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事故
判你终身监护（婧希）
原来幸福真的只是一瞬间，瞬间的前后势必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坐在手术室外的凳子上，俞茉欢双手紧紧抓着手臂，好冷好冷，谁来告诉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个噩梦？
能到夏威夷来玩，是俞茉欢十八年来最幸福的事了。她是个典型的宅女，平日被功课压的抬不起头来，放假的时候就在家里看韩剧、睡大觉，所以，决定出来玩，她挣扎了好久的。
姐姐在美国念书，意外的得到两张夏威夷五天度假券，当然却之不恭的到此一游了，顺便叫上放寒假在家等着长胖的妹妹。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俞茉欢并不是不喜欢玩，就是觉得麻烦，有些麻烦是她想象出来的，姐姐总是说她多愁善感，没事想些消极的东西，不知因为她的举棋不定错过多少好机会呢？其中不乏好的男孩。
但是，但是……她要是不来就好了，她要是不这么心安理得接受这份快乐就好了，如果她能将那些悲观的话讲出来，姐姐也许就不用躺在那里了……
泪总是干了又流，仿佛流不尽似的，停止的时间只有篮球赛暂停的时间那么一点点儿。
“你是俞茉莉的亲属？”男人的影子笼罩住了女孩瘦弱的身体，就这么居高临下，等待着女孩的仰视。
是谁？是谁在跟她说话？俞茉欢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要时间飞快飞快的过去，等她在跟这个世界接轨的时候，姐姐已经能拉着她到处跑了……
“请问你是俞茉莉的亲属么？”男人冰冷的声音显示出了他的不耐烦，女孩为什么沉默他管不着，他只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对方漠视了。
是医生么？医生从里面出来了？是来告诉她手术的结果的么？俞茉欢不敢抬头，她怕接收到不好的信息，如果不理会就能避免接受的话，她宁愿现在就变成一尊雕塑。
“喂！”这女孩居然拒绝听到他的话？
男人看着忽然捂住耳朵的女孩，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没有人可以把他变成傻瓜的，从来没有人有这个能耐！
“别以为这样，事情就不会发展下去。小姐，你看起来有十八岁了，应该有判断和解决事务的能力了。”这么低着脑袋，有多大用看的是不行了，况且他也不是会把眼睛看到的就作为判断依据而下结论的单纯的人，资料上是这么写的。
他并没有教导她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人，他没那个闲工夫，他只是要告诉她，没有能力的人选择的躲避只会将事情的掌控权交到对方手里。
是么？她不接受都不行么？如果成年人就不可以逃避任何事情的话，那她永远都不要长大。
“抬起你的头，如果你不想我现在闯进手术室，将还在处于麻痹状态的俞茉莉摇起来的话，就认认真真听我说的每一句话！”男人生气了，她愚蠢的行为让他厌恶。
什么？他的意思——他不是医生？俞茉欢抬起头，从下往上看去，他没有穿着白袍，干净的白衬衣上没有一丝血迹……
终于抬头了，男人等着她将头仰到可以看见他的脸的位置，然后，对她宣布残酷的事实……当他看到女孩的整张脸时，心猛地颤动了一下。好可怜的模样，小小的脸上挂满了泪珠，大大的眼睛红红肿肿的，却还是止不住的往外溢出光芒——她在期盼什么？期盼他为她带来什么好消息么？
刚才自己的话她一点也没听进去么？看来是如此。
他不是来帮她的，即使她很可怜，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是么？他没有义务帮她！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俞茉莉的亲属么？”事实非常明显，职业病所致，他还是要从对方口中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是，我是她妹妹。”俞茉欢是稍微安心了一些，没有消息就等于好消息，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来向她宣布姐姐的死刑的。
“你好，我是Mans的律师孟轩庭，”女孩这样的声音应该是哭的太久、又太久不说话造成的沙哑吧，但还是无法完全遮盖住那份稚嫩。他估计的没错，她仅是在法律上达到成年人的标准，事实上还差了一大截，“现在要跟俞茉莉的亲属谈一下赔偿的问题，你的其他家人呢？”
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不具备赔偿的条件和能力，他也就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资料显示俞茉欢父母都还健在，只是没有出现在这种重要的场合。可能是因为俞茉欢太笨或者太善良，没有把的事告诉家里；也可能是父母不愿意过来……如果是后者的话，这个家还真有点意思。
“Mans是谁？”俞茉欢略微歪了一下头，她不认识什么外国人的，“赔偿……是什么？”
“Mans是跟你姐姐相撞的车子的主人，赔偿当然是指你姐姐应负的责任了。”干嘛跟她解释这么多，她听不懂的，也没办法给他个可行的答案。
孟轩庭在心里骂自己同情心过剩，这种人他见得多了，要是都感情用事的话，他就不用解决什么了。
“不用了，我只希望我姐姐平安无事的从里面出来。”俞茉欢重新低下头。她不用要什么赔偿，要是姐姐有个什么，就算对方把命赔出来也无济于事啊。
“小姐，你误会了。”这女孩是神经错乱还是智商低下？他的表达可以媲美新闻主播了，清晰明了，正常人都能听得懂的，除非她在跟他耍把戏，“我的意思是说，你姐姐要赔偿我当事人的损失，而不是我们赔偿你的。”
“……”什么？俞茉欢猛地抬起头，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这起车祸是她姐姐的错么？“我姐姐正在手术，结果怎么样还不晓得！”
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能保持不激动，就只能称俞茉欢为神人了。
她接到通知过来的时候，俞茉莉已经进了手术室，她只是签了个字，然后就一直在外面等，当现在已经将近三个小时了，还没有一点动静，平日就悲观的她已经有了无数个最坏的想法。难道现在还有人来雪上加霜么？
“这跟我没有关系，就算是她死掉，她的家族还是要照样赔偿我当时人的损失的。”交通不是按谁受的伤重谁就有理来评判对错的。
不过这女孩儿也挺有意思的，刚才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林黛玉相，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头愤怒的小狮子。
当然，这也可以证明一点，她没有在耍把戏。
她的反映不仅证明了她的单纯，还说明了她的白痴。
天才和白痴只有一线之隔，这句话是有道理的，但应用的不是很广泛。单纯和白痴有时候是一个意思，这句话几乎可以覆盖所有的情况。
“你——”这人的心是石头做的么？俞茉欢找到答案之前，她的心就先结了冰——
“你是俞茉莉的妹妹？”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那道厚重的门。
“……是。”是不是回答‘不是’她就可以不用接受那份伤痛？是不是不回答她的时间就会定格在永远也不知道的状态？
“她的下肢瘫痪了，”医生宣布了结果，然后补充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说完，疲惫的医生就走了，留下来不及问什么或发泄什么的俞茉欢和一直在旁观的孟轩庭。
俞茉莉被推到了加护病房，大概是怕麻醉效用过后，病人会出现激烈的反应。俞茉欢守在病床旁边，不敢去碰触那苍白的手，眼泪悄无声息的肆虐着，模糊了视线又洗亮了双眼……为什么？为什么她优秀的姐姐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受伤的不是自己？为什么……
正文 第二章 没完没了
木然的走在走廊里，俞茉欢想从玻璃外面看看姐姐的样子，也许会有什么不一样……她知道自己在逃避，怕姐姐忽然醒来，问她‘我的腿为什么没有知觉’，如果能有人替她承受这一切，她宁愿现在就将生命交出……
“俞小姐，”孟轩庭倚靠着墙壁，有意无意的等着俞茉欢出来，这个样子的她还有一点成年人的感觉，果然，打击能使人成熟，“趁现在你不用全副心力的应付你姐姐，我们来把事情处理一下吧。”
“……”俞茉欢闻言转过身体，看见了男人，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但是她不记得了，好遥远好遥远，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你是天使么？”要是就这样把她带走该有多好，天堂的光一定比这里的温柔，不会穿透她的皮肤，让骨头都疼得支撑不住身体。
“什么？”天使？从没有人这么形容过他。对于女人而言，他是她们可以追逐却抓不住的目标；对客户而言，他既无所不能又不会全力以赴；朋友呢，大概仅有几个能认识到他的阴险和无情了……天使，多么美妙的称呼啊，可惜他不喜欢，“如果你不够清醒的话，楼下就有可以让你清醒的设备。”所以别跟他来这套了，装糊涂不是聪明人的做法，更不会得到聪明人的退让。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感觉到他生气了，自己应该是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吧。
帮他？她搞错了吧，他只是代理律师，即使她不提供任何的配合，他依然可以做到他想做的，只是到时候她的损失会更大。
“你跟我来。”是她那句特别的称谓么？即使不认同，他也还是有所触动的，其实他全身上下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细胞是善良的，有着跟天使相通的特质，她恰巧是生长在那个部位的蛔虫么？
“好。”太好了，他果然是天使，现在要带她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了，无论到哪，只要离开这里就好。
俞茉欢跟在男人后面，好像做错了事般低着头，但她看得见他的脚步，所以能一直跟着，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个画面看起来有些……引人侧目。
她又不是他的孩子，他也没把她怎么样，为什么好像自己虐待她了似的。从来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只是照自己的意思做，毕竟地球不会绕着自己转，只有自己会在转圈的动作中向前或向后吧。孟轩庭现在不得不注意他人的目光，因为这跟以往扫在他身上的爱慕、羡妒的眼光太不一样了，更多的是疑问甚至是责备……他没做错什么好不好！
“唉？”俞茉欢一个没留神撞上了个东西，抬起头来，看见是在前面带路的天使，他是什么时候停下来并且转身的？
“头放低一些，”怕她听不懂，孟轩庭用手将她的头摆到正常目视前方的位置，“好了，就这样。”
这样？俞茉欢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然后用眼神表示询问，但是他太高了，她的平视范围只能到达他胸口的位置，所以，她又抬起了头。
男人这次没有说什么，直接用手将她的头摆到满意的位置，然后牵起她的手，让她跟他走在并排的位置，这样可以让他们的关系不那么的让人想入非非了……实际上，人们依然会想入非非，只是朝着不同的方向，是好的方向，是他平日习惯的方向，所以，孟轩庭这么做了——让他们的关系看起来像恋人。
他大概是嫌她走的太慢了，所以才要拉着她吧。他的腿那么长，自己还是用平常慢悠悠的步伐就能跟得上，可见他在迁就着自己，他——果然是天使。
医院的一切都让人不舒服，孟轩庭没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那丝毫妨碍不了他对医院的反感。看病的人身体难受，陪伴的人心里难受，来来回回的人讨论的也是跟病情有关的事情，所以，他不会带她到医院的餐厅……
“想吃点什么？”孟轩庭将俞茉欢眼前的菜单打开，因为她就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的坐在那里，没有动作。
“你……来带我吃饭？”
“你应该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吧。”是至少一天，从昨天他跟她接触，到现在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只是这些她应该都感觉不到吧，心里的沉重和讶异让她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感觉不到饥饿。
“……好像是吧。”俞茉欢努力回想着昨天是什么样的，然后今天是不是今天……原来他一直在看着她，所以才来帮她的。
“快点菜。”早点吃完，早点解决问题吧，毕竟他是因为车祸的案子才会跟她接触的，否则根本不会对她可怜的身影有任何的关注。
“好。”这次她动作挺快的，指着天使为她打开的那一页上的红红的一盘。
“然后呢？”孟轩庭发现她的话总是很简单，就像听不太懂他的话，她只能接受简单的东西。以后就跟她说简单句好了……如果有那个‘以后’的话。
“这个就好。”俞茉欢很确定的说。她感觉不到饿，既然天使让她吃饭，那她就吃吧。红色有着好的兆头，但愿她回去的时候，姐姐已经站在门口等她，就像小时候一样。
“……”她是傻瓜吧。短短的接触，已经让孟轩庭断定了。他并不是一个轻易下结论的人，所以总是懒惰的将事情推到千里之外。
无奈的，孟轩庭点了两份饮料、两份牛排、两份蛋糕……然后是一份番茄酱——这是女孩唯一点的东西。
孟轩庭手肘支在桌子上，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俞茉欢，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除了担心姐姐之外还有别的么？她不担心自己么？当俞茉莉醒过来后，她会怎么对这个无辜的妹妹呢？会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在妹妹身上吧，会在抓狂自残中伤到这个妹妹吧；无论醒着睡着都不能让妹妹安心，无论激动平静都不能让妹妹停止流泪吧……
如果现在的她就是面临灾难的前夕，那么他会让这前夕尽量的延长……
“怎么了？”他的目光不能让她忽略，尽管她总是忽略一些事情。
“没什么。”他的行为被发现了，孟轩庭有些不好意思的转移视线。
“您的食物……”大多数病人和家属都不愿意离开医院，虽然那是一个不怎么让人快乐的地方，但同时意味着保障，是安全的保障，再加上这里价格不菲，所以客人特别少，上菜的速度当然快了。
“快吃吧。”服务员已经将双份的食物分给两位顾客，然后孟轩庭将那份荣幸的番茄酱推到俞茉欢面前。
“好。”俞茉欢闻到了香味，才发现自己真的饿了，于是也不客气的拿起刀叉开始处理食物。太久没有使力气了，就连刚才走路都是天使给她的力量，所以，她现在连十分熟的牛排都搞不定。
“张嘴——”孟轩庭将刚切下来的牛肉放进俞茉欢的嘴里，因为对方真的有点傻，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他喂起来尤为容易，也尤为自然，不像一些别有用心的女人，总是矫情的欲拒还迎，她们以为所有男人都吃这一套么？他很讨厌，但是她们能假模假样，他也能逢场作戏，反正最后赢家一定是他，他是耗多长时间都不会把自己的心耗进去的。
“谢谢。”咀嚼着东西，口齿有些不清，俞茉欢不知道男人味她一口东西，心里会有那么多的活动，她只知道那是天使对她的恩惠，“可是……”
“可是？”孟轩庭知道她不是因为思索而停顿，只是想把嘴里的东西吃完，再说那非说不可的话吧。
“你能不能帮帮我姐姐，”俞茉欢双手抓着男人还举着叉子的手，“我姐姐的腿……她伤得很重，你能不能帮帮她，让她恢复健康？”即使是对天使，她也不想说出姐姐的病情，仿佛只要不说出口，就不会真的存在。
“……做不到。”男人有一瞬间的犹豫，被她真挚的感情震撼，但他不是神仙，连医生都不是，根本做不到那样的事。
“为什么？”俞茉欢失望着，但没有绝望，所以，她在争取。
“你以为我是谁？”就算他神仙，也有决定要不要救人的自由吧。
“你是天使啊。”俞茉欢说的及其自然，好像在说‘你是男人’一样。
