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霄重回 “太后,您看是不是……请郡主起来,她已经跪了一个时辰……”慈光太后身边的赵大嬷嬷瞅着主人的眼色,见她并无不妥,劝解道“郡主身骄肉贵,又是个孩子,到头来还不是您自己心疼,何必跟个孩子计较,再说了,华阳公主已经去世多年,驸马爷府中也无主母主持中馈,无人教导,性子才烈了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她的话听着是为了跪着的郡主好,但是听在太后的耳中却是变了味道,自郡主御前肆意辱骂皇后的时候,她就头疼,这个孩子的性子太倔,这样的事情岂是她一个孩子说了算的,如今皇后拿这个说事儿她也帮不了,就当搓搓她的性子好了,她也不能太干涉,以免坏了皇帝的面子。 “太后,太后,不好了,明珠郡主晕过去了……”一道爽利的身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外殿来。 “咋咋哇哇的有没有规矩了还,当这皇宫内院是菜市场呢?”赵大嬷嬷眉眼一挑训斥道,虽然声音不大,气息浑厚,但是,因着声音软滑却也不会让人觉得被得罪了。 若是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只怕是要吓的屁滚尿流,但是殿外的赵小嬷嬷只是脸色一僵,但变化很快,陡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逾越了,太后娘娘赎罪!” “进来把事情说清楚再请罪”太后挥了挥手,让人进来。 接着听到砰砰砰,赵小嬷嬷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来回话。 太后知道赵小嬷嬷规矩向来很好,既然已经请了罪便不再揪住不放,听她话中的意思,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她隐隐听到珠儿怎么样了,虽然恼了她,但是毕竟是哥哥的外孙女,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哥哥那个莽汉还不撕了她,遂招了人来“上前来……” “谢太后怜悯……”只听砰的闷声传来,赵小嬷嬷又磕了一个头,越过一人多高的九转朝鸣凤凰寿山玉石三叶屏风,利索的走了上来。 殿外的地上并没有有铺设地毯,进来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嬷嬷,额头泛红,眼眶里面还含着泪,这头磕的可真实在,她的发髻上只简单的插着一只赤金银丝杜鹃点翠簪子,耳际一缕发丝不小心绒了,可能是赶路赶的急,乱了,上身穿着一身松香色褙子,颜色老旧,但是缎子柔顺丝滑,竟然是上等的江南织造的贡品。 “太后娘娘万安,明珠郡主昏了过去,只因万岁爷在皇后娘娘的凤阖殿,无人敢宣召太医,奴婢心中一急就忘了体统,还请娘娘责罚……”赵小嬷嬷一句话交代了前因后果,按着皇太后对明珠郡主的疼爱,她到是不担心受罚。 果然,太后一听明珠郡主昏倒,不由心中一紧,想起了她的亲侄女华阳公主不由心疼道“还不快宣太医,磨蹭什么,含香你去请太医院刘院正,慧娟你陪着我去看看,这偌大皇宫是不是容不下我老婆子了……” 本来明珠郡主若是跪上一会儿,碍于皇上的面子她也不好说什么,但人都已经晕了过去,皇后还将皇帝拽住不放,这就是打她的脸了。 ****** 赵莫忧觉的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人人都说她骄横跋扈,不学无术,是个一无是处,欺辱善良嫡妹的恶女。 为了能嫁给状元公,悔弃从小定下的娃娃亲,使劲了手段做尽了恶事,最后遭了皇太后姑婆厌弃,从此对待不管不顾,又为了新婚的丈夫将唯一疼她的外祖父外祖母的传家宝贝送给了皇帝,为丈夫铺平了康庄大道,却将外祖父外祖母一家置于险境。 不曾想她的状元公丈夫在位居一品的时候却和她亲爱的妹妹一起,给她安了一个荡妇的名声,生生将她的一生毁掉,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下了绝育药,又让她最后一丝倚靠也敲断,梦里的她脾气暴躁,无知无畏,将天下人全部得最,落得个众叛亲离,孤苦终老的下场。 她走的时候才三十八岁,却已华发早生,枯荣若老妇,身边也只有一个老嬷嬷,那是她的奶娘,一个罗哩罗嗦的老婆子,曾经一直让她无比厌憎的毛病也成了最后日子的救赎,暗无天日的宗庙里,两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她还记得她死的那一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在整个上京国泰民安举国欢庆,对她们两个人来说却是噩梦一般。 天寒地动,大雪飘飞,寒风侵肌,宗庙中没有人记得他们,整整五天没有送来吃的了,她的奶嬷嬷为了让她吃上一口热乎饭,只身走入后山,一直到了晚上她觉得不对劲,才冒险进入后山,却不料让她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她的奶嬷嬷的一只手臂挂在树枝上,那只干净的手掌中还握着一颗干枯了的果子,另外一只三寸金莲的小脚被啃只剩阴阴白骨,远远的一只疑是腿骨的骨头还带着血丝,藏在土里,看到这一幕当时她就昏了过去,下一刻却被深山中的阴冷给冻醒了。 醒来后 她哭着,骂着,将奶嬷嬷的尸骨一根一根收了起来,合着泪水将那只干枯的果子送入了口中,又塞了几口雪水勉强有了些力气,回去找出了当年母亲离开的时候留给她的凤凰玉佩,那只玉佩一直被奶嬷嬷藏了起来,才没有被那些所谓善良的人抢走,如今也只有拿出这只玉佩给她陪葬也是适得其所。 没有工具,她从枯树枝中找了一个尖锐点的木头开始凿开冰封的坚硬泥土,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久,也许时间很短,也许时间很长,雪还在下,她的身体已经冻僵了,手掌的皮破了一层又一层,露出了森森白骨,但是血已经冻成了血块,再也流不出来,也再也没有温热的气息。 坟茔挖的太浅,她饿的头发晕,脑发涨,身体没有丝毫的力气,大喘着粗气,只得手握玉佩“嬷嬷,莫忧无能只能送你到了这里,来世莫忧再报嬷嬷的大恩大德,莫忧只是恨,恨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恨那个虚伪狠毒的女人,但是最恨的是自己的无知愚笨,不知身边之人是豺狼虎豹……” 句句令人滴血,字字恨意滔天,晶莹的玉佩上沾染了她的鲜血,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玉佩雕工精美,华贵的凤凰,根根羽毛脉络清晰可见,在手指摩挲中血红的液体揉入了清晰的脉络当中…… 身体的意识已经渐渐离她远去,只留下心中难以磨灭的恨意,身体滑入了浅浅坟茔当中,旁边躺着的是奶嬷嬷碎骨,风雪飘零,渐渐的大地被埋入了皑皑白雪之中,掩埋了世间的一切污浊,天地间空寂洁净,苍茫寒冷…… 浅浅坟茔的位置上空,忽然光华万丈,却又倏然消失,仿佛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错觉。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惊恐的发现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在这个时代,她的身体一直就如一道影子,无处为家,却又处处可去,终日游荡与人群中。 这里人人都住在一格格的房子里面,他们叫那是公寓。 出行坐入体皮箱子里面,他们叫那汽车。 女人衣不遮体,妖里妖气的,他们叫做性感。 女人也可以出门工作,可以有自己的房子,可以…… 男人,女人都可以出门学习,并且学习的内容曾经在那里见过…… 总之她遇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许久以后她才明白,她的个庶妹应该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们叫做穿越。 