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简简单单   我叫吉焰。性别:男,年龄:*三,爱好:所有不用自己掏钱的活动或娱乐都喜欢。   我外号叫“恒哥”,别问我这称号是怎么来的,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姑父姑妈开始这么叫我的时候,“恒哥”这个外号就出名了!   妈妈说,我小时候不论干什么或者说什么之前都要先哼哼两声。妈妈就叫我“哼哥儿”,难道恒哥就是这么来的?像这种自毁形象的事情我是不会承认的,嘿嘿,所以这件事情我压根儿就不知道。   为什么我名字要带个“焰”字呢?这个问题得说和神仙有关。   虽然我并没有见过神仙,但是这并不能表示我的人生和生活与神仙完全没有关系吧?   据说我出生那天既没有龙飞凤舞,也没有电闪雷鸣,非常平淡的日子,虽然注定我这辈子只能是个普通人。   但是,当有个仙风道骨的黄大仙还是张半仙半眯着眼睛,手拿通天神杖,杵在我家大门口的时候我就和神仙扯上关系了。虽然大仙直接就导致我家那座土胚房的门前交通大拥堵!但直到在我呱呱落地之后,里屋的一句“母子平安”才使得我那晚婚晚育的父亲有时间朝那大仙拱了拱手:“大仙,您这是有何指教啊?”   大仙捋了捋下巴上的那三根稀毛,神秘一笑,然后几根手指如同帕金斯症般斗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指教不敢当,只是我夜看星象,算出此子今日降世,命格其特,日后定当大有成就,只是命理五行缺火啊,不化解一翻怕是日后恐成其祸啊!”说完这番话,便再也不看我父亲一眼,直直看着我家那屋脊上的那面照妖镜出神。   可怜我那老牌高中毕业的老父亲,听完这话,在那满屋的翻箱倒柜之后,只得在那鸡窝里捧出五只沾着鸡屎带着鸡温的鸡蛋,一脸愧疚,哆哆嗦嗦的捧给神仙:“大仙,稻谷您要不?您自己装,全拿走,都给您,但是您一定得想想办法化解一下啊!这孩子是我全家的希望啊!大仙,求求您啊…”    奋力地把手从我爸爸的手里抽出来之后,看着几只温热的鸡蛋,又看了看我家那摇摇欲坠的土坯房,把鸡蛋沉重的放进了他那深不见底的口袋,又摇了摇头:“哎,相见即是缘,罢了罢了,起名的时候带个火焰的焰字吧!”便倒背着手,一步三摇的走了。   大仙动动嘴,啥也不管的走了,还带走了我家的全部流动资金,那叫一个潇洒!   至于我年少的体弱多病到底与这五只鸡蛋有没有直接关系我一直到现在都在考究中。   我的年龄与我的名字带给我的苦恼是成正比的,不过这也不能埋怨那老神仙,即是神仙中人,哪能理会的凡人的痛苦?   当然,好处也存在,但是不值一提。   当再一位神婆来到我家门口说些云山雾罩的话并企图偷窥我黑不溜秋的身体时,我爸爸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并在路边竖了块牌子:谢绝江湖人士探访!   于是,从第二天起,我家门口便多了十几个路过的乞丐。   我家的第一只狗就是那时来安家落户,虽然在我的成长记忆中对那只狗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但这不能磨灭它对我家的功绩和给那些大仙和乞丐心中造成的阴影。   我的出生并不是只给我家带来喜悦,还有伴随而生的窘迫。虽然“下海”差不多与我同时出现在我爸妈的生命里,但显然我的影响力大于“下海”。   因为我的出现改变了我爸妈的生活,但“下海”并没能引起任何波澜。   我的童年是及其幸福的,因为有爸妈的陪伴。   最为重要的是因为那时候,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数字,哎,要是我现在还能说出这句话我该是多么的牛*?   既然你们不下海,那生活还是得继续吧?   所以,我亲爱的爸爸妈妈就选择了下田。于是他们的后辈们就有了一个响彻世界,霸气外露的称号:农民工!!!   我小时候没有任何高级玩具,玩具都得自制。玩得最多的就是一条五米长的绳子和满地的鸡屎。绳子一端绑在那土坯房的大门门槛上,另一端捆在我的腰间。当爸妈下田干活的时候,我便有了半径为四米的圆形活动范围,虽然满地鸡屎,但聊胜于无啊。   当然,这两样玩具是在我学会走路又还没明白投水的危害和爸妈没时间的情况下玩儿的。   我现在的皮肤黝黑发亮到底和那时的满地滚鸡屎有没有直接关系呢?这个问题也好像比较有深度。   爸爸说,三岁以后,我就比较能听话了,拿只水桶装满水放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我就可以不脱离他们的视线围着那只水桶玩儿一整天。   虽然会被毛毛虫蚊子之类的咬的满身大包,但我是不会哭,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哭的都是我爸妈。   上面这些都是我爸爸跟我说的。   