男人的脸先是僵硬而后垮了下来，他以为她只是对他的容貌有点错觉，但久了就不会这么认为了，结果——不是正好说明她是个傻瓜么？为什么自己在心里叹息的同时还有不舍呢？他到底在不舍什么？怕揭穿后她会落下绝望的泪么？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天使，只是来找你们麻烦的律师，硬要扣上不真实的帽子的话，我宁愿是恶魔。”说完，孟轩庭挣脱那本来也没什么力量的手，起身走掉了。
他承认，他不想看见，莫名的揪痛袭上心头，光是想象就如此难挨，早知道这样，就说谎说自己是天使好了，反正天使又不是上帝，也不是随心所欲的……只是这样下去，他跟俞茉欢这个笨女孩就了，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儿去，毕竟还有着丝丝缕缕的牵连……
正文 第三章 不能承受的
不能承受生命之轻，亦不能承受生命之重，超过了标准，都是负担。也许阳光还在普照大地的时候，地球已经迎来了世界末日……
“我怎么了？”俞茉莉在妹妹期盼却又害怕的视线下张开眼睛，她感觉自己像爬上了喜马拉雅山似的，异常疲惫，甚至可以说是浑身无力。
“……你出车祸了，受了点伤……”大概是姐姐当时就失去意识了，所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躺在医院的床上，至于伤的有多严重，俞茉欢是不会主动深入话题的。
事实上，俞茉莉醒来的时间已经比预期的晚了好多，俞茉欢算是得到了很多算得上是逃避现实的时间。
“哦……那对方呢？”先前的记忆渐渐回笼，俞茉莉现在仍能感觉到那堪比十级地震的撞击。
“……”她不知道，确切的说是，她现在才想起来，这个事故不是一个人出的，对方这个一直被忽略掉的人物，好像也曾经出现过……只是俞茉欢想不起来了。
“你没有去看看人家怎么样了么？”茉欢不算是被宠大的，但就是长不大似的，永远也进入不了社会角色，永远都是那么的单纯、可爱。俞茉莉冲着自家妹妹笑了笑，以她的性格，不是狠心不去理对方，一定是忘了，“警察怎么说？”
“警察？”
“没来过么？”这么严重的交通事故，警察都没出现？还是等着她和对方都醒过来再统一问话呀，“都谁来跟你了解过情况？”当然也有可能来了，但是六神无主的妹妹一时忘了。
“嗯……”俞茉欢努力回想着，一件件白袍在脑中走马观花，还不都是那样，即使闭起眼睛，让人不愉快的味道还是会无孔不入，如果都能像汉堡的味道一样简单的就接受了该有多好……汉堡？西餐？“对哦，有一个奇怪的人。”
“谁？”奇怪的人？通常被妹妹形容为奇怪的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他是……”俞茉欢歪着头，眼睛看了看天花板，当时她也做过这个动作吧，但是为什么来着？哦，他的个子很高，所以她要仰着头。但他当时说了什么？
“他是谁？跟你说了什么”不愧是姐妹，俞茉欢一个动作就已经在俞茉莉眼前说明了一切——她根本就记不得了嘛，所以，“你有他的联系方式么？”
“没有，”俞茉欢这会很肯定，因为她的手机落在宾馆了，所以不可能记下对方的联系方式，“不过，我应该能找到他。”他好像出现在这家医院几次了吧，应该不是医生就是患者的家属。
“怎么找？”俞茉莉可不太相信妹妹的实力，有联系方式的情况下，还不一定能成功的说。
“放心吧，我会找到他的，”只要是能为姐姐做到的、让姐姐开心的事情，她都会去做的，无论多困难，“可是，你找他要做什么？”
“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还有后续的处理办法。”这种事情还是尽早解决的好。俞茉莉就是俞茉莉，就算还不了解自己伤的有多严重，也会先行掌握大局的。
“哦……”虽然不明白，但姐姐这样说就这样吧。
俞茉欢从本层楼找起，一直到一楼，都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难道她记错了么？本来想问服务台的护士小姐，但她也不知道那人的姓名，也不记得他的模样，只记得身高很高……她觉得护士小姐的眼神好像在说‘精神科医生在B楼’……
怎么办？姐姐到底找那个人有什么事呢？要是一直找不到该怎么办？她能不能不回去复命啊，好害怕，害怕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就能听见姐姐歇斯底里的哭喊——
不会吧，电梯这么快就到了？就算是六楼也得有个十秒钟吧……
“不好意思，”孟轩庭走了进来，“是你？”原来是这个迷迷糊糊的家伙在呀，他刚才叫了两声‘稍等’，但还是看见门渐渐合拢。
“我？”俞茉欢抬起头来，在这里还有说中国话的人认识她？“啊——”
“……怎么了？”虽说这里没有别人，但也要注意形象和安全吧，要是电梯被她的尖叫震坏了，他可是会踩着她的头争取新鲜空气的。
“你——就是你！”俞茉欢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比她能考上大学还要兴奋。
“是我……然后呢？”孟轩庭没有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不认为俞茉欢找自己是件好事。
“我正找你呢，”幸好他没有按楼层按钮，这是不是代表他可以跟她去见姐姐了？“那个……我姐姐醒了，她要见你。”
“你姐姐？”俞茉莉？她应该是刚醒的吧。找自己做什么？她应该先关心一下他的当事人而不是他这个律师，除非——眼前这个女孩的表述有问题。
“啊哈——电梯到了。”男人的表情并不是很甘愿，但是不紧不慢的电梯正好帮了她，俞茉欢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将男人拖了出去。
这女孩力气还挺大的，之前不是还一副虚脱的样子么？孟轩庭没有生气，反倒觉得有意思。
咦——俞茉欢看见病房的门敞开着，她走的时候明明关起来的，姐姐下不了床……
俞茉欢的手还挂在自己的手臂上，但是自己完全感觉不到力道了。孟轩庭顺着女孩的视线向前看，仿佛前面有什么诡异的东西似的，让人不愿前行，这一定是俞茉欢影响他的，她的影响力还蛮大的嘛……
“走啊，你要带我去哪？”虽然他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找俞茉莉解决问题的，但他现在更想知道俞茉莉要找他做什么。
“你先进去。”让他看看情况吧，要是不好的话……俞茉欢知道自己不能逃掉，最起码有个心理准备啊。
“进去？你指的是你姐姐的病房？”
“嗯。”
“为什么要我先——进去？”孟轩庭笑了，俞茉欢脸上写的‘害怕’和‘紧张’四个大字，傻子都知道她的心理活动，何况是他这个IQ200的天才呢？
“我姐姐找你啊！”她刚才没说么？多么顺理成章的借口，她真是聪明，姐姐也好聪明，帮她找好了借口。
“真的是这样么？”把心里话写在脸上的女孩真好玩，现在她的脸上写着‘说谎’，和‘借口’，呵呵。
“当然啦！”他不相信她，还是他感觉到前面等着他的不会是好事？“你害怕了么？”
“我害怕？”她还真能将情绪转嫁呀，孟轩庭又笑了，这次，连他自己也没发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了。
“是啊，不然你进去啊。”证明给她看——他敢！
她在用激将法么？哪个成熟的男人会上当啊！现在的人啊，可没有那么好骗的，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会浪费力气去做啊，但——他孟轩庭，无论什么事情，都能从中找到好处的，“我就是胆子小，所以……”
“所以？”俞茉欢渐渐感觉到绝望的浓雾从地上升起。
“如果你给我力量的话，我倒是可以闯一闯。”男人装的有模有样，就差那么临门一脚似的。她要是说‘如果你去的话，我就答应帮你做三件事’那就好了，而她也的确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怎么说呢，就像是神雕侠侣里面的郭襄，善良、天真、可爱，还有一种正义和倔强隐藏在骨子里。
“力量……”俞茉欢想了想，然后凑上前去，垫高脚尖，见还是离目标有一定距离，然后拽着那人的衣服作为支撑，把他拉低一点的同时，自己也升高一点，最后目的就达到了……
她、她、她……居然亲了他？孟轩庭的身体僵住了，保持在弯曲的状态，完全被女孩的行为震惊了。
女孩倒是恢复的很快，好像这是一个很自然的行为，“Fighting！”双手握拳以示鼓励。
男人无语的笔画了一个‘OK’的动作，是自己的心思太邪恶了，任何女人的亲密动作都显得庸俗和势力，只有她，让他觉得是被一个五岁以下的孩子亲吻。
“别泄气啊！加油！”看见孟轩庭软弱无力的动作，俞茉欢继续给他加油鼓劲。
点了点头，孟轩庭奔向那个在恐怖他也可以顺利抽身的地方。
俞茉欢在后面舒了一口气，他真是她的救命恩人啊。
“俞茉欢小姐，”孟轩庭差一步进门的时候停了下来，“下次这种话要对自己说。”她可以亲亲自己，然后跟自己说加油、Fighting，随便什么的。真正需要力量的人是她，现在自己能帮她踏进这扇门，难道还能帮她踏过她未来人生中的每一道障碍么？他可没那个闲工夫，也没那么好心。
“唉？”俞茉欢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孟轩庭停下一秒钟后，又走了进去。吓死她了，还以为他反悔了呢！不过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从俞茉莉的病房里走出了两名医生和四五名护士。
姐姐——
俞茉欢快步跑了进去，有一种时候是能让人完全忘记自我的，此刻就是。
俞茉莉安静的躺在床上，就像之前没醒过来一样，只不过脸上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泪、汗流过的痕迹。
“医生说她反应过度，已经打了镇静剂，大概晚上的时候会醒，”孟轩庭看着俞茉欢，她就这样站着已经有五分钟了，可却一眼也没看过自己，虽然这种情况下，她忽略自己也是正常的，但五分钟……实在是创了他的记录了，“她已经知道了，关于她的病情，估计晚上醒来后还会情绪不稳，医生和护士都准备着呢，你……我留下来帮你吧。”
本来想说‘你要及时按呼叫铃的’，仔细一想，以她简单的思路，大概到时候只会哭着说‘姐姐，姐姐……’吧，就像第一次，对他的话一句也没听懂。
跟孟轩庭预想的一样，俞茉欢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怔怔的看着病床上的人，看着看着，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
孟轩庭自动自发的坐到了凳子上，这个时候不能说话的，不能破坏了氛围。得快乐时候且快乐，悲伤的时候也要完全沉醉在悲伤里，这样人生才公平，不过不要在悲伤中迷失了，一定要找到出来的路，不论是原路返回，还是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俞茉欢大概是没这个本事了，她一定会迷路，而且她不会自己去找出口，累了、怕了就蹲在原地不动了，所以他留了下来，为了最后能拉她一把。
什么是最后呢？孟轩庭也想知道自己能够忍受一个女人，不，是女孩的眼泪能有多久。这几天看的太多了，还真有点刺眼，难道她的眼泪都不会流干的么？难道眼泪比血还重要么？就像很多人认为生命没有感情重要一样？所以才能那么轻易的践踏生命……
孟轩庭不理解，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理解这种行为的——就算她把眼泪流干，俞茉莉也不会马上好起来啊，有这个时间的话，还不如去探索解决的方法呢……
“我去超市，你要带点什么？”她应该没有吃东西，现在早就过了午饭时间，就买点蛋糕之类的吧，她也吃不下什么的，跟昨天比起来，她好像又瘦了一圈。
知道女孩不会理他的，孟轩庭在心里想着需要买的东西，也许很多，也许都用不上，但那不是重点——重点是，跟医生谈谈。
正文 第四章 乱七八糟的女孩
“您是……律师？”医生看着名片上的头衔，用手感觉着这个小东西的质感，他应该是位了不起的大律师吧。
“是的，吕医生，我想知道602号房的病人的状况。”来意已经交代清楚了，而且他是作为当事人的律师、而不是病人家属的朋友的身份来了解情况的。
“俞茉莉小姐啊，”医生想了想，现在的状况的确比较麻烦，一想到要应付那样的病人他就头疼，“您刚才是问她的腿么？”
“是的，听说主要的创伤在于腿部没有知觉了，我想知道的是，到底有多大的恢复机率。”
“大概是0吧。”医生根据经验这样说。
“大概？”孟轩庭没有绝望，只是一瞬间觉得俞茉欢有些可怜。
“世事无绝对嘛。”被律师这样盯着，他还是挺有压力的，比之强警察问话还更思前想后。
“所以呢？”
“纽约有几家医院是专门治疗中枢神经导致的下肢无法用力，”言外之意就是他没那个本事了，但也不能显得自己很无能，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主要还是看个人了，手术成功后的复建才是关键，那种辛苦……通常没有人能坚持的下来。”
“通常？”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总是去抠那0。1%的可能性。
“我知道了，她最晚什么时候出院？”总是寻找着对方百分之九十九肯定之外的漏洞，从而一举击败对方，这就是他这个律师；用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去忽略那百分之一，然后做出定论，这就是眼前这位医生。所以他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最晚？”不是都问最早的么？医生又是一愣，在这个律师面前，他倒像个紧张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的病人了，“如果情绪能稳定下来的话，三天后就可以出院……”
“谢谢，我知道了。”医生没有说完的话，大概是‘这种病本来也治不好，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吧。
他应该有比三天更多的时间……因为俞茉莉的情绪不会那么快稳定的，如果仅靠俞茉欢一个人的能力——她一定只是抱着姐姐哭，一起跌落痛苦的深渊……
果然，再回去看到的就是姐妹俩哭成一团的样子。孟轩庭将装满食物的大购物袋放到门边，准备出去，不打扰她们的‘亲密’。应该说结果要比想象中的好，俞茉莉并没有大嚷大叫，也可能是歇斯底里后的沉寂，总之，现在风平浪静中……
不想打扰这份难得的宁静，孟轩庭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了令他错愕的话——
“怎么办？怎么办？”孟轩庭听见一种无语问苍天的声音。
“把我的腿还给你好不好？不要现在这样，不能这样啊！”
这愚蠢的女孩在说什么？把自己的腿给别人？
“姐姐——不要这样，不要现在这样……”俞茉欢哀求着。
她到底有没有常识？难道俞茉莉需要治好的是心脏么？能是换一个新的就会好起来的么？不，这不是重点，她难道不知道，如果她的腿给了出去，她自己就没有了么？那么躺在病床上，接受安慰的就是她了。
“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无论做什么，我都会让你好起来的……”
果然是个白痴，一个无可救药的白痴，她能做什么？除了说些感性的话之外，根本对解决问题毫无帮助，她的方法大概就是让已经成为事实的东西被接受吧，除此之外，别无用处。
“姐姐……”俞茉欢还是那样叫着，但是力气已经没有刚才的一半了，“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是啊，就凭你，怎么做都没用吧。孟轩庭想着，对方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嘛，不然怎么会一声不吭的。要不是他站在这里，还以为是俞茉欢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呢，所以说这根本没用嘛。
“姐姐……你才是最重要的……”
瞧，更加有气无力了，这就是所谓的绝望吧。孟轩庭理解俞茉欢那句话的意思，他的调查结果显示——俞茉莉是家里的闪光点，而俞茉欢是个灰姑娘；俞茉莉是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的，而俞茉欢是只有王子一个人才能注意到的，如果王子不出现，她就是完全被忽略的那个，所以俞茉莉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做人不能这么悲观的，就是因为自卑，所以才更加得不到别人的重视。本来就没什么可取之处，自己再不珍惜自己的话，别人是不会……她怎么不珍惜自己了？
