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莲缘妙酒 “我居然不知道一个量浅的人,居然还能酿出如此妙的酒来。”铭韬举着酒杯,先是放在鼻尖细细闻了闻,再是轻轻啜了一口,啧啧称赞。 “可不是嘛。酒香似有若无,若不仔细便有股清清淡淡的荷花香,仔细一闻却是什么都没了。一盏入口,又是满口醇香,温润如玉。原本燥热的暑气一下全消了。”君恕也是赞不绝口。 “两位公子若是喜欢,且再多饮几杯。这酒乃是少主用莲花莲子混合包以莲叶,又取莲上露水炼制而成。无论是莲花,莲子的采剥还是露水的收集,可都是少主亲力亲为的,一年也不过这么两坛。”面带薄纱的龙姬浅笑轻语,又为两人倒酒。 能得姬轩身边的大美女亲自倒酒,无论是君恕还是铭韬都是倍感荣耀。尤其铭韬,满面春风,笑道:“轩儿的酒自然是不错的,有美人儿倒酒更是锦上添花了。” “咳咳……”看着铭韬露出风流轻薄样儿,君恕轻咳了两声,同时转头看睡在临水而设的软塌上姬轩。他一向来是有午觉的习惯,尤其夏季一睡一个下午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铭韬和君恕二人自来是知道的,他们在姬轩这里住了也有段时日了。其实自从认识姬轩开始,一到夏季他们两个就要躲到姬轩这里来避暑的。所以姬轩有个什么习惯,他们最清楚不过。此时,君恕转头看姬轩,只是看他醒没醒,虽说他们从不当这阴阳圣殿是别人家,可是铭韬刚才那样子实在是无礼了些,他是怕姬轩生气了。 铭韬自然是知道君恕意思的,见他转头看姬轩,便说道:“轩儿也睡了这许多时了,也该是陪我二人喝几杯了。纵然不陪,弹上一曲为我二人助兴也可啊。当日你随心而弹的一曲江南玉调,便是现在犹在耳边。我和君恕来此也多日了,也不曾见你为我二人弹过一曲呢。今日高兴,你便弹一曲助助兴又何妨。” “铭韬有命,敢不从命?其昌取我的琴来。”原本还在沉睡的姬轩,不知何时已经醒了。龙姬便过来帮他梳头发,口中轻声抱怨说道:“早上才梳好的,这一睡便又散了。下次还是给你梳成辫子绑起来的好,这样便轻易不会散了。” 龙姬梳好头发,其昌的琴也拿来了。姬轩便道:“你们下去吧。”屏退二人,姬轩便要弹琴,却被铭韬拦住:“你这么急又做什么?才睡醒,过来坐一会儿吃点东西在弹不迟。” 姬轩坐下,便倒了杯茶喝了两口。君恕看着他笑道:“如今大街小巷谁不知你姬轩大名,都要睹一睹你这宛若天人的容貌呢。你却倒好,躲在这里清清闲闲的睡午觉。” “我不清闲还待怎的?世上之人千千万,难道要我挨家挨户给他们看去?倒是你们两个,天气一热就巴巴的赶来,我看着可不是消暑这么简单。”姬轩将一盏茶饮尽,眼睛在二人身上流转一回。 铭韬拿起酒杯笑道:“自然不单单是为消暑的,这美酒也是好极了的。更何况是知己相伴,你们两个一个光风霁月、一个浊世清莲。能与你们相知,又有你们相伴,此生无憾。” 姬轩为二人斟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拿起酒杯忽然说道:“这酒也是我去年突发奇想酿的,还没个名字呢,你们两个素来有才,可想个名字,当不负我以此酒款待。” 饮罢一杯,便走到琴台前面,手抚琴弦,初时断断续续几个音,微小细弱,若不仔细便就忽略过去了。渐渐的,琴声有力起来,有如初春万物复苏。一个音后,琴音又是婉转盘旋起来,万物生长,蝴蝶翩跹飞舞于姹紫嫣红的花丛之中,姿态迤逦。琴声反复,音韵连绵,犹如九曲十八弯的细水长流…… 铭韬闭目听着琴音,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扣着桌面,和着琴声。听到如此反复的琴声,忽然笑道:“轩儿果然爱水。” “仁者要山,智者要水。轩儿智谋无双,怎不爱水?但看这宫殿建在水上,便可知轩儿是爱极了水的。”君恕又饮一杯。 两人说话间,琴音越渐低沉,令人不觉有昏昏乏力之感,正是春困夏乏。 铭韬一打哈欠,说道:“轩儿在这般弹下去,我便要睡着了。” 话音才落,琴声一转,如银瓶乍破,又如秋风驰骋,肃杀万物。两人本已昏昏欲睡,听此音便正襟危坐。秋风送过,冬雪皑皑,天下之间一片静谧,万物再次沉寂,等待着来春的复苏。琴音平和,让人不觉心情平静,沉醉其中。 一曲终了,君恕一杯入吼,喝道:“好曲,轩儿的琴艺已是登峰造极,随意弹奏,随心谱曲。妙曲,妙友,妙酒。” “好一个妙曲,妙友,妙酒。”君恕说完,铭韬便拍案和道:“我才想着这酒是莲花酿就。轩儿能酿出此酒也是个缘,能得轩儿此友也不过一个缘,缘由如此,再接着君恕这个妙酒,不如就叫个莲缘妙酒吧。” “莲缘妙酒。”君恕端着酒杯,口中不断重复,心中细细揣摩。 姬轩早已经坐到他们旁边,说道:“铭韬自然是有这个才华的,这酒便叫莲缘妙酒吧。以后每年我都酿两坛,等你们夏日来畅饮。” 这提议一出,铭韬当下叫好,还对姬轩说:“以前我是没发觉你这能耐,竟能酿出这样的好酒,以后既然要酿,也不要只酿这一种酒,还可试试其他的。我看你园中那几匹竹子不错,以后不妨可把酒灌入初生的竹子中,口子开的小一点,等到竹子三五年间长成了,口子也长全了。竹节毫无缝隙,却装满了酒,可不妙了嘛。” 铭韬说罢,君恕便掩面失笑,就连姬轩也是低头喝茶不语。铭韬自觉失言,面脸通红,喝了两口酒。还是姬轩说道:“铭韬要喝,自己劈来喝便是了,何必要绕着这么大个弯来向我讨呢?只是珠中的酒不是这莲缘妙酒了,乃是烈极了的酒。只因竹子生长,酒气便会散去,若是用莲因妙酒,不出三年,就成清水了。” “啧啧啧……”铭韬手指姬轩,口中啧啧之声不绝于耳,说道:“听你这话明明你是个酿酒的行家,认识你这么多年居然才知道,你还藏的还真是深啊。” 姬轩一听,放下茶杯说道:“我也不过前些年闲来无事,也不知怎么的想要酿酒了,便在空闲时候酿些。这两年手艺初成,才敢让你们品尝的。” 君恕笑道:“轩儿真当我们没喝过酒吗?这酒若论起来,已有十分的火候了。便是和我师尊酿制的也差不离了。” 两人本还等着姬轩答话,却不想姬轩歪着头呆呆出神,两人顺着姬轩的眼睛看去,正见到远处一个少女临水而坐,青葱玉指拨弄着就近的一朵莲花。君恕和铭韬看清那少女,便都识相的转头,相视轻轻一笑。 笑声虽轻,却也将姬轩拉回,只见他歪着头,眼睛看着前方,轻叹一口气说道:“不知不觉,又是黄昏。” 正文 第2章 公冶浩淼 一间极大的宫殿,上百支蜡烛将这宫殿照的通透。下首两侧各侍二人,皆是一男一女。两个男子皆是三是上下的模样,女子一个紫纱蒙面,一个黑纱蒙面,皆是看不得容颜。此四人是阴、阳、日、月四神长老。殿上正中安放着一张极大的座椅,两边的扶手上雕铸这两条青铜飞龙,栩栩如生似要飞去一般,椅子上坐着一人,只见他仰头看着满天的星光。 立着的四人静静等候着,许久不曾有一丝动静,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坐上的人低下头来,他的面前却似有水汽弥漫,无论如何也看不清他的容貌。 紫纱蒙面的月神长老见他低下头来,上前一步问道:“掌门可默算出了天机,此事当是如何?” “重身已经出世。”坐上的人开口道,声音无比空灵,似从四面墙壁之上发出。重身,伏羲河图的传世重身,寻找伏羲河图的契机之一,另一个契机便是伏羲河图的传世传人。当传人和重身的命运交轨,协同努力之下,方能找到上古大能伏羲氏所留的伏羲河图。 “那么传人呢?”阴神长老亦是上前一步,问道。 “传世之传人,绝尘之清莲,我当静候。”空灵的声音再次传来,随即又寂静下去。 十九年后。 在长安的唐东街上,坐落着一座颇有些规模的府邸,这府邸是公冶家族的府邸。公冶家世代经商,到现在也已经是长安小有名气的富商了。 在这府邸之中有一座花园名为锦绣园,这锦绣园之中繁花似锦,万紫千红,中间有座花意亭,可赏锦绣园百态繁花。此刻在花意亭之中坐着一个十九岁的清秀青年,自品着茶,嘴角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显然很是享受。 “月儿,你的茶泡的是越来越香了。”公冶浩淼喝了口茶,抬头看向身边的粉衣丫鬟。茶不过是时节的新茶,年年喝,然而今次却觉得特别香,究竟是茶好还是人好? “少爷喜欢就好。”被公冶浩淼唤作月夜的丫鬟有些姿色,一双明眸似水,秋波缓缓送入谁人心间?声音平淡,并没有因为得到夸奖而偷偷的窃喜,全不似其他丫鬟宠辱若惊,更不像大家闺秀弱柳扶风娇若春花。这一点从她说话字字有力便可看出,全无一丝娇软柔弱。 做着丫鬟,似乎从不把主子放在眼中,安之若素,宠辱不惊。这样的女子,公冶浩淼活了这么多年,多次耳闻,却是第一次见到。 孔月是三年前来公冶府的。当时她正被几个地痞流氓欺负,恰巧被公冶浩淼撞见了。于是,几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横空出现救了孔月,公冶公子提得了笔,上不得马,自然做不得这英雄救美的好事了。可他是那几个英雄的主子,于是力不出一分,汗不流一滴的公冶公子便得了这份功劳。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子愿做牛做马服侍公子。” 于是,孔月就成了公冶浩淼的贴身丫鬟。得了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丫鬟,公冶公子心情甚好,只是闲暇之余想起戏本子中被英雄所救的美人哪个说的不是以身相许?怎么轮到自己了,就是做牛做马服侍公子呢?哼! 刚说完,孔月就轻轻“咦”了一声。随即就对公冶浩淼说:“少爷,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说完,也不等公冶浩淼放话,便自顾自去了。 来到自己的房中,孔月随手翻出一块是圆非圆,是方非方的传讯令。 传讯令,修士之间常用来相互通知对方的东西。不过,这不是一块简单的传讯令,它上面拥有强大的能量,能够连接过去未来。 “有阴阳家的人出现嘛?”令牌之中立即传来了一个苍老但是非常雄浑有劲的声音,显示出了他浑厚的内力。 “没有……怎么阴阳家的人也来了?”孔月疑惑的问道,对于阴阳家的行动他们看的还是比较紧的,但是依旧是没发现对方有什么行动。 “嗯,十九年前东皇赢已经算出重身的身份。阴阳家早已经出手相助秦国,秦王苛政,若是让他统一天下定是天下一场浩劫,所以重身之事绝不可以让阴阳家得逞,决不能够让阴阳家得到伏羲河图。” “十九年前?这么久!”孔月秀眉拧了起来。阴阳家计划这件事情居然已经有十九年了!疑惑虽然归疑惑,孔月立即斩钉截铁道:“掌门放心,我定将公冶浩淼安全带回!” “嗯,好的。我们等你的好消息。”说完之后孔月就收起了传讯令。就在收起传讯令的那一刻,蓦然孔月心生警兆。“该死,居然将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通话之上。”心中正自暗骂。门就被大力推开,公冶浩淼站在门口,面沉似水。 刚才他见孔月匆忙而来,便觉有异,于是跟过来看看。没想到才到门口,就听到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听到这声音,公冶浩淼便想这人是谁?怎么会在孔月的房中……还未细细追究出一个结果,忽想起苍老的声音说了阴阳家三字!于是他便侧耳细听。 若在平时,他这样偷听,定然是瞒不过孔月的。现在孔月的心神在对话上,所以没有注意,便被公冶浩淼给偷听了。 两人一对视,孔月见公冶浩淼的面色,心中一惊。这一惊,更是让孔月心惊。在公冶浩淼身边三年,无论公冶浩淼的喜怒哀乐,她都没有放在眼中。为什么现在公冶浩淼的怒容却会让她失色,急于想向他解释这一切。 也许在此之前的喜怒哀乐之下都藏着或多或少的戏谑,而这一次则是完完全全的单纯的生气了。 这样的对峙并未持续多久,公冶浩淼便气冲冲的撸起袖子冲了进来,开始翻孔月的房间,口中还不断吼着:“人呢?那个老东西呢……” 将孔月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自己也是大汗淋漓,公冶浩淼便坐下给自己倒了茶。这一通发泄,让得公冶浩淼冷静了不少,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瞪着孔月:“那个人呢?刚才和你说话那个人呢?” 孔月没有和他对视,而是低着头,叹了口气:“以你的聪明,其实你早就应该知道了的,不是吗?” 话一出口,公冶浩淼递向嘴边的茶杯停住。诚然如此,他其实早就发现孔月有些不对劲,只是没有点破而已。孔月从战国末期而来,对于唐朝的文明肯定在短时间内是接受不了的,公冶浩淼聪慧,岂能发现不了。 “我是蜀山的修士,是从战国末期过来的,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你。”孔月看着公冶浩淼说道:“刚才你也已经听到了,阴阳家也在找你,我的任务就是不让他们找到你,如果可以就把你带回去。” “为了我?”公冶浩淼哭笑不得,他有自知之明要说在这城内小有名气他还信,若说连两个八/九百年前的门派都知道他,就不信了。