我现在能记忆的都是我三岁以后的事,由此分析:我不可能是神童!   临安村依山傍水,洞庭湖的支流穿村而过。狭长的河流两边便稀稀落落的扎着三五成群的土坯房。   临山临水而安,故名临安村。河西的山要高些,坐在自家的大门里便可以看见小河里的浪花,可能这就是看花村的由来了。   其实我觉得叫临安村不对,你没看书上写的:一个村子姓什么的多就叫什么村,临安村全部都姓吉,怎么就不叫吉家村了呢?   山清水秀,地杰人灵……这么形容临安村当然是及其形象及其中肯的,不过这得是解放前。   自从改革的春风吹了又吹之后,再看临安村,穷山恶水!这四个字足矣!   一条没有桥的河到了冬天是很讨厌的,哪怕雪花纷飞,只要你想过河,除了淌水,您别无二路!只长石头的大山在经常发洪水的河淹了两边的水田之后就只能吃鱼。吃鱼好啊,鱼也是荤腥,不年不节的怎能吃得到?   贫穷的小山村不会有什么娱乐,连买副麻将的钱都凑不齐,还会有什么奢望娱乐?   当日落而息已成定律,每天教我背几首祖传的儿歌估计也就是爸妈最大的乐趣。现在依稀还有两首记得:地苦菜,土里面生,我是外婆的亲外孙,五月初五去看亲,外婆见我好开心,盛碗饭,冷冰冰,抽双筷子水淋淋,两个舅舅不出声,一个舅娘瞪眼睛,二个舅娘拿板凳,我收拾包裹早回程,再也不登外婆的门!   唉!也不知我祖上的外孙辈是遭受了多么惨无人道的待遇,才会留下如此悲壮的儿歌来祸害我那幼小的心灵!这首儿歌我到底有没有在我亲爱的外婆家表演过呢?貌似现在一点印象都没有。   大年三十月亮大,有人偷黄瓜,聋子听见的,瞎子看见的,哑巴一声喊,瘸子跟着赶,一赶赶到淤泥湖,摔得灰直扑!   也不知我妈妈那*的神经到底是想说明什么?难道是希望我像DVD一样从小就具有强大纠错能力么?可是这首我见人就唱的儿歌直到我上初中才发现没一句是对的。   儿童就要有儿童的觉悟,特别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被改革春风滋润着的新儿童。作为一群还没有被改革春风吹绿的儿童,所有的玩乐都得是自创。   “小弟儿,去拾柴!”   “大弟儿,你跟我走!”小弟儿和大弟儿是我家后面表叔的儿子,双胞胎。从小就以我为中心,我曾一度以为我天生就具有霸王之气,特别适合在领导岗位工作。   五岁的我会带着三岁他们干各种奇怪的事情。   在我家和小弟儿家之间有口池塘,池塘尾部没水有稀泥的地方会有很多芋头。   到了池塘边,我会先脱光我衣服,说:“大弟儿,把你的衣服都脱了。”   一脸憨笑的大弟儿没二话,脱完之后还踩在脚下:“恒哥,搞么的?”   我一巴掌推开他:“去小水坑边等着。”便不理他,穿着他那略显小的衣服,去那稀泥里面摸芋头去了。   摸到一个,随手就抛到小水坑里,也不管是不是溅他一身水和泥:“洗干净,快点。”   摸了十来个,便上岸换上自己的衣服:“大弟儿,快点穿上裤子,拿你的衣服兜这芋头,我们去烤芋头。”   坑都是现成的,我堂哥早就挖好了,这些手艺都是跟他学的。   隔着老远,就听见小弟儿在叫:“恒哥,你看这些柴要不要得?”   虽然那时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要不要得,但老大就要老大的样子,手一挥:“要得!”   等三个人的脸和眉毛一个颜色的时候,火一般也就会燃了,把芋头赶紧倒进坑里,上面再加柴,便我们什么事儿了,拍拍屁股去玩玩躲猫猫。   正高兴时,小弟儿看了看远处的火堆:“恒哥,你说芋头熟了没?”   我摸了把脸,给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哎呀,你不早说?”   冲向火堆,拿树枝把燃着的挑开,看见黑疙瘩,一把就抄了下去:“哎呀,好烫人。”那黑疙瘩便又从我指间掉了下去。   “撒尿撒尿,快点快点!”我朝他们两个怒吼。   于是,就有了三只小鸟在朝着火堆喷水,“噗,噗”之声不绝于耳。   虽然温度不能降到冰冷,但至少已经能让芋头在手里滚来滚去了。于是经过童子尿消毒的烤芋头便成了我们最美的零嘴儿,虽然啃上去会留下两颗门牙痕迹,还会有如同吃脆骨的声音传出来。   花生,红薯,西瓜…一直都是我们祸害的对象。可惜我们那村子没有种玉米和土豆的,甚至那时还不知世间上会有这种奇怪的产物。   晚上,一定会有奇怪的声音从我家后面传来:“啪,啪,又把衣服搞这么脏,明天你自己洗!啪!啪。”   每次的听到这种声音我都会深深的自责:唉,我又没有罩住我的小弟!   只是有件事情我一直比较奇怪:为什么每次和大弟儿他们在吃完烧烤之后如果有人食物中毒,上吐下泻,一定要到村卫生站华医生那里打针的都是我呢?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我一个人尿不过他们两个人?   磕磕碰碰,浑浑噩噩的混了六年,这年夏天,爸爸从镇上赶集回来,拿着个草绿色斜挎包,上面那颗红星直刺向我心底:“吉焰,过几天送你去读书,这是给你买的书包,喜欢吗?”   “啊,喜欢喜欢!”我高兴的跳了起来,抢过书包挂在自己身上,吊在爸爸的手臂上回了家。   