穿越的名目繁多,竟然是什么庶女奋斗记,庶女在XX朝,庶……文中极尽可能的诋毁诽谤本土女,将穿越女说的十项全能,美轮美奂,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想到她的那个妹妹,人人夸赞的上京才女,原来在现代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若是再遇到她,定不会被她卑略的手段所算计,也不会每次见她都心生自卑,而任由他们的奚落,被人误解,只是这个简单的心愿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凤凰的笼罩着道绚丽的五彩霞光落入了她的眉心,眼前一黑,她又消失在黑暗中。 ********** 醒来的时候她什么都不记得,没有身体,不知道冷,也不知道饿,也不知道飘了多久,忽然有一天,她来到一座漂亮的院子,院子里面繁华似锦,在在花团锦簇的阴暗面 宗庙荒芜人烟的后山上,一个玄色氅的男人站在一座孤坟前,孤坟前血染满地,有男人有女人,有狼尸,还有……孩子…… 男人鬓发已白,但是双眸却黑亮,冷戾,痛苦,好似怀念,又好似心疼,令人看不懂的复杂,好似要将人吸入漩涡般的黑墨中。 没有身体的影子忽然痉挛般的疼痛,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竟然是当年她执意要退婚的苍哥哥,那个声名狼藉和她一样被人厌弃的上京浪子,当年的记忆仿若昨天般清晰。 “你真的要嫁给他”玄衣男子看着明艳的少女。 少女没有看懂玄衣男子的眼神,她想逃,他的眼光她不敢看,仿佛要吃人似的,垂着头,秀发垂过脸颊,挡住了眼中的胆怯,是的……胆怯,轻轻的说道“苍哥哥,对不起……”千言万语她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玄衣男子摩挲着手中的东西,一枚凤凰玉佩,他掏出另外一枚龙形玉佩和在了一起“傻宝儿……”撩起她的发丝塞入她的耳后“记住若他敢负你,就来找我,找你的苍哥哥,我给你报仇……” 少女忐忑不安的抬起头,眨着大大杏眼,仿佛不相信似的,又眨了眨眼,似猫儿似的懵懂可爱,最后扬起笑容,神采飞扬的样子让玄衣男子心头堵涩,却又心肝情愿,小女娃长大了 “当然,以后他敢欺负我,你帮我杀她全家好不好苍哥哥?”少女挥动的粉拳,份外的可爱,美丽的笑容成了他最后的记忆。 “好,我帮你杀了他全家……” 当日戏言,一语成谶。 男人的声音在风中低泣,邪魅似魔般茕茕 “宝儿,我给你报仇了,苍哥哥曾经说过,若他有朝一日敢负你,我会杀了他全家,现在他的全家都在这儿了,我一个个杀了给你送过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怎么报仇,就怎么报仇……” 正文 悔不当初 赵莫忧心头针扎似的疼了下,就听到有人说“刘医正,为什么明珠郡主还不醒来……”挣扎着要起来,又听到一句“醒了,醒来了,太后,老国舅爷,国舅奶奶,明珠郡主醒来了……”接着仿佛有人在她耳边长吁了一口气,听声音是个老者,大概是刘医正。 接着感觉那人被挤到了一边儿,有人抱着她大哭“我的宝儿喲,你怎么这么可怜喲,老天爷呀,我不活了,我怎么这么命苦……” 听到这么有精神的哭声,莫忧有种哭笑不得的心疼,若羽翅般浓密的睫毛动了动,勉力睁开了眸子“祖母,祖父……”虽然是外祖,但是由于一直是养在他们身边的,总是以祖父祖母来称呼也显得亲热。 “哦哟,我的莫忧宝儿,心肝哟!给祖母说说,是那个家伙欺负的你,让你外祖父揍他全家……”说话风风火火,以往听到泼妇骂街似的声音,她总觉得丢脸,如今再次听到心中竟然怀念的紧,不由心中一涩,眼眶泛酸。 “对,谁敢欺负我们家忧忧,别怪老子我不客气。”范姜胜听到老婆子的话,配合着手中的龙首紫金锏摇了几下。 空中划过的龙首紫金锏华丽金光,令她的眸子眯了眯,隐含的泪水唰的流了出来,她明明知道皇帝最忌讳的是什么,前世还傻傻的将他们家保命的东西白送了出去,只为了那个畜生。 这龙首紫金锏是先帝登基后专门送给外祖父的家传保命符,先帝知道外祖父一家人都是粗人,他在的时候还好,若他不在了,以范姜夫妇的粗枝大叶迟早会被人给算计了,当日下旨的时候还强调了只要范姜家不做谋逆造反之事,龙首紫金锏永远是范姜家的传家宝,上可大昏君,下可斩群臣。 有范姜家在大周皇帝和大臣的头上永远悬着一把利剑。 先帝一世,范姜家荣宠一世,先帝薨,范姜家世代荣宠。 ********* “忧忧不哭,外祖父不是凶你的,不哭不哭”身形彪悍的外祖父像个无措的孩子一样,说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样子,另外一只手还笨拙的给她擦拭脸上的泪珠,只是粗糙的大手粗粒的划伤了她娇嫩的脸颊,眼泪流得更加汹涌。 也不知道前世她是被什么东西迷主了眼,唬住了心,这么好的亲人竟然嫌弃他们粗俗,不通礼仪。 别人只是挑拨几句她就恨不得和他们划清界限,生怕也被别人说没有教养的粗鄙丫头,但是却什么情绪都堆在脸上,好恶分明,只得亲近的人夸赞一句天真纯良,而外人却往往知道赵家有一位嚣张跋扈的大小姐,那个女人正是算准了她的心结总是几句话撩拨的她就忘记了自己,被她们利用,每次受了伤却将怨气发泄到疼爱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的身上,他们疼爱自己万分,哪怕被她骂也是高高兴兴的哄着,疼爱自己的外祖父却还高兴的直说,她是真性情,像他们范姜家的孩子,他喜欢…… 也只有外祖父和外祖母才是真心疼爱着自己。 孙崇慧一看外孙女的眼泪心疼的什么似的,一把抓开范姜胜的大手“老头子让开,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范姜胜一看外孙女的小脸蛋儿上红红的一片,后悔的抓耳挠腮,干脆一提紫金锏“宝儿别哭,看外祖父给你出气去……” “大哥,你先消消气,您可千万别冲动呀,这里是皇宫内院……”皇太后一看自己的哥哥牛脾气犟了起来,赶紧劝解道。 皇帝本就防着范姜家,若不是哥哥家只有莫忧这么一个孩子,还是外孙女,只怕皇帝早就容不下他们范姜家了,皇帝虽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儿大不由娘,心大了,不是她这个隐居半世的老婆子可以撼动的。 大哥如今行事只能往低调里去,千万不能仗着先皇的宠爱,这是犯忌讳的。 姑婆的话让她心中一滞,皇宫……对了,这正是那个女人的恶毒心思,没想到这个女人只有九岁的时候就开始算计她了。 外祖父外祖母和先帝是生死之交,而她的姑婆又是先皇弘帝的皇后,文帝拓跋寿的母后皇太后。 外公范姜胜当年和弘帝一起出死入死,弘帝继位后赐封外祖父的女儿,也就是她的母亲范姜巧儿为华阳公主,食邑三千,城池三个,永享赋税。 弘帝一生没有女儿,对华阳公主如同亲女一般荣宠一生,母亲去后,除了公主封号和食邑,这三个城池的赋税全部由母亲的后代继承,母亲只有她一个孩子,也就是说只要她活着这三个城池的赋税就全部是自己的,如此丰厚的家产无怪乎人人争抢着要娶她,再加上,外祖父外祖母的家产也全部留给了自己。 前世她虽然骄横奢靡,富可敌国的财富才是他被家族强迫,娶了她的理由。 她还傻傻的被他哄骗,真当自己是善良纯真,没了外祖父,外祖母,没了紫金锏,空有万贯家财也只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祖父……”软软的还了句,眼泪仿佛不由自己的心意水泼似的往下掉“祖母……我想回家……”如今只能在事态没有恶化之前将两位老人家带走,其他的容后再算,叠叠看到姑婆担忧的面容,年轻的几十岁的容貌有些不习惯,激动的哭着“姑婆……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前世的任性,让姑婆操碎了心,对不起姑婆的一片心毁了姑婆的根基让姑婆后半生冷宫苦捱…… “你这孩子,都这样了,还……宝儿乖,姑婆不怪你,别哭了,哭的姑婆心疼,你祖父祖母的身子不好,宝儿大了知道事情就好了,以后我们不任性了哈……不哭”皇太后最是疼宠这个娘家的根苗,只是以往总是闯祸,脾气又让大哥惯的骄纵蛮横,看着软软糯糯的小女孩扑入自己的怀中伤心欲绝,她还真是不舍得呵斥。 当年就是她莽撞的不依不饶,要教训赵莫情,外祖父才大闹皇后的凤鹭宫,惊扰了沈皇后和大公主,文帝大怒差点将他们一家人查办,幸好姑婆周旋,文帝才免了他们的罪,只是在心中留下了不循礼教的坏印像,而那个女人没少给她使绊子让她在殿上失仪,最后就连母亲留给她的三个城池也被收回。 外祖父早已经荣养,十几年的朝堂诡谲变幻,外祖父的亲卫和世交好友大都不在退了下来,朝中早已经没有了可堪大用之人,再加上外祖父脾性耿直得罪不少人,没有了紫金锏他们家就如风浪中的一片孤叶,任人糟践。 所以这一世绝对不会再上当,定要守护好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姑婆和奶嬷嬷。 