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背叛之殇 “爸爸,我回来了。”覃姬将手中的行李箱放好,向门内张望。国庆假期父亲特地叫自己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从十岁那年进了这家门父母就很疼自己的。 “姬儿,你回来了。”听到覃姬的声音,父亲急忙迎出门。 覃姬有点疑惑但是却很开心,虽然养父对自己很好但一直都是威严的父亲的角色,还没有这般热情过。跟着父亲进了家门,家里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小却很温馨,墙上还挂着自己高中的十字绣,妈妈很喜欢。 在厨房的母亲探出头说:“姬儿啊,午饭马上就好,你先坐下歇歇啊。” 覃姬冲母亲笑笑“不用了,我去帮你吧。” “不用不用,我和你妈一起做。你去好好打扮一下,一会儿家里有客人。”覃姬还没有走到厨房就被父亲推了出来。 客人?家里能有什么客人呢?覃姬不明白,但是还是去洗手间收拾了一下。镜子里的人虽然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样貌,却有一种让人看一眼就难以忘怀的魔力,一双杏眼,像是一汪深潭,静谧优雅,眼波流转间又俏皮灵动,不知不觉之间让人把心都交了出去,薄唇鹅蛋脸,加上安静的性子,在学校被人戏称为古典校花。 想到这些,覃姬冲着镜子莞尔一笑,自从离开孤儿院那个黑暗的地方,生活就变得很美好,厨房里父母吵吵闹闹,但是这才是家。 叮咚,叮咚…… 父亲在厨房对覃姬喊道:“姬儿啊,客人来了,你快去开门。” 覃姬开门就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身着紧绷绷的花衬衫,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脖子上挂着一指粗的金项链,一笑一口黄牙。 覃姬愣了愣,父亲什么时候有这种朋友。“哎呀,姬儿你怎么不让客人进门呢,人家刘老板可是百忙之中抽空到咱们家来做客的,还不快让刘老板进来。”父亲从厨房出来,将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迎进门,对覃姬说:“去泡一壶茶,先陪刘老板聊聊,菜马上就好。” 刘老板笑呵呵地说:“你忙,真好小晴陪我聊一会儿,我还没有见过大学是什么样,来小晴给我说说你们大学是什么样的。” 小晴……什么时候我和他这么熟了。看着这刘老板笑得满脸横肉都在颤抖,覃姬心里嘀咕得更厉害,随着她俯身倒茶的动作,刘老板的眼神越加猥琐不堪,覃姬不想和这个男人一起待在客厅,但是碍于父亲的面子,只好在这里陪着这所谓的刘老板。 “小晴,上大几了?”刘老板的声音将她的魂叫了回来,眼神时不时在她的胸口转转。 覃姬装作没有看见,平淡却不失礼貌地说:“我上大二了。” 刘老板又笑了起来,脸上的横肉和圆滚滚的肚子一起颤了起来,“大二了哟,再上三年就毕业了吧,我就喜欢大学生,哈哈哈……” 覃姬被他看得浑身难受,借口想去卫生间,却被他一把拉住,侧身坐在了一旁,脸凑得极近,嘴里的臭味几乎要熏得她吐了出来。 刘老板故意将热气喷到她脸上,说:“以后你听话的话,我就供你上完大学怎么样?”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我上大学关你什么事?快把你的爪子放开。覃姬在心里抓狂了,但是那刘老板一身横肉,哪是覃姬这柔弱的古典美人能够推开的,幸好在挣扎之间,覃父已经端着菜走出了厨房,一边还招呼大家去吃饭,覃姬甩开胳膊上的爪子向父亲走了过去,欲言又止,而覃父就像是没有看到二人刚刚那一幕一般,热情地招呼刘老板上座,覃姬眼睛红了红,为了不让父母为自己和刘老板不愉快,将委屈忍了下去。 覃母也从厨房出来,坐下开始吃了起来,席间总是给覃姬夹菜,直到她面前的小碗堆得高高的才罢手。 对于养母对自己宠爱的举动,覃姬很高兴,将小碗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将刚刚的不愉快统统跑到了脑后,和母亲聊了起来,没有再管父亲和那个刘老板间的对话,可惜她被这其乐融融的表象蒙蔽,没有注意到覃母几次三番红了的眼睛。 最后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覃父对覃母说:“去把咱昨天就炖好的甲鱼汤端出来,这甲鱼已经炖了一天一夜了,今天正好让刘老板尝尝鲜。”对着覃母挥挥手,眼神特地在刘老板和覃姬之间来回,和刘老板一起暧昧地笑了起来。 覃姬想要起身帮母亲将汤端过来,却被覃父按下,刘老板顺势做到了覃姬身旁,她心中犹疑,但是碍于父亲的面子,没有当即离席,只是心中的疑惑和尴尬越积越多。 覃父像是没有看到刘老板故意的举动,而是将覃姬面前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子白酒那是陈年的茅台,覃父说是为了招待好朋友特意拿出来了的。他将杯子向覃姬推了推,说:“刘老板很是仰慕知识分子的,来正好你今天回来了,陪刘老板喝一杯吧。” 覃姬从没有喝过酒,更别说这白酒了,推脱道:“爸爸,我哪会喝酒啊,你和刘老板喝吧,我吃完了,你们接着聊吧。”说完,起身要走,哪知平日里严肃的覃父今天像是吃错了药,竟然死活鼓动着女儿喝酒,按着覃姬不许离席。 那刘老板也在一旁劝着:“哟,小晴这是看不起我们这些粗人是不是,连一杯酒都不愿意喝,看来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啊,老覃啊,既然小晴不欢迎我,我看我还是走吧。”说罢佯作生气摔下筷子就要走。 连覃姬都能看出他的假装,却不料覃父着了急,急忙起身要拦,覃母也端着汤急急说道:“刘老板这是干什么,姬儿不懂事,你别生气,姬儿快给刘老板赔罪,你这么大了怎么这么不懂事。” 覃姬无奈,更是不知道这刘老板到底是何来头,竟然让父母这般礼遇,只好端起酒杯冲刘老板说道:“刘老板你别生气,我只是没喝过酒,今天就为刘老板和第一杯,希望刘老板不要生气。”说着就将一整杯都灌到了嘴里,一时间呛得咳嗽了起来,不只是咳得厉害还是酒的冲劲,她一时间双颊通红,那双剪水秋瞳里水波流转了起来。 刘老板看得有些呆了,覃父趁机将人拉了回来。他也未作多言,只是脸色黑黑地坐回了覃姬身边,拿过覃父手中的酒瓶再次将覃姬面前的就被斟满,其意思不言而喻。 覃父高兴地将酒杯塞到了覃姬手中,说:“刘老板不生气就好,姬儿,还不快给刘老板赔罪,把这杯也喝了。 覃姬有点晕,但是还是将手中的酒一口气喝干,刘老板毫不让步到了第三杯,覃姬实在不想在这里招呼他,于是索性将他手中的酒瓶夺了过来,在覃母的惊呼声中将瓶中的就统统喝到肚子里。 她晕乎乎地对刘老板说:“刘老板这下可满意了。” 刘老板笑得全身的肥肉直颤,笑着将她拉着坐下,说:“小晴正是女中豪杰啊,我满意了,满意了,哈哈哈……” 覃姬挣扎着将刘老板甩开说:“我有点醉了,就不陪刘老板了。”跌跌撞撞地走到自己的卧室躺了下来。 覃姬这一醉,就睡了整整一天,等她醒来时,天早已经黑了。她想起身却觉得自己的头晕晕沉沉的,全身酸痛的难受。就着月光她打量了一圈,脸瞬间变得煞白,这个地方,不是她的卧室,而身边躺着的人不正是当天在自己家做客的那个刘老板吗。 “啊……”覃姬不禁惊呼了一声,急忙跳下床,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穿,抓过床单将自己裹了起来,就急忙转身朝门外跑了去。 那刘老板早在她惊呼之时就已经醒来,在覃姬跑出去是就追着她到了客厅,将她一把摔到了沙发上,狞笑着抓住她挥舞的手腕说:“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就范,性子越是烈,我就越喜欢。”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父母知道你这样对我,是不会放过你的。”覃姬想要甩开他禁锢在身上的手,却是徒劳,那一团肥肉沉重的像大山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小晴,姬儿,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早在八年前你就注定是我的了。你什么时候见过你的领养手续,你的爸爸早就将你当做赌资抵押到了我的赌场,他早就把家产输得一干二净。他也算了解我的口味,将你培养成一个大学生,也足以抵他那五十多万的高利贷了。” 覃姬不敢相信,一定是这个人骗他的,怎么会这样,“什么?不可能,爸爸不会这样做的,不可能。” 刘老板说:“就知道你不死心,来看吧,看看你的亲亲爸爸是怎么说的。”说着拿起遥控打开了电视,正在放的是一盘录像,画面里的人不是她熟悉的父母谁,她的父亲说:“姬儿,对不起,你好好跟着刘老板吧,他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泪水模糊了覃姬的双眼,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下来,只能看到电视画面里父亲一张一合的嘴,什么都听不到,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些关心那些鼓励都是假,就是为了培养一个可以抵五十万的大学生么?哈哈哈……我真是可笑,还以为找到了一个家,真是天真。 刘老板看覃姬这般绝望神情,就知道她已经死心,于是松开了对她的禁锢。 覃姬猛地抓过茶几上的水果刀捅向了自己的胸口。 死吧,死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没有背叛,没有出卖…… 正文 第二章 太傅之女 “咳咳……” 胸口不疼了,覃姬心中一阵慌乱,我不要活着,我不要被那个猥琐男侵犯,我不要自己的尝试命运被别人握在手中的滋味,不要……手指紧紧绞着身下锦被,指甲深深嵌进了手掌,原本细嫩的肌肤被瞬间割裂,鲜血染红了白色的里衣。 挣扎着醒来,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睁开双眼,她疑惑地环顾着四周,这是哪里?轻纱罗帐,香烟袅袅,不像是那个男人的家,更不像医院,低头发现自己身穿白色绸缎的里衣,上面还有点点殷红,染着蔻丹的指甲上还有血迹。 覃姬勉强挣扎着撑起身体,胸闷哼了一声再次倒在床上,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惊呼,就见一个穿着古装的小丫头找急忙慌的进来,手中端着的药洒得只剩半碗。 “小姐,你怎么自己起来了。”说着将覃姬扶着斜靠在床边,“小姐你别乱动,伤筋动骨要一百天呢。” 小姐?覃姬一头雾水,难道我穿越了?不可能吧……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呜呜呜,小姐被摔傻了,呜呜呜……” 覃姬被这小丫头的哭声弄得一愣,一瞬间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统统涌了进来:眼前的这个小丫头是从小跟着自己的丫鬟,名叫小药,原来自己是当朝权贵覃太傅之女,也名为覃姬,只是这个覃姬不想前世的自己没有力量,一味的柔弱,一味避让,最后被人出卖,也并不只是像表面人们见到的那样,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反而是覃家这一代中最为聪颖的后人,她小小年纪不仅接手并全权负责覃家手下庞大的商业王国,不仅在大齐,其足迹遍及周边数十个国家,可谓是富可敌国,除此之外她还将师父传于自己的晴火门经营得有声有色,成为了江湖第二大门派,这样的成绩让覃姬深深的敬佩和感叹,这才是一个人应该有的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自由自在。