一件新鲜事物对我的吸引是不可抗拒的。 正文 2,我上学了   或许,我爸爸比我更困惑:到底是什么打断了我的天才儿童养成计划?   我猜爸爸之所以没给我交学费也许并在湘南省这个四季分明的地方,九月一号的洞庭市依旧热情如火,秋老虎正在肆无忌惮的的横行,为今年的最后几天欢跳的折腾着。    爸爸牵着我的小手,在两尺宽不到的田径小路上顶着朝阳朝村部小学前行。    “哎呦,你又把我的鞋跟踩掉了。”说着,爸爸又弯下腰去扯他那双干净的解放鞋跟,然后蹲下来:“上来吧,背你,快点!”    趴在爸爸宽阔的后背,晃悠着两条小腿,心里偷笑,农民伯伯非得把一米多宽的路挖得这么窄,就为了多插一颗禾苗,这还真不能怪我踩鞋跟。    两公里多点的路,在爸爸出了些许汗的时候便到了。一排十多间青砖房就是临安小学的全部建筑了,右边经过暑假的放纵的菜地,那葱葱翠翠的杂草大概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正在随风摇摆,点头哈腰。    一进校门,便有人和爸爸打招呼:“方老师,今天也送孩子读书啊?”    “是啊,是啊,张老师,你今天教几年级?”爸爸点点头。    “噢,我今年教三年级,不然的话可以把小家伙放在我班上,我好好管管。”    “嗯,就是,那张老师,你先忙,我去里面看看。”说完。便和什么张老师擦身而过。    我爸爸全名吉南方,看我爷爷多有文化,起的名字多有内涵:吉南方,去南方就大吉!看这名字,就知道我爷爷最少下知四十年!可惜我爸爸这辈子就和南方没任何关系,好容易在个湘南省,还在它最北部山村!导致的后果就是我这辈子没当成富二代或官二代。    我爸爸曾经是个教师,之所以能当教师,是因为我爸爸有强大的后台:临安村的村长是我爸他亲舅舅。    在那个没有高考的年代,我爸爸高中毕业后就成了一名了光荣的农民。后来在村委会的举荐下又成了临安村一名光荣的代课老师。    从十八岁一直到三十岁,他三十岁那年我出生,所以他的教师生涯对我只是个传说。后来我才想清楚:是我的出生毁了他的饭碗,于是他就顺便毁了我的前程,不然的话,就凭教师子女的待遇高考加个二十分,怎么也得考个三四五七八本的呀!前程也许就豁然开朗!    等我从爸爸的背上溜下来,已经到了校长室门口,门没关,爸爸在门口喊道:“周校长,忙坏了吧?”   周校长抬了抬头,放下笔,扭了几下腰:“哎呦,方老师,今天怎么有空过来转转啊?”   爸爸拿手指了指我:“送孩子来读书。”然后又从口袋掏出一包洞庭牌香烟,递一只给周校长:“周校长,我想让孩子直接读一年级,幼儿园就不读了吧?”    周校长接过烟,在桌子上杵了杵:“这事不太好办啦,现在教育局查的很紧啦。”然后从兜里拿出火柴点上烟,吐出几个圈圈,沉思半响:“没办法,也就是吉村长的亲戚,要是别人我还真不敢答应,行了,就去一年级教室找吉老师报名吧!”说完便又拿着那只笔开始低头沉思。   也不知我爸爸的一连串“谢谢”有没听见。   当走通了上层关系,下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等爸爸和吉老师寒暄一番,所有的手续都办完了,除了没交学费。于是一人拖着我一只手走到教室门口。   “吉焰,明天早上八点来上课,不准迟到,今天就没什么事了,回家好好休息。”说完,又对我爸爸点了点头;“我先进去招呼其他家长去了。”   爸爸看吉老师转身欲走,赶紧抓住我的手摇了摇:“吉老师再见!”   堂哥比我大五岁,我是他的跟屁虫,就和大弟儿他们是我的跟屁虫一样。   他在河边用石头打别人的鸭子练手法,我就给他捡石头,他在我们家后面的林场偷板栗桔子,我就给他放哨……   只是大部分时候我跟在他后面玩儿,他都会在转角处加速跑得消失不见。   我读一年级的时候堂哥读六年级,所以,第一天带我上学的任务只能是他。   “哥哥,你怎么不早点起床做饭吃?”   “哥哥,你怎么边走边吃饭?”   “哥哥,你怎么把碗丢早丛里?”   “哥哥,你撒尿站这么高干嘛?““哥哥。。。。。。?”   竟然没有一句回答我。到了教室,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放到座位上,我分明听见他长出了一口气。   “放学了等我一起回家!”等说完这句早已消失不见。   我爸爸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事就是让我没上幼儿园直接读一年级这事。尽管这还是我唯一一次享受特权阶级的待遇。可我爸爸太高估了他的宝贝儿子,直接把他的宝贝儿子放在了天才儿童的高度。   可惜……   怎奈……   等吉老师走进教室上课的时候,我已经把我的所以手指甲和脚趾甲全部咬完第一遍了,正准备开始第二遍,吉老师走过来丢给我一本书,拍拍我的头:“坐好,别站在桌子上!”   “上课!”   “起立!”……“坐下!”   但是好像这没能改变我的任何姿势。   