想到这里她想到前世皇帝和皇后对她的不喜,竟然直接就判了她的罪,而让她百口莫辩的竟然是她那个亲爱的庶妹。 “皇帝驾到,皇后驾到……”喏道声中,皇后和皇帝闻讯浩浩荡荡赶来。 正文 堪堪躲过 她心中慌乱,事情和前世一样,外祖父和外祖母见不得自己受一丁点的委屈,据理力争却惹得皇帝发怒,也让她们最终的目的得逞,还是她亲自送上的把柄,她不甘心,不行,一定不能让他们再次得逞,可是要怎么办呢? 外祖父和外祖母看出她眼中的惊恐,忙不迭的安慰“宝儿别怕,有祖父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外祖父的跌声安慰让她的眼眶又一次红了,鼻子酸酸的,涩涩的。 “对,祖母也给你撑腰,别怕……” “让母后受惊了,累着母后却是皇儿的不是了。”文帝至孝,心底却对赵莫忧不喜起来,这个搅家精,就不能安稳些吗?同样赵家的孩子,怎么差那么多,看来根上还是娘家选的好呀,看了看他当朝第一美人沈皇后,怎么看怎么舒心,连带着看跟在身后的赵家四小姐也充满了赞誉的眼光。 “母后恕罪,都是儿媳不好,惊扰了母后,还让母后为儿媳担忧实在是太不该了……” 明艳动人的沈皇后从来规矩让人挑不出错儿,上来就先认下错,让文帝心生好感,且她长相动人,声音娇美若春雨滴答清脆宛转,只是听她说话就好似江南岸边三月佛柳依依,最是小意温柔,她是文帝的宠妃,原配皇后薨天后,文帝当即升她为娴皇后,这还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两人正是你侬我侬的蜜意期。 听到她的声音,赵莫忧前世今生的仇恨加叠起来,涨的她的血管都要裂开,就是这个面慈心奸的女人,在她儿子登基后一道御旨就将她打入地狱,虽然她本来就在地狱中,但是还保有正妻的名分,但是她的懿旨一下,她的嫡女,正妻,万贯家财,公爵府位通通归了那个女人。 这个时候她的野心已经暴露出来,今天她们的这一出就是为了让赵莫情的母亲抬了正实,千万不可以,她在胡思乱想的时候。 太后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受了他们的礼,淡淡的抬了抬“起吧!” 范姜胜和孙崇慧再不愿意这个时候也知道不是任性的时候,向贵帝和娴皇后行了大礼,赵莫忧收起心思,也从榻上下来,她的身体素质很好,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恢复过来,绷紧了身体跟着外祖父外祖母行了个大礼。 贵帝和娴皇后生受了他们的礼后,莫忧低头侧目,发现站在娴皇后身边的赵莫情,眼含笑意的也生受了他们的全礼,莫忧暗暗嗤一声,呸,举止优雅,全是屁话,只会装13扮高深,BT恶毒没下限的小三……明明私底下淫荡的什么都会,明面上总是一副冰清玉洁的神女样,心底不停的咒骂,但是面上一点不漏,她可不希望向上一世一样,被他们抓住什么把柄。 同时赵莫情也发现了她的眼光,透着蔑视,憎恨,还有了悟,赵莫情不懂了,难道她发现什么了吗?不可能,推翻了这一个想法,一定是赵莫忧现在才明白是自己暗算她,古代的嫡女怎么都这么愚蠢,又蠢又笨,又看不清形势,哈哈,穿越真好,看我这个庶女怎么来个大翻身,打倒嫡女,打倒恶势力名扬上京,冲着赵莫忧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 赵莫忧冷哼一声,心想她这个庶妹确实长的美,皇后和她的母亲是姐妹,沈家这么多庶子女中就她和沈皇后长的最像,加之又聪明伶俐才得沈皇后的宠爱常常被宣召入宫伴驾。 前世也是这样,赵莫忧故意朝着她笑得得意洋洋,而她那个时候不懂事,在那个时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却忘记了她正在向皇帝皇后行臣子大礼,那一眼让文帝逮了个正着,当场一句“孺子不可教也”把她打入地狱。 在她们的有心传播下这句话立刻传遍上京,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三岁乳儿都拿她当反面教材,可她却无知无觉,依然嚣张跋扈,她的名声也就是从这里开始越加的败坏。 赵莫忧再也不要自己受她的影响,收敛心情,大大方方的完成了臣子大礼,以往的时候她总是不能很好的完成这个动作,但是这次做的完美无缺,就连一直以挑剔眼光看向她的赵大嬷嬷也不禁暗暗喝彩。 而熟知她秉性的众人惊讶一片,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些,但是最为高兴的则是皇太后,赵莫忧的教养嬷嬷还是她给寻的,几日不见竟然真的长进不少“好好好,明珠郡主做的不错……哀家看着欢喜,记得当年先帝送给哀家了一副红宝石的蝴蝶簪珠头面,只是后来年纪大了,头面又太艳丽,如今正适合明珠这孩子,嗯,含香,记得回去给明珠郡主送过去”就这样将刚才的事情揭了过去。 皇太后的一句话让皇后和赵莫情变了脸色,他们撺掇着文帝来可是有目的的,这个老太婆一句话竟然将他们的路给断了,太后都已经赏了东西,她们若是再说什么,就是不识抬举。 “她……”赵莫情伸出的手指准备指责她犯的错,顶撞皇后,还是怀孕中的皇后,皇帝这么宠爱皇后,她就不信皇帝不惩罚她为皇后撑腰。 但是被沈皇后用眼神挡了回去,只听她轻启檀口,声音若珠玉生辉“明珠郡主的颜色正好,配上母后赏的头面,想来也是国色天香的美人,陛下您说是不是。” 沈皇后在深宫多年,深受皇帝宠爱,知道皇帝的脾气,太后已经站了先机,这次的事儿若她再纠缠下去,皇帝可能会收拾赵莫忧,但是也会给皇帝留下个得理不让人的印象,她多年的隐忍,大度的名声就可能付之东流。 赵莫情毕竟不是真正的孩子,被皇后拉住后也知道事情不对,当即恢复温婉贤淑。。 皇帝虽然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太后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当然更多是对皇后的满意,识大体,懂进退,如此难得的脾性,偏又端庄美丽,文帝的心中对立沈氏为后是再正确不过的事了“皇后说的是,这副头面我小时曾经见过,的确光彩照人,母后当年带着的时候可是无人能与之比蒂,赏给明珠郡主正好” ****** 正文 珍惜亲情 告别了皇太后,皇后带着赵莫情回到了凤鹭宫。 “姨母,不是说的好好的,为什么刚刚您……”未经之话是说,为什么不按照原计划进行。 皇后看着一脸孺慕的小女孩,虽然年幼稚气未脱,却长着张和她神似的脸庞,不难想象几年以后的国色天香,瞬间闪过一抹妒意,但很快被掩饰过去,檀口轻启“傻丫头,皇宫是个什么地方,若不能一次打死她就不能轻举妄动,有了太后的帮扶,皇帝不会拿那个丫头怎么样的,为了她跪了这么长时间还会安抚她,不信的话你等着吧!” 再揪着不放,会在陛下的眼中留下得理不饶人的印象,你要知道这个皇宫中还是陛下说了算的,我们有的是机会,放心,我们有的是机会,你娘的事儿是小事儿,我得了机会再和陛下说说,你让你娘也上上心,把府里的事情抓紧了,别让那些狐媚子给坏了事儿” 赵莫情故意略过皇后姨娘眼神中的妒意,却暗自得意,看吧,你也知道自己年龄大了,比不过我的,她不是真正的九岁小女娃,知道谁才是她的靠山,所以现在还得牢牢霸着靠山的大腿才能在大周朝混,以小女孩的娇憨声音开口“嗯,我代我娘谢谢姨母的关心,放心,有您的凤威在她们翻不出什么浪花” 聪明将所有的功劳加在沈皇后的身上,接着又开口“我觉得皇宫中最厉害的就是您了,跟您一比,陛下也只能第二位了……呵呵!”银铃似的笑声传人沈皇后的耳中,惊讶万分,显然被她的话吓到了“皇宫之中,可不能乱说话……”美艳的面上难得的肃穆,难以掩饰目光底下的野心。 看到这里赵莫情知道自己赌对了,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但是语气却是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姨母您听情儿解释嘛……你想呀,虽然皇姨夫是皇帝,管着天下百姓,但是,在这儿,皇宫中,黄姨夫当然就归您管了,您让他穿什么,他就穿什么,您让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您让他去什么地方,他就去什么地方,哪怕是您让他去宠信那个妃子,还不是您说了算,皇姨娘,您说这皇宫里是不是您最大?”眼含企盼,仿佛在说快夸我吧,看我说的多好…… 仔细想想,还真是怎么回事,虽然这些话有些歪理,不禁骂道,却是含着笑意怎么看都是欢喜的“找打,这些话也你说的,赶快闭上嘴巴,不然看姨母怎么收拾你!” “母后这个在做什么呢?