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开着的饮料瓶 穆小洁的家乡在四川的一个古城,唐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唐朝大兴修庙,各种大佛小佛不计其数。这里流传着一个关于流浪的刀手的传说,玄乎乎的,大概是这样的:在古城到新城的中心是一片荒野的小山丘,小山丘附近有一些破旧的工厂,几条快干涸的河流和几户没落的人家。 每到晚上,远看去,暗黄色的灯光,星星点点,显得落寞。 有一个捡垃圾的太婆,笑眯眯的看了一眼今天的战果,康师傅冰红茶的瓶子和农夫山泉的瓶子,装了满满的一大蛇皮口袋。 桥洞底下就是她的家,她把蛇皮口袋里的瓶子全部倒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的码在自己家里,整整齐齐,累了,揩了揩汗。 晃眼一看,这家不就是李宇春还在里面唱过歌的,那个叫“空瓶子”的酒吧吗? 太婆非常满足的佝偻着身子仔细的观看,仿佛看到了灯红酒绿的片刻欢乐。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尾随已久的流浪汉从后面用刀割断了她的喉咙,滋的一声,鲜血溅在一屋子的空瓶子上,太婆还没有来得及哼一声,就咬紧了牙关虚着眼望着前方,捏紧农夫山泉的手慢慢的松开,离开了人世。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像蛇咬死它的猎物——青蛙一样,死亡只有一瞬间。 周围仍是寂静得很。 流浪的刀手用这种方法杀死捡垃圾的人已经是第12个了。有的扔在桥洞下,有的扔在田野里,有的扔在马路边,有的直接扔在别人家的大门口。 每次都是躲在尸体附近,等天亮了,古城那个小胡同里的派出所的人来收尸。 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警车忙碌一通后,把还在微笑着的尸体,男的女的,裹一席子带走,那警车上的灯,花花绿绿的,很是好看。 流浪的刀手从出生到老,一辈子讨饭,60多岁了,一直被人看不起,更不被人关注,只想做点事情要让别人看得起自己,灯灭人死后留个名,才杀了很多捡垃圾的人,等待派出所的人来抓他,他就出名了。 派出所一直没有破案,流浪的刀手又杀了几个捡垃圾的,还把尸体的ru、房,耳朵、生、zhi、器,割下来扔在死者的裤兜里,仍然没有被发现,后来就直接塞进嘴里,这总会被发现了吧? 这件事情,终于引起了古城的轰动,人们无不谈论这个刀手的狠和动机,古城的人们出门,不敢穿太旧太土的衣服,害怕被当成流浪者杀掉。 乾山古城有个小胡同里,小胡同两边是一排排古老的梧桐树,最大的一棵梧桐树下面是个派出所,那个派出所的头儿,在巨大的压力下,为了暂时安抚人心,竟然宣布破案,宣布凶手是古城里,布华大桥下一家牛肉店里的一个勤杂工。 这是个哑巴、半个字不会认,腰杆上爱别一把他用铁皮锤打成的短刀,爱在晚上十二点后出去乘凉,赶过几回叫花子,端过几回杀牛时接牛血用的血盆子。 重点是,他穿的一双拖鞋与几个死者现场附近留下的鞋印子,是同一双鞋。 还有,在他身上搜出了同现场一样的卫生纸。 更无可辩驳的是,这个哑巴太老实,老实的居然承认杀了人! 派出所头儿率领人马,把哑巴抓获后不久后,进行了审判,结果是:哑巴杀了16个捡垃圾的流浪者后,被判死缓。 判的那天,派出所外面围了很多人,个个指指点点,唏嘘不已,都不相信这个哑巴就是杀人犯,有一个小孩,从人群外爬进来,上前去踢了那哑巴一脚,然后对着哑巴,脱了裤子如厕,哑巴吓得一缩身体,颤颤抖抖的竟然说出了一句话,“打打打,人,是不,对的。” 众人哄堂大笑,原来哑巴只是口吃的特别严重而已。 流浪的刀手也来了,他吐了一口唾沫在手心上,捏了捏,扒开人群去围观,被派出所的人甩了一警棍,撵了出来,“凑什么热闹你,滚!自己穿的那么破烂,小心被刀手追随!” 流浪的刀手看见众人那夸张的笑声,想想自己终其一生,被人忽视一辈,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名字,一口气不上来,捂着胸口吐了一口鲜血,气死了。 “穆小洁,以后出门要穿好点,这件事是真实的,你看你,滚得一身是泥巴,你不要不以为然的样子,跟你说了,要穿干净点,否则遇到了流浪的刀手,哪个救得了你!”穆小洁的母亲一边洗着穆小洁刚换下来的衣服,一边喃喃的说着。 穆小洁的母亲说话就是这样,前后的句子没有逻辑性,需要把句子调整一下位置,才听得明白,但是每次讲流浪刀手的故事的时候,却能非常连贯的讲出来。 “三藏,这个故事都你都讲了一百零八遍了!都是教育小孩爱干净的好不好,我现在不是小孩!都高中了!阿里巴巴!”穆小洁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刚从外面跑回来,这大热的天,只要她母亲一洗衣服就讲流浪刀手的故事。 讲得穆小洁根本不敢穿得太破旧,更不敢穿得太脏,可是她天生一个男人的个性,在乡村的地里摸爬滚打,怎么可能干干净净的。 “三藏,我家是在城郊,那只是离城里特别近而已,我还是土生土长的农民,你想让我像城里的人一样干净,简直不现实。”穆小洁皱了皱额上的那道粗眉,一身脱得溜光。 穆小洁的家是这周家村的人,全村最穷的一户,父亲依仗卖苦力为生,也就是城市的民工,搬砖、抬石头、挑沙,修房子的。母亲非常的矮小,整个身体圆圆的,像口大水缸,穆小洁每次看见她,总想挑一桶水,一股脑门往里面倒。 穆小洁的母亲没有苦力可卖,却有着所有农村妇女的特征:能干、泼辣,和父亲的性格有个共同点:可爱,是真可爱,不是装可爱。 卧槽,穆小洁的父亲和母亲每天都在比赛谁更卡哇伊! 穆小洁的脸上有个记号,左边的眉毛很粗很黑,右边的眉毛很淡很细。每次有陌生人依仗近,总会情不自禁的想多看几眼这究竟是什么差别:浓的那边,是一个月亮,像包青天额头上的月亮一样,只是,这个月亮是睡着的,睡在左边的眉骨上,而且刚好盖住了眉毛,墨黑墨黑的。 那是一个胎记,就是这个胎记,17年了,穆小洁从来不敢照镜子,当然,被周围的人当成是男人,也没有照镜子的必要。 这种误解,让大大咧咧的穆小洁,内心很寂寞无奈,虽然她非常的好动爱打架,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她被当成男人呢。 穆小洁端起一盆水从头浇到脚,“阿里巴巴,四十大盗!我就是男人,咋的!”额上的粗眉更粗了。 “你简直没得救了!看你这衣服,烂的!唉。”穆小洁的母亲叹了一口气,抓了一把洗衣粉,继续洗衣服。 “男人就是好,可以站着如厕,哼!”穆小洁嘴上衔着根棒棒糖,右边的腮帮鼓鼓的,练了一个踢腿,摆出一个横踢的姿势,已经可以做到几分钟都不落下来。 穆小洁摆着横踢的姿势皱着粗眉愤愤的想,真要比的话,自己比大多数男人强多了,打架、体育、学习,这种文武双全又有爱心的男人还很难找。 正文 第2章男人可以站着上厕所 不过有一点,确实不如男人,那就是,每次和一群爷们儿比赛上厕所,穆小洁都是最后一名。 最后一次和五个男人比赛如厕,穆小洁冲进女厕所,把裤子脱了刚蹲下,连一滴尿都没有出来,那五个男生就已经齐刷刷的站在穆小洁面前了! “穆小洁,你又是最后一名!”五个男生笑的前仆后继。 “阿里巴巴!你们是流氓吗?老子才刚脱了裤子!”穆小洁蹲在茅坑里。 “嗯?哪有你流氓?我们五个人的小、弟弟,哪个你没有看过?”其中的一个男生双手叉腰,笑得厕所里的粉墙,一层层的脱落。 “是都捏过好好不好!想想那次,我们比赛谁能第一个跑回家喝一大缸水,其它人就任随处置,结果穆小洁得了第一,把我们全部捏了一遍!”另一个男生争辩道。 “阿里巴巴,不要在老子上厕所的时候说这些!”穆小洁憋着劲,表情有点痛苦,眉毛有点粗。 “依仗,她来真的,快点跑,好臭!” 穆小洁一把抓住跑在最后一个的男生腰上的皮带,“借张纸给我呀!我忘了带纸!” 男生捏着鼻子,全身摸了摸,背后的皮带被拉住,原地手舞足蹈起来,“依仗!我也忘了带纸!” 穆小洁表情痛苦,抓住皮带不松手,“那你就在门口喊人送张纸来!” 男生一声杀猪叫——“给,都三张纸了,还不够吗?”一个男生背着手,捏着鼻子,朝后面递上一张纸。 “不够,我还要!快点!”穆小洁一只手抓住男生,一只手接过纸,“还要,我再要,我又要,我全部要。”