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第一章 瞧病 当秦钟走进李淑芬的卧室时,李淑芬已经趴在褥子上,翘着那丰饶的身子等他了。 这是什么造型?秦钟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乐道:“我说嫂子,你怎么摆出这么个姿势?这是摔哪儿了?” 三伏天非常热,李淑芬穿得很少很薄,此时,她的身子高高撅起,轻薄的白色纱绸睡裤,描画出让人想入非非的翘挺。 “别提了。” 李淑芬伸过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尾椎骨上哼哼唧唧道:“早上起来到井边打水,一不小心在井台子上摔了个屁墩,尾巴骨被垫了一下,疼得我是站不得、坐不得、躺不得,翻个身都痛得呲牙咧嘴一身汗,现在只能这样趴着了。” 李淑芬刚刚年过三十,是村里出名的漂亮少妇,家里很是有钱,爱打扮、会保养,伸出来的那只芊芊小手,灵巧细腻,涂着红亮亮的指甲油,中指和无名指还戴了两个明晃晃的绿宝石戒指。 不用看人,单看李淑芬这只活色生鲜的小手,就能看得出,此女子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看见她手上光鲜夺目的戒指,秦钟忍不住暗暗骂道:“你男人在城里当黑心包工头,靠着偷工减料和克扣民工工钱,大把大把的黑心钱挣回了家,你这烧包娘们,也跟着自家男人显摆、烧包!” 秦钟一直看不惯李淑芬的烧包模样,若不是她说自己摔了尾椎骨,自己才不会顶着烈日赶过来,谁让附近这十里八乡的,只有他这么一个赤脚医生。 说是赤脚医生,那是因为他秦钟本是青云观的小道士,早些年跟随清虚道人学了不少中医医术,比如针灸、艾炙、推拿,同时也会点三脚猫的道家功夫,清虚死后,秦钟便接替他,为附近乡亲行医治病。 秦钟今年十八出头,不仅是十里八乡唯一的医生,更是这桃树坪唯一的大小伙子,桃树坪地处山区,经济极为落后,绝大多数男劳力都出去打工了,于是,村子里最多的,便是留守的美丽少妇。 李淑芬,便是这留守少妇中,最漂亮迷人的一个,不过,这臭娘们今天摔得也真不是地方! 秦钟看着她撅着的模样,心里有点犯嘀咕,他抿了抿嘴巴,道:“嫂子,你这是摔了尾椎骨,要先正骨,然后再灸烤,可是有一样,我……” “怎么,你难道治不了?”李淑芬回过头,桃花眼睛里带着一丝失望。 “治倒是能治,可是你伤在这,我想治也得看得着啊……” “嗨!我以为多大的事儿呢?”李淑芬平日里豪放惯了,满不在乎的说道:“人家都说,大姑娘家身子是金的,少妇的身子是银的,生了娃的身子是臭的,嫂子我早先要是没采取保险措施,你这么大的儿子怕也有了,我都不害怕,你一个小屁孩怕啥?” 说着,她便扭着身子,利索地把自己的绸质睡裤褪到下,露出了受伤的地方。 此刻李淑芬的腰间,只挂着一条红色的,带着薄薄的花边,让秦钟看直了眼。 少不经事的秦钟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不觉间便感到嗓子眼发干,喉头发紧,不由自主“咕噜”一声,狠狠咽下了一口唾沫。 屋子内本事静悄悄的,他这一声显得很响,很突兀, 李淑芬根本不用回头就知道秦钟脸上的表情,心里很是得意,暗道:“十七八岁正是小伙子血气方刚的时候,这小屁孩估计从没见过这种阵势,八成是看傻眼了,这次,老娘就不信你能不上钩!” 想到这里,李淑芬不由一阵窃喜,于是佯怒问道:“看不出你一个小毛崽子的鬼心眼还挺多,别跟我说你没见过女人,这十里八乡的就你一个大夫,大姑娘、小媳妇的,你不知道趁机看了多少。” “我哪有……”说话间,秦钟又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李淑芬依然是真真假假,嬉笑道:“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嫂子我信你。今天就算嫂子让你开开眼,这总行了吧?”说着,极尽柔媚的回头斜了他一眼:“你抓紧时间啊,我婆婆这会儿正好去镇上赶集去了,让她回来瞧见这个样子不太好。” 李淑芬那一眼瞧得秦钟心里痒痒的,他慌里慌张答道:“现在还不行,隔着东西,手感不准确。” 李淑芬放得很开,大不咧咧道:“你是大夫,你说咋整就咋整。” 秦钟更慌了,犹豫着伸出双手,刚挑起她的裤头边缘,便瞬间缩回来,大窘道:“嫂子,还……还是你……自己来吧。” 李淑芬见秦钟下方已经高高搭起了瞭望台,便嘻嘻笑道:“胖次而已,多大点事!”说着,抓起秦钟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裤腰上,轻轻往下一带。 正文 第2章 第二章 醉翁之意 李淑芬见秦钟还在犹豫,忍不住娇声引导道:“你要觉得占了嫂子的便宜,就给嫂子好好看看病,我这疼着呢。” 秦钟哪里是在犹豫?他是有些有点忍不住,他几乎能听见那里的自己在呼呼流动的声音。偷偷往下瞥了一眼,丑态已经快遮不住了。 “麻利点啊!”李淑芬又一次催促道,完了意犹不足呵呵笑道:“你可以边治边看。” 秦钟被她说破了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心里更有点恼怒:草你妹的,谁稀罕你! 动了怒,心里便不再发虚,于是俯身上去,伸出灵巧的手指,轻车熟路地替李淑芬正起骨来。 尽管他的手法很轻柔,但正骨实际上一个复杂的过程,要将产生裂纹的骨缝往一块聚拢弥合,一般情况下会痛。 李淑芬发出一阵阵猫儿叫似的哼唧声,身子和长腿不自觉的扭,看上去道不尽的刺激。 