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痛苦与眼泪的童年 第一章 古墓里的金佩剑    寒风凛凛的夜晚,漫天飘着滚滚而落的雪花。我开着小车,来到了千年古都洛阳。我是一位考古学者,名字叫做宋林,刚从美国回来,这次接到一个考古任务,所以来到了洛阳。此时已是深夜,我来到了早就预订好的酒店下榻。我走进酒店的房间,将行礼扔下,便又出了酒店,准备去找街边的小吃店吃一碗热馄饨,以便暖一暖身子,解一解饿。    此时,夜已经很深,街上静悄悄的,街边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唯独街边的一盏路灯,不断向四周洒着暗淡的昏黄色的光线。风凛冽地吹着,路面堆满了雪,我踩在冰冷的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脚底发出“哧哧”的声响。我将身上穿着的黑色的裘绒长袍收了收,挡一挡风儿卷进身子里的寒气。    “小伙子!”我经过一个小巷子时,听到身后有人低低的叫唤声。我回一回头,只见巷子里漆黑一片,并没有见到人。我以为是听错了,因此我转回头,继续走着。    “小伙子!”那个声音又响起,而且声音比刚才的洪亮了些。我又转回头,可是巷子黑黑的,所以看不见什么东西。此时,我从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功能,往巷子里照了照。我看到一个角落里,蹲坐着一位白发苍苍,衣衫褴褛的老人。老人穿着又破旧又肮脏的衣服,缩卷着身子,冻得有些微微发抖。我望着他,看到老人的一双空洞模糊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我,眼睛里透着深深的渴望。    看着那双充满渴望的眼睛,我心中升起了一股怜悯,我转过身子,向着巷子里的那个角落走去。我走到了老人的面前,借着手机上的手电筒的光线,我看到一张蜡黄的、皱巴巴的、瘦弱的面孔。此时,因为雪下得非常地大,老人冻得身子有些僵直。老人微微张开苍白的嘴唇,嘴唇微微地振动,虚弱地说到:“小伙子!救救我吧!”    “老人家!我该怎么救你呢?”我怜悯地问到。    老人虚弱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沙哑着说到:“我老伴死了,我的儿子死了,我的女儿也死了,就连跟着我多年的狗也死了,我是一个孤独极了的老人……”    听了老人虚弱的话语,我的心中觉得很难过。我深深地同情着那个虚弱的白发老人,因而我问到:“老伯!你的亲人都不在了,你为什么不去敬老院呢!政府不会不管你的!”    老人家摇摇头,说到:“我不去敬老院!我是个晦气的人,所有靠近我的人,都倒了霉!所以,我离开了我的家乡,一个人流浪,依靠拾垃圾为生……”    “晦气?”我听了,感到无奈与苍凉,我问他:“为什么您这么想!”    老人嘴唇微微张启,虚弱地说到:“是真的!我是一个晦气的老人!这一切,都是我年轻时候造的孽,所以才害得我的一家都死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听了,心里一紧,问到:“老伯!您年轻时造了什么孽呢?”    老人摇摇头,说到:“实不相瞒!我以前干过盗墓!”    “盗墓?”我惊讶了下。    老人点点头,说到:“都说拿了死人东西的人不得好死!可是我太穷太穷了!没办法!那时,我家里有老娘,还有几个嗷嗷待哺的娃,我媳妇是个瘸子,家里的活计,全靠我了!我穷得没有办法了,就和别人去干了那个事(盗墓)!结果现在报应来了,我的老伴死了,我的儿子死了,我的女儿也死了,就连我的狗也死了!我是一个罪人啊!我的一家都是我害的!”    “老人家!你可不能迷信,自己给自己包袱!”我安慰他。    “小伙子!你可怜可怜我,给我点饭吃吧!我已经饿了两天了!”老人家虚弱地道。    我点点头,说到:“老伯!走吧!我正好也想去吃东西呢!”    老伯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因为曲腿坐了很久,加上天气严寒,老人已经冻得双脚僵直,站不起来了。我怀着恻隐之心,看着老人艰难的样子,说到:“老人家!要不!我来背你吧!”    老人家看着我身上穿着的名贵的长袍,再看看他身上褴褛的衣衫,摇摇头,说到:“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微笑着,说到:“没关系的!来吧!我背您!”说着,我在他面前蹲下身子。    老人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背到了我的背上。我背着老人,慢慢走着。老人的衣服里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那股味道有些呛鼻,我因此也被呛得有些呼吸困难。但是,为了尊重老人,我没有将手捂住我的鼻子。老人背在我的背上,说到:“小伙子!你的心真好!好人会有好报!你一定会得到上天的眷顾的!”    我微笑地说:“老人家!你也会的!”    老人微微笑了笑,就不再说话。我背着老人,走了几条街,都没有见到一间铺子是开着的。因为夜已深了,加上天气严寒,所以街上多有卖吃的店铺都已经打烊了!我背着老人继续走着,好不容易来到了一间买馄饨的路边小店。此时夜已深沉,街上冷冷清清的,那间路边小店也冷冷清清,只有三两个吃宵夜的客人。买混沌的老板是个瘦弱的高个子老头,他穿着厚厚的棉衣,正张罗着给客人煮馄饨。    “老板!来两碗馄饨,大碗的!”我对着老板喊到,然后找到一桌子,将老人从背上放下来,扶着老人坐在椅子里。然后自己也找了椅子坐下来。    “好嘞!”老板说着,然后就抓了两碗馄饨,放在汤水里煮起来。没多久,那个清瘦的老板就给我们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坐在我旁边的那个流浪老头见到了馄饨,连忙拿了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我看着老人的吃相,劝道:“老伯!慢点吃!别咽着了!”    老人只顾自己吃馄饨,他听到我说话,停下看了看我,然后又低着头,继续巴拉着碗里的馄饨。    清瘦的老板见了,指着那个老人对我说到:“小伙子!他是你的爹吗?”    我摇摇头,一脸的尴尬。    清瘦的老板又问:“那他是谁啊?”    我答道:“是一个路边遇到的流浪老人!”    清瘦的老板咳了声,说到:“难怪!”接着,他继续说到:“小伙子!你心肠真好!”    我不语,对着清瘦老板笑了笑,问到:“老板!难得你这里还有卖吃的!我走了几条街,才找到你这里还开张!不然我们又得饿一晚了!”    清瘦的老板笑了笑,说到:“没办法!为了生活嘛!我是个下岗工人,下岗之后,我只能在这里摆个摊子,维持生活!”    我说到:“这么冷的天,你也不回去睡觉!这么深的夜,应该也没什么客人了!”    清瘦的老板笑了笑,说到:“你们不是客人吗?”    我笑了笑,说到:“我们只是偶尔路过的客人!那平时这么深的夜,还有什么客人会在这里吃馄饨呢?”    清瘦的老板说到:“有的!那些夜晚执勤的警察,还有保安,或者是值夜班的医生,会来我这吃一两碗馄饨!这个时候其他店铺都关门了,我这个小店还开张,能多卖点馄饨,也方便那些晚上值夜班的人!”    我听了,笑了笑。此时,那个流浪老人已经吃完了一大碗馄饨,他抬头看着我,带着渴望又带着不好意思地问到:“小伙子!能不能再给我一碗?”    我点点头,对着老板说到:“老板!这儿再来一碗!”    “好嘞!”老板答着,又给老人煮了一碗。那个流浪的老人又吃了一碗,还不够,又让我再多叫一碗。后来,老人家整整吃了四碗大碗的馄饨,才觉得满足。吃饱喝足,我打算回酒店休息。看着老人褴褛的衣服,这么冷的天,我穿着裘绒长袍,仍然觉得冷得刺骨,更别说老人身上这层又薄又破的衣服了。我不忍心看着老人继续回到巷子里的那个角落里冻着,因此,我背着老人,来到了我住的酒店。我背着老人走进酒店时,酒店里执勤的保安对我投来不解与惊讶的目光,酒店里的服务员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赶忙走过来阻止我,不让我带个乞丐进来。为此,我甚至和服务员吵了一架,最后,在我一贯地坚持下,服务员最后还是妥协了。    我背着老人走进我的房间。我在浴室里打开了热水,让老人洗个澡。我从我的行礼中,取出几件衣服,让洗过澡的老人换上。因为只有一张床,所以我让老人在床里睡觉,而自己则打算在沙发里将就一晚。老人躺到床上,然后裂开嘴巴开心地笑着,说到:“我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睡在这么柔软舒适的床上,小伙子!你的心肠真好!”    我说笑了笑,然后取了件睡衣就进了浴室。等我出浴室的时候,老头还没有睡,而是坐在床上,看着对面的电视。我走到沙发里坐下,沙发与床挨得很近。老人还开着电视,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先睡觉。此时,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古装剧《穿越时空的爱恋》。    我笑道:“老人家!你喜欢看这种电视剧啊!”    老人家虚弱地说到:“小伙子!你相信世界上会有传奇的千年之爱吗?”    我听了,微微笑了笑,想到,这个虚弱的老头,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而且一直流浪在外,连生活都难于维持了,还谈论什么传奇的千年之爱。    老人听到了我微弱的笑声,说到:“小伙子!我说的可是认真的!不是玩笑话!”    我笑道:“这个世界哪有什么千年之爱啊!那都是小说里和电视电影里的东西!现实生活是没有的!”    老人摇摇头,说到:“不!有的!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的秘密!我就知道有一个凄婉的传奇的跨越千年的爱情故事!”    “哦?”我听了老人家的话,惊讶万分。    “你不信!我给你看样东西!”老人说着,走下床,走到他那个破烂的袋子前,蹲下身子,伸手往里面掏了掏,掏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一团东西。我看着那团东西,十分诧异。老人将那团东西拿到我的沙发里,慢慢打开了一层又一层包裹。当老人解开最后的一层红布,我看到是一个古朴的色泽黯淡的方形盒子。“小伙子!你看看吧!这个是我以前盗墓的时候在一个墓穴里发现的,我觉得这东西精致,似乎还有灵性,所以我一直舍不得卖掉!”老人拿起盒子,边递给我,边说到。    因为职业的关系,我看着眼前的古代的东西,我就心跳不止,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与好奇。我拿起盒子,细细看了看,这是一个铜做的盒子,盒子的外观很典雅,镶有很多精致的图案,但是因为年岁过久,图案有些已经脱落了。我怀着崇敬的心情,拿着这个古代遗留下来的物品。我看着盒子,猜想着,这个盒子,在古代一定是非常地昂贵与精美的。    我慢慢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映入我的眼帘。我的心突突地跳动,此刻没有什么言词能表达我惊喜万分的心情。我看到盒子里,平摆着一把金灿灿的短佩剑。那把佩剑完好无损,连色泽依然是那么地明亮!看着古代遗留下的完好无损的金佩剑,我兴奋而紧张。我慢慢将佩剑拿起来,端在手上细细地打量着。佩剑短小精致,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图案,剑套还镶着明闪闪的珠宝。看样子,这佩剑在古代也是相当的名贵,我猜着,这佩剑应该大有来历。我想着,这把佩剑,对我来的研究非常地有价值。于是,我央求老人将剑卖给我,我诚恳地说到:“老伯!您把这剑卖给我吧!好不好!我是一位考古学者,这把剑,对我的研究相当地有用!”说着,我从衣袋里掏出我的工作证,以证明我是真的考古工作者。    老人看着我,微笑了下,说到:“这把剑!平时我是舍不得卖掉的!以前,我再苦再穷,也不愿卖掉这把剑!我流浪之后,这个剑也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只是,今天遇到了你这么好心肠的人!如果这剑对你有用处,我愿意把剑送给你!”    我听了,微笑地说:“老人家!这怎么好意思呢?你开个价吧!”    老人摇摇头,说到:“这是无价之宝!只是,我现在也是快死的人了,我无儿无女,我死的时候,这剑又该传给谁呢!这是一把神奇的剑,我不想把这剑交给那些贪婪的只为金钱的人,那样会辱没了剑。今晚,我遇到了你这个好心肠的小伙子,我愿意把剑送给你!因为,只有你这样的好人,才配拥有这么好的剑!所以,我把它送给你!这样,我死的时候也能安心了!”    听了老人的话,我不再推辞,接受了老人送给我的金佩剑。为了表达我的谢意,也为了让老人今后生活有着落,第二天,我在洛阳城里给他买了间小房子,还给了他一张存有十万元的信用卡。    我在洛阳办完事之后,返回了美国。奇怪的是,自从我得到那把金佩剑之后,我每天晚上都做一个神奇的梦,我梦见在遥远的沙漠里,有一座被深埋在沙子底下的宫殿。那是一座非常巍峨的宫殿,宫殿庞大,气魄、雄伟,随着岁月的变迁,那座巍峨的古城永远地被深埋在沙子里了。更奇怪的是,我在梦里见到,那座被深埋在沙底的古城里,依然存活着两位美丽的古代的女子,她们在我的梦里吹着幽幽的箫声,孤独、凄婉、哀叹……似乎她们正在等待着能够解救她们的有缘人。    为了解开我每天晚上都做的同样的梦,我又回到了洛阳,找到了那个老人。我央求他带我去去看看那个墓穴,那个他在里面发现金佩剑的墓穴。因为,我深信,在这把美丽精致的金佩剑之后,一定有一个传奇的哀婉的故事。而我,迫不及待地想了解那个故事。    在我再三央求下,老人终于答应带我去找那个墓穴。后来,我随老人来到了那个偏僻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墓穴。老人带我走进深长的墓穴,看着墓穴里的装饰,我能肯定,这是古代的一位贵族的墓穴。走过一道道漆黑的深长的关口,我和老人来到一个古铜制成的棺材。老人指着那口棺材,说到:“那把金佩剑,就是在这口棺材里面发现的!”    我听了老人的话,怀着一颗敬畏的心,慢慢将棺盖推开。我拿着手电筒照了照,见到一具白骨。而棺材里,除了白骨,还有一册厚厚的书。我见到了书,心里非常高兴,比见到金佩剑时还要觉得高兴。我怀着崇敬的心,缓缓地将书拿出来,接着手电筒的光,我看到一行行古代文字。虽然字迹模糊,但我还能认出里面写的古代的文字。对古代文字有过研究的我,能清楚地了解里面的内容。    在这本遗留下来的奇书里,记载着一千多年前,古代一位有才华的女子的生平事迹!翻开书页,我看着因年岁已久而字迹模糊的字体,字里行间,透露出一位古代贵族公子对一位佳人的深深地眷恋与深深地思念,也透露着古代一位有远见的女子对那个时代的抗争。古代,女人是最没有地位的人,女人被蒙上一层层厚厚的枷锁,束缚了女人的自由,束缚了女人的才华,更束缚了女人对爱情的追求。那本奇书里,记载着一个千年传奇的凄婉的故事。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故事呢?    我根据那本奇书描写的内容写了一部小说,小说的名字就叫做《狐女婉池》,也可以称之为《千年魂梦》。我将故事的真实年代隐去,只讲述故事的内容。    回到一千多年前,那个千年传奇的凄婉的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充满痛苦与眼泪的童年 第二章 林婉池   林府是金陵有名的大户,林老爷乃是朝廷重臣。当时,林夫人已经生了一子二女,儿子名为林又鹤,是林府的长子。两个女儿,大女儿名为林婉溪,是林府的长女,长得清秀美丽,性情温和儒雅,通诗词歌赋,精琴棋书画。二女儿名为林婉泉,在林府的女儿辈中,排行老二,她长得闭月羞花,性情要强,能文能舞,有巾帼不让须眉的风范。   此外,林老爷还有四位妾室,生了几个儿子和女儿。算起来,林老爷已经有四个儿子,五个女儿。   那天,正是三月好季节,桃花盛开,梅雨潇潇。林老爷从京城返乡,便携带家眷,乘坐龙舟,去游西湖。林夫人撑着一把大红的油纸伞,随着几名丫鬟,站在船舱外,饱览着雨中的西湖美景。她们在西湖游了一天,然后到西湖边的一家客栈住下。傍晚,吃过晚饭的时候,雨已经停了。林夫人见到雨已停歇,便打算去西湖边散散步。于是,她带着一名贴身的丫鬟,沿着湖边的小径缓缓走着。此时,天色已暗,凉风习习。湖边风大,林夫人突感凉意,于是回头对着丫鬟说到:“珍儿,去客栈给我取来一件披肩!有些凉了!”   “是!”珍儿答应着,作揖,转身离开。   珍儿走后,林夫人在附近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来静静等候。突然,她看到不远处有两只白毛茸茸的小东西,正往她这边跑来。林夫人觉得好奇,身手敏捷的她抓了一只,抓在手上仔细一看,惊喜地发现原来是一只白狐。那只白狐突然弯下头,在林夫人的手上一咬,林夫人觉得一阵疼痛,便放开了白狐。