穆小洁满意的接过纸,提上裤子走出厕所一看,气的一蹦八丈高,跳脚大骂:“阿里巴巴,谁把我的暑假作业本当成厕所纸了撕了啊!站倒!看我不揍死你!” 这让穆小洁长期的愤愤不平,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科学家,解决女人上厕所不如男人快的问题。 穆小洁狠狠的把腿踢下来,要是有个木板就好了,可以听见“破”的一声。 “这件事情是真实的。只是不晓得死缓是个什么东西,听人说,死缓就是判死刑,缓两年执行,如果两年内没有犯罪,就判无期,再过两年没有犯罪就判有期徒刑18年,表现好,还可以减刑。”穆小洁的妈甩了甩头发,一根麻花辫子从左边甩到右边的肩上搭着。 “三藏,你那头发太长了,干活也不方便啊?怎么不留短头发,看着心里头着急。”穆小洁盘腿而坐,支着脑袋望着门外的母亲,光着身子眼巴巴的等衣服洗干净再晾干。 “你晓得啥子,长头发可以卖钱。农村的女人哪个没有留长头发?”穆小洁的母亲边说着,边把滑下来的麻花辫又简单的用手盘了一下,接着洗衣服,过一会儿,又滑下来。 穆小洁看到这一幕,恨不得赤身跑到猪肉市场上去,拿起一把杀猪刀,刷刷刷的就把母亲那乱糟糟的头发,剃个干干净净。 穆小洁摇了摇头,伸开双手,伸直了长腿,咋一看,活脱脱的一个又长又直的钉子。 她太瘦了,还像乌鸦一样黑。 打开电视机,CCTV3台正在重播欢乐中国行,董卿那倾国倾城的笑脸,和后面的歌舞升平,让人总是觉得活在花丛中。 啪的一声,关掉。 “不就是那几首歌吗,唱来唱去,还对不上口型,累死了!” 穆小洁双手抱着后脑勺,粗眉微微蹶蹙,沉思着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去想的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那个哑巴杀了那么多人还不枪毙? 流浪的刀手是什么心态想出名,为什么要杀那么多无辜的人,这些无辜的人和他同样可怜,如果受了欺负就去报仇就是,为什么要杀比自己弱很多的人,这样又有什么意义?她一直有个想法,很想找到流浪的刀手,一决高下,找到他杀人的动机,因为,她总觉得流浪的刀手并没有死,他一定会在某一天的某条街角出现。 穆小洁一个翻身踢腿,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哼,阿里巴巴!流浪的刀手你在哪里呀。” 这件事情过去了很久,乾山古城里的人们已经开始慢慢淡忘了,生活还是那样,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死的,死。 从穆小洁记事的时候,就知道这社会不太平,也记得自己随时出门时,一定要穿好点。 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去了解这世上还有多少不明不白的事,可是越是这样想,就越想知道究竟还有多少这种事。 穆小洁太年轻,完全不知道死亡是一个什么概念,或者说不相信死亡,或者说根本不相信死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哪能防得过来呢,干脆什么也不想,只要自己不去招惹别人就是了。 穆小洁的母亲这是第一百零八次讲故事,却让她偶然想起那个被冤枉的哑巴,他现在已经垂垂老矣。 服刑回来后,他的家人还是对他一如既往的好,哑巴还是整天笑呵呵的,还在监狱里学会了小学语文,会写信了,还会唱歌,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 他常常写信回家,诉说着狱友对他的关心和照顾,领导对他的鼓励和帮扶,领导已经把他当成亲人,他把领导当成恩人,他将不懈的努力下去,积极改造,每个星期都能超额完成制作鞋子和布料的任务,不辜负监狱领导对他的信任,和狱友们对他的希望,感谢社会给他那么好的教育,让他没有一辈子成为洗牛工,端牛血。 他的母亲捧着他寄回来的一封封信,感动的泪流满面,“真是造化呀!” 至于杀人的事情,时间太久了,恐怕已经不记得了,而且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住在穆小洁的隔壁村,村里的人见了就像躲避瘟神一样。 他也穿的是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虽旧,但是没有补丁。 他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马仕亮,他和穆小洁的父亲是乾山古城里出了名的老实人。 有一回,穆小洁的父亲穆树人,拉着要去杀的猪,在街上碰到马仕亮,马仕亮正赶着一群鸭子去卖,穆树人突然想上厕所,给他一个馒头,喊他守着,穆树人看见不远处正在放永不消失的电波,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看,一直看到晚上,早忘了杀猪的事情,独自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才想起,赶紧跑到街上一看,马仕亮已经抱着猪睡得口水哇哇的流。 等马仕亮醒来,马仕亮说饿了,去找点吃的,把一群鸭子交给穆树人,吃了饭后,就忘了鸭子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才想起来,赶紧跑到街上,穆树人已经枕着一群鸭子睡着了,还在唱京都的金山上。 穆小洁的母亲洗好了衣服,拧干了水,朝屋门里大喊一声:“那被冤枉坐牢的,要不是因为你老赫尔不是个哑巴,所以你要好好读书,不要太老实,一定是你老赫尔了。” 穆小洁的母亲说完了这段话,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阿弥陀佛,黄狗拜佛!” “你真是啰里啰唆,还说话前后不通,喊你说话之前先想好了再说!阿里巴巴!”穆小洁又从床上翻身下来,踢腿,无聊的翻了翻书,又望望门外面,把书一合。 “放暑假了,还看什么鸟书,真是的!”穆小洁一屁股坐在床上。 正文 第3章没有收到通知书 穆小洁从来都没有去正式的上过学,天天旷课,成绩却很好,做人要诚实,她一点都不喜欢读书,成绩好完全是给父母的交代,要不然三藏她老人家那张啰嗦又没有逻辑性的小嘴,会像苍蝇一样一直叨叨,又像念紧箍咒一样,还夹杂讲故事,这比读书都难受。 “你说什么喃,还高中,高中的录取通知书都还没有给你寄来!”穆小洁的母亲拉起一根木杆,把洗好的衣服搭了上去。 “三藏呀,你简直是说话不沾边不说,还耳聋!你快点把衣服晾干了,听话,我光着身子等着穿!”穆小洁又一仰,倒在床上,真讨厌这双长脚,一点都不好脱鞋子。 穆小洁的父亲做工回来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呵呵的笑着进了门,穆小洁已经不会去猜测他今天遇到了高兴的事情,还是不高兴的事情,反正遇到什么事情他总是一脸灿烂的笑。 16年了,只看见过他哭过一回,那就是西游记里三打白骨精那一集,唐僧狠心的写下休书,赶走孙悟空的那一幕。 西游记每到过年过节都会重播,他每次都要看,却再也不看这一集。 穆小洁的父亲有两个的偶像,一个是毛主席,另外一个就是孙悟空。 不过,和精神病人的差别在于,他笑的时候从来不流口水,他是真心的开心。 他当然开心了,他老婆每天都要说他幸运,他和哑巴马仕亮又有什么区别?他竟然结婚了,还生了穆小洁。 “师傅,我回来了!” 穆小洁的母亲拿着扫把朝他挥去,圆圆的身体也差点跟着滚过去,“你给我滚出去洗了脸,脱了衣服才能进门!” 穆小洁赶紧拿过母亲的一件大衣服,穿好。 穆小洁的父亲笑嘻嘻的走到屋外面的水池旁边,洗脸。 “小洁也是我亲生的,没有我就没有你,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穆小洁的父亲对穆小洁说着,用脏兮兮的手递给穆小洁一罐红牛。 “滚开,别在衣服下面洗脸,我刚洗了小洁的衣服!打脏了看我不把你扫出去,当叫花子!”穆小洁的母亲已经举起了扫把,举过头顶也没有高过父亲,的那颗脏得像是刚从灶坑里掏出来一样的,满是土灰的头。 “老赫尔土语:爸爸,你别总是说我是你亲生的,你看我哪点长得像你?我有长腿你有吗?我有脸你有吗?我有耳朵你有吗?”穆小洁接过红牛,无需拧开盖子,那一定是开了的。 “嘿嘿,我有耳朵的。”穆小洁的父亲笑的眼睛弯的像月亮,边洗脸边把耳朵支着,证明他有耳朵。 穆小洁的母亲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他疼得哎哟一声。 “有耳朵你怎么听不进去话?喊你不要捡喝过的瓶子回来,更不要把瓶子里的剩余的水全部倒在一个瓶子里,拧紧了盖子交给小洁,你以为我们不知道那是你捡的吗?”穆小洁的母亲说着又蹬了他一脚,圆圆的身体倒在一边,他一闪,赶紧朝厨房里找吃的去。 穆小洁的母亲,艰难的爬起来,直接把扫把从屋外扔到了他的后背上,“什么,你又捡瓶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不怕被流浪的刀手追随吗?你没有长耳朵吗?你要当叫花子吗?再穷也不能捡东西!” 穆小洁的父亲一蹦,躲过了半只扫把,只好又闪进猪圈,假装上厕所。 他每次回来都要随手捡几个空瓶子,有时候在里面灌满了水,让人还以为是他特意买水回来给穆小洁喝的,这种行为一次都没有蒙混过关,他却天天骗,因为空瓶子可以卖几毛钱嘛。 “几毛钱的用处很多,可以给小洁买根娃娃头冰淇淋,可以给小洁租张中南海保镖的碟子,还可以给小洁买两个包子。”穆小洁的父亲蹲在茅房上,美滋滋的念着。 穆小洁拿着红牛发呆,这是她最喜欢喝的饮料,因为名字够爷们,16岁了,也没有喝过几瓶,因为够贵。 穆小洁看着这个小巧精致的瓶子,剥开一根棒棒糖,衔在嘴里,使劲的咀着,右边的腮帮鼓鼓的,包装纸捏在手心上,开始歪歪起来,那个红牛的广告拍得太烂了,要是自己,一定这样设计一个广告:下班后,穆小洁开着一辆白色的奔驰跑车slk200,停在家门口,潇洒的一甩车门,穆小洁的父亲喜笑颜开,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打开车门,查找车里面的可以卖钱的瓶子,发现里面全是红牛的空瓶子,一脸惊喜,一个一个的拿出来抱在手上,开开心心的往回走,说了一句:“哇,可以卖好几块钱的空瓶子了!” 然后,抱着一堆红牛的瓶子摇了摇,“呀!有响动!”于是,很熟练的找到那罐还没有喝完的红牛,无需打开盖子,直接仰天大喝一口! “喝红牛,扫尽一切烦恼和忧愁!” 当然,最后一句台词,穆小洁还没有考虑成熟。 穆小洁开心的噗嗤一声,笑了。 穆小洁的父亲正一边假装上厕所,一边悠闲的唱着京都的金山上,穆小洁的母亲拿着一把弯刀冲了进来,“快点,马上喂猪!去砍猪草。” 穆小洁的父亲只好一边提裤子,一边嘟哝着:“每次做工回来,累的全身快要散架了,一到家,就喊砍猪草、挑粪、抬水!”说着,又接过了弯刀。 穆小洁的母亲转身又拿起一根赶猪棍,一棍打在他的身上,“喊你搞快点,要天黑了!” 穆小洁的父亲站直了,双脚并拢,行了个军礼,“YesSir,佐藤先生!” 说着就背着草兜准备出门,转身,“悟空,我走了!” 穆小洁踢了一脚空气,吼道:“不准叫我悟空!我不是猴子!” 穆小洁的母亲拿起赶猪棍就要向他挥去,谁知他背着背篼跑得比兔子飞快,几秒钟后,哼着一曲京都的金山上,渐行渐远。 穆小洁的父亲每次做完工回家,都会借故上茅房休息几分钟,又常常从茅房里被拉出去砍猪草或者挑水,谁让他每次上厕所都不锁门呢。 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穆小洁心里酸酸的,父亲唯一的朋友马世亮,和他一样的人,却蒙受着所有人的白眼,如果他们愤世又自暴自弃,或许不会让人可怜又同情,相反,他们开开心心的享受活着的美好,这让穆小洁心疼,有一个信念渐渐的升腾在心间,那就是:找到流浪的刀手,为父亲的朋友马世亮讨公道。 穆小洁的母亲转身回来,端起了猪食盆,一点一点的在喂猪,口中念念有词,“八戒,您要慢慢的吃哟,不能抢哟,不要呛着哟!我已经叫沙僧去给您砍猪草去了哟!” 穆小洁把赶猪棍放在门角,“三藏,这几天在家等通知书,实在无聊,我想出去打工,也懒得看你天天有事没事的就欺负我老赫尔。” “不行,不能打工,你必须读书,不就是没有文化造成的吗?我和你老赫尔变成这样。”说完,穆小洁的母亲转过头,继续温柔的呼唤着喂猪。 像呼唤出生一个月的婴儿。 “不要跟你大师兄一般见识哟!我喜欢你哟!您好吃好睡哟!”赶猪棍一直没有怎么用过,是拿来打穆小洁的父亲的,不是拿来打猪的。 正文 第4章心里不痛快 穆小洁夺过母亲手里的猪食盆,“你们这些村妇,不晓得如何教育孩子,没有目标的读书,读了也白读,没有勤工俭学过的人,不可能真正晓得读书是为了将来做哪一行的!” 穆小洁的母亲伸手去夺猪食盆,麻花辫搭在猪圈栏上,“你少来,出去就打架、惹事!卖了给你学费!等猪肥了。” 穆小洁使劲的皱着粗眉,咬着右边的嘴唇。 “呀!呸呸呸,我们家忌讳说猪,只能喊八戒!阿弥陀佛,黄狗拜佛!”穆小洁的母亲对着猪圈的门,双手合十。 穆小洁把盆里的猪食全部倒在猪槽里,乓的一声丢下盆子,“这次我必须出去闯,这穷苦的天子,难受死了!” 穆小洁的母亲一边着急的对猪说:“千万慢点吃呀,别呛着了!大师兄她毛手毛脚的!”一边捡起地上的盆子,生气的一甩麻花辫。 “闯什么闯,闯祸还差不多,有本事你就站在太阳下面呆三分钟!你看看这外面白花花的的太阳!”穆小洁的母亲又把麻花辫盘了起来。 穆小洁抬脚正要出门,看见这已经是傍晚的太阳,依然热的吓人,用手蒙住眼睛,从指头缝里看,刺的眼睛一阵阵的疼。 晚饭是一大碗凉拌红苕藤,三碗白饭,四个碗都一样的大的出奇,穆小洁把嘴里的棒棒糖取出来,放在包装纸上裹紧,然后捧住碗吃饭,看不见整个脸。 一大碗凉拌红苕藤的中间,赫然的放着一个鸡腿,三个人都不说话,使劲的扒饭,眼睛却都盯着中间的那个鸡腿。 穆小洁的母亲夹起鸡腿就往穆小洁的碗里放,“隔壁王婆婆家来了客人,杀鸡,送了个鸡腿给我们,你吃。” 穆小洁放下筷子,双手拿着鸡腿,啊了一口,停住,“那老赫尔呢?让他吃吧,他干体力活的,听话!” 穆小洁的父亲只是灿烂的笑,不说话。 穆小洁的母亲夹了一大筷子凉拌红苕藤放在他的碗里,“他喜欢吃凉拌红苕藤,沙僧,快点,说你自己喜欢吃凉拌红苕藤。”穆小洁的母亲使劲蹬了他一脚。 穆小洁的父亲赶紧一缩腿,笑的一脸阳光,大声的说:“我从小就喜欢吃凉拌红苕藤,嘿嘿!” 穆小洁狠狠的吃了鸡腿,放下骨头,盯了父亲一眼,“没出息,你说你喜欢吃鸡腿,我就给你吃就是了。” 穆小洁捡起桌子上的棒棒糖,剥开包装纸,衔在嘴里,继续咀,包装纸捏在手心,起身就走。 板凳上的裂缝勾住穆小洁的裤子,穆小洁一脚踢开凳子,才得以脱身,转过身来又碰到门梁上,摸了摸头,“哦嘘哦嘘,吗的,这人也长的太快了!” “你小心点呀,总是毛手毛脚的!”穆小洁的母亲从板凳上起身,圆圆的整个身体就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 穆小洁的父亲还是笑得一脸的灿烂,等穆小洁一走,嗖的拿起骨头,啃上面剩下的肉,啃了很久,才丢到地上。 隔壁的大黄狗已经眼巴巴的看了很久,尾巴都摇僵了,见骨头掉在地上,一个箭步跑过来,闻了闻骨头,伸出一只狗腿踢了一下,抬头,又眼巴巴的看着穆小洁的母亲。 穆小洁的母亲用筷子敲了敲大黄狗的脑袋,敲得它的脑袋往下一沉一沉的,“看着别人吃饭是不礼貌的,知道吗?你要搞清楚你的身份,没有喊你进来,你就不能进来,知道吗?” 大黄狗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妈,我出去了,别欺负我老赫尔,听话!还有你,老赫尔,记到,别去捡瓶子了,听话!再捡瓶子,活该挨打,走了。” 穆小洁换上了已经晾干的衣服,走出门去,踩在门口的一个王老吉的空罐子上,像游泳一样划着双手,一下朝前跑了好几步,后面又听见啪的一声,不用想,一定是苍蝇拍打在父亲的后背上。 穆小洁走了出去,无聊的踢着面前的石头,石头一飞,能飞出好远。穆小洁有个心理洁癖,不允许别人喊她的歪号,要是谁喊她穆闷得儿,她一定会发火,冲上去,把那人揍一顿,然后强迫那人喊姐姐。 那人就会盯着穆小洁黑黑的粗眉捧着胸口一阵恶心,“嗝嗝,饶了我吧!” 快开学了,也没有收到录取通知书,穆小洁的心情很不好,还没有决定是去读书还是去打工,整天无所事事,无聊之至。 来到古城的一家韩国包子店,外面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穆小洁的眼睛顺着队伍看,望不到边,真担心会不会排到京都天安门去。 