视觉、嗅觉、触觉的强烈刺激,秦钟瞬间便忘记了原来那点怒意,一边心不在焉地为她慢慢正骨,一边凭着手上敏锐地感觉寻找裂痕所在。但是,半天过去了,竟没有找到? 难道是因为自己走神,以至于手上的感觉迟钝了?秦钟提了一口气稳稳心神,努力地在她的尾骨周围又细细检查一番,仍然一无所获。 说不定是肌肉组织挫伤? 想到这里,秦钟松了一口气。 不过,紧接着又觉得不对,若是组织挫伤,患处周围必有青紫斑淤,但是 ,李淑芬的尾骨周围的肤色却没有一点组织挫伤的迹象,连青肿都没有。 秦钟心想,看来这娘们儿是钱多了烧的慌,稍有点不舒服便受不了,不扔点钱心里不舒服? “看起来问题不大,嫂子。”秦钟缩回双手,“没有发现裂缝,我用艾条给你灸灸,晚上应该就能翻身了。” 李淑芬的脑袋埋在枕头里,嗓子里喘着粗气,含混不清的说道:“我……我听说一把骨要是裂了,若是治不彻底留下后遗症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会瘫痪!秦钟,好我的亲儿!你既然已经来了,就替嫂子好好治治,完了嫂子好好答谢你。”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又气喘吁吁道:“再说了,过段时间,你二宝哥就回来了,我这样躺不得卧不得的,到时候也不成事啊!” 李淑芬最后这句话带有极其强烈的暗示,可惜,秦钟正在想事情,根本没留意。 秦钟还在怀疑自己,兴许刚才从侧面捏的,角度有些不对,最顺手的角度应该是站在她身子后面,呵呵,既然你不怕难看,老子堂堂七尺须眉又有何惧? 于是,秦钟说道:“嫂子,那就请你再转一下方向,我从正后面给你捏捏看。” “嗳……”李淑芬忙不迭地答应了,趴在褥子上原地转了半个圈,利利索索地把的身子转了过来,正正面面地对准了站在边上的秦钟。 秦钟一阵心跳气喘浑身发热,不得不使出吃乃的劲儿来调整心绪,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小王八蛋,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充愣?”看秦钟半天没动静,李淑芬急坏了,吼道:“你要把嫂子急死?”说罢,一个翻身就搂住了秦钟。 这一下秦钟脑中嗡的一声,仅有的丁点定力瞬间便荡然无存。于是,在李淑芬的不断引下,秦钟半推半就间,也就从了。 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吸土,李淑芬刚入虎狼之列,男人长年累月不在家,早已经“旷日”很久了。 秦钟虽然初试茅锋,却没有率先败下阵来,反而是李淑芬被自己那一浪,打的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见她这副模样,秦钟吓的不轻,急忙扶她坐直身子,用手指甲在她的人中上猛掐了几下。 不多时,李淑芬长长吐了口气,慢悠悠醒了过来。 看到他正傻愣愣的注视自己,李淑芬有点不好意思的一笑,喘气说道:“你的火气太旺,让嫂子缓口气。” 说到这里,她媚笑道:“看不出来,你平日里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样,骨子里竟然这么猛,早知道这样,老娘早就把你给生吞活剥了,用得着找什么藉口装什么病?” 秦钟嘿嘿一笑道:“我不是装的,我这人一向是人清我清人浊我浊。你若是烈女,我便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你要是金莲,我就是来者不拒的花花太岁。” 李淑芬脸一红,讪笑道:“你是骂嫂子呢,不过看你的样子确实还是头一次。” “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以前要是有过,绝不会这么玩命。”她娇笑一声,两只纤指夹着他的脸蛋说道。 “难道刚才你不爽?” 李淑芬杏眸闪烁:“我的亲弟!嫂子给你教个招,省得你今后真的搞出人命来。” …… 两人正在兴头上,秦钟骤然听见背后一个女人寒声道:“好啊!好不要脸的一对的,居然光天化日,在家里就明目张胆!真是臭不要脸啊!” 正文 第3章 第三章 抓了个现着 一声怒吼,秦钟吓坏了,两人顿时分了开来。 身后说话的女人原来是李淑芬的婆婆赛牡丹。刚才两人光顾着火烧火燎,谁也没想到卧室的门根本就没插上,更没想到赛牡丹这么早就回来了。 赛牡丹是李淑芬老公二宝的继母,实际年龄比李淑芬大不了几岁,属于那种半老徐娘,风韵犹在的女人。她是天生的漂亮胚子,胖瘦恰到好处,皮肤不是很白,却又足够光滑细腻,平日里在家没事,也爱臭美,整天打扮的花枝冶冶,村里人称赛牡丹。 此时此刻,赛牡丹她蛾眉含怒,杏眼带火,指着两人道:“你们两个,竟然在家里干这种肮脏事,你们说怎么办吧?是我打电话叫二宝回来,还是咱们一块到乡关局说理去?” 秦钟毕竟年龄小,被人撞破本来就很难为情,一听这话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惊慌失措之间,嘴巴动了半天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淑芬却不然,她见婆婆嘴上虽说的凶狠决绝,可那一双有意义的眼神却死死的盯着秦钟不放,眼神和表情似乎也很有些渴的劲头。 看到这里,李淑芬当时心里便有底了,她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年轻漂亮的婆婆了。 