白狐从林夫人的手中滑落下来,又继续追着前面的那只白狐跑走了。   没一会,丫鬟珍儿拿着衣裳回来,正从刚才白狐跑走的方向走来。   “珍儿,刚才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两只小白狐?”林夫人问丫鬟。   “白狐?什么白狐?”珍儿眨着眼睛不解地问。   “是两只白色的狐狸,很漂亮的白色的狐狸。刚才从那边跑来,就往前面跑走了,你从前面走来,难道就没有看见?”林夫人满是疑问,按理说,珍儿应该可以看见白狐的,因为那两只白狐刚刚从珍儿走来的方向跑去。   “真没有见到什么白狐!夫人!而且,这附近没有听说有什么白狐啊!夫人,会不会是你眼花看错了?”珍儿道。   “怎么可能看错,刚才我还抱起来一只,手上还被它咬了一口了呢!瞧,手上还有个红印子呢!”林夫人边说,边举起右手,证明给珍儿看,证明她确实看见了两只白狐,而且还被白狐咬了。   珍儿抬起林夫人的手左瞧瞧右瞧瞧,说到:“没有啊!夫人!哪有什么红印子?”   林夫人本来还信誓旦旦,但听珍儿这么一说,她才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奇怪的是,刚才右手明明有一个浅浅的红印子,现在却不见了。手臂光滑如初,并没有什么红印子。   “夫人!看来您是着凉了,眼花出现的幻觉,我扶您回去休息吧!”珍儿说着,扶林夫人回了客栈。   林夫人边走边沉思,越想越觉得奇怪。她想不通,明明刚才就是见到两只白狐,难道真的是自己眼花而出现了幻觉吗。   晚上,林夫人躺在床上,挨着林老爷入睡。深夜,林老爷已是呼呼大睡,而林夫人还在想着傍晚在湖边遇到的那两只小白狐,翻来覆去的还没有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林夫人迷迷糊糊地,她见到一只小白狐爬进了她们的窗子,从窗缝里爬进来,然后爬到她的床上,接着钻进她的肚子里。林夫人梦中惊叫着,苏醒过来,满脸的大汗淋漓。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只是一场梦。林老爷被林夫人的叫声吵醒,他起身,给林夫人端来一杯水,问她是否做了噩梦。   林夫人喝了水,心里仍然惊慌得厉害,她不安地把梦中的情景告诉了林老爷。林老爷却责怪她大惊小怪,疑神疑鬼,复又躺下睡觉。林夫人无奈,也躺下,却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第二天,林夫人觉得身体不适,林老爷请了大夫前来诊治。大夫给林夫人把了脉,便道贺她有喜了。   林夫人有喜,这本是件非常欢喜的好事,可是林夫人却一直深感不安。回到林府后,她私下请了一位道人来为她占卦。道人一算,便眉头紧锁,大呼不好。   林夫人问道人:“怎个不好呢?”   道人欲言又止。   林夫人明白,将所有的下人都差遣出去,还关紧了房门,这才回到椅子上坐下,轻声说到:“师傅现在可以直言不讳了。”   道人诚恳地说:“夫人现在怀的这个孩子,是祸,而非福也!”   林夫人听了大吃一惊,说话声也颤抖:“这话怎讲?”   道人低声地说:“这孩子乃妖孽转世!我劝夫人尽快打掉它。如果夫人生下她,将会给府上带来不详之灾,更甚的是,除了给家族带来灾难,将来还会祸国殃民!……”   夫人听了更为吃惊,她回想起那天傍晚游西湖时遇见的两只小白狐,回想起那天晚上做的噩梦,况且自那以后,她的梦里经常看见那只小白狐。如此看来,这道人此言不虚。林夫人沉思了会,走到衣柜里取出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叫道人封嘴,将他打发了。   此后,林夫人陷入矛盾之困,她多次命丫鬟买来打胎的药,却又次次不忍心打掉自己的骨肉。   终于到了怀胎九月,林夫人快要生产了。林府上上下下忙里忙外,欢天喜地等着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在几位熟练的接生婆的照顾下,林夫人顺利地生产,诞下了一位模样可爱的女娃娃。林老爷见了这个刚刚出世的女娃娃,直呼娃娃长得漂亮可爱,直接就给她取了名——林婉池。   就在所有人都欢呼庆祝时,同一天,只隔两个时辰,林夫人的长子林又鹤突然暴病身亡。这真是乐极生悲,一个刚出世,另一个就死了,而且死得那么突然,完全没有预兆。   所有的喜都被悲覆盖了。   林夫人心疼自己唯一的儿子,她痛不欲生,想起了道人的话,认为儿子是被刚出生的女儿克死的。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生都生了,也不好把女儿是个克星的说法同大家说。但是,林夫人是不再疼爱林婉池了。儿子在她的心中,远远比这个女儿重要。如今,因为生了这个女娃娃,她却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所有的母爱,都被这命运作弄的恨覆盖了!林夫人哭哭啼啼的,好几次,她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晦气的女婴。但,她忍住了。   林夫人*办完长子林又鹤的后事,就给小女儿备了个奶娘和几名丫头,安排她们住在林府后花园后面的最偏僻最隐蔽的角落,那个角落有一所别院,别院名就叫“净月台”。净月台虽还是林府的地盘,但与林府的主院等处相隔甚远,别院有一侧门,通往外面很方便。林夫人特别吩咐奶娘,如果没什么事,不能带林婉池到林府的别处走动。如果有什么需要,让奶娘到掌事的人那里领取就可以了。   这样,林婉池被安置在“净月台”。从此,她没能吃上亲生母亲的奶水,她能吃上的,只有奶娘那干瘪的奶头出的少许的奶水。   从那以后,林夫人几乎没来看过她的小女儿。林夫人这样安排,虽说很淡薄母女情分,但她并非得已,她怕林婉池会给林府带来更多的灾难。好在,林府此后也没有出现什么灾难,反而林老爷官印亨通,林家长女林婉溪顺利入宫,后来还被册封为贵妃,这都是后来的事。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过了五年,林婉池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婴,长成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那时,林婉池的奶娘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丫鬟煮了药,准备呈给躺在床上病怏怏的李奶娘,但这时,又有人来差遣她,所以丫鬟只能将准备给奶娘端去的药碗留下,跟着来传唤她的嬷嬷去了。   李奶娘仍在床上呻吟着,小婉池见到丫鬟走了,没人伺候林奶娘吃药,小小的年纪,就学会将药碗端过来,想喂奶娘喝药。因她年纪尚小,小小的手儿捧着药碗,仍然觉得沉重,走路的时候,热乎乎的药从药碗里溢出,洒到她的手上,手儿烫得红红的,但是她仍然没有将药碗扔掉。   善良的奶娘见了,心疼而又欣慰地说到:“婉儿!快把药碗放下!会烫坏手儿的!”   小婉池仍然坚持将药碗端来,递给奶娘,小小的嘴巴嘟哝着:“奶娘!吃药!”   奶娘心疼得直掉眼泪。她接过小婉池递来的药碗,放在床沿的桌子上,然后拉住小婉池的小手儿,说到:“婉儿!来!快到奶娘的床上来!让奶娘好好抱抱你!”   小婉池爬上了奶娘的床,小小的身子钻进奶娘的热被窝。奶娘怜爱地将她抱在怀里,带着浓浓的关爱,也带着深深的忧虑。她叹息地说到:“婉儿!要是……要是奶娘死了,你该怎么办呢?”   小婉池哭了,拉着奶娘的手儿哭道:“奶娘!婉儿不要你死!婉儿不要你死!你不能死!呜呜……”   奶娘听到小婉池的哭声,心里更觉难受,她的面颊流了两行热泪,温热的泪珠犹如珍珠般一颗颗从湿润的眼眶流下。奶娘难受地说到:“婉儿……奶娘……奶娘也不想死!但是,奶娘的病已成势,已经不能好了!奶娘一直在想,如果奶娘死了,那婉儿该怎么办呢?”奶娘心里深深地伤心着,五年了,林夫人没有来“净月台”看过林婉池,小婉池甚至都不认得自己的亲生母亲。李奶娘是个慈善人,她比较疼爱婉池。因小婉池聪明伶俐、天真乖巧,十分地惹人疼爱。李奶娘护养林婉池五年多,十分地疼她。只是,这个美丽的女娃娃,除了有她疼爱与照顾,其他人是指望不上的了。李奶娘想着这些,内心酸楚。   小婉池呜呜地哭着,一直央求奶娘不要死。奶娘心里万般难受,紧紧地抱着小婉池。   第二天,李奶娘不顾身上的病,挣扎着起来,穿戴整齐之后,也给林婉池穿上了漂亮的新衣裳,将林婉池打扮得美丽可爱。然后,李奶娘扶着拐杖,牵着小婉池的小手,第一次破例,牵着林婉池来到了林夫人的住处。   林夫人坐在榻上,见到李奶娘牵着一个陌生的小女孩进来。李夫人一见小女娃,就皱起眉头,一脸责备地说到:“李嬷嬷,我不是吩咐过你,不能随便带她来走动吗?”   李奶娘解释着:“夫人!您就不要再对您的小女儿有这么深的偏见了!她毕竟也是你的亲骨肉啊!”说着,李奶娘低头对着小婉池说到:“婉儿!快叫娘!她是你的亲娘!”说着,李奶娘微微指了指林夫人。   林夫人微怒,严厉说到:“够了!李婆子,本夫人说的话你都不听吗?快带她回去!以后,没什么事别再来了!”   李奶娘的一股热心肠被林夫人泼了一阵冷水,她的心凉透了。她虚弱地说到:“夫人!您怎么那么说呢?亲娘是孩子最好的庇护伞,如果连您都不疼您的小女儿,那我死了,小婉池该怎么办呢?”   林夫人听李奶娘说死,才停住了怒气,她眉头微蹙,关心地问李奶娘:“李妈妈!您病了么?”   李奶娘点点头,眼角含着泪,说到:“大夫说我这婆子活不了多少天了!只是,我还不能死,我的心里仍然有牵挂!小婉池虽说是夫人您生的女儿,但是却受了很多的委屈!如果我死了,那小婉池该怎么办呢?夫人,您不要再对小婉池有那么大的成见了,她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乖巧可爱的女娃娃……”   “够了!李妈妈,你别再说了!我自有分寸,如果,万一你有什么不测,那我会再派一位奶娘去净月台的!”林夫人正经地说到。此时,她略微看了看那个陌生的女娃娃,看到女娃娃长得确实很美,是个美人胚子,比她的前两个女儿还要漂亮。她还注意到,女娃娃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里,在默默地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客气与敬畏。此刻,看到那双眼睛,林夫人那久违的母爱终于从最深的心底涌出,她忍不住从榻上站起来,缓缓地走到李婆子的旁边,在女娃娃的面前停下。小婉池依然好奇地望着她,那炯炯有神的双眸似乎在问:您真的是我的母亲吗?   林夫人禁不住热泪盈眶,她蹲下身子,将那个美丽可爱的女娃娃抱在怀里,双手温柔地抚弄着女娃娃头发。   李奶娘看着林夫人第一次那么疼爱林婉池,压着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她意外而欣慰地道:“夫人!这才是一个母亲该做的。如果夫人能多多疼爱她,那奴婢就是今天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林夫人抱着林婉池,又想起了死去的林又鹤,心中的恨意又陇上心头。她推开小婉池,转身背对着她们,冷道:“李妈妈,快带她回去吧!以后,我会抽空去看她的!”   “是!”李奶娘听了,牵着小婉池的手儿,带着她离开林夫人的住处。小婉池走出门口的时候,回过几次头,眼睛里流露出对母亲的依恋与对母爱的渴望。林夫人回过身子,无意间对上了那双稚气无邪的眼睛,心里微微刺痛了一阵。   一天后,净月台里多了一位奶娘,是林夫人派来的,姓王,丫鬟们称她为王奶娘。王奶娘一踏进净月台,就四处吩咐丫鬟,给她腾出一间最大的屋子。小婉池第一次见到王奶娘的时候,是在李奶娘的房子里。那时,李奶娘病恹恹地,斜躺在床上。小婉池陪伴在李奶娘的身旁,给她唱歌,给她舞蹈,变着法子让李奶娘高兴。此时,王奶娘走进来,气势汹汹的。小婉池打量了她,一看到她就觉得有些莫名的害怕。王奶娘微胖,眼睛很小,是三角眼,她的脸看起来总是一股生气的模样,她天生的长相就是这样,平时就算她不生气,看到她的脸,也觉得她是在生气。   王奶娘一进来,就对李奶娘说到:“李婆子,林夫人派我来照顾小姐!”   “哦!”李奶娘看到王奶娘,虚弱地应了声。   “林夫人还说了!你如今得了重病,可以回家好好休养!让你收拾好东西,去她那里领些养老的银子,然后夫人会派小厮送你回乡下。”王奶娘毫无关心地说到,语气很淡。   李奶娘听了,便知道林夫人这是要打发她走了。李奶娘回头看着小婉池,一股怜惜涌上心头。她对王奶娘说到:“能不能让我再多待几天,我的病虽然医不好,但是还不至于马上死去!我想多陪陪小姐,可以吗?”   “不可以!”王奶娘语气很重,说到:“你如今病了,就该回家去!有病的人是不能接近小姐的。”   “我知道了!给我点时间,我要收拾一下行礼!”李奶娘道。   王奶娘将这些话带给李奶娘,便离开了屋子,也没向林婉池问候过。小婉池虽然年纪小,但是她听懂了她们的谈话。王奶娘离开屋子时,她抱住李奶娘的大腿,苦苦哀求:“奶娘!您不能走!婉池不让您走!奶娘!”   李奶娘眼眶中含着热泪,说到:“小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李奶娘我如今得了重病,是该回家去了!”   小婉池紧紧地抱着她,央求道:“不!您不能回去!婉池不让您回去!”   李奶娘慈爱地抚摸着小婉池的头发,说到:“这是林夫人安排好的!奶娘不得不走了!婉儿,以后,你要好好听王奶娘的话,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   “不!我不让您回去!我不让!”小婉池哭喊着,跑出了净月台,凭着记忆,跑到了母亲林夫人的住处。那时,林夫人与两个女儿林婉溪、林婉泉在房子中玩耍。小婉池气喘嘘嘘地闯进来,对着她的母亲哭喊道:“夫人!婉池求你!不要让李奶娘回家去!婉池求你了!”   林夫人正玩得开心,见到小婉池闯进来,她的心里十分恼怒,对着小婉池怒道:“你怎么擅自闯来了!是李奶娘让你来的吗?”   “不!是婉池自己来的!娘,婉池求您了,不要赶李奶娘走!婉池求您了!”小婉池伤心地哭求着,在林夫人的面前跪了下来。坐在林夫人身边的林婉溪和林婉泉见到自己陌生的小妹妹,忙过来扶她起来。林夫人怒道:“婉溪、婉泉!别去碰她!你们离她远一点!”   林婉溪那时已经十三岁,林婉泉也已经十一岁,她们已经懂事。她们问到:“母亲!为什么不让我们扶妹妹?”   林夫人微怒道:“她是个祸害人的扫把星,所以娘不得不让你们离她远一点!你们的哥哥已经没了,娘不能再让你们也出了事!”   “娘!”林婉溪喊到,她想劝母亲。可是,林夫人却对丫鬟珍儿说到:“珍儿!快抱她出去!”   “是!”珍儿听了,连忙过来抱起小婉池走了。小婉池被抱走,依然哭喊着:“夫人!求你了!不要赶走李奶娘!求你了!夫人……”随着珍儿的走远,林婉池的哭喊声也越来越小,最后声音不再传了进来。   后来,李奶娘还是离开了净月台,离开了林府。李奶娘临走前,再三嘱咐王奶娘,要王奶娘好好照顾林婉池。王奶娘表面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实则心里不大用心。李奶娘被小厮带走的时候,林婉池哭得泪人似的。   李奶娘走后,林婉池没了依靠。王奶娘是个相当自私的人,她只贪图自己享福,全然不关心林婉池。因为净月台离林府的主院较远,平时也没什么人来这里走动,所以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只顾自己安乐。平时,李奶娘有什么好吃的,会想着林婉池,让林婉池先吃到,而王奶娘却不是,王奶娘会偷偷地把林府送来的点心什么的先吃饱,才把剩下的给林婉池。   李奶娘在的时候,夜里怕小婉池害怕,会常常来到小婉池的床边,陪着小婉池,给她讲故事,看着小婉池甜甜地入睡,自己才回自己的床上睡觉。李奶娘睡觉的时候睡得很轻,她常常留心着,担心小婉池夜里想起来尿尿,所以她会比较留心,没有睡得那么死。而王奶娘却不是,王奶娘一到晚上就自己回屋子呼呼大睡了,全然不顾林婉池。小婉池年纪还小,自己在屋子里睡觉,仍然觉得害怕,特别是夜里想起来尿尿的时候,她怎么叫王奶娘,王奶娘却在自己的屋子里踏实的睡觉,全然不顾林婉池的叫唤。   李奶娘走后,林婉池更加孤单。不过,自从林婉池闯进林夫人见到姐姐林婉溪和林婉泉之后,她的两位姐姐会偷偷跑到净月台看婉池。这天,林婉池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发愣,她小手拖着脸蛋,在百无聊懒地发愣,因为不知做什么,以前李奶娘在的时候,还有人陪她玩,但现在再也没人陪她玩了。   林婉溪与林婉泉悄悄溜进来。此时,在屋子里睡懒觉的王奶娘见了,忙出来迎接她们。王奶娘说到:“哎哟!我的两位千金大小姐!怎么跑来这里了!林夫人不是不让你们来的吗?如果林夫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林婉溪说到:“王奶娘!这里是林府!我是主子,你是佣人!我们想去哪里你管不着!”   林婉泉则说到:“王奶娘!我们是来看妹妹的!你不说,母亲不知道我们来这里!如果你敢去我母亲那里嚼舌头,我就敢把你多嘴的舌头给割下来!”   王奶娘听了,臊得慌!她撇撇嘴,说到:“你们两位小姐好厉害!我张婆子不管你们了!”说完,王奶娘就又回屋子睡觉去了。   