穆小洁摸了摸粗眉,猜想那个店员一定是武林高手,看他在飞快的夹着包子,从早到晚,一气呵成,连贯得都不带顿号的,再看看门前的几个叫花子,空空的碗,眼巴巴的看着排队的人。 穆小洁摇了摇头,这个地方根本就讨不到包子吃! 一块八毛五一个的包子不是普通人买的起的,自己活了十几年,也没有吃过一个。买到包子的人也不舍得把那么贵的包子扔给乞丐。 愚蠢的乞丐。 穆小洁想了想,一股气倒流上来,是要放屁了,正好,跑到包子的窗口,夹、紧屁、眼,深吸一口气,“不”的一声,大大的放了一个屁,啊!真爽! 让你们吃屁去! “滚,臭要饭的!”旁边有人横眉竖目,手里拿着装满包子的塑料袋,热气腾腾。 穆小洁本能的赶紧跑开了,走了很久,停了下来,看了看还在乞讨的乞丐,又看了看自己刚洗的干干净净的衣服,确认骂的不是自己。 穆小洁转身就和一少妇撞个满怀,两人都没事,只是少妇牵的小朋友倒了,穆小洁赶紧扶了起来。 “快跟嗝嗝说谢谢!”少妇在教小朋友。 “嗝嗝谢谢!” 卧槽,叫的真好听,还嗝嗝! 穆小洁摸了摸额上的粗眉,摇了摇头,提起脚就要猛踩地球,想起上次古城附近的秀山发生地震,就是自己猛踩一脚地球导致的,赶紧把提到半空的脚放下来。 “哦嘘哦嘘,差点又造成灾难!”穆小洁轻轻的拍了拍胸口。 “喂,小洁,你考上高中没有?”郑拐子向穆小洁挥挥手,一拐一拐的走了过来,走几步就一跳,走几步就一跳。 “呃,成绩都已经拿到了,我过了一中录取线0,3分,呵呵,要是写作文的时候,少写几个字,一定挂了。”穆小洁踩住一个石头,来回的滚动着。 “耶,你真是幸运,对了,拿到一中录取通知书没有呢,好几个人都拿到了。”郑拐子把鞋子脱了,朝地上啪啪的拍了几下,又重新穿上。 “呃,不晓得嘛,狗天的那个一中,离我家才几公里,发个通知书,咋像国足运球一样,那么龟速。”穆小洁使劲的踩着石头,想把脚下的那一小块地踩平整。 “小洁,你要小心哦,那一中假得很,每年都有一两个考上了的没有读的成的,没有交关系费撒!”郑拐子又把鞋子脱了,把里面的小石头倒干净。 “阿里巴巴,四十大盗,早就听说要交关系费,凭什么!不交!”穆小洁狠狠的踩了一下,脚下的一块小地方立即平整了。 正文 第5章和田胖子打架 “小洁,要是收到通知书要跟我说,我给你送行,我是什么中学都去不成了,前几天参加了村里的养猪培训班,读书有个屁用,不如养几头猪,现在的姑娘,不管你长得像牛还是猪,只看你家有几头猪。”郑拐子一直在弄他的鞋子,就是穿不好。 穆小洁蹲了下来,把他的鞋子放在地上,用脚使劲一踩,交给了郑拐子。 郑拐子接过鞋子,穿在脚上,刚好合适。 “穆—闷得儿—”田胖子骑着飞鸽牌自行车跌跌撞撞,从桥上冲了下来。 穆小洁听不得别人喊他穆闷得儿,尤其是田胖子,他田胖子有什么资格跟着别人喊自己歪号?打都打不过自己! 穆小洁伸出脚就要去蹬那自行车,被郑拐子拉住了。“小洁,他已经拿到了一中的通知书了!” “阿里巴巴,田胖子可是倒数第一名呀,凭什么上一中?你丫的再喊一声试一试!看老子不把你打成肉饼!”穆小洁拉住了田胖子的自行车。 田胖子来不及刹车,车倒在地上,人却没事。 田胖子爬起来,横着揩了一把鼻涕,“你就是穆—闷得儿—,要不然全班都拿到了一中的通知书,你怎么没有拿到?” 穆小洁拽住田胖子的衣服,一脚踩在肚皮上,“老子不抓到自行车,你早就滚河里喂大闸蟹了,你再骂一句?” 郑拐子赶紧上来拉开,“小洁,你爸爸还在他爸爸手上做工,千万别打他!” 田胖子嬉皮笑脸,一脸鼻涕汗水,“告诉你吧,你已经拿不到了,被人挤下来了哈哈!穆—闷得儿—,说你是闷得儿你还不承认!” 穆小洁揪紧了田胖子的衣领,额上的眉毛越来越粗,脑袋一片空白,竟回想起了这个外号的来源:穆小洁的父亲的大哥,得了感冒吃错了药后就变成神经病,别人喊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喊他干活就干活,喊他骂人就骂人,喊他唱歌就唱歌,所以大家都喊他闷德儿,常常被路人喊去干了一天的杂活,连水都没有叫他喝一口,就把他赶走,有时饿了就捡垃圾吃,但是从不伤人。 穆小洁常常在放学的路上看见他被一群人强迫跪了一下午,还被脱了裤子,一群人就七手八脚的去捏他的小、弟弟,常常把他捏出尿来。 穆小洁的父亲,跟他长得太像了,又太老实,常常做了苦力不知道要工钱,所以村里的人,看见他们两个就大声的喊:“闷德儿来了,闷德儿来了!” 而看见穆小洁就喊:“闷德儿的娃儿来了!”时间长了,谁也记不住,干脆一起喊穆闷德儿,穆小洁就这样顶着这个讨厌的歪号过了童年。 穆小洁最不能接受被人喊歪号,一听见就会怒火中烧,喊的人多了,也不能总是冲上去打架,可是,田胖子他那个长相和智商都是那么哈韩的,还打不过自己,田胖子凭什么要跟着喊? 这时候,周围已经围了很多人,穆小洁鲜红的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眶,阿里巴巴!绝对不能容忍别人这样叫,穆小洁气的大喊一声:“你才是闷得儿!” 田胖子得意的从裤兜里掏出了录取通知书,转着圈朝周围的人扬了扬,“大家来看看,谁是真正的闷得儿!” 穆小洁愤怒的看着田胖子,捏紧了拳头,恨不得把脚上穿了一个月的袜子脱了,直接塞他嘴巴里。 田胖子唾沫横飞,跳起来呸了一口,“你就是个穆闷得儿!” 穆小洁忍无可忍,一脚踹在田胖子的肚子上,不等田胖子还手,又一拳打在田胖子的脸上,田胖子捂着脸往后面退了一步,穆小洁又一飞腿,将田胖子打倒在地,田胖子根本来不及哼一声,穆小洁已经骑在了田胖子的大腿上。 “叫你乱喊,叫你乱喊!”穆小洁骂着,提起拳头,雨点般的落在田胖子的胸口上。 “你就是闷得儿,就是闷得儿,凭什么别人可以喊,我不可以喊!”田胖子一边挣扎,一边还手。 “因为你打不过老子!”穆小洁扯烂了田胖子的衬衣。 围观的人哗啦的一声,笑开了。 田胖子躺在地上,大腿被死死压着,挣扎不得,干脆乱摸穆小洁的胸部。 围观的人,个个捧腹大笑。 “哟,你还敢打老子的胸部,看老子不脱了你的裤子!”穆小洁说着,就用一只手挡住田胖子乱抓的手,骑着往田胖子的身体上面依仗,腾出一只手就去脱裤子。 “你吗的,老子让你穿名牌衣服!穿!还美特斯邦威不?还以纯不?还阿迪达斯不!还臭美!”穆小洁一边骂,一边抠开了皮带,一把就把裤子脱了下来,露出了小熊裤子的图案。 “穆闷得儿!就是闷得儿,谁叫你穿不起美特斯邦威!穿不起安踏!”田胖子也抓住了穆小洁的衣服,使劲的扯。 围观的人,已经笑得前仰后仰,像麦浪一样,一浪一浪的。 郑拐子早已经呆若木鸡。 穆小洁又一拳打在田胖子的脸上,骑在田胖子的腰上,“老子看你怎么动!拽什么拽,你以为你爸是李刚?” 穆小洁看看自己的衣服,家里穷的只有这一件衣服,却被撕破了,盛怒至极,“臭流氓!” 田胖子使劲挣脱,用脚乱蹬穆小洁的后腰,“你问问他们,谁是流氓?” 穆小洁又一拳打在田胖子的脸上,“你把我衣服撕烂了!” 田胖子捂着脸,气呼呼的说:“撕光你的衣服,你跟倒老子追,老子都不会看你的!” 郑拐子着急的拐着脚走来,拐着脚走去,双方打得太激烈,他依仗近不得。 穆小洁一把撕烂了田胖子的小熊裤子,右手叉着腰向右边的人扬了扬,换了只手,左手叉着腰,向左边的人扬了扬,“看啊,还有钱人,有个屁,裤子一撕就烂。” 周围的人,已经笑得个个捂住肚皮弯下摇来。 穆小洁感觉下面有点不对劲,再看看田胖子,田胖子的小、弟弟早就已经直直得翘得老高,愤怒的看着周围的人。 穆小洁赶紧放了田胖子,田胖子一起身,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给老子记住!臭流氓!” 说着就去捡起裤子,用一只手去按住小兄弟,却怎么也按不下去,他急的使劲的打了他小兄弟一拳,还是下去不了,小兄弟竟然更加愤怒,张着小嘴巴,要和谁决战一样。 这时,郑拐子不知从哪里端来一盆水,泼在田胖子的小兄弟上,它居然又报复性的更往上面翘,像一条骄傲的蛇头一样,无法让它低下头来,难以对付。 田胖子双手按住小兄弟,急的原地团团转。 周围的人,已经笑得发不出声音来,人群前面有几个小男孩,笑的跪在地上看。 穆小洁又看看自己的衣服,被撕了一块,胸部也露了出来。 “阿里巴巴,四十大盗,早知道就找个地方单挑,他们为什么一直笑个不停啊,有这么好笑吗?又不是第一次这样打架。”穆小洁把手放在胸部上,无趣的摇了摇头。 人群已经散去,还隐隐约约听得见议论声:“那个瘦子居然有胸肌,胖子怎么打得过嘛!” “那胖子的小兄弟好小!” “小是小,那个瘦子有吗?” “瘦的跟晾衣杆一样,还有吗?” “我说,你们,那个瘦子是女的好不好?” “哈哈哈,当然是女的,早看出来了。” 