只是在这力量的背后,覃姬也付出了许多,在朝中商场覃家危机四伏,江湖更是人心险恶,覃姬能有如今这般成绩实属不易。 我穿越了!覃姬有些愣怔,要知道自己以前对穿越重生这些事总是嗤之以鼻的,没想到在绝望之中,自己竟然重获了新生,这是命运么?这是上天给我的另一个机会对不对,覃姬眼中充满了泪水,等明白过来也觉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既然命运然我获得再活一次的机会,那么我就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过属于自己的人生。 看到小姐眼里有了泪水,小药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还喃喃道:“小姐傻了,燕清,陈柳你们快来,呜呜呜……” 覃姬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小丫头这般单纯的对自己关心的样子,心中不禁一暖,柔声说:“小药,别哭了,把要给我端过来。” “呃?”小药哭得正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被覃姬赏了一颗暴栗,才抽抽搭搭地将药端了过来,委委屈屈地说:“小姐,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要傻了,你要傻了就没人要小药了,呜哇……”说着就要哭了起来。 覃姬安抚地摸了摸小药的头,说:“我没事,你别难过了。” 小药点点头,看到小姐恢复了平时一贯的云淡风轻,心中也放心下来。小姐摔了一下,一定很疼,对,就是这样的,要不然小姐那么冷静才不会哭呢。 想着这些,小药更加心疼起他们小姐了,不情不愿地将刚刚从书房里拿过的账本递到覃姬手里说:“喏,这是小姐吩咐我找来的东西,只是小姐还在病中,怎么还要看这些?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先让大少爷管管去吧。” 覃姬看着这些账本恍然,原来的覃姬虽是柔弱的长相,却有着冷静果敢的个性,一身武艺过人,却很少在人前演示,覃太傅敢放手将底下的商铺都交给她打理自是对自己女儿的能力深信不疑的。 覃姬昨日审查账本时发现了这家铺子的端倪,去视察这间铺子时,喝了被下了迷药的茶致使全身无力,才被一个伙计借机推下了高台,给了自己穿越的机会。想要趁机谋害主子这根本不是一个小伙计敢做的,是掌柜的指使还是幕后还有他人?招待自己的掌柜的一直言辞闪烁,这其中一定有所隐瞒。账本上原本就应该有一些漏掉的小小的差错却被掩饰得完美无瑕,而这完美的表象恰恰成为了最为值得怀疑的地方。覃姬轻叹一声,既然自己成为了覃姬——覃太傅之女,既然决定利用这个重生的机会好好活着,就不能放过任何伤害自己的人。 覃姬接过账本,庆幸自己前世是学会计的,会计这一行万变不离其宗,更何况她还有原本的覃姬的记忆,读懂这古人的账本还是可以的。将呈上来的总账和铺子里原本的账本对着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按理来说账本不该没有任何小错的,连一个修改的痕迹都没有证明这本帐一定是后来重新做的,但是检查之后又没有发现任何问题,这是怎么回事?原本的覃姬记忆中的账本也是这般干净,所以才会去这家商铺调查。 吩咐小药给自己沏一壶茶,覃姬倚在床边细细思索着这其中的关节,将脑闹钟的记忆翻了又翻,覃姬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是他。 “小药,帮我把历年账本都拿过来。” 小药端着一碗粥进来说:“小姐,你又不是铁人,哪有这么累自己的,先把这碗粥喝了。” “嗯嗯,我马上就喝,你快去啊!”覃姬觉得这其中的事情绝不止盗用资金、作假帐的问题。 那厢小药吩咐了两个小厮一起去了铺子,这厢覃姬盘腿坐好,希望找到一点内功的痕迹。武林高手不是都有内功护体么,呵呵受了这么大的伤我也应该运功疗伤才是,翻找记忆中的内功心法。打坐之间时间过得很快,醒来才发现天已近黄昏,感觉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身上的淤青还要好些天才能下去吧。 “小药,小药……” 这丫头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 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找,就听到那丫头大呼小叫地冲了进来,粉色的罗裙早已不见原来的光彩,小脸上抹得都是黑灰。 “小姐,不好了,那间铺子不知怎么的就着火了,我和小四他们拼命去救火才留下那半间,只是……只是掌柜的已经在火中丧生了。” “什么?” 覃姬不可置信的摇摇头,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真是心狠手辣。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除了交上来的总账,那些原来的账本都在大火中灰飞烟灭了。”小药一口气将一壶水喝光,解了渴却解不了她心头的火气,这算怎么回事。 覃姬挥挥手让她冷静,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论是偷漏赋税,还是贩卖私盐,一切都会有痕迹可循的,你不用着急,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小药乖巧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让燕清和陈柳他们去查一下,好不好?” “不用,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事情真的和原来的覃姬、现在的自己想的一样,那么她一定要先做准备才是。 “好了,你下去休息一下吧。” “哦,小姐有什么事情叫我。” 挥退了小药,覃姬松了一口气,幸亏原本的覃姬也是个性子喜静的,也幸亏她只有小药这一个天然呆的丫鬟,要不然让她整天在仆人丫鬟面前装样子都要用尽精力了。 想着这些,都请不自觉地回想起了前世的养父母,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自己?为什么自己只有一死?怪只怪自己太轻信别人,怪只怪自己除了哭什么都不能做,现在,命运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她一定要抛却负累,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只是还没有见过今世的父母,想着覃姬有点期待起来。恰巧这时覃太傅从宫廷盛筵上回来,刚回来就听说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了伤,连朝服都没有换就风尘仆仆的赶到晴天居。 “姬儿,怎么受伤了?”人未进门问候已经传到了覃姬的耳朵里,一个尚算魁梧的中年男人推门走了进来,这就是当朝重臣两朝元老覃太傅。 覃姬作势要掀被起身行礼,被他拦了下来。 “你快好好躺着,和爹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小药那丫头呢,怎么没有伺候在你旁边,是不是跑哪里去野了?” “爹爹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的,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我吩咐小药去给我熬小药粥了。”在爹爹眼里自己还是一个柔弱的大家小姐,只是管得一手好帐。 “今天宫中宴请周国三皇子,爹爹必须陪在左右,要不然爹爹早就回来了。” “周国三皇子?” “是啊。” “他来做什么?” “朝堂之事,一言两语难以缕清,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和爹爹说。” “嗯,知道了。” 覃太傅将她的手掖进被窝,看着她闭眼才离去。 黑暗中,覃姬眼中有些湿润,这种温情的场面她不止一次盼望过,想象过……夜色掩住了多少人眼中的波澜,暗藏了多少罪恶的勾当。 正文 第三章 暗流之涌 天色尚早,覃姬就已经起身洗漱收拾停当,经过昨天的调息和一夜的休息,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日她要去商铺一探究竟。 小药这个管家婆还在喋喋不休地唠叨着要她再躺一天,要好好休息才可以。到最后好脾气的覃姬都有些忍不下去了,敲敲小药的脑袋说:“快给你家小姐我找件像样的衣服去。” “哦。”小药拿了一件大红的罗裙走了过来,嘟嘟囔囔说:“小姐发生不好的事,穿件大红色冲冲喜吧。” “小药!” “好吧,这件桃红的怎么样?” 覃姬径自走到衣柜旁边,从众多香艳靓丽的衣服中挑出了一件淡绿色的罗裙,穿好站在了镜子面前。 小药吃惊地看着她,说:“小姐,从来没见过你穿这么淡雅的衣服,没想到别有一番风味哦。” 覃姬满意地点点头,现在的身体和前世的自己样貌相差无几,只是年纪尚小,身量纤纤,未曾经历风霜的肌肤欺霜赛雪。淡绿色的衣衫让她看起来少了一分艳丽,多了一分优雅,将原本安静柔顺的样子没有了那抹艳色反而显得更加周周动人,惹人怜爱,一束黄色流苏束腰将细腰勾勒的盈盈一握。那双杏眼滴溜溜的转着,眼波流转间流露出的狡黠和自信的神彩让人移不开眼。 小药呆呆地看了半晌,直到覃姬将腰间的玉饰全都佩戴好,环佩叮当地向她走去才回了神,她嘻嘻一笑冲到覃姬身边,狠狠掐了一把那细腰,一边跑一边说:“小姐你慢慢走,我去叫小四安排好马车。” 覃姬哭笑不得,这丫头真是没大没小的,不过这样也挺好,相比主仆之间的关系,她更喜欢像姐妹一样和小药相处,前世和自己关系亲近的人并没有多少,自己视为最亲近的养父养母却为了五十万的赌资将她卖给了一个足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真是讽刺。这一世,她不会再轻信任何人,但是小药的单纯可爱和她毫不做作的关心让覃姬心里暖洋洋的,希望你永远都这么单纯可爱,我会好好对你的。 大齐京都一派繁华之象,当朝天子齐天龙二十岁亲政,在他的一手之力之下,大齐愈加繁荣昌盛,只是即使天子再有所作为,也没有改变如今内忧外患的局面,毗邻之国虎视眈眈,朝堂之内太傅和丞相纠结党羽,争斗不断,这些在百姓之中早已不再是秘密了,而在大齐之南与之遥遥对望的周国更是频频蠢蠢欲动,欲将魔爪伸向大齐,一统天下。 覃姬和小药乘坐马车行在街上,燕清和陈柳则暗中跟随在她们后面,而在京都另一端一抹玄色身影端坐茶楼,望向窗外,神色间淡然宁静,好似这天地的喧哗都不曾传入他的耳中。 这时,一个黑衣人闪身进入雅间,俯身在那玄色身影旁低声道:“三皇子,她去了。” 原来,这人正是出使京都的周国三皇子周皓。 周皓将杯中最后一口茶饮尽,整整衣摆走出了雅间,在他身后一个痞痞的声音也响起:“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显然小药很少出门,起码在原本的覃姬记忆里很少和小药一起出门的场景,覃姬和小药从马车的窗户朝外看,走街串巷的货郎时不时经过马车前,她们总要叫人家停下来要瞧一瞧看一看。覃姬想着既然出来一次,就要玩够本咯,小药想着既然小姐想玩,我就要好好陪着,才不是我想玩咯,在她们身后跟随着的燕清和陈柳二人脸上的黑线越来越多,直到最后二人忍不住用石头剪刀布决斗,决定谁去阻止这主仆两的疯狂行为。