赛牡丹从年轻时便因为不自爱,从而坏了自己的名声,导致后来嫁不出去,最后只能被迫远嫁到桃树坪,作了二宝爹的填房。 她比二宝爹足足小了近二十岁,老夫少妻哪还能真有什么好日子过? 赛牡丹天生媚骨,身子丰饶,皮肤光滑,体水充沛,兴头十足,没几年工夫,二宝他爹那老家伙便生生被赛牡丹吸干抽尽,成了一张瘦骨嶙峋的人皮囊子,还落得个半身不遂、下不了炕的下场。 掐指算来,二宝爹瘫在褥子上已有两年,这娘们八成也快憋疯了。 这两年里,凡是二宝回来,赛牡丹便忙前忙后赖在小两口房里不走,要多碍事有多碍事! 这娘们在一天到晚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还不是想汉子。可惜,周围的男人们都出去打工了,根本没人欣赏。 今天撞见这事正如瞎猫碰见了死耗子,能不想吃个饱? 想到这里,李淑芬眼珠转了转,嘻嘻一笑,道:“婆婆,你别上火,我真是来这里找秦钟治病,没别的事。再者说了,就算有什么事,他还是个小毛孩子,又是大夫,谁会信他与我有这种事情?惹急了我倒打一耙,告你个造谣生事!二宝远在天边,他又没亲眼看见,他是信你还是信我?关键是,你看他衣衫齐整的样子,说出去可没人信!” 赛牡丹嘿嘿一声冷笑,咬着牙齿说道:“我不管,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在他。” 她嘴上说的很,这时却注意到了秦钟,看他白白净净,长得又俊俏,眼神一下变得直勾勾的。 李淑芬倒是有点慌神,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最忌讳这种事情。万一二宝信了她的话和自己离了婚,这偌大的家业,以及二宝本人不都落到这个老妖婆手里去了?怕自己到时哭都没有眼泪。 李淑芬赶紧笑着回道:“婆婆,我今天真是来看病的,小许大夫的医术好,十里八村都知道,爹瘫痪了的这两年,你不也落下个失眠的毛病,要不,也让小许给你检查检查,包管妙手回春?” “回春?”赛牡丹心说我一个守活寡的女人,夜里睡不着哪里是因为什么病?还不是想男人。听着李淑芬这话里话外,难道是要把秦钟让给自己?这话倒是真说到了赛牡丹的心窝窝里。 赛牡丹心里非常高兴,但嘴上却冷冷道:“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李淑芬已看出她欲迎还拒的样儿了,于是心里越发有底,扭头看着秦钟:“小许,你看能不能治治我婆婆这失眠症,就像我刚才那样……” “滚!” 没想到这一刻,秦钟已经换上了一副冷酷到底的面孔,疾言厉色地打断了李淑芬:“你们两个什么毛病都没有,到我这胡搅蛮缠的,你们当这儿是什么地方,又当我是什么人,我是个大夫,有病治病,没病就滚!” 一刹那,赛牡丹傻了,李淑芬也傻了,眼前的秦钟再也不像一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分明是个吐口吐沫砸个坑的大老爷们,大男人的霸气表露无遗。 赛牡丹满腔热情顿时化成了冰,红着脸怒道:“你们两个做下好事,现在倒好意思是腆着脸装正经,看我告诉二宝,打断你的腿。” 秦钟冷笑:“你去说吧,我秦钟做事堂堂正正,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倒是你,大白天正事不干,鬼鬼祟祟的跟着儿媳妇,怕别人不知道你那点肮脏心思么?” “你!”赛牡丹被说破心思,一时恼羞成怒,却被噎得话都说不出来。 李淑芬是个伶俐人,一看秦钟动了真怒,知道现在不打圆场,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马上拉住赛牡丹,假装怒道:“小许大夫,我们婆媳都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听你骂人的,你要是治不好,我们找别人去。” “那就另请高明吧!”秦钟就着李淑芬给的台阶,转身就走。 走出大门,才擦了一把冷汗,心说好险,差点就露馅了。 正文 第4章 第四章 美丽邂逅 秦钟原本不是桃树坪人。 十二年前,山那边秦钟的老家遭了水灾,父亲葬身波涛,母亲领着五岁的秦钟沿街乞讨辗转投亲,经到桃树坪的时候,她母亲突发急病,死在村外。 这件事被青云观的道长清虚知道,他慈悲心肠,二话不说便帮秦钟将其母安葬,然后领着秦钟回到青云观,从此,秦钟便在青云观住了下来。 秦钟十五岁那年,清虚终老,秦钟靠着从师父那里学来的医术与国术,接过师父的衣钵,正式撑起了青云观的门面。 秦钟之所以心甘情愿留在桃树坪为乡亲们治病救人,很大的原因也是感激桃树坪对他的养育之恩,在秦钟心中,又何尝不想多为乡亲们做些事,若是有朝一日,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桃树坪的乡亲们富裕起来,秦钟便知足了。 …… 第二天一大早,秦钟早早起来,将炮制好的当归、黄芪、档参、半夏、五味子、何首乌等中药材装了一背篓,趁着麻麻天色启程了。他要去省城卖药。 清虚在世时,师徒俩虽然也替人做法事看病,但都均属悬壶济世之举,做善事的成分居多。病人家有钱时便随意给上几个,无钱便一笑置之,青云观主要的经济来源是挖药卖药。 青云观坐落在青云山上,山上出产各种药材,当地人不大懂药材,因而便成全了清虚,离此不远的省城里有一家很大的生药批发市场,中药材很能买上价钱。籍此,多年来观里的日子过得相当从容宽裕。 清虚乃出家之人,淡泊惯了,卖药得来的钱够吃够用就行了,从不刻意以挖药谋利。 因此他都是在最适合的季节、拣最好药材采摘,加上这些药材绝对是野生品种,行家一看便知是上品,因而青云观的药材到了省城中药材批发市场很是抢手。 