情儿妹妹是不是又淘气了,来,女儿帮你……” 这个时候外面一个道清脆的声音传了来,原来是沈皇后亲生女儿,三公主拓拔绣,她的身后跟着拓拔南,两人相继进来,含笑看着姨侄儿两人笑闹。 三公主年仅十二岁,一身嫩绿色的长裙,长的和文帝五分像,颜色只是姣好没有沈皇后的美貌,但是身为公主,气度不凡,带着几分皇太后的气势,反而是这些皇子公主中最受文帝喜爱的一位,而拓拔南性格温润,长的颇似沈皇后,十岁的年纪已经在朝中得了玉面皇子的昵称,身着儒衫,身长玉立,如竹般清雅。 赵莫情有一瞬间的失神,马上收起心思,她知道拓拔南不是她可以宵想的“南哥哥,绣姐姐你们看,姨母欺负情儿,你们可不能徇私……” “母后,情儿妹妹”拓拔南温柔打了招呼,拓拔绣却打趣道“母后,下次情妹妹再这样淘气,你找女儿,女儿帮您收拾她,好不好?” “皇姨娘你们都欺负我……” “我们就欺负你,哈哈……”凤鹭宫中笑声一片。 ******** 赵莫情回到赵府后安抚了会儿她的亲娘,赵府的如夫人沈氏。 她是沈太傅的庶女,当年在沈家并不得宠,沈皇后是她嫡亲姐姐,十年前在沈皇后的运作下将她送入驸马府做了如夫人,华阳公主逝世六年,她在驸马府住持中馈,任劳任怨,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着也得提升她的份位了,可是没想到竟然没有成功,恼怒道“你是怎么搞的,竟然没有办成,枉费我提点你那么多,这么点小事还给办咂了” 原来文帝的赏赐已经下来,满堂的宫中御赐之物,幌花眼,让她怒亦难堪。 赵莫情已经很累,皇宫中那些人哪个是傻子,巴结皇后和表哥表姐,她绞尽脑汁,装傻卖乖的逗他们开心,一回来就被埋怨,心中不服,却又无可奈何,大周朝是以孝治国,再大的怨气也不能发泄出来,垂首受教“娘说的是,情儿记住了” 沈氏见说的有些过了,又耐心道“情儿,你也别怪娘说你几句,娘也是为了你好,你想,你过了年就十岁了,马上就要议亲的年龄,可是如今你娘我还是如夫人,说好听点是夫人,说白了还是个小妾,小妾的儿女是什么,就是庶子庶女,这上京中,有多少高门大户的嫡小姐,以你一个驸马府的庶出小姐,能找个什么好的,就是闯出了名声出来,顶天了找个官家庶子,你甘心吗?” “娘,你让我想想……” ******** 这次的事情没有按照前世的戏份走,姑婆才能抢了先机,这个时候她还懵着没反应过来, 不出错儿就好了,幸免之余赵莫忧安静的看着一团乱的外祖父和外祖母,还有一生气就逼着她练字学女红的姑婆,感诸天神佛。 “我的宝儿怎么样了,还难受不难受,来把药给喝了,喝了药休息一晚上就不难受了。”孙崇慧心疼抚摸赵莫忧的发间,心疼的说道。 “宝儿,你怎么了?”范姜胜觉得不对劲了,外孙女从来都是精神奕奕风风火火的,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的……他说不上来,就是有气质,好像当年的惠皇后,还记得妹妹说过慧皇后其静若何,松生空谷什么的,他听不明白,但是却知道那种气质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贵气。 不得不说范姜胜外表粗狂,但是心思缜密,若不然也不会和贵帝一起开创了大周朝盛世风云,赵莫忧虽然身体是十一岁的模样,但是内在早已经千疮百孔血痕累累,十几年的生活粹磨,气质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内敛沉稳,只是细微的变化就被这样一位开国功臣发现。 他这么一说,孙崇慧和皇太后范姜容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宝儿,莫不是伤到脑子了,含香快宣刘医正进来……” 正文 得用之人 “别别别……”刘医正这人太迂腐,刚刚已经开出一堆的静心清火的药,苦死人了,要是能有那个时代的一片片的药剂就好了想到这里她暗自撇撇嘴巴“姑婆,您可别再宣太医了,我刚刚只是想事情呢,那里就是伤到脑子了,要我说就刚才开的那些药方也不好,孙女又没病,何苦喝这些子苦参参的东西,还白白糟蹋东西不是,若不然都折成银子给宝儿,宝儿买水晶虾饺去,听说三味斋有推出了几种小点心,可好吃了!” “你这猴子,舀你姑婆的银子就这么让你开心,小财迷……”皇太后是真心疼宠赵莫忧的,银子……她不在乎。 这时候的赵莫忧已经不是前世愚昧无知的小儿,这个天下加起来的银子也不一定有姑婆的多,当然现在她是不知道的。 但是她却知道这个生意是谁的,那个从小就展现出惊人才华的赵莫情,这些那个世界上都是普通至极的点心,只是换了个方式,换了个名字就进入贵族层,成为普通人难以企及的奢侈品。 “不带这样的,姑婆,祖母,我可是知道你们最爱吃他们家出的仙糕来着,只是三味斋限量发售,吃不过瘾,孙女想给您们买来尝尝看,然后自己做给你们吃都不行,不管了,伤自尊了!”说着蒙头大睡,才躲过三位老人诧异的眼光,看到赵莫忧的耍赖的动作他们 把心也放了下来,这才是他们的宝儿,娇纵可爱,但是却非常孝顺,孝顺老人有什么错,还不好意思了,三位大周朝跺跺脚都能震三震的人物主动为孙女的行为找借口。 “好,我们宝儿最孝顺了……”三人笑眯眯的看着蜀锦繁枝花纹的蚕丝被下涌动的小人会心一笑。 赵莫情,你不是想赚钱吗?你不是想嫁给他吗? 今世我让你如意,再活一世,本郡主让你知道什么叫有钱,什么叫纨绔。 去到赵莫情的世界,她也不知道自己飘荡的多久,曾经她羡慕赵莫情聪慧伶俐,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眼睛一转就有让人惊艳的点子,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样样都能拿出来赚钱。 她却恶劣的常常背着人说她是蛀虫,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她说的多了,自己恼怒之余更加丧失了理智,做出一些她自己都不敢想象的蠢事来,她越蠢,赵莫情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到了她的世界后,她变成了一个影子,不能吃也不能喝,但是架不住她能看,为了知道点心怎么做,她跟了一个学厨艺的小姑娘整整八年,看着她一样样的冷热拼盘,西式点心,中式面点,跟着小姑娘一路成为那个世界上的厨神。 后来又跟着不同的人,他们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咸,他们的爱恨情仇,竟比那个时代的电视剧还要好看。 再回过头来看看,赵莫情,做出来的东西不伦不类的,也就是哄哄这些没见个的大周人。 可是想的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大周朝虽然明文规定当官的不能做生意,与民争利,。她只是郡主,虽然和公主同阶,但是父亲只是三品京官,放在上京这个地方就更不显眼,也不能明显的做生意,更兼她是女孩,大周贵女,不能抛头露面,可是二皇子可以呀,她和大皇子是先皇后的亲子,同在姑婆跟前长大,和她关系非常的要好,只是前世的时候由于她的不醒事儿,连累的他们也被文帝厌弃。 而且现在沈皇后和沈家如日中天,他们两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五年后十五岁的七皇子在沈家的支持下荣登大宝,落败的皇子都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封地。 大皇子却不幸因病去世,这中间的事情是什么她到现在也不知道,但是可以断定这中间一定有猫腻。 沈皇后和她的父亲沈太傅能够成功仗着的就是赵莫情银子,有沈皇后的暗中支持,她的生意遍布大周。 这个时候的她还只是初露锋芒,第一家三味斋刚刚在贵人圈子里面做起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恶人。 上一世她明明只是脾气急躁,只要遇到赵莫情,加上身边人的有意误导,一转眼事情就变了味道。 如今重回一世,她才知道,她是华阳公主的女儿,齐周公的外孙女,齐周公是谁,是开国皇帝的铁杆兄弟,见王不跪,与大周齐岁,手握龙首紫金锏,上打昏君下斩奸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可以横行无忌,意味着她是大周朝最尊贵的女人,不是依附丈夫的才能生存的苔丝。 