是笑死人！”
宋美龄挟持着欧楚琪现在天台边缘，季夜瑾也只是向前走了一步以后不敢再往前，因为那个妇人随着他的前进跟着往后退了一步——她的身后就是川流不息的街道了。
“小季，你回来。”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他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他，季夜瑾也看着他。这人往季夜瑾身边走了走，宋美龄立刻紧张起来。
“院长？”
男人的声音明显有些不满，并没有退步，依旧站在那里。这个人是医院的院长，医院的所有事情都是他在掌管。
院长冷哼一声，站在了季夜瑾身后两三米的地方，或许是因为愤怒或者失望，眸子里显得有些无神。
“你们还看不出来么？这个律师明摆着就是和这些家属是一伙的，唱的一出苦肉计真是精彩。”
这个声音发出来之后，在场的人免不了窃窃私语。一个是闹的最厉害的家属，一个是这位家属聘请的律师，如此看来，两人连手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什么苦肉计？你别想骗我放开她！”
宋美龄跟着冷哼一声，手中的力道越发大了，原本还能维持一个巧妙呼吸的平衡也因此被打破了。
难受，从四肢到骨骸，嗓子被卡的生疼，空气越来越稀薄，现在更是难以吸进去半分，此时的欧楚琪脸色涨红，喉咙里发出一些无意义的求救音节。
“救我……”
女人把最后的希望给了季夜瑾，在院长说完自己的观点之后，只有这个男人没有丝毫的怀疑，因为他根本不相信，也正因为如此，欧楚琪在最要紧的关头把生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无声的求救被别人冷眼旁观，季夜瑾轻轻叹了口气，把手揣进了口袋，表现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耸了耸肩。
“你掐死她吧，反正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宋美龄没想到男人会说出这种话，瞪大了眼睛，情绪也更加不稳定，拖着欧楚琪直接站在了天台最边缘，只要轻轻一碰就都会掉下去。
“无关紧要？季医生真是绝情，怪不得心黑！”
男人无所谓地笑了笑，院长这个时候拽住了季夜瑾。
“別生事了，他们不可能跳下去。”
院长的态度是不管他们，反正他们是一伙的，现在只是在做戏罢了。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别人也许不知道，倒是季夜瑾却明白，他们绝不是做戏，这个女人现在是真的有危险。
而他，决不能让她有危险！
男人不顾院长的阻拦，固执地从他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他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表情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方才那个和他斗嘴的女人，这会真的快要到极限了，他注意到女人的所有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宋美龄的身上，而后者也不过是个女人，没法承担欧楚琪所有的重量，欧楚琪真正昏迷的瞬间，就是这两人丧命的瞬间！
必须要快点了，否则就来不及了。
一向睿智冷静的男人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满眼戏谑。
“你不是想跳吗？不妨回头看看，底下是什么。”
宋美龄听了季夜瑾的话后真的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她一转头，重心也跟着动。
机会！
季夜瑾一直揣兜的手掏了出来，手中握着的是一个打火机，他只用了半秒钟的思考，打火机已经出手。
“碰——”“啊——”
碰撞声和惨叫声混合在了一起，金属打火机打中了宋美龄右手的手腕，她疼的松开手，可也正是因为这个打火机给了的力道，让她整个人往楼下摔去。
“不！”
妇人依旧厉声，想要控制住平衡却怎么也控制不了，她在最要命的关头居然一把抱住了欧楚琪。
神志不清的欧楚琪预感到了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可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没法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住手！”
季夜瑾喊了一声，没有用，宋美龄像是认准了欧楚琪一样，用力抱着她，两个人的身形一起不稳，宋美龄惊慌之余还瞪了男人两眼。