王奶娘自己回去睡觉后,林婉溪与林婉泉带着林婉池悄悄溜到外面去玩。因为净月台有一侧门,通往外面很方便。那扇侧门,平时是一个姓张的老头看管的。姓张的老头是个酒鬼,因为净月台实在是太偏僻的地方,所以没人留心这个地方。张老头没人管他,因此得了势,天天喝得醉醺醺的,整天在自己的屋子里睡大觉,都不来看那个侧门了。   林婉溪与林婉泉带着林婉池从侧门溜了出去,因为小姐是不能随便出去的,为了不让别人认出她们,她们还穿上了男装,打扮成男孩子,溜出去玩儿。金陵是个大城,外面的街上一派繁华热闹。林婉溪与林婉泉带着林婉池在外面转了一圈,吃了很多好吃了,还买了很多好玩的玩意儿,才返回来,从侧门进来,重新换好了女装,林婉溪与林婉泉才离开净月台。   自从林婉池跟着姐姐们溜出去玩之后,她就爱上了外面。因为,在外面比在里面自由。外面人很多,很热闹,所以她在外面觉得不再那么孤单,不再那么百无聊赖了!但是,林婉溪与林婉泉因为年纪变大,林老爷为了能让她们将来有个好归宿,所以派了嬷嬷来教导她们,教她们学习礼仪,学习器乐,学很多大家闺秀都要学的东西。所以,林婉溪与林婉泉没了时间,不能像以前那样来带林婉池出去玩儿了。林婉池又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就这样,林婉池一般都在净月台里写写字,弹弹琴,实在闷得慌时,就趁着奶娘丫鬟的不注意,自己从侧门偷偷跑出去,到外面溜达。蓉儿就是林婉池在大街上溜达而带回来的贴身丫鬟。   那次,婉池已经七岁了,她到街上溜达,走着走着,她看见一个年纪同自己差不多的女娃娃,那个女娃娃穿得破破烂烂的,脸又黑又脏,眼睛瞪得大大的,专注地盯着婉池手里拿的冰糖葫芦。   婉池走过去,她问:“想吃吗?”   “嗯!”那女孩回答,连连点头。   “给!”婉池好心地将冰糖葫芦递过去。   女娃接过,就狼吞虎噎地吃起来。   婉池劝道:“慢点吃!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了!”   “嗯!”女娃听话地点点头,吃得慢了点。她边吃边说:“谢谢你!真好吃!我都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三天没有吃东西?你娘没有给你煮饭吃吗?”婉池心疼地问着。   “我没有娘了!”   “那爹呢?”   “也没有了!”   “那你家里还有谁呢?”   “都没有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的家也没了,前两天,张大人家的伙计把我从家里赶了出来,说我爹以前借了他们银子,要把我的房子拿去抵债!我被赶出来后,就一直住在大街上。”   “那!你不能一直住在大街上啊!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可……可我没地方去!”   “既然你没地方去,那就跟我回我的家吧!”   “你爹娘会同意吗?”   “放心!我爹娘不管我的!我就一个人和丫头老婆子们住!”   “原来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吗?”   “嗯!不过!你不要把我当小姐呀!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你多大?”   “我属羊!”   “比我小了一点,以后你就是妹妹了,我就是姐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以前娘叫我丫头!”   “那我送你一个名字,就叫蓉儿吧!……” 充满痛苦与眼泪的童年 第三章 屈辱的童年    婉池在大街上见到了蓉儿,便打算带着她来到净月台。小手拉着小手,小婉池拉着衣衫褴褛、头发蓬乱、脸上身上头上又黑又脏的小蓉儿,来到了侧门,想从那里返回净月台。小婉池推了推门,但是门关得紧紧的。小蓉儿跟着推,两双小手在门上推了半天,依然没有办法推开门。“你家不开门?我们怎么进去呢?”小蓉儿问到,她身上虽然脏,但是眼珠子却相当地明亮,那明亮的眼眸里,充满了天真童趣。虽然她是个孤儿,虽然她无依无靠,但是年纪尚小,还不知道辛酸。所以,她的眼睛里依然明亮,并没有饱含悲苦或者其它的东西。    小婉池想了想,说到:“没事!这里只是侧门,可能那个看门的老头喝醉酒睡觉去了,跟我来,我带你从正门进去!”说着,小婉池拉着小蓉儿的手,绕着围墙,走了一段,却不经意间,被石头拌了一脚,摔在地上。摔疼了倒不要紧,要紧的是,她摔得个灰头土脸的,衣服和脸蛋都弄脏了。她用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但是还是留有灰色的痕印。而她的小脸,不但没有擦干净,反而越擦越黑,已经和蓉儿差不多了。好不容易走到了林府的正门。林府的正门一派恢宏气魄,门口还放着两尊石狮子。小蓉儿摸着石狮子的大脚丫,说到:“你的家可真大!”    “我也觉得!”小婉池点点头,说到:“其实,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我家的正门呢!”    “为什么呢?这里可是你的家!”小蓉儿好奇地问。    小婉池有些委屈地说,声音微微低沉:“我是家里多余的人!”    “什么是多余的人?”蓉儿的眼睛里依然是好奇。    “多余的人就是没有人疼,没有人爱了!”小婉池嘟着嘴,有些伤心地说着。    “为什么呢?你爹不疼你吗?你娘也不疼你吗?”小蓉儿不解地问着。    小婉池伤心地点点头,她已经略为懂事了,毕竟年岁比蓉儿长一年,况且,李奶娘在的时候,告诉了她很多的事,所以,她已经懂得自己在这个很大的家中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人儿了。    蓉儿听了,撅嘴嘴说到:“哎!原来你和我一样,没人疼没人爱啊!我还以为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过得无忧无虑的呢!”    小婉池心里难过,她只是微微地点头,然后拉着蓉儿慢慢向着大门口走去。因为婉池一直住在偏僻的净月台,而林夫人还特别嘱咐她不得到林府的其他地方走动,所以林府的很多小厮丫鬟都不认得她。大门口有两个守门的小厮,看见两个又黑又脏的女娃娃正准备走进来,忙拦在门口,骂道:“哪里来的野孩子!居然想闯进来,好大的胆子!”说着,一个小厮走过来,推了推她们,将她们推下台阶。蓉儿因为站不稳,还摔倒在地上。    小婉池解释着:“叔叔!让我们进去!我是林府的小姐啊!”    小厮听了小婉池的话,喷口大笑,笑声震耳欲聋,带着轻蔑,他们注视她们的眼神更是轻蔑,他们玩味地说道:“小姐?那我还是林府的老爷呢?”    “是真的!我真的是林府的小姐!快让我们进去!”小婉池认真地说。    “哈哈哈哈……”那两个小厮笑得前翻后仰,半晌,他们才说到:“臭乞丐还想当林府的小姐!你们啊,别做白日梦了,如果想当小姐,你们就向老天爷祈祷,让它发发慈悲,让你们下辈子投胎投好点,投到大户人家……”    蓉儿年小不大懂事,但是看着他们讥笑辱骂的样子,便知道她们是被欺负了。小蓉儿不服气,在地上捡了块石头,就朝那两个小厮打去。她的小嘴里说到:“臭看门的,叫你们欺负我们!哼!”    那个被石头打到脸的小厮发了狠,跑过来,抓住了蓉儿的耳朵,提着蓉儿的耳朵就将她整个人抬了起来,一边骂道:“臭乞丐,居然敢对本爷撒野!”蓉儿的耳朵痛得快要断了,她伤心地哭着。小婉池见到蓉儿被欺负,便跑来,咬了那个人的手。那个小厮的手被咬了,痛得厉害,便放开了蓉儿的耳朵。抡起大脚,就对着小婉池踢起来,可怜的小婉池,被摔得远远的,头上还碰出了血。另一个小厮见到小婉池的头上出了血,便过来劝那个小厮,说到:“好了!别跟两个毛孩子计较!别闹出人命了!”说完,说话的小厮对着小婉池与小蓉儿恐吓道:“还不快滚!别再让我们看见你们!如果你们还敢在林府的大门口撒野,我们就放狼狗出来咬你们了哦!”    小蓉儿忍着耳朵的疼痛,慢慢走过来,扶起小婉池。小婉池的头部碰掉了一大块皮,鲜血不断地流下来。微热的血液,染红了她的脸颊,也染红了她的眼泪。蓉儿看着小婉池鲜血淋淋的样子,拿着小脏手不住地捂住婉池头上的伤口。但是,她的手还是止不住鲜血的流动。小婉池忍住疼痛,从自己身上的衣服撕咬出一块布,递给蓉儿,说到:“蓉儿,帮姐姐包扎一下伤口!”    小蓉儿接过碎布,笨手笨脚地给小婉池包扎起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鲜血。包完了伤口,小婉池忍住疼痛,挣扎着起身,拉着小蓉儿慢慢地离开。    “姐姐!现在,我们该去哪里呢?”小蓉儿问到。    “正门进不去!那我们只能去侧门等着!希望那个看守侧门的老头能快点来,开了门我们才能进去,不然我们没别的地方去了!”婉池说到,她一边流着不少的泪,这泪是因为头上伤口处传来的隐隐的疼痛,更是因为刚才受到侮辱而感到难过。    小蓉儿的耳朵也依然疼痛着,刚才小厮抓住她的耳朵就把她整个人提起来,那薄薄的耳朵承受着她整个身体的重量,差一点要断了,好在小婉池及时地奋不顾身地咬了小厮的手,小厮才松开蓉儿,不然蓉儿就要少了一只耳朵。    两个女娃娃互相揣扶着,返回到了侧门。她们推了推,但是门依然关得死死的!没有办法,侧门不开,正门进不去,小婉池与小蓉儿相互挨着,蹲坐在侧门口,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    她们并不知道,她们守着侧门等待也只是空等,因为那个看守侧门的老头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不醒人事,此时他躺在自己的大床上,呼呼大睡着,鼻子发出震耳欲聋的鼻音,嘴巴乎张乎闭,似乎要睡上一天一夜都不会醒。    小婉池与小蓉儿从天亮等到了天黑,但是侧门依然不动,依然是死死地关着。“姐姐!我饿!”小蓉儿委屈地撅着嘴巴说到,她摸着咕咕叫的肚子,眼睛吧眨吧眨地望着小婉池,可怜兮兮的。    小婉池也是饿了一天了,但是她一直忍着,希望能等到看守侧门的老头回来了,让她们进去。但是,她看着小蓉儿可怜兮兮的样子,不忍心再让小蓉儿饿着,因此她说到:“蓉儿,那我们先去找东西吃吧!吃完了再回来!”    “嗯!”蓉儿委屈地点点头。小婉池想起来,但是她发现,因为坐得太久了,双腿都发麻了,她挣扎许久,才可以站起来,然后,她拉着蓉儿的小手,相互依偎着离开了那里。    天已经暗淡下来,夜幕的降临让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街上变得冷清了,小婉池揣着小蓉儿,走了几条街,才见到有卖包子的铺子。那一个个蒸笼,放在火热的炉子上,蒸笼里的包子和馒头,不断地向着外面散发诱人的热气。小婉池与小蓉儿被这股热气馋得口水直流。小婉池往衣袋里掏了掏,掏不到半点银子。她不信,解下衣服,将衣服翻了好几遍,还是找不到半点银子。今天她出来带的银子不多,只够买几串冰糖葫芦,而因为遇见了蓉儿,她把今天身上带的银子都用来给蓉儿买冰糖葫芦了。所以,现在她可是一毛钱也没有了。    小蓉儿还太小,因为饿得慌,见到热气腾腾的馒头,便禁不住诱惑,伸出一只小脏手,准备去摸一摸白馒头。她其实不是偷,而只是想摸一摸。铺子的老板是个胖乎乎的老头,他满面油光的,正在蒸笼的旁边忙着擀面,他见到一个小女娃伸出脏手,准备摸到他的馒头,便伸出手,打了小蓉儿的小脏手,说到:“小丫头,可不能随便偷人家东西的!”    小婉池见了,只得拉着小蓉儿离开。“姐姐!我饿!”蓉儿睁大着一双眼睛,看着婉池,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对包子的深深地渴望。小婉池拉着蓉儿的小手,看到蓉儿的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她的心隐隐的疼痛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抚摸蓉儿的又脏又乱又油腻的头发,安慰地说到:“蓉儿,放心,姐姐一定会让你吃上东西的!”婉池说着,小小的心里想着怎么能够让饥饿的蓉儿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馄饨。因为确实没有钱,所以婉池只能开始了乞讨。但是,天色已经黑暗,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越来越少,她们乞讨了好一阵子,还是讨不到半点银子。两个小女孩又累又饿,连走路都觉得困难了。    “姐姐!我饿!”蓉儿虚弱地说着。毕竟小蓉儿年纪尚小,还不懂事,她不知道婉池讨饭辛苦,依然可怜巴巴地望着婉池。婉池也饿得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她只能虚弱地应着:“好!蓉儿,姐姐……一定会让你……吃上白白的馒头的……”   婉池拉着蓉儿走到了林府的侧门,但是那个侧门依然关得死死的。蓉儿毕竟好多天没有吃上一粒米,虽然今天婉池买了几串冰糖葫芦给她,但是身子虚弱的小蓉儿还是无法再承受这样的饥饿,她走着走着,虚弱地最后低低地喊了一句:“姐姐,我饿……”然后,小蓉儿就昏厥了过去,摔倒在了地上。    “蓉儿……蓉儿……”婉池呼喊着,但是小蓉儿已经听不到了她的呼喊。小婉池伤心地流了一地的眼泪,然后使出浑身的最后的力气,将蓉儿背了起来。她背着昏厥的蓉儿,步履蹒跚地走着,边走还边安慰地说到:“蓉儿,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吃上东西的,一定会的!”    小婉池背着蓉儿,步履蹒跚地走了一条街又一条街,一路行乞着,但是没有人愿意给她半点银子。夜已经深了,街上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更甚的是,深夜还下起了厚厚的雨,小婉池背着蓉儿,躲在别人家的屋檐下避雨。春天的雨依然很冷,风儿伴随雨而来,呼呼地刮着,卷起雨珠,不断地打落在两个小女孩的身上。夹着冰雨的风,冻得刺骨,从薄薄的衣服一直渗进人的骨骼,冷到了骨髓,更冷到了两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的内心。婉池为了不让雨水溅到蓉儿的身上,她解下自己的衣服,卷着蓉儿,还紧紧地抱着蓉儿,护着蓉儿在里面,而自己却被雨水不断地打在身上。    虽然婉池极力地护着蓉儿,但蓉儿还是被风雨冻醒了,她哆嗦着身子,卷成一团,虚弱地喊着:“姐姐,我冷……”小婉池因为今天头被打伤,而且饿了一天,也累了一天,此时还被带着寒气的雨水不断打在身上,她已经虚弱地奄奄一息了。只是,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忍着饥饿,忍着寒气,忍着痛苦和眼泪,她将蓉儿抱得更紧些,虚弱地说到:“蓉儿,别怕!有我在!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一定会的!等过了明天,我们去看看侧门开了没有,如果我家的侧门已经开了,那我们就有饭吃了,还有厚厚的衣服可以穿了,蓉儿,你一定要挺住!一定要……”小婉池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将怀中的蓉儿抱得紧些,更紧些……    小婉池紧紧地拥抱着蓉儿,护着蓉儿,期盼着明天快点到来。可是,今晚的夜似乎特别地漫长,也特别的寒冷。两个相依相偎的小姑娘,因为饥饿与寒冷,因为苦痛与眼泪,最后谁也等待不了明天的太阳,都在这漫长的吃人的深夜里,双双的晕厥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是过了一天还是几天。等婉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而暖和的床上,而自己身旁围着两三个美丽的“仙女”,除了美丽的“仙女”,还有一个模样俊秀的男孩。看着眼前的一切,小婉池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而现在是在天堂里,享受着天堂里的温暖与关爱。    那个男孩约莫比她大三到四岁,男孩看见床上的小女孩睁开了朦胧的眼睛,高兴地笑道:“她醒了!她终于醒了!”    “仙女”笑道:“小少爷!她终于熬过来了!她的命真硬,都那样了,居然还活了过来!”    那个男孩对“仙女”说到:“你们快去煎药来,对了,再拿些吃食,看来她一定饿坏了!”    “是!”仙女应着,就都离开了这间别致的屋子。    “仙女”们走后,男孩凝望着床上的小女孩,那双俊美的眼睛特别的灵气,他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昏厥在我慕容府的屋檐下呢?”    小婉池刚才一直以为这里是天堂,听了男孩的话,她有些诧异,问:“这里不是天堂吗?难道我还没有死吗?”    小男孩听了小婉池的话,笑了笑,说到:“丫头!你是不是脑袋被烧坏了!竟胡说八道起来!这里哪里是什么天堂?这里是慕容府!”    小婉池听了,知道自己并没有死,因此安心地应了声:“哦!”    男孩继续说到:“不过!前夜你真的快死了!你知道吗?你头上有那么深的一道伤口,而那么冷的雨水不断地打到你的身上与头上,伤口没有包扎好,又流了很多的血水。