但见吉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慷慨激昂,正欲做指点江山状时,一声清脆的童音十分干脆的打断了他:“老师,你看我的书立起来了!”当然,这是我!在奋斗了十几分钟之后的劳动成果。   在全班的哄堂大笑中,吉老师十分淡定的表扬了我:“嗯,乖,真聪明,真扎实,快坐好,趴下来睡觉。”   圣旨驾到,如何还能抵挡?这一睡直睡到吉老师叫我吃中饭:“吉焰,吃饭了,吃饭了再睡。”没人理他,正准备揪我耳朵的老师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全身滚烫,昏迷不醒!嘿嘿,吓到了吧?看你以后还敢要学生上课的时间睡觉不?   在经过学校的研究表决之后,决定让六年级离我家最近的袁民背我回家。至于我哥哥,就那五短的身材直接被无视了。   我一直没弄明白的是:为什么要先把我送回家,然后我爸又把我背回村部的卫生所?   这一场所谓的伤寒病于是让我离那一年级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为什么在秋老虎的*威下我就他么的会伤寒呢?不完全是因为他穷! 正文 3,我是学生   偌大的教室,12个学生怎么坐全都是在中间,陶重好幸运!屈服在伤寒下的秋老虎终于离我们而去,等一片叶脉还带着黄绿的树叶飘在我脑袋上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冬天已经不远了。看着挂在墙上的那斜挎包,其实我心中根本无悲无喜。   爸爸说:“算了,明年我们去读幼儿园。”只是声音略带低沉,可能是觉得第一次求人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吧。   只能继续陪大弟儿他们祸害那些可怜的芋头红薯了,就在这一年,我还学会了钓鱼,不过鱼往往是钓不到的,但在钩上挂条小蚯蚓,钓小鸡到是一钓一个准!不过从没敢往家里拿,因为家里那洗衣用的棒槌可是真家伙!   当九月一号再次来临的时候,我决定这次我是真的要读书了,不然等大弟儿他们和我一起读幼儿园我会觉得这是我的耻辱!   等爸爸交完八十四元学费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次只要死不了,啥病都没用,一定得上学了。只是我可悲的发现:去年本该和我一起上幼儿园的小朋友现在已经开始读一年级了,今年本该读一年级的我才刚进幼儿园!   苍天啦!   大地啊!   我恒哥终于鸡立鹤群了!   看着一群比我小一两岁的小朋友,这幼儿园班的班长要是还不给我当这还有天理吗?   这还有王法吗?    所幸我在临安小学读书的那几年还没有发生天理不容,人神共愤的事。我那班长职位一直就没有产生过强大的对手。    每次的考试我必定是第一名,虽然最后一名也就是十二名!但我好歹也甩了十一个呀。哼!难道你以为我多吃两年的饭是白吃的?    班上的男女比例恐怖的达到了二比一,所以在成转角形状下的男女厕所前进行拔河比赛,总是四个男生被八个女生拉进女厕所。这被视为我平生的奇耻大辱。    平淡,每天都是毫无波澜。即使想要有个精彩的小学生活貌似也不是我们这种小山村能满足的。    三年级的班主任终于要换了,刚从师范学校毕业的女老师,张蕊,才十八岁,花一样的年龄。她会在作文课带我们去看油菜花,音乐教我们吹笛子…..还会在夏天的中午去抓在河里游泳的四大猛男!一般这时候,就会出现奇怪的一幕:一个貌美如花的大姑娘,抱着一大包衣服,后面跟着四个垂头丧气的小男人,夹着那连裸奔都不会摆动的小鸟,还一只手捂前,一只手罩后,东张西望。等到了校长室,张老师一般都会消失不见。只有一堆衣服在桌上和一个四眼老头站在门口!    没有布料遮挡的小屁股那叫一个白,拍在上面那叫一个响,我自己真不忍心听!    可惜如此可爱的张老师只教我们半年就调到县城工作去了,听说她爸爸是后面带“长“字的那种人。    四年级的班主任姓孙,可惜他没有悟空机灵。当我们全校八个老师都自考成国家教师的时候,他还在民办教师的位置上游荡。于是孙老师发愤图强:每星期去县城培训一天半,在校长大人不干涉别人的前途的情况下:我们于是就有了每星期三天半的休息。    人不能闲着,否则就会出大问题!    及其无聊的休息了一天半,星期六就带着大弟儿他们去看花村偷花生。不得不承认夜路走多了是会碰到鬼的!    如果你趴在地上偷花生,但是屁股要是高过花生苗,那就一定会发现的!因为我们就是这样被发现的!    唉!往事不堪回首!毕竟是别人的主场,在被看花村七八个小子的围攻下,我们拖着残破的身躯,鼻青眼肿的完美败退了。    可如何能咽得下这口鸟气?好歹我们也是临安村一小组的三大魔王!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我们三人都背着钢棍去昨天那块地里继续祸害,可惜等所有的衣服口袋都塞满了,还是没人理我们。看来架是打不成了,回家吧。   