于是,燕清华丽中枪,一边小心翼翼的提醒着二位时间紧急,一边还要承受小药的白眼加冷暴力攻击。 一路打打闹闹,终于赶在中午之前到了那处起火的商铺,陈柳拨开围观的人群,将倒下的门柱扶起,领着覃姬走进了里面,这是覃家的一处布庄,规模甚大,京中富贵人家的布匹衣衫多是出自覃家布庄,所以这些布庄里不管是存货还是成品,都价值昂贵,只是不得不说这霓裳局的这把火烧的蹊跷。 覃姬走进店内,看着这剩下的断壁残垣,有些感慨,曾有多少大户千金只为求得覃家霓裳局的限量成衣而挤得头破血流,如今昔日繁华付之一炬。 覃姬对轻言吩咐道:“燕清,你去请布庄的所有伙计都到旁边的醉仙居去,就说我为了犒劳大家特意在醉仙居定了酒席,请大家务必赏光。” 燕清犹疑,这还是门主第一次命自己办覃家的事:“如果有人不愿意……” 覃姬连头都没有回,但那霸气无匹的气势都让他看到了昔日老门主的身影“你知道用什么方法。” “是,门主。”燕清兴奋地一吼,吓了正在发呆的小药一跳,当即一个暴栗敲在他头上。 小药叉着腰,摆出一副萝莉女王的样子,教训道:“都告诉你了在外面不要叫门主,要叫小姐,你怎么死活记不住呢?” 燕清一边惨叫一边跃出门去:“好了,我知道了,凶死了,小心以后没人娶你哦。” “你!”小药气得直跺脚,陈柳已经笑成了一团。 覃姬也笑着说:“好了,没人娶你我就让燕清娶你好了,反正都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小药满脸羞赫,转身作势要往外跑,覃姬也不和她开玩笑了,说道:“小药,你去醉仙居清点布庄的伙计,大到成衣师傅,小到厨娘杂役,一个不能落,听到了吗?” 小药气急败坏的回道:“好啦,我知道了。” 小药和燕清走后,覃姬见和陈柳叫道布庄堪堪保存下来的一半,问道:“陈柳,你怎么看?”覃姬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元芳,所以……这里只有陈柳最合适,燕清虽然武功高强,但是性格实在跳脱,小药更是单纯无邪,一问三不知。 陈柳走到角落,捻起一抹尘土闻了闻说道:“这里有火油,是人为纵火。” 覃姬点点头接着问道:“还有什么?” 陈柳拿出官府清点的单子,说道:“这里只有一些布庄的中等布料,那些昂贵的已经被人搬空。” 覃姬赞赏地看了陈柳一眼,示意他接着说。 于是陈柳将自己的调查一股脑说了出来:“官府不仅清点了剩余的布料,他们还将掌柜的尸骨带走,请仵作验尸,这就说明当时在场的官兵中有人发现掌柜的尸骨异常,只是这尸骨异常在哪里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当然这句尸骨到底是不是掌柜的还有待商榷。有人说看到掌柜的房中起火,却不见掌柜的逃了出来,也没有声音,只是在灭火之后找到一具烧焦的尸骨,这一切都充满了疑点。” 覃姬点点头,还未开口,身后响起了掌声,一袭白衣的男子走了进来,用清冽的却带着一丝痞气的男声说道:“覃小姐的手下果然不一般,只是这一眼便将这桩故意盗窃纵火行凶案说得七七八八。” 覃姬回头看向靠在还未倒下的另一根门主旁的雅痞,现出如花笑颜道:“后平岸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断壁残垣也熠熠生辉哦。” 此人正是当朝后平岸裴济,此人刚刚年及弱冠,却已经在大齐声名赫赫,人人都知道后平岸“一袭白衣无纤尘,三千敌首尽落马”的故事。 后平岸笑了笑,对都请语气中的挖苦没有丝毫介意,对着覃姬却是在和另外的人说话:“既然阁下已经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呢,覃小姐这厢可是有礼呢。” 听罢此言,覃姬也有点好奇这另外之人到底是谁。 巷口拐角处一抹玄色闪现。 正文 第四章 迷途之光 巷口拐角处一抹玄色闪现,正是周国三皇子周皓。 优雅男子神色淡然,举止优雅,冲着覃姬抱拳道:“在下周皓,早已听闻齐国覃太傅之女聪颖出众,绝色无双,今日在此一见,果然不负艳名。” 覃姬愣怔,是他!上次,原本的覃姬在前往出国商讨票号之事就已经遇到过一次周公子,只是当时还不知道他竟是周国三皇子,上次搅和票号的商讨,现在又在这里看到他,果然自己猜的没有错,周国要对大齐出手了,只是这覃家遍布各国的商业首当其冲。 后平岸转身像是吃了个大惊,说道:“没想到周国三皇子竟是愿意屈尊降贵到这脏乱的地方,只是不知周公子为何像那过街老鼠躲在暗处?” 正好回来禀报覃姬的小药听罢,噗嗤笑了出声。覃姬看着小药失态却不置可否。 周皓听罢,也不生气,仍是神色舒朗,对着覃姬道:“在下只是为了一睹大齐第一美人,却不想有所唐突,还请覃小姐赎罪。” 覃姬笑笑,说道:“在下哪敢怪罪,只是害怕三皇子贵人多忘事呢,阁下可曾记得一支玉簪,那是我母亲送我的,意义非凡,还望阁下归还。” 周皓状似恍然大悟,说道:“没想到覃小姐正是在下故交,当年一别,可叫我好想。” 后平岸出言讥讽道:“偷人簪子也算故交,那小偷还是你祖宗呢。” 周皓对后平岸说道:“后平岸言重了,覃小姐可是在在下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的,这怎么能不算是故交。” 小药气急,懊恼的指着周皓:“你乱说什么?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损害我家小姐闺誉。” 周皓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地看着覃姬:“还请覃小姐醉仙居一叙。” 覃姬安抚着小药,说道:“在下还有家事要处理,难为三皇子还记得在下,等今日事情结束,我一定找个时间去驿馆拜访。” 周皓笑得温文尔雅,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好像是刚刚说出那些惹人误会的话的人不是他似的:“不忙不忙,在下可以在一旁的等着。” 后平岸也理所当然地走向醉仙居,周皓却伸手等覃姬和小药出门才走了出去,后平岸看到这一幕气急败坏地说:“假惺惺,伪君子。” 周皓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于是一行人气氛诡异地走进了醉仙居。 燕清从雅间迎了出来,凑在覃姬耳边说道:“门主,人我已经带到。” 覃姬差点当场学着小药给他一个暴栗,在场的二人,哪一个不是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就算再小的声音在此处能被听得一清二周,这个时候叫她门主不是想死么。 燕清看着覃姬云淡风轻的模样,还不知道一会儿要倒大霉的是谁。 覃姬对燕清说:“我身体不舒服,叫他们谁都散了吧。” 小药一听急了,慌忙扶住覃姬说:“小姐你没事吧?我就说你该在家里多休息一天的,干嘛这么着急出来。” 覃姬状似虚弱无力,实际却在袖中安抚的捏捏小药的胳膊,抱歉的对着周皓和后平岸说道:“今日身体抱恙,还请二位见谅。” 后平岸又挂起一副痞子笑,说道:“看来覃小姐的身子也很讨厌某些自以为是的人嘛,小药,快扶你家小姐回去吧,在这里看着某人可是要更加难受了。” 周皓笑道:“无妨,只是这玉簪不在我的身上,原本还等着覃小姐与我叙旧之时遣家丁去驿馆取来呢,如今看来,只能等覃小姐亲自拜访了。” 覃姬神色稍有暗淡,转而笑了起来,对着周皓说:“那后会有期了。”说罢转身离去,那笑颜如昙花一瞬,却深深留在了二人心中。马车绝尘而去,徒留周皓和后平岸二人相对无语,两看相厌。 这厢覃姬回到家中,还未消除一身的疲惫,却被覃太傅叫到了书房,正好覃姬还不知如何向父亲说明今天之事,一脸愁容走进书房,却见覃太傅笑意盈盈地让她坐下。 “姬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可曾有中意的男子?” 覃姬疑惑,但却不是当初的那个单纯的女孩,只觉得这幅场景与前世是何其的相似,心中凄苦一笑,却是不得不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应声道:“女儿未曾有中意的男子,女儿不要嫁,女儿要永远陪在爹爹身边。” 覃太傅听闻此言,开怀大笑,“傻孩子,哪有女子能一辈子跟在父母的身边?爹爹已经为你定好了人选,是兵部尚书杨康宁之子,兵部尚书为人正直,教子极是严格,想必他的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明日你就去杨父花会看一看吧。” “是爹爹。” 告别覃太傅,覃姬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在夕阳余晖之下。 原本以为是最为寻常的询问,却收到一个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兵部尚书杨康宁之子今日上门提亲,父亲已经应下。这是政治婚姻,毫无疑问,靠这种方法壮大自己的力量在朝堂之上屡见不鲜,只是这对于重活一世想要掌握自己幸福的覃姬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她已经受够了被人摆布的痛苦,她已经受够了被当做棋子一般随意利用丢弃,面对这夕阳余晖,面对外面广阔自由的天空,她当即决定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像贝多芬致敬。 回到晴天居,小药正好将熬好的药端进卧房。覃姬慎之又慎得扶住小药的肩膀问道:“如果你小姐我要浪迹天涯了,不再是当朝太傅的千金,你还愿意跟着我么?” 小药懵懂的看着覃姬,虽然不知道她的意思,却被那严肃的神情感染,郑重地点点头说:“小姐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覃姬松了一口气,玉手一挥说:“那好,快去收拾东西吧,本小姐带你去闯荡江湖。” 小药更加懵懂了,小姐这是发什么神经?虽然不明白,但是觉得很厉害,好了应该是虽然不明白但是小姐开心就好。 于是二女风风火火的将房间里的金银细软全部收入囊中,将一切都收拾停当后,覃姬吩咐陈柳买好马车赶在晚上城门关闭之前出城等候。 覃姬环顾一周,自己到这间屋子才一天就要离开,心中有些酸涩,却更多的是期待,伏在书桌前写好了一封信交给燕清,让他放在覃太傅书房,虽然对于自己来说覃太傅并没有给予过什么,但是好歹也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有些忠告可以说是举手之劳。 今日在覃家铺子里发现的事情无需再多问她已经可以猜出始末了,将名贵的布匹偷走,残杀“掌柜”不就是为了误导人们的视线,让人以为这是一起盗窃杀人案,但是这一切有做的很过,只要细细查探,便会发现其中的端倪,原本她还在犹疑凶手究竟是为何,到底是冲着掌柜的还是自己,直到周皓出现的那一刻,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那本账目,那个伙计,那场莫名其妙的火,恐怕都是在他的算计之中,这不是冲着掌柜的的,也不是冲着她的,而是冲着覃家。这只是一个警告,替换账目表示他周皓栽赃覃家轻而易举;伙计给自己下药,不是毒药却是迷药,而高台的高度也根本不可能致死,这表示他要杀覃家人轻而易举,不杀,只是不想杀而已;那场火,看似有意布置却是疑点重重,官差在起火一瞬就将霓裳局包围,在其中查的事无巨细,这表示大齐早已开始怀疑你覃家了。 想通这些,覃姬深深叹了一口气,原本的覃姬想要守护着覃家,而现如今自己的离去是否有些不仁不义?只是覃家在朝中声望过大,恐怕早已引起皇上嫌隙却还不自知,自己做再多也挽救不了这个家族的暮年,希望爹爹能够懂得“情深不寿,慧极必伤”之理,能够早做准备。 覃姬和小药换好男装,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倚在后巷,看着晴天居红光冲天才向城门走去。 