片刻,雄心万丈的心一下子又消了下去,看看她身边都是什么样的人,奶嬷嬷性子软糯不知事儿,身边的四个大丫头竟然全部是别人的眼线,八个二等丫头十个三等丫头,还有厨房洒扫的十个婆子共计三十三人,遗憾的是她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能用之人。 更离谱的是她身边的十大护卫,虽然是外祖父的亲卫,但是架不住身边人的挑唆,自己的轻视让他们得不到重视,但是这些人也都是受过祖父恩惠的人,所以倒也没有人背叛,只是 得过且过。 没有可用之人,她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人太过警醒,要怎么才能光明正大的提出来呢? 真是个大难题。 看着已泡的经发白的手皮儿,撩起水中的花瓣,惬意的闭上了眼睛,算了不想了,先将身边的人清干净了再说,泡着热腾腾的泉水,前世的最后几年别说泡澡就是洗澡水都是奢侈品,更别说变成影子的时候,水直接从身体穿了过去。 “姑娘,该出来了,水只怕已经凉了,再不出来受了冻可又该受罪了”说着从屏风外出来一个姿色妍丽身材窈窕的女子,身着粉红色的褙子,下身碎花螺纹裙,手中拿着一叠的上等的丝巾子,她的头上戴着橘黄镶金丝玉钗名叫春花, 接着又一个身姿轻灵的丫头走的进来和先前一个丫头衣服颜色相同,只是头上插着一只水粉蓝珠嵌着的金钗,名叫秋月,两人配合默契将赵莫忧身上擦拭干净,伺候她穿上褥衣和褥裤,小心的送出浴室。 正文 居心叵测 待赵莫忧出去后,两个丫头看着狼藉一片的浴室,相互一笑,送了姑娘出去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两人相继脱了衣服,在姑娘剩下的水中欢欢喜喜的泡了起来,等差不多了,就用普通的白色巾子擦拭身体,他们可不舍得用姑娘用的上等丝巾子,姑娘用的是云南那边产的玉蚕产的丝,玉蚕是云南一个叫碌的村寨的特产,只有那个村寨的水土才能种出玉蚕爱吃的桑叶,受地域限制,玉蚕丝的产量不高,每年朝贡入朝的也就三十匹,赏给各宫皇后和妃子再赏给臣下的奖赏也就不剩下多少。 他们姑娘却奢侈拿这个擦澡擦脸用,仅这一条擦澡巾子就顶上京中等商户一年的进项,可见齐周公家的奢靡生活。 偏偏姑娘用一次的巾子再也不肯用第二次,虽然是用剩下的,用清水洗过后和新的一般无二,他们四个大丫头每次轮流伺候姑娘,东西大家均分,每日只这巾子一项就让他们赚饱了荷包,更别体姑娘不爱红妆,上等的衣料首饰随手赏来,姑娘身边的丫头的身价可比京官的官家太太的身价高出许多。 浴室外面两个丫头等着赵莫忧出来后,小心伺候着,端茶倒水,好一通忙活。 这两个丫头一个叫沉鱼,另外个子高挑的叫落雁,沉鱼年龄小点,做事麻利,但是没什么心眼,风风火火,往常赵莫忧最喜欢和她一起疯玩儿,落雁话不多,做事也稳妥,是这几个丫头的主心骨,有什么事赵莫忧也爱找她,只是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被人收买的。 “砰……” “哎呀……” 东西倒塌的声音紧接着沉鱼惊呼声从珠帘外传来,沉鱼做事风风火火,状况也是最多的人,当日里她从未因此惩罚过他们,都身外之物,只贵重点那也只是玩物吧了,不值得上心, 但是后来这也成了她的硬伤,外传她房间里的瓷器玉器总频频破损,这些东西如此珍贵,在有心人的有心误导下,就变成明珠郡主心狠手辣,喜怒无常。 赵莫忧想到这里,深吸了口气,打开阖起的杏眼,眸中精光乍现。 真正的情形却是,她的四个大丫头将破了相的玉器,木器,奇珍异宝,不成套的杯盏,首饰,通通报了残次品,东西却暗中扣留下来,齐周公府中的东西,尤其是外祖父最为疼爱的她的屋子里的东西,随手一样拿出去都是普通人的传家宝。 “怎么回事,没看我要睡了吗?造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她的口气不好,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原来御人之术讲究颇多。搁在赵莫情的时代就叫做管理学,当时她闲着没事的时候还跟着几个大集团的总裁学习管理讲座,再结合她以前的所作所为,哪怕她们都是奴婢也不会真心以待的,何况还是别人的探子,只会山呼这妞真蠢,这任务一点都不难,还能赚取银子。 她就落得个出力不讨好的下场,这几个人,就等着她的报复吧! “对不起姑娘,是奴婢做的不好,对不起,奴婢,奴婢……”沉鱼的动作倒是熟练,砰的跪了进来,划动了牡丹花镂空拱门上的珠帘,珠帘上的粉色东珠在烛光下摇曳出粉色的流莹,焕彩粼粼,映出赵莫忧晦暗莫测的脸孔。 沉鱼的面部表情很到位,好似悔恨焦急不知所措的样子,以前只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傻傻的自己就真的上当,姑婆总说看事情不能看表面的东西,自己却总是被一些表面的东西给糊弄住了。 在赵莫情的世界中,有一句话叫做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的脸上虽然装作害怕的样子,但是眼神闪烁,飘依不定。 再看落雁就高杆的多,说话不急不徐,眼神柔顺,慈爱,仿佛是疼爱小妹妹的大姐姐“对不起姑娘,吵着您了,沉鱼收拾衣柜的时候,不小心将比丘国进贡的琉璃盏磕碎了,姑娘,您最是善心了,沉鱼也不是故意的,您就饶了她吧!” 看看说的多好听,您最善心了,赵莫忧冷哼一声 “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个玻璃灯嘛,我记得的好像是两个一套,共四套对吧,落雁?” 落雁常常做这样的事情,对府里的情况尤为了解,虽然姑娘的语气有那么一丝的不对劲,但是凭着她伺候姑娘五年的经验来看,姑娘是不会在这样的‘小’事儿上操心的。 “还是姑娘的记性好,可不就是四套,上次小公子来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套,这是第二套,还有两套在库房放着呢?” 即夸奖了赵莫忧,又顺带着给小公子上眼药,这样的丫头可不是一般人能培养出来的,小小年纪,精通竹兰技艺,又通岐黄之术,岂是小小的驸马府里能培养出来的。 这个小公子是范姜家的远亲的孩子,范姜胜夫妇没有儿子,而齐周公又是世袭罔替爵位,未免公爵府后继无人,就养了几个范姜家的孩子在身边,以防万一。 而小公子是其中一个比较有天赋的一个孩子,每日里跟着荣养的齐周公学习技艺,风雨不缀。 他也齐周公最是倚重的养子,前世赵莫忧不喜欢他,觉得他太假了,不管她做了多么恶劣的事情,他都一笑而过,从不计较,而且当年齐周公也曾经说过,以后若是她有儿子就缀范姜姓,继承齐周公府,虽然这些都未曾对外公布过,但是她私心里总觉得他是来抢自己儿子爵位的,再加上身边人拾掇,更恨不得让他们这些人越懦弱愚蠢不堪才好。 就让你们得意一段时间,到时候有你们好看,想到这儿,她忽然有一种错觉,赵莫情的时代电视里的恶毒女配好像常常把这些词语挂在嘴边,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先让你得你们得意一段时间,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还有什么我一定要报仇, 女主角就会被陷害后,不就是和赵莫情的圣母表情一样吗? 想到这儿不禁莞尔一笑,好了,如今她还是女配角儿,最最恶毒的那一种,也好,上一世空担了恶毒女人名声,却从来没有做过超出伦理范围的事情,可以这样说,她母亲的教育还是成功的,成功的将她塑造成了空无成府的千金小姐,却没有教育她内院制衡谋略。 沉鱼见姑娘笑容灿烂,只当赵莫忧不将此放在心上,松了一口气,落雁却觉得心有余悸,她总觉得姑娘的笑容别有深意,只是看不透。 子夜过后,几个丫头聚在一起“落雁姐姐,姑娘睡着了?” “嗯,我已经点了安息香,姑娘这一觉能到天亮,放心吧!” “春花姐,你看,这是我收来的琉璃盏,上次的那一套在哪儿呢,那过来,正好配成两对儿” 春花从衣柜里拿出两个个花布包裹,两个流光溢彩的琉璃盏出现在四人眼中,其中一个在灯罩的下方有一条裂纹,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可惜了这两条缝了”落雁不无可惜的说道。 秋月眼神贪婪的望着梨花木桌上的宝贝“这还不简单,两个好的凑成一对,两个残次品凑成一对……” “对呀,这样的话价钱上一个就可以卖个高价,一个处理了就行,还是秋月姐聪明”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说着骄傲的睨了眼乖巧的沉鱼。 “好了,我们赶快检查检查,最快明日后日我们就要回府了,这些东西看看怎么带出齐周公府,还是老规矩,卖的银子平均分配” “好,就听落雁姐姐的”春花,秋月,沉鱼都表示无异议。 