“欧楚琪！你他妈清醒点！”
没办法，长期缺氧的女人能有意识就已经不错了，根本没办法反抗，她只能任由自己跟身后的妇人一起往后仰去……
宋美龄抱着欧楚琪最终还是没稳住平衡，两人的身子向车水马龙的长街扎去。
电光火石之间，季夜瑾已经跑到了天台边缘，他在最后的一瞬间抓住了欧楚琪的手，只是手。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啊！”
季夜瑾一个人根本无法承担两个人的重量，他已经趴在了天台边缘，并且以缓慢的速度跟着两人一起往下坠。
手上青筋暴起，右手攥着欧楚琪的地方也开始打滑，左手死死扣着地砖，骨节都成了灰白色。
“啊！”
一系列的变故来的太快，胆子小的女医生已经开始尖叫了，几个男医生和保安最快反应了过来，赶紧跑到季夜瑾身边。
“先把欧楚琪拉上来！快！”
男人的手腕已经达到了最大的负荷，他在最后关头也是赌的这一秒。
幸好，他赌赢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两个人都救了回来，宋美龄惊魂未定，上来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攥住了季夜瑾的领子。
“你想害死我然后在跟别人说是我自己跳下去的？我偏要带着你相好的一起跳！偏不让你如意！”
季夜瑾还没有回答，余光却扫到了站在一旁的欧楚琪，她有些站不稳，片刻后倒在了地上。
“滚。”
男人毫不犹豫一把推开了宋美龄，快步走到欧楚琪身边，直接从其他医生手里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正文 006章:欧律师真会吃

006章:欧律师真会吃
    季瑾夜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种担惊受怕的错觉了，怀中的女人，颈间已经一片青紫，能看出刚才妇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季医生？”
对小护士的声音充耳不闻，季瑾夜抱着欧楚琪，在众人如炬的目光中走下了天台。即使天台上妇人的谩骂还在，即使院长和主任都希望他能留下，但他还是走了，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
昏迷了约莫两个小时，女人便醒来了，最先入眼的触目惊心的白色，遮不住的消毒水的味道使劲儿往鼻子里钻，她转头看到了站在窗前的男人，男人背对着她看着窗外，刚才发生的事情串联着跳跃出现在欧楚琪眼前。
“季……咳咳……”
欧楚琪撑着坐了起来，想叫男人，却在发出了一个音节之后，嗓子一阵撕扯的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窗前的男人回过头，眼神有些阴暗，他走到女人身边，在女人惊诧的目光中，伸手给她倒了杯水，还递到了面前。
“喝点水。”
欧楚琪也不跟着含糊，以她的嗓子，道谢肯定是说不出的，玻璃杯中的水是温的，喉咙舒服的多了。
“你也不怕我下毒？”
男人笑了笑，从口袋中掏出了几块润喉糖扔在了欧楚琪面前。
“随便。”
女人嘶哑着嗓子，声音难听，但是不至于说不出话来。轻轻剥开一块糖，动作自然地扔进了嘴里。她当然不怕他下毒，肯舍命救她的人，至于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去杀她？
“宋阿姨怎么样了？”
欧楚琪哑着嗓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伸手摆弄了一下手机。
“你倒是还有心情关心她，先考虑一下你自己吧。”
男人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支烟，半晌，想起了这里是病房，烟停在了半空，又颓然收了起来。
“我怎么了？”
“营养不良，住两天院。”
女人点了点头，神色淡然。
“我要不想住呢？”
“那要看你能不能过院长那关。”
欧楚琪一阵无语，这破医院，她擦伤个眼角都拉着她去做了眼部所有的检查，现在她要是强行出院，真指不定会被送到精神科做检查……想想都一阵害怕。
男人也不是危言耸听。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有理有据，良久之后，他站起身。
“你也一上午没吃东西了，想吃点什么？”
对于吃什么，欧楚琪并不热衷，手上还挂着生理盐水，她只想安静地待一会。好像从今天遇见了这个男人之后就一直开始倒霉，眼下，她只希望男人能离她远点。
“极品轩的冰粥。”
这是女人给的最终答案，并不是因为那里的冰粥有多好吃，而是因为那里离医院足够的远，而刚刚，她分明看见了男人在指尖摆弄了一下车钥匙。
季瑾夜点了点头，似笑而非，她哪点小心思他怎么会看不穿？只不过是没有点破。