正文 第6章李宁牌运动鞋 “那个小兄弟翘起来,只有用开水烫,否则是下不去的!” “哈哈哈。” 穆小洁捂住胸部撕掉的那一块布,来到了莓子家的院子外,抓了一把泥巴和了水使劲捏,上面插上小纸条,后退几步,往莓子的房间一扔,啪的一声,定在墙上。 不一会儿,莓子出来了,惊的双脚往后一跳,手里还拿着那张纸条,“哇塞,你去打岛国鬼子去了?” 莓子长得又高又壮,穆小洁长得又高又瘦,共同点是打架厉害,所以莓子是穆小洁的好朋友,唯一的一个。 “田胖子又喊老子歪号,和他打了一架。”穆小洁系了系脚上的回力牌运动鞋上的鞋带。 “那我赶紧借给你一件衣服,回去你妈晓得了,肯定要叨叨的,还要给你讲故事。”莓子很快就找了一件衣服,穿在穆小洁身上,松松垮垮的。 穆小洁穿着莓子的衣服,找来了针线,补自己身上的衣服,“那田胖子说我挂了,去不了一中了,这是真的吗?” 莓子咬着口香糖,碰了碰脚上的李宁牌运动鞋,“不知道吧。” 穆小洁看了看莓子脚上的李宁牌运动鞋,啧啧,要一百多!当然,自己也穿过,不过是三十块钱一双的,眼馋的时候,就去买一双,每次只能穿几个月。 买过三四双。 阿里巴巴,那李宁牌运动鞋的广告也做的太烂了!你吗的,要是自己来设计,一定得冠军,穆小洁放下了针线,又开始歪歪起来:一国际贸易公司门口,一个乞丐正在公司门口捧着一个同事赏给的肉包子。 乞丐闭上眼睛,长长的鼻子摩擦着包子,使劲的大呼吸了一口,仰天长笑:“好香!” 突然叽的一声,穆小洁开着她的白色的奔驰跑车slk200停在公司门口,门口是一个小坡道,穆小洁一下车,潇洒的一关车门,得意的朝大门口走去,忘了拉手刹,还没有关车窗,奔驰slk200开始自己往坡下跑。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乞丐还在全神贯注的闻着包子的香味,那热腾腾的的包子还在冒气。 这时,全部的同事趴着窗户惊叫起来:“穆小洁,快点,你的大奔slk200在往坡下面跑,要撞到老人了!” 穆小洁转过身一看,大奔slk200已经快要撞上乞丐,乞丐却浑然不知。穆小洁大喊一声:“让开!”立即箭一样的射出去,乞丐惊得一抖,包子掉在地上。 穆小洁冲上去一把抓住大奔的车窗,使劲的抓着窗框往后拉,一只穿着运动鞋的脚踩在包子上,却没有打滑,终于拉住了车,停了下来。 穆小洁也吓得湿了一身汗,额上有几缕头发遮住了眼睛,“老头,没有撞到你吧!” 乞丐的眼睛越发犀利起来,跪在地上,双手掰开穆小洁的运动鞋,看了看已经被踩得稀巴烂的包子,对着穆小洁的鞋子,愤怒的吼道:“李宁牌运动鞋,老子记住你了!” 当然,最后一句台词穆小洁还没有考虑成熟。 卧槽,这个广告的创意先不要给任何人说,老子只有17岁,未成年说话是不被大人算成话的,等老子18岁了,再去找李宁的广告公司,你吗的无论如何也比那个破广告好! 还可以得一点创意费,买几百双真正的李宁牌球鞋,嘿嘿。 不不,也许买部现代跑车都足够了! 穆小洁想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回过神来,刚打过架的手,还在不自觉的颤抖,拿不稳针线。“你是我们班的班长,校长是你干爹,怎么会不知道?” 莓子咄了一口,嘴里含着泡泡堂,吹了一个大大的泡泡,“小洁,你可能去不了一中,天他仙人板板,你晓得的,要交关系费,好几百块。” 穆小洁把针竖着插在衣服上,“阿里巴巴,老子就是不交钱!去不成算求!” 莓子转过头,盯着穆小洁,嘴里不停的吐出小泡泡,“我也去不成,家里不让读书。” 穆小洁看了莓子一眼,“阿里巴巴,憋死我了,我家拿不出几百块呀!” 莓子不再咬泡泡堂,“你早就知道要交钱,没有给你父母说?” 穆小洁埋着头,一针一针的缝着,“说有什么用,我家沙僧挣钱都快累死了,这大热的天!” 莓子突然吐出了泡泡堂,“吗的,田胖子他老赫尔故意推迟发民工工资,所以你没有上得去一中,被田胖子挤下来了。” 穆小洁一抬头,皱着粗眉,“你怎么知道的?” “那天,田胖子他爸爸来找我老赫尔,我老赫尔已经把工钱结给他了。”莓子气的猛踩一脚泡泡堂,然后使劲的摩擦鞋底。 穆小洁张大着眼睛,像斗地主闷抓,还遭了个反春,半天说不出话来,缝好了衣服看了看,摇了摇头,“哦,你的衣服还得借我穿几天,我家不准穿有补丁的衣服。” “那你把烂衣服给我吧,等我小姑姑回家,我让姑姑缝,她是专业裁缝,缝得绝对看不出来。”莓子说着就接过了穆小洁的衣服。 穆小洁傻呆呆的,若有所思,弹了弹身上穿的衣服,“嗯,那我就借这件衣服穿了,花花绿绿的,蛮好看,就是有点大。” 莓子吐着泡泡点点头,“你就穿这件吧,这个客户的衣服已经很久没有来拿了,估计不要了,姑姑一回来我就喊她缝,你明天来换。” 穆小洁甩甩衣袖,皱着粗眉,“真有点大呀!” “你妈真讲究,不准穿有补丁的衣服!”莓子拿起剪刀,剪去穆小洁缝的补丁。 “三藏她老人家,就是穷讲究,猴子戴领带,装斯文!”穆小洁的眼睛里空空的。 “哈哈,那猴子戴红领巾呢?”莓子不知从哪里来的好心情。 “猴子戴红领巾,装孙悟空呗!” “哈哈哈,你是块读书的料,别气馁!”莓子已经把衣服藏好了。 “对了,小洁,你该买个小衣服了!” “小衣服是个什么东西?” “你都17岁了还不晓得?女人用的!你不要再像小时候一样和一些男人打来打去,没有意义的!” 穆小洁埋着头,不说话,也许自己这种人,长得就欠揍吧,上战场的话,子弹炸弹都会忍不住追着对自己开火的。 “呃,我是女人吗?” 从莓子家的院子出来,穆小洁甩甩衣袖,望着天边,夕阳西下,走在城乡结合部的路上,想想就要去二中报到了,她吸了吸鼻子,委屈烦闷,双手抓一把头发使劲扯,一脚踢飞面前的石头,然后傻呆呆的看着石头消失在夜色之中。 “站住!小丫头片子!”一个声音尖嘘嘘的,很耳熟。 穆小洁转过身,一个肥头大耳,脸上满是泡泡肉,全身铜臭味的胖女人恶狠狠的站在她的面前。 穆小洁睁大了眼睛,瞠目结舌,“阿里巴巴,田胖子他妈!” 田胖子的母亲伸出胖胖的粗手,爆着猪嘴筒大骂,“你给老子哪里跑,被逮到了吧?” 有几个人围了上来,指指点点,不停的往穆小洁身上打量。 穆小洁愕然,想起上午打了田胖子一顿,真是晚上就现世报来了,不由得下意识的一撒腿,准备跑。 田胖子的母亲冲了上来,一把抓住穆小洁的手,朝着穆小洁的头就挥出拳头,穆小洁原地转一圈,绕到了她的身后,她竟被反手抓住,穆小洁抬起一只脚,跨在她的背上,“至于吗至于吗,不就和田胖子打个架吗?” 正文 第7章田胖子挑衅 “什么,你又和我娃儿打架了?”田胖子的母亲背着手胡乱的抓,想要抓住穆小洁的头发。 穆小洁左右闪开,“我放手了哦,我要跑了,你别追我呀!” 田胖子的母亲大叫一声,脚往后狂蹬,穆小洁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四仰八叉,她迎上去,对着穆小洁的肚子就狠狠的揍,“我让你偷我的衣服我让你偷我的衣服!小崽子!你全家都是小偷!” 围观的人个个诧异的摸不着头,有人上来劝阻。 穆小洁躺在地上双脚双手挥动着王八拳,田胖子的母亲依仗近不得,突然,她金鱼般的眼睛一亮,一脚踩住衣服,穆小洁动弹不得,她竟一拳挥了下去。 穆小洁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对准田胖子母亲的xiongg部一飞脚踢去,“我没有偷衣服!” 田胖子的母亲终于气喘吁吁,指着穆小洁的粗眉甩甩脸上的泡泡肉,恶狠狠的骂:“呸,烂人!” 围观的人拉开田胖子的母亲,终于一致认为穆小洁应当道歉。 穆小洁很想拖着她去莓子家,证明自己没有偷过衣服,可是她的心很强大,没有偷过就是没有偷过,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说她偷过,她也会坦然处之的,她指了指田胖子的金鱼眼,“我没有偷过你的衣服,再说一遍,你自己去问莓子,我也不会脱下衣服还给你,我走了,不要来追我哦。” 穆小洁转身,大踏步走去,田胖子的母亲哪里肯放过,她一个鲤鱼跳龙门,粗重的身体飞过来,一把抱住穆小洁。 bong的一声! 田胖子的母亲重重的摔在地上,猪嘴筒一样的嘴巴磕在穆小洁的回力牌球鞋面前,龇牙咧嘴,金鱼眼慢慢泛白,昏死过去。 穆小洁还保持着往旁边一闪的姿势,她慢慢的收回身体,“叫你不要来追我的,阿里巴巴,害老子闪倒腰了!” 乾山县汽车站。 新生报到的那天,车站里人群来去匆匆,学生特别多,有的是坐车去二中,有的是去一中。 