想至此,刚才偷听到的两个字“重身!”出现在他的心上。于是便问道:“是不是因为我是重身的原因?嗯,重身是什么?” “重身就是伏羲河图的重身,是寻找伏羲河图的关键人物,只有找到你才能够寻找伏羲河图。”孔月解释道。 “那蜀山是为了伏羲河图,才让你来的?”公冶浩淼询问道。孔月点了点头:“是,我们蜀山要寻找伏羲河图。可是现在阴阳家也开始着手了,他们要帮秦国统一天下,而我们蜀山必须阻止。所以我们要先一步阴阳家找到伏羲河图。” “可以秦国已经统一了,而且这已经是历史了。”公冶浩淼无奈道,孔月说道:“但是,回到那个时候我们就有能力阻止了。” “那你要怎么带我回去?你又是怎么来的?”公冶浩淼继续追问。 “我们蜀山有一个远古传承下来的阵法,它可以传送,我就是那个阵法送过来的。不过,这个阵法催动起来要天时地利还有强大的能量。”孔月解释道。 “那阴阳家呢?刚才那个老头问你这里有没有阴阳家的人出现,他们也有阵法嘛?”一句话问完,人却是腾地一下站起来,左右寻找:“那老头呢?” “这里根本就没人,刚才我是用秘法和掌门交流的,你虽然听到了声音,但是他的人却不在这里。至于阴阳家,他们没有这个阵法。穿越时空根本就是违反天地法则的,也只有我们蜀山有这么一个阵法。不过,阴阳家的现任少主是个厉害的人物,他拥有强大的力量,虽然是违反天地法则的,他还是能够办到。”孔月说道,脸上微有惧色,可见这个阴阳家的少主教她忌惮。 “是吗?有这样的人物,我倒是要见见。”公冶浩淼舔了舔嘴唇,显然是对这个阴阳家的少主来了兴趣。 “你不要见他,你会死的。”孔月急忙攥紧了公冶浩淼的手,显然是担心至极。公冶浩淼看了看自己被攥紧的手,眼中忽有一丝戏谑,本欲开口,忽然停住,看着孔月,眼中的戏谑消失,转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 “月儿,你喜欢我吗?” “啊?”孔月被公冶浩淼这么突如其来的问道,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公冶浩淼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的,阴阳家不会得逞的。我会让你幸福的。” 是夜,酒馆之中,公冶浩淼独占了一桌,桌上放了七八个空酒坛子,手上拿着杯盏,在迷离的眼前晃了晃,口齿不清自言自语道:“你对我就连一点点的感觉也没有嘛……”咕咚,一杯饮尽! 一醉解千愁,酒醒愁更愁。然,为了那短暂的解脱,醉了便醉了罢。 “你知不知道,我对你已经是早种情根,今生再难自拔了。”再饮一杯。 一笑语嫣然,凝眸初见处。然,三年的情真意浓,她一句话便了了。 “兄台何故与此一人喝闷酒?”此刻,一个人走了进来,坐在公冶浩淼对面。 公冶浩淼从小就生性大气,见到有人坐下,也不问来者何人,立即给他倒酒,在拿起自己的酒杯与他对干了三杯。喝完,他再问:“兄台何故再次喝闷酒?” “何故?好个何故。”公冶浩淼凄惨的笑了笑,而拿在手中的酒盏却停了下来。 “我的幸福你给不了。”孔月抽出手,立即转过身去,冷漠道。 “为什么?”公冶浩淼几乎是要跳起来了。 “因为只有强者才能够给我幸福。” “我会成为强者的,我会保护你的,我会给你幸福的……”此刻,公冶浩淼已经是语无伦次了。 “我属于的那个时代是属于力量的时代,你这样的人不够格。”孔月冷冷轻蔑道。 “你带我去,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公冶浩淼双拳紧握,已经愤怒。 “不必了,一踏入那里你就不知道埋骨何处了。”孔月已经走到了门口,顿了顿,嘴唇翕动吐出轻的只有自己才能够听到的话:“忘了我吧!”一滴泪珠自眼角滑落,顺着脸庞滑倒了嘴边,她舔了舔是苦涩的。 只有强者才能给我幸福!你办不到的!……似一把匕首一刀一刀的刺着公冶浩淼的心,痛的他喘不过气来。 “来来来,喝酒,喝酒。”公冶浩淼举杯,觥筹交错,不觉又喝了一坛。烈酒入口,烫在喉咙,鲠在心间的是浓稠的苦涩和失落。 “你可曾想过,很多时候事情都是会有转机的。”陌生人喝完杯中的酒,享受着齿间的香唇,慢悠悠的说道。已经喝了这么多的酒了,他也有些醉意了,眼皮惺忪的抬了起来,而对面的公冶浩淼已经趴下呼呼大睡了。他看着公冶浩淼,摇头笑了笑,自顾自的给自己斟满酒杯。 1伏羲河图:相传,洪荒大能伏羲在对日月星辰,季节气候,草木兴衰等等,有一番深入的观察。不过,这些观察并未为他理出所以然来。 但是有一天,黄河中忽然跑出了“龙马”,也就是这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种强烈的精神震撼之中,深切地感到了自身与所膜拜的自然之间,出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和谐一致。他发现龙马身上的图案,与自己一直观察万物自然的“意象”心得暗合,就这样,伏羲通过龙马身上的图案,与自己的观察,画出了“八卦”,而龙马身上的图案就叫做“河图”。 在“山海经”中说“伏羲得河图,夏人因之,曰《连山》”。 伏羲八卦源于阴阳概念一分为二,文王八卦源于天文历法。但它的“根”是《河图》。 《河图》本书中称之为《伏羲河图》,同时也认为是伏羲所创。 正文 第3章 计将安出? 在渺渺无间之中,坐落着一座小型的城池,自成一派。这就是隐匿在世间的阴阳家,也是诸子百家之中极其神秘的一家。这小城池其实是位于会稽,因为外界布置了结界,使得这里成为了世外桃源,虽然外界战乱纷争,但是里面却是一片祥和。 昭阳殿是阴阳家的主殿,整个阴阳家格局都是以昭阳殿为参照,在昭阳殿东面有一池莲花,地域极大,占了阴阳家整个地域的四分之一。这莲池又是自成一格,在莲池之上有一个不小于昭阳殿的宫殿名为阴阳圣殿。 阴阳圣殿主殿为圆形,边上有一座附属的宫殿为月牙形。两座宫殿分别代表了太阳和月亮,以阴阳化日月,以日月表阴阳。除去这两处宫殿,莲池之中还有亭台楼阁数不胜数,散在莲池各处,看似随意实则应证着天上的群星。莲池之中所有的建筑都会随着天上星宿的变化而变化,永远与天上的群星保持着同步,更绝的是月形宫殿亦是随着月亮而盈虚变幻。 池中天枢宫的水榭上,放着一个玉质的卧榻,榻上有一人枕水而卧。塌旁放置了一张案桌,案旁坐着一个女子,这女子正低头仔细烹茶。 宁静的场面并未维持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扰了。女子立即放下茶针,缓缓站起,步到入口之中,对来人轻声喝道:“少主正在休息,勿要喧哗。” 来人看到眼前这个姑娘,突然眼前一亮。眼前这个女子戴着面纱,但是露出的双眸似水,她今天穿着一条紧身琉璃裙,衬出那多一份嫌胖,少一分嫌瘦的细腰。衣袖上绣着蝴蝶翩跹而舞的暗纹,青丝亦是用蝴蝶的流苏给倌了起来,额间挂着一只由夜明珠雕刻而成的振翅蝴蝶,虽是在白天,亦是散着淡淡的光芒,衬得她的眼睛更加的明亮。 在看到对方眼睛的时候,来人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退了两步低下头去:“我……” “少主睡着了。”来人是少主的心腹其昌,这女子没等他说下去,就转身回去了,而在她转身的时候,其昌道:“将军已经找到重身了。”说罢,就转身径自走了。待得这女子回到案前的时候,在卧榻的一侧又站了一位少女,她紫纱蒙面,额间挂着一块月牙形的银色宝石。月魂!这是千年月华凝聚而成的宝物,拥有神秘的力量。 女子走到案前重新跪坐,将烹好的茶到了三杯。再抬头的时候,只见边上站着的少女转身欲走。 “瑶瑶不喝口茶再走吗?”在她欲要踏步的时候,榻上的人突然开口了。这个叫做瑶瑶的女子立即回身,对着榻上的人欠身施礼,然后转身凌波而去。 “见过少主。”烹茶的女子见榻上的人坐了起来,亦是欠身施礼。 “嗯!”被称为少主的人抬手拾起塌边的一个桃木梳子,上面还留着淡淡的香味。女子看看他拿梳子的手,腕骨很细,指骨修长,俨然是一个书生的手,但是她知道只要他动动手指就能够令这个天下翻云覆雨。然而,瞬间他的手已经在她的眼前:“既是瑶瑶一片心意,你且帮我理理。” 女子抬头,看到这张几乎天天都能够看到的脸,然而这张脸她却是怎的都看不够。他生的一张能够令天地都暗淡的俊美容颜;滴溜溜,一双如珍珠黑亮的琉璃眼;高挺挺,一个似鬼斧神工般的鼻子;蝉翼薄唇,水晶黑眸。蝉翼薄唇,嘴唇似蝉翼一样薄仿佛轻轻一口就会破裂,流出皮下的血液;水晶黑眸,黑水晶似的眼眸如古井潭水,不起一丝波澜,看着这双眼睛你会发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也已经被他知晓了。 女子藏起自己袖中的梳子,接过他递来的梳子,帮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他问道:“重身之事如何?” “已经妥当,只是蜀山那个女子有些麻烦。”随即又有些讽刺道:“蜀山那些老道自认为先控制重身,在找传人的计划天衣无缝,却不知道……” “却不知道,那个伏羲河图的传人就是我。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喝了口茶,然后看向池中,时已初春,池中荷叶开始舒卷。 “瑶瑶该是刚刚回来的,路过圣殿便来看看少主。”她手握着他的长发,虽然已经被倌起,但是依旧是长到了腰间。她梳的仔细,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着他说道。 “今天的莲子羹味道极好。”他看着案上的一个空碗,有些回味。 “天天都吃,天天都说。”她放下梳子,帮他理了理衣服。说完,就迎上了那水晶黑眸,两厢对望,她低下头去道:“宫中还有些事情,龙姬先行告退。”说完,转身朝着水面轻轻一跃,落下时又在花间一点,人又飞起半空,渐行渐远。 他转过身来,手放在案上撑着头。忽然幽幽的问道:“你说,我能够成功?”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就是刚才被龙姬喝退的那个亲信其昌。 “少主何须担心,伏羲河图出不出世还要看天意。倘若天意让少主寻得伏羲河图,那少主便能成功。”其昌将一杯茶从案上拿起,递给姬轩。 他回身接过其昌递上的茶,看着苍天:“天意天意,我生来逆天,又何须天意。” “你醒了?”昨夜与公冶浩淼一起饮酒的那个人看到公冶浩淼撑着额头坐了起来。而公冶浩淼则是不断的按揉着太阳穴:“以后再也不能喝酒了,我的头痛死了。”注意到眼前的人,和周围的环境,公冶浩淼立即惊起,指着他问道:“你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给,这是醒酒用的,你喝了自己好好想想吧。”公冶浩淼接过醒酒汤,揉着太阳穴想了一会儿道:“我想起来了,你昨天陪我喝酒来着。” “嗯,后来你就醉了,我把你带到了这里。我叫顾天佑,相识一场算交个朋友。”顾天佑自我介绍道。 公冶浩淼喝了醒酒汤,觉得头没有那么痛了,脑袋也清醒了许多:“我叫公冶浩淼,天佑兄也是长安人嘛?” 顾天佑摇摇头,看着公冶浩淼:“你想变强?”公冶浩淼看着顾天佑,诧异的点了点头,心中却是疑惑重重,他想变强这件事情怎么会让他知道?难道是昨夜他喝醉了酒,酒后吐真言,而且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公冶浩淼突然感觉到脸部火辣辣起来,这也太尴尬了吧,对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吐出了自己的心扉? 看着公冶浩淼脸红尴尬的样子,顾天佑并没有取笑的意思,而是安慰道:“男子汉有志气是好事,你要变强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不知你要不要?” “我真的可以变强吗?”公冶浩淼听了他的话,已经灰冷的心立即又燃烧起来。顾天佑看着公冶浩淼有些好笑:“你为什么不能变强呢?” “嗯,那是什么法子呢?”公冶浩淼刚问完,竹门就被人踢开了,闪身进入一袭粉衣,公冶浩淼还没有回过神来,孔月就抓着他的衣襟焦急的问道:“你昨晚去哪了?我找了你一晚上,你怎么会在……”看到了站在一边的顾天佑,以孔月的眼力自然一眼就认出他是谁了,急忙将公冶浩淼护在身后,手握上了袖中的剑。 “我只是教浩淼兄一个变强的法子,你又何故如此紧张?”虽然年轻,但是也是历经过沙场的人,顾天佑一眼就看出了孔月的紧张,如绷紧了的弦一样,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孔月没有理会他,握着剑柄的手渗出些许汗水:“凭着你,想拦住我是不大可能的。” 顾天佑笑着耸了耸肩:“我的确是拦不住你,但是你又如何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孔月脸色变了变,握着剑的手力度又加重了几分,强作镇定道:“他来了?” 