孟轩庭惊讶于自己的思路，虽然俞茉欢说了些感人的话，但也没有自暴自弃或什么的吧，用上‘不珍惜’好像有点不合适……孟轩庭认真看了看两个身影，直觉告诉他，他的想法并不需要改变，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俞茉欢要做出什么放弃之类的事情么？
还没找到实在的证据，孟轩庭忽然睁大双眼，因为他看见两个紧紧抱在一起的身体一同向后倒去，顺着原来的视线垂直下移，红色染红了俞茉欢白色的裙子……
医生无奈的被召了回来，俞茉欢的伤口不大，但是很深，整个水果刀的锋利部分都插了进去，所幸没伤到什么重要器官，不然她就不是缝合几针能了事的了。
“我想这是个误会。”医生说。无论谁看到那个场面都会毫不犹豫的认定是俞茉莉将刀插进俞茉欢的身体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想，应该是俞茉莉想自杀，而俞茉欢在制止，就这样争执之下，刀子插进了俞茉欢的身体。
“我是律师，不是警察，如果受害人不提出诉讼的话，我是不会做什么的。”这医生以为自己是谁呀，解释这些没有用。孟轩庭当然什么都看得出来，只是，觉得俞茉欢有点可怜……所以刚才抱着俞茉欢去找医生的时候有点生气……
“哦，那就好。”医生也觉得这对姐妹花很可怜，所以在为她们说话。不过仔细想想，刚才这个男人抱着妹妹来找他时的慌张，应该也不会控告她们什么吧。
孟轩庭再次跟医生确认了一下伤势，就走了。医生的作用只是补救和善后而已。
“你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孟轩庭直接找到俞茉莉，虽然她才是受伤害最重的人，但不能因为她受到了伤害，就要身边的人也跟着不好过啊。
“你是？”俞茉莉在怪自己，无论是开车不慎，还是伤到了妹妹。
“我叫孟轩庭，是Mans先生的律师。”他还是第一次跟时间的主角说话，应该先自我介绍的，只是他忘了来这里的初衷，一心想着不要让那个本来就不聪明的女孩再做傻事。
“Mans？是谁？”她的腿伤了，连脑袋也不好使了么？她怎么不记得认识这两号人物？
“你驾车失误的另一位受害者。”白痴姐妹花！她真的是哈弗的学生么？看来他毕业后的这几年，这个学校一直在走下坡路。
“……”对了，她是撞上了另一辆车，她都伤的这么严重了，那个人……“他怎么样？”该不会死了吧？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但我是受到Mans先生家人的委托，来处理这起案子的，希望俞小姐能跟我配合。”Mans伤的也不轻，为了稳定股价和市场，这个消息被瞒了下来。
“他在哪间病房？我去看看他。”没死就行，她可不想成为杀人犯。本来是个行动力超强的人，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但这一次，她的行动慢了，因为她的腿已经不再受到大脑的支配了。
俞茉莉僵在床上，很快的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并不代表能很快的适应，确切的说是根本不能适应。她适应有腿的生活已经二十多年了，难道要在几个小时内适应没有腿的未来么？谁也做不到的……眼泪说明了她的脆弱，俞茉莉忘了自己要去看那个受害者。
“姐姐……”俞茉欢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她狠狠的扯开孟轩庭，“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让我姐姐哭？”
“我没有做什么，只是说明一下来意，”俞茉莉之前不是也一直哭么？怎么就成了他害的了？还有，谁允许这个被捅了一刀的家伙随便乱跑了，还使这么大的力气推他，难道她不怕伤口裂开么？“你怎么不多休息？”他是个有教养、优雅的绅士，不会表现的激动而口不择言，他跟她也没那么熟。
“什么来意？”她休息个什么呀，她休息了谁来照顾姐姐，再说，她的床位就是这里的沙发，为什么让她睡在远得不能再远的病房里呀，谁这么有才？
“……我来谈一下车祸的事情……”她非要这么忽略他的身份么？多少女人是冲着他律师的光环投怀送抱的呀，她怎么就总是不把他当回事呢？孟轩庭知道苦瓜为什么表面会长出那么多难看的疙瘩了，因为心里有气、不平衡，但又无从发泄，所以才会东鼓一块、西鼓一块的。
“哦……”俞茉欢不甚感兴趣，好像跟现在的状况完全没关系似的，“姐姐，我扶你躺下。”
“你有没有怎么样？姐姐不是故意的……”俞茉莉要是知道自己的行为会伤害到妹妹，她是不会这么做的。现在她知道了，她的命不是她一个人的，所以，为了别人也要珍惜自己。
“我没事啊，你看。”俞茉欢掀起上衣露出白纱布裹着的肚子。
“行了，我知道了，”俞茉莉赶紧拉下妹妹的衣服，妹妹做事不会想太多，平常接触不到什么人也就算了，可是现在……她看见孟轩庭双眼视线飘向远方的样子，也觉得妹妹太缺乏常识了，“对不起。”
“没关系啦，就是流了点血，正好促进血液循环，还能防止血粘度高，呵呵。”俞茉欢笑嘻嘻的说着，因为姐姐现在看到她了，把心思放在了她身上，那就表示姐姐不会再想不开了吧……
哪有人这么理解的？虽然说有一定的科学依据，但大家要是都这么想，就都去混黑社会得了。孟轩庭真庆幸不是由自己来接应俞茉欢的话。
“那姐姐给你买好吃的吧，这样血就会快快回来的。”俞茉莉像安慰小孩子一样，拍拍俞茉欢的脸颊。
“呵呵，好，我要吃薯片——”
没听说过垃圾食品还能补血，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孟轩庭算是长了见识了。
“孟先生是么？”
“……是？”孟轩庭完全作为一个窃听者，被揪了出来，有种做错事的亏心。
“您说，关于车祸的事情？”律师的话，应该是谈赔偿的吧。
“是的，我的当事人希望俞小姐能对这起事故做出正确的判断并支付适当的补偿。”孟轩庭公事化的说。
“请问……我要支付多少？”她也是个穷学生啊，但出了这样的事也只能承担起责任了。
“一百万。”价码并不高，以Mans的身价，掉根头发都得值个百八十万的，更何况是……
“一百万？我们哪有这么多钱？”俞茉欢从床上跳起来，原来这人是讨债的呀，之前请她吃饭、安慰她什么的，都是假的么？她还以为他是好人呢！
“法律不会因为你做不到就不会执行的。”那是什么眼神？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似的。被俞茉欢这样看着，孟轩庭莫名的受伤。
“可是我们又没有做错？”俞茉欢想不透，“我姐姐也受伤了呀，那我要两百万，你给我一百就好。”
“……”这是什么逻辑？太好笑了，她简直是个法盲嘛，“俞小姐，我当事人按照正规的交通法则在路上行驶，是你姐姐忽然从拐角冲了出来，并且没有减速的。”
“那又怎么样？”
“所以，根据警方的取证结果，你姐姐要付全责，”所以他讨厌小孩子，自己无理取闹还听不懂别人讲的道理，“简单的说，就是我当事人没有补偿你们的义务，而你们有补偿我当事人损失的义务。
“听不懂。”他这么说有简单么？
这丫头还真是不给他面子，他就是不会说简单句怎么办呢？他以为他的人生中不会碰到只有幼稚园水平的大人了，所以没有准备应付白痴的能力，真是抱歉了。
“我明白了。”俞茉莉一瞬间觉得自己还是死掉的好。但那也只是一瞬间，因为她有太多的责任要承担，其中就包括新添的这项债务，如果她死了，债务就自然落到了妹妹头上。
“谢谢配合。”她心里肯定难受，但同情并不能帮她消除这种难受，所以就不用同情她了。
“可是……一百万的话……他到底伤的有多重？”
“这个我不方便透露，但如果您不同意的话，我当事人不介意上法庭，恐怕到时候您就不止金钱损失这么简单了。”有那么点威胁的意味，孟轩庭不喜欢上法庭，那会很麻烦，而且，他不喜欢太严肃的场所，所以最好不要闹到那一步。
“我们就是没有钱怎么样？”俞茉欢急了，她站到孟轩庭面前，昂首挺胸的叫嚣。就算是有那个钱，也要去给她姐姐请最好的医生啊，谁管那个人啊。
“那就没办法了。”她都不觉得自己的身体欠缺优势么？那副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威胁人的，更像是要不到糖就说自己不想吃了的笨小孩。
“孟律师，我想跟那个人谈谈，无论如何，请您帮这个忙吧。”俞茉莉不会让局面僵掉，虽然妹妹的声音比较大，但不代表律师先生就没辙呀。既然对方有意庭外和解，那么就是有缓冲余地的。
“不好意思，Mans先生已经到了私人疗养中心，您见不到他的。”
“私人疗养中心？”俞茉欢本来就圆圆的眼睛，瞪起来挺好玩的。
“是啊。”怎么样？你想说都有私人疗养中心了，为什么还死找她们要钱么？很抱歉，Mans很有钱，但是他的家人没什么钱，所以会在乎。不过她的样子真有意思，刚才还生着气呢，一下子就变成了好奇，她的情绪转换的也太快了吧。
“那我姐姐可以去么？”听起来是很了不起的地方唉，如果能到那里休养，对身心都好，当然，技术够的话，把腿治好了就完美了。
“……”这女人还真会幻想唉！孟轩庭看着俞茉欢期待中还带点光芒的脸，应该是在做梦了，他可不认为Mans会接受，不找人做掉俞茉莉就不错了，还让她进入自己的地盘享受？呵呵，本世纪最大的笑话莫过于此，“我可以问问看，但目前先解决我的问题比较重要。”
“为什么你的问题比较重要？”不是患者的事最大么？
“……我先提出来的问题。”孟轩庭的耐性快要用完了。这不是什么大案子，在他的光辉记录中已经算是很不棘手的了，但为什么会感到这么累呢？还有一种遥遥无期的压抑，一定是他们之间的交流有问题，他跟这个孩子有代沟。毕竟，她还小，所以……他还是不要染指的好。
“可是你的问题不重要啊。”他提的什么问题来着？俞茉欢歪着脑袋，想不起来了，但一定没有她姐姐重要就对了。
谁、谁传递给她这样的信息的？孟轩庭受刺激了，他的问题从来都是被摆在第一位的，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上。
“好啦，你帮我问一下哈，谢谢啦。”俞茉欢用食指戳了戳男人的手臂，他这样站着会用到手臂么？怎么会这么硬？
“不客气……”他跟她有熟到可以肢体接触的程度么？为什么她一靠近他，就让他全身紧绷呢？这就是所谓的紧张么？他到底紧张个什么？
“呵呵，那就拜托啦。”俞茉欢笑嘻嘻的冲着男人一鞠躬。
拜托？孟轩庭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接受过拜托了？她未免也太天真了吧，连他话里的敷衍都通不出来么？不过，姐姐倒是不笨，好像知道了些什么，她的眼神有哀伤也有坚强，哀伤的部分大概是明白他不会帮她吧，那么坚强是不是代表她愿意承担起这个艰巨的责任呢？
这个空间里只有俞茉欢一个人是活在光明和希望中的，孟轩庭很确定这一点，但是……她的光明好像是会扩散的，希望也在大张旗鼓的蔓延……
正文 第五章 接收麻烦
俞茉莉很快就办了出院手续，因为她的情况完全没有住院的必要了，车祸的赔偿问题也算顺利的解决了，并没有负担多少，Mans忽然给他打电话，问起这件事，他据实说明，然后Mans就说不用赔偿了，俞小姐象征性的表示了一点心意就行，好像是从奖学金里面出就够了的金额吧。总之，他孟轩庭的麻烦事解决了，他再也不用跟这对姐妹花缠绕了。
“你怎么还不回来？”傲的态度不是很好。
“有点事情。”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了，莫名其妙的冒出来的车祸案又莫名其妙的解决了，但他暂时还不想离开这片乐园。这个时候的她，是不是也在跟他一样享受着海风呢？还是，已经回去那个能安逸生活的地方呢？
“没事就快点回来，鹰知道那件事了。”轩就是个老奸巨猾的叛徒，傲是这么认为的。除了坏主意后就将烂摊子留给他们……也不能这么说，他们也有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可轩才是罪魁祸首啊！
“知道了，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去。”催命鬼，一定是拉他回去垫背的，他才不会回去呢，哼！
傲会这么好心就放过他么？答案是否定的。孟轩庭看着时隔两分钟再次响起的手机，“你知道Mans的事吧。”傲的语气是肯定的，身在夏威夷的轩不可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傲是说这件事，还真让孟轩庭意外。
“他人就在这边，我会不知道么？”傲抱怨的口吻多了一些，可见Mans不是个好伺候的家伙。
“什么？”他为什么会在那边？不是应该在私人疗养中心么？跑回国干什么？而且这件事居然没告诉自己，上次通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在国内了？他会不会是有其他的事情才会那么说的？才会那么简单的就放过害他受伤的人？
“我说，你也太不管朋友死活了吧，”这家伙，自己闯的祸不管就散了，谁让他是只狐狸呢，可他一直是一只讲义气的狐狸呀，捉弄鬼捉弄，朋友有难的时候还是会挺身而出的，“Mans现在情况不是很好，没什么事就回来吧。”
“我知道了……”孟轩庭泱泱的说。
居民家？孟轩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Mans那个超级挑剔的家伙会不住六星级总统套房，而去住一百坪都没有的寻常百姓家？
因为Mans情况特殊，孟轩庭不得不登门拜访——跟鸽子窝差不多大小的房子。
“欢迎光临，”主妇热忱好客，“哎哟，我们家最近怎么总来帅哥呀，快进来。”
“谢谢。“这么热烈的欢迎还真让人受宠若惊，孟轩庭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受中老年父女的欢迎呢，这类人群一般都是由傲或燃去搞定的。
“他们都在楼上呢，你也上去吧，我一会儿会把茶点端上去的。“主妇很善解人意的说。
“那就麻烦您了。”孟轩庭很讨厌处理这种热心人的，让人不忍心去伤害，虽然他也没少伤害吧。
“喂，你的康复中心是不是假冒的呀，为什么都没有效果呢？”一个女孩好像在生气。
孟轩庭一愣，脚步放缓了许多，这不是俞茉欢的声音么？虽然是有怀念她的可爱和迷糊，但也不至于到幻听的地步。
“你姐姐伤的不轻，没那么快好的。”男人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就算是有些不耐烦，给人听起来还是挺悦耳的。
这是Mans的声音！此刻孟轩庭才敢确定傲没有诓他，Mans真的在这里。他怎么会和俞茉欢在一起呢？还有那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使性子呀，找死不成？
“可是总得有个进展呀，伤口好之前会结疤，结疤之前也会先止血的呀，都会有成效的，我也没说就一下子好起来呀，只是……哎呀——”俞茉欢正说得带劲呢，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然后她一个没站稳，就倒在了一堵墙上。
“茉欢——”某女惊叫了一声。
这女孩真是活腻了，敢对着Mans罗嗦，而且尽是些没营养的蠢话！孟轩庭抱着她温热的身体，才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活着，刚才真是捏了一把冷汗，幸亏他及时出现阻止了一场惨剧。
“喂！你抱够了没有？”某女嚣张的指着孟轩庭，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唉？”俞茉欢顺着韩相宜的手指方向回过头去，惊讶的发现她撞上的不是一面墙，“原来你是个人呀！”
“……废话。”哭笑不得的孟轩庭也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了。其实俞茉欢整张脸都在表现着她的误会，所以没必要直白的说出来了。
“轩？”Mans敏锐的意识到来人是谁，虽然那两个字说得没什么底气，不像是平常的轩。
“是我。”Mans的眼睛看来没什么进展，不然不会等到他说话，才冲他看过来的。
“你就是轩啊？”韩相宜问。
“是的，我叫孟轩庭，请多指教。”这个女孩又是何方神圣？难道Mans住在这里就是因为她么？虽然个性凶悍了些，但跟俞茉欢应该是同一挂的，都是摸不清状况的直接型。
“你好，我叫韩相宜。”韩相宜表现出了礼貌。
“你好。”孟轩庭应和着，这种俗气的形式，还真让人无可奈何。
“她是我的朋友，叫俞茉欢。”韩相宜还不忘介绍下好友。
“我知道，我们认识。”
“哦……”韩相宜用眼神质问俞茉欢，明显是在问，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家伙的？
孟轩庭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韩相宜不太看得起他的样子呢？
“喂，你怎么会来这里？”俞茉欢问。
“我来找朋友的。”孟轩庭不介意当靠山，反正她也不重，身上还有股淡淡的洗发水香，不像浓郁的香水味那么惹人厌腻。
“朋友？哪个是你朋友？”俞茉欢问了句超白痴的话。