一路上,我们拿着自封的金箍棒这里戳戳,那里敲敲,好不自在。突然,看见前面一条山沟上架了块青石板桥,两米多深的沟啊。小弟儿那他那钢棍往石板上一顿,嘿,竟然能把钢棍弹起来。没办法了,我们就只能比谁的钢棍弹得最高了。   “噹噹噹,噹噹噹……”   为什么在比赛还没出结果的时候那石板会出裂缝呢?难道石板你不知道这是很扫兴的事情么?   只有裂缝的石板是肯定不会断的,因为它是石板,还因为我们三个还在上面跳过。   我肯定黄昏的时候,老人家是看不见石板上的裂缝的。我三爷爷牵着他那头肥牛慢慢悠悠的从桥上走过,人过了,没事,桥还结实着呢!。只是后面“哐当”一声巨响,回头一看,牛不见了,咱农村牛不见了,得多大的事啊,三爷爷胡子都在颤抖,带着哭腔了:“牛,牛,你在哪儿呢?”   只听那牛泪牛满面在沟下面答道:“哞,哞,我在沟里呢,危桥害死牛啊,腿摔断了,动不了啦,快找人来救我,我疼啊。”   多倒霉悲催的牛啊。   说实话,咱活这么大,人骑牛见得多,但十七八个人抬着一头牛还喊着号子就见着这么一回,估计以后再见一回也难了。   这事一直是临安村一小组的悬案,为什么那石板桥下午放牛的时候能过,晚上就回不来了呢?   为什么呢?   世上难解之谜万千,农村总会有它的完美解释的。   五年级的班主任是一个姓吉的女娃娃,有着和张蕊老师一样花一般的年纪。虽然我们一个班只有12个学生,但是班主任这个职位还是必须要存在啊。   在我舅爷爷退下村长宝座多年之后,女娃娃班主任光荣的成为了村长的女儿,顺便成了学校的代课老师兼班主任。   乡村的小学都会有一项优良的传统,美其名曰:勤工俭学。油茶,稻谷,药材都是俭学的对象。每个学生都爱俭学,因为学校会放假一个星期让你带着任务俭学,一年级10斤,二年级20斤,一直到六年级60斤。那好吧,重在参与,幼儿园的小朋友5斤就行了。   虽穷,但我们也都是穷宝贝。我们只会在玩耍了一星期之后在家里或拿或偷50斤去交差。当然,你如果超额完成任务老师是一定会表扬你的,还会给你一个作业本的奖励。   和我家一样穷的陶重是我最好的同学,但他是每次的批评对象,因为他有一个小一岁的弟弟也要勤工俭学,百十斤的损失对家里来说是巨大的。   “陶重,你怎么只有19斤稻谷?”吉老师满脸怒色。   “我真的在田里拾了一个星期,可是这样这么多。”脸色通红的陶重泪珠儿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管,你下午反正一定要交齐了才行!”   终于,哭哭啼啼的陶重被吉老师推出了教室门,送到学校外面。虽然陶重是我好朋友,但那时我还不知道世界上有义愤填膺这词,其实我即使知道这词也不知这词是什么意思。   当教室门“哐”的一声飞开,然后又“砰”的一声撞到墙上弹回去的时候我分明看见吉老师斗了一下。   “干什么呢?谁在学校踢门?”   “你凭什么把我儿子赶回去?你给我说清楚!”   “他没完成学校任务我让他回家完成怎么啦?”   “放你的屁,*任务,卵的任务,还不是你们学校好卖了分钱,老子的儿子又不是没交学费?”   “你个老女人,怎么骂人呢你?你养不起当初就别下这么多唦!”果然是老师有文化,骂人不带脏字。   等双方都指着鼻子的时候,全武行已经在校长大人的劝导不及下上演了“算啦算啦,”校长摇摇头:“该读书的读书,该上课的上课,该回家的回家,这事大家都不说了。”   一场风波在人人带火的状态下消散。   洗了把脸的小吉老师进教室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偌大两个字——“泼妇”。   在全班同学满座寂然,如痴如醉的表情中,我相信他们都听懂了小吉老师解释的“泼妇”的意思。因为大家都笑了。我也笑了。   小山村隶属的乡镇也是荒蛮之地,六年级的时候,爸妈又开始在我身上动脑筋。   “反正是在哪里读完小学就会升哪个乡镇的初中,要不让哼哥儿去长河村读六年级吧?以后在县城读初中怕是教育质量好些.”妈妈说完这句,便拿脚碰了碰爸爸。   “要得唦”爸爸说道:“反正孩子的舅舅是村长,这个事情应该还是搞的拢地,就这么决定呢!”   可怜的我,意见不重要,重在参与!   我亲爱的外婆家就在那县城附近的小农村,后来可以称为城乡结合部。   我要去城乡结合部了?难道我的精彩生活要开始了么? 期待!!! 正文 4,新的世界    长河村,顾名思义,肯定村子附近有条长河。    在洞庭湖发达的水系里,如果一个村子里没有一条河穿过,那么你见面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只是河流有大小而已!    长河从县城方向流下来,只经过区区两公里的污染就到了长河村。只是一个我家到我们临安村部的距离,所以说我外婆家在城乡结合部是完全有道理的。   关于我妈妈为什么会从城乡结合部嫁到临安村这么偏僻的小山村这个问题我曾思考过:难道是因为我爸爸特别的帅?    妈妈后来说:“因为砍柴很近唦!以前在外婆家的时候砍柴都是去临安村,几十里路,走死人了!谁知道现在又都开始烧煤了!”   