等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全身都是血,而身子滚烫得像火,那时你已经是奄奄一息了!我让佣人把你抬进来,用热水擦洗了你的脸,让她们给你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我命小厮请来了大夫,大夫都说你已经没得救了。没想到,你居然在沉睡了两天两夜之后,又活过来了!”    小婉池听了,忙挣扎着起身,谢道:“谢谢公子救了我!对了,我的蓉儿呢?她在哪?”    男孩听了,道:“蓉儿?哪个是蓉儿?哦!是不是跟你的另外的小丫头,你放心!她没事,她只是受了点风寒,不过倒是饿坏了!似乎是几天没有吃到米饭了!大夫给她把了脉,喂她服下汤药,她就醒过来了。一醒来她就嚷着肚子饿,大吃大喝了一顿,仍然甜甜地睡着!倒是你,你伤得不轻,病得很重,昏厥了两天两夜!对了,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得来的?”    小婉池想起了那天受的侮辱与委屈,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低低地说:“是被坏蛋打的!”    “坏蛋?竟然有这种可恶的坏蛋,对这样柔弱的小女孩下手那么狠!对了,你跟我说是哪个坏蛋,我帮你去修理他!”男孩听了动了火气,紧紧握起拳头,怒目注视着远方,明亮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疾恶如仇的样子。    “你打不过他的!”婉池无奈地叹道。    “我有办法修理他!快说!”男孩问到。    “是林府的看门的小厮!”婉池虚弱地说到。    “林府的看门的小厮?不会吧!林府的看门的小厮怎么会是那样的坏蛋呢?平时我去林府的时候,他们可都是好热情的!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坏事,所以他们才打了你们!”男孩说到,语气里满是不肯定与怀疑。因为,慕容府与林府是世交,这个男孩是慕容府的三公子,名为慕容谨。慕容谨经常出入林府,与林府的三公子林仕书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所以他经常出入林府。林府的很多人都认识他,对他特别友善,所以,慕容谨一直觉得林府的人都很好,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是善良的好人。    “你不信我?”小婉池看到他怀疑的样子,不高兴地将被子蒙住了头,不再看他。小男孩见到她生气的可爱的样子,笑道:“好了!我相信你还不成吗?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呢?”    小婉池蒙着头,没再理他。男孩不论怎么喊她,她也不应一声,自己觉得没趣,就慢悠悠离开了屋子。  充满痛苦与眼泪的童年 第四章 相依姐妹    男孩走后,小婉池从床上坐了起来。虽然那个男孩对她有恩,可是他刚才说的话,实在让婉池生气。小婉池的心里,觉得自己仅仅的一点尊严又被羞辱了。看着男孩走远,婉池悄悄从床上起来,走出了屋子,看见蓉儿就在附近玩耍,因此极小声地叫着:“蓉儿!蓉儿……”    蓉儿看见了婉池,高兴了跑了过来,拉着婉池的手,问到:“姐姐,你终于醒了!”    “嗯!蓉儿,我们走吧!”婉池拉着蓉儿,就打算离开。    “姐姐!我们不等等那个公子回来吗?”蓉儿问。    “不等!我们悄悄地走,不让他们知道!好不好?”婉池想着刚才男孩说的话,心里不快,拉着蓉儿悄悄地溜出了慕容府。小婉池拉着蓉儿的小手,回到了林府的侧门。这一次,那个看门的老头终于来了,小婉池带着蓉儿,来到了净月台。    净月台里的王奶娘一见婉池,便怒气凶凶地走过来,狠狠地打她,还一边骂道:“臭丫头!你终于回来了啊!不声不响地失踪了几天,如果林夫人知道你丢了,会责怪我没有看好你的!”    小婉池问:“奶娘,那母亲知不知道我这几天都不回来呢?”    王奶娘骂道:“知道个屁!林夫人一年都来净月台不到几次,你呀,是个扫把星!她才不想看到你呢!”此时,王奶娘看见婉池身后还站着一个小丫头(蓉儿),那个小丫头瞪着眼睛看着她。王奶娘见了,一把揪住蓉儿的耳朵,把她拉了出来,骂道:“这又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看起来像个不安分的小乞丐!”    婉池解释道:“奶娘!她叫蓉儿,是个没有爹没有娘的孤儿,婉池看见她可怜,就带她来了!”    王奶娘厉声说到:“臭丫头,这么大的事,你竟敢自作主张!没爹没娘的孤儿你也擅自带进林府,她这么小的小孩,在林府能做些什么呢?难道你以为林府是专门养吃白饭的!”    婉池解释着:“奶娘,婉池正好缺一个随身的丫鬟,不如就让她跟着婉池吧!”    奶娘道:“小姐的丫鬟,应该由林夫人给你安排!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带个乞丐来就说让她当你的丫鬟呢?再说了,就算是丫鬟,也要模样长得好,出身来历清楚,长得福相的吉祥人,像她这样没爹没娘的小乞丐,浑身清瘦,一脸苦相,又是天生的扫把星,况且人还那么小,怎么能当小姐的随身丫鬟呢?这件事,没得商量,小姐还是赶紧把她赶出去吧!”王奶娘说完,便转身对蓉儿凶道:“小乞丐!走吧!我送你离开这里!”说着,王奶娘拉着蓉儿的耳朵,一个劲地把她往门外推。    “姐姐……”蓉儿被王奶娘揪着耳朵,实在疼得厉害,见到自己被人家赶出门,所以她依依不舍地望着小婉池,希望小婉池能救救她。    “奶娘,求你放了她!不管怎么样,奶娘应该先去问问林夫人,您现在连问都不问,怎么知道林夫人不让她留下来呢?”小婉池跑到王奶娘的面前,拦住她,央求道。    “滚开!”王奶娘使劲地推了小婉池。小婉池跌倒在地,头上的伤口又被碰到了,疼得眼泪汪汪。    此时,林婉溪与林婉泉来了,她们刚巧看到王奶娘推小婉池的那一幕。林婉溪与林婉泉站在王奶娘的面前,怒目看着王奶娘,说到:“死老太婆!你竟敢推我的妹妹!”    王奶娘有些怯弱地说到:“她挡我的路了,我只是轻轻一推而已!”    林婉泉讥讽地笑道:“轻轻一推?呵呵!那今天本小姐也挡你的路,你有本事你也来推我啊!”    王奶娘谄媚地笑道:“奴才不敢!”    林婉溪则怒道:“好一个奴才不敢!那刚才你怎么就敢推婉池小姐呢!”    王奶娘谄媚地说到:“奴才知道!不过,刚才推婉池小姐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林婉溪、林婉泉问。    王奶娘道:“小姐带了个乞丐进来!奴才想把这小乞丐送出去,可是小姐偏不让,还挡住了我的路,所以奴才……”    婉溪与婉泉听了,看了看王奶娘旁边站着的一个战战兢兢的清瘦的小女孩,问婉池:“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婉池对姐姐们说到:“姐姐!求你们帮帮我们吧!蓉儿是个可怜的孤儿,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就在街上饿了几天几夜,婉池看她可怜,就把她带来了!求姐姐帮婉池向母亲说情,就让她留下吧!”    婉溪听了,想了想,对王奶娘说到:“王奶娘!婉池小姐年纪尚小,正好缺一个玩伴,就让她留下吧!林夫人那,我和婉泉去说!”    “可是,林夫人不会同意的!”王奶娘还想辩解。    “有我们来说,林夫人会同意的!”林婉泉坚定地说到。她说完,与婉池告了别,就随婉溪一起,离开了净月台,到了林夫人那,将事情说明。林夫人念在婉池尚小,正好缺一个玩伴,便答应让蓉儿留下来。    蓉儿因为第一次来到环境美丽清幽的林府,趁着婉池的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跑到林府的主院等处去玩耍。婉池怕蓉儿闯祸,便一路跟着来。主院里,林老爷的姬妾以及她们的孩子在园子里玩耍着,见到林婉池跑来了,便讥讽地笑道:“瞧啊!那两个扫把星来这里了!”    有些人则道:“我们快点走吧!千万不要沾上扫把星的晦气才好啊!”    姬妾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当着婉池的面说着,然后像躲避瘟疫一样地仓惶跑开。婉池虽然年纪小,但是她听懂了她们嘲笑背后的冷漠,怔怔地站在那里。    蓉儿因为还小,听不懂那些人对她们的嘲笑,拉了拉婉池的衣袖,问到:“姐姐!刚才她们说了什么?”    婉池拉着蓉儿的手走着,说到:“蓉儿,我们回去吧!以后,不要随便跑出来,更不能跑来这里玩,知道吗?”    蓉儿睁大着眼睛,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能跑来这里玩呢?”    婉池道:“因为,这里有好多吃人的老虎啊!”    “吃人的老虎?在哪呢?蓉儿怎么没有看到!”蓉儿仍然好奇地问着。    “走吧!姐姐慢慢跟你说!”婉池拉着蓉儿的小手,一直带着她回到了净月台。    蓉儿虽然被留下来,但是日子却过得很辛苦。王奶娘因为林婉溪与林婉泉骂了她,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因为林婉溪林婉泉是林老爷林夫人宠爱的孩子,所以王奶娘不敢骂她们,只能把这闲气撒在林婉池与蓉儿的身上。    傍晚的时候,婉池与蓉儿在婉池住的房间里玩耍。丫鬟们端着饭菜走进来,说到:“小姐!该吃晚饭了!”    “吃完饭咯!”婉池对着蓉儿笑道,拉着蓉儿走到桌子前坐下。    蓉儿看到桌上有那么多好吃的,高兴地手舞足蹈。    “蓉儿,你想吃什么?姐姐给你夹!”婉池对着蓉儿笑道。    “蓉儿想吃鸡腿!”蓉儿看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都是她爱吃的,便睁大着眼睛,馋得口水直流,小样子非常地天真可爱。    “好!姐姐给你夹!往后啊!蓉儿跟着姐姐,天天都有鸡腿吃!”婉池笑道,就拿起筷子,给蓉儿夹了一块最大的鸡腿。    蓉儿禁不住鸡腿的美味诱惑,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把鸡腿抓起来,就准备送入口中。此时,王奶娘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一把拍掉了蓉儿的鸡腿,骂道:“死丫头,这小姐的鸡腿,也是你可以吃的吗?”    “鸡腿是我给她吃的!”婉池解释道。    王奶娘没有回答婉池的话,而是继续骂着蓉儿:“死丫头,林府能收留你就不错了!你是丫鬟,应该要遵守规矩!林府不是专门养吃白饭的!你要想吃饭,应该先干活!走!我还有一堆活需要你干呢!”说着,王奶娘拉着蓉儿,往屋外走出去。    “姐姐……”小蓉儿可怜巴巴地望着婉池,哀求地喊到。    王奶娘狠狠地打了蓉儿的头,骂道:“应该叫小姐!你以为你也是小姐吗?你只不过是没人要的小乞丐!我王婆子心肠好才收留了你,赏给你一口饭吃!以后啊,你还得知道知恩图报才行!如果不是我赏你饭吃!你就要饿死在街头,尸体则被野狗吃!”    婉池正想帮蓉儿说话,但是王奶娘已经拉着蓉儿走得远远的了。婉池愣愣地坐在椅子里,没有心情再吃饭。    蓉儿被王奶娘拉到厨房,王奶娘指着地上堆着的锅碗瓢盆等器皿,说到:“死丫头,你要先把这些擦洗干净了,才有饭给你吃!”    此时,婉池走了进来,说到:“奶娘,你这不是欺负人吗?这些活计,平时都是丫鬟们干的,蓉儿这么小,你怎么能给她安排大人做的活儿呢?”    王奶娘奸笑道:“不想干活可以,可以离开林府啊!没人强迫她留在这里,她既然要赖在这里,就要干活!”    婉池道:“奶娘!就算让她干活,她这么小,你怎么给她擦洗那么多的器皿呢!这么多的东西,她就算洗一个晚上,也洗不完的!”    王奶娘说到:“洗完了才给吃饭,洗不完,那就饿肚子去吧!”说完,王奶娘拉着婉池走出厨房,然后把厨房的门给反锁上,对婉池说到:“小姐!你是主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你回自己的房间去吧!”王奶娘锁紧了门,就扭着屁股,一步一摇地走开了。    看着王奶娘走远,婉池趴在厨房的窗口,看着里面的蓉儿。小蓉儿一边哭,一边蹲坐在地上,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甚是可怜。    “蓉儿,蓉儿!快过来!”婉池向蓉儿招招手,叫道。    小蓉儿擦了擦眼泪,走到了窗前。小蓉儿还太小,窗子有点高,小蓉儿踮起了自己的小脚,才能露出半个脑袋。    “蓉儿,给!拿着!姐姐特地拿来给你的!”婉池说着,从怀里掏出用荷叶包好了一包东西,递给蓉儿。    蓉儿接过那包东西,打开来看了,见到是鸡腿,她马上就笑了起来:“是鸡腿!”    “嘘!小声点!千万别让王奶娘知道了!快点吃吧!”婉池道。    “嗯!”蓉儿应了声,便用手抓起鸡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蓉儿,姐姐先走了,你先在这里等着!等王婆子睡觉了,姐姐再去她的房间里,把钥匙给偷出来!到时,姐姐帮你一起洗这些器皿!”婉池说到。    蓉儿只顾吃着鸡腿,微微点点头。    婉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因为她的房间和王奶娘的房间挨得近,所以婉池留在自己的房间,暗暗地观察王奶娘,看她睡了没有。    蓉儿吃完了鸡腿,便拿起抹布,一个一个地清洗着堆在地上的器皿。水盆里的水非常的冰冷,小蓉儿的手冻得发紫。厨房里,没有火,没有蜡烛,只有外面天空里的残月,从窗口向里面洒进阴冷而昏暗的光。    王奶娘今夜似乎比往常还要晚睡,她还时不时走到厨房的外面,观察蓉儿有没有认真地清洗,如果不合她的意,她还对蓉儿狠狠地骂一顿。    深夜,婉池好不容易等到王奶娘睡着了,才悄悄地溜进王奶娘的房间,拿了厨房的钥匙。她拿着钥匙来到厨房的门外,却发现蓉儿蹲在那里静静地哭。婉池开门进去,一把搂住蓉儿,安慰地道:“蓉儿!别哭!别哭!”    蓉儿抱着婉池,哭道:“姐姐!我冷!蓉儿觉得很冷!”    婉池将自己的棉衣解下,披在蓉儿的身上,说到:“蓉儿,快!过来帮我,我们用草席把窗口堵上,这样寒风就不会吹进来了!”    两姐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草席堵住了窗口。“现在,没有那么冷了吧!”婉池看着被堵得严严实实的窗口,高兴地说到。    “姐姐!还是有一点冷!”蓉儿道。    “那我们生火,这样,我们可以一边烤火,一边擦洗这些器皿!”婉池说着,她拿了很多干枯的稻草和柴火,堆在火炉里,然后拿出砖木,不停地摩擦着。砖木摩擦出的火花,将干枯的稻草柴火点燃了。炉火里,烈焰熊熊,不断地向着周围散发出光与热,照亮了整个屋子,温暖了两个小姑娘。然而,火光闪烁,来势凶猛,在驱逐严寒与阴暗的同时,也隐隐埋下了祸患!    小婉池与小蓉儿围着炉火,擦洗着器皿,但是毕竟年纪小,在这样幽深而严寒的夜里,两个小姑娘围在炉火前甜甜地睡着了。厨房里老鼠多,深夜的时候,几只老鼠,从洞里钻了出来,在地上到处乱爬着。有些老鼠碰到了正在燃烧着的柴火,将炉子里的柴火溢出外面,厨房里到处是干枯的稻草与柴火,马上,炉子外面的柴火瞬间点燃了。火光熊熊,像海啸时汹涌的海水,不断地席卷着周围的东西。    火势熊熊,就要烧到两个小姑娘了,但是两个小娃娃还依然甜甜地睡着。倒是那些老鼠,见到灾难来了,几只老鼠四处逃窜,不管地上躺着的人,慌极了的老鼠就从两个小姑娘的脸蛋上爬过去,还踩到了小姑娘的鼻孔。    老鼠的一阵闹腾,倒把婉池与蓉儿给惊醒了。她们醒来,才发现屋子着了大火。    “蓉儿!快!我们快点离开这!”婉池大喊着,拉着蓉儿的手,就往门口跑去,她拉开了门,就拉着蓉儿跑出屋子。    此时,半夜起来上茅厕的丫鬟看见厨房里着了火,便大声呼喊着:“着火了!快来救火啊!”还在睡觉的丫鬟们听到了呼喊,忙忙起来,随便穿了衣裳就跑出来看,见到厨房里确实着了火,火势熊熊,烈焰冲天。丫鬟们顿时敲锣打鼓,不断呼喊着救火。还有的丫鬟跑出去,到主院去散播净月台失火的消息。没多久,林老爷、林夫人、林老爷的姬妾们,都来到了净月台。大家忙作一团,有人跑着,有人跳着,有人哭着,有人喊着,犹如热锅里的蚂蚁,在厨房外的空地上一阵骚乱。    随后,林府的小厮们与火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较量。这一夜,寒冷而炎热,凄凉而漫长。林婉池抱着蓉儿,两个小姑娘躲在一个角落里,心依然惊跳着,加上寒风凛凛,两个相依相偎的小姑娘瑟瑟发抖。婉池知道她们闯了大祸,她期待着火快点被扑灭,也期待着火不要这么快就扑灭。因为,火被扑灭的时候,她与蓉儿的命运,又将开始另一个噩梦。    当第二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火终于被小厮们扑灭了。还好,只烧坏了厨房,其他地方都没事。明亮的阳光洒在婉池与蓉儿的缩卷着的小身子上,但是婉池并不觉得阳光温暖,相反的,她觉得这阳光是那么的灰暗阴冷。    火被扑灭后,林老爷与林夫人商量着火的起因。