而就在覃姬刚刚回到覃家之时,周皓接到暗卫密保——周皇病危,储位之争提前打响。周皓暗笑:好你个老四可就这么等不及你三哥么?就算你抢得先机又怎样,我们看看究竟是谁笑到最后。 吩咐下使在大齐留待询问,周皓带领着一行人踏上了返回周国的征程。 在覃府乱成一团时,覃姬和小药混在了出城的最后一拨人中,和陈柳汇合,坐上马车,却还不见燕清的身影,小药有些急了,抓着覃姬的衣衫道:“小姐,你说燕清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覃姬看着小药皱巴巴的脸,不禁调侃道:“你的燕清哥哥是我晴火门轻功第二的高手,你呀就是关心则乱。” 小药脸上飞起红云,也不理她的调侃,一心想着燕清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听见远远的马蹄声传来,陈柳笑道:“你的燕清哥哥来了,这回可放心了?” 这时燕清的身后一道不容人忽视的白色身影也一同停了下来。 正文 第五章 义庄之祸 小药惊呼道:“后平岸?”转而惊慌地抓着覃姬的手说道:“小姐怎么办?我们行踪暴露了。” 覃姬微微蹙眉,不知这后平岸究竟何意,对着月光下那抹白衣说道:“侯爷怎有闲情逸致在这城外赏月。” 后平岸朗声笑道:“准许覃小姐防火,不准许在下跟着美人赏月么?” 覃姬冷笑道:“不知侯爷此话何意?” 后平岸少了白天那副痞子的样子,却也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只听他温声道:“我知道你是何意就可以,出门在外,自己要小心,不能靠着太傅之女的身份就拿出这令牌给他们看。”说着将一块青玉递到了车窗。 覃姬看到他这般样子,有些愣怔,只是那表情在后平岸眼里则是感动的无以复加的样子,于是在覃姬接过令牌,命陈柳赶路的时候,等待着美人投怀送抱以身相许的侯爷……在风中凌乱了。果然是千金难买一笑的京都第一美人啊! 踏上旅途的覃姬一行人早已将后平岸抛在了脑后,既是已经离开了覃府,那么就要在江湖中享受恣意的人生,想到这些覃姬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赶车的陈柳有些茫然,于是请教门主未来的方向,谁知门主胸有成竹思索半日,却老实地摇了摇头,说不知道。陈柳无奈,只是离开覃府的门主好像变得很开朗,少了那份与她年纪和外表不相符的冷然,多了一份天真与活泼,仿佛昔日在老门主庇佑下的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又再次回到了大家身边。 覃姬想着既是要闯荡江湖,不如去看看自己的晴火门经营得怎么样,于是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晴火门最近的分舵怎么样?” 小药第一个附议:“好啊好啊,我还没有见过江湖门派长什么样呢。” 陈柳和燕清更是没有异议,在心中早已对覃太傅千恩万谢,门主终于不再做甩手掌柜了。虽然大的决策都要交由门主处理,只是这晴火门上下几千号人口,近百个分舵的琐事统统落到了燕清和自己肩上,而燕清的性格有不为这些俗事所累,唉…… 陈柳驾着马车朝东驶去,眼见夜已深,一车人甚是疲累,于是便停在了路过的一个小镇里,寻了一家看上去还算过的去的客栈住了下来。 只是天不遂人愿,有的人就是存心不让人休息好。天将亮未亮,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两个黑影偷偷摸摸的潜入了覃姬的房间。其实在他们靠近房间向门内吹进迷香之时,覃姬就已经醒来,但是她用手将小药口鼻拿衣袖一掩,佯作中了迷香。在刚刚进入这客栈之时,覃姬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客人要几间房就应给几间房,怎的开始反复劝着一人一间,进入房门后,小儿不时推门进来要问问这需要什么,这过度的热情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于是覃姬决定将计就计,看看这黑店到底是怎么个开法。 连个黑影偷偷潜进房内,一个甚至明目张胆点起了蜡烛。覃姬和小药僵在床上,只听一个猥琐的男人说道:“我就说我的眼光不会错,哪会有这么纤细的男子,这分明是两个水灵灵的妞。”这人是刚刚领她们进来的店小二。 “大哥,那我们怎么办?她们还带着侍卫呢。” “好说,把他们也用迷药迷晕了。” “大哥,这回不会有事吧,我看着女子不像是寻常人家。” “你知道个屁,越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就越好,知道不?再说了,她们一看就是逃出来的,哪家正经的大小姐深更半夜来投宿,没准是私奔,这回正好便宜了我。” “是是大哥。不知道她的情哥哥知道她的下场会不会伤心,哈哈哈。” 这二人在说话间将覃姬和小药扛在肩上,摸黑走进了一间房间,只见店小二在墙上摸索半日,终于,在墙边一个人高的洞露了出来。 那店小二将覃姬和小药二人推入洞内,关上机关后就先行离开了。 在洞内覃姬和小药都坐了起来,这是一个暗道,没有想到一家客栈内,竟然修着这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小药抱怨道:“小姐,你怎么不让我叫燕清他们呢?没想到住个客栈遇到黑店,真是倒霉死了。” 覃姬一把捂住小药的嘴听着远方渐近的脚步声和谈话声渐渐清晰。 “这回不知道又有几个,光是今天就已经扔了五次了,每月这个时候都不能睡次好觉。” “过了这阵子就会好的。” “这狂人发疯越来越厉害了,以前的女子都有活命的机会,现在却次次被折磨而死。” “好了,不要再谈论主子是非了。” 说着二人就扛着覃姬和小药沿着暗道走到了一间大厅,那是一间正常人家的正厅,但是此刻大厅内却泛着森森冷意,四周的墙壁上嵌着巨大的铁笼,铁笼内空无一物,巨大的空地上放着一张床,空气中泛着浓郁的血腥气。 二人将覃姬和小药放在那张床上后就转身离去,一时间疑惑和恐惧笼罩了二人,如果她们猜得不错,地上那红红白白的印记恐怕…… “呕,小姐,这地方好恶心啊。”小药掩嘴。 覃姬意识到,恐怕这不仅仅是拐卖妇女的勾当了,此地修罗场一般的氛围让人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你在这里待着别动,一会儿我来接你。” 小药见覃姬表情严肃,想是有正事要做,于是乖巧的点点头。 覃姬沿门廊走向后院,巨大的庭院没有看到一个家丁丫鬟,连刚刚那两人也没有见到。覃姬只听见一间厢房内传来了女子的尖叫声混合着野兽一样的低吼。 “咚……”一个年轻的男子从院墙翻落在地,覃姬找到一个角落,掩好身形,只见那男子二话不说踢开了房门。 里面的场景让两人大吃一惊,一个年轻女子衣衫不整的瞪大双眼仰躺在床榻之上,原本应是细嫩的脖颈上布满咬痕,一个较大的咬痕甚至是被生生地扯了半块肉下来,还在潺潺流着鲜血,染红了半张床榻。在那年轻女子的身上伏着一个头发凌乱的男人,他的嘴角还沾着血迹,浓郁腥气扑面而来。 那狂人看到盛筵被扰,一时间眼红起来,扑上去和那年轻的男子缠斗。覃姬看着那女子的惨状,一时气愤不已,一天扔五次,扔的恐怕是这些女子的尸体罢。 眼看着年轻人在缠斗中渐渐落入了下风,覃姬抛出一颗银针,加入了缠斗中,登时院中现出四个黑衣人,将狂人围住,几番争斗下来,那狂人渐渐不支,被黑衣人一把擒住。 覃姬吩咐道:“把他关到那个笼子里吧。” “是。”说罢四人便再次消失无踪了。 小药看到暗卫,便从大厅中冲了出来,她实在不愿意和那狂人待在一个屋内,“小姐,你没事吧?陈柳和燕清呢?他们怎么还没有跟来?” “我没事,你别担心,燕清他们去做事了,你别担心。” 小药嘀咕道:“小姐,都什么时候了还好意思说笑。”覃姬笑笑,只是笑意未曾达到眼底。常闻义庄闹鬼,活生生的人转眼就不见了,夜间乱葬岗上更是鬼哭狼嚎不断,就连最为经验丰富胆量最大的猎户都不敢在夜间靠近,原来这里确实有鬼,只是此鬼非彼鬼,人心深处的鬼比那无形无质的鬼更让人害怕。吩咐小药候在一旁,覃姬径直走向了铁笼。 经过那年轻人时,他撑着硬生生扛了狂人几拳的身子上前,强撑出一个潇洒形态,露出一个笑容,对覃姬抱拳道:“在下席琳,刚刚多谢这位小姐相助,不知小姐可是这义庄的哪家?在下怎的从未见过?” 覃姬回道:“你不用介意,只是举手之劳。”而席琳强撑的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势,此时也费尽力气一般,不顾身上的锦袍,瘫坐在了地上,但仍是充满着好奇地目光看着这个美艳而神秘的女子。 覃姬说完也不再理会他走向了大厅的铁笼前,那狂人在打斗之中也有几处挂彩,面容被过长的须髯遮掩,头发肮脏,沾着让人看着就觉得恶心的秽物,不知是女子还是他自己的血迹沾满在了发黄的里衣上,此时看着更是状若癫狂。 覃姬冷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残害妇女?” 那狂人不理会覃姬的问话,只是双手撑着栅栏,红着眼睛呼吸粗重,像是个择人而噬的的野兽,有着无穷无尽的怨恨一般,要将人盯出个洞来。 覃姬冷笑:“你以为你不开口我就没有办法了吗?哼,你纵容手下拐盗无辜女子,自己残害女子的手段更是残忍无匹,面对你这种十恶不赦之人,也没有什么仁慈可讲,我也不介意用些手段来让你生不如死。” 正文 第六章 可趁之机!” “属下参见门主!” “现在你们去给我找些蚂蚁与蜂蜜过来,越多越好,限你们一个时辰,可以办到吗?” “能!” “好,那你们去吧!” “是!”话音未落人已消失,要不是那摆动的布帘,席琳真以为自己撞见鬼了。 “死了没?还能站起来吧?”就在席琳还处在震惊的时候,头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 席琳抬头看着覃姬冷俊的脸庞,笑笑道“还好,我命硬,阎王不收!” 原以为会说自己几句的席琳却只遭来了覃姬的一句“我看也是!” “小药,把他扶到床上去!” “是!” 而这突如其来的礼遇着实让宋玉有点摸不着头脑。覃姬看着席琳那一脸不解的样子,冷笑道“怎么,不乐意啊?那好办啊!小药……” 还未等覃姬说完席琳立马叫道“别别,我乐意,我乐意的很!” “扑哧……”而席琳这卖乖的样子倒是把一旁的小药给逗乐了。 看着小药扶着宋玉已经进入了内堂,覃姬便也不再多言,也没有要管狂人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在桌边坐下,慢慢的品起了桌上早就泡好的一壶茉莉花茶来。 看着覃姬那轻松悠闲的样子,倚靠在床上的席琳实在不明白眼前这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便歪着头问着小药道“哎,你是你家小姐的丫鬟吧?” 小药一听此话,立马跟看白痴似的看着席琳道“废话,我当然是我家小姐的丫鬟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感觉很奇怪,你家小姐要蜂蜜跟蚂蚁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做道菜?” 听此,小药也摇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周,以前小姐也从未这么做过,不过小姐一向都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从来都不过问的。” “哦,你家小姐果真是有主见!对了,你叫小姐叫什么?” 小药看着席琳八怪兮兮的样子,笑道“我家小姐叫什么与你何干啊?有本事你直接问我家小姐去,别老在我这套话。” 席琳听小药如此说,只得无奈道“我看啊,你跟你家小姐一样,都是鬼灵精的主!” 听到席琳如此说,小药也并不在意,只是笑着道“我就愿意这样,你管得着吗?” “哎……你……”说完之后小药也不再看席琳,转身就朝着覃姬走去,只留下一脸郁闷的席琳在那纠结着。 