几个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不一会儿就将这半个月的昧下来的东西,打理整齐,其中有一件难得的裙子,鲛纱细纹裙,整个大周国就五件,姑娘只穿了一次染上了茶痕,姑娘一恼就将东西扔了,她们三人夜里偷偷将东西捡了回来,清洗了一番,她们长年做下人,自然知道如何清理痕迹的常识,仔仔细细的叠了起来和几匹天青色的绞纹缠枝梅的布放在一起,包了起来。 在他们忙碌的时候,下人房外,一道影子呆了几息后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正文 朝阳之味 寅时刚过,赵莫忧从噩梦中惊醒,没有惊动小榻上的落雁,独自张着大大的杏眼,望着宫纱粉的帐子,静等身上的汗落下,落雁他们都是有功夫的,心细如发,事发前不能有一丝破绽露出。 待觉得差不多了轻轻的唤了声“落雁,落雁,快起来,给我更衣” 早就不是以前的她了,想想还装做十岁的小女孩,真的有点难度“快点啦,爷爷我可不能让那个小子小看了” 可是当他们到了的时候,演武场上几道人影,迎着朝阳拉出长长的影子,或猎猎拳起,或舞剑飞跃,或踩马走桩,热火朝天的令人胸口疼痛,从来不知道原来一直觉得苦逼的晨练也可以这样让她感动。 “哦,还当是谁呢?原来是小懒猫哈”萧敬苍回拳收势,笑哈哈的走了过来,其他的人见他停了下来,才发现演武场外的赵莫忧。 “哎哟哟,我的宝儿怎么起的这么早,快回去,别冻着了,晨起寒露重……”齐周公可见不得外孙女受一丁点的委屈。 “祖父,这可是您的不对了,既然我打赌输了,就不能说话不算数,要不然您的宝儿就变成了不讲信用的小人了……” 却原来,她好范姜离打赌,看谁的马术好,她的马术是从小外祖父亲身教的,而范姜离则来到齐周公府一年后才开始跟着学的,十拿九稳的事情却在最后一刻出现了意外,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是范姜离却打破了这一传说,他的马术竟然比她从小系统学习过的还要好,前世在四个丫头的挑拨下,更加怨恨他,怨恨他的不相让,如今回过头来看看,范姜离的成绩是他自己拼出来的,她评什么让别人让她来着。 “好了哈哈……不说了,宝儿能来,祖父就很高兴了。”宝儿的功夫都是齐周公夫人教受的,和他也是一脉,只是以前她吃不得苦,只练了花架子,他也不忍外孙女太累,才一直偏疼,见外孙女主动来,就想给哈哈过去“给祖父带得什么好吃的,我可是闻到味儿了,好香呀……”齐周公此刻也如同一个大孩子,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对着三个小子辈儿他可是从不手软。 演武场上的三个少年到不觉的偏心,却故意拿捏着似笑不笑的让他老脸放不住“去去去,练功去,今日形意拳多打十趟,不练完了,不许家去……” 三个十七八的少年哦呜一声,起势挥拳,形意拳是是范姜家祖辈传下来的功夫,练拳时意随心动,力随拳出,形天地意影方为形意,这套拳法其形难以描撰,每练一遍都会有心的体会,一遍过筋疲力尽,再练精疲力竭,三遍歇,四遍……十趟下来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全部都跟水里捞出来一般。 千锤百炼筋骨皮,他们都知道齐周公对他们的重视,收起嘻哈的笑脸,气势全开,三道整齐划一的身影在朝阳的映射下,萧杀的如同一把利剑锐不可挡。 就该是这样,赵莫忧欣然一笑,将给老爷子准备的早点拿出来放在演武场的大理石桌上“祖父,您看,这是我昨天看三味斋水晶虾饺后,自己照着做的海鲜包子,还有海鲜粥,都是您喜欢吃的,最后一壶菊花茶,这东西虽然蹧,却是秋季里的好东西,您尝尝。” 齐周公颇显意外的看了眼赵莫忧,虽然眼里沁的笑意,但是赵莫忧就是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却在下一刻齐周公笑着说道 “哦,我们宝儿什么时候也贤惠起来了,好,好,我范姜胜还能吃上孙女手艺,不白活一回啦,哈哈哈……” 赵莫忧了解外祖父,虽然他看起来说是不白活一回,但是压根就没信心,打着哈哈准备蒙混过关。 在外孙女希翼的目光中,他咬了一口,眼内瞬间绽放精光,三口两口将一小碟子水晶包子吃完“好吃,尤其是海味儿,一吃就是新鲜的” 落雁摆完了碟子,笑着说道“公爷可真是说对了,这是我们姑娘用活着的鲜虾剁碎了加上香菇和的馅儿,昨天夜里广州府连夜送来的龙虾,里面有我们姑娘秘制的佐料,就连我们都没告诉呢,就为了给公爷一个惊喜?”说完本分的将食盒拿了起来退到赵莫忧的身后。 若不是前世落雁的背叛,看她处事,一心为她的行为,任凭别人说上百遍她也不定会将她和叛徒搁在一起。 只能说落雁埋的太深,太会演戏。 将赞赏的眼光给了落雁,眼睛却看着外祖父的动作“好了,先吃几个垫垫肚子,早膳还要吃呢?” 落雁的一番话讨了巧,齐周公一高兴赏了她一条马鞭,惹的赵莫忧嘟嘴“祖父太偏心了,孙女儿亲亲苦苦为您做了这么好吃的点心,竟然只赏了丫头,不就是孙女不会吉祥话,不行,不行,我告诉祖母去……” 孙女嘟着小嘴撒娇的样子,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儿嫩的如同嘴里的水晶包子,莹润透明,带着濡沐,惹的齐周公的心软软的,手就伸了上去“哈哈,还学会告状了是不是……” “嗷……不要掐我的脸,我可不是包子……”一举夺回被外公揉红的小脸儿“不行,我要求赔偿,赔偿……赔偿我受伤的心灵……为了早起做这个包子我还损失了我宝贵的美容觉也要赔偿……不然我就告诉祖母,您又偷喝她的百日醉……哼哼……” “噗……”三个远远被狠狠操练的家伙长着一副尖耳朵,老远就听到赵莫忧的谬论,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小师妹原来是这样的‘嚣张跋扈’真是可爱的紧。 “看什么看,专心点,拓跋钰你的动作迟缓,是不是等着娘们给你按摩,范姜离手要用力,没吃饭呀,萧敬苍,你……TMD给老子……哦,还不错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给我好好跟小萧学学,什么叫做临危不乱不被外物扰乱心智坚定……”齐周公一通乱骂,让几个小家伙收起耳朵,专心练习,但是被赞的萧敬苍其实并没有向他的说的那么专心,但是他手中的动作只是身体意识上惯性,这一套拳法,他每日练习不下十遍,哪怕是睡着了只要身体意识还在他也能完美的完成。 萧敬苍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有一位公主的女儿未婚妻,每次见面都是远远的看着,小小的,看着犹如一团糯米团,软软糯糯的,看着就想让人啃上一口,三年前她七岁他十三岁的时候,母亲出事,是齐周公抵住压力将自己接了过来,若不然现在他还在那个家里,不知道死活,爱屋及乌,对赵莫忧他也是秉承得接受的状态,但是今日她明显的不一样,似乎颇具少女的韵味,不再只是个孩子,难道说是长大了的原因吗? 吼完一通,齐周公明显的心情舒泰,哈哈大笑“好好好,有奖励,有奖励,说吧,要什么,祖父有的一定给你……” 正文 怪异要求 赵莫忧没有狮子大张口,却说出令人意外的一个要求,这非常不符合她的个性,但是有了亲手作羹汤的意外,在她身上再出现点意外就没有什么意外的了。 “我想要……您这一个月不许吃肉……” 嗝的几个少年尤其心里承受比较弱的拓跋钰明显的顿了下,前脚绊住后脚,砰的一声摔了个狗啃食。 “哈哈哈……”其他人开始只是愣了下,接着爆笑出声,让拓跋钰难得羞愤万分,看到赵莫忧的莞尔一笑,被个小姑娘嘲笑他悲催了伸出了,大拇指“小姑奶奶,你真是人才……” 大周朝只要是个人都知道,齐周公是无肉不欢,让他一个月不吃肉,这比太阳从西方升起来的还奇怪。 但是他没有估计对齐周公对外孙女的疼爱之心,齐周公只是眨了眨眼就说道“好,不吃就不吃,听我们宝儿的,不就是一个月不吃肉,有什么了不起的……” 大周朝公侯之首的齐周公,此刻的声音铿锵有力,金石之声犹铁铸 “祖父……”赵莫忧的心底涌起惊涛悔恨,这就是祖父,疼他至深之人,前世愚蠢的她竟然生生将人气死。 去到那个时代后,老人食用太多肉类,容易产生高血脂,胆固醇什么的老年病,为了这些她还专门的学习了如何照顾这个年龄段的老人,外祖父的身体看似非常健康,但是长期食用肉类,血脂稠,心脑血管僵硬,怒极之下,脑血管破裂出血,现在她既然已经找到原因,当然不会再让这样的时期发生。 众人只当她有开始任性,这样结果让她身边的四丫头更加放心。 “苍哥哥,我们来看看谁的形意拳更厉害好不好?”