高一脚低一脚行走在陌生的省城街道上,秦钟有一种很茫然的孤独感。 从行人不时射来的怪异眼神里,他知道他们在看什么,那些怪异而漠然的眼神是冲自己身上的背篓、老式土布裤褂、布袜布鞋而来的。 在省城人的眼睛里,自己这身打扮看起来很土、很傻,当然,也非常另类。 以前跟师傅来过几趟省城。那时,他的小手紧紧牵着师傅的衣襟缓缓而行,前面有师傅挡住了滚滚而来的一切世俗,自己的眼睛里所感受到的都是城市那种光怪陆离的喧嚣、新奇,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此次独自来到这里,他分明感到了一种与大城市不协调碰撞出的压力。那些富丽堂的高楼大厦和纷纷射来的眼光让他有点上不来气儿。 卖了药,怀着一种卑微的心情,秦钟一刻也不想在城里多待,提着背篓匆匆向长途车站走去。 原本想在省城买几件像样的衣服,可一问价钱都贵得令人乍舌。最后还是决定回去路过青羊县城时再说,山区县城的东西相对便宜些。 带着逃跑似的沮丧和愤怒,他低着头尽量挑选僻静的小巷走。好在他的记忆力和方向感都很强。省城虽然很大,但和青云山比又小了许多,只要一直往北走就可到达城北客运站。 “来人啊――抢钱了!”经过小巷一处岔口时,岔巷里忽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呼救声。 秦钟转过头,只见岔巷深处几个流里流气的小牛忙围着一个女人拳打脚踢,那女人蜷着身子坐在地上,怀里死命抱着一个黑皮包不放。 略微迟疑了一下,秦钟还是走了过去。 正文 第5章 第五章 出手不凡 小牛忙们看了他一眼,见是个乡下小毛孩,理都没理他,转过头去继续忙他们的业务。 连这些牛忙们都瞧不起自己! 秦钟有点愤怒了,他尽量学着城里人说话的腔调劝道:“你们这是拦路抢劫,要犯法哩!” 一个小牛忙不屑的骂了一句:“滚开!你个臭乡棒。” “……敢挡老子的横儿!”为首的小牛忙却不乐意了,他转过身恶狠狠向秦钟逼了过来。 那小牛忙光头大脸膀大腰圆,左手提了把明晃晃的匕首,赤膊上刺了两个吐着血红信子的黑蛇,样子看起来很是恐怖。 他摇摇晃晃走到秦钟跟前,蒲扇大的手掌抡了起来,嘴里还学着秦钟的青羊土音骂道:“犯找死呢你!”说着,手掌带着呼呼风声风向秦钟的脸上扇来。 常言道:拳假功夫真。 习武练拳实质上练的是胆气、身手和力量。 秦钟常年和师傅习剑练拳、认穴打穴,三十斤的石锁一百斤的石盘玩得溜溜转。因此有着深厚的功夫基础,指头上的力量奇大,虽从未和人打过架,此刻的胆子却很正。 掌风掠过,那小牛忙忽觉眼前一花便扑了个空,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来,软肋上的缝隙便被什么东西狠狠顶了一下。顷刻间,小牛忙便觉得自己拔不上气来,准确地说是根本不敢吸气,一吸气便觉得软肋肌肉撕裂了一样痛,小牛忙抱着肚皮慢慢蜷了下去。 秦钟没想到师傅教的打穴功夫在实战中的威力竟如此巨大,那么高一个壮汉轻轻一下便窝成一堆动弹不得,他的信心顿时大增。 见这边情况有异,另外几个小牛忙丢下那女人一齐围了过来,一伙人先是用眼睛瞪着秦钟,流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来。然后忽然发一声喊,一齐举刀向秦钟剁来。 秦钟手里的竹背篓此时派上了用场,他一手执背篓抵挡纷至沓来的匕首,另一只手和两只脚不停的抽空反击,三下俩下间,那几个小牛忙全都惨叫着躺到了地上。 那女人还坐在那里发抖,刚才的一切她都看到了,她还有点不大相信眼前的事实。 “大……大姐……你怎么样?”秦钟见是个洋气十足,漂亮非凡的女人,不由变得自卑气馁起来,说话也有点不利索了。 那女人点点头,“还好,只是我的脚崴了,站不起来。”那女人声若蚊呐。 秦钟不安地看了一眼那几个躺在地上哀嚎不止的小牛忙一眼,对那女人道:“这里不能久留,我扶你离开吧?” “好吧。”女人又点点头,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扶着这个浑身散发着诱人香气、仙女一样漂亮的女人,秦钟只觉得脑子晕晕乎乎有些不够用,昏昏沉沉掖扶着她出了巷子,又拦了一辆出租车把她一直送回家里。 女人住在离巷子不太远的一处高档住宅区里,一家一户都是小独楼。秦钟知道,城里人管这种小独楼叫别墅。不过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别墅看上去比自己的青云观小多了! 打开两道铁门进了屋里,秦钟登时便有些发傻,脑子里只剩下八个字:金碧辉煌、富贵逼人。刚刚升起的一点点自豪感瞬间便被击碎了。 女人此时已从刚才的惊慌中失措中恢复过来了,见他呆头呆脑东张西望的样子,不由暗暗一笑,吩咐道:“扶我坐沙发上。” 秦钟顺从的扶着女人一瘸一拐走过去坐了下来,谁知屁股刚一挨上沙发女人便捂着小蛮腰娇叫起来。原来,几个小牛忙追她时,她不但崴了脚而且还闪了腰,刚才是硬撑着一口气不觉得有多难受,此时回到自己家里松弛下来,痛劲儿便上来了。 秦钟有点不屑。城里女人平时活动量小,长年累月下来,肌肉骨头筋脉都打了结缠在一起锈成了一堆儿,外表上看起来一个个花枝招展婀娜多姿似乎活力四射,其实都是花瓶瓶,摔不得动不得,动作的幅度稍微一大不是肌腱拉伤便是骨头错位。 女人的娇叫声倒是提醒了秦钟,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是个跌打医生哩。 正文 第6章 第六章 岐黄神技 “倒霉!”