穆小洁背着包,买了一张去二中的车票,想到快要离开喜爱的城市,到一个穷山僻壤的二中,一种酸涩的滋味涌上心头,穆小洁花5毛钱买了一瓶农夫仙泉,一口饮了一大半。 突然,田胖子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朝穆小洁走来,他穿着新衣服,背着新书包,用手一指:“那就是穆闷得儿,大家给我上。” 一群人冲上来,抓住穆小洁的衣服,其中一个大个子和穆小洁长得一样高,稚嫩的脸上,有一张可爱的嘴,嘴上叼着一支烟,“快点给胖哥道歉!” 穆小洁握紧了拳头,眉毛更粗了,“给我走开,有种单挑!” 高个子夺过穆小洁手上的农夫仙泉,倒在穆小洁的xiongg口上,“看,她穿的是补丁的衣服!叫花子!” 人群围着穆小洁一阵嘲笑,穆小洁拂开农夫仙泉,瓶子掉在地上,乒乒乓乓的滚到一个角落里。 田胖子从人群中走出来,指着穆小洁的鼻子,清了清喉咙,“你就是穆闷得儿!每次都问我骂谁呢,有些人,一定要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才晓得骂的是谁!” “给我打!”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四个人一起冲上来,穆小洁正要转身,只感觉后面有一股疾风飞过,转过身来,一脚踢在最前面的一个男生身上。其它三个人愣了一下,随即冲上来就和穆小洁扭打起来。 田胖子躲到后面愤愤的说:“没考上就去交高价读呀!穷黑鬼!”说着,从人群的最后面悄悄的伸出腿,朝穆小洁乱蹬了一脚。 穆小洁已经和这几个人打成一团,混乱中,高个子一抬脚,被穆小洁抓住,就往后面拉,高个子的韧带被拉伤了,疼的吱呀哇呀的。 在这一个小小的空隙之间,穆小洁又朝田胖子狠踹一脚:“谁说我没有考起的?你们花高价读的高中有个屁用。” 车站里人太多,几分钟后,车站管理员把大家拉开了。 那几个人见并不能把穆小洁打趴下,只好上了去一中的车,又一起依仗在车门口上朝穆小洁大喊:“穆闷得儿,穆闷得儿。” 穆小洁捡起农夫仙泉的空瓶子,朝车上扔去,车门刚好一关,哐当的一声,打在车门上。 穆小洁捡起背包,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又被扯烂了一块。 人群散去以后,穆小洁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坐上了往山里去的车,一个城里的人,去山里读书,是怎样一种感受,那边全是陌生的人,未来的路,不知道要怎么开始起步。 就像玩梭哈一样,一把全梭了,却对底牌完全没有信心。 穆小洁抖了抖衣袖,不想去二中还有个最根本的原因,二中离城里太远,这样,寻找流浪的刀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这让她烦闷到极点,二中在山脚下的一个小镇,那里穷得几乎没有捡垃圾的人,又从何谈起寻找流浪的刀手? 山里的二中,初中和高中是一个学校,教初中的老师常常代教高中。也怪自己没有多考上个几十分,否则一中怎么敢随便把自己从录取线上刷下来?阿里巴巴,四十大盗!这万恶的社会,太黑暗了。 穆小洁原来的那个城里的中学,作弊成风,无论成绩好的成绩差的都一起作弊。 每次重要的考试,都能看见一群学生在教室外面围着一张卷子在抄,穆小洁去偷偷的瞟过几眼,在考场上果然发现有很多题就是教室外面那张卷子上的题。 县城的孩子就是有这点好处,什么东西都拿得到手,山里的学校能有这种模拟卷子吗?根本就没有机会!山里的孩子只知道死啃书,穷的学校,连卷子都没有买几套,还怎么可能有模拟卷子?哪一次考试不是城里的学生,成绩最好? 原来的那个中学,语文考个120分的普遍都是,山里的孩子能考那么高的有几个? 穆小洁坐在车里,依仗着车窗,愤愤的想着这些不公平的事,摸了摸额上的一道上帝赐予的痕迹,心里酸酸的。 车子颠簸几个小时后,叽的一声,终于刹熄了火。穆小洁从车上跳下来,用手扶着xiongg前的一块坏掉了的补丁,来到了二中。 这里所有的学生都兴高采烈地到处填表,穆小洁找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找到一个大石头,坐了下来,发呆。 “等他们全部报完了名,我再去报名吧!”穆小洁在心里小声嘀咕着,拿出了那张录取通知书,无聊的看着,这还是第一次看。 “咦,同学,你怎么不去报名?” 穆小洁无精打采的抬起头,面前赫然的站着一个小丫头,小巧玲珑,还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钥匙和一个哨子! “我叫宋秀珍,我帮你报名吧!”小丫头的脸上有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 穆小洁用手摆了摆,朝周围大叫:“谁家牵着小朋友来报名的,看走丢了,被大灰狼吃了!” 宋秀珍吓得整个人一缩,更小了,往后退了几步,把一张录取通知书抱在xiongg前。 阿里巴巴,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神童的!她大概还没有换完牙吧?不然怎么说话要刻意的抿着嘴,护住牙齿? 正文 第8章有钱就上一中了 “这简直就是我的耻辱,那些人还全部拿在手上,生怕弄掉了一样。”穆小洁抖了两抖肩膀,苦笑一声,把通知书放在石头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穆小洁茫然的看着这热闹的学校,就像举办了世博会一样,每个人脸上都是快乐兴奋的表情。突然不知道自己来干什么,好想回家。 正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喊道:“谁是穆小洁同学?” 穆小洁寻声看去,一个戴着银边眼镜,很有气质的女人走来,她看起来不像老师,又不像学生家长。因为老师和学生家长都在忙碌着,可是她好像闲得很。 她走了过来,扶了扶眼镜,温和的说:“穆小洁同学,我是本校校长,你可以叫我韩老师,请到这边来报名。”韩校长说完,拉着穆小洁就很利索的办了各种手续,不去管穆小洁脸上惊诧的表情。 “自己痞子一个,能让校长亲自为自己办理入学手续?”穆小洁伸了伸舌头。 韩校长的话不多,办完了手续后,又拉着穆小洁去了女生寝室。这个人竟然是校长,穆小洁呆呆的站在寝室里,正有点摸不着头脑,韩校长又扶了扶眼镜,居然直接了当的说:“我知道你的成绩单,录取通知书是我发的,乾山古城那边过来的学生都是这样的,骨子里有点瞧不起这里,从现在起,你是我校的尖子生,当然要对你格外照顾了。” 穆小洁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想起以前的学生生涯,不打架的话,没有一个人认识自己,突然有人关注,心里踏实了许多。 韩校长拉了拉肩上的挎包,微微一笑,“每年都有几个你这样的学生,情况我都了解,没有去的成城里的一中,来到我这里。” “哎,要是有钱,早去读一中了。”穆小洁小声的说着,把背包往床上一扔。 穆小洁不太喜欢自己的心思一下被人看透,还那么赤、裸、裸的说出来。 韩校长走后,穆小洁默默的摸出了身上的那几百块钱,这几百块钱一直在自己的兜里藏了一个暑假,那是三藏她老人家给的钱,她说还是去一中交那个关系费吧。 穆小洁一直没有舍得交出来。 晚上,穆小洁躺在床上,伸直了长长的腿,胡思乱想着,一夜未眠。深夜里,寝室里隐隐的响起了一片抽泣声,有的是为感动而哭,有的是因为激动,更多的是因为想家。 穆小洁摸了摸那件烂了的衣服,又摸了摸额上的粗眉,想起了小时候读书的艰辛,不由得悲从中来:由于家里是村里最穷的一户,有一种猪吃的草,叫红苕藤,这就是家里的主菜,所以一家人都长得像一根藤。 不论再饿,穆小洁都不敢吃老鼠肉,父母却吃过很多回,油炸红烧、清蒸白切。 有一回,莓子在河边上发现了一只死白狗,就跟穆小洁的父亲说了,穆小洁的父亲把那只死白狗悄悄的捡了回来,半夜三更的刮了皮,一家人吃了。 第二天就听说村里有只被老鼠药毒死了的狗丢在河边上,那个村的狗都爱去叼死耗子吃,好多狗都死于叼死耗子。 狗吃了死耗子当然要死,但是人吃了狗怎么没有事呢? 穆小洁也想不明白。 可能是狗在吃死耗子的时候把肚腹里的内脏一起吃了,而人只吃肉不吃内脏吧,这个说法好像也不太对,总之现在想起来好后怕。 