目光直指萧敬苍,他现在还是少年,白净脸,一双略微清冷的眸子,挺直的鼻梁,薄薄得嘴唇紧紧抿着,身材瘦削且高挑,背挺得笔直。。ede 她眼中深藏不露的浓浓的悲伤让萧敬苍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下意识的说道“好……” 这样的赵莫忧是众人从来不曾见过的,露水被阳光吸收,寒凉的清晨渐渐转暖,看着暖阳下的女孩,刚才还是软糯的如同香甜的甜点,这一刻化身为蝴蝶,蹁跹飞舞,柔美间却不失凛冽,动作脱兔,静若处子,说的就是这样的女孩。 她的功夫传自齐周公夫人,齐周公夫人当年也是一员悍将,若不是为了齐周公说不定大周朝第一个女将女就是她了,她的功夫同样以形意拳为主,但是形意拳多借力打力,女子的天生身体条件限制,没有男子在形意拳的上的天分高,是以她的师傅又教了她一套惊鸿剑法。 赵莫忧的功夫让人眼前一亮,给人惊艳的感觉,如同锋利的刀锋。 动作勇猛刚劲有余却柔韧不足的萧敬苍堪堪打成了平手,这让萧敬苍产生一股挫败的感觉,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努力的人,也此他沾沾自喜,没想到竟然不如一个娇生惯养的丫头强,这一刻赵莫忧在他的心目中又体到了新的高度,一个外表嚣张跋扈,内里却勤奋努力的女孩子,让他对与这位未婚妻有了新的期盼。 连带着一直以萧敬苍马首是瞻的拓跋钰和范姜离也同样从他们的打斗中看到自己的不足,虚心求教。 欣慰的范姜胜却满意欢喜的指点着三人的不足,孙女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下子好了,苍儿一直裹足不前,这也算是给他不小的打击,不是坏事,七十多的老脸上笑的一朵花儿似的。 只有远远跟着的落雁面容肃穆,眼底的眸光莫测。 其实不是萧敬苍不如人,现在的萧敬苍还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跟随齐周公的时日还短,实战经验又少,而赵莫忧不同,上一世的时候她在最后的几年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回忆淬炼形意拳和惊鸿剑法,从活一世虽然人小力气跟不上,但是人生的历练已经渗透到了股子里,意随心动,形意拳使的得心应手,就连齐周公这个时候也露出了赞赏的眼光,不愧是他范姜家的种。 不过他却忘了赵莫忧身上还留着他最瞧不起的赵家的血,齐周公的话,那些是可以忽视的…… 等到无人的时候,萧敬苍悄悄的将手里的东西纳入藏青色短打衣袖中,拜别众人,悄悄的从演武场的侧门转入后山,又从后山的一户农户家走了出。 半个时辰后,衣衫子褶皱脚步虚夸的少年混混沌沌的从百花楼走了出来,一个女子依楼侧目,见他回头,挥了挥手中的帕子“公子下次再来……”娇哦软语酥软了一片路边的小小摊小贩。 少年飞了一个媚眼给楼上的女人“姐姐等我……”说的好不暧昧,路上的行人,看着他们这一出那里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只是有人眼瞅的少年不俗的样貌,暗自叹息,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毁了。 ******** 赵莫忧洗去了一身的汗水,又陪着齐周公夫妇吃了早膳,老夫人也尝了尝赵莫忧准备的早点,高兴的脸上挤出一朵花,直夸他们范姜家有福气,养了个好孩子。 “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孙女……”说着扭糖麻花似的拱入范姜老夫人的怀中,范姜老夫人乐的哈哈大笑, “是是是,我的宝儿最可人心……长成了个大姑娘了,这眼瞅着就该出嫁了哦……”她这样的年纪最是稀罕有人在跟前逗趣,可是身边的人都是当年的老姐妹,上过战场杀过人,她也不舍的用,都让回去养老去了,再来的年轻轻丫头又一个个软趴趴的不像个样子,眼瞅着就烦心,那还愿意让她们在跟前伺候,也只有这个外孙女,痴缠耍泼疯猴儿似的逗她开心。 “可不是嘛,昨个儿还是糯米娃娃,这日子过的可真快,转眼就成大姑娘了……可惜巧姐儿是个没福气的,看不到了……看看,我说的什么话,老夫人小小姐可别见怪!” 开口说话是个五旬的老妇人,这人当年是老夫人手下的一员悍将,当年巧姐儿还是她接生的,那个时候老夫人陪着齐周公东征西讨,巧姐儿也是她一手带大的,看着巧姐儿的女儿这话头就收不住了,爱屋及乌,对于巧姐儿的女儿她也是疼爱万分的,但是以前的宝儿总是嫌弃她话痨这才脸上尴尬停住了话头。 “九奶奶,您给我讲讲娘亲以前的事儿呗……”见她脸色不虞,知道响起以前自己的任性,赵莫忧故意扬起小脸儿,看着高大健壮的老妇人,她一生无儿无女,对母亲和她可比亲生儿女还要亲。 “九丫,既然宝儿爱听,你也讲讲,巧儿这一去五年了,唉……” 正文 各家谋算 “好好,宝儿小姐想听,老奴就讲上一讲……” 九丫是她的小名字,也只有老夫人和齐周公两人喊上一喊,由于她不是奴仆,又不舍得老夫人,无儿无女的,就一直跟着老夫人身边,权当解闷,府里的人都知道她的地位,唤上一声九奶奶,她也当的起,她说话声音吭亮,好似说书似的,通俗易通,给赵莫忧展现出应该活生生的范姜巧儿。 “原来母亲也有淘气的时候……” “可不是,那个时候,农忙的是巧儿没事总偷隔壁邻居的地瓜烤了吃,夏天去邻村偷桃,下河摸鱼,总之乡下孩子会的她都学个能,还个定个的精” “后来封为公主的时候也就和你的年龄差不离……是我的巧儿没福气……” 三人为着共同的的人回忆着,气氛有些低迷,一道清丽的身影进来打破低迷氛围 身影的主人年约二八韶华年纪,正当颜色,声音如同九奶奶亮丽清爽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头“老夫人,赵家派人来接郡主了!” “人呢?” “安排在了二进院子的厢房里,就等着老夫人发话呢,要不要见见?” “不见,一群装腔作势的奴才秧子……”老夫人的心情明显很不好,宝贝金孙又要受半个月的苦她如何能受得了怜惜的捞过赵莫忧的小身子“我的宝儿哟,真想天天把你留在祖母身边,这万恶的旧习俗,早就该破除了” 听了她的话,赵莫忧有一丝的恍惚,祖母您不会也也穿来的吧! 依依不舍中,赵莫忧跟着赵府的奴才们回到了驸马府。 ******** 萧敬苍打开手中的字条,丫头,销赃四个字,字体挺拔端庄大气,和她的人一样,明丽爽朗。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呢?萧敬苍陷入了沉思,这一天他什么都没有做,吃吃喝喝,休息后又到处走走,调戏调戏丫头,转完了一圈后,已是暮时,转回房间换了身缎锦长袍,束上金线织就的云纹腰带,千层底的皂靴,他的身材修长,有着少年特有的青涩,由于常年练武,并不单薄,乌黑的眸子里隐含的沧桑却将中和了这样的特质,虽则在笑,却透着冷漠,嘴角微挑似放荡不羁的浪荡子。 定山侯下朝回到府中,刚好看到出门的萧敬苍,不虞道“这么晚了还出去做什么,难道还要你母亲等你不曾……” “这不是学堂放假,没事出去溜溜,听说百花楼又来个清官,要不然爹和孩儿一起去看看,尝不到,看看也过过眼瘾不是”一袭话说的定山侯意动非常,但一想到是自己的儿子说的这话,尤其是眼底那似笑非笑的邪肆眼光,看得他火大“你像什么话,看看你两个弟弟,恭谨孝顺,体桖下人,品学兼优,再看看你,都已经十几岁的年纪了,该好好收收心了” “是,父亲教训的是” 送走定山侯,萧敬苍一改邪肆的笑容,眼神晦暗“青蓝,走……” 正室 “侯爷回来了,可要用膳,敬敏和敬堂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刚才外门的事情她已经听说了,心中得意,看来这侯爷的爵位已经离他远去,只是一刻不除了他,她的心中都会不安,但她不想做的这么明显。 萧敬敏萧敬堂给定山侯问了声好,碍于定山侯的威严两人都是恭敬有余亲热不足,只有萧温婉上前打圆场“爹爹怎么才回来,女儿等得紧了,就先吃了点糕点,爹爹也常常,这可是三味斋的五色糕,透着股清奇,特别是不甜腻,特别适合爹爹。” “哦,婉儿给爹爹留的,爹爹可要尝一尝”说着捏了一个放入嘴里,他的吃相很好,优雅,透着几代积累下来的贵气“很好,甜而不腻,到是好东西,听说沈家二姑娘是个伶俐的,可见传说的是真的” 几人用膳完毕,萧敬敏萧敬堂萧温婉三兄妹相继回了各自的院子,张氏却忧心忡忡,萧烨说道“夫人何故忧愁……” 张氏年约三十,精于保养的脸上白嫩细腻,身材凹凸有致,有着成熟女人的韵味,将定山侯迷的为了她,和原配和离,这一宠就是十几年,可见她的手段了得。 