骤然,一阵轻风吹过,孔月绷紧的神经终于崩裂,一手将公冶浩淼推到一边,剑光闪过,她袖中的剑已经出鞘。剑起剑落,被风吹进的青竹叶被齐齐削成两段,悄无声息的落地。 “血!”公冶浩淼忽见孔月的剑上淌过一抹嫣红。 孔月疑惑,刚才不过削了几片竹叶,何来鲜血?眼角余光瞥到剑上一片殷红,秀眉蹙起,再一看原来只是个影子而已,一朵野蔷薇的影子。 公冶浩淼也立即意识到了不对,抬头看向窗台,只见那里盛开着一朵野蔷薇,红的似火,红的似血。 孔月只手抓起公冶浩淼,“走!”匆匆忙忙的就带着公冶浩淼离开了。顾天佑倚在窗户上,看着他们两个匆匆离开,眼角余光看到那朵野蔷薇,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你怎么不抓住他们呢?” “你只要做你该做的就行了,不该问的不要问。”声音很苍老,说得很慢,房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罩着一件黑袍的人,看不清楚他的面目究竟如何。说完,他就掠过了窗户,了然无迹。 黑袍人穿过窗户,径直往山顶的方向而过,所过之处只见一个黑影闪过,不带起丝毫的风声,可见其武功一斑。在山顶的一棵大树之下,他突然停下,抬头看了看枝繁叶茂的枝桠,抬手往头上一掀,整个黑袍就被拉了下来,露出一张年轻俊美的脸,微微一笑露出纯白的牙齿,将手中的黑袍卷成一团往上一扔:“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觉,小心少主打死你。” 枝桠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头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头发乱蓬蓬的,上面还插着几片青叶,他睡眼惺忪:“你办完事了?” “下来,我有话要说。”树下的人神情凝重下来。 而孔月拉着公冶浩淼跑到林中,被公冶浩淼甩开:“你既然不在乎我,又为何来关心我?” 孔月听着,心中似被狠狠的刺了刺,惨笑道:“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秦国的大将军,是和阴阳家一伙的。” “他是谁?”公冶浩淼背对着她,随意问道。仿佛她才是他的敌人一般。她愣了半会,这三年他还是头一次用这样冷漠的口气跟她说话,也是了,她昨天伤他太深。如他这样自尊的人来说,一件事情是不会再说第二遍的,但是他硬生生是求了她几遍。 孔月收起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阴阳家的少主。”说到阴阳家的少主,孔月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恐惧。公冶浩淼回过神来,看着孔月,刚才阴阳家的手段他也已经见识到了。那朵野蔷薇,若没有记错,之前是没有的,而在一瞬间就盛开出一朵浓艳似血的野蔷薇来,这是何等惊人的手段?又想起昨天孔月对于他的介绍,心中也知道这个阴阳家少主的厉害。看着眼前女子深深的恐惧,公冶浩淼的心又软了下来,柔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也未必收拾不了他。” 孔月看着公冶浩淼,她知道眼前这个人胆大,但是居然胆大到如此。要知道阴阳家少主姬轩自小灵力逼人,十三岁就修炼成上仙,上仙只是一般人对于有了一定力量的修士的称法并非是真正的仙,不过这些被称为上仙的修士有许多神通堪比仙人。对于孔月他们这样的修士来说,姬轩可以说是一个神话!因为十三岁就修炼成仙的,古往今来,他是第一个。 而现在公冶浩淼竟然说出要收拾一个在孔月心中似神话一样的人物,哪由的她不震惊?随即一股暖流流入心间,要知道公冶浩淼是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现在连对方都还没有接触过,就这样应承下来,显然是为了她。 “他叫什么名字?”公冶浩淼问道,眼中充满了亮光。昨天在孔月提到阴阳家少主的时候,公冶浩淼就已经显示出了强大的好奇心,现在有机会了解更多,他怎能不兴奋? “他叫姬轩,是目下最被关注的人物。”孔月说道。公冶浩淼点了点头念了一遍“姬轩”,眼珠子一转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你说顾天佑是秦国的将军?”看着孔月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陷下两个浅浅的酒窝。 “你有法子了?”孔月看着公冶浩淼,在一起三年了,这表情已经不能够在熟悉了。公冶浩淼勾了勾手指,孔月附耳过去,随即孔月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正文 第4章 命运之路 公冶浩淼与顾天佑两人沿着山道,拾级而上,山上没有行人游客,顾天佑看着这山峰:“浩淼兄,这山确实是秀色可餐,而且也够幽静。” “是啊,你知道为什么这山叫万罗山吗?”公冶浩淼不等顾天佑回答,继续说下去:“万罗,就是包罗万象。这山虽没有泰山之高,可一览众山之小。但也是包罗万象,美不胜收。而且够幽静,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幽静的地方吗?” 顾天佑笑了笑:“也该是为了那个法子,只是能不能成功还是要看你自己的。” “走吧,到前面再说吧。”公冶浩淼继续向前走去,顾天佑也不急不躁,悠悠跟着公冶浩淼,一路赏景。夏木郁郁,蝉声凄凄,偶然几声婉转鸟叫,却更是显得这山幽静了。 山顶那两个人则依旧是坐在树底下,两人都是阴阳家少主姬轩的人,一个是星醉,一个是伟少。昨日罩了黑袍的就是伟少了,而另一个在枝桠间睡大觉的则是星宫的星醉了。星宫便是阴阳圣殿那些应证星宿的亭台楼阁。 此刻,两人相对而坐。地面上隐隐的有个阵法,中间漂浮着一根头发,随即头发之上现出一个影像来,他凌空而立,白衣飘飘,发丝飞扬,似乎随时都要随风而去。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依稀可辨就是那个枕水而眠的少年,阴阳家的少主——姬轩! “联通!”星醉和伟少两人睁开眼睛,同时那个影像也睁开了眼睛。 “招我何事?”少年开口问道。星醉看着他说道:“那个蜀山那女子手上有道器。” 少年愣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又似在演算天机。而星醉他们则是安静的等待着。 “放心,我这一根头发足够对付她了。” 公冶浩淼和顾天佑走进一个亭子,亭子名为万罗亭,建在万罗山突出的一角上,坐入亭中,眼界一下子就开阔起来,整个长安城尽收眼底。顾天佑当先坐下,看了看那繁荣昌盛的长安城,不由感慨道:“我若是你,生在这繁华盛世该有多好。” “盛世也好,乱世也罢。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因为无论在盛世或是在乱世,你若是想要活的有声有色,就要拿出自己所有的本事,好好的为自己拼一拼。”公冶浩淼也坐下,看着这大唐盛世。 “乱世求生存,盛世享生活,怎可同日而语?”顾天佑说道:“只不过你如此认为,怎么不从小习武呢?要知道你已经失去了一个人练武的最好时机,现在就算你是再勤快努力也不可能成为一流的高手的。”他自小习武,知道若不是一开始就习武,就算以后在努力也不过是个二流货色,不可能跻身前列成为顶尖高手的。 公冶浩淼叹了口气道:“我家世代经商,我也以为这辈子只会是个商贾。”然后将头转向顾天佑,手指敲着桌面:“不过,你说过你的法子,我相信你说这话的时候一定考虑过我习武已经失去最佳时期这个问题的。” “这倒却是有。”顾天佑刚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脖颈已经被人劈了一掌。公冶浩淼看着孔月,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间有一股说不出的痛楚。 “还愣着干什么?”孔月扛着顾天佑已经走出了万罗亭,回头看见公冶浩淼还愣在原处。公冶浩淼回过神来,看到孔月这么个弱智女子居然轻轻松松的扛着顾天佑,不由心下感慨。同时,脑中回荡起一句话:“我只喜欢强者!”,不由心中泛起苦楚。 强者!这就是强者嘛?力抗千斤,疾如闪电,动似天崩地裂,定比泰山稳健。轻轻叹了口气,那样的境界与他来说,堪比天上的云,可望而不可及。 “有人?”两人之中修为较高的星醉当先反应过来,阵中的白衣少年早已经看向了前方,手指不断的掐算着,当拇指掐上食指的时候,他轻声道,毫无感情:“米粒之光,也敢放光!” “你们两人立即擒住他们,我打开时空之道,速速去办。”少年丢下一句话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星醉与伟少两人对望一眼,随即闪过两个影子,树下已经空荡荡了。 “砰!”就在公冶浩淼和孔月经过之时,边上一棵树突然炸开,尘土飞扬,断木飞溅。飞鸟惊掠,走兽俱散。孔月反应迅速,当即放下顾天佑,袖中的剑已经握在手中。左突右闪,将飞来的断木格挡下来,饶是如此公冶浩淼身上依旧是被砸了几下,正咬着牙捂着痛处。听到一个声音:“两位如此匆忙,是要往何处?做何事?” 烟尘之中,出现两个人影,渐行渐近。等烟尘散尽之时,目之所及居然又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就是一丝飞尘也没有。仿佛刚才突然暴发骇人至极的一幕似没有发生过一样,唯有地上零碎不堪的残枝败叶述说着刚才那一幕的惊心。 “月儿?”公冶浩淼因为刚才突然的一幕,声音有些急促。孔月手握着剑,环顾四周都不见两人的身影,来到公冶浩淼身边发现他的呼吸急促无比,额上已经挂满了冷汗。 出乎公冶浩淼意料的是,孔月没有说出关切的话语,而是冷冷的说了一句:“这就是江湖舔刀口子的日子,一个强者磨练的地方,你还远远不够。”公冶浩淼听罢,低下头去,眼神黯淡了不少,但是袖中的双手却是握的指甲都已经陷进了肉中。 “不错,不错。”在枝桠上的星醉看着一切,眼中露出些许赞赏的眼光。星醉自恃眼光身高,旁的人入不得他的法眼,唯有那白衣少年他觉得不错,现在他居然赞赏公冶浩淼了,令的伟少直翻白眼。 “你是谁?”公冶浩淼闻声望向了枝桠,看到了翘着二郎腿的星醉。孔月则是握紧了手中的剑,星醉身子一纵,飘下枝桠,稳稳的站在地面之上,不扬起一粒尘土。公冶浩淼看得出神,这般身轻如燕的功夫,他亦只能瞻仰。 星醉刚一着地,孔月就已经是足尖点地,执剑刺向星醉。后者伸手一点,点在剑尖,同时身体向后飘去。整座山在那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在另一棵树的枝桠上,伟少嘴中叼了跟狗尾巴,优哉游哉看了两人一眼,悄无声息的落到了公冶浩淼的身边。 星醉见了,立即身一侧,让过了孔月。又赶了回来,并且对伟少说道:“不要伤他。” 公冶浩淼这才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伟少:“你……”脚步却是向后退了两步,但是后一步就绊到了地上的顾天佑,跌倒了下去,手撑着地再向后退了几步,看着伟少,如同是看着悄无声息而至的死神,眼中有些许恐惧。 “你傻呀,少主是要活的,我能把他怎么了?”伟少抬着的刀掌还没有放下去,对着星醉不满的说道。 “嘿嘿……”星醉傻傻赔笑道:“我这不是怕你把他打傻了啊。” “我打他脖子,又不是打他脑袋,他能傻啊。”伟少气鼓鼓的说道。星醉就喜欢在关键时刻出个幺蛾子。 “咻!”得了空档,孔月立即执剑杀了回来。她手上的剑名为融丙,已经属于道器级别,锋利无比。星醉和伟少两人再托大也不敢硬接,也为此才要联通姬轩求助,两人脚上用力,又登上了枝桠。孔月看着他们两人,全神戒备着。公冶浩淼站了起来,看着他们刚才的打斗,心中再次感慨:“这就是强者嘛?” “好!我决定了,一定要成为强者!”公冶浩淼心中兴奋道。刚才星醉他们飘飞的样子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脑中。“要是我也拥有这样的武功,那我就可以逍遥天地间了。而且到时候,月儿……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公冶浩淼心中坚定的说道。对于他认定的目标,他会锲而不舍直追到得到的那一日。 “哼,你们少主姬轩前来我还有些忌惮,你们两个,我还不放在眼中。”孔月抬头看着星醉和伟少,不屑的说道。 “是吗?你以为你仗着一柄道器,就能够天下无敌了吗?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嘛:天外有天。我们家姬轩要是前来,你现在恐怕已经是跪地膜拜了。”星醉重新飘落下来,一着地,整个万罗山就像是受到了天地间强大的力量镇压一样,顿时就矮了一截。