那一年,穆小洁的爷爷重病在身,只能依仗麻醉药或者止疼片维持生命,穆小洁的父亲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都已经拿不出钱来治病了,大家天天等着爷爷死。 爷爷做了一辈子的木匠,人生将至,也没有来得及给自己钉个棺材板板,那几块板板,还是去山里借的,准确的说,是要的。 老一代的人,可能一生真的没有图过什么,只想临死的时候有块棺材就满意了,于是穆小洁的二叔,就把棺材直接放在穆小洁爷爷的房间里,让他天天看着,免得惦记。 那个房间还喂了很多鸡鸭鹅,全跑到棺材上,拉了一棺材盖的屎。 每次听见穆小洁的爷爷咳嗽得太凶,感觉马上要归西了,穆小洁的大娘,总是哭天抢地的要求送医院,多活一天算一天,但又会招来大家的一致反对,说已经没有钱了,也借不到钱了,要去你去。 特别是几个婶婶,打的打吵的吵骂的骂,说再医下去死人还没有死,活人全死了。 穆小洁能理解婶婶们的心情,但是不能当着爷爷的面骂呀。爷爷实在是病得太久了,婶婶们像发了疯一样天天咒骂,叔叔们就跟她们打,只有穆小洁的爸爸一直沉默着。 一天,爷爷总算落了气,大家在不到三天之内就把后事处理完了。爷爷埋在哪穆小洁都不知道,也没有去祭拜过。 有一回,穆小洁和伙伴们捉迷藏的时候,不小心被石头绊了一跤,穆小洁一边摸着疼痛的脚趾头,一边狂骂这是怎么鬼地方,这么大的玉米地里有块这么大的石头。 其它伙伴就仔细看那石头,石头上面刻着三个字:穆永青——穆小洁爷爷的名字。穆小洁的爷爷就像是垃圾一样被倒在玉米地。 打那以后穆小洁的母亲常常说,以后她老了生了病就去跳楼,绝不给穆小洁任何负担。 穆小洁的大姑爷是这个大家庭里文化最高的,他说在街上看见一个老头被车撞死了,他的子孙真是福气大呀,死得好风光。 穆小洁一直认为大姑爷太不孝顺了,怎么能这么说老人和他的子孙呢? 现在想来,人的命真的很薄,人终有一死,或淹死或病死或吊死,等等,死了还能给子孙留下一笔赔偿款,在外人看来,这也算阴福了子孙。 撞死是一件非常风光的事情,死了阎王还会同情,给个一官半职,总比吊死好,吊死的,阎王都不收。 成都都江堰那边有个村子,凡是撞死的,全部厚葬,还要载歌载舞庆祝,客人和家人都喜笑颜开,还要请戏台助兴,那场面,一点不亚于张惠妹个人演唱会。 穆小洁的母亲非常赞成这种说法,那个村子,好多人都赞成。爷爷死后,留下一了大笔债务,家里更穷了,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玉米疙瘩和面疙瘩。 这两种疙瘩,一点都不好吃,穆小洁只喜欢吃油油饭,这都成了奢望。吃油油饭也不是不可以,穆小洁的母亲就必须5点钟就起床,去割一背猪草,上街卖了几毛钱,然后买一点点肥肉,熬成油炒饭。 饿的慌了,穆小洁只能去抓鱼,莓子更会抓鱼,通常只是娱乐,而穆小洁却是为了填饱肚皮。 家门前的河里,已经抓不到大的鱼了,只能抓小鱼鱼来炸成面鱼儿。穆小洁学会了吃屁蛋虫,屁蛋虫是一种爬在南瓜藤上的飞虫,十分的臭,放一个屁要臭一整天,这种虫抓来后放在清水里,就听见虫子不断放屁的响声,等不响了就炸来吃。 正文 第9章我问的是 中国人天子过着确实太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古城找流浪的刀手了,或许,他会在这高中的这三年死在城里了呢,那沙僧一样的马世亮,不就真的含冤一生吗,难道真的有人会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无法证明清白,无法堂堂正正的做人吗?可是,寻找流浪的刀手这个信念,是不可能磨灭的,穆小洁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穆小洁摸了摸枕头上的湿湿的地方,慢慢认识到自己是个穷人的事实,长得是女人中的丑,男人中的一般,还打架,这个社会还不公平,上帝还在她的脸上刻了重重的记号,标示着她是不受上帝喜欢的人。 至于优点,穆小洁对自己很坦白,敢大声的喊:“我就是上帝放的一个屁!” 穆小洁又翻了个身,周围一片寂静,哭泣声早已变成呼吸声。只有穆小洁的眼睛盯着天花板,一滴滴的泪,已经打湿了一片枕头。 “阿里巴巴,四十大盗,老子就是一个痞!”穆小洁无声的说着。 “岛国人!” 穆小洁一个翻身起床,踢了一脚,踢在床栏上,一边摸摸疼的脚一边问:“谁在说话?” 寝室里依然安静如初,只有对面床上的上铺的室友,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便再无动静。 “是谁骂的那么地道?”穆小洁看了看那床栏,上面写着三个字:宋秀珍。她脖子上的钥匙串和哨子,叮当一声,打在床栏上。 难道宋秀珍也没有睡着?她也像自己一样,有数不完的心事? 穆小洁开始对这个宋秀珍,暗暗的关注起来。 第二天,早上的铃声响起来,穆小洁爬不起来,干脆不去班里了,反正又不上课。 快到中午的时候,穆小洁迷迷糊糊地的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声音,才知道已经下课,室友们纷纷冲进寝室,拿起饭盒去打饭了,穆小洁懒得去,室友们端着饭回来,吃饭的声音吵醒了自己,突然感觉很饿。 穆小洁翻身起床,踢了一脚,一口气跑到食堂,一看,人也没有了,饭菜也没有了。 只好到小卖部买了块面包,一边啃面包,一边听见室友在说今天班里要选班干部了,竞争很激烈,大家都写了自荐信。 穆小洁没有太大的兴趣,以自己在本校的成绩,不用写自荐信也会当上班长的,学校不就是这样吗?只看成绩不看表现。 室友是混合的,并不都是同班同学,穆小洁发现,这个叫宋秀珍的,特别的热心,总是不停的做事情,打扫公测、掏阴沟、就连在运动场上,只要她看见有什么纸屑掉在地上,她都会捡起来丢垃圾桶。 早上居然去扫落叶!还常常问穆小洁需要点什么,阿里巴巴,她怎么那么热心肠呀,她把寝室里每个人的杯子全部摆在一起,从大到小,从高到矮;然后把所有的鞋子全部摆在门口,从长到短。看见谁没有折被子,就会把被子折了,后来干脆一个人把这八个人的被子全部折了,有时全部折成正方形,有时全部折成长方形。 宋秀珍矮小的身体,白白的,头发齐腰,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珠子,就像算盘上的珠子一样。一说话,眼珠子会一闪一闪的动,不说话时,眼珠子会告诉你她的心情是什么。 穆小洁依旧躺在床上,看着宋秀珍忙这忙那,忙不停,用手拍了拍床栏,“喂,这个学校的生活,一个星期最少要多少钱?” 宋秀珍把所有的牙膏依次从尾挤到头,“天他仙人板板的,最少要14元,岛国人。” 穆小洁一听见宋秀珍说话,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这不就是报名那天,那个说普通话的小丫头吗?那一说话就刻意抿着嘴生怕暴露牙齿的表情,穆小洁再次确定没有认错人。 “什么东西?岛国人需要14元一个星期,那中国人呢?我是问中国人!”穆小洁一个翻身,起了床,用脚踢了一下,又踢在床栏上了。 这床也太窄了。 “什么什么东西,哈哈哈,岛国人是我的口头禅!”宋秀珍笑的咧开了嘴。 “呀,你的牙齿。”穆小洁赶紧蒙住了眼睛,来不及摸吃疼的脚。 这牙齿也长得太有个性了,全是尖尖的,怪不得她喜欢用手捂住嘴笑呢,再看这长相,怎么说呢,长得奶奶不疼爹爹不爱的。 “怎么,你才发现吗?像僵尸的牙齿对吗?尖尖的!”宋秀珍戳了戳鼻子,又双手摆出僵尸的动作,大摇大摆的跳了几步。 胸前的钥匙串和哨子一下钻进深深的事业线里,掏了半天也没有掏出来。 “阿里巴巴,四十大盗。”穆小洁觉得有点失礼,无趣的笑了笑。 “什么意思?”宋秀珍睁大了黑漆漆的眼珠子。 “哈哈,阿里巴巴,四十大盗也是我的口头禅!”穆小洁把脚瞪得老高,笑了起来。 “呵呵,有点意思!岛国人!” “呵呵,你也有点意思,阿里巴巴!” 开学典礼后就正式上课了,穆小洁一点心思也没有,考大学考大学,考什么大学呀,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大学,只知道有一个清华大学,在京都,据说很难进去。 山里的高中还是有些新鲜事物的,大家一进学校来,就商量着去山里耍,哪里有个庙,哪里有个洞,直达那个古城。哪里又可以打山鸡,学校下面是个小镇,里面有网吧有电玩。 