看着天际慢慢呈现出来的鱼肚白,小药不禁对着覃姬道“小姐,就要卯时了。” “嗯,我看陈柳跟燕清也该回来了。” 覃姬话音刚落不久,两个身影就如鬼魅一般的闪了进来。 “主子,我来晚了!” “小姐,我来晚了!”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人,覃姬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笑道“不晚,刚好及时!我要你们查的东西呢?” “是!”陈柳看了一眼一旁的燕清,首先说道“主子,我查过了,春风馆的店小二原来根本就不是什么店小二,他原先是一个专门拐卖妇孺的人贩子,大约是一个半月以前,这个县的大户人家宋青松找到他,让他帮忙找女子送到府上来,而为了方便行事与掩人耳目,宋青松便将他安排在自己生意最为火爆的酒馆里当伙计。而义庄所死的那些女子,根本就不是因为家里人没钱才不领去安葬的,只因为那些遇害的女子基本都是外乡人,这里根本无人受理。属下查到此处就意识到事态不好,便立马赶了回来,但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听此,覃姬不禁说道“没事,其实此事我已经有了个大概,只是不能确定。其实我让你与燕清去查,一是为了确定猜测的真伪,二是故意给他们个可趁之机!” “原来如此!对了,主子,你让我查的席琳,我也查出来了,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真名叫欧阳梦,是义贤庄的二公子,两个月前来的柳叶镇。” 此话一出,内堂的席琳立马愤怒的叫道“哎!什么叫没什么特别的啊?我高大帅气,侠肝义胆,英勇不凡,嫉恶如仇这些都不是特点啊!外面的,你给我说清周!” 陈柳显然没有料到内堂居然还有人,还刚好就是自己所说的那个没什么特别的席琳,一时竟愣了半天。 覃姬听到里面不跌不休的叫喊声,无声的笑笑道“没事,燕清你呢?” “小姐,我查过了,让人狂性大发并且喜食人血的毒没有,但是,武功倒是有一种。” “哦?”说到此处,覃姬看了看狂人,见他微微的震了一下,立马了然。 “此种武功名为五毒掌,是集合了世间五种剧毒之物的毒液来练就的,练就此等武功之人每隔一段时间会因阳火过盛自焚而亡,所以必须要与女子交合才能化解,刚开始的时候,交合次数会比较频繁,但随着功力的精进,交合时间也会逐渐延长,直至后来的无欲无求!只因此等武功太过阴毒,而且害人害己,所以武林之中基本已无人再练就这门武功了。” 听到此处,覃姬不禁问道“那是否有吸食人血的习性?” 见覃姬如此问,燕清摇摇头道“这个其实是没有的,只有在走火入魔的时候才会如此!练就这门功夫如果走火入魔了,五毒就会自攻其心门,只有吸食人血方能保证自己不被五毒侵害!” “原来如此!”听燕清说完,覃姬了然。 “狂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哈哈,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难道我为了活命有错吗?” 见到此时还依旧冥顽不灵的狂人,覃姬不禁怒道“哼!你为了活命没错,但是你利用这么多无辜者的性命来保住自己就是大错特错!” 覃姬说完也不再看狂人的表情,只是对着四大暗卫说“你们过去把他的衣物给我扒了,一件不留!” 狂人见此,立马叫道“你想干什么?士可杀不可辱!” 覃姬听此冷笑道“哼!你还知道什么叫士可杀不可辱?你在奸淫那些女子的时候可想过这个道理?” 接着覃姬又对着四名暗卫道“扒了他的衣服,然后将这些蜂蜜抹遍他的全身!” “是!”虽然已经被挑断手筋脚筋,但狂人的挣扎依旧很明显,但不管狂人怎么挣扎,动作迅速的暗卫依旧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消片刻便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办妥了。 “呸!有本事你们来点痛快的,别他妈这么不痛不痒的!”虽然已经气喘吁吁了,但此时的狂人还是丝毫没有一点觉悟的样子。 看着已经被抹得跟冰糖葫芦差不多的狂人,覃姬笑道“放心,待会你就会又痛又痒了!狂人啊狂人,不知道你曾经的某天是否有想到过这样的下场呢!” “哈哈,我狂人做事从来不想后果?你有什么招数就都使出来吧,别装神弄鬼的!你以为你把我弄成这样我就会怕你了吗?” 覃姬听此,冷笑道“你还真是天真啊,你以为我把你弄成这样只是为了让你害怕吗?哼,我是为了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到此处,覃姬又对着陈柳道“卸了他的下巴?” “是!” 狂人看着向自己一步一步逼近的陈柳,这才开始有点惊恐“你想干嘛,要杀就杀,别来这么多虚的!” “哼!我是怕你一会咬,舌,自,尽!” 听着覃姬一字一顿的话,狂人这才感觉事情的严重性,看来眼前这个美艳的女子不仅仅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你到底想干嘛?我告诉你千万不要乱来啊!”看着就站在自己身前的陈柳,狂人大叫道。 “不准乱来?你不会到现在才来害怕吧,晚了!” 覃姬话音还未落,宋府的上空就又传出了一声响彻云端的惨叫。 看着满眼又惊恐又愤怒的狂人,覃姬只是笑笑道“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还有,不要有什么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我的想法,因为要真是这样的话,你先搞定在下面的那些冤魂吧!” 说完,覃姬也不再看苦苦挣扎的狂人,只是对着陈柳道“将这些麻袋开个小口。” “是!” 虽然到此为止,众人都还不知道覃姬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使大家终生难忘。只见一只只蚂蚁从陈柳开出的小洞爬出麻袋后,毫不偏移的全部朝着狂人爬去,整整两麻袋的蚂蚁不消片刻就全部转移到狂人身上去了,蚂蚁的撕咬与攀爬所带来的疼痛与麻痒绝对是前所未有的。那天清晨,估计全县的人都没人能够忘得了,从宋府传出的那一声声响彻云端的哀嚎声。 除了覃姬,在场的其他几人看着在地上不断翻滚摸爬的狂人,一种前所未有的恶心感油然而生,此时的狂人已经面目全非,能看见的只有那掉落了又重新爬上去的蚂蚁军团。被卸了下巴的狂人此时除了惨叫连求死的话都已说不出来。 虽然大家眼里都有着看不下去,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向覃姬提过杀了他,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狂人体会到死的那种深刻与恐惧,而这些,都是那些无辜的女子死前所经历的。 而此时,倚靠在床边的席琳看着眼前这个被自己苦苦捉拿的人,虽然他死不足惜但是也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会落得这么个下场,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了,谁让他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呢?席琳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眼覃姬的侧脸,突然一种由心底产生的恶寒流遍全身:自己也招惹过她了,难道也会这样不得好死?再次看了眼地上挣扎很微弱的狂人,席琳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地上的狂人已经彻底停止了动弹,整个人扭成一团,呈现出一个诡异的样子。 正文 第七章 消失无踪 “小姐,那接下来怎么办?”燕清看着地上的狂人问道。 覃姬看了看远方正冉冉升起的太阳道“算了,既然已死,葬了他吧!” “是!”几名暗卫迅速扯下门帘,裹住狂人的尸体以及尸体上的蚂蚁,瞬间消失无踪。 “燕清,写份状子将这宋青松与那店小二的罪行一一列出,送到府衙去!” “是!” 覃姬看着燕清消失的背影,又看着地上残留的少许蚂蚁,淡淡的说道“好了,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们走吧!” “哎……那我呢!”看到覃姬一行人就这样准备走了,一边的席琳立马说道。 几人一听此话纷纷回头看着席琳,覃姬更是一脸好笑“你?与我们何干?” “那个,好歹我也受伤了,你们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一个不管吧。我现在身受重伤根本走不出去,要是你们就这么把我丢在这了,被宋家人发现以为我是窃贼,将我送至官府,然后他们再来个严刑拷打,那我不就一命呜呼了?虽然你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你而死,你心里也过意不去是吧?” 覃姬听完席琳的一番谬论后,冷笑的点点头“你这倒还是为我好了?” “哪里哪里……” “好,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说完看着陈柳道“陈柳你扶着他!待会到了大街上就把他给我丢了,这样我心里就不会过意不去了!” “是!” “不是吧……你……”还未等席琳说完,覃姬就已经领着小药大踏步的走了,只留下一脸面无表情的陈柳与他大笑瞪小眼。 “是,下官在!”看着周皓含笑的容颜,男子立马陪笑的连声应道。 “我感觉你的名字取错了,你根本不应该叫周正。” 听周皓如此说,周正立马弯腰笑道“不叫周正,那下官应该名为什么,还请三皇子明示!” “依本王之见,你应该改名为周斜更为合适!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此话一出,周正立马转纽着他那迷蒙的小眼疑惑的问道“周斜?三皇子所言下官不是很明白!还请三皇子明示!” “不是很明白?我看你日子过得挺明白的,怎么在这就不明白了?” “是,是,下官愚钝,还请三皇子见谅!” 看着周正卑躬哈腰的架势,周皓知道他这是在跟自己装糊涂呢,但也不着急,只是淡淡的说道“周正,22岁中的殿试头名,24岁由知府升为太守,29岁又升为刺史,32岁又进升为太尉,现在贵为尚书,你这一生走的这么顺风顺水,怎么会不明白呢!” 男子听着周皓云淡风轻的语调,额头上的汗珠就这么不由自主的蹦出来了,也不再打皇子了,立马跪倒在地道“三皇子恕罪,下官知错了,还请三皇子饶命!” “饶命?我说周正,曾经你也是一个好官,现在怎么就把堂堂一件堤坝贪污案给我办的这么不伦不类。我真是佩服你,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对得起你这头上的二品乌纱吗?” 周正见周皓此时真的是在气头上了,连忙说道“殿下,属下也是一时糊涂,还请殿下恕罪啊!” “哼!出了这么大个篓子你不好好给我想办法弥补,居然还有空给我找这些美女佳人啊!整个镇一夜之间淹死了两千四百多人,你居然只报四百多人,而对于财产损失更是只字未提!你们这些好官员就是这么给朝廷办案的,要不是我亲自调查,至今我与父王都得被你们蒙在鼓里了!” 地上的男子听此,额头上的汗早已泛滥“三皇子饶命啊,其实此事下官也是被蒙在鼓里的,下官都是根据郡部州县上陈的折子写的奏折,绝无半点掺假啊!” 听此,周皓冷笑道“绝无半点掺假?我看是绝无半句实话吧!你真以为我手上没有任何真凭实据是吧?你以为你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天衣无缝是吧?好啊,你们的聪明才智都给我用在这了是吧?哼!你自己给我看看这些都是什么?”