如同末日一般,令得山间的动物全部都骚动起来,所有的树木都被压弯了树干,公冶浩淼顿时感觉到了一阵窒息。孔月手执融丙,强行抗拒着这威压。 看着孔月死死支撑,星醉脸上露出讽笑:“你连这一点点的威压都受不了,还敢口出狂言。我们少主真要是来了,你早已经趴在地上了,上仙的力量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 “星醉,还是正事要紧。”伟少也从树上下来。星醉手掌一握,那威压就立即消失不见了。顿时,天气晴朗,空气清新,公冶浩淼大大的吸了几口气,孔月也是一阵虚脱,撑着剑勉强的站着。 星醉将手伸出,空中落下一根发丝,刚好掉在他的手心。孔月看着那发丝,心中有些忌惮:“那是姬轩的头发?” “瞧把你吓的,一根头发而已,你刚才不是挺横的吗。”星醉收了发丝,对孔月说道。 公冶浩淼张着嘴巴不能置信,这……一根头发竟有如此威力? “真是没想到,蜀山连融丙都给了那女子。”莲池上的一个亭中,戴着面纱,额间挂着蝴蝶的少女幽幽的说道,听不出任何感情。而在她对面的是另一个蒙纱少女,只是她额间的是一块月牙形的宝石——月魂!两人正挑选着饱满的荷花瓣,清洗之后放入茶壶之中烹煮。 听完龙姬的话,对面的少女抬起头来,今日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纱衣,小巧的双肩,一双眼睛亮如秋水,淡似水墨。她细细端看了姬轩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去,将最后一瓣花摘下。 “好了。”龙姬头也不回的对身后悄然而至的人说道。姬轩坐下主位,瑶瑶早已经倒下一杯茶,而龙姬则递上一块精致的水晶糕点:“这是瑶瑶用莲子做的水晶糕,你该尝尝,味道极好。” 姬轩看着那水晶糕,晶莹剔透,虽然有一指多厚,但是透过糕点完全可以看清楚另一面。接过水晶糕,微微的咬下一口,以后这样精致的糕点恐怕是再也吃不到了吧。突然看到了置在案上的琴,就站起来:“我很久没看龙姬跳舞了,今日我弹一曲,你舞一支如何?” “当日少主在有凤来仪上的一曲江南玉调,龙姬至今记忆犹新,若少主能为龙姬谱个曲子,龙姬跳个舞又算什么?”龙姬起身说道。 姬轩喝了口茶:“龙姬的凤凰琉璃引更是引来蝶舞纷纷,当是我唐突了。” 当年,姬轩一十二岁,有凤来仪举办了个舞琴赛,广邀天下豪雄,当时阴阳家亦是接到了请帖,东皇赢便带了姬轩去长长见识。那时,姬轩以一指变化二十四个音调,一曲变化二十四套指法,弹了一首无论从指法上还是从琴音上都无可挑剔的江南玉调。龙姬则是以绝美的凤凰琉璃引引来蝶舞,演了一出人蝶同舞。两人搭配曼妙,夺得头筹。 姬轩手放在琴弦之上,拇指微微一勾,拨出一个音调。龙姬则站在荷叶之上,单脚脚尖顶在何叶上,微风徐徐,站在叶上的龙姬似飞天轻盈。身体御风而动,浑不受力。琴音不断传来,她全身关节灵活如蛇,动作摇曳似羽。 瑶瑶手指一勾,一弹,飘下漫天的花瓣。只一眨眼,龙姬脚尖已经将荷叶的各个方向踏了个边,妖娆的手指和腰间更是曼妙无双。此刻,琴声亦是一指弹出二十四个调,而池中的人舞到了极致,竟然已经看不见人了,只有流动不息的匹练在空中带过的声响。 “铮!”最后一个音调弹出,而那绷紧了的弦亦是在同一时刻断裂了。姬轩黑不见底的眼睛之下,看不清是喜是悲。 命运的道路上,总是枝桠分错,迈出一步便没有回头的机会。 今天过后,他和公冶浩淼都将要走上另一条路了。 正文 第5章 法王烟鼎 姬轩一根头发的威压就将万罗山压的矮了一截,此等神威令得公冶浩淼大开眼界。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公冶浩淼心中涌现出一阵狂喜,同时对于那个叫姬轩的阴阳家少主也充满了好奇,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竟然能够拥有如此强悍的力量,而他自己也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吗? 正在公冶浩淼思索间,突然听到有人问他,不过听得不真切,他回过神来“啊?”了一声。 星醉再次问道:“重身你叫什么名字?” “公冶浩淼。”公冶浩淼挺了挺胸膛,给自己鼓一鼓气。 “好,公冶浩淼,现在你就跟我走吧,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了,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拐弯抹角了。你现在就乖乖跟我回去,我们少主在等你。”星醉缓缓说道,一字一句之中透着不可反抗的意思。 “这……”公冶浩淼咬着下嘴唇,他居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对于姬轩很有兴趣,但是以刚才姬轩显示出的威压,他心中还是有些余悸。见到这么强悍的人,要是他一个不高兴杀死自己可比杀死一只蚂蚁容易多了。况且,他还要留着命,他要变强…… “怎么?在犹豫吗?”伟少看着公冶浩淼为难的样子,不禁笑了笑:“不要天真了……”还没说完,公冶浩淼就打断他:“我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弱者是没有反抗和选择的权利的。 这个世上,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是由不得自己的。比如这件事情,其实公冶浩淼他都知道。倘若,他现在是一个能与姬轩分庭抗礼的强者,那么他就有选择的余地。只是,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而已。想着,袖中的手不由的又握的紧了些。 “你们当我不存在嘛?”孔月看着他们的言语,竟全然不讲自己放在眼中,不由的心生怒火。要知道,她来这里就是为了阻挠这件事情的发生,可是现在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就发生了。“铮!”融丙再次出鞘,同时地上飘起几瓣红色的花瓣,红的如同血一样的鲜艳。 公冶浩淼看向地面,不觉大吃一惊。地上开满了一簇簇的野蔷薇,开满了艳丽的花朵,每一朵每一瓣都似要滴出血来。 “什么?”看着地上开满的野蔷薇,孔月也是愣了下来。呆呆的看着地上的蔷薇,迎着太阳开,努力将自己伸展开来。 “伟少?”看着地上的蔷薇,星醉也是吓了一跳,作为搭档他当然知道这些野蔷薇是怎么回事。星醉惊讶的看向伟少,而后者背靠着树干,脸上没有表情,如墨般漆黑的眼底隐藏着深深的悲伤,那是野蔷薇的悲伤。 伟少抬起手,他的手指间也捏着一朵野蔷薇,抬头看向星醉:“星醉,我这条命是少主给的。少主要做的事情,我就算是万劫不复也是要帮他的。”星醉严肃的点了点头:“那就让我杀了她!”突然间,星醉的眼神凌厉起来,看向孔月,杀气在那一刹那全然显露出来。 静!万罗山再一次安静下来。虽然比不上刚才的压抑,但是以星醉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却是被肃杀之气笼罩着。似秋风肃杀天地! 孔月倏地踏前三步,把两人的距离缩至一丈左右,右手按往融丙,剑已出鞘配合着似剑锋锐利的人,两者相得益彰。突然,涌起一股凌厉的剑气,朝着星醉急冲过去。她的脸亦如剑气般凌厉、冷酷,双目之中是满满的自信,身体似沧桑古柏屹立不倒。 两人就如此对峙着,一动不动。气劲剑气都将对方锁定,只要对方露出破绽,哪怕是一丝,也将受到另一方的穷追猛打。 “不要!”就在这关键时刻,公冶浩淼突然冲到两人中间。令得双方的气劲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标,公冶浩淼转向星醉:“你不要杀她,我跟你们回去。” “没想到这他还是个多情的种子。”看着面前一方水幕,水幕之上的正是万罗山上的情形。侍在白衣少年身侧的龙姬淡淡的说道,微微一笑回头看姬轩。姬轩则坐在榻上,对着一旁的紫衣女子谢道:“多谢紫姨施法。” “不妨事。”紫衣女子端坐一旁,手指捏着,显然是在施法。能够捕捉将来的情况,并将它显现出来,这紫衣女子了不得。她就是十九年前立在昭阳殿中的那个紫纱蒙面的女子,阴阳家四大神长老之一的月神霰紫长老。霰紫一袭紫色的衣袍,额间悬挂着一块映着神秘淡紫色的月魄,比之于瑶瑶额间的月魂,月魄拥有全然不同的力量。 月神长老看着伟少,眼中露出少许赞赏:“轩儿,这人收的好,衷心!”说着,头往下撇了撇,眼角余光看到站在姬轩身后的其昌。立即感觉到了月神霰紫长老的目光,其昌低下头去,背上渗出冷汗。 “紫姨多心了,其昌不会的。”姬轩开口说道。霰紫冷冷道:“那最好。”姬轩身后的其昌,额上沁满了汗水,连擦都不敢擦。姬轩看向他,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能够让姬轩看的上眼的人屈指可数,但是每一个都是能够托付重任的。 “紫姨,其昌对我忠心耿耿,你这样说对其昌有些过分了。”姬轩以灵识传音给霰紫。 “……”霰紫只是控制着那方水幕。姬轩也不再说话,重新躺下去。左右两边各自跪坐着两个蒙面的少女,左边少女的额间那只夜明珠雕刻而成的蝴蝶闪着琉璃色的光芒,而右边少女的额间月魂亦是闪着淡淡的冷银光。姬轩躺下,手拂过自己的小腹处,那里有一处很深很深的伤疤。 “浩淼,你让开,他们不是我的对手。”孔月推开公冶浩淼,“嗖!”一声,就当空就提剑朝着伟少劈去。伟少看着这一剑劈来不躲不闪,淡淡的说道:“如此托大,我便让你万劫不复。” “哼,哪这么多废话,打了自然分胜负。”孔月灌注了五层的功力在融丙之上,她有信心将伟少劈成两半,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 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凝固了。因为一剑劈下,竟然是劈了空!伟少在他劈下来的刹那间就已经闪开了。 “嗖!”孔月不愧是蜀山中的佼佼者,在劈空之后立即就知道了伟少在自己的左边。顺势一转,提剑继续杀向伟少。 这次伟少没有躲闪:“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阴阳家的厉害。”只见,伟少抬起右手就将孔月的剑给夹住了。左手立即就在剑身之上点了三下,每点一下伟少指间就出现一个虚幻的太极,随即这个太极旋转起来,金光一闪就进入了剑身之中。三个太极不过刹那便进入剑身。 “啵!”伟少左手三点落下,夹住剑身的右手两指之间迸发出一阵内力,抵抗着剑身上涌来的力量。 伟少落地之时踉跄后退几步,并未站稳。刚才硬夹住剑身的时候,他亦是被剑上的力量镇的内伤,道器可不是他所能够承受的,即便孔月只是发挥出了丙融的冰山一角。星醉扶住伟少,知他已经被震的内伤,暗自输了些内力与他。伟少擦了嘴角的血渍,道了声谢谢。 公冶浩淼看到孔月退了几步,急忙跑上前扶住她,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是小小的咒印之术,还伤不了我。我刚才说了,除非是你们少主过来还能够让我忌惮,你们绝对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以为我是在说大话?我要你们知道我蜀山的厉害。”孔月虽然如此说,但是她自己亦是受到了丙融的反噬,受了些内伤。丙融实乃道器,虽力量巨大,孔月究竟火候未够,难以驾驭。这如同是一个三岁黄毛小儿挥动大铁锤,力量不够还有可能使得自己受伤。不过,孔月也不在乎这点伤,随手将一颗丹药扔入口中,再次运足了内力,按剑上前。 “什么?咒印都伤不了你?”伟少和星醉同时吃惊,要知这咒印乃是阴阳家的独门秘技,中了咒印的人根本不可能一点事情都没有,即便是被称为上仙的修士都不可能这样无视咒印。 “你们两个都拿命来吧。”孔月提剑而前,这次是杀向星醉。因为她明显感觉得到星醉在阴阳家的等级要比伟少高,只要能够控制星醉就能够威胁伟少。 “口出狂言。”顿时星醉内力澎湃起来,整个人如同鼓了气的球,伸出左手抵挡在前面。立即就将孔月的剑挡在手心之上,孔月根本就无法再深入一步。同时星醉右手一勾一转,就如同瑶瑶勾取荷花瓣一样,随即空中旋转起一圈圈的树叶。 “看我流星千叶斩!”星醉说完,手心上的树叶一片片如飞到一样杀出去,拥有杀神杀佛之气势,锐不可当。 看着流星千叶斩的气势,孔月也知道不是开玩笑的,猛力睁开星醉左手的束缚,向前劈出一剑。虽然只有一剑,但是这一剑在劈下之后形成一个虚影,虚影迎风见长,足足长了将近三丈左右。 孔月挥下这巨大的一剑,顿时空中产生了强烈的风声。公冶浩淼感觉到那些风吹过他的脸庞如同刀片割过一样,刮着他的脸有些生疼。 巨大的虚影斩下,半空之中那些笼罩在剑影之下的树叶全部被斩开,并且产生了强大的力量,将旁边的树木生生劈断,中间一条五丈长的深沟就此出现。 “好厉害,要是我也有这样的力量,那抗衡姬轩也应该有些把握了。