“……”孟轩庭和Mans同时无语中。目前房间只有四个人，他跟韩相宜是刚刚才互相介绍，跟俞茉欢是早就认识的，这不就只剩下一个人了么？
——很明显，那个‘朋友’指的就是Mans啊！
“咦——他不是来找你的么？”韩相宜好奇的问俞茉欢，不是来找自己的就对了，她可不认识这种看起来就没什么人性的家伙。
“……”孟轩庭和Mans继续无语。原来那个朋友的正确答案也不是很明显。他们俩刚才明明用了熟人才会使用的称呼，为什么两女还要问那种废话呢？如果是在搞笑，那么她们成功了，这笑话简直能冻死人。
“你是来找我的么？”俞茉欢还是搞不清楚，她姐姐的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吧。
“不是，我来找Mans的。”实在不想开口，但被问到了也没办法，孟轩庭只能回答这种白痴问题了。
“你认识这个瞎子啊。”俞茉欢说的很大声，连路过的大婶都能听见。
“……”孟轩庭为难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来找Mans的，从这个角度是yes，但Mans不是瞎子，从这个角度是no，所以……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他，被一个小他十岁的女孩打败了。
“你愣什么？”到底认不认识，这不是很简单就能回答出来的么？有什么好为难的。俞茉欢对孟轩庭的表现极为不满。
“没什么，我能和Mans单独谈谈么？”孟轩庭避重就轻的说。
俞茉欢和韩相宜对看一眼，都表示没有意义，两个女生手拉着手准备闪人，“你们两个不会做坏事吧？”韩相宜忽然问。
“……不会。”孟轩庭看到Mans的脸微微变色，于是含笑代答，他们能做什么坏事啊，他可是纯粹来探病的。
“哦，那就好，虽然我们家比较开放，但还没开放到接受不正常的情况在自己家里发生亲密行为的程度。”韩相宜认真的说。
“把门锁上，别弄出太大动静就行，你们两个还挺配的，呵呵。”孟轩庭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不、是还没想到为什么会冒出这种观点时，俞茉欢又补充了一句。
“……你早就知道？”孟轩庭半天才说出话来，生气和郁闷夹杂在一起，堵住了喉咙，而Mans的无动于衷让他更加气愤。
他俩看起来像gay么？也没有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吧。除非Mans经常提起自己并且说了一些勾起这两个女孩儿想象力的事情。
亲密行为？她还真是客气，乱搞会比较是合格韩相依这种一看就是口无遮拦型女孩儿会说的话吧。
“是啊。”Mans百无聊赖的将报纸盖在脸上，眼光太刺眼了，他受不了。
“为什么？”一个正常的男人被说成是不正常，还能这么平静？他一定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不是也认识那个女人么？”俞茉欢跟轩不是接触了很久么？“你怎么会没有心理准备呢？”
Mans的口气自嘲多一些。
是啊，他应该有心理准备的，俞茉欢跟他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她说出这样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的眼睛怎么样？”
聪明人就算达到了天才的境界，往往也对无脑者亮白旗。她们不是在用大脑思考，纯粹是跟着感觉走。这……受得了才怪！
“还好，”就知道轩是为这个来的，“就是不大能见光。”暂时性失明都是这样，适应一段就好了。
“那你刚才还……”还在阳光下安坐这么久？“你该不会在骗人吧？”骗那个叫韩相宜的女孩，对他的好处嘛，就不言而喻了。
“你什么时候笨到要向我确认了？”Mans没好气的说。
其实这种拙劣的伎俩他都不屑使用，但不小心用上了，又是那么的奏效，也就上瘾了，对这种幼稚的游戏上瘾了。
“……我没跟你说过么？一遇到她，我的脑袋就不是很好使。”笨蛋因子的传染能力还是挺强的，他得加强防御才行。
“原来如此。”
“那你准备待多久？”即使Mans装失明的目的是韩相宜，也不至于一直呆在这里吧，这么狭小的空间，移动着一个不停发光发热的电灯泡——俞茉欢……换成他，反正是受不了。
“半年吧……”一个不怎么让人开心的数字，如果是在马尔代夫那种地方的话，还能让他兴奋一点。
“……”太久了吧？孟轩庭疑惑的看着Mans，虽然韩相宜个性了一点，但一个月足够搞定的了吧。
“等她们考试结束。”要想让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眼里只装得下他，一点点牺牲还是必要的。确切的说，用半年的时间换取一辈子的时间，这笔交易很划算。
“你在做家教？”不可思议，Mans已经将自己的一生丢给一个思想奇特的女孩儿了。孟轩庭恍然大悟，这样刚才的种种疑惑，甚至连俞茉莉的事情在内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然你接收一个？”即使是陌生人都不会认为他适合做家教的，尤其是成为两个古怪女生的家教。
“这么好的事情……”还是你自己享用吧，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家教——孟轩庭一弹指，做了决定，因为听起来蛮有趣的，“你要怎么感谢我？”
“什么？”Mans没觉得有感谢轩的地方。
“我帮你解决掉一个电灯泡啊？”
“这种事是互惠互利的吧。”他可不相信孟轩庭这个懒人会愿意帮他这种事。他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这么小的事情，轩处理了两个星期还没解决，现在看起来，俞茉欢这个女孩就是关键了。
“好吧，不跟你争这些，”孟轩庭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确实有私心，被看出来也没办法，“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将麻烦带走就行了。”Mans自信满满的说。
“你确定你这样说谎不会弄巧成拙？”善意的谎言大多时候是一种慢性毒药。
“你不要多事就好。”他的事情自己会搞定的，无聊的人不要起多余的作用就行。
“好吧，那祝你成功。”孟轩庭只是随便一说。
“彼此彼此。”
正文 第六章 感性
“咦？你说什么？”俞茉欢有种被遗弃的感觉，什么叫‘从现在开始你就由我来接手了’？
“Mans的身体不好，要顾你们两个有些勉强，所以，作为好朋友，我帮他分担一半，”孟轩庭的话既帮了Mans，又贬低了其能力，所以扯平了。他可不喜欢免费做好事，“你跟着我吧，我保证你能考上**大学。”即使是哈佛他也能把她弄进去，其他的学校更是轻而易举，但是话先别说的那么满，还是给她一定的努力空间的好，他也不想自己的女人太白痴……等等，他的女人？
“真的么？”两个女生异口同声。
“真的。”孟轩庭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往往对他而言是小事，对别人已经堪比登天了，他习惯了。
“那我也要跟你学！”韩相宜紧紧抓着孟轩庭的手臂，生怕他跑掉一样。
“啊？”那怎么行？Mans会杀了他的。
“就这么决定了！”俞茉欢一弹指，“明天转战到我家。”
“好，耶！”欢呼雀跃是小孩子表现高兴的形式。果然是没长大呀！
“我说……你们是不是也该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她们也太不将他和Mans放在眼里了吧。且不说韩相宜随随便便就将Mans丢到一边，俞茉欢怎么连自己的住处都决定了？他什么时候同意‘转站’的？
“你还有意见啊？”俞茉欢有些讶异。先提出补习的人可是他呀！
“我……”本来是一大堆的意见，被她的气势一凶，好像他的任何意见都变成无理取闹了一般。
“轩不擅长数学，没办法帮到你。”Mans开口。很好，报仇了，谁让轩刚才贬低他，说他照顾两个勉强了？这样的丫头即使来十个八个，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只是没有必要帮她们罢了。
“哦……你数学不好啊……”韩相宜失望的说。她就数学最烂了，其他的科目还好。要是能搞定数学的话，她还能混个二本学校是上上呢。
“嗯，那个不是我的强项。”孟轩庭翻了个白眼，Mans可真会记仇。不过，Mans那么说，是不是他确定俞茉欢不需要补习数学了呢？应该不会弄巧成拙吧。
“那你的强项是什么？”俞茉欢问。她可不想让个不行的人帮她。
“……除了数学的所有科目。”他还能说什么？其实他没有不擅长的。虽然比不上数学家，但拿个奥数奖或者考满分还是绰绰有余的。
“哇——太好了！”俞茉欢跳了起来，抓着孟轩庭的手臂蹦啊蹦的。她英文可是烂到快要发霉了，化学和生物也是不看书就不会做题的程度……
“那我们走吧。”孟轩庭忽然觉得自己很伟大，虽然他一直都是佼佼者，但对于靠他的帮助打赢官司的人的夸奖，通常都是不屑一顾的。
“好啊好啊……”俞茉欢抄起包就往外走，“我走啦，拜拜——”这句话是对还留在屋里的两个人说的。
这女孩儿和自己在医院见到的哭哭啼啼、呆头呆脑的女孩儿是同一个人么？孟轩庭一直嘀咕着，比较着。
自从俞茉莉醒来，俞茉欢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过，后者更像是她本人的性格，人在巨大的打击面前都会表现得失常。不知道俞茉莉现在怎么样了……
“你姐姐还好么？”他不过是随口一问，毕竟是这个案子是他接手的，算是没有完结就放掉了吧。Mans让俞茉莉进入自己的疗养中心，应该也算是种仁慈了。
“不怎么样……”俞茉欢抿起嘴巴。那里的环境挺好的，网上也说是国内最棒的疗养中心了，有着最先进的技术设备和人员配备……但，姐姐受太多苦了，每次看到她走了半步就大汗淋漓的样子，都会想要说‘别走了，就算以后只能躺在床上，也不要受这样的罪’。
“哦……”孟轩庭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他们不是熟识的关系，没必要这么实话实说吧。面对陌生人的关心，她只要说一句‘还好’作为应承就足够了。
“要不你去看看我姐姐吧？”俞茉欢忽然睁大眼睛看着旁边开车的男人。
“……”她也太‘周到’了吧。孟轩庭记住教训了，对这种实在的女孩儿就得用实在的方式，虚伪的客套完全在她身上捞不到好处，反而给自己惹了麻烦。
“去嘛，去嘛——”俞茉欢撒娇的摇晃起孟轩庭的手臂。
“小姐，我在开车！”孟轩庭赶紧将方向盘打向另一边。她到底有没有常识啊！虽然现在马路上人少，但也能让摄像头拍下自己疑似酒后驾驶的神龙摆尾特技吧。
“哦，对不起，”俞茉欢赶紧放手，她的脑袋里好像只能装的下一件事情，如果想要做这件事，那么跟这件事没有关系的时间地点人物就会被忽视，所以，她是真的忘了他们还在马路中间，“去吧，去吧，嗯？”
“我为什么要去？”这就是实在的方式。如果说‘不好意思，我最近很忙，过几天一定会去’，那么她也一定会追着问‘过几天是什么时候？ ’然后在确定的时间到期时，还会再次追问的。
“因为你还没去过啊。”她周围没去看过姐姐的人已经没有了，所以她一定得抓住这根仅存的麦秆。
“没去过的人多了，难道Mans去过了么？”不相信那个冷血的家伙会去看害他出事的人。
“是啊，他上星期去过了。”所以，她已经有一周以上的时间没看见姐姐了。
话说姐姐一个人在美国念书，一个学期见不到也没这么想，现在只要一天看不见，她就觉得不安心……果然是出事了才这样的呀。
“我明天抽个时间吧……”孟轩庭还能说什么？他自认没有很冷血。不过这对于他来说也没什么吃亏的，去看用意志支撑着身体的人怎样努力和给无厘头没思想的人补习……聪明人都会选择前者。
孟轩庭以为他们只是随口说说，俞茉欢给自己多少钱啊，他凭什么要一天到晚的给她补习功课？
Mans愿意那么做是有私心的，而自己有什么理由非得住在她家里呢？
孟轩庭站在一栋中古式公寓的楼前，思考着要以什么理由拒绝俞茉欢。
“你在看什么？”俞茉欢顺着孟轩庭的视线上下左右的转动着。难道他看出这套房子是年久失修的危房，住进去会有生命危险？
“没什么。你上楼吧，我回去了。”奇怪，他居然找不到适当的理由。直觉告诉他不要进去。
“回去？不行，你答应明天带我去看我姐姐的。”俞茉欢马上拉住男人，尽管他还没有开始做出代表离开的动作，只是说了一下。
“我带你去？”她说反了吧。
“是啊，你不能走！”俞茉欢更加用力的抓住孟轩庭，生怕他下一秒钟就甩掉自己跑掉。
“我没有说不去看你姐姐，只是说不住在这里，”不得已，孟轩庭解释着。这在正常人眼里根本无需赘言，也就只有俞茉欢听不懂而已，“明天上午我来接你？”
“谁相信啊！你一定不会出现的。”俞茉欢的肯定近乎耍赖，没办法，她快被逼哭了。
“小姐，我活着了近三十年，还从没有食言过。”她好像从来都没把他的身份和人品放在眼里过，每次都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能也很委屈。
“你真的不会一走就消失到？”看到他那么认真的表情，俞茉欢的疑心放下了一大半。
“是，非常肯定，我保证明天会准时出现在这里。”孟轩庭打量着眼前这张快皱成一团的脸，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她如此的不信任呢？
没有必要问，他不该对马上就要变成陌生人的人抱有好奇的。一个小女孩儿的事能有多大？顶多让是让他动动手指或微微一笑的程度吧。
“好吧，我相信你，”俞茉欢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放开了孟轩庭可能已经被她掐红的手臂，“你记住，不能骗我，不然我以后都不会再相信你了。”
说完，俞茉欢跑进了楼道。
孟轩庭还是伫立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俞茉欢的话狠狠敲打着他的心脏，让他不能马上转身上车。这算是威胁么？即使欺骗一个小女孩儿，也不是件严重的事，只要有充足的理由，他可以用他无可匹敌的口才蒙蔽全世界。
可是为什么，他想要追上去，想要拉着她的手说，你来监督我吧。
他在害怕。害怕他做不到，害怕他会食言。害怕……她再也不会相信他了。
想太多了！孟轩庭晃晃头。最近为了把手头的事情忙完，已经连续五个通宵了，大概脑袋也在对他的工作方式抗议吧，所以才会让他萌生奇怪的想法。
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就是明天来接俞茉欢去疗养中心嘛，这种事他会办不到才有鬼呢！
铃铃铃——
谁这么讨厌，一大早吵他！孟轩庭扫了眼手机，如果是陌生的号码，他就继续睡。
是Mans。这家伙有病啊，一大清早的。
“喂——”孟轩庭不情愿的接通，他最好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不然……
“你这混蛋在哪儿？”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孟轩庭的思路，也挑起了他全部的脑神经，他被刺激的完全清醒了。
是Mans没错吧？他又看了眼手机。可是为什么是个清脆的女声呢？而且这声音有点耳熟。
“喂！你这混蛋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又是一通咆哮。
“请问Mans出什么事了？”孟轩庭秉持着好男不跟女斗的优良作风，心平气和的说。
“Mans？他没事，他好得很，”韩相宜扫了眼旁边的男人，给了他个大白眼，压根忘了手里拿的是谁的东西，反正她现在心里想的是‘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说的是茉欢，你知不知道你把她弄哭了呀！”
不知道！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一大清早的，他怎么可能弄哭她？
“她怎么了？”看在Mans的面子上，孟轩庭硬着头皮继续应付这个很凶的女人。
“她哭了呀，你个白痴，我刚才说的话都没听到啊！”没办法，韩相宜就是急脾气外加嘴上功夫了得，典型的刀子口豆腐心。
“我是问她为什么会哭？”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再容忍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就算是Mans，也没权利要求他受这份罪。
“你怎么没去接她？”
“……”去接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孟轩庭想了起来，“可是现在才几点？”
七点半！对于他这个凌晨才睡的人而言，是有够早了。
“我管你几点，反正你现在马上立刻去接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韩相宜说完，狠狠地挂断电话。