边说周皓便将手边的一叠折子摔在男子面前,男子颤悠悠的捡起折子,只看了一本,便惊呼道“三皇子饶命啊,下官只是一时财迷心窍,下官愿意如实将所有事情坦白,只求三皇子饶下官一条性命!” 周皓看着地上跪呼求饶的周正,冷笑着道“来人!将周正带下去严刑拷问!” “是!”周皓话音刚落就进来两名侍卫,拖着此时还在地上求饶的周正就往外走! 看着被强行拖走的周正,周鹰望着堂上的五名女子问道“主子,那她们怎么办?” 周皓看着此时已经被吓作一团的五名女子,不耐烦道“算了,将她们统统带去别院吧!” “是!”一听此话,周鹰立马招了两个侍卫,带着几位佳人就下去了。 待大厅彻底恢复安静之后,周皓不禁看着周鹰道“我让你们查的东西呢?” 一听此话,周鹰立马跪倒在地道“主子,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 “还没有查到!为什么?” “其实属下也感觉很奇怪,每当属下们差不多有点线索的时候,似乎都会有人刻意破坏干扰。” 听此,周皓皱了皱眉道“算了,你起来吧。这事也不能怪你们,看来是我自己低估了她的能力。” 待周鹰站定后,周皓又道“那可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 “禀主子,我们只知道她现在已经离开了覃家,并且火烧了晴天居,看样子是不打算回去了。” “哦?”听此,周皓惊讶道“看她那么维护覃家的样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离开,难道又是一计?” “我看不像,她走后,覃家的商业与朝廷势力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单单这一个月光商业就萎缩了将近两成,而朝廷上更不像以前那般顺风顺水了。” 听此,周皓不禁皱了皱眉“难道她真的开始对覃家撒手不管了?” “此事属下也不知,但不管怎样,这样都是一个好兆头。只要她不插手此事,我们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听此,周皓点点头道“可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 “主子,她现在身在柳叶镇,属下已经命人时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了。” “好,没有被她发现吧?” “是,我已经经过了周密的部署,即时她身边有再多的暗卫,也不能轻易发现我们的人,这点请主子放心!” “这就好!继续密切关注,确保不能有一丝疏忽,不然,她很可能就成为我们计划中的巨大隐患!” “是!主子,那大齐那边是不是?” 虽然周鹰并未说完,但周皓已经了然“嗯,让他们做好准备,我想,过不了多久我们的时机也就来了。还有让他们这次把眼睛放亮点,此事关系重大,要是出了什么纰漏,我定不会放过他们!” “是!” 看着周鹰走后,周皓慢慢的从衣袖中掏出一根碧玉簪,看着上面遗留着的淡淡的血迹与自己左手掌上的伤痕,一种不自觉的浅笑立马爬上嘴角“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每次你都不按常理出牌,叫我怎么应对你的突如其来?你说过你想要守护覃家,叫我不要妄动。但是,为了我大周的一统之梦,覃家我是非动不可的。不知道若是你明白了我的用心,我们之间是否会兵戎相见了。而真的到了那时,你是否还会放过我,而我是否又会饶过你呢?不过,放心,这次我不会再给你可趁之机了。你明我暗,我真的很期待,你是否还能给我惊喜?” 慢慢的将玉簪又重新放回衣袖中,一切似乎就这样开始了…… “让开让开,赶紧让开!”就在覃姬几人笑意吟吟的走向小药时,突然从人群冲出一匹马不像马骡不像骡的东西,上面还惊慌的坐着一个身着一身衙役衣服的中年男子。但不管该男子如何操控,身下的动物却只是一味的横冲直撞。而此时面对着大家的小药根本不知道背后所发生的一切。 “小药,赶紧让开!”覃姬见此赶忙惊叫道,而此时立在覃姬身后的燕清也早已变了脸色“小药不要转身,立马闪到一旁去!” 小药见几人同时惊恐的看着自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情不对,下意思的转身望去。这不转身还好一转身小药就立马被吓怔住了,岂料一匹脱缰的驴正疯狂的朝自己奔来,立马小药的大脑就是一片空白,连尖叫的反应都没有了。 见此,陈柳立马眼明手快,一个闪身就施展轻功上前提着小药离开了原地。 “啊,好险好险!”大难不死的小药,立马惊魂未定的拍着自己的小胸脯。 “我看你还给我乱跑不?”看着脸色都被吓白了的小药,覃姬责备的说道“真是吓死我们了!要不是陈柳反应快,明年的今天我们就等着给你上香吧!” 看着覃姬颇为严肃的样子,小药知道这次的确是吓到他们了,连连道歉道“小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覃姬看着小药委屈的样子,无奈的笑道“你啊,幸好是有惊无险,记住下次千万不要在大街上这么莽莽撞撞了,知道不?” “嗯!” “哎?陈柳去哪了?”重新回过神来的覃姬才发现,陈柳居然不见了。 “小姐,陈柳去治那匹发疯的驴了,免得它再伤人。” 听燕清这么一说,覃姬才感觉的确是有这个必要。 正文 第八章 手下留情 “求求你们手下留情,不要打死我的驴啊!求求你们了……” 就在一切喧闹还没有彻底平静的时候,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乡村美妇。此女子一边朝着驴狂奔的方向追着,一边气喘吁吁的叫喊着,模样甚是疲惫。 覃姬见此立马向前问道“这位嫂子,难道你就是刚才这匹驴子的主人?” 该女子见突然有人上前搭话,先是一愣,待看清是位大家小姐后,立马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回道“不瞒这位小姐,小妇人名叫刘陈氏,正是这驴子的主人。” “哦,那不知这驴为何发狂至此啊?” 一听覃姬如此问,刘陈氏立马无奈道“哎,天降横祸啊!” 听刘陈氏居然用这个词来形容,覃姬不禁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天降横祸?嫂子,这可怎么说。” “此事啊,还得从今天早上说起。我本不是这周郡上的人,是离此二十多里外的马莱村人。今早我拿着刚做好的刺绣骑着我家的毛驴来到这郡县上,想要将这些刺绣卖掉换点家用,谁知我刚把毛驴拴在大树上准备做生意的时候,就过来了一位秀才。我以为此秀才是想要买我的刺绣,便与他答了几句,但后来我见此秀才眉眼中有轻佻之意便不愿再与他多做搭理。谁知这秀才不但不愿走还将他家的驴子与我家的拴在一起,还出口调戏道,你家的是母驴,我家的是公驴,刚好是一对,在一块正好。你们听听这都是什么话?我心想他是一个堂堂的秀才我只是一介农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就想当没听见了。但是我家的驴子性子倔,不喜欢与别的驴子拴在一起,再加上大街上的人多,我看我家的驴子开始有点暴躁了,便好心提醒他道,我家的驴子性子烈会踢死他家的驴的,但不曾想他非但不听。反道,性子烈没关系,越烈的我越喜欢!你们说说这人是不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一气之下便也不曾再开口了,但是谁知,没过多久我家的驴真的就把他家的驴给踢死了。哎!现在他非但不肯罢休,还非要我赔偿他的损失,小姐,你说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我不依,他便报了官。刚才那位官差便是来抓我家的驴的,估计这驴子是受了惊才会如此的。哎,我一个小小的妇人人微言轻,现在摊上这样的官司,县大老爷怎么会相信我啊?而且这驴子是我们家唯一的家当了,要驴子没了,估计我也没脸回家见人了。” 覃姬听罢,看着刘陈氏担忧的神色道“嫂子请放心,你家的驴子一定会没事的,我的随从已经去追赶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了,而且我看这官司还不一定谁赢谁输呢!” 覃姬话刚说罢,陈柳就牵着驴子回来了,后面还一瘸一拐的跟着刚才的那个官差。 “真是谢天谢地,幸好它没事!”刘陈氏看着自家的驴子安然无恙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么壮士,真是太感谢你了!” 陈柳看着一直向自己道谢的美妇,面色有点郝然道“大嫂客气了,这不算什么!” 但还未等大家寒暄完,一直站在身后的官差立马叫道“哼!都站着说什么风凉话呢,统统跟我回府衙!”这官差估计是刚刚吃了这驴的亏,此时火气有点大!但是看着一旁的陈柳又不敢发作,只得对着驴道“哼,你个小畜生,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还有你们,一个都不准走,统统跟我回衙门回话!” 刘陈氏看着衙差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无担心的说道“这可怎么办?拖累你们了!” 覃姬见此笑笑道“没事,刚好去县衙逛逛!” 刘陈氏听此,顿时感觉奇怪,这逛什么的都有,还真没听说过有人喜欢逛县衙的…… 或许是感觉到覃姬眼神的不对,此年轻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覃姬后,立马喝道“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读书人吗?” 陈柳见此人如此无礼正准备上前教训一下,却被覃姬拦了下来“呵,本小姐读书人可是见得多了,只不过没见过你这样的!没想到世上竟然真的有所谓的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原本我以为这只是传说,没想到公子竟然让我大开了眼界,你的出现果真将这两个词诠释的滴水不漏,完美无缺,让本小姐受教了!” 听覃姬如此说,年轻人立马就被覃姬这么一番似褒实贬的话语堵得哑口无言“你!你!哼,我堂堂一位秀才,才不跟你这小女子一般计较!” 覃姬听此笑道“哦?那公子果真气量宽大啊!那小女子就不知道公子此时站在这里是想和谁计较呢?难不成是县大老爷?” 覃姬此话一出,堂下立马笑成一片。年轻人见此,两颊立马绯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你!你……” “你什么你啊?你不是身为秀才吗,难道连句像样的人话都不会讲了?呵,我看你不但是衣冠禽兽,根本就是个禽兽!”一旁的小药见此也立马垫着脚笑骂道。 “你们……你们统统给我等着!” “何人在公堂上大声喧哗?”就在这时,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人气势汹汹的出来了。 覃姬见此,立马转头悄声对刘陈氏道“待会你一句话都不用说,直接装哑巴!” 虽然刘陈氏不知道覃姬到底有什么主意,但依旧很顺从的点了点头。 淡淡的看了一眼堂下的众人,县大老爷便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所为何事啊?” 见县大老爷来了,年轻人立马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覃姬,然后鞠了一躬道“大人,学生名叫张盛,是本县的秀才,我状告此妇人不管好自己家的驴踢死我家的驴,还妄图推卸责任,并且找来帮手在公堂之上侮辱于我!” “嗯?竟有此事?”县大老爷听罢,看了看覃姬等人立马怒道“你们此等刁民见了本大老爷为何不跪?来人,先各自重打二十大板!” 此话一出,一旁的张盛看了眼众人,眼神中透着好不得意。