只可惜我一点都不会武功。不过有机会是一定要学的,有了实力我才能够保护自己,保护我爱的人。”公冶浩淼看着场中的打斗,感慨万千,同时更加坚定要学习武功成为强者。不过他不会知道抗衡姬轩需要怎样的实力,就算是练到了孔月这样的实力,也是万不能敌姬轩的,若修士与常人无异为何要称之为仙呢? “看来你有些实力,可以让我施展全力。伟少你看着重身,我来对付她。”星醉转了转脖子,活动了指关节。 “哼,要上就一起上,省得我一个个杀你们。”孔月眼中射出寒光,说这话全是考虑到了公冶浩淼。她就怕她在全神对付星醉的时候,伟少对公冶浩淼下手,那就得不偿失了。同时,也是强大自信的表现。 “你放心,重身我们自然是要得到的,不过我们也会拿的光明正大。”星醉说道,他也看出来了孔月是在顾及公冶浩淼。 “看招。”孔月也没有说什么,提剑继续杀向星醉。星醉也不再藏拙,拿出了真本事。 只见孔月对于星醉连劈三剑,轻描淡写,不过剑剑都是杀招,星醉则是大袖一挥,顿时三剑之中的两剑被星醉挥动衣袖时发出的气劲格开。最后一剑,星醉身手矫捷,后向退了数步,躲过了这一剑。 星醉躲过了这一招,继续向后退去。不过在星醉手上已然多了一条钢鞭,这钢鞭就是他的武器,原本是绕在腰间的,平时也不怎么拿出来。这次却是拿出来了,也就说明了孔月这个对手还是强劲的,值得他拿出钢鞭一战。 “嗖!”星醉左脚着地,对着边上的大树就是一鞭。这一鞭如龙似蛇,虚与委蛇,缠绕着树枝,再抽出钢鞭,上面已经吸附了许多枝叶。 在朝着孔月猛烈的一抽,钢鞭之上的树叶,就朝着孔月杀去。只听到“嗖!嗖!嗖!……”树叶划破空气的声音。 对面这铺天盖地的树叶,孔月并没有躲避,而是直接将剑横在胸前筑起一道气墙,“啵!”长剑转动,将朝着自己和公冶浩淼的那些飞叶全部震开,使得这些树叶偏离了方向。 “砰!砰!砰!……” 这些飞叶全部都深深的钉进树干之中,轻轻一鞭竟有如此之威!公冶浩淼看着眼前的战斗,根本就不是他所能够想象的。稍微涉及一下,就可能身首异处了。 “斩妖·十三剑!”孔月大喝一声,随即身体转动,就在瞬间之内出现一个个虚影,每个虚影都是一个招式。一共十三个虚影,也就是有十三个招式。 这十三个虚影,最后汇聚成一个孔月。只见孔月右手持剑,左手往剑身之上一划,一道剑芒从剑身之上逼出。残影闪过,孔月就朝着星醉攻击,来势之汹涌,气焰之猛烈。 在公冶浩淼之中只有一个个粉色的残影,还有一把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剑,朝着星醉杀去。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风声凛冽,肃杀之气完全笼罩下来,割断了一切生气。 “这点小把戏也敢卖弄。”星醉钢鞭在手,一鞭抽向长剑。 “铮!铮!铮!……”钢鞭长驱直入,攻破斩妖剑法,直接与长剑缠绕在一起。 “你这个斩妖剑还没有学精通呢,不然我还真是不敢硬接。”星醉接下这招,笑嘻嘻道。 “你懂什么?只可惜我只差半步就可以修炼成上仙,那个时候斩妖剑就能够将你斩成两半。”孔月说道。 “哼,你要是修成上仙了,你还能过来?要是能够过来,少主过来你们现在早就已经死了,就算是你蜀山掌门松白来了也未必救得了你们。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说完,星醉一抽钢鞭,再一挥钢鞭。两下动作在瞬间完成,钢鞭一挥就朝着孔月的腰间绕去。 孔月大惊,急忙转身逃开。虽然孔月在钢鞭缠绕之前就逃离开去了,不过钢鞭在她腰间还是勾住了一个东西。被钢鞭一勾,那东西就掉了下来。 孔月意识到自己的东西掉了,就准备回去捡起。不过还是被星醉抢先了一步,钢鞭一卷就把那东西卷进了手中。 这东西是有一块黑布抱着的,星醉拿在手上觉得有些重量,打开黑布一个古朴的烟鼎就露了出来。 “法王烟鼎?你怎么会有这东西?……难怪你不怕咒印,原来是有法王烟鼎。呵呵,伟少用咒印镇压她,抓取重身,回去复命。”星醉看到法王烟鼎的时候,先是有些疑惑,随即就对伟少说道。 正文 第6章 战国末期 在星醉翻开法王烟鼎的时候,所有的人包括修为极高的霰紫长老也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躺在榻上的少年,姬轩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淡然道:“奇怪?” “法王烟鼎乃是阴阳家神兵之一,轩儿竟如此大意,让那蜀山的女子盗了去?”霰紫语气平缓,但是责备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只是转念一想,若是没有姬轩的默许,以孔月的能力怎么可能盗取的了! 而榻上的少年,白影闪过,已经起身飘了三丈远,站定之时背对着众人,淡淡道:“其昌,前往紫薇亭!”说完,就径自出去了。其昌对着余下的三人行过礼仪之后,就追了上去。 “少主怎么不向长老解释呢?”其昌追上去,对姬轩说道。姬轩头也不回:“无须解释,紫姨她心中比谁都明白。” “法王烟鼎,竟然在你身上。”伟少看着星醉手上的烟鼎,呆呆的出了一会儿神。但是随即嘴角上翘,并指就开始攻击孔月,只见伟少身影一晃动,就出现在孔月身前。刚才孔月与星醉打斗之余,他已经调息过了,功力有些恢复了。 孔月见伟少已经欺近身前,连忙提剑阻挡。“铛!铛!”清脆的两声,伟少直接在剑身之上按下两指,孔月顿时就感到体内气血翻涌,体内真气竟然是不受控制了,随意蹿动。 “这两道开胃菜怎么样?”伟少说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剑身之上点了几下。只见孔月倒退了几步,“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月儿,你没事吧。”公冶浩淼急忙上前扶住孔月,关切的问道。随即又转向星醉和伟少说道:“你们……你们不要伤害她,只要你们不伤害她我就跟你们走”。 “那是刚才的条件,不过现在你除了跟我们走之外,还要拜我为师。”星醉指着公冶浩淼说道。 “拜你为师?”公冶浩淼看着星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前这个人是姬轩的下属,若是做了他的徒弟,那不就是也成了姬轩的下属?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星醉面色一沉,他居然不答应。 “你快走别理我,我还能打。”孔月在公冶浩淼怀中挣扎着站起来,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姬轩抓住公冶浩淼,而现在更是因为她的原因迫得公冶浩淼要被星醉他们抓走,她怎么能够让这件事情发生。 “是还能打,不过你现在没有了法王烟鼎,我几下就可以将你解决。”星醉掂量着拿在手心的法王烟鼎,这烟鼎平时都是在姬轩平时用来淬炼咒印用的,能够吸收咒印。所以,刚才孔月才会不怕咒印,因为咒印都被烟鼎给吸收了。星醉仔细的看了看法王烟鼎,再看向孔月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见过姬轩了吧?” “你怎么知道月儿见过姬轩的?”星醉说完,公冶浩淼立即就追问。 “因为这法王烟鼎是……”星醉一手掂量着法王烟鼎,一边解释,但是说到一半,嘴角就流出一丝黑色的血液,体内的真气开始紊乱。星醉握着小腹,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住。伟少看着星醉如此怪异的举动,把上他的脉,惊讶道:“你中了咒印了!”再看想他手中的法王烟鼎。 是了,法王烟鼎能够吸收咒印,同样的它也能够将鼎身上的咒印释放出来,只要握着它的人压制不了它。 “少主,时间差不多了。”其昌躬身对坐在琴台上的白衣少年说道。 “知道了。” 白衣少年淡淡的说了一句,没有任何感情。 “铮!” “铮!铮!” 白衣少年手放在琴弦之上,开始拨动琴弦,琴音开始响彻起来。这琴音如同仙音、天籁;穿越过去,飞往未来;在虚空之中仿佛可以看到一条音律的长河,这长河所到之后时间都开始混乱起来,有些地方时间加快了,有些地方时间静止了,有些地方时间后退了。 “天地归之于自然,自然归之于我心。我说,在时间的力量之下,在空间的力量之下,那不属于正确时间空间的存在都将要拨乱反正回到他们正确的轴度之上。” 白衣少年淡淡的说道,和着琴声,显的那么自然。 “怎么样?压制的住嘛?”伟少看着星醉竭力压制体内的咒印。 “暂时压制住了,不过还要找姬轩那小子解咒。”星醉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突然—— “轰!轰!”天地骤然黯淡下来,黑云翻滚,整个天就像是被一直无形的巨手狠狠的拍了下来。 “怎么回事?”公冶浩淼看着天空,突然有些惊恐起来。未知的恐怖,对未来的恐惧。 “砰!”不知何时,昏迷的顾天佑已经醒了。一掌劈在公冶浩淼的脖颈之上,随即公冶浩淼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这也可以?”星醉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麻袋一套,敲晕带走,干净利落。如此简单粗暴,果然是姬轩。 “好了,少主现在开始施法,我们把重身带回去吧。”伟少对星醉说道,同时顾天佑已经将公冶浩淼给扛了起来。 至于孔月,刚才中了伟少的咒印,现在亦在姬轩的控制之下,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公冶浩淼给绑了回去,现在的她根本没有丝毫的反击之力。 “伟少,我们拉一起,吸力太大了。”在天空的尽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无尽的黑暗,无穷无尽的吸力从里面发了出来,想要将他们吸进去。 “不行啊,那吸力排斥这个重身。”顾天佑使劲抓住肩上的公冶浩淼,一股巨大的排斥之力将公冶浩淼压制下来,根本就不能够进入那个黑洞之中。 “这是时空的力量,公冶浩淼是这个时代的人,将他带回不正确的时空是不允许的,我们尽量固定,少主会有办法的。”星醉和伟少两人急忙过来将公冶浩淼压制住,不让他脱离开去。 而孔月早已经是被吸到了半空之中。 “天地归之于自然,自然归之于我心。我说,那重身给我过来,谁敢拦我!”白衣少年继续淡淡道,不断的削弱这抵抗公冶浩淼进入的力量。 “我生来逆天,向不惧天命,谁敢拦我!”白衣少年继续淡淡道,同时在他的眉心突然显示出了一个印记,那印记的形状像是人指轻轻一点印上的,这个印记闪着纯白色的亮光,周围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寒气不断的从那印记之上散发出来。 “啵!”那印记之上散发出了一道光柱,这光柱一射出,所到之处都结成冰晶,就连空气都开始结冰。 “砰!砰!砰!……”光柱一过,那些抵抗的力量纷纷瓦解。 “走了,抓住了。”伟少和星醉两人抱着一个公冶浩淼,终于是被吸入了那漩涡之中。 天上黑云渐渐散去,阳光随即照耀下来,万罗山似在劫后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阴阳圣殿,依旧是在紫薇亭之中。少年依旧是卧在榻上,夕阳已经迟暮,在地上拉长一个狭长的影子。龙姬坐在平台之上,露出纤细的小腿,浸在池水之中:“你说为什么这么久他们都还没有来呢?” 站在边上的瑶瑶只是看着前方,眼神有些茫然,有些空洞。姬轩手指放在扶手之上,不断的敲击着,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七下,八下,九下。在敲到第九下的时候,原本坐在平台上的龙姬,翻身而起,在半空之中接下一根竹简。竹简之上可这一行小篆,龙姬看完将它交给姬轩,后者接过的时候,手上一用力,那竹简就碎成了粉末,落下地面随风而逝。 “少主?”一旁的蒙面少女有些失措,姬轩还没有看就将那竹简给毁了。 同时。 “少主,星醉来了。”突然其昌走了进来对着榻上的白衣少年说道。 姬轩没有说话,旁边的龙姬看了一眼姬轩,就对其昌说道:“掌门方才……”没等龙姬说完,白衣少年就说道:“其昌,上尊找你,你随龙姬去一趟。” “嗯,请带路。”其昌对龙姬说道。蒙面少女对着白衣少年鞠了一躬之后,便带着其昌离开了。 其昌和龙姬一离开,星醉走进来不管不顾就拿起案上的一杯凉茶喝了,然后对着榻上的少年说道:“事情我已经给你办好了。” “我问你一件事情,你为什么要踢公冶浩淼?”少年手指继续敲着扶手。本来他都已经算好的,现在全被星醉给搅乱了。 就像是孔月一样,孔月就已经是被他送到了蜀山下。而公冶浩淼掉下来的地方应该是在阴阳家内,确切的说是这紫薇亭内。但是,现在被星醉一踢也不知道被踢到了哪里,他还要花时间精力去算出公冶浩淼和顾天佑了。 “我……我爱踢就踢。”