孟轩庭冷笑一声，他还真不怕她的‘不客气’呢！
话虽如此，孟轩庭还是马上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顾不上把头发吹干就出门了。
如果弄哭俞茉欢这件事，非得有一个人承担错误的话，孟轩庭也会投自己一票。对方是天真的小女孩儿，他是个成熟的社会人。答应了今天见面，怎么会忘记确认时间呢？更夸张的是，他连对方的电话号码都不知道，根本没办法马上安抚她！
车子停在了昨天的那栋公寓门口，孟轩庭实在是不想给Mans那个小女朋友打电话询问俞茉欢所住的楼层。
他昨天没跟俞茉欢确认时间已经算是职业生涯中的失误了，连具体的位置都没有问清楚简直就是人生的污点！
抬头看看。
不高嘛，也就六层楼，他挨层去问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是丢人罢了，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这里就好了……那是——
孟轩庭下了很大决心后，发现了一个转机，上天果然是眷顾他的，不想让他辉煌闪光的作风上留下白痴愚笨等字眼。
他发现了俞茉欢的身影，那个家伙、小小的身影，居然蹲在了阳台上。低着头，大概是在哭泣吧。
没有约定时间的前提下，他的行为顶多算是迟到吧，真的有那么伤害她么？如果有，那么只能说她的心理素质太差了，经不起丝毫的风浪。
高三……好像这样的防线是不够的，最起码没有牢固到将心围起来。
如果这时候出现了一个男人，翻过了那道没有结点的围墙，在她的心上画出了一道痕迹，然后放任那部分不断裂开而不顾……那么等待她的岂不就剩下了毁灭？
该死，他到底在想什么？现在不是的时候，她不过是哭了而已，他有必要这样纠结么？
“俞茉欢——”孟轩庭本着‘费最小的力气做最大的事情’的原则，在楼底下喊了一嗓子。
俞茉欢大梦初醒般抬起了头——她听到了他的声音，她期待了整个晚上的声音。
“快下来。”确认俞茉欢看见了他，孟轩庭冲她招了招手。
“好！”俞茉欢确认了她看到的不是幻象，就马上破涕为笑了。
真是小孩子啊，他甚至没有递上棒棒糖，就已经收买了她的好感，成为了她信任的人。
太天真了，她这样很容易上当受骗的，尽管自己这次发了很大的善心，但下一次呢？他不可能永远成为那个让她破涕为笑的人，他不喜欢当好人。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俞茉欢跌跌撞撞的冲到了孟轩庭面前，当然，她没有及时刹住脚步，一下子撞到了某人怀里。
“为什么不来，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尽管不想当好人，可面对小孩子好像只有为其顺毛才是最不给自己找麻烦的做法。孟轩庭结实有力的双臂稳住了扑过来小身体。
“嘿嘿……”俞茉欢傻笑了起来，仿佛早晨的悲伤不过是自己吓自己，就像听鬼故事一样，天亮了，有人陪，恐惧就不值一提了。
“上车吧。”孟轩庭倒也乐得轻松——她没有追究他来的这么晚。
实际上，他是何其的无辜啊！
谁说小孩子的特点就是无理取闹？不讲道理是有的，但听不懂解释就没办法了，再加上固执己见，当然就形成了无理取闹。
瞧，俞茉欢现在正缠着俞茉莉，让她回家呢。
“我没事，我很好。”俞茉莉已经声明了很多次，奈何妹妹每次看到她痛苦的样子，都会忘掉。
“怎么会好，你看起来很痛啊，大冬天的流了这么多汗。”俞茉欢用手抹去俞茉莉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液，然后在身上抹了抹，又继续为姐姐擦汗。
孟轩庭看不下去了，将临位（别人）的纸巾盒整个拿了过来。
俞茉欢倒也没说什么，她现在的眼里容不下姐姐以外的任何人，就好像纸巾是自己飞过来的似的，完全没有对那只多出来的手的主人报以感谢。
“茉欢，帮我洗个苹果好不好？”终归是姐妹，俞茉莉很擅长应付俞茉欢。
“好。”听到姐姐的差遣，比接到圣旨还高兴，俞茉欢抄起一个苹果就往外冲。
“你是故意的吧？”孟轩庭不是傻瓜，跟俞茉欢比起来，可以说是非常非常的聪明。
“为什么要带她来？”俞茉莉的抱怨中透着更多的无奈。
“你以为是我自愿的么？”孟轩庭也很委屈好不好，从今天一大早他就失去了安宁。
看到俞茉莉的样子，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家里人都不希望俞茉欢过来。
俞茉欢从大义上讲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小女孩儿，她那种多愁善感只会让成功止于千里之外。说简单点，她总是在俞茉莉最艰苦的时候，说出让人半途而废的话，如果受苦的人意志不够坚定的话，早就会放弃了。
幸好俞茉莉不是俞茉欢，她很坚韧，意志力很强，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不论这中间会有多少磨难……某种程度上，跟自己很像。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有些慵懒、怕麻烦。那都是他看到了捷径。故意去挑复杂的路、得到同样的结果，那已经不是他这个年纪的人需要历练的过程了。
他的智慧可不允许他浪费多余的力气和精力。
这跟俞茉欢那个只会凭感觉做事、凭一根筋说话的行事作风截然相反。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总是觉得头疼吧。十八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还总是让人不放心呢？
可是……这一切关他什么事啊！俞茉欢就算是做了什么宇宙级白痴事件，也不过是增添了一条笑料啊，何必伤脑筋呢？
最近，他果然变得了。对于以理性著称的孟大律师，这不是什么好事。
正文 第七章 家庭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俞茉莉并没有答应回答，谁知道这个城府极深的人会要求她们姐妹做什么事情，她还是小心为妙。
“大家都不希望俞茉欢来看你，这个缘由我是明白，”孟轩庭顿了顿，这实在称不上是一个有水准的问题，奈何他就是好奇，“她怎么就不能自己来呢？”
为什么非得拖着个人，还是一次都没有来过的？她为什么非要拖着他这个当初找她们要帐的人呢？好吧，他承认，自己出现时的形象不怎么好，也没有奢望会留给她们什么好印象。
“她不认识路。”真是言简意赅。
“……”是，这个疗养中心根本是为了有钱人在行动不便时，也能很好的娱乐而建的，只考虑生态环境了，没想到会离市区这么远，远到公交车都不通的地步，“她不会打车么？”
俞茉欢不认识路很正常，就算是她家附近，她那种迷糊的个性也不一定全都认识呢。可是出租车司机就不会有问题了。
“她没钱。”这种回答方式看似很容易呢。不过俞茉莉并不喜欢这种简单，好像越是简单，就越能招致眼前这个男人更多的疑问。
“她没有生活费么？”就算路程比较远，也花不了多少钱，一个星期的生活就能够负担了。为了能看到姐姐，相信俞茉欢不会抠门的。
“……没有。”看吧，他太不好应付了。不仅不能让他止住提问，还让自己的妹妹陷入了尴尬。可是这样的问题，俞茉莉也不认为有说谎的必要。
“……”这么大的孩子居然没有生活费？看来她的环境不一般啊。
为十八岁的成年人，申请被监护人权益保护？他要真那么做了，以后也不用在律师界混了。
可是，能把姐姐送出国念书，却不给妹妹生活零用钱……这是不是太差别待遇了？这样，俞茉欢还那么真诚的对待俞茉莉，甘愿将自己的腿给她……她也太善良、太伟大了吧……
孟轩庭讶异于此刻自己不能将‘白痴’等不好的字眼加在俞茉欢身上。就当前社会而言，她的行为就是白痴嘛！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她身上在发光呢？可能是他许久未接触过这种光芒了吧。
“我回来了。”俞茉欢的突然出现，吓了孟轩庭一跳。因为他正在想她。
“怎么去了这么久？”俞茉莉明知故问，她就是故意把俞茉欢支开的，好让她脱离自己的痛苦泥潭。这个妹妹感情上来的快，下去的也快，稍微分散下注意力就好了。
“这破楼说什么修理管道了，我跑到对面的那栋楼洗的，该死的电梯还让我等了好久。”俞茉欢生气的说。
“真是服务太不到位了，你可以跟Mans投诉。”孟轩庭马上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不明白的事在没有人的时候再整理，眼前的事还有更多的要点要抓。
“算了吧，修水管的大叔看起来好辛苦。”俞茉欢很公正的说。水管坏了，也不是工人的错，他们还要去修，弄得满身脏就够倒霉的了，再遭到投诉……还有那个电梯小姐，听到抱怨的时候还在微笑呢……这样都要投诉的话，她也太没良心了。
孟轩庭忽然觉得自己得抬头看她了，这还是他认识的没有大脑的俞茉欢么？不，没错，就是她，用他最讨厌的仁慈去宽容别人这种事，他最最讨厌了。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俞茉欢很确定他们刚才有对话。自己一进来就不说了，难道是在说自己的坏话？
“没什么。”俞茉莉不想把自己报了家短的事情说出来。
“我在找‘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孟轩庭打趣道，刚才的对话也确实能反映这一点。
之前他还在奇怪，她为什么要那么说了，看来不是单纯的口误啊。
“哦……姐姐快吃啊。”那她就不感兴趣了。俞茉欢指着水果，催促着俞茉莉。
“让孟先生吃吧。”刚才只顾把俞茉欢支开呢，都没注意她只拿了一个，自己吃多不合适啊，况且她也没胃口。在她的腿有明显的进展前，她都不会有胃口了。
“我是给你洗的唉——”俞茉欢嘟起嘴巴，摆明不想给孟轩庭。
“我不喜欢吃水果。”孟轩庭有点尴尬，虽然他是真的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但这么明显被鄙视了，他还真别扭。
“那姐姐吃吧。”俞茉欢听他这么说，可高兴了。
“我们来了很久了，打扰你休息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这绝对是作为对俞茉欢藐视他的报复！孟轩庭自己都承认自己小心眼了。
“哪儿有很久啊，我都没跟姐姐好好聊天呢。”倒是这个家伙聊了不少。
“我待会儿还有事情，”孟轩庭不管她是真听不懂自己的意思，还是故意不想离开，反正他是走定了，“那我先回去了，你留在这边照顾你姐姐吧。”
“好啊。”
“……”好？孟轩庭那么说就是吓唬她的，她不是没钱回去么？没想到她就这么接受他的提议了？跟之前俞茉莉说的不太符合啊。
难道她压根就不想回去？
这样也是合情合理，他居然没想到——俞茉欢根本是恨不得长在俞茉莉身上，不能回去正合她意。
“……”俞茉莉只能晃晃脑袋，“人家走了，待会儿你怎么回家啊。”这个笨蛋，就不会多想一点么？
“你待会儿忙完了，再回来接我就行。”俞茉欢一副轻松的样子，在她眼来，这的确是好解决的小问题。
“我可能今天之内都忙不完。”她还真当自己是司机啊，呼来喝去的，他肯送她来就算客气的了，还接她？女人啊，最擅长的就是做梦，甭管聪明的还是白痴的，都是那么的不可理喻。
孟轩庭失望了，原来她跟其他女人没有本质上的不同，只是更蠢了一点而已。
“那晚点走行么？”俞茉欢还在垂死挣扎了。
俞茉莉一把把俞茉欢拉回到自己身前，这个妹妹也太不会看人的脸色了。孟轩庭的脸已经僵了，摆明是生气了，可是俞茉欢还在火上浇油。
“下次有机会再来吧，我也要休息了，刚才太累了。”俞茉莉只好从自己身上下手，让俞茉欢乖乖跟孟轩庭离开。这样真的好么？孟轩庭现在样子看起来要把自己妹妹吃了似的。
“哦，好吧。”俞茉欢百般不情愿的拉着俞茉莉的手摇了摇，就是不想松开。
“那下次见了。”孟轩庭看不下去了，先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等等我啊——”俞茉欢在后面大叫。这家伙都不知道自己的腿有多长么！本来就先出发了，还敢迈那么大的步子！
俞茉莉看着相继离开的两个人的身影，笑了笑。看来以后有人能代替自己管着妹妹了。
孟轩庭听着后面追上来的急急的脚步声，不自觉笑了。
这个傻瓜，难道没听到他刚才的话么？不是来过一次的，就再也不会来了。以后有机会，他还是不介意做免费的司机带她过来的，当然，前提是有机会！
生气？假的。谁又会真的跟小自己十岁的丫头生气呢？但在好骗的小丫头面前还是要装装样子的，不然他以后就没地位可言了。
上了车，两个人都在沉默。孟轩庭本来就不是喜欢聊天的人，而俞茉欢正在赌气。
“你先去忙吧，不用送我了。”车子开上通往市区方向的快速路。
孟轩庭没有应声。虽然她刚才的不懂事让他生气，但他可没想过不原谅她。再说，他的有事是假的，没有不把人送回原位的理由。
孟轩庭不说话，俞茉欢就当他是听见了，也没再多说。
俞茉欢因为太期待，早晨起得过早了，加上又哭了一次，所以比较累，安静了没五分钟就睡着了。
孟轩庭一个人沉闷的开着车。他本来就没有听音乐的习惯，所以额米有准备任何CD。平常的他是喜欢这种安静的， 可以说比优雅的音乐更能让他享受。
可是此刻，他的心里是烦躁的，因为没有办法忽略旁边的那个人的存在，尽管她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没让他听到。
这样好像更早，他时不时的就要扭头过去看她一眼，看她是不是还在他的旁边……
该死，他是不是生病了？！
俞茉欢随着车子的停止而醒了过来。
睁开一只眼，看见了四五辆车停在前面，初步判断是红绿灯，所以继续闭眼睡觉。
半天车子没有动静，俞茉欢不得不睁开了两只眼睛——前面还是四五辆车，四五辆车的前面还有N多排四五辆车的样子……
“什么情况？”
“看不出来么？在堵车。”她是间谍么？这么问话。孟轩庭心里一阵好笑，表面上还是严肃的。还没到中午就这么堵车，只能说闲着没事干出来压马路的人太多了。这让他心情不爽。
“哦，出事故了么？”俞茉欢甚是关心的探头张望。
“不知道，貌似警察还没到，没有听见警车的响声。”他是不是可以向相关部门投诉了？他已经十分钟没有挪动半寸了，十分钟对于忙碌的他而言，将是多大的损失！
“哦……”还以为有热闹看了。俞茉欢失望的坐回原位，身体更低了。
孟轩庭不明白，她脸上的表情是失望没错吧？为什么她姐姐的车祸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遗留影像呢？她好像一点都联想不到她姐姐受伤的事。通常，普通人都会对此有所避讳吧，不愿意看到或不愿意提起。
该说她俞茉欢是过分阳光还是神经大条呢？总之，他不需要安慰她就对了。
等等，他已经做好了安慰她的准备了么？不，那不过是职业病附带的猜测，跟她是不是俞茉欢没有关系。对，没有关系。
“这里是哪儿？”既然清醒了，俞茉欢可受不了沉默的氛围。
“***大街。”她到底是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啊，连自己家附近的路都不认识。
“哦……咦？那前面不就到我家了么？”俞茉欢不是不认识，只是要从脑袋里调出档案，是需要比一般人多一些的时间。
“谁说不是呢。”她终于认得了，不容易啊。
“难道你是要送我回家的？”俞茉欢瞪大眼睛问着孟轩庭。
“是啊。有问题么？”她那种表情好像说的是‘难道你要带我到你家’似的。真没见过，回自己家还这么不愿意的，她不知道‘有家可归’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么？
“有啊！”俞茉欢皱着眉头叫到，“我没有要回家啊！”
“为什么不要回家？”不对，他应该问‘你要去哪儿’的。
她回不回家跟他没有关系，他也不是她家的长辈，有知情权和教导义务。就算她夜不归宿，也不关他的事！
孟轩庭从来没有不经大脑说话的时候，这次很是失误啊！
应该是天气太热，让他的脑袋有点罢工吧。孟轩庭自己找好了理由。（大哥，现在是初——春，热什么呀！一看就没干过这种事，理由太简单了。）
“我现在应该在学校上课的，要是我妈知道我跷课了，一定就发现我去看姐姐了，那我就完蛋了。”俞茉欢掰着手指向孟轩庭分析利害关系。
孟轩庭不知道是否自己该高兴，短短的饿一句话中，他抓到了几个要点：
一是，她现在还是天天上课的阶段，白天上课的话就不用补习了吧？——他省事了。
二是，她只要跷课就被认为是去看俞茉莉？看来她平常是个不会跷课的乖孩子。家里出了这种事，她才会用上学作为借口。
三是，她应该怕她妈妈。如果以后她有个什么情况，她母亲可能会成为他的盟友。
“那你想怎么样？回学校？”孟轩庭不认为这是个好提议，因为俞茉欢两手空空的，她没有带书和笔记本，就这么个大活人过去，大家还不乱成一团了呢。
“不要……”今天下午的课的老师很难缠。她不想冒着险，万一走不了怎么办？
“那想去哪儿？”孟轩庭好脾气的问道。
“要不先去你家待会儿吧。”俞茉欢都不知道自己的话多具冲击性，就一点也没保留的说给他听了。
“我家……”孟轩庭庆幸现在是堵车阶段，不然他一定会因为急刹车而出交通事故的。