女人斜靠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愁眉苦脸道:“说好下午要给员工们发红包,晚上还要和东北来的祁总谈生意,这可咋办是好!” 一旦意识到自己是个医生,而对面这个漂亮女人只是个病人,秦钟的自信心便恢复了,言谈神色瞬间便流畅自如起来。 “不要紧。”他嘿嘿笑道:“算你遇着人了,不才刚好是个跌打推拿医生。” “你?”女人的眼中露出一丝狐疑,不相信地问了一句:“你才多大?” “不瞒您说,在下今年十八,行医却已十年有余了。”说着,他伸出食指比划道:“刚才那几个人我就是用一个指头放倒的,这叫打穴,实际上是针灸按摩手法的一种延伸。” “真的?” “先治你的腰,后治你的脚,一个小时保准让你活蹦乱跳。” “有这么神?” “不是吹牛,即便你今天骨折了,我也能让你正常行走,既不打石膏也不打绷带,指甲盖大一片硬纸板就能给你正骨定位,这就是中医奇妙的地方。” “那好吧,就依你。”她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秦钟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趴下,她便慢慢在沙发上平趴了下来。 也许她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些,也许她根本就不信,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现在若去医院,又是拍片又是透视,弄不好还要做CT,折腾来折腾去什么病也没治一天就耽搁过去了。没办法,时间不等人,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至不济跟去大医院的效果是一样的。 秦钟从兜里掏出一盒刚才在药材市场新买的银针,盒里酒精药棉一应俱全。 “撩起衣服,把后腰露出来。”他用医生的口吻轻声说道。 女人慢慢撩起,露出了纤巧的小蛮腰。 秦钟的眼睛便再也挪不开了。 这女人的身材极棒,后腰与两髋之间过渡出两弯极其优雅华丽的弧度,羊脂玉一样的润泽。 怨不得古诗词上说“楚腰三道弯”,怪不得人们常说“肤如凝脂、冰肌玉骨”,眼前这位便是了! 秦钟忙提了一口气稳了稳神神,然后伸出两指在她后腰上按压上去。 总之,秦钟心肝儿再次一颤,指尖传来的冰腻柔滑的触感,让秦钟兴奋的几乎要大叫出声。 不过,他还是压下绮念,试探道:“是不是这里?” 女人顿时痛得直咧嘴。她的反应足以证明一切。 秦钟得意的一笑,拈出十几根银针,灵巧地旋指捻针,须臾间,十几根银针便已进入到女人后腰肌肤里。 “现在有何感觉?” “麻麻的、胀胀的,中间还夹着一股热热的感觉。”女人嘤嘤而语,娇柔却不失悦耳。 秦钟又有点发窒,暗暗做了一口深呼吸,嘿嘿笑道:“这就对了!根据我多年的经验,你腰上的伤一定是老伤。” “是吖,我的腰经常扭伤,不知是怎么回事?” “你的腰椎肌腱有陈旧性裂痕,用我们的行话说,你这叫习惯性扭伤。” “我去过许多医院,医生说要想根治只有通过手术修补。” “放他娘的狗屁!”秦钟轻蔑的骂道:“西医有时很混账,治不了便拿出刀子吓唬人。” 漂亮女人侧头看了看,这个乡下小孩看起来蛮有趣! 女人迷人地笑了起来,心道:这小毛孩稚气中带着一股成熟和冷峻,儒雅中不乏粗野和蛮悍,忧郁中却不失阳光灿烂,憨厚中夹着些许油猾邪气,青涩里掺着几分放肆。 说到底,这是个亦邪亦正耐人琢磨的半大小子。 “你是哪里人?”她颇感兴趣地问道。 “青羊,莲花乡,桃树坪村。”说着话,他把针又向深处旋了几分。 她偏过脑袋,几乎碰到他的耳朵,“今天要不是你,包里那五十万就被人抢走了,损失可就大了!我咋谢你呢?” 她口里温热的香气不时吹进他的耳朵眼里,弄得他的耳朵痒痒的,他急忙把脑袋往一边闪了闪,心说:你想怎么谢,人家都不会拒绝的,我对钱财不是十分看重,你看着办。 可是,他口中却说道:“我师傅说了,世上万事万物都讲究个缘字。大路朝天、人海茫茫,偏偏就在一条小巷里以这种方式遇见,你偏偏扭了脚而我偏偏就是个跌打医生,这是什么?这就是机缘,既然是机缘巧合,若提谢字便有些俗了。” “你是说……”女人眼中火光霍然一跳,问道:“你我有缘?” “万物皆有缘!”他笃定地点点头,“缘起有缘,缘落有缘。” 他说的这些实际上都是拾师傅的牙慧,但在这个摩登女郎的耳朵里便成了古奥高深的不俗之语。 她原本并不十分在意这个乡下男孩,即使他救了她。感激归感激,内心深处仍然是一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说几句感谢话、送几个银钱便打发了,而后各走各的路,心里不会留下任何印象。 然而,他几句拾人牙慧的套话却深深触动了她。此时,她仿佛刚刚发现了一个世外高人一样,心里渐渐升起一种内疚和景仰混合出来的感触。 正文 第7章 第七章 什么是缘 女人的眼睛里便升起了一种雾一样迷离的成分,她低声呢喃道:“什么是缘?” 他继续拾人牙慧,朗朗卖弄道:“缘是五百年前你在佛前许下的一个夙愿;缘是滚滚红尘中你烟视媚行时一次不经意的回眸;缘是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时会心的一笑;缘是清晨凝在荷芯的一滴朝露;缘是空谷中你面前飘落的一片红叶……” 虽然是拾人牙慧,但他红后白牙一字一顿,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句句都落到她的心底,她的心里顿时瀫纹微皱、碧波粼粼。 这跟催眠一个道理,催眠术只对特定的人群有效。