星醉回想起来,刚才天旋地转的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说从你进来到现在已经犯了多少条令条了?我是不是该一一处置?”少年淡淡说道,边上紫纱蒙面的少女也随之动了起来。 正文 第7章 各行其事 夕阳西斜,金光晒满湖面,微风吹将起阵阵鳞波,斜阳将紫薇亭中三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帮你完成了一件大事,你不可以恩将仇报的。”星醉看着站起来的姬轩和已经准备动手的蒙面少女,语无伦次,向后退了两步。星醉再自负武功高强,对面这两人不自觉的矮了一截,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上仙。 瑶瑶双手起舞,随着起舞的纤手,池中的荷花瓣飞出半空,一瓣接着一瓣在半空之中绘成一朵巨大的莲花。“少主,我不敢了,快让她住手啊!”星醉见瑶瑶来真的了,急忙求饶。但见姬轩没有什么反应,只好撒腿就跑,此时此刻真是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未跑出紫薇亭,瑶瑶双手轰击那朵巨大的莲花,顿时所有的花瓣全部都朝着星醉飞去,每一片花瓣都蕴含了强大的能量。 “砰!砰!砰!……”一片片花瓣打在星醉的后背,打的他口吐鲜血。眼看着就要掉落池中,只见姬轩单手在半空中一抓,所有花瓣都被抓的粉碎,而星醉也被抓了回来掉落地面,抬头就看到了姬轩那金边素白的靴子。 “咳咳……”星醉捂着胸口,咳了几声:“少主,我不敢了,放过我吧。”姬轩漆黑的冷眸不起波澜:“瑶瑶,我们走。” “喂,你们要去哪里?要走也先帮我把咒印解了啊!”看着远去的背影,星醉突然记起自己现在身中法王烟鼎的咒印,急跺脚道。 初春的夜,犹自沁着寒。在函谷关外的一片林中,公冶浩淼被冻醒,醒来时依旧是一阵天旋地转的难受和呕心,全身似散了架一样。躺在地上,兀自打了两个喷嚏。 待得好过一切,才勉强着做了起来,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头顶上几颗不明不暗的星子亮着。公冶浩淼屈膝抱住,把头驻在膝盖之上,心中不免有些害怕。他已经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确切的说应该是什么年代。从小到大,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无助和深深的害怕…… 在此之前,他还能嘴硬说来战国末期看看也好。现在真正到了战国,心颤抖,身颤抖,寒冷和害怕同时攻击着他的身心,让他觉得原来自己如此不堪一击。现在的他,心中已近疯狂,为什么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在浑浑噩噩中,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前站了一个人。 忽然间到眼前有人,公冶浩淼骤然一退,可是双脚屈了一夜,已经发麻,才站起就向后跌倒。那人静静看着他,开口说道:“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公冶浩淼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眼前的人。 那人蹲坐了下来,看着公冶浩淼:“那我就和你说说姬轩吧,他是阴阳家的少主,也是我的主人。”此人正是其昌。 “他是怎么样的人?”公冶浩淼眼睛骤然一缩,他居然是姬轩的人。 “他是集万千光芒于一身的人,那样的耀眼,就如同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世间之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再糟糕的情况,他都能从容应对。他从来都是从容的。呵,等你见到他了,你就会惊叹了。”其昌说到姬轩,眼神便飘渺了,似乎陷入了回忆。 远处扬起的尘土和人喝马嘶之声将其昌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站了起来,说道:“接你的人来了,走吧。”远处的车马之声,公冶浩淼也听得清楚,见他先行走去,便也跟了上去。 公冶浩淼走出林子,就见到大队甲士迎面而来,在飞扬的尘土中,依稀可见旗面上的“腾”字。来将正是咸阳都尉内史嬴腾。 “腾都尉,向来可好?少主命我带来一人,请都尉过目。”其昌一指身后的公冶浩淼。 内史腾一见是姬轩手下之人,当即说道:“好好,公子可好?若是得闲,便请公子来咸阳住几日,秦王久不见公子,甚是想念呢。”姬轩在秦国并无职务,秦王爱其如子,于是秦国上下便以公子称之。说起这个公子轩,内史腾还是心存感激的,当初若不是姬轩,他的内史军便没有机会对韩作战。 “少主很好,腾都尉有心了,都尉之言,小人必定带到。” 和其昌寒暄了一会儿,内史腾便看向了一旁的公冶浩淼,不看还好,这一看便看的内史腾火冒三丈,当下拿起长鞭朝着公冶浩淼就是一鞭,将公冶浩淼打到在地,痛吟不止。 无故受了一鞭,公冶浩淼心中怒火腾起,可是未等他站起,鞭子便雨点般落下,打的他满地打滚。 内史腾正打的气劲,面前忽然降落一人,把手一抓,就将鞭子抓在了手中,一用力就将鞭子给夺了去过。 “一阔五年,腾都尉是越发精神了。”对方收起鞭子,缓缓道。 “哼,五年前若不是他从中阻挠,你们怎有机会活到今日。”内史腾看清来人,冷哼一声。 “腾都尉当知我们墨家有恩必报,百里先生对我们有恩,我们自然是要报的。”来人说道。 内史腾冷笑了两声:“百里先生?若不是公子轩在秦王面前替他求情,他早就死了。” “哼,若是对姬轩无用,他也不会保全。腾都尉想如何?” 内史腾冷笑道:“凭你一人就想救走他。”话音未落,从半空之中飘下一袭素衣,转过身去对着内史腾微微一笑道:“加上我呢?” 看着飘下的素衣,内史腾瞳孔几度收缩,一个地狱他还收拾的了,再来一个明非却是两拳难敌四手了。墨家非命的地狱明非二徒,在江湖之上也是响当当的名号。 五年之前,秦王听了姬轩的话,命内史腾攻韩。时,韩国王族封地南阳郡都已经主动割让给了秦国。面对千疮百孔,七零八落的韩国,内史腾并无正视之心,只觉这场战没劲。若不是秦王带来王书,那场大战,他要赢还真是不大可能呢。带来王书的特使,在宣读完王书之后,又给了内史腾一卷羊皮纸。 羊皮纸简简单单写了几字:墨家助韩,小心为上;不求急攻,务必功成。能够如此精准的算出前方之事,当世之上再无第二个人。一十二个字,却让的内史腾手脚冰凉,冷汗湿透了内衣,始才悚然警悟。 来春三月,内史腾攻新郑之时,果然有墨家守城。若不是早已制订了对策,内史腾这一战怕是难了。最重要的是,韩国是秦国第一个要灭的国家,若不能一次灭韩,后事怕是无穷。 幸得姬轩指点,内史腾攻城顺利。就是在新郑的墨家子弟也被追得穷途末路,然后当时作为秦国客卿的百里絨却是在此时反戈助了墨家,才令的墨家子弟有了逃跑的可能。墨家虽逃,总算是灭韩成功,但是内史腾恨极了百里絨,无奈后者乃是上仙。于是他便回咸阳见了秦王,述说前事,秦王大怒,当即要派出上仙围杀百里絨,是姬轩出面才得保全了百里絨的性命。 当时地狱和明非二人也在新郑,如果不是百里絨,他们必死无疑,所以百里絨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怎么样?腾都尉是硬抗我们两人还是识时务呢?”地狱直视内史腾,缓缓说道。 看着他们两个,内史腾眼神之中尽是毒辣,几度思索,最后还是不情愿的带着人马走了。 救下公冶浩淼,地狱对明非道:“你先去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吧。”随后,两人往不同的方向走了。只留下几片树叶在空中摇曳着落地。 车上,内史腾怒气腾腾的,对其昌说道:“真是太气人了,难道公子没算出百里絨会被人救走吗?” 其昌笑了笑说道:“这里是函谷关,地狱纵然本事再大,带着个重伤的百里絨,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还不是在都尉的手心之中。”说着将三支细竹管递给了内史腾,说道:“竹管中装着的是极厉害的迷药。这是解药。”说罢又将三瓶解药给了内史腾,然后把身一纵,就此离开。 看着手中的竹管和解药,内史腾一阵不解。 在狼城东北狼山石窟的不远处,顾天佑早起时猛猛的打了两个喷嚏,绕是他体格健壮,受了一夜的夜深露重之后也受了些风寒。 “教将军受苦,轩之罪也。”就在顾天佑打出两个喷嚏,准备骂两句娘的时候,一个声音淡淡响起,硬是把他两句娘给咽下肚去。 顾天佑抬头就见到白衣少年,眼见着少年人就在跟前,却总感觉他远在天边。不过他还是为姬轩叫他一句将军而十分高兴,因为父亲的原因,大多数的人都叫他小将军,即便现在是他自己带兵,也不例外,叫他十分苦恼。 “不过两个喷嚏而已,公子言重了。”顾天佑,哦不,应该是王贲才是。王贲向着姬轩说道。 “将军受伤了。”姬轩站在那里,看着前方,并没有看王贲。这却给了王贲直视他的机会,若是姬轩转过头来,他是定然低头不敢看了。 听到姬轩的话,王贲挺了挺腰说道:“没事,就是掉下来的时候摔着了。我皮糙肉厚的,也摔不坏。”说完,忽然叹了口气。 姬轩问道:“怎么?” “公子神通,王贲也想不到能有机会去后朝看看,当真是繁华啊。” “将军羡慕?” 王贲摇了摇头,嘿嘿笑道:“我还是比较喜欢领兵打仗。”不过随即又苦恼起来:“这大梁固若金汤,却是叫我怎么攻也?” “借了将军几日,轩于心不安,特为将军献计,依此计行,大梁可破。” 王贲一听,双眼放光,忙问道:“公子有何计?难道公子要刺杀魏王?”然后便自觉的点了点头道:“公子飞剑杀人于无形,魏王必死矣。魏王一死,大梁必乱,我趁机攻之,大梁可破也。”洋洋得意的说完,待得看向姬轩时,自觉失言,把嘴一闭,红着脸把头低了下去。 姬轩并不管他,开口说道:“信陵君曾言攻魏水战,轩以为可也。”以王贲的聪明,姬轩相信有此一言,已经足够。说完转身即走。 正文 第8章 蜀山计谋 姬轩飞剑迅速,很快就到了会稽。在山中降下,便有个小厮迎了上来,正是其昌。 “少主,你还是我快哩。”见到姬轩,其昌笑道。 姬轩正欲说话,忽的一阵寒意寒意袭来,竟是让他抖了两抖。 自从那日,孔月被蜀山接回去之后,一直在房中静养。今日得蜀山掌门松白召见,孔月当即跪下请罪:“孔月未能完成任务,请掌门责罚。” 松白道:“起来吧,这件事情也不怪你,星醉和伟少二人确实不是你能够敌的,况且还有姬轩在背后出手。”说道姬轩,孔月记起自己身上的咒印,准备查探。松白道:“不用看了,你的咒印都已经被姬轩解了。” “他为什么要帮我?”孔月惊讶的问道。 松白摇了摇头:“姬轩此子深不可测,我们也不知他为何要帮你。” 孔月也不纠结此事,又转到正事上,对松白道:“可是现在公冶浩淼已经落入他们手中,那么伏羲河图……” 一句话还未说完,松白就伸出手将她止住,说道:“此事有我们,你不必多虑,先下去休息吧。” 孔月道了个:“是。”就离开了。 大殿沉寂了一会儿,左侧的一位长老开口说道:“没想到姬轩竟然就是伏羲河图的传人。”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啊。”右边的一位长老摇头叹息。 倒是他边上的长老道:“姬轩这等奇男子,若能见上一见,真是三生有幸。” 松白微笑着说道:“我们这些老家伙,好像被姬轩这小子给摆了一道。” 在他们决定将孔月送去公冶浩淼身边的时候,就有些担心阴阳家。当时正值姬轩被百里絨所伤,所以他们便要孔月盗取了姬轩的法王烟鼎,如此便不怕阴阳家的咒印了。也正是因了法王烟鼎,姬轩才顺藤摸瓜的找到了公冶浩淼。这件事情,松白此时才觉悟,于是便说了这么一句。 孔月离开之后,立即来到一间弟子的住房,推门而入见到了正在修炼的师弟宇添。宇添穿着青衫道袍,坐在一块蒲团之上,周围有九个大鼎按照九宫的顺序排列,而他则镇在九宫阵眼之上。见到三年未见的师姐,宇添欣喜道:“祝贺师姐功成归来。” 孔月甩了甩手:“别提了,宇添你帮我个忙。” “师姐可是要和我一起修炼,事半功倍,然后打败星醉,以挽回颜面?”宇添两眼一弯,笑意犹然。 孔月剐了他一眼:“什么都瞒不过你,还要取笑我。” “哪敢,哪敢。只是,师姐可曾想过如此重要的事情失败了,师傅竟然一句都不曾责怪?”宇添如此一说,孔月倒是奇怪起来。掌门师伯松白想来心性修养极好,就算是失败了也不会说什么;不过师傅倒是未必了。 “为何?”孔月立即追问。宇添微微一笑,显得神秘之极,便将伏羲河图传人和重身之事一一说了一遍,孔月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宇添嘴角噙着一丝冷笑,说道:“还有一件事情你要知道。” “什么事情?”孔月问道。 宇添道:“以姬轩做事表现出来的风格,公冶浩淼他是必死无疑的。” 公冶浩淼会死?孔月心口猛的一缩,随即脱口道:“不行,公冶浩淼不能死。” “那就只能在姬轩杀死公冶浩淼前杀死姬轩了。”