现在的女孩儿有多开放孟轩庭清楚得很，还有些稚嫩的声音往往就对他发出成熟女人般的挑逗言论了。可是这些跟俞茉欢扯不上边，他怎么也不可能被她跟普通的女孩儿相提并论。她所谓的‘去你家’不过是‘去避难场所’的意思。
孟轩庭自嘲的笑了下。很简单的原因他为什么就不能再第一时间想到呢？让当时自己的心脏因为她的无心之语停跳了一拍？而现在，他又对自己明明做出的明智判断感到失望呢？
“好嘛好嘛！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孟轩庭板着脸孔，俞茉欢以为他不同意呢。
“你这是在对我撒娇么？”如果对女人甜美撒娇的标准放宽再放宽的话，她这种撇嘴巴、挤眼睛的行为应该算是。
“是啊！我难得撒娇的，你就同意吧！”她确实很少撒娇，也不喜欢撒娇，总觉得那样就会被认定喂长不大。
可是她好像看到孟轩庭的脸上闪过一丝光彩，好像她撒娇的这件事让他的心情好了起来。既然是这样，她就承认得了，反正她也没什么损失。
“可是……”该怎么拒绝呢？理智和现实都在坚守着他私人空间的大门，可是感性已经从里面将封印解除。
“可是……”俞茉欢马上皱起了眉头，他也太小气了，她不过是想找个地方呆着，又不想姐姐或相宜担心，所以才找他的呀。
“可是，我的房子在相反的方向上。”太好玩了，她的脸就像一只还没睡醒的猫，眼神迷离。他好想把她抱在怀里，然后轻轻为她顺毛……
想，终归是想，他不可能这么做的，被骂混蛋事小，影响了他在众人心中那有着高傲眼光的形象是大啊！
“正好，前面还堵车呢。”早说嘛，他们就不用走上这条路，然后再这边耗这么久呢。
“小姐，后面已经堆满车了，根本没办法调头。”拜托她有点常识吧，也别什么事都能不假思考的说出来。这已经不是直率了，是草率！
“这样啊，那钥匙给我。”俞茉欢可没打算退缩，将手掌摊在孟轩庭眼前。
“小姐，如果我们把车子停在这里，极有可能造成新一轮的拥堵。”这是必然的，如果他的车子停到了中间的位置，一定会影响后面的车辆通过的，就算是前面的事故解决了，他们也走不了。
“怎么会，你跟着队伍走就好了呀。出了问题，也不会怪到你头上。”俞茉欢听不明白的歪着脑袋。
“钥匙都被你拔走了，我还怎么跟着队伍走？”
“为什么不能跟？你要钥匙有什么用？”俞茉欢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钥匙是发动汽车的关键……等等，你找我要的是车子的钥匙还是公寓的？”孟轩庭忽然意识到自己把问题弄错了。
“当然是你家的了！”俞茉欢可是说得理直气壮的，“我要你车子钥匙干嘛，又不会开，无聊！”
“可是我们在堵车……”家里的还是车里的要是好像并不重要，关键是他没办法移动。回自己家也好，去他家也好，他就不信他应付不了她！
“你堵你的，我自己去就成。”俞茉欢又把手伸到了孟轩庭身前。
“……”过河拆桥，拆的也太狠了吧！孟轩庭无语中。
到底是什么样的，培养出了这么一个孩子呢？孟轩庭对她的产生严重的好奇，好奇的中心点还是那个在中成长的她……
正文 第八章 久违的真诚
孟轩庭一度怀疑自己被附身了，为什么在俞茉欢理直气壮的找他要他家的钥匙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密码告诉她呢？
他一定是疯了，不仅将地址和密码都给了她，而且还不放心她是不是顺利到达，而在堵车问题解决之后，一路狂奔到家。
没有人？孟轩庭按了半天门铃，里面也没有动静。难道她没有找到么？不可能的，这里的标志很明显……
正想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从下往上传来——
孟轩庭为避免被认为是偷窥狂，没有到楼梯间巴望。应该跟他没关系，俞茉欢就算再怎么路痴，连地方都找对了，没道理发现不了电梯的。
真是越念叨越可怕，孟轩庭真的看见了俞茉欢，她正从楼梯间的方向走过来。
“你回来了呀。”听得出来俞茉欢很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你的速度还真慢。”累么？活该！放着电梯不坐非要走楼梯，难道是怕他浪费物业费么？
“谁说的！”俞茉欢马上辩解，“我刚刚回来过了，然后又出去了。”
“为什么？”没有必要问的，她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呗，家里密码都给了，就算她把东西都卖掉，也只能认倒霉了。
“还说呢，你家里怎么什么都没有？”俞茉欢不高兴的开着门。
“什么都没有？”孟轩庭回顾着自己的新居，虽然不可能比居住了十年以上的房子，更让人觉得温馨。他这里也算是应有尽有了，任何设施都不缺的。
俞茉欢没搭理他，反正他进来看就知道了。
俞茉欢甩掉鞋子，一下子坐在紫罗兰色的意大利沙发上，按下了电视的遥控开关。
真会享受啊！看到这个场景，孟轩庭有一种‘她才是这里的主人’的错觉。
“你买了什么？”孟轩庭没有忽略她手中刚刚拎着的两个便利店的袋子。
袋子里的东西并不值得期待，无非是一些垃圾食品，他不过是不知道该跟这个突如其来的人说些什么。
在自己家招待不是客人的客人，的确让人为难。
“哦——对了，”俞茉欢调了起来，将袋子拎到茶几上，“这是我的零食。”
果然。孟轩庭佩服自己的第六感。可她不是没有经济来源么？
“你要不要吃？有果冻，糖，巧克力，薯片……”俞茉欢一件件的取出来放到茶几上。最后，袋子空了，茶几也满了。
期间，孟轩庭多次想插话进去都没能成功，他小学的时候就已经不吃这些零食了，女孩子果然不一样。可是……
“你要在我家呆多久？”她买这多东西好像要在他家长住似的……但愿是他第六感失常。平常很少使用，有可能出现故障。
“呃……”俞茉欢不好意思了，本来想先用吃的贿赂贿赂他，然后再提出长住的要求的。他怎么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小姐，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所以就是孤男寡女，不合适。
“真的？太好了！”俞茉欢松了口气。
“……你真的懂我的意思么？”孟轩庭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她对他没有非分之想。
孟轩庭不得不眯起眼睛，露出鄙夷的视线，俞茉欢兴奋的表情显示‘她就喜欢是他一个人住’。
难道这世界上的女生就没有一个不俗气的么？之前她明明表现的这么特别，难道都是装的？
“懂啊，我不管，反正你答应相宜要教我念书了，我就住在这里了。”俞茉欢狠狠地坐下，让臀部深陷沙发，好像黏住一样，想赶也赶不走她！
“随便！”她找了一个能达到目的的理由，很好，她在用别人威胁他，而不是用她自己的诚意打动他……
俞茉欢鼓起脸颊，不知道这口大气出不出得。他生气了，她害怕……
说不定，她在Mans将她推给自己的时候，就决定了。她这次可一点也不笨，或者说这个人只是选择性的笨吧。
什么‘转战到我家’，根本是‘可以赖他家’嘛！害他还以为真要跟个小女孩儿住一起呢……不，现在也是这种结果，他有种无论如何奔跑都逃脱不了命运的感觉。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下山，俞茉欢摸了摸可怜的肚子，她不会就这么死掉吧，这种死法也太残忍、太痛苦了。
难道他不饿么？看着紧闭的房门，自从孟轩庭进去后，就没有再打开过。
咚咚咚——俞茉欢忍不住了，她去敲门了。
没动静。
再敲，还是没动静。
他不会饿晕了所以没办法开门吧？俞茉欢顿时被这个想法吓出了冷汗。
不会的不会的，他看起来很健康的，虽然有点瘦，但也不至于一天都撑不下去啊。
干脆直接推门进去吧——俞茉欢看见钥匙还插在门把上，可见他没有锁门的习惯。
可是就这么闯进去，万一看到不该看的怎么办？他要是在睡觉，然后被子没有盖上；或者正在洗澡，衣服都放在外面了？
俞茉欢头脑发昏了，她怕看到不该看的画面，但是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儿的想看到——毕竟没看见过嘛。小孩子就是好奇心重。
干脆偷偷打开一点门缝吧，发现不对劲，也好有个退路。
俞茉欢觉得自己想到了好方法，于是慢慢转动门把，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不行，什么都看不到，再打开一点……直到最后大门完全开启，俞茉欢也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画面。
没有裸男也没有死尸，俞茉欢分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失望还是庆幸了。屋子里没有人，那孟轩庭去哪儿了？
“你是在找我么？”
站在门口一筹莫展的俞茉欢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马上窜进了屋子，自以为离声音远了，实际上是把自己带入了声音的巢穴——没错，这是孟轩庭的声音。
“你、你、你……”俞茉欢半天没说出个完整的句子，惊吓程度非同凡响。
“你是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么？’”孟轩庭善解人意的替她说了出来。意料之中，俞茉欢点头认可。
“卧室和书房之间是相通的，书房本身也有与客厅连接的门。”不知道这样公式化的说法，她能不能听懂，“简单说就是，我从卧室到了书房，然后人一直在书房工作，后来想喝水，就通过书房的门来到厨房倒水，然后就看见你站在我的卧室门前。“
这下够通俗易懂了吧，孟轩庭满意的看到俞茉欢越来越红的脸。
她在他房门口的纠结，他差不多都看全了。
这丫头也成年了吧，怎么连男人都不了解呢？她也太纯真了。
“你怎么一下午都不喝水啊，偏偏这个时候喝。“俞茉欢赌气的把错推到他身上。
“……你找我什么事？”女人的胡搅蛮缠还是别沾染的好，很容易陷入其中成为食材的。
“我是想问你要不要吃饭啊。”提到正题，俞茉欢一扫先前的尴尬。
“吃饭？”孟轩庭看了看手表，“已经这个时间了……”为了尽早把纽约的事情处理完，他早就忘了自己的肚子。他一旦全身心投入某件事情，就会忽略周边。某种程度上是好事，某种程度上就是缺点。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刚才完全忘了空间里还有另一个生物的存在。
“废话，你没有时间观念啊！”胜利的天平已经倾向了她这一边，她当然可以气势昂然了，只是忽略了所占的土地，是对面这个男人的地盘。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么？”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说是没有时间观念，更何况对方是个什么都不如自己的小女孩。
“我就这么用！好了，你快给我做饭。”俞茉欢最讨厌人家纠正她的用词错误了。
“为什么是我做？”她的语文能力他已经掌握了，对于说话做事相当严谨的他来说，帮助她提高水平是非常容易的。
“这里不是你家么？”主人招待客人，哪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孟轩庭看了眼四周，这里的确是他家，
可是刚才的对话怎么就让他感觉自己是身处异地呢？她什么时候把自己放在客人的立场了？什么时候尊重过他这个主人了？只有在做饭的时候才会承认一下。
“你对你的厨房会比较熟悉，我就不插手添乱了。”她俞茉欢最大的优点就是谦虚啊。
她也知道她一直在给自己添乱么？孟轩庭可不觉得她是在认错。
“你不是要住进来了么？熟悉环境也是很必要的。”这里面的潜台词是‘你不能白吃白住’，不知道俞茉欢的智商能不能深刻领悟。
“我可以住进来了么？你同意了？”俞茉欢马上笑逐颜开，抓住孟轩庭的手臂确认。
“……我之前说不同意了么？”难道她刚才的苦瓜脸除了因为肚子饿，还因为他不同意她住在这里？
“是没说，但你不是不高兴了么，”俞茉欢说的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又不高兴了，“其实我不住这里也可以的，但你要跟我爸妈说我住在这里。”
“你这是在离家出走么？”他不过是个逃家的借口？孟轩庭忽然不舒服了，这种感觉比她刚才说要住在这里还要难受。
“不是……”答得很勉强。
“那是什么？”身为一名律师，教育刚刚成年、步入社会的女孩子不要走上歧途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义务。
孟轩庭懒得去追究自己的多事，反正她现在站在自己的地盘上，他就姑且好心一次吧。
“呃……”非常不想说，她谁都没告诉的说。
“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不但不会收留你，反而会将你刚才说的话告诉你父母。”原则上他是不屑用单纯的言语威胁别人的。刚才的话他并没有录音，也就是没有所谓的物证了，如果俞茉欢有够聪明的话，一定不会被他制住……可惜，印象里的她没有那么聪明。
“不行！你不能告诉爸妈！”俞茉欢马上闪到门的位置，以为这样就能堵住孟轩庭的去路。
“要我不说可以，但你得给我充分的理由。”他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不想回家。现在的孩子都很叛逆，不想回家的想法即使有，也属于正常。可是他不认为这种叛逆之气要出现在俞茉欢身上，那不适合她。
“其实……我想要去打工。”俞茉欢说完就紧闭上嘴巴，好像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她是在害怕，怕孟轩庭会像爸妈一样阻挠她自己选择的路。
“打工？为什么？”理由是属于积极向上的一方面，孟轩庭松了口气。
“就是……想要钱。”继续低着头，她不想回答的问题，孟轩庭一直在问，而且越问越深入，渐渐探到底部，她也就完全暴露了。
“要钱做什么？”孟轩庭相信她有正当的理由。因为一般孩子要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去买名牌东西的话，只会不懂事的向父母伸手，而不是自己打工，“难道，是因为俞茉莉的医药费？”
Mans这个小气鬼，没有给她们免费么？
“你怎么知道？”俞茉欢抬起头，高大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面前，她要把头仰到80度才能看到他的脸。
“我还知道很多事情，”果然是这个原因，难道她不知道Mans的疗养中心根本不在乎她姐姐那点医药费么，他去说或者让韩相宜去说都行，这倒好解决，“你爸妈不同意你这么做，所以你才要离家出走？”
“我没有离家出走！”这也太严重了，她不过是不想打工的事情被父母知道而已。
“好吧，就算不是……”孟轩庭很少有退一步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他都是乘胜追击、咄咄逼人的。
“本来就不是！”什么叫‘就算’啊，好像是他不爱跟她的胡搅蛮缠计较似的。
“是，”事实都已经很明白了，她非要这么纠正措辞么？真是可爱啊，“你想让我跟你父母说，我是给你补习功课的老师，为了争取更多学习的时间，就让你直接住到我家里？”
“嗯嗯！”俞茉欢狂点头，他真是太聪明、太善解人意了。
“可是你以为这种理由够么？”看吧，他就是知道很多事情，因为她的心思实在太好猜了，让他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够啊。”
“你爸妈会因为这种理由让你住到一个陌生男人家里？”如果是的话，他真应该教育教育这对夫妻了。不对，不负责任的家长很多，他管这种闲事干嘛！
“会啊，只要是对学习有帮助的，他们都会说好。”俞茉欢说完还眨了眨眼睛，她也不是没根据的做鲁莽的事情啊，是想了很久的计谋好不好，只不过之前是说住在相宜家。
“这样啊……”孟轩庭现在迫切想知道俞茉欢的成绩，到底拦到什么程度，让她父母如此不管不顾啊，“可是，一段时间后总要有成效啊。”
“什么成效？”他人是不是太聪明的缘故啊，怎么总是在她的智慧基础上提出新的名词呢？
“我们是以学习为名义住在一起的，那过一阵你的考试成绩没有升上去……”不就露馅儿了么？她以前不打工，成绩还不怎么样呢，现在天天打工，更是没有办法将精力分给学业了。
“啊——那怎么办？”她怎么就没想到会有这种问题存在？
孟轩庭说的没错，这样下去，她的成绩会更糟，尤其是这学期的考试时间都已经通告给家长了，到时候她老妈一定会问的。
孟轩庭摊开手，他也不知道怎么办，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她的，因为他根本就不同意她的做法。
“别呀，你帮帮我吧——”俞茉欢整个人欺到孟轩庭身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帮你？”事不关己，孟轩庭从来不招揽麻烦。