“还有吗？”
“宣季的三鲜饺子和星巴克的咖啡。”
她说的这三样，恰好三家店离得都极远，真看不出来这女人居然这么记仇。不过，只是跑腿这样的小事能难的到他？男人很随意地把白大褂脱下来挂在角落的衣架上，欧楚琪住的是单人病房，配备也都是顶尖的，这病房看上去更像是宾馆。
“欧律师真会吃。”
“我从不挑食。”
针锋相对，女人莞尔，就这么一个张扬又狂妄的笑容落在了季瑾夜心里久久。
季瑾夜自然不会一家一家去跑，他直接找人订了外卖送来医院，为此，他甚至付出了比本金还多的小费。显然，这点钱他并不在乎。
男人的确是拿了车钥匙出去的，也做了出去吃的打算，本想着顺水人情给欧楚琪打包点什么，没想到这女人倒真是不客气，一来二去，他索性多订了几份直接送到科室去。
从订餐到送餐大约花了四十分钟，三家餐才陆陆续续送到，男人订的多，留下了两人份的，余下的都给了别的科室的同事们。他自己端着两份餐走到了女人的病房。
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都被男人收在了眼底，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沓东西，正靠在床头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用笔做个批注。
男人没有敲门，推门而进，女人头也不抬，正在写什么东西。
“还有什么事吗？”
很平常的语气，就是因为太正常，所以绝不是对季瑾夜说的。他单手摸了摸下颚，扯着嘴角。
“当然有事啊。”
动作优雅地把买来的午饭放到了床头的桌子上，床上支着的吃饭用的小桌子被欧楚琪正在看的资料铺了个严实。女人闻言愣了愣，随后开始整理散落的资料。
“我还以为是刚才的护士。要吃饭了？季医生效率很高啊。”
听不出是不是讽刺，女人嘴上说着，手中的动作可一点也不含糊，说话间那些资料就已经整理好放回了档案袋中，全程，她没有刻意避开季瑾夜，男人也有意无意间瞥见了点内容。
这些大约都是这次案子的资料。
这下有些不解的就是男人了。
“你还要帮他们诉讼？”
女人已经轻巧地翻身下床朝着洗手间走去了，听见这话并没有停下脚步。
“不然呢？”
洗手间的门没有关，她只是去洗个手，男人没多久也跟了过去。屋子的空间很小，两个人几乎快要挤在了一起。男人忽然恶趣味地故意在欧楚琪耳边吹了口气，惹得女人颤了颤身子。
“我说，我怎么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样是要……恩将仇报？”
最后四个字被男人咬的很重，几乎是贴着女人的耳边，要不是地方太小，欧楚琪肯定已经把男人推开了。她冷笑一声，眸子里并看不出什么感情。水龙头还滴着水，那双小手还在反复冲洗。
“事情就是因你而起的吧？”
男人没有回答。
“啪——”女人关上水龙头，转身走出洗手间，她刚走出去，身后就伴着水声传出了男人的声音。
“洗手液呢？”
已经坐在病床上慢条斯理开始喝粥的女人，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刚刚手抖，不小心掉垃圾桶里了。”
“……”



正文 007章:他们出少钱

007章:他们出少钱
    洗手液是真的被扔进垃圾桶了，一顿饭吃的稀松平常，两个人倒也安静，谁也没去提宋美龄的事情。
安逸的气氛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男人起身把桌上的垃圾扔进垃圾桶，欧楚琪毫不避讳地又把那些收拾好的资料铺在了桌子上。
“不怕我看？”
季瑾夜顺势坐在了病床上，和她隔着一张小桌子，几张合同散着扔在床上，男人随手拿起一张来。
“我以为季医生知道避嫌呢。看来真是高看你了。”
欧楚琪轻笑着把男人手中尚未来得及看的资料拿过来，她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她要工作，这人应该赶紧走。
笔尖动了动，女人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反复勾着着几个名字，名字之间用一些乱七八糟的线串联着，几乎是一瞬间，男人就在那张乱如麻的纸上看到了三个字。
季瑾夜。
“字写的很漂亮。”
她的字娟娟秀气，和她表现出来的强硬截然不同，写出来男人的名字应该是后加上去的，但是看到的一瞬间还是有莫名的欣慰。至少……比起那些代号院长，一号医生，二号医生的要强多了。
“我也这么觉得。”
欧楚琪没抬头，欣然接受了男人的夸奖，手中的笔在这个时候顿在了季瑾夜名字上。
“季医生还不走？”
他不走，她没法工作。诚然，她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是实际上并不是谁都能在外人的注视中聚精会神的做一件事。