宇添语重心长的说。 姬轩是何等人也,岂是孔月他们所能够比及的。所以,说到杀死姬轩的时候,宇添亦是感到无比的沉重。 “如果这是唯一能够让公冶浩淼活下来的方法,那么只有……”孔月眼中放出寒光:“只有让姬轩死了!” “可……”才说出一字,宇添就感觉到了有人在窥探这里,立即暗捏一个诀,强大的神念立即筑起,将窥探之人阻隔在外。随即,宇添继续说道:“不过姬轩是上仙,你连星醉都敌不过更不用说他了。”注意孔月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宇添微微摇头:“我不能出手。” “为什么?你出手,绝对能手到擒来。”孔月闯进九宫之中,她的脚一踏入九宫之中,立即引起了九鼎的攻击,慌得宇添立即捏诀念动咒语,解了九宫之术。一片原本要钉进孔月眉间的凝刃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宇添缓缓道:“师姐,九宫阵法的凝刃由天地灵气高度凝聚而成,你还是要小心为主。公冶浩淼的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想办法的。” 被宇添的神念阻挡起来,姬轩也不在探知。但是那森冷的寒意却是让他不得不在意,孔月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不过那个能够将他神念阻隔起来的人他却不能不放在心上,而且刚才那透骨的寒意,仿佛来自地狱一般的可怕,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少主”和心不在焉的姬轩下山,在路边听了一辆四架马车,其昌为其拉开了车门。姬轩想的出神,脚刚踏上车,就被其昌拉了一下。姬轩回过神来,头一低,淡定自若道:“轩儿见过上尊。” “轩儿何事出神?”东皇赢端坐在车厢内,声音依旧空灵无比。姬轩上车,坐在东皇赢边上:“上尊可知蜀山的上仙?” “轩儿这次进行的顺利?”东皇赢不答反问。 “一切顺利,只是重身上出了些问题。”姬轩答道。 东皇赢看向远方:“希望这次伏羲河图能够出世。” “只要伏羲河图出世,轩儿定将回阴阳家侍奉上尊左右。”姬轩跪起,磕了一头。东皇赢伸出手,摸了摸姬轩的头,顺着他的挽起的头发一路摸到他的背上,随即轻轻的拍了两下,不知其心间是和滋味。 “你是谁?”公冶浩淼被内史腾打晕,刚醒来便见有人帮他上药。才被内史腾无缘无故的打了一顿,现在公冶浩淼的神经绷得可紧了。只是身上都是伤,痛的他冷汗直流。 地狱看着公冶浩淼,对他的问题有些不能困惑,反问道:“先生难道不认识我了?我是墨家地狱。还有先生这三年藏身何处?又为何现在出现?” “先生?墨家地狱?我应该认识你吗?”公冶浩淼一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场面尴尬,地狱小心翼翼的再次问道:“先生真不记得在下了吗?”然后又自言自语的说道:“可能是先生忘记了,不过先生是上仙,怎么会被内史腾打成这样?” 上仙?公冶浩淼越听越懵,指着自己问道:“我是谁?” 地狱简直不可思议了,哭笑不得道:“你是百里絨,百里先生啊。” “什么百里先生,我叫公冶浩淼!”公冶浩淼说道。 “啊!”地狱瞠目结舌的张着嘴巴。 “你认识姬轩吧?”公冶浩淼觉得他认错人了,可能他口中那个百里絨和他长的比较像。于是打算和地狱解释一下。 地狱张着嘴巴,点了点头。 “我就是被他弄来的。”说来公冶浩淼就有气,死姬轩把他弄来,首先就给他一顿鞭子。 地狱张着嘴巴,准备点头的时候,忽然说到:“你说的我不大懂。” 于是公冶浩淼就将自己是被姬轩打通了时空隧道,从唐朝弄回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地狱听的目瞪口呆,姬轩居然如此厉害了吗?不过为什么眼前此人和百里先生长的一模一样呢? “百里絨是谁?他和我长的很像吗?”公冶浩淼见地狱沉默不语,便问道。 “百里先生是秦国的一位客卿,他和你长的不像,而是一模一样。就,就连声音也一模一样。”地狱说道。他真是不敢相信,隔绝了时空,居然会有两个如同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人。 公冶浩淼一听百里絨和他长的一模一样,脑子顿时一轰,牙关颤抖。难道刚才那顿鞭子,是为百里絨挨得? “你怎么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地狱才消化了公冶浩淼刚才的话。又见到公冶浩淼满身的伤痕,想到百里絨乃是上仙,不可能被内史腾打成这样的。所以现在才相信公冶浩淼真是姬轩从后朝抓来的,可是他一抬头就见到公冶浩淼气的发抖,便开门相问。 “你说我和那个什么百里先生长的一模一样,这么我这顿鞭子是不是替百里先生挨了?”公冶浩淼看着地狱,眼中的怒火燃烧,仿佛就要吃人一般,然后又从齿缝间扯出两字:“姬——轩——” “我还是先替你上药吧。”地狱觉得不好回答公冶浩淼这个问题,便拿着药瓶,继续来给公冶浩淼上药。 正文 第9章 两处奇缘 明月高悬,在池中印刻下一轮皎洁银亮的圆月。“呜呜呜……”姬轩静静伫立池边,他手拿一条竹笛,放在嘴边随心吹出一曲,但闻笛声兮兮,扬抑有错,却是骤然中断。姬轩放下竹笛,看向池中明月,那轮皎洁的月中突然显出一个蒙面少女,紫纱蒙面,额间挂着月牙形的月魂,透亮的明眸之下看不见任何感情。“瑶瑶!”姬轩看着池面,轻轻的唤了一声。随即那面纱淡成了白色,额间的月魂也化成了那振翅而飞的蝴蝶。“龙姬!”姬轩再次轻轻的唤了一声。 清风来,打碎池中明月,亦将月中的女子打碎。姬轩回神,收起竹笛:“轩儿吹笛扰了上尊休息,实在不该。” “明日就要回阴阳家了,轩儿该是早点休息。”东皇赢说道。 姬轩静静站着,看着池中那重新恢复的明月。东皇赢空灵的声音再次传来:“轩儿在想什么?”姬轩转过身来,与东皇赢对视了一会儿,问道:“上尊久居昭阳宫内,为何这次要出来?”东皇赢已很少再管事情,近百年来,笼统不过出了三次阴阳家。 第一次,姬轩九岁那年,海中鲛人族因为修炼出几个厉害的妖仙,大肆作乱。引起各门各派的围剿,而阴阳家也派出了当时最得意的弟子前去历练,作为少主的姬轩自然在内,随同而去的还有几个上仙长老。一到海上,各自作战,姬轩因为特殊的体质,竟然引来三个鲛人的上仙围攻,姬轩且战且退,不慎却是退入鲛人族的宫殿之中,引来更多强大的鲛人围攻。 在鲛人族的宫殿之中,姬轩经历一番艰苦力战,终究寡不敌众,被鲛人给生擒。因为他的体质特殊,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鲛人并不杀他,而是要生擒他,否则三个鲛人上仙围攻他,还拿不下?那些擒拿他的鲛人不敢擅自食用,只能先给鲛人族的王——鲛人王。 每一代鲛人王都有世代相传的神秘力量,而这力量的来源就是鲛人王的眼睛。传说,鲛人王的一双眼睛是一颗充满神奇力量的夜明珠,有缘人若是幸得到鲛人王的一双眼睛,就可以用自己的鲜血将这双眼睛融成一颗拥有强大神秘力量的夜明珠。没有缘分的,即便是得了十双鲛人王的眼睛,也是无法得到夜明珠的。 姬轩见到鲛人王的时候,脑中就浮现出了这个传说。因为鲛人王的那双眼睛,那双通透漆黑没有一点眼白的眼睛,仿佛深邃无边的无底洞,看透每双眼睛背后的秘密,将每双眼睛都迷陷在无底洞中,永堕沉沦。 鲛人王看着姬轩,姬轩同样看着鲛人王。一双是夜明珠幻化的眼睛,一双是泼墨如漆的黑眸,双方都凝视着对方的眼睛。鲛人王开始还有些迷茫,随即怒气大盛,没有一双眼睛能在他面前隐藏,但他却看不清眼前这个少年的心。 “你在害怕。”姬轩一直看着鲛人王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害怕。 “把他给我押上来,我要活吞了他。”鲛人王已近疯狂,手上的权杖指着姬轩,几个侍卫将姬轩押了上去。也是这一句,将东皇赢惊醒,怒气顿时大盛。 一掌拍碎坐下椅,捏诀一指一柄飞剑从虚空飞出,东皇赢手执飞剑,脚踏祥云,踏浪凌波,一怒激起千层浪,一剑万魂归地府。东皇赢杀入鲛人族的人宫殿,看到鲛人王海口一张,要将姬轩吞下肚子,东皇赢脚尖一掂,飞身夺下姬轩,并且手一转,将鲛人王的头给砍了下来,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看着那在地上打滚的人头,姬轩双手挖下他的眼睛。早先的浴血奋战,姬轩双手之上尽是血渍,有自己的亦有他人的,两颗眼珠在他的手心遇血化成一颗玲珑剔透的夜明珠。 “九曲琉璃珠。”东皇赢见了亦是有些吃惊,相传能够看清鲛人王内心的人就是这九曲琉璃珠的有缘人。“原来它叫九曲琉璃珠。”姬轩擦了擦琉璃珠上的血渍。 回到阴阳家,偶然路过一丛花园,见到一个蒙面的小女孩在花丛之中翩翩飞舞,似花间飞舞的彩蝶。姬轩看得入神,回去后就将九曲琉璃珠雕刻成了一只振翅飞舞的彩蝶,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姬轩将那九曲琉璃珠雕刻而成的蝴蝶挂在了她的额间。 同年,沧海岛广发请帖,邀请各大门派前往沧海岛。只因月蚀来临,而沧海岛是最佳的观赏位置,是以沧海岛主广邀各派门主前往沧海岛。东皇赢本不想去的,似他这般活的已不知年岁的人,什么月蚀日食没见过,这次的月蚀亦是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不过,看到姬轩,东皇赢还是收拾收拾去了沧海岛一趟,带姬轩前去见识见识。 月蚀当夜,众人围海而观。正当整个月亮被吞噬的时候,在黑月中闪出一点银光,俨然是半个拇指大小的月牙。大家正当奇怪,突然人群之中有人惊叫:“这是月华凝聚千年而成的月魂啊,天啊,这东西可是一千次月蚀也是见不到的好东西,今日竟然见到了,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听说月魂是可以从水中捞出来的,等月亮出来了,月魂就没有了,大家快捞啊。”人群之中又有人大喊,随即当先弯腰开始在水中捞月魂。众人纷纷弯腰捞水,唯恐被别人抢先了去。东皇赢和姬轩站立岸边,同随来阴阳家其他出色的弟子亦是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捞水。只是,人人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一人捞上来的。 “离着月蚀结束还有段时间,轩儿也去玩玩。”东皇赢拉着姬轩,后者则是一手被东皇赢牵着,弯腰用另一只手往水中一捞,在月魂印到他手上的时候,姬轩顿时感觉到了一块冰凉凉的东西掉落了下来,落在他的手心。 姬轩回头看向东皇赢,东皇赢点了点头道:“捞上来吧。” 姬轩将手从水中捞出,手心已然多了一颗月牙形的薄片,似是用冰雕成的,但是却不会融化;似是玉石,却没有玉石的温润。触手之处,光滑异常,但不会从手上脱落,拿在手上有一种莫名的安神作用。 看到姬轩捞出月魂,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他们满眼的羡慕。东皇赢伸手去捏月魂,但是却始终捏不到。那月魂对他来说就如同是一道月牙形的月光罢了,但是在姬轩手上是实质的。最后,东皇赢也只能说:“月魂确然只属于有机缘的人。” 一次课间,姬轩沿着莲池一路而下,在僻静处听到打闹声。闻声而去,见到几个穿着同样衣服比他大的男孩一齐在欺负一个女孩,那女孩衣衫褴褛,虽然脸上有些脏泥,但亦可看出容颜绝佳,她身上已经伤了几处,正流着血,缩在地上恐惧的看着那几个男孩,却不掉一滴泪。 “住手!”姬轩走了过去,声音毫无起伏,亦不见刚毅。那几个男孩听了这话,转过身来见到姬轩,见他斯斯文文的,当即一个年龄较大的冷哼道:“你是什么……”一句话未说完,就被旁边一个拉住,他转身怒喝:“干嘛?” 那个拉他的人低声说道:“他的衣服。”几人才注意到姬轩穿的衣服,一身素白,领口袖口处却见金色,那是用金线收的口。单这一身衣服,已非一般人能穿的。更兼他腰间挂着一块美玉,下垂的流苏及膝,更是身份的象征。 这些男孩见他,自觉要打过他容易,但是他的身份却是他们惹不起。当下放了几句狠话,灰溜溜的走了 。 目送着他们离开,姬轩走到那个女孩面前,伸出手搀起她,为她擦去脸上的脏泥,边擦边道:“女孩子就应该干干净净的。”见她直直的看着自己,姬轩又帮她理了理头发。只是总感觉她有一股莫名的不安,姬轩也不多想将怀中的月魂取出,比对了一下她的眉毛,姬轩道:“你的眉头跟这个月魂一模一样,我就把它送给你。”说着,姬轩就将月魂挂在她的眉间。说来奇怪,月魂除了姬轩,其他人都碰不到,但是挂在她眉间却如在姬轩手心一样是实质的。在为她挂上月魂之后,姬轩也感觉不到她的那股不安了。 姬轩牵起她的手,柔声道:“你肯定饿了,我带你去吃东西。” 在半路之上,两人遇上了月神,水德长老和昭阳殿司乐官霜月。水德长老一看到这女孩,立即就道:“少主,可愿将她与我做个徒弟?” “水德长老愿收她为徒,如此甚好。”