但是她虽然美艳,却有股小家子气,没有贵族风范,上等圈子里面贵族的正室们看不起的原因,以至玉她的孩子虽然冠以嫡子,但是却由于她的而不愿意和定山侯结亲,张氏又是个有野心的,又不愿意委屈儿子找个小官吏的女儿充数。 “敏儿已经十五,爷是不是也该操心敏儿的婚事了,为了这事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爷是办大事的人,妾本来不该拿这事来烦扰爷来着,只是,妾是内宅妇人,轻易见不得外人,上京的贵妇们又对我有成见,敏儿的婚事就更难了” 柔软的腰肢已经趴在了定山侯的怀中,张氏风情万种的美目氤氲出朦胧水气,让人又爱又怜,定山侯看着一阵心疼,抱着好一顿爱抚“好了,不难过了,你知道我最近在办南边的差事比较忙,冷落了你,夫君给你赔礼了!” “爷就会佻侃人……”张氏媚眼横生,娇喘着嗔道,身子软成了水和定山侯挤成了一团,这个时候定山侯那里还顾得上儿子,先将自己解决了是正事,自然张氏的话也进入了他的耳,云雨过后,自然是筹谋一番。 上京贵女很多,但是年龄和身后的势力能为他们所用又不被钳制的就值得商榷。 北韩侯府二小姐和沈太傅家的六小姐听说都是出众的,但是这上京的还数赵驸马府的二小姐,听说才九岁,最最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说画的画儿可以引来蝴蝶,当今皇后娘娘是她的姨母,常常宣召入宫陪侍,很是得宠,只是庶女出身,太低了点,打听的多,真正上门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 说完,张氏故意停顿了下,接着又说道“想想同样驸马府的小姐,大小姐真真儿的贵女,只是唉,配了个那样的人儿,真是糟蹋了花样儿人”说了这么多,这才是今天她的目的。 定山侯已经是侯府,不需要再加重朝廷的分量,北韩侯府小姐众多,沈太傅是清流之家,他们的嫁妆必定少之又少,驸马家的两位小姐就不一样,二小姐虽然有才能,但是一个铺子能赚多少银子,大小姐就不一样了,她有华阳公主所有的嫁妆和封地,每年光是封地的收入就是他们定山侯的几十倍,定山侯不善经营,外表看着光鲜亮丽,但是内里早就入不敷出,若是娶了她,定山侯的窘状就得到了解决,而她身后的的齐周公和皇太后在大周是无人能够撼动的铁杆公爷,那么她儿子成爵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儿了。 原来一直没往这方面想,只知道苍儿娘已经给萧敬苍定了娃娃亲是个贵女,定山侯听张氏的话也起了心思“是呀,苍儿这个孩子也太不省心,若是侯府交到他的手上只怕……” 张氏听了话音就知道萧烨同意了,心底盘算着要怎么样将这门亲事抢过来。 正文 回府风波一 ******** 萧敬苍进了百花楼,老鸨一看就笑开了花儿“哎呦呦,我的小爷,您可来了,怎么着不会是有了新欢,不稀罕我们家莺娘了吧……” “裘妈妈还是这么漂亮,看看小嘴儿红的,昨夜够销魂的哈……”说完大笑一声裘妈妈惯常风月,听到这么露骨的话只是斜睨了眼嗔道“小爷可说什么呢?莺娘来客人了……” “爷,您可许久没来了,想死莺娘了……” “来看看,是怎么想爷的……”十七岁的少年高大挺拔,英俊的脸上带着邪肆的笑容,融和在这糜烂的夜色中。 ********* 驸马府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公主制式的马车华丽异常,赵莫忧喝着手中的茶水,脑中转个不停,驸马府其实是公主府,是当年贵帝赐予华阳公主的府邸,华阳公主为了照顾驸马的心思直接改做驸马府,华阳公主殡天后,按规矩公主府要收归内务府,文帝当时新君承统,为收拢人心,加旨将驸马府留给了明珠郡主。 偌大的驸马府也就是说是赵莫忧的府邸,前世的时候她那里会在意这些东西,奶嬷嬷又不得她的宠,只要开口就被自己驳回,再加上身边四个丫头全部是别人的眼线,让她知道都是无关紧要的争风吃醋的小事儿。 当年怕娘亲想外祖父外祖母,驸马府建造的离齐周公府只隔了一条街,只一会,马车已经到了驸马府大门外,马车还在前行,赵莫忧放下天青碧的杯子“停……” 车夫听到公主的唤声没敢停留,看了看同行的管事,在管事的示意下才慢悠悠的停了下来。 “不知道郡主何故让车夫停下,老夫人只怕已经等急了,毕竟今个郡主从齐周公府出发的比较晚,还请郡主大驾不要为难小的……”说完回头对着车夫喊道“老贾将车停到角门。”管事的声音冷静,话虽卑微却恭敬不足,但是意思却让赵莫忧愤怒,以前为什么就没有听出这奴才话中的意思,这不明摆着说她不孝顺,让老夫人等一个晚辈,回来晚了她无故拖拉照成的,跟他们这些奴才一点关系都没有,并且一句话就将她要停下来的意思挡了回来,原因都不问一声,擅作主张,真真是奴大欺主。 以前呢,她遇到到这样的没事,并不懂这其中的关键,也没有人能够教导这些,外祖父外祖母都是马上打天下的英雄,更加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姑婆身居后宫能保她身世无忧,却不能管着驸马府的小事。 以前不懂,不代表现在不懂,以前就是遇到了些不平之事,也是自己冲动亲自上前动手,可是却忘记了,她是郡主,正二品明珠郡主,动手就落了下乘,前世却不自知,每次做完后还沾沾自喜,那里想到那些人笑容里的鄙视,言语的轻视。 “赵管事不要多心,我们郡主还小,那里就是为难您老了,您可是老夫人身边的得力的管事,我们郡主以后还要您多多提点!”说着落雁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动了动手,她身上有功夫,动作很快,若不是赵莫忧一直注意着她们的动作也不可能发现。 当然不排除她故意让她发现,以前的时候也是这样,她发现自己无能无力的时候,落雁用这些法子帮她解决,为此,她觉得自己有个忠实的仆人,渐渐的将奶嬷嬷扔在脑后。 “来人,仪仗开道,敲开大门,迎本郡主回驸马府”冷冷的看着赵管事,笑着说“本郡主还就不信了,本郡主回自己家正门都不能入,角门……你们看真敢想……”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一出口,惊呆了正门的门子,有机灵的离开回去报信儿,将明珠郡主的异常报告给了老夫人知道,其他几位姨娘也在第一时间知道的这个事儿,赵莫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开心的大笑“哈哈,赵莫忧,傻缺,本来奶奶就不喜欢她,这不是没事找抽型是什么,真没见过怎么蠢笨的人……” 三等丫头烟纱听着二小姐嘴里念叨着几个词,虽然没听懂,但是蠢笨却是明白的“二小姐说的是,可不就是笨的,想那正门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或是迎接贵客的时候才开,大小姐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的,要开正门” 小丫头不屑的话取悦了赵莫情,随手赏了她一两银子,小丫头立马揣入怀中,好似有人抢走一般,赵莫忧心底冷嗤,土包子,面色却依然淡然,柔柔的说道“烟纱 这个时候驸马府的人都觉得大小姐回了趟齐周公府怎么就变神经了。 只有老夫人面露惊异,偎着身边的老嬷嬷又问了句“她真的这样说……” 老嬷嬷低头回话,声音轻的只有他们两人听到,外面的几个大丫头各忙各的,有条不紊,老夫人听到外面熙熙攘攘,挥了挥手让老嬷嬷退下,叫了声“绿翠,外面什么事……” “是几位姨奶奶,少爷和小姐来给老夫人请安,奴婢见老夫人和桂妈妈有事商谈是以不敢擅自回禀”绿翠回道,又忙不迭的回身将一个靠枕放入老夫人的后背,支撑好了退后一步又说道“听二小姐说,又有新的点心要孝敬您老人家呢,巴巴的抬着食盒等在门外,奴婢见了都觉得可心……” 绿翠是老夫人的大丫头,在不犯老夫人的忌讳下,适当的收点好处也不反对。 老夫人眼中闪过精光“哦,那我可要尝尝,二丫头的手艺可是没得说。” 等人进来后,纷纷向老夫人请了安,二小姐赵莫情更是大献殷勤,将一盘子桂花糕,和一盘子板栗糕递了出来,闻着浓浓的桂花糕和板栗的香味,看着就有食欲,老夫人颔首笑着说道“宁姨娘你养了个好女儿……” 这时绿浓走了进来,俯身在老夫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赵莫情看着老夫人面色不虞,还有隐隐的担忧,侧耳只听见什么迎接,礼制什么,定是赵莫忧这小丫头,看来等不及了吧,等会儿可就有好戏看了,在场的人几乎全部都存着这个心思,等着看她出丑,谁让满府的少爷小姐全身庶出,让一个空有名头的嫡母压着他们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