抬手从欧楚琪笔下把那张圈圈点点的纸抽出来，撇了两眼，并看不出什么，只收到了女人蹙眉不满的表情。
“他们出少钱？”
“一百万。”
“我出双倍，你来帮我打官司，怎么样？”
男人笑的有些自傲，眸子里更深刻的东西欧楚琪读不出来。不过就他这种做法让欧楚琪很厌恶，有钱真的能解决一切么？她冷笑。
“季医生有这笔钱不如去找个更好的律师。我无名无份的，不值这个价位。”
欧楚琪冷着脸把季瑾夜手中的那张纸抽了回来，然后看都没看就揉成了纸团扔进了垃圾桶。
季瑾夜没有恼火，这个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看了一眼垃圾桶，又转眼看着欧楚琪。
“值不值我比你清楚，怎么都是挣钱，欧律师真的不考虑？”
从文件夹中抽出了一张空白的纸，欧楚琪开始从新绘制人物连线，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写季瑾夜的名字，而是改成了黑心医生。
黑心医生……季瑾夜满头黑线，他差点忘了，这女人可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挣钱也要分人，我怕挣了你的钱晚上睡觉会做噩梦。”
男人莞尔一笑，也没再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女人安安静静地做着工作，一点一点，有板有眼。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大活人，看合同，批注，改东西……专注的眼睛里根本容不下别人。
她这一工作起来连着两个小时都没动弹过，身旁的男人也陪在旁边，季瑾夜把一个闯关游戏都通关了的时候，欧楚琪终于伸了个懒腰，脸上也有了点笑容。
“弄完了？”
在她伸懒腰的时候，男人就已经收起了手机，他问的近乎殷勤。欧楚琪随意地点了点头，也不计较这个被告人就这么大大咧咧跟她身边待了半天。
忙完事情总是容易感到疲惫，尤其是在高强度的工作中难得脱身，欧楚琪把资料全都分开装好，文件夹放在了床头的抽屉里。长时间看文字，眼睛有点涩，于是，她把随身带着的眼药水从包里拿了出来。
才拿出来的眼药水就被一旁的医生抢到了手里。
“你干嘛？”
欧楚琪处于一个疲惫的状态，脾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她伸手就要去抢，被男人摁住了手腕。
“这种眼药水滴多了会产生依赖性，我不是给你了按摩的方法吗？按着那个做，比这个管用的多。”
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她当然明白。可眼下这个快节奏的社会，能速度解决的事情，谁会去大费周章？一个眼药水而已，这男人也太小心了。
“懒。”
她答的是实话，往后退了退，从男人的手中把手抽了回来。
“我知道你是眼科医生，但是你好像也没资格管我用不用眼药水吧？”
男人笑了笑，眼药水在指尖把玩了约莫五秒钟，然后指尖轻动，眼药水呈抛物线状直接进了垃圾桶。不偏不倚，和之前欧楚琪碰的纸团的位置刚好吻合。
女人愣了愣，然后恼羞成怒。
“季瑾夜你有病吧？”
“欧律师要是怕费事，我可以先帮你按一次，怎么样？”
季瑾夜把袖子挽到小臂上，根本不给欧楚琪任何挣扎的时间，单手搂住了女人的腰，很细的腰。
欧楚琪没想到男人会直接搂她，惊慌之余，下意识地就推男人。但是机智和思维上并没有显出丝毫的弱势。
“不怎么样，我可付不起季医生的理疗费。”
男人起身坐在了床头，双手微微用力，欧楚琪就倒在了他的怀里，来不及挣扎，也不用再挣扎，因为男人在这时松开了手。
“免费的……不如试试？”
鼻尖不再是那股刺鼻的玛斯菲林味道，反倒是有股淡淡的薄荷香，欧楚琪思考了大概两秒以后，轻轻闭上了眼睛。
“随便。”
反正是白来的苦力，不用白不用。女人在季瑾夜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男人笑了笑，修长的手指抚上了欧楚琪的太阳穴。
力道刚好，很舒服。欧楚琪动了动，眼角的那双手很灵巧也很温暖，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按揉。带着所有的疲惫，欧楚琪在这个几乎还陌生的男人怀中毫无戒备的进入了梦香。
等到怀里的人呼吸均匀后不久，身后的男人停止了手中的动作，轻手轻脚地给女人掖了掖被子，然后转身下床出门。他关门之前看了一眼那女人，还睡的很沉。
男人微笑着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关严了门，笑容更深。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串没有备注却背熟了的号码。
“我这边一切顺利，你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医生听了对面的回答，眼睛里有了喜悦的表情，“很好，都抓紧吧。”