王奶娘与丫鬟们议论纷纷,在经过一阵激烈的辩论之后,林老爷与林夫人终于明确了答案——这火是刚刚进林府的那个叫“蓉儿”的野孩子故意纵的,因为那孩子做错了事,被王奶娘关在厨房里闭门思过,所以不知好歹的野孩子因怨恨而故意纵的火。    林老爷与林夫人只听王奶娘等人的一面之词,就确定了答案,不管这答案是不是真的!他们也不去考证!    阳光将婉池与蓉儿躲着的阴暗的角落照亮,她们就像躲避着的老鼠,见到阳光反而是一种厄运。王奶娘眼尖,她像只要准备抓老鼠的母狗,远远地嗅到了两个小家伙躲避的小角落。“她们在那!”王奶娘尖声地叫嚷着,一边手指着那个角落。    林老爷林夫人顺着王奶娘手指着的方向望去,见到了小婉池,也见到了躲在小婉池身后的那个瑟瑟发抖的小蓉儿。林夫人走到了那个角落,看着小蓉儿,问到:“你就是蓉儿!”    小蓉儿昨夜与婉池死里逃生,此时依然惊怕着,瑟瑟发抖着,说不出话,只是点点头。    “你!出来!”林老爷手指着蓉儿,命令道。    小蓉儿战战兢兢地出来,在林老爷与林夫人的面前站着。小小的身子像筛子一样的抖着,就算没有闯祸,见到这样威严的林老爷与林夫人,见到他们尖锐的目光,小蓉儿还是会怕呢!更何况,昨夜的大火烧得如此惊魂呢!    蓉儿此时像只随时准备被人宰割的小绵羊,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小婉池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走到蓉儿的面前,护住蓉儿,紧握着蓉儿的小手,一股要准备保护这只可怜的小绵羊的样子。但是,小婉池的抗争最后还是抵不住来势汹汹的黑暗,这股凄凉的阴暗,犹如一只冷血的蛇,吞噬了蓉儿,给小婉池与小蓉儿带来无尽的苦难与悲凉。婉池眼睁睁地看着小蓉儿被小厮们绑走。蓉儿凄凉地呼喊着:“姐姐!姐姐……”    “蓉儿!蓉儿……”婉池哭喊着,她想跑去救蓉儿,但是小小的身子被王奶娘死死地拦住,只能无奈地看着蓉儿被小厮们拖走的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的凄凉孤寂的背影……  充满痛苦与眼泪的童年 第五章 青梅竹马    蓉儿被带走了,婉池无奈地哭喊着。她自己也并没有好日子过。林老爷林夫人等走后,王奶娘为了惩罚她,将她锁在屋子里,不让她出去。婉池在屋子里痛苦而无奈地哭着,呻吟着,为了蓉儿,也为了自己。她不停地捶打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救蓉儿!快放我出去……”    深夜,寒风凄凄,小婉池守在门口,哭喊了一天,此时说话声也虚弱,但她仍然无力地喊着:“放我出去……”    一个好心的丫鬟,见到王奶娘已经睡了,便走到门口,对着婉池喊到:“小姐!小姐!你别再喊了!就算你喊破了嗓子也没有用的!”    “快放我出去!好姐姐,求求你!快放我出去!我要去救蓉儿!”婉池对着丫鬟央求道。    “蓉儿已经走了!婉池小姐不用再想着她了!”丫鬟说到。    “走了?这是什么意思?”婉池焦急地问。    “老爷夫人见到蓉儿年纪尚小,不忍心打她,但是林府容不下她了,老爷已经命小厮,将她送到远远的乡下去!”好心的丫鬟道。    “哦!”婉池虚弱地应着,听到蓉儿没有被打,心里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不过她听说蓉儿被远远地送到了乡下,她心里又隐隐担心着。她又问:“好姐姐!你知道蓉儿被送到哪里吗?”    好心的丫鬟将门锁打开了,说到:“小姐!我已经帮你开了门了!今天的事,你就忘了吧!你也不要再想着蓉儿那个丫头,她不过是个外人,你又何必那么挂念她呢!”丫鬟说完,就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屋子睡觉去。    婉池走出了屋子,人虽然得了自由,但是心却依然被桎梏着。她离开了净月台,从侧门走到外面的大街上。大街上一片寂静,阴丝丝的风不断地从一个巷子吹过另一个巷子。天空里的残月,光线苍白阴冷,照在小婉池的身上,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走了几条街,她才发现她没处可去。她是不想回净月台了,因为她不想看到王奶娘那奸诈的令人厌烦的嘴脸。她也不想见到她的母亲,直到现在,她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林夫人的亲生女。因为,在每次看到林夫人的眼睛时,她看到的只是一种漠然。林府里,小厮们的专横霸道,兄弟姐妹们的高傲,母亲的冷漠,姬妾们的讥笑,仆人们的偏心,像一口混沌的水井中的黑色的沉淀物,不断地泛起她内心的阵阵酸楚。    她走到了一座石桥上,爬上护桥的石墩子,将小身子悬在那里,缩卷成一团,而下面是幽深的河水。月光照在水面上,微波粼粼的水面上映出一个微微晃动的残月。    “婉儿!”小婉池隐隐地听到了一声幻觉,那温柔的叫喊声,像极了李奶娘的声音。    除了李奶娘,再没有人这么温柔地叫喊着她的乳名。她忍不住眼眶中酸涩的眼泪,低低地喊了一句:“奶娘!”    “婉儿……”李奶娘的声音继续微弱地响着,那声音犹如一根蜘蛛丝,细细的,似有似无的。    泪水模糊了婉池的眼睛,在泪水的朦胧下,婉池隐隐约约地看到河水的深处,映出李奶娘微笑而慈祥的笑脸。婉池看见了奶娘的笑脸,便从石墩上站起来,像儿时扑腾到奶娘的怀抱里那样,这一次,她也纵身一跃,打算扑腾到河水深处的奶娘的那个虚幻的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小婉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适而柔软的床上,旁边依然站着两三个美丽的“仙女”和一个模样熟悉的小公子。    小公子见她醒了,笑道:“你终于醒了!”    婉池看着那个清秀的小公子,问到:“这里不是天堂吗?”    “不!你又说胡话了!这里是慕容府!”小公子笑了笑。    “是你救了我吗?”婉池问。    小公子点点头,说到:“今早我央小厮随我去河边钓鱼,鱼没钓着,却钓到了你!你知道吗?我们救你上岸的时候,你已经喝了很多的水,已经奄奄一息了!你又一次从鬼门关那里活了过来!对了,上次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不是你救我,我现在就已经在天堂那里了!”婉池嘟着小嘴,不高兴地说到。    “这么说!你不是不慎落进水里的?而是自己跳进去的!”男孩诧异地问。    “是又怎样?”婉池没好气地说。    “啧啧啧!我没见过这么小的丫头居然想寻死!”小公子惊叹道,然后问:“对了!你为什么想死!难道死比生还好吗?”    小婉池擦了擦眼眶中的眼泪,悲戚地说到:“天堂里只有温暖与幸福!可是,生活着却只有痛苦与眼泪!”    小公子道:“难道林府的那个看门的小厮还欺负你么?”    小婉池哭道:“不单单是看门的小厮!是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讨厌我,都像躲避瘟疫一样地躲着我,我是一个多余的没有人疼爱的人,我常常感到很孤单……”    小公子安慰地说到:“难道在天堂里,你就不孤单吗?”    小婉池点点头,说到:“在天堂里,有最疼我的奶娘!”    小公子道:“丫头!你可不能这么想!不管生活有多么辛苦,也要鼓起勇气,坚强地生活下去!因为生命是可贵的!”    小婉池道:“我不想听你的大道理!”    小公子无奈地摇摇头,说到:“你等着,我给你拿样东西!”说完,小公子走进了内室,拿着一个方形的精致的小盒子,放在小婉池的床沿,说到:“你打开看看!”    小婉池好奇,便慢慢坐起身子,轻轻地打开了盒子。“是梅花!”小婉池惊喜地喊到,她看到盒子里,装着一朵精致的美丽的梅花。    小公子说到:“丫头!这可是我今年在院落里摘下的第一朵盛开的梅花!在寒风凛凛的冰天雪地里,梅花不畏严寒,不畏辛苦,依然顽强地绽放着,将生命的坚强与美丽绽放在最艰苦的环境里!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是生命中最美丽的灵魂!这朵梅花,我送给你!希望你能像梅花一样坚韧与坚强!”    小婉池拿着手上的梅花,说到:“谢谢你!”    小公子笑道:“不用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林婉池!家就住在林府!”小婉池平静地答道。    “林婉池?你是林府里的丫鬟吗?”小公子问。    小婉池摇摇头,说到:“不是!我不是丫鬟!我是林府的小姐!是林夫人的女儿!”    “林府的小姐?林夫人的女儿?这可奇怪了!我经常去林府,经常见到林夫人,怎么没有见过你呢?”小公子问。    “因为我住在林府的偏僻的角落里!”小婉池答着。    “既然是林府的小姐,而且还是林夫人的女儿,那应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啊!为什么你还想寻死呢?”小公子好奇地问。    “我是林夫人的多余的女儿!在林府,并没有人喜欢我!”婉池伤感地说到,提起身世,总会令她难过。她说到:“公子!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我能帮你什么?”小公子问。    “帮我救救我的蓉儿,她被林府的小厮送到遥远的乡下去了!”小婉池哭着,哀伤地央求他。    “蓉儿?是不是那天跟你一起在我家屋檐下避雨的那个小姑娘?”小公子问。    婉池点点头。    “他们为什么要把蓉儿送到遥远的乡下去呢?究竟出了什么事?”小公子问。    婉池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告诉了他,善良的小公子听了也是眼泪直落。他叹道:“难怪你会寻死!你放心,我有办法可以帮助你!”    “谢谢公子!”婉池道。    “婉儿,我的名字叫慕容谨,以后,你就叫我谨哥哥好了!”小公子道。    婉池凝望着他那坚定的眼眸,突然间,觉得有一股温暖的力量,从内心的深处温柔涌动。那股温暖的力量,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让她不再那么孤独与绝望,让她看到那遥远的光明。    次日,慕容谨借口来找林仕书,来到了林府,见了林夫人,见到林夫人眉头深锁,一脸不安,便问:“林夫人,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夫人叹气,说到:“前夜林府失了火!故而劳心伤神!”    慕容谨则道:“夫人!恭喜您了!”    林夫人不解地问:“出了这等事,你为何还恭喜我呢?”    慕容谨笑道:“火通旺!夫人家里失了火,说明旺运就要来临了!这不该恭喜你么?”    林夫人笑了笑,道:“你呀!就会胡说!”    慕容谨笑道:“慕容不敢胡说!不信夫人与我打个赌,如何?”    林夫人笑道:“赌什么?”    慕容谨道:“我赌三日之内,夫人家中必定有喜事!如果被我说中了,那我就向夫人讨要一个心愿!如果我输了,夫人可以随便责罚我!”    林夫人笑道:“好吧!那我就与你赌一把!如果你输了,你可不能反悔哦!”    慕容谨道:“那是自然!不过,如果慕容赢了,夫人也要说话算话!”    林夫人笑道:“好!一言为定!不过,慕容公子想向我讨要什么样的心愿呢?”    慕容谨笑道:“我赢的时候再说!”    慕容谨与林夫人一番交谈之后,便离开了林府,回到了慕容府。林婉池因为身子尚未痊愈,况且林夫人很少去净月台,王奶娘又不大理会林婉池,所以林婉池暂时住在慕容府。慕容谨来到府上,便前来看望林婉池,将今日在林府与林夫人的谈话告诉了林婉池,林婉池得知,便问他:“你如何知道三日之内林府会有喜事呢?难道你会占卦吗?”    慕容谨摇摇头,笑道:“婉儿妹妹觉得我像个道士吗?”    婉池道:“既然你不会占卦,你怎么敢与林夫人打下这个赌呢?”    慕容谨笑道:“谨哥哥虽然年纪尚幼,但做事谨慎,定不会鲁莽!谨哥哥自然有十分胜算的把握,才敢与你的母亲打下这个赌!妹妹有所不知!当今的皇太后,与谨哥哥的祖母是表姐妹。所以,谨哥哥从祖母那里得知了消息,说是圣上准备封林老爷为礼部尚书。而林婉溪小姐容貌出众、风华绝代、德才兼备、品性贤良,当今的圣上准备钦点入宫,将来还有机会当选为妃子。”    林婉池笑了笑,道:“那谨哥哥要是赌赢了,你想向林夫人讨要什么?”    慕容谨笑道:“这个,先不告诉妹妹!不过,不多日,我一定给你一个很大的惊喜!”    林婉池笑道:“哦?是什么样的惊喜呢?我现在就好期待了!”    慕容谨拉着她走下了床,说到:“好妹妹!走,与我一同去书房,我教你读书认字,如何?”    林婉池笑了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我正愁着没人教我读书写字呢!在林府,姐姐们都有老师教习礼仪、诗书等事。唯独我就没有!”    慕容谨笑道:“那以后,谨哥哥就当妹妹的老师!如何?”    林婉池高兴地点点头,然后一本正经地给慕容谨行了一个大礼,笑道:“婉池拜见恩师!”    “那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了!”慕容谨笑着,拉着小婉池去了书房。    ……    三日之后,果然如慕容谨所言,林府有了喜事,而且是双喜临门。一来,林老爷升了官,要准备去京师任职;二来,十五岁的林婉溪被当今圣上钦点入宫,将来还有机会当选为妃子。林府出了这等好事,林老爷与林夫人内心欢喜,自然慢慢淡忘了净月台厨房失火的事。    一个月之后,皇上派了宫廷宦官、侍卫和车马,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来至金陵,准备接林老爷与林婉溪小姐进京。林府里,到处喜气洋洋。府上各处摆满了花灯,各种颜色,各种形状,姹紫嫣红,犹如百花争艳。各色花灯璨烁,皆系纱绫扎成,精致华美。偌大的园子里,到处是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一派热闹繁华的景象。府上的水渠、池子、环湖等处,皆布满花灯。水面上的花灯,华彩映入水中,形成倒影,随着水面的涟漪一条条闪烁,似乎一只只银龙,在尽情地戏耍。更美的是河上,在灯火辉映下,河水犹如一带清流,两边石栏上,皆系水晶琉璃宫灯,点的如银光雪朗,灯与水相映,犹如灯在水中,水在灯中,非常地奇美。    在林老爷、林婉溪准备行程的前一夜里,林府里大摆宴席,林老爷、林夫人、林老爷的妾室以及公子小姐们,都在宴席里欢饮畅谈。唯独林婉池没有份。    深夜,众人都睡下,林婉溪悄悄地来到了净月台。她来到婉池的屋外,透着窗子的缝隙,见到小婉池静静地坐在床沿,默默地哭泣。    “婉池!婉池!”婉溪轻轻叫唤着。    婉池听见了婉溪的叫唤声,朝着窗口看,借着朦胧的烛光,她看到婉溪就站在窗外。    “婉池!快!来给姐姐开门!”婉溪小声地说到。    婉池停止了哭泣,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然后从床沿上走下来,走到门口给婉溪开了门。    “婉池,我的好妹妹!”婉池一开门,婉溪就拉住了她,往自己的怀里抱。婉溪也哭了,道:“婉池,我的好妹妹!姐姐就要准备走了!”    婉池将婉溪拉进了里屋,将门锁紧,然后才哭道:“姐姐!婉池已经知道了!婉池今天想去看你,但是他们不让!”    婉溪将小婉池紧紧地搂在怀里,然后,她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小婉池的小脸蛋,温柔地说到:“我的好妹妹!姐姐这次离去,最牵挂的,就是你了!你在这孤寂的净月台里,没有人疼你,爱你,护你!姐姐在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偷偷来看看你,可姐姐要走了,要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姐姐不能再时常来看你了!”婉溪说完,禁不住内心的悲伤,她搂着小婉池,幽幽地哭泣着。    小婉池用手轻轻地擦拭着婉溪汩汩而落的眼泪,说到:“姐姐!别哭!别哭!姐姐要入宫,这是喜事,应该高兴啊!”    婉溪叹息,说到:“入宫虽然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但是不一定会幸福,有时候,还是一种桎梏呢!”    小婉池听了婉溪的话,睁大着眼睛,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眸里,流露出深深的不解与好奇。婉溪见了,怜爱地紧紧将她搂入怀里,叹息地道:“婉池,你还小!还不知道大人的事,等将来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了!”    当晚,婉溪就在婉池的房中留宿。她与婉池一起躺在床上,她搂着小婉池,怜爱地搂着她,看着小婉池甜甜地入睡。而婉溪,却整夜未眠,她一直睁着雪眸一样的眼睛,内心感慨万千,明日就要出发了,她舍不得金陵里的家,舍不得父母,舍不得妹妹们,更舍不得她那正值花样年华的青春。    次日,天还没有亮,林婉溪便起身了。因为,她要悄悄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去。