信则灵、不信则罔。所以才有葫芦僧断葫芦案、狗屁昏官画圈圈,旁观之人还说判得好判得妙。 眼前这个女人虽腰缠万贯貌美如画,但其内心也许满是伤痕,他这番漫无边际的空泛之语也许正好击中了她心底某处最柔软之所在,睁开眼睛,眼前春风拂煦阳光明媚,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说得真好!”无缘无故,她的眼睛里有点儿湿漉漉的。 “是吗?”秦钟正在起针,注意力全集中在手上,心不在焉道:“说得好不如不说。” “太好了!”女人简直要拍手叫绝。 “什么?”秦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顿乱喷已将她带入了一种特定的对话环境里,此时即使他信口胡说,她也能从中意会出某种玄机奥意来。 起完针,秦钟用医生的口吻说道:“坐起来试试,看腰还痛不痛?” 女人眼中波光闪闪,咕噜一声翻身坐起,前后左右四下里扭了扭小蛮腰,娇呼一声:“不疼了,真是神仙一把抓!” 于是秦钟便带出点深沉模样,故作谦逊的淡淡一笑:“今天这种治法只是应急权宜之计,其实治标不治本,要想彻底根治,还需两三个疗程。” 女人明艳艳的笑着,“那你就在这里住下来,帮我彻底治好,行不行嘛!” 听到她的软语请求,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但要让他一口回绝却又下不了这个决心。 李淑芬的姿色在桃树坪虽是一等一的娘们儿,若和眼前之人相比则又逊色了很多。 别的不说,这女人身上有一种幽兰似的清香味道,这种气味宛若空谷之中那种似有似无的幽香,待要细细品味,却又倏得消失了,有趣而撩人情思;而李淑芬身上却是一股母马似的浓烈味道,看见她,你只会毫不犹豫地爬将上去想要狠命释放生命的本能…… 见他面带犹豫之色,那女人又道:“好不容易碰见你这样一位医道国手,这就是缘吖,你要走了我到哪里去寻你?” “你这是陈年旧疴,至少要三个疗程,一个疗程是一星期,至少要二十多天,我家里没人照应,离开的时间太长了也不放心,”望着女人一双秋水似的眸子,听着她嗲声哀求,他还真的有些割舍不下了,于是思思量量道:“这样吧,我在这里先给你做一个疗程的针灸按摩,中间休息几天我回去看一趟,然后再赶回来,你看如何?” “这好办。”女人的眼睛一转一转的,看上去极具风情。她说:“这两天你就住在我这里,等我把东北祁总的这笔生意拿下后,我也就没什么事了,到时我可以和你一起到桃树坪去,我就住在你那里,你慢慢给我治。” “那敢情好!”秦钟的心脏忍不住狂跳了几下,脑海中闪现过无数旖旎的画面,面露喜色道:“只不过我住在庙里,太清冷了,怕你住不惯。” “……” 见女人不明白,他补充道:“我是个孤儿,从小跟着师傅在庙里生活,师傅前年仙逝,庙里现在就我一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身世竟这么凄苦!”女人算是明白过来。 秦钟心里咬牙切齿:这都是拜桃树坪那帮王八蛋们所赐的!然而嘴上却淡淡说道:“命,都是命!” 女人眼里荧荧欲泪,低头絮语道:“我的身世和你也差不多,三岁时父亲病故,接着母亲改嫁,是奶奶把我一手拉扯大的。” 秦钟一时无语。 他想安慰女人,却不知说什么好,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女人忽又展颜笑了起来:“城里太喧嚣,我早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清静一段时间,我去你那里清清静静治病岂不是一箭双雕?” 一箭双雕,呵呵……正在高兴,忽然瞥见见女人正注视着自己,生怕被她看破心思,他转而打岔道:“我住这里,哪你住哪里?” “我也住这里吖,我的卧室在楼上,你可以住在楼下。” “我是说……我是说,这屋里就你一个人?” 呵呵,小小年纪鬼心眼子还不少!女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嗔了他一眼:“我孑然一身,未婚。除了你,这屋里没有别的男人!” 噢,他松了口气,瞬间脑子里再次闪过了无数的旖旎。 他又问道:“我怎么称呼你?” 城里女人面嫩,以他的人生阅历,他确实看不出眼前这个女人的真实年龄。 女人稍微犹豫了一下,笑着说道:“我比你大很多,我叫吴媚,不是妩媚的妩,是口天吴,媚是妩媚的媚。”末了,又问:“你呢?” “我叫秦钟。” 正文 第8章 第八章 人凭衣服马凭鞍 吴媚脚上的伤情并不十分厉害,秦钟先替她接了一番,让踝关节和肌腱都复了位,然后用火酒替她散了瘀,片刻间,她便在屋里活蹦乱跳起来。 吃罢饭,吴媚接了个电话,便匆匆洗了澡换了衣裙,香喷喷对他说道:“我要去公司办事,一会儿司机来接我,我走后你洗个澡,水已经给你放好了,洗完后你想睡就睡。” “好吧。”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一阵汽车喇叭声。她提起那个皮包,对他摆摆手,“走了,拜拜。”说完便翩若惊鸿一样出门去了。 看着吴媚华丽的背影,秦钟发了一阵呆,暗自嘀咕道:真他娘的搞不懂!既然有车有司机,为何中午身带巨款独自而行?分明是要招贼嘛。城里人真不好理解! 他在观里时每天都会在瀑布下冲个澡,习惯成自然,今天一天风尘仆仆没冲澡,这会儿已经觉得身上痒痒的了。 盥洗间很大,里面是宽大的浴缸,外面则是更衣间,中间用一扇精美的磨砂玻璃屏风隔开。 更衣间里摆了一张华丽精致的床,乱七八糟丢着吴姐换下的衣物、吊带长筒袜等。 