正文 008章:这个点，还能干什么呢

008章:这个点，还能干什么呢
    “这病房里的人呢？”
季瑾夜站在病房的门口，病房里的东西整整齐齐，就好像从来没有人住过，理所当然的，也没了那女人的痕迹。
小护士看了看门牌号，回答道：“欧小姐刚才出院了。”
男人眼皮挑了挑，他不过是参加了个手术，这女人就跑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那帮医生该拦人的时候竟然没拦住！
阴沉的神色让旁边的小护士赶紧离他远了几步，男人沉默地又看了一眼病房，好像惊讶之余又不怎么意外。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季瑾夜心情怎么样欧楚琪可没时间理会，今天她一早就办了出院手续，简单的很，没什么人来阻拦她，甚至一干主任巴不得她赶紧走。
她没回家，直接去了单位，还有三天就要开庭了，这几天耽搁了不少事情，现在没有多少时间能挥霍了。
“欧姐早！”
几个已经到岗的律师都跟她打招呼，欧楚琪微笑着回应。她不是这家事务所的老板，但却是事务所的招牌之一。
走了几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那里已经等着一个人了。
“欧姐，你要的资料都在这儿了。”
小林把一沓文件放在了欧楚琪的办公桌上，她的办公桌很干净，跟她的人一样干净。欧楚琪点了点头，随手接了杯水。
“昨天你怎么自己就走了？”
昨天去给她送资料的人就是助理小林，她说去买点东西，结果就没再回来。小林眉眼带笑，表情有些不以为然。
“我怎么能打扰欧姐？欧姐，昨天那个医生就是你男朋友吧？”
欧楚琪刚喝下去的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一连串的咳嗽声压住了小林的八卦。
“什么男朋友！那是被告！”
她从文件夹中抽出一张纸，上面用红笔圈着几个代号。
“喏，他就是这个人。”
这下换小林震惊了，张了张嘴又颓然闭上。她不好意思地哂笑一声，从新给欧楚琪接了杯水。
“欧姐你忙吧，我先出去了哈。那啥，还缺啥资料你告诉我，我去找。”
“暂时不用了，你去忙吧。”
桌上一沓资料单是看着都让人觉得头疼，欧楚琪面无表情地抽出一张开始看，小林轻声退了出去。
“林助理，问出来了吗？是不是欧姐的对象？”小林出来，立刻被几个八卦的姑娘缠上。
“屁，那是被告！欧姐是套话呢！”
“……”
欧楚琪有个好习惯，她工作的时候绝对不会分心，即使再高强度的工作也能很快的适应。一沓资料她硬是一口气全都看完了，生生坐了快三个小时，那人好像没有察觉。
有点头晕眼花，女人喝了口水，下意识地从包里掏眼药水，结果是掏出来了一瓶，不是治眼睛疲劳的，而是那瓶治白内障的。
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把这破东西扔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最后女人只是把眼药水扔进了抽屉。没有眼药水润眼睛，她伸出手自己轻轻揉了揉，没有季瑾夜揉的舒服。
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四十，都这个时辰了，外面热的紧，下午还要看研究案情，欧楚琪想也没想就翻出了一张外卖的单子。
还没定下来吃什么的时候，手机已经响了起来。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在响铃两秒后，她接了起来。
“喂？”
季瑾夜坐在车里一手放在方向盘上，一手拿着手机，耳边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他勾了勾唇，看着写字楼里成群结队出来的白领，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也没有她。
“欧律师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欧楚琪思考了差不多五秒钟，然后把手中的订餐单子扔到了一边，她走到窗边，写字楼底下停着一辆黑色的悍马，男人似乎有所感应，两个人竟然四目相对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
女人没动，她避开了视线，听着那边的男人怎么编理由。
“这个点，还能干什么呢？”
男人低沉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好像就在身边，“我想请欧小姐吃顿饭，怎么样？”