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整夜留在净月台,要是被她的母亲知道了,婉池又要挨骂了。所以,她起得特别地早,穿戴整齐之后,她慈爱地凝视着仍然在睡梦中的婉池,轻轻地在小婉池的小脸蛋啄一口,然后就轻轻地离开了婉池的屋子,关紧了门,就悄悄地走了。    天亮的时候,林老爷、林婉溪一行人就要启程了。林夫人、诸位妾室、公子与小姐们皆走到林府的正门送行。唯独婉池不可以去送行。婉池早早地起来,发现姐姐已经离开,她穿戴衣服之后,就从侧门出去,走到林府正门不远处的一个小角落里,在那里静静地目送着父亲与姐姐。看着浩浩荡荡的车马越走越远,她又流泪了,虽然她听不懂昨夜姐姐说的话,但是她却听懂了姐姐的悲哀。其他的人,都以为林婉溪因为入宫而非常高兴,然而,只有小小的婉池知道,其实姐姐并不感到高兴,而是感到无奈与苍凉。    林老爷、林婉溪走后,慕容谨来到林府,找了林夫人。慕容谨对林夫人说到:“夫人,您还记得我们打赌的事吗?”    林夫人因为近段忙着准备林老爷进京任职与林婉溪入宫的事,况且都过了一个多月了,所以她早就把打赌的事给忘了。如今,小慕容谨提出来,她才又重新想了起来。她笑了笑,道:“那个赌,算你赢了!说吧!你想要什么?”    慕容谨笑道:“我想要什么,夫人就一定给我什么吗?”    林夫人道:“那是自然!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慕容谨笑了笑,道:“好!既然有夫人的金口玉言,那我就说了,我想要那个被夫人送到乡下的小蓉儿。”    林夫人早就不记得谁是蓉儿了,因此她问:“哪个蓉儿?我怎么不记得林府有这样的丫头!”    慕容谨道:“夫人!蓉儿就是林婉池小姐从外面带进来的丫头,因为失火的事,所以被夫人您送去乡下了。您如今记起来了吗?”    林夫人听了,脸色一变,没有了刚才的和颜悦色,她有些生气地说到:“除了那个丫头,其他的条件你随便提!”    慕容谨见到林夫人容颜微怒,为了缓解气氛,他笑道:“夫人莫动怒!夫人为何跟一个六岁多的孩子过不去呢!夫人难道不会想吗?这么小的小孩子,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会纵火去烧厨房呢!这么小的孩子,晚上一个人睡觉都害怕,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去做这种事!就算是官府,也会审问清楚了才敢定夺!夫人与林老爷,却单单听了别人的一面之词,就妄定结论,这不是太有失偏颇了吗?”    林夫人想了想,说到:“你说的有道理!那容我些时间,我会亲自去查明那天失火的事!”    慕容谨笑道:“夫人亲自去查明失火的原因,慕容深感欣慰!只是,夫人的诺言,也要兑现了才好!慕容谨不要别的,就想要蓉儿!再说了,慕容说过,火通旺,夫人家失了火,损失的仅仅只是一个偏僻的净月台里的小厨房,得到的却是林老爷升官与林婉溪小姐入宫这样的好事!夫人,慕容知道,您之所以赶走蓉儿,是怕那丫头晦气,可如今,那蓉儿一来林府,就给林府带来了那么大的喜事!难道这样的孩子还晦气吗?”    林夫人听了慕容谨的一番话,暗暗思量着,然后点点头,道:“好吧!你说的有道理!明日,我就派人去把蓉儿那丫头接来!”    几日后,林夫人彻查了失火的原因,得知王奶娘虐待林婉池与蓉儿的真相。她将王奶娘驱逐出去,重新给林婉池挑选了一位奶娘。不久,林夫人又派人去了乡下,将蓉儿接回来,把他送给了慕容谨。    这天,慕容谨从林府的侧门来到净月台,见到林婉池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专心地读书写字。他悄悄地走进去,用手轻轻地蒙住了婉池的眼睛,笑道:“我的好妹妹!猜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    婉池摇摇头,道:“是花吗?”    “不是!”    “那是好吃的点心吗?”婉池问。    “也不是!”慕容谨道,他笑了笑。    小婉池握着他的手,说到:“我的好哥哥!你告诉我嘛,我不想猜了!”    慕容谨轻轻地摘下了蒙住婉池眼睛的手,说到:“你亲自看看不就知道了!”    “蓉儿!”婉池惊喜地呼喊道。她看到自己的面前,站着模样清秀可爱的小女孩,那个小女孩,就是她朝思暮想的蓉儿。    “姐姐!”蓉儿欢喜而又哭喊地说到:“蓉儿以为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姐姐!姐姐……”    两个同病相怜的小姑娘,她们紧紧地拥抱着,放声大哭着,为的是曾经一起经历的屈辱与磨难,为的是离别的相思之苦,为的是重逢之后的喜悦。而慕容谨,也拥抱了她们,他用自己的智慧与勇敢,保护着她们。    自从婉池有了蓉儿,两人相依相靠,日子过得很平静。在孤独而又孤寂的童年里,生活充满了痛苦与眼泪,但是因为有了慕容谨,婉池的心里多了一份依靠与温暖。慕容谨就像是茫茫的黑夜里的一盏导航灯,照亮了两个漂泊无依的小姑娘的路,给她们无尽的温暖与力量!   自从慕容谨救了婉池的性命,他便常常来净月台看婉池。他陪着婉池读书画画,教她练习武术,与她一起抚琴弄曲,日子久了,两小无猜的才子佳人暗生情愫,结下了深深的情缘。 充满痛苦与眼泪的童年 第六章 十里相别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间,婉池、蓉儿已经长大,个个出落得亭亭玉立,容貌非凡。慕容谨也由一个男孩变成一个英俊的青年。他能文能武,英勇果断,才华横溢,是一位彬彬有礼的大才子。   这天,天色晴朗,慕容谨用过午膳,便前来净月台。他没有经过林府的正门,而是直接走到净月台那所别院的侧门。他轻叩门锁,开门的是蓉儿,蓉儿见了他,兴奋地呼喊起来:“小姐,小姐!慕容公子来了……”   林婉池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针线,在绣着一轮明亮的圆月。远远地听见蓉儿的呼唤,她放下手中的活,迎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小姐,小姐,慕容公子来了……”蓉儿还是重复着刚才的话,盈盈走进来,脸上挂着欣喜的微笑。   “蓉儿!”林婉池轻轻地呼唤着蓉儿的名字,带着关爱,带着温馨。   “是!小姐!蓉儿要和小月去洗衣裳,你和慕容公子好好说话!”说完,蓉儿就退下了,微笑着合上了屋子的门。   “谨哥哥,坐吧!”婉池指着身边的椅子,用手帕往椅子擦了擦。   慕容谨恭恭敬敬地坐下。   “我去给谨哥哥泡茶!”说完,婉池起身走出屋子,不久,手里端着一杯香溢弥漫的清茶进来。   “知道我为什么一吃完午饭就急着往净月台而来吗?”慕容谨微笑地看着她。   “不知!”婉池摇摇头,温婉地笑笑。   “我是想念你的清茶了!”慕容谨轻轻笑着,接过婉池手中的茶杯,就往嘴里送,轻轻地抿了一口。   “哦!原来谨哥哥迫不及待地来,就是为了要喝我斟的茶啊!”婉池微微一笑,嘴角嘟哝,有些生气。   “当然了,婉池妹妹的清茶,远远七里就闻得香,这茶我就给它起个名字!”   “什么名字?”   “就叫它‘七里香’”   “呵呵呵呵河……”婉池轻轻地笑了起来:“谨哥哥还是那么幽默!”   “这不是玩笑,这茶确实远远地就闻到香。而且品一品,犹如玉琼下肚,实在是绝好的茶了!我喝了那么多年的茶,觉得哪里的茶都比不上妹妹这里的茶!”   “这茶其实也就是普通的普洱茶,只是泡茶的水可不一般!”婉池微笑着说。   “怎么不一般?”   “这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天山千年寒冰融化的雪水,加上三月三里桃花瓣上收集的露水,还有天国寺里面的龙井里的井水,这几样水按一定的比例混合,用来泡普洱茶,外加两瓣茉莉花。这样泡出来的茶非常清香,喝起来润喉滋养,经常饮用延年益寿呢!”   “怪不得这茶的清香那么独特。真是佩服!佩服了!”慕容谨暗暗赞叹。   “这个方子是一位老尼姑告诉我的!我也是在她那里饮用过这种茶,此后,每年的三月三,我都和蓉儿去桃林采集桃花瓣上的露水;还叫去西方贩卖丝绸、茶器的贩子帮我收集天山上的千年寒冰;我和蓉儿去万国寺烧香拜佛时会顺便装一壶龙井泉水。如此下来,就可以制成清茶了!不过这茶难得,除了谨哥哥,我们一般不给别人泡这种茶喝。若是别人来访,我们给他们泡一般的普洱茶就可以了!”   “哦!看来我真是荣幸万分,能得到妹妹的特殊对待!”慕容谨轻轻地笑了起来。   饮过茶后,慕容谨说:“妹妹!我们去外面的凉亭坐坐,现在正值三月,桃花开得正妍,我们去观赏观赏,可好?”   “好!”婉池说着,拿着一把折扇,跟着慕容谨出了净月台。   净月台相邻的就是林府的大花园,花园很大,有山有水,有楼台亭阁。一走出净月台,就是桃林。现时正值三月,桃林粉红满天,万紫千红争相艳。   慕容看着眼前的美景,不禁诗意大兴,他吟道:“千朵浓芳绮树斜,一枝枝缀乱云霞。凭君莫厌临风看,占断春光是此花。”   “好句!”婉池鼓掌称赞,她也吟道:“曾向桃源烂漫游,也同渔父泛仙舟。皆言洞里千株好,未胜庭前一树幽。带露似垂湘女泪,无言如伴息妫愁。五陵公子饶春恨,莫引香风上酒楼。”   “好诗!不过有些伤感了!今日这么好的日子,妹妹不要如此多愁!来,妹妹先在此等一等,我去去就来!”慕容谨说着,离开片刻,从净月台屋子里拿来笔墨纸砚。   “谨哥哥拿纸笔做什么,要把刚才吟的诗记下来吗?”婉池微笑地看他。   “不是!不是!妹妹站好!别动!把折扇放在胸前!对,就是这个样子!”说着,他用笔蘸了墨,在纸上画起来。   没过三柱香的功夫,一幅美丽的画图就画好了!只见画中一位绝色佳人,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深藏桃花丛中,微风袅袅,卷着她的丝裙轻舞飞扬,宛如仙子,真是美不胜收!   “好看吗?”慕容谨举起画,朝婉池摆弄摆弄!“这可是我最好的佳作哦!”   “好……看!好难看!我哪里有那么丑啊!”婉池笑着,跑过去用扇子打他。   见到婉池跑来,慕容顺势拉住她往怀里一带,就轻轻地抱住了她。他温柔地在她耳边呢喃:“婉池!”   “嗯?”   “婉池!”   “嗯!”   “婉池婉池!”   “干嘛一直叫着我的名字?!”   “叫上一千遍一万遍也不够呢!”   “那你就叫上一千遍一万遍吧!”   “婉池婉池婉池!婉池婉池婉池!我的婉池!……”   婉池幸福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感觉那么温暖,那么温暖……   ……   “婉池,谨哥哥过些天就要去京城考试了!”   “哦!”   “在谨哥哥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不要太想着我哦!”   “嗯!”   “可不许哭鼻子!”   “知道了!我不哭鼻子!”   “才怪!我的婉池我最了解了!三天两头就会哭鼻子!”   “我保证我听你的话,不会哭鼻子!”婉池如此说,可眼中微酸,已含了满满的眼泪。   慕容谨已经感觉到了她的眼泪,他轻轻推开她,用手轻轻地为她拭去面上的泪珠。他呢喃着:“婉池!别哭!别哭!你知道吗?每次你一掉眼泪,谨哥哥的心就一揪一揪地疼!”   “嗯!”婉池听完,就强忍着在眼中打转的眼泪,给他露出一个微笑。   慕容谨见她如此,更加怜爱地将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生怕抱得不紧,她就要被风儿吹走了似的。   他喃喃地说:“去科考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才得回来!”   “嗯!”   “婉池一定要等我回来!”   “嗯!我会等你回来!”   “谨哥哥最近一直在努力读书,为的是婉池!”   “嗯!哥哥读书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着了!”   “没事!谨哥哥这次一定要荣归故里,这样,谨哥哥就可以迎娶我的婉池了,到时带着婉池一起去京都,我们在京都买处别院,别院里置个大大的池塘,里面种满婉池喜爱的荷花。”   “好!”   “然后我们就幸幸福福地一起生活,妹妹就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了!也不用再受委屈!我们的别院就我们两个主子,还有蓉儿,再加上几个丫头小厮,我们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享受清静的生活!”   “嗯!”   ……   这天,婉池,蓉儿来送慕容谨。远远看到慕容家的主仆走后,婉池河蓉儿才敢出来相送。她们二人随着慕容和小厮一起走,慕容怕她们走路辛苦劳累,央她们别送,可她们还是坚持送了十里。   十里相送,他们在十里亭相别。婉池从怀中取出一把金佩剑,佩剑短小精致,上面刻着龙飞凤舞的图案,剑套还镶着明闪闪的珠宝。婉池将佩剑别在慕容腰间,轻声嘱咐着:“这一路劳碌奔波,途径千山万水,难免遇上蟒蛇野兽,土匪强盗,谨哥哥千万要小心,我等着你平安归来!”   “妹妹请放心!你的话我都记下了!妹妹就耐心等着哥哥归来,哥哥一定会回来迎娶妹妹!这段时间只求妹妹能够平安!”   “嗯!再见!保重!”   慕容谨带着两名小厮上了船,一路不断挥手告别!“婉池!你要等我回来啊!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啊!请多多珍重!”   “谨哥哥!我会等着你回来!我一定会等着你回来!保重!保重!……”  爱恨纠缠 第七章 假结婚   两年后……   婉池在房间里做针线,不经意间,她看到了那扇屏风。屏风裱着她的画像,正是两年前慕容谨给她画的那张。她静静地看着,看得入迷,思绪渐渐弥漫……   婉池看着屏风,发着呆,连蓉儿进来也并未察觉。   蓉儿此时端着茶杯,看着婉池痴迷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将茶杯在茶几上放好,对着婉池轻轻喊起来:“小姐!小姐!……”   “嗯!”   “小姐,你又在想念慕容公子了?!”   婉池听完,微红着脸,低头不语。   蓉儿又轻轻地叹了气,道:“小姐!不是蓉儿多疑!慕容公子当初说去半年就回来。一年前,跟随慕容公子的小厮回慕容府报信,说是公子中了状元,可现在已经过了两年了,却还没见他回来!不会是他贪恋京城里的荣华富贵,不回来了吧!”   “蓉儿!你别这么说,谨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小姐,听说慕容公子他……”,蓉儿还想说,但话到嘴边,她又转了话题:“小姐,林夫人吩咐要小姐今晚去夫人那里用膳。”   “哦!知道了!”婉池答着,心里就暗暗想起来。她知道肯定又有什么事了。一般林夫人不会无缘无故叫她吃饭的。   喝过茶,婉池在房间里小睡一会。等蓉儿叫她醒来时,天色已暗。待蓉儿帮她梳洗打理之后,她跟着李嬷嬷来至林府上房。李嬷嬷是林夫人身边的丫鬟,跟随夫人几十年了。   婉池走至门外,见到母亲和姐姐林婉泉已围坐在桌前,桌上摆满了菜肴果羹等物。婉池轻轻走进去,走近桌前时,她微低着头,低低地喊了一句:“母亲!”   “坐吧!”林夫人说着,指着身边的空椅说到。   婉池小心翼翼地坐下。她行事相当小心,这并不是害怕林夫人,而是客气。从小就缺少关爱的她,对母亲感觉有些陌生。   “吃饭吧!”林夫人发话……   饭间,林婉泉和林夫人有说有笑,唯独婉池一直不言不语。婉池手捧着碗,只顾吃着碗里的饭,桌上的菜她一点没动。   林夫人看着只顾吃饭的婉池,她叹了口气,夹起一大块鸡肉往婉池碗里送。   婉池正专心吃饭,料不到母亲会给她夹菜,因此她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谢谢林夫人!”   林夫人听了这句话,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生疼。想着自己的亲生女儿竟会对她如此客气,她就禁不住,眼泪哇哇直流。   在旁的林婉泉见到母亲哭了,她担心地问:“娘亲!怎么了?”   林夫人没有回答林婉泉的话,只是愧疚地看着林婉池,她看着自己的女儿与自己一起吃饭时表现得如此地生涩,她心疼地握起婉池的手,轻轻地呢喃:“婉池!”   “嗯!”婉池轻轻地将手抽回。   “很少和娘亲一起吃饭吧!”林夫人见到她抽开手,又抓住她的手,在自己的手中紧紧握着。   “嗯!到现在,总共有十次!”   “十次!”这句话深深地扎着林夫人的心。十次啊!从女儿出生到现在整整二十年,才有十次和女儿一起吃饭!她心里生疼得厉害,忍着眼泪,别过脸去,此时的她觉得自己面对自己的女儿是如此地愧疚。许久,她才转过脸来,她心疼地抚摸婉池的手,温柔地道:“都是娘亲的不对,这么多年一直疏忽了你!”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婉池低低说着,她抬眼看了看母亲,但眼神却很空白。   “这辈子娘亲对不住婉池了!希望婉池不要记恨娘亲!”林夫人生疼地说,眼泪更是止不住。   婉池从怀中抽出一方手绢,递给林夫人,她低声说道:“你不要哭!真的没有关系!”   在旁的林婉泉见到如此情景,她也流着泪,说到:“是啊!娘亲!