唉!我亲爱的妈妈好悲催!   妈妈兄弟姊妹八个,好大一个家族。妈妈排行老四,前面三个姨妈,后面四个舅舅。我曾一度就只数出姊妹三加四等于七个来!   “妈妈,我不想去长河读书,一个人都不认识,又不好玩儿。”我摇着妈妈的胳膊,苦恼的说:“再说我又没地方住!”   妈妈揉揉我的头发,说:“哎呀,哼哥儿你看,只有两天就要过年了,我们过年的时候去外婆家就看看住哪个舅舅家吧?我们一定要去的,以后在县城读书多热闹。”   除了能撇撇嘴,我好像改变不了什么了,“反正我不住许阳家里。哼!”   许阳是当村长的大舅舅的儿子,其实我和他关系特好,他小我三岁。聪明,伶俐,活泼……等等一系列形容词用在他身上都可以,但是千万不能少了调皮捣蛋!   小朋友们打架拿块鹅卵石就是挺厉害的兵器了,至于板砖那等核武器那时节还不太流行。像许阳这等非一般的人物,兵器自然是绝不敢与大众苟同的,他只要一冲锋,乡野遍地的牛粪他抓起一把就往你身上糊,实在寻不到牛粪,危机时刻随时都能揪出一把鼻涕就朝你脸上抹……一般他的对手都是被恶心死的!   “行,行,行,到时候就去你三姨家住吧!”妈妈摆摆手:“其他家的孩子要么都读大学了,要么就还没孩子读书,就你三姨家最好,姐姐读大学了,妹妹刚好又在长河读小学,你到时候就和妹妹一起上学吧。”   三姨就没嫁出长河村,赵苹是她小女儿,比我小三岁,我和她还有许阳因为年龄相近,是比较亲密的。我咧咧嘴,正准备答应,就看见远处山坡上走来一群人。“妈妈,妈妈。快看,好像是大姑和小姑他们来了。”   “知道啦,今天是过来吃团圆饭的,早就说好了,年年都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嫂子,小哥,今年身体都还好吧?哼哥儿都长这么高了?”人未到声先到,两姑姑同时开口说话:“昨天才从沿海回来,今天就赶紧过来了。”   “哼哥儿,快去倒茶。”妈妈吩咐我:“快叫姑姑姑父,喂傻了吧你?”可惜和我不熟的人我是不会叫的。   “磊哥,我们等下又去爬山啊?”磊哥是大姑的儿子,一直在家读书,我和他的关系是极好的。   “嗯,先坐会儿,外面好冷。”磊哥拉着大姑和我的手一起坐了下来。   大姑姑和姑父是很早就南下淘金的人,小姑和奶奶一直在县城生活,还没嫁人,听说小姑去年去了大姑姑那里。爸爸的姊妹七个中我一直都知道我家隔壁的伯伯是我爸爸的哥哥,这两个妹妹我倒是听说过,其他……没有其他。   爷爷我认识,奶奶我知道!   坐了一会儿,又听姑姑说:“嫂子,小哥,你先忙,我们去看看爸爸。”我爷爷在我家后面,去爷爷家一定要从我家大门口过。   “看你姑姑,一年回不了一回娘家,来看你爸爸和爷爷都是空着手来的!”妈妈一脸怒色:“真不知他们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不是她亲爸?”   看着妈妈没完没了的唠叨,我回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姑姑不会就直接给爷爷钱让他自己去买东西呢?”   “哼!从来就没出现过这种事!”   “妈——,我饿了,你就快做饭吧。”没办法,只好使出杀手锏。   妈妈对吉氏这边的亲戚之所以有很大的怨念是因为我五年级的时候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爸爸辞了教师之后,又到了一家县办企业去搞采购。我都知道那家企业的厂长是二姨父,他自己还牛气哄哄的说能进那家企业是因为他的面试题考了100分。   作为一个正直,忠诚……等等一系列褒义词加在身上也不为过的非党员,吃回扣这种事肯定是不会发生爸爸身上了,三更半夜到处找拖拉机买材料倒是常有的事。   80码的拖拉机甩下来一个人应该很容易,反正我爸爸做到了。不省人事的在医院昏迷了29天,下了5次病危通知单,住院也就区区7个月。医生多次让妈妈把人抬回去,可妈妈坚持说:“咽气,也得在医院!”   可怜我那穷父亲竟无一个吉氏亲属来探望他。唯一一个来过四次的奶奶还不姓吉,在第30天爸爸清醒之后抢了妈妈5块钱说是这四次来的车费钱便再也消失不见。   其实,我倒是感觉不到什么。昏迷的爸爸又不能吃什么,每次妈妈从医院拿回来的水果什么的我一星期都吃不完,很幸福!   或许,他们和我的感觉一样!!!   等爸妈忙活出一大桌子菜的时候,我都已经快吃饱了,每样菜都戳了一下。爸爸随手拍了我一巴掌:“去叫爷爷和姑姑他们来吃饭!”   “爷爷,你们快来,吃饭了!”还没出门我就叫了起来:“快点,菜都冷了!”边跑边叫。   等我到爷爷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出门了,看来是早饿了。   大姑姑牵着我的手说:“哼哥儿,读几年级了?”   “六年级.”   “哎呀,都这么大了,好好读书,考个大学,争取为我们吉家出个大学生!”   “读什么大学,你小哥又挣不到钱,怎么供得起,上高中都困难!”原来已经到了门口,妈妈接口道:“等上完初中了就让哼哥儿跟你们去打工!”   “嫂子,你这话错了,现在这年代不读书这么行?你让哼哥儿好好读,放心,只要考上高中了我每年出一千块!”   “咳,咳。”爸爸和姑父同时开口道:“吃饭吃饭,先吃饭!”   只见桌子上早就放好了菜,连饭都盛好了,每碗饭上面都横放了双筷子,相对应的凳子都空着。看到这样,我连把我的屁股从凳子上挪开。爸端着一满杯酒,围着圆桌倒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这个家里所有老祖宗,要过年了,感谢你们去年的功劳,大家都来吃饭,请今年继续保佑家人身体健康,保佑哼哥儿考上大学。。。。。。”然后,双手合十对桌子拜了拜。虔诚的很!   也不知哪些会来吃?好期待。   “吃饭吃饭,菜都凉了。”做完这些,爸爸赶紧招呼大家入座“来来,建国(姑父),喝酒喝酒,酒是差了点,但好歹是自家粮食酿的,纯!”   ……   至少我觉得这顿饭是和谐的气氛下吃完的!大人的心思我还没必要去弄懂。   等妈妈收拾完碗盆在火炉边做了一会儿,姑姑拉着爸爸的手说:“小哥,我刚才说的出学费那事继续有效,只要哼哥儿好好读!”然后又转头看着我说:“听到没有?哼哥儿?”又对妈妈说:“嫂子,辛苦了。快烤烤火,这天太冷了。这年尽之日都忙,我们就先回去了,正月初二再又来,不过那都是明年的事了,哈哈……”说完自己便先笑了起来!   妈妈边笑边说:“是啊,都忙,行,那明年早点来。”   走人的走人,送客的送客,反正没我什么事。   转瞬及至的春节对于我家这种没有什么改变的家庭是重复式的:走亲戚,吃饭,睡觉……   但是这种诱惑对孩子是致命的,到处都是好吃的。可惜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只是有个问题我没弄懂,一直到现在都还不懂:为什么这么好玩的寒假只有二十多天?   而暑假有两个月?   为什么不把寒暑假都放两个月呢?   实在不行把寒暑假的放假时长兑换也行啊!   转眼就要开学了,可是我不用回临安村了,我的新学校:长河小学,我来了! 正文 5,长河小学   长河村,洞庭市福安县城关镇最为边远的村子。   但,是块风水宝地,因为曾经出过一家猛人:蒋家,福安蒋家!与刘文彩齐名的旧中华大地主之一,其门房在县城中心,长河村不过是他家的后花园而已,东西走向区区十公里。据说每年的年底从全国各地收回的大洋用独轮车推回来的话,刚好从福安排到洞庭市,小五十公里。    这个偌大的家族毁灭于建国前夕,只是可惜了那一片气势恢宏的庞大建筑群。在承包生产责任制的时候被共产的贫穷农民拆得一干二净,纷纷哄抢而空,于是全村家家都盖起了青砖大瓦房。    听说现在在长河村,你家里要是拿不出几件的“祖传”的宝贝文物,见人都得绕道而行!最次的也得有几十块大洋!当然,这些都是拆别人房子从房梁上掉下来或者建自家的房子从宅基地里挖出来的。    可喜呀可喜!可惜呀可惜!    此地不毁何来凤凰古城闻名天下?能以一家之地较一城之地而不落下风,这景象何其壮哉?可悲可叹!    作为全村小两千号人的总瓢把子,送我上学这件小事舅舅是肯定挤不出时间的。还好我有个亲亲舅妈,在妈妈面子不好使的长河村就非得舅妈出手了。    我是一个非常害羞的人,走在大路上要我牵着舅妈的手,作为一个十二三岁的有志少年我是肯定不会干的,只有许阳那种三年级的小屁孩才屁颠屁颠的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恒哥,你就住我家嘛,天天我们一起睡!”    “不,你喜欢尿床!”我不屑一顾。    “我早就不尿了,再说你也不能老揭我的短啊?”    “不,你太捣蛋了,太邋遢了……”    “你,你……”许阳拿手指指了指我,然后又笑嘻嘻的说:“恒哥,你说你天天和赵老二一个女孩儿住一起,上学放学了有意思么?要是我们两个天天在一起多好玩?”    “你应该叫赵二姐!”我纠正他:“她比你大半岁,没礼貌。”    “好了,好了,”舅妈拍拍我肩膀,又拉了拉许阳:“都到学校了,两兄弟还争,羞不羞?”    许阳撇了撇嘴:“要你管?”然后又对我说:“算啦算啦,在学校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说完便甩开舅妈的手冲向学校,那边早就有小屁孩儿在那里等着他了。    “村长夫人,送孩子上学啊?”一路上已经有了很多人朝舅妈打招呼:“这个孩子是谁啊?”说着又指指我。    “呵呵,我外甥,转学来村里读书,我怕他不熟悉地方,先带他去学校转转。”舅妈无论和谁说话都是开口先笑,一脸和气。    “喔,那你先忙,先忙……”    ……    学校的大门倒是和临安村的没什么区别,只是略宽了些。倒是*场上的木制篮球架颇有些震撼!合抱粗的木柱上面钉几块木板,上面再钉个框框,然后像埋电线杆子一样埋在地下,很是结实!那些木头应该就是从蒋家屋子上拆下来的,上面的雕花都还依稀可见,很有些古朴风格。    走完比临安小学长二十米的中心路也不过一两分钟的事。