无事不登三宝殿，欧楚琪想了一下，男人找她肯定是有事，眼下手中的案子证据不充分，她没有稳赢的把握，如果……能从男人这里得到些证据，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以，等我五分钟。”
女人挂了电话，把看完的资料整理了一下，从最低下的抽屉里翻出了一个盒子。很精致的盒子，看上去就像是装首饰的。
欧楚琪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个手指长短的录音笔。她用手做了下调试，一切正常，然后，她把录音笔别在了高高盘起的长发里，照了照镜子，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没让季瑾夜等太久，写字楼的玻璃门里就走出了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男人一眼认出了她，欧楚琪也是径直走到了男人车前。
“走吧。”
欧楚琪坐到了副驾驶，旁边的男人褪去了白大褂，穿了一身休闲装，嘴角含笑地看着她，目光都没有收回去的时候就发动了车。
“欧律师想吃什么？”
车子驶去闹市，男人开的不疾不徐，但是并不是没有目的地乱转。欧楚琪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看着男人的侧脸。
“你安排的什么就是什么吧。季医生别说你没安排好。”
“也对，欧律师不挑食来着。”
不挑食……欧楚琪干咳了一声，转过视线去看风景。事实证明季瑾夜的确是一开始就安排好的，早就定好了位子。
等到确认了欧楚琪并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以后，服务员按照一开始季瑾夜定好的餐，一样一样端了上来。
两个人竟然很安静地吃了几分钟的饭，谁也没有先开口，欧楚琪不是来吃饭的，等了片刻等不到男人说话，她只能硬着头皮开了口。
“季医生今天找我什么事？”
女人说着，装似漫不经心地碰了碰头发，只有她自己知道，录音笔开始工作了。
“欧律师不妨猜猜。”
季瑾夜一手撑着下颚，似笑非笑地看着女人，有那么一瞬间，欧楚琪几乎以为男人发现了录音笔的秘密。
强装镇定。
“季瑾夜，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



正文 009章:欧律师今天的头发没盘好啊

009章:欧律师今天的头发没盘好啊
    “那怎样才有意思呢？”
男人漫不经心地轻啄了一口红酒，满眼含笑，女人一时语塞。是啊，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说他没意思，他就会问你怎么才有意思，问的那么理所当然，可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法回答。
欧楚琪也跟着抿了一口红酒，她并不喜欢红酒的味道，很涩，不过逢场作戏，也没表现出来。
“至少你应该跟我说把我叫出来为什么吧？”
桌上的牛排都有些冷了，角落里的钢琴师也换了好几首曲子，男人没有回答她，反而给她盛了碗汤。
“尝尝这个，味道不错。”
他的做顾而言他让女人眯了眯眼睛，手中接过汤便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舔了舔嘴角，她把碗放下，清脆的声音让男人不得不把视线从新放回女人身上。
“好吧，欧律师，我上次说的你真的不感兴趣？”男人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桌子上，“这里有三百万，欧律师，做谁的律师不是做呢？”
果然，还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欧楚琪冷笑一声，并没有接过那张卡，她低头从新喝了口汤，味道好像也没有刚才那么好喝了。
“找哪个律师不是找呢？三百万足够找个比我更好的律师了。”
那张银行卡被晾在了桌子上，三百万一笔的诉讼费真的不少，不过很可惜，欧楚琪并不想赚季瑾夜的钱，或者说，她是不想帮这个人辩护。
那天无意间听到的对话好像又浮现在了耳朵中，无论那些家属是不是想多要点赔偿，最终他们都是受害者，男人的态度才是让欧楚琪寒心的关键。否则，正如男人所说的一样，挣谁的钱不是挣呢？
“不一样，欧律师跟这个案子跟了这么久，拿到的除了我们院方的资料之外，肯定也有那帮家属的资料，单凭这一点，你就值这个价。”
女人点了点头，没错，她手里是有大把的资料，现在直接把家属卖了也不是不可以，可惜啊，出高价的人是季瑾夜。但是这个话题被引出来以后，一切的问题也就更好解决了。
“季医生这样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们已经承认这起医疗事故是你们院方的责任了？”