覃姬见此,无语的摇了摇头,看来也不过是个昏官了!看着一众衙役就要上前行刑,陈柳立马上前一步道“我看谁敢?” 覃姬见此,挑眉笑道“陈柳,退下,我们可以有更加缓和的解决方式!” 陈柳见覃姬如此,知道自己家的主子肯定又有什么好主意了,立马点点头退到一旁。见大家都已经安静了,覃姬便对着县大老爷高声叫道“知县大人,小女子我有一物想献给大人,不知可否?” 县大老爷一听此话,立马挑了挑眉,咳嗽了一声道“是何证物?呈上来!” 听此,覃姬便踱步走到县大老爷的面前,从袖口中摸出一物,铛的一声拍在伏案之上,县大老爷看着深深陷入案中的物件,惶恐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已经没在案子中的令牌抠了出来,递于覃姬。 “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县大老爷看着覃姬巧笑如烟的容颜,颤抖的答道“下官不知道……是您大驾关临了,刚才多多冒犯,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覃姬看着县大老爷那猥琐的表情,笑道“放心,我没那么多闲工夫来计较你的过,关于案子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你尽管办,我只是路过顺便来旁听的!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受到干扰!” 虽然覃姬是如此说,但县大老爷哪敢真不当一回事,立马回道“是,是!属下一定会公断的!” “那就好!”覃姬接过县大老爷手中的令牌,笑了笑重新站了回去。 见覃姬又重新回去站着,县大老爷立马对着右手边的捕头喝道“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搬椅子过去啊!” 被县大老爷这么一喝,虽然几个捕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不敢怠慢,立马兴冲冲的跑到后堂搬了张梨木靠椅过来。覃姬看着搬在自己面前的椅子也不客气,结结实实的就坐着听,而此举让在场的众人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县老爷见此,立马对着覃姬笑道“您看?” “审案子本来就是你这个县大老爷的事情,不用看我,开始吧!” “是!”听覃姬已经发话了,县老爷立马重新坐定后,对着刘陈氏道“堂下民妇,秀才张盛状告你不管好自己家的驴踢死他家的驴,还妄图推卸责任可有此事啊?” 刘陈氏见县老爷问话,只是摇摇头并不答话。 “本大老爷问你话呢?为何不答?”听此,刘陈氏依旧是摇摇头并不开口。 “原来竟是个哑巴……” “大人,不是的,她刚才在村口的时候还与我说话了,怎么可能会是个哑巴呢?”见此,一旁的正盛立马叫道。 “哦?那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她家的驴性子烈,叫我把我家的驴牵远一点!”此话一出,张盛立马感觉大事不好,立马狡辩道“不是的大人,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 县大老爷一听此话,立马怒道“好你个张盛,竟然还敢狡辩,既然人家都已经告诉你了,你为何还要将驴拴在一起,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要前来状告!” “不是的,大人……您听我说……” “哼!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来人啊,将张盛痛打三十大板,民妇无罪释放!退堂!” 小药顺手接过令牌,前前后后的翻了翻道“哦,我记得了,这个不是当初侯爷给的吗?当初侯爷与小姐义结兄妹,给了这个让小姐方便出入侯府的。” “嗯,不错,但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这个令牌是裴济的贴身令牌,见此令如见其人!” 正文 第九章 代表身份 “不是吧?这么贵重?我以为就是个普通的令牌呢?”边说小药边仔细的看了看令牌,然后问道“但是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怎么分辨的?” “这个区别可就大了。”一旁的燕清立马解释道“因为是代表身份的,所以令牌的材质就不一样,而且你看到没有,这个令牌的上面刻有三个字。” “不就是后平岸吗?” “是,就是这三个,一般的家臣或是侍卫的令牌不需要标明这些的,因为每个侯王府都会有自己特有的令牌,所以光从外形上就可以分辨了。而一般标明了的,都只是想告诉别人,这个是后平岸本人的!” 小药听完燕清这么一解释,立马明了“看来这个后平岸还是蛮不错的吗?” “吃……也不知道以前是谁一个劲的说他坏话!”看着小药一个劲的拿着令牌掂量着,燕清不禁调侃道。 被燕清这么一嘀咕,小药立马狡辩道“那个,那个跟这个不是一码事!” “我看差不多!” “不是不是就不是!” 看着憋红了脸的小药,覃姬笑道“好了,别闹了,你们不是一大早就吵着要来逛花船的吗?怎么,不想去了?” 被覃姬这么一提醒,众人才想起此次来周郡的真正目的。周郡是位于大齐最靠海的州郡,这么多年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商业往来,周郡沿海就出现了一种闻名中外的商业形式——花船!刚开始听到的这个词的时候,覃姬以为此花船会跟中国古时的赛花船一样,是一种娱乐活动。但后来才知道,此花船可就大有学问了。每座花船上都会有一位花魁姑娘,当然与青楼中的花魁不同,这些花船的花魁可都是通过文采比出来的,她们不用赔笑,不用接客,甚至不用露面,只要小小的出那么一两个文题,就可以让花船赚的满盆彩!而每当月中的时候,便是所有花船的花魁姑娘集体露面的日子了。这天,所有的花船都会集合在岸边,举行一次文采大比拼,花魁们集体接受各位文人才子的挑战。所以,每到这个日子,只要觉得自己有点风流的文人雅客都不会错过这一月一次的比拼。也就因为这样这逛花船在当地还有一个非常文雅的名字叫走文场,以此来形容花船上的花魁姑娘们博学多才,见解不凡。 “可是,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能赶得及吗?”小药看着已经偏斜的日光颇为懊恼的说道。 覃姬见此,笑笑道“没事,我们也不过是来见识见识这些所谓的花船而已,就算看不到所谓的文采大比拼,看看花船还是不错的吗,说不定还能看到一两个花魁娘子呢?” 听覃姬这么说,小药再转念一想也对。自己又不像小姐那般博学,也听不懂那些的之乎者也,这样还刚好。这么一想后,小药又开心道“是哦!那我们赶紧走吧,从这里到港口好像还很远的样子!” 覃姬看着在前面又开始一蹦一跳的小药,顿时无语,果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 当覃姬四人到达港口的时候,果真都已经散场了。除了搭起还未拆除的擂台和地上满场飘飞的纸张,整个港口可谓空无一人。 “小姐,看来我们还是来迟了!现在这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散的这么快?不是才刚过申时吗?” “是啊!” 就在大家都感到惋惜的时候,过来了一个收拾场地的大哥。 “大哥,我想问一下,这花船怎么这么早就撤了?” 这位大哥倒也健谈,看到覃姬一行人询问,也不再收拾了,索性支着扫把就说道“一看就知道你们是外乡人,我们这啊虽然花船是闻名,但还有一样东西也是很闻名的。” 听着大哥卖关子的话语,覃姬一行人只能茫然的望着他“不知道了吧?我们这边还有一样重要的东西就是沈家菜啊!难道你们不知道有这么一句话吗?周郡有两宝,花船与菜肴吗?” 听大哥这么一说,大家顿时了然“原来这句话中的菜肴指的就是沈家菜啊!” “没错,今天是十月十五刚好是沈家收徒的时间,所以啊,这一个个早就散场去参试去了。” 听此覃姬不禁疑问道“不是吧,这逛花船的不都是文人雅客吗?怎么他们还要去参加这个?”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只要一旦被沈家录取,谁还愿意当书生啊?不但有吃有喝每月还有奉银,而且学成以后,啧啧,这以后的前途可大着呢!哎,要是我有那本事也去参试了,谁还干这个啊!可惜啊……这沈家啊每年只招两个徒弟,我是没有机会的了。不过,我看你们可以去试试!” 听这位大哥这么一说,覃姬立马问道“不知道他们在哪参试呢?” “咯,你们就沿着这条港口一直朝前走,在前面会看到一家沈家菜馆,只要跟那边的伙计说一声,他们自然就有人领你们去了!” 听此,覃姬立马笑道“那我们也过去凑凑热闹,这位大哥,谢谢了!” 此人倒也爽快,立马摆摆手道“没事没事,祝你们好运啊!” “那我们就在此谢大哥吉言了!” 目送着覃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原本神情憨厚的大哥此时的脸上却多了几分狡诈“哼…真的是要祝你们好运了……” “老奴也不知道啊,今天一大早四喜就匆匆忙忙的跑回来说二少爷被抓进刑部了。我一听就立马回来告诉老爷了!” “那四喜人呢?”覃老爷子着急的问道。 “在前面候着呢!”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叫进来!” “是!”被覃老爷子这么一说,福伯立马转身一阵小跑的出去了。 看着福伯已经不怎么利索的身影,覃老爷子心里就是一阵莫须有的感慨,气愤的将手中的毛笔摔在砚台上,任由那四溅的墨汁沾染了那上好的宣纸“这几个逆子,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消停一点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覃老爷子的心里却是万分的担忧,背着手在书案前徘徊着,不时张望着门前。终于在一刻钟之后,福伯领着一个看似精明的伙计回来了,这人不时旁人正是四喜。 四喜一看到覃老爷子立马腾地一下跪倒在地“老爷,二公子被刑部的那些人抓进去了,您赶紧想想办法啊!” 覃老爷子看着一到就开始抹眼泪的四喜,立马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哭,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我说说啊!” 被覃老爷子这么一喝,四喜连忙抹干了自己眼角的泪珠说道“老爷,今天早上将近卯时的时候,少爷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马大人的儿子,第一开始两人只是嘴角不合争执了几句,但后来谁知两人就开始大大出手了,我们看着不对便开始劝阻,但不曾想,就在两人分开后,少爷趁大家不备操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将…将…” “将什么,你倒是说啊!” “将……马大人的儿子,砸死了!” “什么!这个逆子啊!”听完四喜的话,覃老爷子真是差点气血攻心啊!“他是不是又在外面去给我花天酒地了?是不是又为了哪个不三不四的女子跟人家起争执,最后才会活活将人家打死了!” 覃老爷子看着四喜低头不语的样子,立马就知道自己猜测的绝对是八九不离十“哼!跟他说了多少次了,我的这张老脸都快被他丢尽了!既然都到了这步田地了,我看也罢,就交给刑部处理吧,最多我就当没生这么个儿子了!” “老爷,您可不能这样啊!如果您要是不管的话,公子铁定活不成了!” 覃老爷子听着四喜的哀求声,苦笑道“管?我怎么管?他失手打死的是刑部尚书的儿子,你让我怎么去给他求情,就算是我放下这张老脸去给他们踩,你认为刑部的人能放过他吗?