你别哭!过去的事,不提吧!你不是有好消息告诉妹妹吗?”   林夫人听完,才转悲为笑,用手绢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对!有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婉池问。她心下想着,会是什么好消息呢,是不是慕容谨回来了呢?   林夫人转身面对婉池,微笑地说:“婉池!这么多年,娘亲一直冷落了你!实在是对不起了!不过,今天娘亲给你找了个好婆家!希望你以后可以过上好的生活!”   “婆家?!”婉池惊叫起来。   “对!就是薛府的大公子薛邵。今天他和薛老爷一起来咱们府上提亲,指定了要娶婉池!薛家也是金陵一等一的大户,薛邵又是长子,长得一表人才,知书达理,两年前去京城科考中了探花,如今在京城出任吏部侍郎。我看着不错,就答应了!”   “不要!……”婉池喊了起来。   “怎么了!婉池!薛公子你也见过,那样的人还不好吗?”   “不是不好!而是……而是……”婉池想说慕容谨的事,但她却不好说,此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因此她只好低着头,不再言语。   “而是什么?”林夫人不解地问。她以为,告诉她这个消息她会高兴呢!没想到婉池的反应却与她之前想象的大相径庭。   “娘亲!婉池妹妹这是害羞呢!”林婉泉笑着说。她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婉池,就以为婉池这是因为听到要嫁人了所以害羞。   林夫人听林婉泉这么说,也认为婉池这是害羞的表现,因而她笑了笑,吩咐下人带婉池回去好好休息。   林婉池从母亲那儿回来,一整晚地不安。蓉儿看出小姐异样,便问出什么事了!婉池将事情说了,蓉儿也跟着着急起来。但着急归着急,她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薛家不断地送来聘礼。林老爷和薛老爷相当看好这门亲事,连娶亲的日子都定好了。   一天下着雨,婉池和蓉儿主仆二人撑着雨扇,冒着大雨来到薛府侧门。婉池将一锭银子递给看门的,和他们通融之后,看门的小厮悄悄带着婉池、蓉儿二人来至薛邵的书房外。   看门小厮轻轻扣了门锁,便从里面出来一声稳重的话:“进来!”   看门小厮推门进去,和在书房看书的薛邵耳语一番。不久,薛邵急急走出书房,对着婉池和蓉儿招呼:“你们怎么来了!下着雨呢!快进来!快进来!”   婉池和蓉儿走进书房,薛邵看着湿漉漉的她们,心疼地说:“下那么大的雨,林小姐有什么事可以叫小厮来传话,何必大老远地亲自来呢!”他说着,边走到柜子找出两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们。   婉池、蓉儿接过毛巾,连声道谢。   一会,小厮端了茶进来。喝过暖茶,婉池方将目的和薛邵说了。   婉池道:“薛公子!婉池定在此时来访,是有事相求的!”   “哦!什么事?婉池妹妹尽管说,只要薛某能办到的,薛某定当相助!”   婉池道:“谢谢公子的关怀!婉池选择在雨天来访,是因为这时大家都在躲雨,不会有太多人知道我们来过公子府上。”   “什么事这么神秘呢?”薛邵微笑地注视着她,深邃的眼睛里藏着浓浓的爱意。薛邵是慕容谨的好友,几年前跟随慕容谨去过林府,见到了婉池,之后他就对林婉池念念不忘。   婉池道:“薛公子!那婉池就直说吧!您能不能退婚!”   “退婚?!”薛邵不由得惊叫起来。   “对!退婚!我今天来是请求公子您取消婚约的!”   “为什么退婚?!难道我配不上你吗?”薛邵惊讶地说,他万万是不愿退婚的。他迷恋林婉池那么久,终于有机会提亲,怎么可能让他退婚呢!   “不是薛公子配不上婉池!而是……而是……”婉池说到这,又说不出口了。   “而是小姐心中已有了意中人了!”蓉儿替着她说到。   “意中人?!原来如此!既然小姐有别的意中人,那薛某强求小姐嫁给我,那就是薛某的不是了!小姐能否说说小姐的意中人是谁,好让薛某知道薛某是输给了怎样的人!”   “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就是慕容谨啊!”婉池说。   “原来是他?!”薛邵听了,放心地呼了一口气。他接着说到:“小姐就不要再想念他了!”   “怎么了?”婉池惊愕。   “慕容谨他中了状元,在京城里取了皇帝的女儿安国公主,成了驸马爷了!”薛邵淡淡地说。   “砰啷!”婉池手里捧的茶杯掉到地上,碎了一地啊。她强忍着受刺激的神经,弯下身来捡碎片,连连道歉:“不好意思!没有端稳茶杯,把你的茶杯弄碎了!……哎呀!”婉池说着,被碎片割破了手指。   薛邵见状,急忙蹲下,用手帕捂住她那出血的手指,温柔说道:“碎个杯子而已,没关系的!小姐的手要紧,这些碎片让下人来打扫吧!”说完,他往门外喊了一声,便来了一个丫鬟来收拾屋子。   在旁的蓉儿见到小姐如此,心里生疼,忙过来帮小姐包扎伤口。   薛邵从柜子里找出药,来帮婉池覆上,他说到:“小姐放宽心!把慕容公子忘了吧!跟我结婚,我定会好好待小姐的!而且,如果小姐愿意嫁给我,我保证不娶任何妾室,只疼小姐一人……”   “不会的!不会的!薛公子一定是弄错了!谨哥哥不会娶什么公主,他答应过我会回来的!他不是说要我一定要等他回来吗?”婉池不断地摇摇头,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小姐!难道薛某会无缘无故骗你吗?薛某和慕容谨是多年至交,两年前还一起去京城科考,他中了状元,我中了探花。他娶了公主当了驸马,我还得去喝他的喜酒了,这事千真万确!”   “不可能!谨哥哥不会不守信用的!他不会不守信用的!……”婉池摇着头,泪水却不断哇哇而流。   “小姐!小姐!……”蓉儿看到这样,只得扶着她。薛邵见到婉池精神恍惚,便命小厮备了车马,亲自送着婉池和蓉儿回到净月台。   ……   从薛府回来之后,婉池病倒了。听到那样的消息,加上那天淋了雨,病倒了,整整病了一个月。   众人不知原因。林夫人天天请来名医替她医治。大夫们都说小姐这是心病,血块郁结于心!只有薛邵和蓉儿心里很清楚,婉池这病是因为慕容谨。   薛邵见到婉池病了整整一个月,心里生疼。他很喜欢婉池,很想与她结婚,但见到婉池这样闷闷不乐,他心里不是滋味。经过一番激烈的心里争斗,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这晚,薛邵悄悄走到净月台看望林婉池。他关上林婉池的房门,坐在床边的木椅上,悄悄地说到:“婉池妹妹!你的心事薛哥哥知道!但事已如此,没有回头路。要不,这样好不好!你先跟薛哥哥假结婚,然后薛哥哥带你去京城找慕容谨,到时妹妹再好好问他!你看这注意可好?”   婉池闭目不语。   薛邵继续说到:“我们结婚是假结婚!现在我们两家都下了聘礼,定好了婚期,邀请了客人,过些天就要大婚,现在退婚对林府和薛府都不好。我们两家都是大户,林老爷和我爹是万万不同意退婚的!所以,我们只有先假结婚!到时,薛哥哥带你去京城见过慕容谨,婉池妹妹再拿主意。”   婉池听了,慢慢抬眼,眼神满是感激,她轻轻地说:“薛哥哥为婉池做的,婉池真是感激不尽!婉池愿意听薛哥哥的话,先和你结婚,然后去京城找谨哥哥问清楚。”   “婉池!”薛邵怜爱地叫唤她的名字,他温柔地说:“现在,请婉池妹妹好好调养,等养好了病,我们才能一起去京城啊!不是吗?”   “嗯!”   ……   话说薛邵来探望婉池,向婉池提出了假结婚的念头,这让婉池非常感动。是夜,薛邵走后,婉池悄悄起来,批件长袍便出了屋子,走到附近的园子,在一小亭里静静坐着,想着心事。   ……   “我们结婚是假结婚!现在我们两家都下了聘礼,定好了婚期,邀请了客人,过些天就要大婚,现在退婚对林府和薛府都不好。我们两家都是大户,林老爷和我爹是万万不同意退婚的!所以,我们只有先假结婚!到时,薛哥哥带你去京城见过慕容谨,婉池妹妹再拿主意。”   薛邵的话仍在耳边响着,犹如一根丝带一直沿着她旋绕。   ……   薛邵的大义,令她十分感动。“真的假结婚吗?”“那感觉自己在薛邵面前是多么的羞愧!”“如果不假结婚,那又怎么办呢?”……   一个又一个念头在她脑里闪过,弄得她思绪紊乱。   她摇了摇头,轻轻呢喃:“谨哥哥!你不是让婉池等着你吗?为什么你却失约了呢?……”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一件厚厚的大衣披在她的肩上。婉池惊了一下,转头望去,见到一双深邃的眼睛……   “薛公子?怎么你此刻会在这里?”她凝视着那双眼睛,眼神中浸满疑问。   “你很奇怪吧!其实我刚才没有走!”薛邵对她微笑,用笑容来答复她的疑问。   “为什么你没走?那你刚才又在哪儿呢?”婉池更是迷惑。   “既然现在被你发现了,那我就告诉你!其实,这段时间我……我一直暗暗地陪着你……”薛邵低声地说着。这是实话,薛邵对婉池的迷恋,由来已久,从儿时起,他常常会躲在某个角落,暗暗保护着她。   “薛公子?!……”婉池听了薛邵的话,不由得流了眼泪。   “怎么?我说错了吗?”薛邵见她眼角凝满了泪水,沿着她的面颊缓缓落下,他的心中一阵疼痛,万分珍惜万分怜爱地凑近她,抬起手轻轻为她拭去泪水。   “婉池何德何能,得薛公子如此抬爱?”婉池的眼泪更加汹涌。从小缺失关怀的她,此时此刻能得到别人百般的呵护,她的心里便一阵阵酸。面颊上的眼泪,是感动,是过久的心伤和对世态炎凉的无奈。   “婉池!别哭!别哭!以后,有薛哥哥在,我会一直护着婉池,不会让婉池受任何委屈,除非……除非薛哥哥死了……”   “嘘!别说这样的话!”婉池用手挡住他的嘴。   “婉池!从小薛哥哥就很喜欢你!薛哥哥看着你在林家那么冷清,看到你受那么多的委屈,我很心疼!不过!婉池,我可以向你保证,薛哥哥会保护你!如果你饿了,我就是你的美食;如果你累了,我就是你的靠椅;如果你冷了,我就是你的贴心的小棉袄;如果天下雨,我就是为你撑着的伞;如果你哭了,我就是你眼睛里的一滴眼泪……”   “薛哥哥……”婉池动情地呢喃着。   “所以,以后,薛哥哥就是婉池的影子,会永远地追随着你,保护着你!”   “薛哥哥……”婉池动情地喊着,她激动得说不出后面的话,停顿了半天,才慢慢说到:“薛哥哥对婉池的厚爱,婉池今生无以为报!薛哥哥为婉池做了那么多,薛哥哥一直将对婉池的爱藏在心里,只要婉池高兴就好!相比之下,婉池却显得很自私,还要和薛哥哥假结婚!”   “婉池!不要紧的!薛哥哥愿意跟你假结婚!等行完大礼,薛哥哥再带你去京城找慕容谨。”   “薛哥哥的大恩大德,请受婉池一拜!”婉池说着,向薛邵行了一个大礼。   “快快起来!修要如此!快快起来!”薛邵边说边扶起她。   薛邵和婉池闲聊了一会,不过是商量结婚时注意的礼节等事。之后,薛邵护着婉池回到她的房间,然后自己离开净月台,回薛府去了。   第二天,蓉儿捧着一盆水,扶持婉池梳洗。   蓉儿看见婉池的气色好了很多,心里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她盈盈笑着,道:“小姐!今天你的气色好了很多了!”   “是吗?给我拿镜子来!”   蓉儿起身拿来一方铜镜。她朝着小姐照了照,赞道:“小姐真美!林府上上下下,没人能及小姐这样的!就连当了皇妃的大小姐,也没有小姐这么美呢!”   “蓉儿!你这张嘴啊!抹了蜂蜜了!”婉池笑着,抬手轻轻拧了一下蓉儿的脸。   “小姐!蓉儿说的是实话!小姐是天下最最最美的人了!要是皇上见了小姐,准把小姐弄进宫去当皇贵妃!”   “哈哈哈……”婉池被逗得大笑起来,说道:“皇宫里的妃子们,数起来,多如毛发,个个羞花闭月,哪还轮到我?”   “嗯!天下最最*的人,小姐知道是谁吗?”蓉儿笑道。   “不知!不知!”婉池摇摇头。   “是皇上!”   “哎!所以!有时侯我还真的很同情大姐姐,她虽然身为贵妃,享尽了荣华富贵,可在宫里却相当地冷清。上次回来省亲,她还和母亲哭诉了呢!”   “所以啊!嫁给谁都不要嫁给皇上!”蓉儿笑着说。   “好了!蓉儿!反正我们连皇上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也就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你帮我找找昨天穿的那件白裙子,怎么找不到了呢?”   “哦!是翠儿拿去洗了!”   “那我今天要穿什么好呢?”婉池正发愁。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几个婆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个婆子说到:“小姐!林夫人叫小姐去上房!”   “赵嬷嬷!夫人找我有什么事?”婉池问道。   “小姐的大婚礼服已经做好了,夫人叫你去试衣呢!”   “哦!”   蓉儿找了件裙子,帮婉池穿好,便跟着婉池来到林夫人住的上房。  爱恨纠缠 第八章 大婚之夜   话说婉池随着几位嬷嬷来至林夫人住的上房。   “母亲!”婉池进门,见到林夫人斜倚着靠枕,在榻上斜卧,便轻轻叫道。   “嗯!”林夫人淡淡地回答。   “母亲找婉池有什么事?”婉池问着。   “嗯!”林夫人转身,看了看婉池,然后说到:“你的嫁妆已经准备好了,搁在厢房里,你去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告诉我,我叫下人给你添来。”   “是!”婉池说着,就准备出门。   “且慢!我还没说完呢!”林夫人叫住了她。   “母亲还有什么吩咐?”婉池问着。   “你的新婚礼服已经为你订做好了,你去试穿试穿,看看满不满意,如果觉得哪里不好了,叫裁缝修改!”   “是!母亲,那我可以下去了吗?”婉池问着。   “嗯!去吧!去看看再回来。”林夫人说。   “是!”婉池说着,便跟着丫头婆子们去了厢房。   没一会,婉池就回到林夫人的上房。   “看过了吗?”林夫人见了她,问到。   “嗯!看过了!”婉池回答。   “还满意吗?是否少些什么?”林夫人问着。   “母亲!不少什么!嫁妆太多了!衣服也很合适!”   “嗯!池儿,你也要准备出阁了,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母亲,请说。”   “嫁到人家,不比我们自家!等你去到薛家,要听长辈们的话,言行举止要得体!为人要宽容友善,就算受了委屈,也要自己想开点,千万不要对长辈妯娌不敬。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嫁做别人家的媳妇,要有些度量,可不能斤斤计较……”林夫人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话。   “是!母亲!婉池都记下了!”婉池说着。   “今天中午在这里用膳吧!”林夫人说着,转身对着婆子们吩咐到:“快去准备午饭,要多弄几样小姐爱吃的!”   “是!”婆子们听了正要退下,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远远地就听到丫鬟们叫唤:“是老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林老爷笑个不停林老爷“哈哈哈……”   婉池向着林老爷行礼。林夫人也连忙从榻上起来迎接。林夫人问:“老爷!今儿个怎么这么高兴呢?有什么喜事,说出来我们大家也跟着乐一乐!”   林老爷拈了拈胡须,笑道:“今儿个京城里有名的戏班子来到了金陵,我令小厮们请来府上给我们表演表演!今晚就来!你们等着看好戏吧!”   “哎哟!真是件好事!那我吩咐下去,今晚全家人热闹热闹。”林夫人笑盈盈地道。   晚上,林府大摆家宴,全家上下在一起吃了晚饭。饭后,丫鬟婆子小厮们把宴席退去,摆起一个擂台。婉池看了一会,便说不舒服,和蓉儿回到净月台。   到了净月台,蓉儿关心地问:“小姐!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   “没事!我只是不想在那里看戏!”婉池说到。   “小姐!怎么不喜欢看戏呢?以前不是很喜欢吗?”蓉儿不解地问。   “蓉儿!我们去个地方!”婉池道。   “这么晚了,小姐想去哪里?”蓉儿道。   “去慕容府!”婉池道。   “小姐要去慕容府做什么?”蓉儿更加不解。   “蓉儿!去拿两套小厮们的服装来。”   “拿小厮们的服装做什么?”   “这么晚,我们这样穿着出去,恐有不便,我们还是女扮男装的好!”   “明白了!蓉儿这就去拿两套男装!”   婉池和蓉儿换过男装,便从侧门出去,来到慕容府的侧门,她们找了一处比较矮的墙,并找了几块砖,便翻墙而入。   凭着记忆,婉池找到了慕容谨的住处“妙语斋”。   蓉儿心下明白,眼中酸涩,轻声地道:“小姐!原来你是想念慕容公子了!”   婉池不答,轻轻推门。门没有锁,月光透过门和窗,在屋子里印下窗的影子。蓉儿也跟着进去,她关上了房门,以免被被人发现。   物在人非。看着熟悉的东西,每一件都有一个故事。   婉池叹道:“蓉儿!过几天我就要成为别人的媳妇了!今晚,我要来和慕容公子拜别!”   蓉儿道:“小姐!薛公子不是说要假结婚吗?怎么小姐这么伤感!”   婉池道:“薛公子虽说是假结婚!可一过门,在大家的眼里就是人家的媳妇了!况且,薛公子深明大义,我又怎么能那么自私,和他假结婚呢!”   蓉儿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薛公子说假结婚!