男人用手指有节奏性地敲了敲桌面，修长的手指甚是好看，他一直微笑着，好像什么时候他的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揶揄的或者冰冷的。
“我可没这么说，欧律师，三百万你要是觉得还不够，不如你开个价怎么样？”
钱，季瑾夜不缺，律师团他也早就准备好了，偏偏这个时候对方的辩护律师是这个女人……季瑾夜就要想方设法地争取一下了。
“季医生这么有钱，三百万的律师费都出的起，怎么不愿意多赔偿家属一些呢？”
欧楚琪没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字里行间都在想方设法地套男人的话，她面前的是宋美龄儿子的主治医师，如果能套出他的话，那就是铁证，轻而易举可以胜诉。不过现在看来，这男人的话不太好套。
“医院有没有责任，为什么要赔偿他们？”
这话已经和那天说的“那些人无非是想多要点钱”完全不一样了。欧楚琪礼节性地保持着微笑，却已经暗暗叹气了。这男人是在招揽自己，可在招揽的同时也已经把她当做对手在看了。
欧楚琪给男人下了一个又一个套，偏偏这男人就是能全都巧妙的避开，她在把他当成对手的时候，其实早就应该想到了的，如此看来，头发里的小玩意真是多此一举了。
“我看欧律师好像不太喜欢吃西餐，你喜欢吃什么？有机会再吃饭的话我们可以去。”
男人好像丝毫没有怀疑欧楚琪是不是在套话，他很自然地问着自己想问的事情，如果这是能装出来的，那么装的也太好了些。
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穿插在女人的套话里，她为了不出破绽，只能耐着性子去回答。
“川菜吧，比较喜欢辣一点的。”
欧楚琪低头又抿了一口红酒，她也有些着急了，录音笔的电量顶多维持一个小时，现在快半小时过去了，一点有价值的东西还都没有问到。
“辣的吃多了对眼睛可不好，欧律师总是过度用眼，还是吃点清淡的东西好。”
或许是因为男人的职业病，欧楚琪并没有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不对，以至于她忽略了男人嘴角那个微笑的弧度有点不一样了。
“我的眼睛好得很，倒是季医生，你把别人治瞎了，这些话还是对他们说更好。”
男人依旧淡笑，也不接话，招手唤来服务员买单，女人桌子底下的双手已经握紧了拳头，真的是刀枪不入啊。
喝了几滴的酒，丝毫不影响季瑾夜开车，车子载着女人从餐厅回了办公楼。
黑色的悍马张扬地停在楼门口，男人没有解开安全带，而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合作不成，我希望能跟欧律师交个朋友，这个眼药水给你，美国产的，眼睛干涩的时候滴两滴。”
已经送到了欧楚琪的手边，她看了一眼就接了下来，半天一无所获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不是治白内障的？”
“……”
男人莞尔，欧楚琪已经解开了安全带并且推开了车门，她还没关严车门的时候，就听见了后面男人的声音。
不过她宁可从来没听见过。
男人说：“欧律师今天的头发没盘好啊。”
还是被发现了。女人用力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拆下盘在头发里的录音笔，那小玩意还有一格电，欧楚琪找出数据线把音频导入了电脑。
很可惜，电量超常发挥的录音笔没有录下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欧楚琪快进听完一遍之后，还是忍不住微微叹息——白忙活一场了。
而后的三天，欧楚琪更是忙的脚不沾地，前后又几次走访和医院两处，整理汇总手中的资料。
终于备战的差不多了，一转眼，却已经要到了开庭的日子。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被告席上男人云淡风轻的面孔。



正文 010章:所以我来请欧律师吃顿庆功宴

010章:所以我来请欧律师吃顿庆功宴
    开庭的日子来的很快，欧楚琪和宋美龄坐在原告席上最后整理一遍手中的证据。对面的被告席上还没有人。
九点开席，季瑾夜踩着八点五十九分的点姗姗来迟，他身边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看到了欧楚琪，冲着她点了点头。
她认得他，也是个挺有名的律师，叫韩文，而他们去年刚好交手过一次，不过那次最终也没有个所以然，因为原告撤诉了。
季瑾夜从进入法庭开始，脸上的淡笑就一直没有消失过，他在看到欧楚琪的时候甚至笑的更深了，似乎已经预见了胜利。
九点整，法官入场，女人收回了视线，露出了微笑，在她最擅长的领域，还不至于被别人打扰。
“原告请出示证据。”
法官朗声道。欧楚琪从容不迫地把一沓资料交给了法官，最上面是一个U盘。法官立即用电脑验证了U盘中的内容，就是那天他们在一起吃饭的音频文件。