“因为你聪明啊。”他这么聪明，一定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
孟轩庭愣住了，不是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而是俞茉欢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真诚：她是真的认为他聪明，并且信任他的聪明。
除了他那些狐朋狗友，他从来没有注意过别人眼中的感情。
不，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他是很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的，但是经历的多了，他就明白了，现在的人们的眼睛，不是心灵的窗户，而是心灵的屏障。这层屏障能将真是的心理活动掩盖，通过流露虚假的流露。
也许某些女人是认真的，眼神里也曾有过真挚，但不是因为他的聪明，而是他使用聪明获取的昂贵的附加价值。
也许他的客户是信任他的，也都祈求着他的援助，但不是因为他的聪明，而是他的聪明带来的能决定是非黑白的能力。
总之，大家都是互惠互利的，他也在与比别人的交往中满足了自己的渴望，所以，即使不喜欢，他也会忍耐。
可是，俞茉欢能带给他什么好处呢？无疑，她是个长相一般还超级缺钱的家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可他就是想帮她，因为那纯粹的眼神和近乎可笑的理由。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喽？”俞茉欢已经问了两遍了，这家伙是受刺激过度了么？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的脸看？还用那种有点恶心的眼神，她背后窜起一堆鸡皮疙瘩。
“那我这个时候是不是要沉默呢？”他已经决定帮她了，照她的话说，他应该继续沉默的，沉默代表默认，她是这样认为的吧。
“呵呵，你说同意或者沉默都行。”俞茉欢高兴的傻笑起来。
“真是的。”孟轩庭揉了揉她的头发，此刻的她就像一只被获准吃牛肉干的犬，大大的眼睛平常看起来没神，关键时刻还是挺管用的。
“嘻嘻，那你打算怎么做？”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子，一定是有好办法了。
“你认为呢？”孟轩庭想听听她这个不高的智商能想出什么办法。
“你替我去考试？”俞茉欢大胆的说了出来。
“你白痴啊！我跟你长的像么？”她果然是没让他失望啊，他因为她超级配合的表现心情大好。
“茉欢啊，你的东西我给你拿来了，”随着响亮的声音，韩相宜人已经站在了玄关处，“你们在干什么？”
正文 第九章 无语的同住
韩相宜和Mans一进来，看到的就是孟轩庭和俞茉欢抱在一起的场景。
不像是孟轩庭用强的，因为茉欢的手也抓着他的衣服了。韩相宜心想。
不像是俞茉欢用强的，因为轩的手放到了她的头上。Mans心想。
“你们在干什么？”只有韩相宜一个人的声音。Mans也同样好奇，但碍于自己‘失明人士’的身份，不便表达出来。
装瞎子，也是项艰难的工作。
“我们？”俞茉欢看了眼来人，是自己的好朋友，顺着她的视线回到孟轩庭身上——妈呀，她什么时候离他这么近的？简直就是没有距离啊。
孟轩庭缓缓的放下自己的手，对于他们现在亲密无间的姿势，他也找不到准确的促成的时间点，待他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请问二位私闯民宅有何贵干？”孟轩庭只能把这份未知的困惑造成的恼怒加在这两个人身上。
“我是来给茉欢送东西的。”韩相宜也看出来孟轩庭是生气了，她示意Mans将两个大包放到地上。
“这是她原本打算住你家时带去的行李？”东西也不多嘛，看来并没有长期的打算。
“是啊，我以为只有茉欢在了，所以……”
“是我说的，你应该在客户的公司里忙。”见孟轩庭一脸的斥责，Mans只能将错拉到自己身上。其实就算是轩不在家，他们这样直接进入他的家也不合适啊。看来小丫头是真当他这个瞎子可以对任何场面都视而不见了。
“如果我不在家，你们就可以不经过住在里面的人的同意擅自进来？”他是在气他们不尊重俞茉欢，他清楚的听到韩相宜进来时叫了俞茉欢的名字。
“不是的，因为怕茉欢不会从里面开这种密码锁，所以我就问他要了号码，直接进来了。”她也是为茉欢着想啊，她在里面打不开的话，还不是干着急。
“你不会开……”孟轩庭及时刹住。一般人就算没住过这种房子，也该知道锁该怎么样开吧。但如果是不是一般人的俞茉欢，那就不敢保证了。
这不愉快的相遇总算是解释过去了，四个人貌似相安无事的坐在沙发上喝茶。
“你说该怎么办呢？”俞茉欢还执着于刚才的新问题呢。她已经把过程讲给韩相宜听了，现在就期盼她能给自己带来一线曙光了。
“我觉得这主意就挺好的啊，你去替她考试。”韩相宜非常赞同俞茉欢的观点。
孟轩庭差点就当众暴走了，幸亏他控制能力够强。再看看Mans，这家伙也是一脸的淡定，看来是见多不怪了。
“他说不行——”俞茉欢还挺委屈的呢。这可是她难得想出来的好点子呢，被某人无情的扼杀在摇篮里。
“不行也得行啊，你今年还想不想毕业了？”韩相宜说的严重了，俞茉欢的成绩虽然考大学有点困难，但高中毕业肯定是没问题的。
俞茉欢就像受到惊吓般，好像真的毕业前景堪忧似的。她又将希望的目光投向孟轩庭：“你就帮帮我吧。”她的眼神之中清晰的表达出她的意愿。
“有那个时间，还是多念点书吧。现在出去工作，也给不了多少钱。”孟轩庭不得不佩服自己。俞茉欢那个小小的计划里面就能被他挖掘出这么多东西。
“是没多少，”说实话，之前她也没仔细估量到底够不够，可是要是不做的话，不就一分钱也没有了么，“不过干的多，会有提成的。”
“呵呵……”何其简单的思路啊，孟轩庭真不想把复杂的社会关系和有失公平的事情告诉她，“你还是坚持工作么？”原本就没他什么事，说白了，他不过就是提供个住处，没有必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去解决她那么多的事。
他已经答应帮她隐瞒，并向她的父母说谎了么？连孟轩庭自己都惊讶于这个决定，他到底什么时候被说服的？
“是啊，我必须要工作。”俞茉欢信誓旦旦。
孟轩庭看着Mans，他这家伙到底知道俞茉欢非打工不可的原因么？
肯定是知道的，不然Mans不会容忍俞茉欢这个碍事的大灯泡成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他早就想办法把她解决掉了。这不，自己才一刚出现，Mans就将俞茉欢丢给他了。
可是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帮她呢？俞茉莉的医药费对他们而言就是芝麻绿豆的事情。难道还有其他帮不了的原因？难道是……
孟轩庭皱着眉头看着Mans。Mans也猜到了孟轩庭的想法，微一点头表示赞同了他的猜测。
Mans是故意不给俞茉莉免费的，把费用压力给俞茉欢，让她忙于打工而无暇干扰他跟韩相宜。
他可真够歹毒的，居然这么对待一个小女孩儿！
相比之下，孟轩庭觉得自己还是挺有人性的。
碍于失明人士的身份，Mans不能做得太明显，他自然知道，孟轩庭现在处于严重鄙视自己当中。
“你的想法呢？”不知什么时候俞茉欢和韩相宜都盯着孟轩庭，好像在等待他做出什么重大结论。
“不要扯上我，其他的没意见。”孟轩庭不好承认刚才走神了，只能顺着她们的话说。
“太好了！”俞茉欢如获大赦的松了口气。
孟轩庭有点紧张了，他该不会答应了不得了的事情吧……
他说那句‘不要扯上我’很关键，原则上无论她们决定做什么、怎么做，都对他没什么影响。但他比较担心的是这两个女孩儿是否记得住他的关键，而Mans是个典型的重色轻友之徒，不能指望他为自己作证。
从吃饭到解散，Mans都充当着活体雕塑，不发一言，也没有多余的要求。
孟轩庭表面上吃着东西，实际上，他小心翼翼的听着两个女生的对话，好找出他刚才答应了的事情的线索。
别管多长时间没见面，私人事情是否解决，两个女孩子聚到一起就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说，更恐怖有些事情她们也是道听途说的。
对两位男士都有负担的晚宴结束了。Mans和韩相宜搭车离开，而俞茉欢毫无疑问的一直跟在孟轩庭后面，生怕他把她丢下了。
“我什么时候拜访令尊令堂比较方便？”刚一到家，孟轩庭就扛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嗯，他们周末才会处理这些事情，平常都不在家。”
“到了周末才会有处理这些事情’的时间啊，”孟轩庭斟酌着她的话，看来这家并没有把这个女儿看的很珍贵，“那我们周末回去，是不是有点晚？“
“不会啦，他们不会说什么的。“俞茉欢都烦他了，吃饭的时候也总提到这些破事。
我就怕他们不说什么！孟轩庭在心里叫喊着，现实中他通常是不会把情绪大声的宣泄出来的，这大概就是现在比较流行的‘闷俏型’。
“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去睡了。”孟轩庭的这种沉默代表默认还是无语呢？俞茉欢已经见识过几次了，在她发表决定性言论之后。
“你不先整理下你的东西么？”客房时什么都有，但她俞茉欢的东西是什么都有。
孟轩庭指着安静的躺在地上三个小时的行李箱，它的主人整晚都没有正眼瞧过它，如果它有灵魂的话，现在一定在哭泣。
“明天再说吧，我累了。”俞茉欢揉了揉后颈，真的有些酸疼，大概是这一阵字东奔西跑折腾的。
“等等，”孟轩庭在她即将尽到卧房的关键时刻拦住了她，“你明天去不去学校？”
“唉——”俞茉欢的睡意醒了一半。
去不去学校？她真的没有想这个问题。刚刚他才同意帮她，她可以去打工，但什么时候开始、是否明天早晨就开始都还没来得及想呢。她是个典型的慢性子。
“你好像还忘了一个问题，”孟轩庭承认自己是故意的，他就是不想让俞茉欢睡个安稳觉才会现在拿出来说的，“我是可以帮你在父母前撒谎，可是……”
“可是？“俞茉欢超怕他的‘可是’的，通常都没好事。
“学校的老师说不定会给你父母打电话。”准确的说是‘一定’，她去打工多少会影响课程，哪怕是他逼着她去学校。高三的老师一定更紧张学生的状况的，估计缺勤个一两次就会跟家长联系了……
等等，他有必要逼——着她去学校么？爱去不去！
“那要怎么办？”俞茉欢的脸又皱成一团了。
看吧 ，他只要提出一个她没有想到的问题，她马上就用那种‘你一定要帮我啊’的表情看着他。她的脸整天这么剧烈的运动倒是可以防止衰老了……对不起，他想多了。
“嗯？嗯啊？”俞茉欢难得的好心情完全消失了，本来孟轩庭的出现、孟轩庭的住处、孟轩庭的帮忙，她以为一切都只会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了……谁知道，还有别人的想法要照顾啊！
“我倒是可以帮你请假。”算了，他困了。早晚得答应她，何必浪费时间看着她要哭不哭的脸呢？给自己省点力气吧，大家都能早休息。
“真的？不行……”他的话乍听下是天堂，但过一会儿就变成地狱了，她真的怕了。
“为什么？”难得啊，她开窍了。还是孺子可教的，他可以考虑帮她补习功课了。
“老师会给家里打电话啊。”随便一个男人跑过去请假都能成的话，她早就在大马路上找个人了。
“你别忘了，我会去你家说明情况啊。”还以为她担心的是什么呢，就这么点小事啊。
“对唉！你就跟我爸妈说学校的老师教的不好，你比他们更能教导我，这样他们就会让我天天跟着你学习了。”
彩虹！孟轩庭眨了眨眼，他没有看错，俞茉欢的脸上的确出现了彩虹，是雨后的那种在微笑的彩虹。
“太谢谢你了，你真是我的活宝，不，是法宝！”俞茉欢马上纠正了自己的口误，吐了吐舌头，“嘿嘿，我太困了，神志不清了，我要去睡觉啦！”说完，就蹦蹦跳跳的进了卧室。
法宝也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吧！留在原地的孟轩庭及其无语。他把可怜的行李放到了俞茉欢的房门口，也进入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也。
没办法，不是她脑子不好的错，是他太聪明的错，才会一直被她蠢人的脑子震撼到的。
其实他以为她会提到的矛盾点是：他要到这个周末才会拜访她父母，而明天就要去学校……他刚刚明明提醒过她了，而她也就顺着他表面的句意理解了……
“难得啊，我们还会在酒吧以外的地方相见。”
“贬低我也就算了，不必搭上您高贵的情操。”
“我靠，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谦虚了！”一定是有事求他。
“我说，你好歹也是一所高级中学的理事长，说话能不能文明点。”
“说实话，不能，”魏紫寒从来不觉得自己粗俗的说话方式有多对不起这么纤细的名字，“直说吧，有什么事？”
“你们学校的一个学生，现在住在我家。”他就喜欢魏紫寒对朋友的爽快。
相信魏紫寒会很爽快的答应他的小小要求，也相信魏紫寒会以爽快的方式逼问他来龙去脉。
“学生？男的女的？是女的吧？”虽然魏紫寒觉得是男的比较有冲击性，他一向喜欢刺激的东西。
“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是女的。”不愧是老朋友，孟轩庭相当了解对方心里所想。
“哦……就随便说说吧。”兴趣减半，但轩跟女生扯上的事，还是有必要留意一下的。
孟轩庭微微一笑，将事情大概说了下。
“哦，你说的是那个住进Mans的疗养中心的女孩啊。”
“怎么，你认识？”孟轩庭有些意外，Mans的事情寒应该清楚，但总不会连‘俞茉莉’这个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吧。
“不认识，”魏紫寒脑中闪过俞茉莉倔强的身影，他真的不认识她，但却没有办法忘记她，“你说她妹妹怎么了？”
他的表达有这么差么？他刚才强调的重点是俞茉欢，而俞茉莉以姐姐的身份外加Mans的事，顺带提出来的。而现在寒的话好像是俞茉莉才是重点似的。
看来，这中间有什么蹊跷。
“俞茉欢是你这个学校的学生，她需要一个月的假期。”算了，他是弄好自己的事吧。
“可以啊。”学生本人同意、家长也不反对，他这个理事长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谢谢。”目的达到了，孟轩庭起身走人。
“你就这么走了？”魏紫寒以为孟轩庭最少要请他吃顿饭作为答谢吧。
“不然呢？”孟轩庭一挑眉，摆明不愿因为这点小事就被寒要挟人情，“对了，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有。”魏紫寒被问得莫名其妙。只要是轩找他，他从来都是有时间的呀，在他眼中，朋友是第一位的。
“可能会找你一起去看俞茉欢的姐姐。”孟轩庭若有深意的看了魏紫寒一眼，果然，这家伙的脸马上变得僵硬，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他也捕捉到了那个瞬间。
“为什么……找我？”连Mans都不知道，轩有可能在这么简短的对话中就洞察了么？这家伙太聪明了，心也太细了。
“俞茉欢比较喜欢找陌生人去看她姐姐。”一方面刺探了寒，一方面可以帮俞茉欢，他真是太聪明了。
“……”这是什么意思？专找陌生人？魏紫寒觉得这对姐妹花都不是多正常。
孟轩庭看出魏紫寒的疑惑，于是将俞茉欢让自己带她去看她姐姐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可真有意思。”魏紫寒笑了出来。
“有意思吧。”看到寒只在他们面前才展现的笑容，他知道寒对俞茉欢的印象不差，他也感到高兴。
“可是你带着她不是什么事都做不了么？”
“也没什么需要做的，我现在是度假阶段。”他已经决定把这个难能可贵的假期消耗在俞茉欢身上了。
“那你父母那边……”魏紫寒问的小心翼翼，因为他在碰触着孟轩庭不可能愈合的伤口。
“管他的！”孟轩庭一甩手，将本来不挡他的路的转椅推到好远。
“拜拜，稍后见。”魏紫寒对着空气说道，因为孟轩庭三步就走了出去，他说错话让轩难受了……
搞定了么？
孟轩庭回到家中，换衣服、喝水、播放音乐……无论做什么，俞茉欢总是跟在他身后，像一只除了主人谁都不相信的小狗，而这只小狗的眼中、脸上、全身上下，全都写着‘搞定了么？’的问句。
搞定了。孟轩庭觉得直接说出来没意思，不能让她这么容易就得到快乐，以后就更那他当实现愿望的魔法球了。
不过，她好像现在就已经这么认为了，不然不会什么苦恼都找他帮忙解决，毕竟他们并不是很熟。
没搞定？说谎骗她不太好，谁知道她会另外相处什么更折磨人的办法。
左也不好右也不好，孟轩庭索性选择中间——沉默不语，对她的期待视而不见。
“我们中午吃什么呀？”俞茉欢是饿了，但是有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事情，只是没有填饱肚子这么容易问出口。