可小姐你是真心要嫁给薛公子了!那……慕容公子呢?”   婉池摇摇头,道:“所以!今晚才和你来向他拜别!虽然说他人不在这里,但这里是他住了二十年的别院,有着他用过的东西!我们前来作别,也算尽了礼节!”   蓉儿听了万分伤感,她轻轻喊了一句:“小姐!……”,就不再说话,只是更靠近婉池,希望用自己的心来温暖小姐的心。   ~~~~~~~~~~~~~~~~~~~~~~~~~~~~~~~~~~~~~~~~~~~~~~~~~~~~~~~~~~~~~~~~~~~三天后,薛邵和婉池的大婚如期举行。薛邵是长子,薛老爷为他大摆筵席,请来亲朋好友、乡官士绅,足足有几十桌。   林家也不示弱,八十抬的嫁妆,出手阔绰。   这天,薛邵牵着林婉池,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夫妻交拜,共入洞房。   洞房里,薛邵挨着林婉池坐在床沿。薛邵神情紧张,虽说是假结婚,但该有的仪式总要进行。薛邵紧张得出了把汗。在旁的嬷嬷见他久久未牵起新娘的盖头,便催道:“大公子!该掀喜帕了!”   “哦!”薛邵慌张地答着。   嬷嬷把挑喜帕的小棍子递给他。薛邵握着棍子,转身对着婉池,迟疑了好半天。   “时候不早了!公子该掀喜帕了,可别让新娘子久等了!”嬷嬷们不断地催。   薛邵迟疑了许久,方鼓起勇气,缓缓掀起了婉池的喜帕,那一瞬间,他惊呆了。   身着红礼服,戴着凤冠霞披,抹着浓浓的胭脂水粉的婉池妩媚动人,水灵灵的眼,深情地望着他,令他心慌马乱。虽然之前他经常见到婉池,但是此刻的婉池更加美丽娇艳。薛邵见到这样的婉池,不免害羞起来,脸颊通红。   在场的嬷嬷们见到害羞的少爷,暗暗偷笑,都悄悄地退下了。   薛邵手脚慌乱。婉池对他微笑道:“夫君!”   “还是叫薛哥哥吧!”薛邵听到婉池这样叫他,更加红了脸。   婉池笑了笑,道:“薛哥哥!”   “婉池!你放心!薛哥哥不会碰你的,你好好休息吧!薛哥哥走了!”薛邵起身,便走出屋子。   “薛……”婉池还没说完话,薛少已经走远。婉池换下衣服,便躺在床上,眼睛却一直睁着。   薛邵离开了房间,来到客人喝酒的地方。   薛老爷见了他,问:“怎么这个时候不陪陪新娘!跑来这里做什么?”   薛邵笑了笑,道:“爹!你看!你摆了那么多宴席,请了那么多亲朋好友,我应该来敬一敬。”   “这……”薛老爷还想说,但此时来了一群青年,都是薛邵的朋友,拉着薛邵喝酒去了。   “薛兄!真不够意思!娶了喜娘就忘了朋友了!这段时间都不来看我们了,今天要罚你喝三杯,不然就不给你入洞房,哈哈哈……”一个朋友笑道。   另一个道:“你们就别为难薛兄了!薛兄取了这样的大美人!应该急着去洞房的!”   薛邵听了讪讪地笑:“没事!今晚,薛某就舍命陪君子!来!我们喝酒去!”  爱恨纠缠 第九章 新郎之丧   不知过了多久,婉池仍未入睡。她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种种,种种……   大堂里,薛邵被众多亲友们罚酒,一杯又一杯,薛邵有些不胜酒力了。   街上,远远地传来打更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婉池心里突然地痛了一下,之后眼睛不停地跳。她起床喊道:“蓉儿!蓉儿!……”   在厢房里的蓉儿听见叫唤,披了件衣服,就走进来:“小姐!你还没睡吗?”   “蓉儿!现在几更了?”婉池心里觉得紧绷绷的,她有预感要出什么事了。   “已经二更了!小姐!要不要蓉儿去给你拿杯水?”蓉儿问着。   “不用!蓉儿!没事!你回去睡吧!”   “那小姐你也早点睡,别胡思乱想了!”   “嗯!”   正说到这,只听见外面一阵慌乱,接着有人喊道:“不好了!老爷!夫人!薛公子死了!……”   “啊!”婉池、蓉儿听了这话,大大地惊呆了……   薛邵死了,新婚之夜被罚喝过多的酒,当场猝死。这真是乐极生悲!……   前个晚上,薛府还四处张灯结彩,每颗大树都被挂满了红带,第二天,薛府上下都换成一片白色。薛邵也换下了新郎装,穿上了白素服,安安静静地躺在灵床上。   婉池穿着孝服,跪在那里,哭红了双眼,真是命运作弄!昨夜是新娘,今天是遗孀!她心中悲伤万分:“薛哥哥!不是要保护婉池的吗?怎么却那么急匆匆地就走了呢!”   ……   薛府上下一阵悲痛。薛邵是长子,是薛老爷、薛夫人最爱的儿子!薛府上上下下都悲痛不已。   吊灵三日,薛家为薛邵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无话!   ~~~~~~~~~~~~~~~~~~~~~~~~~~~~~~~~~~~~~~~~~~~~~~~~~~~~~~~~~~~~~~~~~~~~~~   这天,从薛邵安葬的墓前回来,婉池就遭到了一阵指责。   “是你!是你!”薛夫人一边痛哭,一边指着婉池,骂道:“都是你这妖精的命克夫!才娶进门不到半天!就把丈夫克死了!”   “夫人!这样的话可不好说啊!”在旁的薛老爷见到薛夫人手指直指着婉池的脑袋,便劝道。   “老爷!都是你的错!你千不该万不该向林家提亲!不该把这害人精娶进我们薛家的门!这妖精转世的孽种,刚出生时,就把自己的亲哥哥害死了!难怪这些年来林家一直把她搁在净月台不闻不问。现在倒好!刚进了薛家的门,就把自己的丈夫,我唯一的爱儿给害死了!呜呜……”薛夫人一边哭一边指着婉池的脑袋骂着。   婉池惊呆了,她现在才知道自己在林府受冷清的原因。她重重地跌坐在那里,痛哭不已。   薛夫人指着婉池骂,还觉得不够解气,她募地抓住婉池的双肩,拼命地摇晃:“你个扫把星!还我儿子来!还我儿子来!还我儿子来!你个扫把星!……”   薛夫人拼命地摇着,原本就悲伤欲绝的婉池被摇得直喘气。   “夫人!夫人!别这样!别这样!……”薛老爷过来劝薛夫人,把薛夫人拉走了。   婉池呆呆地瘫坐在那里,悲伤、绝望,让她神色呆滞。林府、薛府,都为自己关上了大门!   “小姐!小姐!别坐在那里了!”蓉儿进屋,看着瘫坐着痛哭的婉池,忙来扶她:“走吧!我们回去!”   蓉儿扶着婉池起来,慢慢地出了大殿,回着她们的住处。刚进别院大门,就听见里面一阵“霹雳哗啦”的响。婉池和蓉儿觉得纳闷,忙忙走进去,看见几个婆子丫鬟把她们的东西扔出屋子。蓉儿看着火上心头,忙走去阻止她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把主子的东西扔出来,以下犯上,你们就不怕管家的知道会骂你们吗?”   平时欺软怕硬的婆子们见到蓉儿这样,更来势,扔得更厉害,全不顾会不会摔坏东西。   蓉儿见了,心里气得慌,她对着默默无声的婉池道:“小姐!你说句话呀!你是主子,你说句话呀!不能叫下人对你这般无礼呀!”   “蓉儿!……”婉池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婆子们尖声地笑道:“呸!扫把星!狐狸精!还敢做我们主子!告诉你们吧!这是老爷和夫人的意思,叫你们滚出这个别院,免得你们的邪气又祸害到我们身上!”   “你!……”蓉儿见到如此嚣张的婆子,手指着婆子,正想过去扇她们几个巴掌。   婉池见到蓉儿冲动,拉着蓉儿:“蓉儿!别这样!这里是别人家!我们走吧!”   蓉儿仍不肯罢休,婉池一直拉她出了别院,朝着老爷夫人的住处走来。   婉池和蓉儿刚进老爷夫人的正门,见到她们的丫鬟们都躲着她,怕她们身上有邪气让她们倒霉。蓉儿见到丫鬟婆子们个个如此,心里憋得慌。婉池却只能无奈地叹气。   到了老爷夫人的正房门外,婉池跪在门前。蓉儿不愿跪,婉池拉着她一起跪下。婉池喊道:“老爷!婉池有事相求!”   在里屋坐着的老爷看到了她们,淡淡地说到:“说吧!”   婉池低声说到:“老爷!老爷是不是要赶婉池出薛府呢?婉池既然已经进了薛家的门,求老爷夫人不要赶我们走!不然林家的脸面何存?”   老爷淡淡地说:“我们不是要赶你们走!而是让你们搬去别的地方住!我们也已经同林夫人商量过了,林夫人识大体,也同意了我们的决定。所以,你们暂时到笼翠阁去住。还有,薛夫人很不想见到你,免得见了你又伤心又气愤,所以,你们到了笼翠阁之后,没事就不要回薛府来了!”   婉池低着头,努力地点点头,道:“既然老爷和夫人要小女搬出去住!我们搬出去就是了!只是笼翠阁在哪里呢?”   老爷道:“笼翠阁是我们薛家在城外郊区的一处林子,那里种着各种树木,是我们薛家的一处林产,你们去那里也正好可以帮薛家照看林子。”   婉池应允,道:“是!老爷!婉池这就去!”说完,婉池起身,向里面坐着的薛老爷拜别,就拉着蓉儿走了。   蓉儿边走边气,嘴里骂道:“好个讲理的薛府,薛公子之所以死,都是因为你们请了太多的人,喝太多的罚酒而猝死,你们要怪就该怪你们自己,怪到我们头上做什么!又不是我们拿刀子砍死的人!呸!……”   婉池用手握住蓉儿的嘴,小声地说:“好了!蓉儿!不要再埋怨了!免得又生事端!我们走吧!”   婉池和蓉儿回到之前住的别院,见到自己的行李等物品已经被丫头婆子们堆放到一辆破旧的驴车上。婉池无奈,只得轻轻地叹气。   “跟我们走吧!小寡妇!”婆子们见到婉池回来,嬉皮笑脸地道。   “你!……”蓉儿气极了,正想骂,却被婉池捂住了嘴。   婉池、蓉儿跟着婆子们出了薛府的侧门,就有一两个小厮来接应。婆子们把驴车交给小厮,就退下了。蓉儿转身,问婆子们:“你们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那是死活人待的地方,谁和你们去啊!由小厮送你们去就行了!”婆子们说着,头也不转地走了。   “走吧!两位小娘子!”其中的一个小厮说道。  爱恨纠缠 第十章 笼翠阁   婉池和蓉儿跟着小厮们走在路上。路上黑乎一片,小厮们点着灯,只照他们自己的路,却不给走在后面的婉池和蓉儿照路。   “哎哟!”婉池被石头绊了一脚,摔倒了,脚崴了,还磨破了皮,出了血。   “小姐!蓉儿赶紧蹲下来,用手帕捂住伤口。   那两个小厮没理会她们,只顾往前走。   “喂!小姐受伤了,你们应该等等我们,把灯也我们照一照,你们自顾照你们自己的路,全然不管我们!你们也太不人道了吧!”蓉儿说着。   “你们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谁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等你们!快点跟上!不然你们自己走!我们不管你们了啊!这山路到处有野狼,最喜欢你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女人了!你们自己落在后面,野狼来了我们可不管你们啊!”小厮们骂道。   “野狼!”蓉儿惊道:“这里还有野狼啊!那么,我们去的地方离这里还有多远啊!”   “你们到的地方是一处荒芜人烟的林子!那里是薛家的林场,离城里有十里的路程呢!你们还不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不然白天都到不了那里。”小厮没好气地催她们。   “蓉儿!你把手绢给我随便包一下,我们就走吧!”婉池道。   “小姐!你这脚伤,怎么走啊!”蓉儿关切地说。   “没事的!我能走!”婉池自己将手巾随便地包一下,然后就使劲地站起来,吃力地走着。   蓉儿看着婉池难受的样,眼里流了泪,蹲下来,说:“小姐!来!蓉儿背你吧!”   “不!蓉儿!我能走!”婉池推辞.   “别逞强了!来吧!我背得动姐的!”蓉儿说着,拉着婉池靠近自己的背。   “蓉儿!别这样!你扶着我走就好!不然我可是要生气了哦!”婉池说着,生气地转过身,不理蓉儿。   “好了!小姐!我听你的!”蓉儿过来扶她,慢慢地跟上已经走得老远的小厮……   走到林子的时候,已经是五更天了。婉池、蓉儿累得出了一身的汗。好不容易,走到目的地了。   蓉儿虽然劳累,但脸上却欣慰地笑:“小姐!我们终于到了!真不容易啊!蓉儿从来都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呢!”   婉池看着汗流浃背的蓉儿,伸手用衣袖给蓉儿擦拭蓉儿脸上的汗水,道:“是啊!希望能喝杯水!然后好好地休息休息!走到这里真不容易!”   她们到的地方,离城里好远,四周都是浓密的森林,荒芜人烟。只有一所不是很大的庭院。小厮们带着婉池和蓉儿到了庭院的门口,扣了扣门锁。一个老妇人出来开了门。   “王婆婆安好!”小厮见了婆子,忙向她作揖!   “好!”婆子冷冷地回答。   “这就是新来的少奶奶,以后就住在笼翠阁了!”小厮道。   “听说了!老爷已经派人过来说过了!你们可以回去了!以后由我来‘伺候’主子!”婆子说到‘伺候’这词,故意说得很大声。   “是!人我们送到了!我们的差事做完了!我们走了。”小厮们说完,把行李搬下驴车,就走了。   婆子冷冷地对着婉池和蓉儿威严地道:“还不快把你们的行李搬进来!”婆子说完,就自己进屋了。   “是!”婉池答着。俯身提起行李。   蓉儿心里很来气,又是个不讲理的婆子,见到主子不行礼就罢了,连主子的行李也不帮忙搬一下。   婉池看着蓉儿的神情,知道蓉儿肯定又生气了,便悄悄掐了蓉儿一下,让她不要莽撞。蓉儿会意,只得拿起行李,扶着小姐,跟着婆子走进院子。   婆子带她们绕来绕去。指着一所柴房道:“这就是你们以后住的屋子,把行李放进去吧!”   “喂!你别欺人太甚!这哪是人住的地方!”蓉儿骂道。   婉池拉了拉蓉儿。   婆子道:“有给你们住的就好了!还敢顶嘴!再顶嘴!连柴房都不让你们住!让你们住在荒郊野外,给野狼吃。”   “你!……”蓉儿气呼呼地,却被婉池拉住了。婉池道:“好了!好了!蓉儿!别再说了!我累了!我们先把东西放进去,休息休息!”   蓉儿看着气喘嘘嘘的小姐,心疼不已,不再和婆子理论,扶着小姐进了柴房。进了柴房才发现,里面比外面更加破旧不堪。到处都是蜘蛛网,到处都是灰尘。只有两张破旧的床。床上的灰尘,足足有一尺厚。   “我去找婆子理论!怎么能让我们小姐住这样的地方呢?”蓉儿说着,就要出去。婉池拉着她,瘫坐在地上,不由得哭道:“别去了!蓉儿!别去了!都怪我命苦!别去了!……”   蓉儿见到婉池如此悲伤,忙蹲下来,抱住她:“小姐!别哭!小姐!别哭!”   主仆两人抱着痛哭。这边,婆子进来,骂道:“放好了东西没有!放好了就赶紧出来,太阳都出来了!你们该干活了!在这里你们不是什么主子!你们就是来打杂的丫头!不干活,就不给你们饭吃,不给你们水喝!听到了没有!”   “婆子!就算干活!也要让我们休息休息!我们走了一夜的路,还没有休息一下就让我们干活,你也太不讲人情了!”蓉儿辩解道。   “说我不讲人情,那你有本事就去老爷夫人那里告我啊!”婆子凶道。   “蓉儿!别说了!没用的!命已如此!我认了!”婉池说着,就出了柴房,问婆子:“嬷嬷!要我做什么活!”   嬷嬷指着角落里堆放着的一沓高高的木头,说道:“劈柴!”   婉池、蓉儿惊道:“这么多!”   嬷嬷道:“对!劈好了柴,薛府会有人来取!薛府那么大,主子下人足足有两百号人!每天吃的饭烧的柴能有多少!这些柴火只够全府一天的花销。”   婉池问道:“原来!这笼翠阁就是专管薛府的柴火啊!”   “是的!除了柴火,还有水果野味!林子里种了很多果树,不过你们不许偷偷摘下来吃!”婆子道:“别啰嗦了!快干活吧!”   婉池只能蹲下来,拿起斧头。   蓉儿接过婉池的斧头,道:“小姐!你先歇着!这些让我来!”   婆子骂道:“小蹄子!这不是你管的活!你的活是去挑水!”   蓉儿道:“嬷嬷!有什么活,让蓉儿来做就好了!小姐是千金之躯!身子娇弱,做不了这些体力活的!你还是不要让小姐做活了,求求你了!”   婆子道:“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吃白饭!不做活,可以,那就没有饭吃!饿死算了!”婆子说完,直指着蓉儿,又补了一句:“你,快去挑水吧!”婆子说完,就走了。   蓉儿刚想评理,只见到从别处屋子里走出来几个丫头,对她们说:“快做事吧!和嬷嬷评理是没用的!”   婉池问道:“你们也是在这里做事的丫头!”   其中的一个丫头道:“是啊!我们就是在这里做事的!”   婉池道:“那在这里有多少个人啊!”   “加上你们新来的,有十个!都是女的!不说了,以后你们会认识的!快做事吧!不然嬷嬷会真的不给你们饭吃的!我们要去砍柴了!”丫头们说完,就拿着砍柴刀,匆匆走了。   “小姐!来!你一边歇着!这些柴我来劈!”蓉儿说,接过婉池的斧子,拿起一根木头劈起来。   “好啊!既然你那么有爱心,替主子劈柴,那就让主子去挑水得了!反正你们两个把劈柴和挑水的事包了!”婆子不知从哪里恍出来,说了一句恶狠狠的话,然后又走了。   婉池接过蓉儿手里的斧头,道:“蓉儿!我劈柴!你去挑水吧!”   蓉儿道:“小姐!你不能劈柴,会磨破手的!”   婉池道:“你这么不听话,那我去挑水了!”婉池边说边起身,一脚一拐地往角落里放着的木桶走去。   “小姐!”蓉儿叫唤着,跑来抢过木桶,道:“小姐!你脚有伤!怎么能去挑水呢?”   “既然不能劈柴,也不能挑水,那我做什么?”婉池道。   “小姐歇着,这些蓉儿来做就好!”   “不做事,难道你看着我饿死啊!嬷嬷不是说谁不做事,就不给饭吃吗?”婉池道。   “唉!”蓉儿深深地叹气,道:“那小姐慢慢劈柴吧!蓉儿挑完水再过来帮你劈。”说完,蓉儿挑起水桶,就走了。按着嬷嬷指的路,蓉儿足足走了一里路才找到山脚下的小溪。来回挑一次水,就要花费一个钟头。等把大水缸里的水填满,已经是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