“我方认为，在这起医疗事件发生以后，被告方想的不是赔偿而是行贿我方辩护律师，由此可以看出被告方的确是想推卸责任。”
音频里的文件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被告席上的男人脸色不变，他看着欧楚琪，没想到这女人在法庭上和平时看到的一点都不一样，飒爽英姿来描述也不为过。
一个音频当然不能证明什么，跟着U盘交上去的都是各大医院的诊断报告以及病人在看病期间的所有化验结果和手续。
“被告是否进行辩解？”
法官敲了下锤子，女人的目光打在男人身上，那目光里强大的自信当真是耀眼。
韩文往前走了一步，推了推眼镜框。
“是的法官，我们也有证据。”
韩文同样把一沓资料交给了法官，没有什么特殊的证据，都是纸质资料。
“我方并不承认原告的观点，我方的确有想要和原告方律师合作的意向，但是资金来源清楚，以及并未对原告方构成任何形式的威胁，只是依法支付劳动报酬，根本不存在行贿。”
韩文娓娓道来，法庭上硝烟弥漫，火药味已经遮掩不住了，原本就是老对手，这一次更是不留余力。
庭审很快就结束了，最终还是欧楚琪赢了，判决院方支付原告医药费及精神损失费三百三十余万，这场官司，赢得漂亮。
原被告离席的时候，对面败诉的男人一点失败的感觉都没有，依旧是冲着女人笑了笑，无声地说了句“恭喜”。
宋美龄当即就支付了欧楚琪一百万，并且非要拉着欧楚琪去吃饭，欧楚琪再三推脱才得以落个清闲。
她是最后一个离开法庭的，宋家人应该已经去哪里聚会了，法官也早早都退了场，她拎着公文包最后看了一眼被告席，嘴角上扬地走出了法院。
天气灰蒙蒙的，已经漂起了小雨，不过这些根本没法影响到女人的心情，她迈着轻快的步子往路边走。今天开庭，为了能多看一会资料，她是打车来的。
层层台阶之下，有一辆车子已经停在了路边，如果说离的太远看不清车子的话，那么现在车子旁边正在抽烟的那个人，她怎么会不认得？
“欧律师，官司打的很漂亮。”
季瑾夜看到了欧楚琪，冲她招了招手，后者顿了几秒钟之后还是走了过去，说不怕报复那是假的，可是律师向来就是一个高危的职业。
大概和男人隔了三四步，男人已经熄灭了手中的烟，其实那根烟也没抽几口。
欧楚琪耸了耸肩，欣然接受了男人的赞美。
“所以呢？”
“所以我来请欧律师吃顿庆功宴。”
季瑾夜没有一点官司失败该有的伤感，好像于他来说，这官司根本无所谓一样。欧楚琪的嘴角抽了抽，哪有败诉的被告请原告的律师吃庆功宴的？这分明……分明……话到嘴边，她竟然找不出一个形容词来。
“不用了，事务所安排了庆功宴，我正要过去。”
一场官司已经打完了，男人或许有意结交她，不过她可一点都不想和这种人再扯上什么关系。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啧，那真是可惜了，我一早就给欧律师准备了庆功宴呢。”
男人一副很惋惜的模样，如果不是两人近在咫尺，欧楚琪甚至要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哪个被告会丧心病狂的老早给原告律师准备好庆功宴？
这人要么是有病，要么是……有病！
“呵呵，那真是让你失望了。季医生，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虽说是很小的雨，在外面站一会还是会湿透，欧楚琪还没到那个程度，不过衣服也已经潮湿了不少。
季瑾夜看了她一眼，绕到副驾驶开了车门。
“你去哪，我送你。”
她越是想离他远点，他就偏偏要往上粘着。门已经打开了，这个时候欧楚琪就算是转身就走，想必这男人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如果那样的话……这场纠缠游戏还有没有个尽头？
“豪天酒店。”
报了坐标，女人坐到了副驾驶，享受着免费司机。男人微笑着应下，放了首舒缓的英文歌。
“欧小姐，你用眼过度，有时间的话多去做做检查。”
闻言，正在认真玩手机消消乐的女人抬头愣神地看着男人，这人……这是再给他们医院……拉客？
“我怕瞎。”
她说话，向来不会给不对盘的人留任何的瞎想。季瑾夜噗嗤一声笑了，侧脸很好看。
“放心，从官司输了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被解雇了，欧小姐瞎不了。”
“那这是好事啊，季医生终于良心发现，不再准备害人了？”
男人但笑不语，旁边的这个女人似乎浑身上下都在闪光，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
后半程他没再说话，欧楚琪也沉浸在游戏里。
下车前最后一句话是男人说的。
“欧小姐，后会有期。”
女人随意地点了点头，关上了车门，后会有期什么的……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