那种柳叶大的胖次他在李淑芬那儿见识过,又轻又薄,几乎遮不住任何东西。此时,它带着吴媚躺在那里,摆出一种诱人的姿势。 面前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心中暗暗一荡,不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秦钟本能的起了反应,耳朵里顿时响起了血液流过血管时发出的呼啸声。忍不住心头突突鹿撞,做贼似的回头往门外看了一眼。 外面静悄悄的,偌大的别墅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放下心来,走过去就打算用手挑起来,一个声音在心头炸响。 “你算个球!山猪土包子一个。” 猛然间清醒过来,他恶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瞧你这点出息!”然后毅然决然的扭过头。 富有而美丽,在省城这座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吴姐身边能少得了男人?吴姐这样高雅华丽的美女对自己来说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她和自己之所以聊得还算投机,无非是因为两人彼此相近的身世让她有些触动而已。在她的眼里,自己或许就是一个乡下小毛孩,或许就像古代贵妇面前的男奴。 那些古代贵妇们洗澡沐浴根本不避男奴,因为男奴们根本算不得人。要不然吴姐能放心地让自己和她同居一室。和这样的美人在一起,自己只有在梦里里才能一近芳泽。 一旦意识自己和吴姐间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天然鸿沟,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他便觉得有点酸溜溜的,紧接着便心灰意冷起来,热腾腾的血液霎时凉到了极点。 他懒洋洋绕过玻璃屏风,一脚迈进浴缸里。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五点,外面淅淅沥沥飘起了小雨。 身子动了动,碰到了身边的一堆衣服上,衣服上还压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道:秦钟,下午回来见你睡得正香,不忍惊动,独自上街替你买了几件衣裳鞋袜,你先穿上试试;桌上的烤鸭是你的晚饭,我很晚才回来,别等我。知名不具。 纸条上的话颇有些俏皮味道。 一定是是吴姐留给自己的,这一觉竟睡了三个多小时,而且一定是睡得很死,她回来了两趟自己都没感觉到。师傅以前老说自己睡相很难看,自己身上光光如也,躺在床上的丑态一定很吓人。 这样想着便勾头望去,果然,身上多了件毛巾被。 是吴姐替自己盖上的,心里不禁有点暖洋洋的。 跳下床试了试新衣服,都很合体,仿佛就是量体做给自己的。雪白的衬衫,笔挺的西装、锃亮的皮鞋,头发乌黑明亮,镜子里的人虽满脸稚容,却也不乏俊朗英挺、玉树临风之气,他有点不敢相信这便是自己。 人凭衣服马凭鞍,穿上这身衣裳,丝毫不输于城里的帅小伙!对着镜子,他暗暗给自己打着分。 雨一直飘个不停,到了晚上,雨似乎更大了。 独自吃了晚饭,便百无聊赖的在厅里转圈圈,他不大喜欢看电视,便在一楼的几间屋子里挨个转了转,还好,他在吴姐所谓的书房里找到了几本《国兰新谱》。穷极无聊之下,随手便翻了起来。 才翻了两三页,他便吓了一跳。 正文 第9章 第九章 南柯一梦 这些介绍花国兰花的书籍上不但配有各种兰花的照片,而且在每种兰花的照片下面都标明了价钱。春兰中的传统名品“宋梅”“龙字”“汪字”等每株售价竟都上万元,至于蕙兰、建兰、寒兰、春剑中的上品也都价格高得惊人,蕙兰中的“玉枕”售价竟达每株六万。 一株便是一万,一盆少说有十株八株,也就是说一盆就值十万八万。他的脑子里兴奋地快速计算着:青云观里养了数百盆兰花,其中不乏“国香牡丹”“宋梅”“集圆”“西神梅”这类名品,按书上所标价格,少说也能卖个几十万。 青云观一带山高林密,空气湿润,溪流汤汤,故盛产兰花。清虚以前在山上挖药时,动辄挖几苗品相好的兰草回来培育。几十年下来,一代代淘汰选优、一代代变异改良,竟培育出几百盆国兰名品。 他当时不解,问师傅种那么多兰花做甚?,师傅玩笑似的告诉他:“我死之后,你要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就卖上几盆,够你生活一阵子的。” 当时还不大信,今日一见才知道师傅说得果然不假。 不知不觉,已是晚上十二点了。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气,心道:看样子吴姐今晚有可能不回来了。 上了床,睡得并不踏实。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满脑子都是吴姐的影子,一会儿吴姐却又变成了李淑芬,翻来覆去,二个人最后竟合成为一个很熟悉的陌生女人,心里面明明认识却又叫不上她的名字。 只见她巧笑倩兮、美眸盼兮,上来便…… ――原来竟是南柯一梦。 他苦笑一声,用手探了探自己的裤头儿,嘿嘿,梦里花落知多少! 他急忙掀开毛巾被,黑暗中,空气里洋溢起一种淡淡的味道。 好在吴姐为他买了好几件裤头。 他翻身下床,因不知吴姐回来了没有,所以他也不敢开灯,悄悄拉开卧室门蹑手蹑脚向盥洗室摸去。他想在盥洗间里洗一洗,然后再换一件干净的。 