可是不到一个月,就全部耍完了,穆小洁的那几百块钱也花完了。大家都花完了钱后才开始想上课的事情了,穆小洁却一点都不想上课。 穆小洁含着真知棒从运动场上路过,响起了韩校长振奋人心的演讲:“在这丹桂飘香、秋风送爽的时刻,我们迎来了新学年度第一学期的开学典礼。 新的学年,孕育着新的希望和憧憬,我们又满怀信心与斗志地站在新学年的起跑线上,为实现人生目标而全身心投入,努力奋斗。新的希望、新的挑战在迎接着我们,未来的美好蓝图等待我们用勤劳和智慧去描绘,我衷心希望每一位老师、每一位同学都能以满腔的热情、高度的责任感、昂扬的精神投入新学期的工作、学习中去。用我们的实干精神、拼搏进取精神去创造学校的辉煌发展。” 穆小洁听着这千篇一律的演讲,真知棒已经融化在嘴里,突然觉得好无味。 卧槽,韩校长说了等于没说,全是废话! 副校长刘悲壮热情的和韩校长握手,冲韩校长激动的点点头,走向前,拿起了话筒,清了清喉咙,开始主持。 “我们非常感谢韩校长的讲话,下面请学生会主席宋秀珍发表讲话!”副校长刘悲壮微微一笑,顿了顿,又提高了音量,“她是我们的希望工程救助的学生,通过国家和政府的帮助,顺利的入学,还被全部免除学费,请鼓掌!” 台下是比演唱会的疯狂粉丝还要热烈的掌声。 韩校长的脸上露出了难看的表情,冲副校长边拍手边小声的说着,“叫你不要说出宋秀珍是被救助的,你怎么老是记不住。” 穆小洁被真知棒噎住了,宋秀珍,不就是那个小女孩吗?脖子上爱挂着一串钥匙串和哨子,原来她是被救助的学生,卧槽,这有什么光荣的! 宋秀珍小跑着走上讲台,虽远,还是看得见那黑咕噜的眼珠子。 正文 第10章很高的觉悟 “各位老师、同学们,我代表全体学生感谢老师的关怀,我们一定会坚持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坚持四个现代化、八荣八耻、毛泽东思想,和三个代表等重要理论,把改革开放的新风推向西部,认真学习科学发展观。” 台下是更热烈的掌声加起哄声。 副校长刘悲壮的头偏向韩校长的耳朵,小声的说:“希望工程的人说的,他们扶住的学生必须报上他们的名字。” 韩校长转过头去,领导席上,县教育局的人正和希望工程的人交头接耳,韩校长转过头来,“以后能不说就不说!”正过头,盯着宋秀珍鼓掌,又自言自语,“宋秀珍还真坦诚!好孩子!” 穆小洁的真知棒掉在地上,逃也似的跑了,“阿里巴巴,我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生活就像一杯放了一月的白开水一样,或者说像这两个演讲一样,无聊。 继续旷课吧,班主任老师也很委婉的找过穆小洁谈话,穆小洁还是心不在焉的,好想去流浪,可是这小地方哪有什么可流浪的,半个小时就逛完全部街道。 穆小洁一摸身上,还有2块钱了,打了一盒饭,还剩5毛钱。看着室友们都在给父母带话去要钱,穆小洁实在不好意思向父母要钱,想起沙僧还在还爷爷生病借的债务,就开不了口。 再说穆小洁都16岁了,农村里16岁就可以谈对象结婚了。早上,穆小洁正在旷课睡觉,刚醒来就看见寝室外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是穆小洁的父亲来了。穆小洁赶紧一个翻身起床,翻身的同时还踢了一腿,踢在床杆上,生疼生疼的。 穆小洁一边摸着疼痛的脚一边打开门跑出去,拉住父亲,穆小洁的父亲看见了穆小洁,脸都笑开了,“三藏她,喊我给你带点钱来,怕你没钱。” 穆小洁赶紧把父亲拉到一个角落,左右看了看,“谁叫你来的,告诉三藏她老人家,不要有事没有事就来找我!你穿得像叫花子,人家看见了要看不起我的!听话!” 穆小洁的父亲笑的一脸灿烂,掏出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包了一层又一层,神神秘秘的交给穆小洁,转身就跑了,前后不到一分钟。 穆小洁打开那个黑色的袋子,里面是几个卫生巾。穆小洁懵了,“这是干什么用的?包装外面没有写使用说明啊!”穆小洁正想着,突然肚子疼起来,猛然想起来,最近总是肚子一阵一阵的疼,有时裤子上流了血都不知道。 穆小洁悻悻的回到寝室,看见宋秀珍正在用,穆小洁赶紧转过头去。 “你怕什么,你没有用过吗?岛国人!”宋秀珍张开、双腿,正在换卫生巾。 穆小洁羞得脸都红到了耳根,幸好自己长得黑,再红也看不出来,转身出门。 “喂,同学,你把门口的鞋子摆整齐了!” 穆小洁摸了摸粗眉,“我可没有那个嗜好,看见不整齐的东西就要放整齐,再说,又没有妨碍你什么。” “帮个忙嘛,没有看见我现在不方便吗?岛国人!” “阿里巴巴,你有排列强迫症呀!” “回答正确!” 寝室外面响起了新闻联播的滴滴嗒的倒计时声音,宋秀珍啊的一声,飞快的提上裤子就往外面冲,跑到门口,转回来,把鞋子摆整齐,转眼就已经坐在电视机下面了。 “老土,这年头,谁还看这!” 穆小洁自从开始用了卫生巾后,每个月的那几天简直是恶魔,不仅睡觉不方便,走路不方便,运动跑步就更别说了。有好几次疼得跑进厕所呆了一个多小时,还是疼,真不知道怎么才能不疼。 穆小洁心烦意乱的走在学校回寝室的路上,正在思考这个破地方要怎么去勤工俭学,抬头就看见了田胖子,田胖子一个人,看见穆小洁习惯性的往后面退了一下,穆小洁和田胖子似乎是天生的死敌。 田胖子张大着嘴巴,战战兢兢,正要把穆小洁的外号叫出来,穆小洁冲上去抓住他,“你小子别来无恙哟?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呢?是不是钱被骗光了,上次喊那么多人打老子,想过今天的结局没有?” 田胖子一脸便秘的样子,穆小洁说着,提起拳头正要挥下去,突然肚子一阵疼,下意识的捂了捂肚子,放开了田胖子。 田胖子看着穆小洁慢慢的蹲在地上,察觉出穆小洁今天有点不对劲,突然,田胖子挥手就朝穆小洁的肚皮打了一拳,见穆小洁倒地,就一直打,一直骂:“穆闷得儿穆闷得儿!今天打不赢老子了吧!” 学校门卫处一个保安看见了,甩了甩胳膊,把田胖子提了起来,从学校门口直接扔了出去,“敢来二中撒野,也不去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 田胖子恍然大悟,想起了这是个以门卫严格出名的学校,“对不起,对不起,门卫大哥,我是来找我同学的!” “找什么同学,找去打架吗?”另外一个保安用粗大的声音吼道。 田胖子捂着耳朵,畏畏缩缩的走了,“切,说话像安了个喇叭一样!” 穆小洁还是第一次被这样打,不仅身上很疼,心里也很气,长那么大哪吃过这种亏,田胖子趁机得意的朝穆小洁摆了个周星驰姿势。 穆小洁躺在地上,血一直流不止,怎么擦都擦不干,吃了止血的药还是不行。 穆小洁只好拖着虚弱的身体来到学校隔壁的医务室看医生,医生是个男的,戴着厚厚的眼镜正在打俄罗斯方块,看见穆小洁进来了,头也不抬,“回去,过几天就自己好了!” 穆小洁只好回去,还是难受,又来找医生,那医生一边拿了一盒止疼片,一边眼睛不离开游戏机,“给,跟你说了,过几天就好,这点疼都受不了,以后怎么生孩子?” 穆小洁听见生孩子,啊的一声差点晕倒,痛苦的捂住肚皮,“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每个月别那么疼,也别流血?” 医生打着电子游戏的手一直在抖,没好气的说:“除非你不是女人。” 穆小洁苦闷到了极点,哪也不想去,天天呆在寝室里,又太寂寞了,坐立难安,租本小说来看吧,也看不进去。 “真讨厌自己是个女人,怎么就无缘无故的要疼要流血啊!这几天,身上的钱也用完了,自从来了大姨妈、月经,每个月的开销又增大了,买几个卫生巾的钱可以够一顿饭钱了。”穆小洁拿着止疼片,倒了一杯白开水,等待冷却。 宋秀珍从外面进来,抱回一摞书,揩了一把汗,“小洁同学,你是不是以前常常和男生比赛长跑和短跑,现在却怎么也跑不赢了?” 穆小洁疑惑的摸了摸粗眉,“你怎么知道的?阿里巴巴,你也是这样?” “他吗的我怎么会不知道?老子还不是以前样样都凶,现在什么都不行,女人的身体结构变了,变得不如男人了,就从来月经开始!岛国人!” 穆小洁数了一下药丸的数目,“你竟然喜欢说脏话?咦,你不是本校的学生会主席吗?这怎么跟你发表演讲的时候的那个人,判若两人?” 宋秀珍把那一摞书一本一本的叠上去,黑眼珠子闪了闪,“老子也是最近才发现的,跟你一样,晚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