“你想吃什么？”她是要用劳动换取他的帮助么？那他要好好想想，究竟什么代价才会是公平的。
“披萨？”俞茉欢试探性的问。
“你说要叫外卖？”她没有要亲自下厨煮东西啊，他白看得起她了。
“是啊 ，我在你的冰箱上面的贴纸里找到的，这是最近的一家。”其实她不是很想吃这个，就提议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是最近的，孟轩庭一大早出门到现在才回来，一定很辛苦，所以要快点吃上。
“行啊，你点吧。”孟轩庭泱泱的说。她不仅没诚意亲自做饭，连路程较远的都不愿意等。现在即使为他送上满汉全席，他也提不起兴致。
“你不喜欢我们可以吃别的呀？”
“我没说不喜欢。”
“说了。”
“……什么时候说的？”记忆倒带，孟轩庭搜寻着关键字眼——不喜欢。没有啊，至少今天他没有对她说出这三个字。
“刚刚，你的脸上写的，”俞茉欢指着孟轩庭的脸颊笔画“这边是不，这边是喜欢。”合在一起是‘不喜欢’。
“是么？你还落下一排。”孟轩庭顺着自己高挺的鼻梁从上到下摸了一下，“上面有三个字——可能不。”她能看出自己是不喜欢么？他难道忘了收敛情绪？不会啊，多年养成的习惯，即使不用刻意，他也不会把喜怒表现在脸上了。
“可能不……喜欢……还是不喜欢啊？”俞茉欢嘟起嘴吧、缩起脸颊，眼睛更显得又圆又大了。
“哎哟——跟着我的手读出来。”孟轩庭觉得自己好像幼稚园老师。
“不——可能不——喜欢——”俞茉欢顺着他的手的位置，将上面的字念出来，“不可能不喜欢？不可能不喜欢！哈哈……”双重否定表肯定，这个她学过。
“呵呵……”这么简单的东西这么久才弄明白，她还好意思笑啊。话说回来，他也在笑 ，不过是抽笑。
“芝士培根的怎么样？还是牛肉的？”俞茉欢问的同时已经拨着电话了。她独自是真的饿了 ，所以接获孟轩庭同意的信息，就马上行动了。
“随便。”反正是外卖，吃什么都一样。嘴上的味觉再怎么美好也传达不到心里。
“随便？”她最不会处理的就是‘随便’了，随便的谐音是‘随变’，就是随时可以变的意思，如果他等食物送来再说不喜欢怎么办？
算了，不喜欢就别吃，她正好可以独享：“您好，请给我一份芝士培根披萨，麻烦送到……这里是哪儿？”
她是认得路，但是具体这里叫什么小区她早就忘记了。
“你说这种话人家会以为你是无聊耍人家的呢，”孟轩庭叹了口气，拿过电话，“这里是**路****小区……”
“喏——”俞茉欢递给孟轩庭一张纸。
“做什么？”
“把你刚才说的地址写下来。”
“我以前给你写过。”明知道她是丢了或者扔了，但他就是想要质问她，谁让她不重视他给的东西的。
“那个我给我姐了。”倒是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给她做什么？”这个答案有比‘丢掉或扔掉’好么？感性上是肯定的，但理性上……
“她可以来找我玩啊。”
“她不是……”不能走路么？
“会好的，等她能走了，就会来看我的！”俞茉欢说的很肯定也很强硬。
俞茉欢的态度，看在孟轩庭眼中，更像是孩子气的倔强。就像是相信死掉的小狗会在天堂找到朋友，就像是被妈妈丢弃的孩子仍然坚信妈妈不是真心不要他的……
孟轩庭闭上眼睛，镇定自己的情绪。仿佛在俞茉欢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那让他的心海掀起一股巨浪。
“我姐姐会好的，一定会好的！”俞茉欢赌誓般的对着孟轩庭大声宣布。
“我知道……”深谙这种人的性格，如果不说出认同的答案，就会无休止的重复下去，孟轩庭才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但是你怎么给她的？”她应该没有机会再过去才对 。
“寄过去的。”俞茉欢满意孟轩庭的答复，转过身去，开始弄着自己的行李箱。真够意思的，相宜还把零食装进来了。
“寄——”有些过时，不过还没有古老到飞鸽传书的地步。她难道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电子邮件么！就寄那一张破纸？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未来？
不是不相信俞茉莉有一天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只是那会是很长时间后的事，那个很长时间最起码会长过俞茉欢住在这里的时间。他的无语的生活还是尽早结束的好！
正文 第十章 算了吧
日程表。
对于安排很多的人而言，日程时间表应该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奈何某个糊涂蛋，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会去指定。
每天一大早起来，都因为没有具体的任务而陷入沉思，晚上，又因为这一天没有太多收获而郁闷。
孟轩庭看不下去了，打算为俞茉欢制定时间表，让她的作息变得有规律且有意义。
他不得不承认，学校填鸭式的教育真的很适合俞茉欢，因为她的自制力实在是太差了，每堂课都换不同的老师来盯着她还好，稍有放松，就会看到她睡到的模样了。
可是这里是他的家，虽然也是她的第二课堂，但他只有一个人，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将注意力都放到她身上啊，他也不是没事做的好不好。虽然不用忙工作，但此时宁可忙工作，那个比较得心应手。
“你困的话就回房间睡吧。”孟轩庭推了推俞茉欢。
“不要……我没睡……”人都已经趴在说上了，眼睛也睁不开的说。
“没睡？那请问你现在是在做什么？”真是好笑，自欺欺人。
“我就趴一会儿。”
“一会儿是多久？”好像类似的话在昨天、前天、大前天都出现过，他只能不厌其烦的问，因为没有别的好问的了。
本来有他这个不收费还主动帮她说谎的家教，就已经很难得了；还要求她的烂成绩有死灰复燃的迹象的话，是不是就太强人所难了？
有句话说的好，我很强，但也不是上帝。
他不可能办到只要无所不能的上帝才能办到的事情，就她这样不配合啊，早晚跟她散伙。孟轩庭不想自己的名声因为这点小事受到损伤。
“就一会儿嘛……”俞茉欢开始不耐烦了。如果他能不这样吵她，她的‘一会儿’也差不多结束了，都因为他，她不得不延长休息的时间。
“你的‘一会儿’已经持续了半个小时了。”他所谓的间隙休息，也就十分钟左右。
“真挑剔，你这种人不会有人喜欢的。”一个男人这么爱计较！俞茉欢老大不高兴的离开桌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我有没有人喜欢不关你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被一个小丫头这么指责，他做人是不是真的很失败呢，“倒是你，懒得跟猪一样，会有人喜欢才怪呢。”小孩子的争辩不适合他，但偶尔用用也是新鲜。
“谁说的！”俞茉欢腾地坐直了上身，“有好几个喜欢我的人呢！”这家伙，太小看人了。
“是么？都是谁呀？”孟轩庭压根不相信有这样的人存在。俞茉欢——好像真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除了一直给他添着麻烦的本领。
“就是陆军。”俞茉欢的马上闪现了这个名字。
“哦——”孟轩庭的声音拉的老长，好像不怎么相信似的。
“他恋人节的时候送了巧克力给我呢。”俞茉欢理直气壮的拿出证据。
“那为什么没交往？”他为什么知道？他当然知道，亲自跑一趟学校，哪儿能就为了请假这么点小事呢？总要获取点额外的情报做酬劳吧。
“因为他也送了给相宜。”俞茉莉大概是没有注意到孟轩庭话中的肯定，只顾顺着他的问题做出诚实的解答。
孟轩庭抿着嘴巴，闷哼了两声，才制止了可能会影响他绅士形象的爆笑。她都不知道她的话多有意思么？她大概看不到自己说这句话时那种不明所以的表情吧。
“然后呢？韩相宜跟他交往了？”如果韩相宜知道俞茉欢也收到了礼物，肯定是不会这么做的，但如果她不知道……想这些也没多大意义，现在、目前的情况是陆军先生没有出现在她们两个的生活中。
“没有，相宜把他揍了一顿。”
好样的！看来是知道的。
“相宜说，那种人不值得咱们交。”俞茉欢一边点头一边说着韩相宜当时的教导之言。
没错。可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她俞茉欢怎么不知道呢？单纯到一定程度就是傻了。孟轩庭再次确认了这句话。
“那海军呢？”光有‘陆军’的战役岂不是很无聊？
“啊？”不是任何人都能像孟轩庭那样记住每一件事并随时列入反应范畴的。
“不好意思……我是说还有其他的人么？你刚刚的意思是还不少吧？”他才是无聊的那个，这种笑话应该属于冷笑话吧。
“哦，是有不少，可是我都不怎么喜欢他们。”半天也没看出来孟轩庭是在嘲讽她，反正不是跟学习有关的事情，她就会有问必答的。
“为什么？”好奇什么呀，她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不关他的事啊。
“他们的话太多了。”
“那你喜欢的是？”还问！问了她的理想型也不会给她介绍男人的。
“我喜欢成熟稳重的。”俞茉欢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她这是在娇羞么？又不是事实，撑死是她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真有这样的男人出现在面前罢了，犯得着真情流露么……
不过她也挺奇怪的，成熟稳重的人有什么好？还不是一肚子坏水。他平时就是这样的……她该不会是在暗示，她喜欢的人是自己吧……
“成熟稳重的人可不喜欢你。”没错，他不喜欢她，绝对不会喜欢这种笨蛋的，所以要尽早打消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孟轩庭有这种想法的同时，已经代表了他认为有这种可能出现，且在害怕，只是他自己还不明白罢了。
“我知道啊，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俞茉欢叹了口气。
没男朋友不是很正常么，她才多大啊。
“如果我能跟姐姐一样漂亮就好了。”这样就会有很多男生喜欢了。
“这是什么话，”孟轩庭不以为然的说，“俞茉莉长得一般吧。”
如果硬要说谁更好一些，他会选择俞茉欢。
她们这对姐妹不仅长得不像，个性也相差蛮大的。
长相上没有好赖之分，都是中上等水平，只是不同风格；性格上，还是俞茉欢这种单纯的比较好掌控，孟轩庭这么认为，俞茉莉那种思想意识强烈的，会让人很累。
“谁说的！我姐姐长得可好看了，你见过么？”俞茉欢跳起脚来反驳，刚才的瞌睡虫全部都弹出脑外了。
见过，不止一次的见过。她发脾气来也有模有样的嘛，只不过他不但不害怕，反而觉得很好玩。
这种维护乍听之下就是一般的炫耀，但是加上之前在医院看到的触目惊心的那一幕，孟轩庭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俞茉欢有恋姐情节，非常严重的恋姐情节。
“看我干嘛？说不出话来了吧，快点道歉，我会原谅你的。”敢藐视她姐姐的外貌，眼睛一定有问题。
俞茉欢的脾气也是来的快去的快，她误会了孟轩庭脸上的柔情，那不是被骂后的可怜，而是对她的同情。
“好吧，对不起。”晕死了，他做错什么了，还需要她的原谅。
“嗯嗯……”俞茉欢抬起头，正好对上她白天不喜欢、晚上喜欢的东西——钟表，“到点了，我要去睡觉了。”
唉？孟轩庭也跟着抬起头。十点整，这是可以回房睡觉的时间。
真够可以的，本来晚上的辅导就是从八点开始的，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她除了睡觉，就是跟他瞎哈拉，一点正事都没干……话说回来，这两个小时对于他是多么的重要啊，就这样白白浪费在了她身上，真是可恶！
“晚安，你也早点睡。”俞茉欢笑嘻嘻的冲着还矗立在客厅的男人，他心里肯定气炸了吧。
没错，俞茉欢是故意的，她就算没有姐姐那么聪明，但也不是傻瓜。刚才说的话都是事实，没有任何捏造的成分，但她说得太认真了，就让人觉得不正常了。
幸亏孟轩庭不是个冷血的人，不然早就制止了她的瞎扯，不，他应该从一开始就不会管她了。
吃定他的好脾气么？也不，他的脾气并不太好。虽然没冲她发火，但可以看得出来是隐忍着的。
如果要问为什么这么做？俞茉欢还是那句话——她不想学习，她想要自由，脱离父母甚至是姐姐的自由。可是……
还是，人怎么可能脱离群体而独立存在呢？如果是姐姐没出事之前，她还可以做这样的梦，毕竟她也幻想过属于自己的强大……但现在，她必须承担起她应该承担的责任。
还是。孟轩庭叹出一口无奈的气。他不适合当老师，因为没有耐心，也不擅长引导。当初毕业的时候，教授想要留他任教的，被他拒绝了，原因是他不想改变自己冷酷黑心的一面。
制定的日程表就跟废纸一样。时间的约束做到了，每到上面要求的时间时，俞茉欢都会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但他们却执行不了表上要求的内容。
他是那么喜欢聊天的男人么？他是看起来很好找话题的男人么？不是，从来都不是。
只有这个俞茉欢，她到底有什么本事，总是不停的挑逗他提问、回答？
对不起，不是挑逗。孟轩庭打开水龙头，任由冷水打在他的头顶，然后滑入他的衣服。身为律师，他居然想不出一个词汇来形容自己不受控制的状态。
他有必要这样么？Mans的话他不一定要听的，身为朋友，他帮这种小忙，确实也是不能推辞的，可是……
当当当——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孟轩庭的思绪。
打开门，就看见抱着小熊娃娃的俞茉欢赤着脚站在他面前。
“怎么了？”虽然只是在淋水，不是真正的洗澡，孟轩庭还是不喜欢被打扰。
“你的衣服……”俞茉欢眨了眨眼睛，然后低下了头。
“该死！”孟轩庭低咒一声，关上浴室的门。他的衣服就像潜水衣一样紧贴在身上，身体的曲线因此而显露无遗，而且衣服的材质偏透明，他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三级片中混蛋。
浴室里没有其他的衣服，他只能脱掉身上的湿衣服，然后在重点部位围上浴巾。这有比刚才好么？上半身的赤裸也比刚才那样正规些，不是那么撩人。他对自己的身材还是很有自信的。
可是他想多了，俞茉欢根本不懂这些，她之所以不敢看着孟轩庭，是以为他被自己的不配合气病了。本来么，谁是穿着衣服洗澡的？这样故意去淋水分明是气糊涂的表现。
“什么事？”孟轩庭可不认为或者说是不接受她没事。
“我做梦了。”俞茉欢想到自己刚才做的噩梦，就一阵寒颤。
孟轩庭紧握住拳头，他真的很想揍人。
“什么梦？”他真的不是关心她，但就这么把一个半夜跑到他房间的小女孩儿赶出去也不合适，他还是做点什么比较好，毕竟是月黑风高……
“我梦见，梦见……”俞茉欢看着孟轩庭，瞳孔瞬间放大了，眼神也是恍惚的。
“不要怕，坐下来慢慢说。”孟轩庭十分确定她看的不是自己。
搂着她做到床上，他也坐到了旁边。梦到鬼了么？他的房子是不可能有鬼的，虽然他每年只回来住一两个月。
“我梦见我姐姐住的地方着火了，很大很大的火……”俞茉欢说出来的同时，眼泪也掉了下来。刚才惊醒的一刹那，她就飞快的跑过来了，都忘了哭泣，现在是想起来了，所以也停不了了。
“哭什么呀，”虽然不至于手忙脚乱，孟轩庭也基本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塞了两张纸到她手上，看她不动，就自己抽了纸巾为她擦泪吗，“不就是个梦么？梦不都是反着的么？所以你姐姐她没事的。”
“真的么？”俞茉欢大大的眼睛布满了水汽，鼻子皱成一小团，好像一直猫。
“真的，”他的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信誉的，就连在法庭上，都很少有人敢质疑的，“不然我们打电话过去问问，看有没有着火。”
不信他这个人证，物证总可以了吧。
俞茉欢盯着孟轩庭掏出手机，拨电话，接通，说话……
你就把电话告诉我就行……
别管什么事了……
大半夜的不是也没吵到您老人家睡觉么……
“行了，快点……
嗯，挂吧。
“对不起。”她是没听见Mans说了什么，但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半夜打扰人家就是不好，可是她太担心了……
“说什么呢。”孟轩庭笑了笑，又不是她的错。
拨通了电话，好久好久才有人接。
孟轩庭拿着电话的手颤了一下，怎么会这样？
“怎么了？”俞茉欢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怎么就只拿着电话不说话呢？
“快换衣服，我们去医院。”
“什么？”
“真的着火了。”孟轩庭把俞茉欢推了出去，自己马上打开柜子，拽出衣服。
还真他妈叫她说中了，这算哪门子的灵异事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