不像在大山里,城市的夜晚并不十分暗,朦胧的光线从街上射进来,屋里的一切都映得朦朦胧胧,根本无需开灯。 轻轻推开盥洗间的门,他闻到了一种潮湿的气味,中间还裹挟着洗浴用品散发出得清香。很明显,盥洗室刚刚有人用过! 不好,看样子吴姐已经回来了,而且刚刚洗过澡。他迟疑了一下,眼睛不由向黑暗中的床上扫了过去。只一眼,他便被点了穴似的定格到那里。 正文 第10章 第十章 烟消云散 巨大的磨砂玻璃屏风再一次把朦胧的光线稀释和弱化,隐在屏风后面的床上显得很朦胧。即便如此,他的眼睛还是分辨出躺了一个人!黑暗中,那人身上反发出羊脂玉一样的白光,看样子那人身上似乎什么都没穿。 是吴姐! 他好像偷窥女厕所时被人当场捉住了一样,尴尬得站在那里足足愣了十几秒钟。还好,吴姐好象睡着了,一动不动横陈在床上。 他踮起脚跟,慢慢退出了盥洗室,又悄悄进了另一间卫生间,摸黑胡乱擦了擦身上,换下狼藉不堪的胖次柔成一团,然后换上新胖次。悄悄潜回卧室,将脏裤头塞到枕头底下,慢慢上床躺下,这才在黑暗中长长出了口气。 想起刚才盥洗室里的一切,恍然若梦境一般,不由暗自呵呵笑了起来。刚笑了几声,便觉得刚才盥洗室里的情形有些异样。 不对! 既然是吴姐,为何不睡在楼上卧室里而睡在盥洗室里?再说了,半夜三更里洗得什么澡?洗澡就洗澡呗,却为何独自一人躺在那里…… 越想越感到蹊跷,越想越觉得恍惚,莫非刚才是自己臆想,一切都是幻觉? 想到这里,他想再去盥洗室看看,以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下了床临要开门出去却又踟蹰起来,万一真是吴姐躺在那里,万一惊醒了她那该有多尴尬?于是又缩回手,慢慢蹭回床边。 就在他满腹心思准备再次上床时,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丝不祥的念头。 不好! 万一是吴姐洗完澡准备穿衣时突然不适而晕倒在床上了呢?万一是吴姐在外面喝多了酒,回来想洗个澡解酒,洗完澡酒劲突然上来了而无力回卧房…… 一连串可怕的想法从脑际掠过,他不由紧张起来。 不行,无论如何必须回去看看! 万一真是那样,自己还傻乎乎躺在床不闻不问,明早起来吴姐说不定就翘辫子了!即使没那么严重,一个人光不刺溜的躺在潮湿的盥洗室里睡一夜,不得病才见了鬼了! 想到这里,他沉不住气了,匆匆开了门向盥洗室奔去。 秦钟还是很有章法的,为了不至于过于难堪,二进盥洗室时他还是没有开灯,而是借着微弱的光向床前摸去。 床上果然躺着一个女人,而且真的啥也没有。和刚才一样,她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秦钟用手试了试她的鼻息脉搏,只见她呼吸均匀、脉搏沉稳,一瞬间,他从她的呼吸里分辨出一股浓浓的酒气。 果然是喝醉酒了!他不由松了口气。凭着训练有素的敏锐手感,他已分辨出床上的女人是吴姐无疑了。 黑暗中,吴媚醉中就这样毫不设防的躺在那里,大喇喇的舒展着,一切尽管都有些朦朦胧胧,而雾里看花更加具有感觉。 触到那光滑柔腻莹润如玉的皮肤,秦钟的心跳不由加快,呼吸顿时为之重急促起来。然而紧接着便感到自己有些不太好,吴姐眼下人事不省,自己却尽想些歪门邪道之事。 以前师傅在的时候,有许多清规戒律约束着秦钟,虽然他没有正式皈依,但师傅就是一扇大门,挡住了风雨却也遮住了大部分视线,这扇大门只在他和世俗之间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他只能通过这道缝隙观察世情。 师傅羽化后,这扇大门慢慢打开了,他带着惊讶和好奇贪婪地欣赏着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见识越来越多,胆子也越来越大。自打和李淑芬婆媳俩有了那点事情之后,那扇大门算是完全打开了。正如无知的人带着好奇心打开了未知的潘多拉魔盒一样,的翅膀一旦张开便没有什么可以挡住它的飞翔。 于是,高尚的光芒在他心里只不过一闪而过,连三秒钟都没有坚持住。黑暗催化了他的本能,而占了上风的本能又再次放大了他的胆量。在这种本能与胆量的链式催化反应过程中,他的手变得不再踟蹰,而是熟练的游弋在它想去的任何地方。 这根本就是一种本能,何况他还是一个对人体构造极其熟悉的大夫,在李淑芬那里,他又学到了不少。 “不要!”醉梦中吴姐突然惊叫一声,身子猛然往侧面滚去。 静静的黑暗中,这一声不啻一声惊雷在秦钟头顶炸响,他当时便吓得手脚冰凉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趴在那里,等待着吴姐的发作。 臭牛忙……不要脸……你给我滚出去…… 他似乎看到了吴姐峨眉倒竖杏眼圆睁的模样,似乎听见她怒不可遏的谩骂声。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吴姐依然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侧卧在那里。此时,他也彻底清醒了,看样子,吴姐根本就没有醒过来。于是,趁吴姐酒醉与她进行负距离接触的雄心壮志顿作雨打风吹去。 他战战兢兢爬起身子,一切就这样忽然烟消云散了。 独自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呆,他从床上摸索到吴姐的内衣给她穿上,然后给她身上盖了件毛巾被,替她掖好四角,待要起身离去时却又觉得不妥,想了想遂又抱起吴姐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