能吗?” “老爷,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一旁的福伯忍不住问道。 覃老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我啊!哎……”接着覃老爷子又道“记住,此事先瞒着夫人!万万不可泄露一个字!” 听此,福伯也只能隐隐的叹了口气。 “放了我!我没有罪!是那小子自己不禁打!赶紧放了我,我爹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覃太傅,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刑部大牢内,一个略显瘦肉的年轻人丝毫没有一点觉悟的叫嚣着,不用说此人正是覃磊,覃老爷子不争气的二儿子。 “谁人在这不知死活的吵闹?”就在覃磊叫的正欢的时候,进来了一个面相凶恶的大个子,这大个子腰间别着一把阔口大刀,一看就是个凶悍的主。 大个子放眼一扫整个牢房,一眼就看见了覃磊,遂转身对着两个看守道“他这样骂骂咧咧的多久了?” “牢头,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从进来到现在根本就没停过!” “你们两个就这么由着他叫?第一天到刑部大牢当差是吧!?” 两人一见此景,立马小心道“我们也提醒他不只一两次了,但是,他就是不听。他是覃太傅家的公子我们也不敢太为难他!所以……” “所以就由着他?你们这一个个,都是他妈欺软怕硬的主!”边说牢头还边给了两个狱卒一人一巴掌。受了两巴掌的狱卒,丝毫不敢有一丝怨言,只能灰溜溜的立在一旁。 牢头此时也不再理会二人,直接走到还在叫嚣的覃磊身边,冲着他扒着的牢门就是一鞭子“我说覃二公子,覃太傅的为人我们都很敬佩,但他是他你是你,今天你到了这个地方最好还是给我消停点。别怪我没提醒你,到了这个地方,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夹着尾巴蹲着!” 正文 第十章 不得安生 被抽了一鞭的覃磊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待遇,立马红着脸叫道“你竟然敢这么对我?小心我出去以后让你不得安生!” “呵,覃二公子,你当街杀死了马尚书家的公子,人证物证俱在,此案根本不需要审理,直接走个过场你就可以被定死罪!你还想着出去?我看啊,你还是想想有多少天好活才是正经的!” 听着牢头轻蔑的语气,覃磊此时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不相信!我爹贵为太傅,他肯定有办法救我的,我不相信,你一定在骗我!” 看着一脸惊慌的覃磊,牢头笑笑道“我骗你?你都是将死的人了,我还骗你做什么?覃太傅虽为太傅但也管不了这刑部的事情。他要真是想要救你,除非求的皇上的法外开恩,但是两位都是朝中大员,就算皇上想护短也是有心无力了!我看,你还是自己想开点吧……” “你骗我,不可能的!你一定是在骗我,我爹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牢头看着此时一脸惊恐的覃磊也不再多言,只是讥笑了一下然后对着一旁的两个狱卒道“给我把眼睛放亮点,哼!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你们就直接给我滚蛋!” “累坏了身子?累坏了倒还好了,刚好可以告老还乡,从此再也不用面对这些了!” “老爷,我知道这话老奴本不该问,但是……” “没事,你说吧,你跟我这么多年,我也从没把你当成外人,现在就我们两个老头子,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 “哎,老爷,我只是想说,二公子的事难道真的就不管了吗?” 听此,覃老爷子叹了口气道“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啊!你知道姬儿给我留下的信中说什么了吗?” 见福伯摇摇头后,覃老爷子继续道“只有一句话,树大招风,功高震主!她这是在提醒我这些年我们覃家已经过于强大了,强大到已经引起了皇上的猜疑。其实我又何尝不知近期来皇上对我的屡番试探,最近朝中已经不只一个人指出我的不是了,难道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但是对于这些我都不想去处理,我宁愿我们覃家的势力被消弱,消弱到不会再引起皇上的猜忌。现在我已经不再注重什么名利了,我只求全家都能够平平安安,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其实,老爷您也是放心不下这件事情的吧?” “哎,放心的下又如何,放心不下又如何?这逆子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到处给我惹是生非,这么多年来,他给我干出的荒唐事还少吗?” 福伯看着自己老爷子无奈的样子,轻声说道“那以老爷的意思,看来这次就算老爷上殿跪求,皇上也不可能网开一面了!” 听此,覃老爷子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不管如何我还是想试试,就算是将那逆子发配边疆也好过被斩首啊!如果这样都无法改变的话,那只能怪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月光深隐,独独留下了两个佝偻的身影。但今夜似乎无眠的还不只覃府一家。秦府外,一座四人轿正急急忙忙的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不一会儿从轿上下来一个精瘦高挑的中年人神色着急的敲拍着秦府的大门。不消片刻从府门内出来一个侍者模样的人,交谈了两句后便将中年人恭恭敬敬的迎了进去。 只见中年人刚被领到客厅,就慌慌张张的喊道“丞相,丞相,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此时从内庭出来一位年约六十的老者,白发长须,眉眼尖利,此人就是中年人口中所呼的丞相秦恒。秦恒见到来人先是拱手略施了一礼,然后不疾不徐的问道“不知道马尚书这么晚了还登门拜访所谓何事啊?” 马尚书见秦恒如此,立马上前一步拉住秦恒的手道“哎哟,我的好丞相啊!这事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有什么事慢慢说,来坐!”扶过马尚书的手臂,秦恒便将他让到了侧首的位置坐下“马尚书言重了,你是朝廷重臣,何需我来帮忙啊!” “丞相大人啊,我真没跟你开玩笑的意思啊,这事除了您就没有人能够帮我了啊。” 秦恒看着中年人眉宇中的哀伤之色,立马正色道“莫非真有事?那你先说说!” “这事还得从今早上说起,老丞相,您不知道啊,那覃家简直是欺人太甚!今早他家老二与我儿子起了口角,竟然活活将我家儿子给打死了!我家可是就这么一根独苗啊,全葬送在他覃家的手里了,我夫人与娘亲知道此事后已经哭得昏死过去了,可怜我老母已经八十多岁了,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听此,秦恒不禁说道“这不正是你刑部的事吗?现在落在你手里了,大可以亲自处理了,为何还要来此找我帮忙?” “丞相大人,难道您还不知道那覃希平是个什么角色吗?他是两朝元老,更是皇上的老师。下官料定这姓覃的明早一定会启奏皇上,请求皇上网开一面。如果皇上同意了,那下官的儿子可就枉死了,所以我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向皇上说明啊!” 说到此处,中年人立马跪倒在地哭求道“我并无为难丞相之意,我儿的确死的冤枉,我身为人父只想替他讨回一个公道!可惜我官微言轻,所以只能肯求丞相大人能在明日朝堂之上替我向皇上言明,只要丞相大人能够出言相助,我相信皇上一定不会答应那姓覃的请求的,还望丞相大人能够成全,下官感激不尽啊!” 秦恒看着此时不断磕拜的中年男子道“可是,就算老夫出言替你说话,也不见得皇上就不会同意啊!” 中年人一听此话立马说道“丞相大人乃我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言语举足轻重,我相信,只要丞相大人能够出言帮助,皇上一定会还我儿一个公道的!” 秦恒听此,摸了摸胸前的长须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替你说几句公道话,但结果如何,老夫就不敢担保了!” 中年人一听此话,立马谢道“只要丞相大人肯出面,下官一定铭感五内!不管结果如何,下官一定重谢丞相大人!” 秦恒听此立马摆摆手道“重谢就不必了,我身为一朝丞相替文武百官解难也是应该的!” 听此,中年人立马抹了把眼泪说道“多谢丞相大人,那下官这就先告辞了!” 秦恒看着中年男子消失的背影,不禁冷冷笑道“我还真要谢谢你给我送了个这么好的突破口,倒让我省了不少力气!哼!覃希平啊覃希平,这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起死回生?这么多年来,我虽贵为一朝丞相却处处被你踩在脚下,现在,我终于找到机会可以拔了你这根肉中刺了!” 就在大家各自腹徘的时候,一声尖细的高喊打破了现在这诡异的气氛,诸位大臣纷纷在“皇上驾到”的高呼中,毕恭毕敬的下拜叩首。 随着震耳欲聋的三声“皇上万岁”,大齐的主宰者齐天龙就这么端端正正的落座在龙椅之上。虽然齐天龙也不过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过于清秀的容颜也让他看起来似乎过于羸弱。但是,常年的宫廷生活已经让他少了本该有的单纯,眼神中折射出的孤绝与算计依旧告诉着我们,这个看似好说话的君主,其实也是踩着人骨走到今天的。 “今日列为爱卿有何事启奏啊?”待各位站定后,寂静的朝堂中响起了一声醇厚的声音。 “启禀皇上,老臣有罪!”齐天龙话音刚落,覃老爷子便立马上前一步,跪倒在地。 齐天龙见此,立马吃惊的问道“覃太傅乃我朝第一大圣人,岂会有罪,这罪又是从何而来啊?” “臣惶恐!老臣教子无方,不敢再担这大齐第一圣人的名讳!” 齐天龙听此,看了看众臣,笑道“覃太傅这话倒是把朕给说糊涂了,好了,别跪着了,有什么事起来再说吧!” “老臣有负皇恩不敢起来!” 齐天龙听此,立马说道“覃太傅乃朕的老师,朕敬你为长辈。有什么事暂且起来再说,不然朕可就治你个抗旨不尊之罪了!” 覃老爷子一听此话,立马回道“臣遵旨!” “好了,现在有什么事,说吧!” “皇上,老臣的确有罪啊,老臣教子无方,令他失手打死了马尚书的独子。虽然逆子死有余辜,但是老臣毕竟为其生父,不忍眼睁睁看其死去,故特恳求皇上能够网开一面,不求让其无罪,只求饶他不死!”说到此处,覃老爷子又立马跪倒在地! 齐天龙一听此话,立马皱眉道“马尚书,可有此事?” 被齐天龙点名,马尚书立马匍匐在地,痛泣道“回皇上,确有此事!覃太傅二子目无王法,活活打死我家独子,可怜我一脉单传,就此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皇上,此事人证物证俱在,覃太傅二子也被当场捉拿。微臣恳求皇上,替我儿主持公道啊!” 齐天龙看着堂下的二人,立马为难道“两位爱卿均是朝中重臣,同时恳求于朕,这让朕好生为难啊?不知到在朝的各位爱卿可有想法?” 齐天龙此话一出,在场的各位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轻易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