姬轩说道,抽下月神腰间的紫帕,将她的面孔蒙起。领她到水德长老身后,与霜月身后的那个眉间挂着一只振翅蝴蝶的蒙面女孩并列而战。 “你二人的面容,从此以后只有我看得,其他人都看不得!” 三年之后,有凤来仪举办了舞琴赛。阴阳家被邀请,此次是东皇赢第三次出阴阳家。 “从舞琴赛之后不久,姬轩就渡劫了。”地狱烤着一只野鸡,回忆道。公冶浩淼烤着火,初春的夜还是寒冷的,更何况公冶浩淼身上涂着药膏,并没有穿衣服。 “舞琴赛?”公冶浩淼重复了一边。地狱道:“有凤来仪举办的一场艺理比试,基本的门派都被邀请了,可惜我除了舞刀弄剑外什么也不会,不然还真想登台舞弄一番,那可真是一场盛会啊!”说着,地狱沉入了当年的回忆之中。 公冶浩淼听出地狱的弦外之音,惊讶道:“姬轩还会艺理?” “呵,何止是会,姬轩不仅精通音律,还有倾世之容。若不是亲眼见过,我是真的难以相信这世上居然还有人长的如此好看,更何况是个男子。当师傅给我介绍各门各派的主要人物时,特意将姬轩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感叹说他是目下最有潜质飞升的修士。” “地狱的师傅也肯定是个厉害的角色!”公冶浩淼心中想着,对姬轩的倾世之容有些怀疑,问道:“姬轩真有你说的好看?我有些不信。不过既然姬轩现在都是仙了,为什么他还会在人间,而不在天上呢?” “信不信,等你见了以后自然就知道了。至于上仙,只是一般人对一些修士的一种尊称。修炼到了上仙还要继续修炼,直到修炼到能够飞升的那天。”地狱解释道。 “是吗?”公冶浩淼半信半疑道。 地狱肯定的点了点头道:“嗯,不过上仙可以御剑而行更甚者能够踏浪凌波或者凌空踏虚,翱翔于天际,潜游入海底,飞剑一指杀人于千里之外。” 公冶浩淼瞠目结舌,嘴巴张得老大,上仙居然能如此厉害。公冶浩淼又问道:“那谁要是忤逆了上仙的意思,他不就是死定了?” 地狱闻了闻烤鸡,芬香扑鼻,撕下一只鸡腿给公冶浩淼:“原则上是这样的,但是上仙也要具体确定要杀的人的位置,否则就算他万里飞剑杀人也没有办法啊。” 公冶浩淼这才松了口气,地狱看着他道:“放心,姬轩既然能够成为修士中最年轻的上仙自然是有他自己的手段的,你不在这里的时候他都能够找到你,更不用说在这里了,你的行踪肯定在他的掌握中。”公冶浩淼听完,又紧张的看向了地狱。地狱摇头笑道:“放心吃你的鸡腿吧,姬轩跟你远日无怨今日无仇,他是不会杀你的。” 姬轩费这么大力气把公冶浩淼从唐朝弄过来,到这里再杀他?姬轩他闲着没事干!所以,姬轩肯定不会杀他,这个公冶浩淼当然知道,他担心的是孔月!姬轩不会杀他,但是并不代表不会杀孔月。所以,地狱说姬轩能够掌握行踪的时候,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收了起来。以孔月的能力,根本不是姬轩的对手,这一点公冶浩淼百分之百的肯定。 “姬轩有杀过人吗?”灵台寸失的公冶浩淼,竟然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但是,地狱却是没有立即的回答,而是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许久道:“或许有,或许没有吧。” “那究竟是有还是没有呢?”地狱的答案,竟然让公冶浩淼坐立不安起来。 地狱看向窗外的明月:“我没有见过姬轩杀人,但是我有听过姬轩杀人。” 公冶浩淼咬了咬嘴唇,点头道:“我知道了。”姬轩是不可能不会杀人的,只是是不是他亲自下的手而已,或许是或许不是吧。 “什么味道?”公冶浩淼沉思着,忽然闻到空中有一股奇特的异香。 正文 第10章 陌路末路 异香引起了地狱的警觉,他提剑防卫,但就在站起时,人又摔倒下去。公冶浩淼也在闻到异香的那刻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使不上一点点的力气。 内史腾走进来,看着两人哈哈大笑:“公子真是神机妙算。” 当时其昌给内史腾三支竹管,其中装着的是迷药软骨香,二人此时中的正是软骨香。看着软到在地的两人,内史腾又是一阵仰天大笑。 地狱愤怒的看着内史腾,无奈软骨香药劲渗入肌骨,令他连瞪一眼都要消耗浑身的力量。内史腾直视他的眼神,冷笑道:“从来胜者为王败者寇,有谁会过多的去追究过程呢?手段卑鄙又如何,你还不是在我的手心。”地狱翻了翻白眼就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他。 内史腾在看向公冶浩淼,蹲下来:“百里先生,还是乖乖跟我回去见秦王吧。”公冶浩淼看着内史腾,心知他将他当作百里絨,可也无心计较。因为现在的他绝望到了极点,从地狱处知道了顾天佑口中那个变强的方法,他想着要是能和地狱回墨家,是不是就有了修炼变强的机会呢?现在机会生生没有了。 公冶浩淼被抓的一刻,姬轩蓦地惊醒,虽然身体未动,但是心情的极大波动却早已被东皇赢察觉了。东皇赢闭着眼睛,对姬轩道:“最近,轩儿的心境是越来越不平和了,修士若没有一颗天塌不惊的心,难以成就大果。” “我出去走走。”姬轩推开车门,东皇赢看着姬轩,无声的叹了口气。 时已三更,月明星稀,林中子规初啼。清风拂过,带过一阵淡淡的香味,姬轩负手而立,背对着站着树尖上的人道:“瑶瑶这一路跟的可幸苦?”姬轩话毕,两人已经并肩而立。 “我现在好乱,陪我走走。”姬轩迈开步子,离开了车队,走入林中。蒙面的少女跟着他的步子,步入林中。两人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停下,姬轩抬头看着那轮朗月,语气平和道:“今夜我在月影中看到了你和龙姬。” 少女只是默默与他并肩,姬轩又道:“刚才上尊说我了,从小到大上尊从来都不曾这样说过我。”深深的吸了一口,又道:“公冶浩淼的事情频繁超出我的预料,这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他现在被内史腾带走,生死难测,我要亲自走一趟保证他的安全。” “少主,掌门请您回去。”其昌出现在两人面前,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姬轩转身就走。 东皇赢早已经整顿了车马,等待姬轩,后者一回来便立即连夜启程赶回了阴阳家。而内史腾也急急的将公冶浩淼和地狱押回了咸阳宫。 在牢车之中,公冶浩淼和地狱都被上了枷锁。公冶浩淼软塌塌的倒在一角,心中烦闷。地狱看着没精打采的样子,挪到他边上问道:“你没事吧?”公冶浩淼摇摇头:“没事,只是觉得对不住你了。” “呵,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我,到时候你就帮我求个情,让他们给我个痛快的。”地狱坐到公冶浩淼旁边说道。 “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了,还帮你求情。”公冶浩淼苦笑道。内史腾把他当作百里絨,地狱说他和百里絨长的一模一样。百里絨是秦国的重犯,而他公冶浩淼现在就成了百里絨的替罪羔羊了。公冶浩淼口上不说,心里却是明白的很,做替罪羔羊这事肯定是板上钉钉子实实在在跑跑不了变变不了的。只是心中疑惑,这人长的相像的还能说的不过,这长的一模一样的除非是胞胎,否则怎么可能会有人长的一模一样呢? “我真的跟百里絨长的一模一样吗?”公冶浩淼坐起来,面对着地狱再次问了一遍,地狱仔细端详了一遍,说道:“连痣都不差一颗。” 公冶浩淼听了,呜咽一声沮丧的倒了回去。地狱看着他这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放心吧,你是不会死的,嬴政要把你当作百里絨还得问问他的意见。” “他?”公冶浩淼自然知道地狱指的是谁,只是嬴政是秦国的君王,怎么可能被姬轩左右? “秦王视姬轩如己出,对他极其宠爱。他的话,秦王向来听的。”地狱看着公冶浩淼那疑惑的样子,解释道。 阴阳圣殿内,两个蒙面少女侍立两侧,白衣少年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那一方莲池。其昌上前道:“少主,已经三天了,你在这里站了整整三天了……你撑得住,龙姬和瑶瑶二人怕是……”其昌附耳上去,姬轩在听到两个少女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们亦是跟他在这里站了三天,姬轩回身对两人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想。” 龙姬和瑶瑶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同时看向姬轩,不退一步。姬轩走到她们面前:“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吧,我先回去了。”说完,飘然而去,其昌紧跟其后。 “发生什么事了?”关上门,其昌问道。 “公冶浩淼的事情我都算不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所有的事情不是都在你的掌控之中吗?先前你不是还算出了公冶浩淼吗?”其昌皱眉疑惑道。 姬轩摇了摇头:“先前是先前,现在……这三天来我用尽办法都无法算出他的事情。” 其昌斟了盏茶递给姬轩:“你也不用太担心了,百里絨的事情你也不是算不出来嘛,不然五年前内史腾剿灭墨家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被百里絨搅乱,还有你的伤。大抵关系到伏羲河图的事情你都算不出来吧。” 姬轩接过茶喝了一口,说道:“也许!”放下茶杯,又对其昌说道:“这件事情,不要让她们两人知道。”其昌情知姬轩是不想龙姬和瑶瑶担心,点了点头:“好。” 贪狼殿上,额间挂着九曲琉璃珠雕刻而成的舞蝶的女子静坐在地板之上,周身放置着八根燃烧着的蜡烛,蒙纱下的面孔看不到悲喜,双手附于胸前,庄重而严肃。 蒙面少女将右手提至胸前,慢慢伸出食指,顿时一灯蜡烛的火光出现在了她的指尖上。龙姬静静的看着烛火,仿佛火光之中有什么巨大的秘密一般。慢慢的,那灯火焰从她的手指上浮起,飘过她的胸前,飘上她的眼睛。 然,在她的眸子深处映出火焰的一刻,火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没有出现过一样。随着消失的火焰,少女的生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半空之中的手也随之垂了下来,而就在要到地面的时候,她猛的发力掌风带起的气劲将八支蜡烛推翻在地,各处打滚。 而在破军殿上,紫纱蒙面的女子倚在窗台,微风拂过额间的月魂,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到散落在地面上的八个铜板,其中三个已经碎成几瓣。 “又怎么了?”见到闭目养神的姬轩突然睁开眼睛,其昌知道又有事情发生了。 姬轩伸出双手,左手的拇指掐上中指,又掐上食指;而右手的拇指先掐上食指,在掐上无名指。同时回答其昌:“龙姬和瑶瑶都为我占了几卦,好像都不如意。” “所以,你就为她们掐掐?”其昌看着姬轩的双手掐的厉害,凑上去:“哪只手是瑶瑶,哪只手是龙姬。”姬轩将掐着中指的左手伸到其昌面前:“这是瑶瑶。”又将掐在食指的右手递到他面前道:“这是龙姬。” 看着姬轩的双手,其昌愣了一会儿,然后用手指在姬轩的双手上比来比去:“什么意思?”姬轩收了双手,看向其昌:“夜深了。”其昌道:“那我回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 其昌走后,姬轩又将双手伸出,呆呆的看了一会儿,随后拿出两片竹简,用刻刀在每片竹简之上刻上一个字,然后分别装入两个锦囊之中。 “呸!”公冶浩淼慢慢坐到牢房中的稻草上,吐出一口血水,忍着身上的剧痛对隔壁的地狱说道:“你还挺得住不?” “还是关心好你自己吧。”地狱回答道,他从小就练武,身体自然强壮;但是公冶浩淼不一样,这几天的鞭笞已经让他难以承受。 “你说姬轩不会让我死的,可这都已经三天了,他怎么还不来?他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被打死了。”牢中阴冷潮湿,公冶浩淼缩成一团以抵抗寒冷。这么一说,地狱也奇怪,原本他想姬轩应该会在咸阳宫等他们的,但是这都这么久了,姬轩依旧是没有出面,再这样下去公冶浩淼肯定会受不住酷刑而死亡的。到时候,姬轩不是白费了力气将公冶浩淼弄来? “也许,姬轩有事耽搁了。”地狱不知怎么的就想出这么个连他自己都不信的理由。“也许吧!”公冶浩淼也只能给自己找点安慰。 然而,“少主目下不在咸阳宫!”一个声音冷然从过道中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