尽头一栋两层的楼房比临安小学的一字长蛇房气派了许多。才到楼下,一个四眼老头就就从第一间写着办公室的门内窜了出来,扬了扬手:“哎呀,什么风把村长夫人吹来啦?”    为什么校长都是四眼老头儿呢?好纠结的问题!    舅妈一抿嘴,开口道:“原来是龚校长啊,好久没见了,这精神还是没得说啊。我今天是来送我外甥和许阳来上学的,六年级。”    “喔,知道知道,村长早就说过了,我也安排好了,你上去就行,,二楼最西边的教室,刘老师的班!”    “那太好了,先谢谢校长,改天有时间了叫许阳的爸爸好好谢谢你。”说完转身欲走。    “呵呵,村长夫人太客气了”校长的声音又响起:“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事,只是有件事要麻烦夫人给问问?”    舅妈只好又回过头:“什么是啊?除了我家的事别的事我做不了主啊。”    “小事,小事,就是学校的*场经过寒假的荒废已不太好用了,我想要村里出点沙子把*场重新铺一遍,上次和村长已经说好了,只是村长一天到晚都很忙,我怕他给忘了,要不您给帮忙问问?”    “就这事啊?”舅妈又看了看我道:“行,我今天看见他就问问,答应的事情怎么能不算数呢?龚校长,你看我外甥的眼睛不太好,你到时候给刘老师说说,让她排座位的时候把我外甥放前面点,先谢校长了。”    “哎,太客气了,是我谢谢您才对。”校长连忙摆摆手:“我等下就让刘老师安排,那您就先去忙。”    这种村办小学的小型基础建设,物资都是由校长上报给村部,然后要村部想办法解决的,所以十年后取消农业税以后这种小学全部倒闭,无一例外,每个乡镇最多两所小学。小学寄宿生便是那时候的产物。或许基本国策在湘南省的执行成功,使娃娃的急剧减少也是促成这事的原因之一。    等我们找到教室门口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许多穿的花花绿绿少男少女,明显的条件好于临安村。我的衣服只是妈妈洗得干净,他们都是新衣服。看来风水宝地果然不同凡响,真不是盖的!    讲台前一个四十左右的女人坐在那里,正在低头写画着什么,下面的学生都在窃窃私语,隐约能听见:“你今年收了多少压岁钱……”    “刘老师,”大舅妈一边说话已经一边拖着我走了进去:“忙着呢?我给你送了个好学生来了。”说完就指指我。    “哎呀,是杨大姐呀,这年过的还热闹吧?”(“姐”是我们这里的尊称,并不是年龄的大小决定的。)刘老师点点头:“好好,看起来就是个聪明样。”又对我说:“通知书拿来没有?给我看看。”    我赶紧递过早被我捏得皱巴巴的通知书,头也没抬,悄悄抬了下眼皮,便拿手使劲的绞着自己的衣角。良久……    “嗯,还不错。语文九十五,数学九十三。”对舅妈点了点头,又问我:“是真实成绩吗?还是老师为了让你爸妈高兴随便写的?”    “是真的。”眼泪在眼眶里开始打转了,声如蚊呐:“我每次都是第一名。”    老师和舅妈对望了一眼,见舅妈点了点头,又对我说:“既然你家里这时候才让你来长河读书,那就是肯定是希望你能到县城去读初中去的,我今天就先把你收下,如果你到时候是个笨蛋,就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给你舅舅和舅妈丢脸。”刘老师吸了口气又说:“我班上有个叫赵娟的,今天还没来,到洞庭市看病去了,也是每次都是第一名,到时候比比看,到底是谁厉害!”    “去下面随便找个空位坐着吧。”    “嗯。”找了个左右无人的座位坐了下来,拿眼睛偷偷的瞟着老师和舅妈,一会儿,舅妈来到我座位前:“手续都办完了,好好读书,不懂的多问问刘老师,今天晚上和先许阳一起去我家,我现在去给许阳交学费去了。”说完又拍拍我肩膀:“别怕!”对刘老师又摆摆手,打开后门走了出去。    吵吵闹闹的教室直到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刘老师才清了清嗓子:“同学们,今天老同学都差不多到齐了,还来了两位新同学,现在请他们自己介绍一下,大家欢迎!”    ……    “我叫刘峰,从道河小学转来的……”所有同学我第一天就记下了他,到底是同道之人,容易接受些。    刘老师压了压混乱的场面:“安静!再吵今天就让你们在教室吵个够,不放学了!”这句充满杀伤力的瞬间解决了混乱:“今天下午就不上课了,好好休息,明天早上都带上锄头把*场翻一翻,都早点来!好了,放学!”    等老师走出教室后,脱缰野马已经不能形容我的新同学,因为野马是不会把自己往门上撞的,厚重的冬衣撞击发出的那沉闷的声音真让人肉疼。    等我最后一个走出教室,许阳和赵苹早就等在教室外面了,还看见许多同学和许阳打招呼。见我走了出来,两人同时往前蹦了一步,拉住我胳膊:“走,去我家!”    说完,两人同时向对方挥着小拳头:“你个捣蛋鬼,哪个愿意和你住?”    “你个小丫头片子,哪个愿意和你玩?”    “走吗,恒哥,不理他就行了!”两人又同时开口道。    “好了好了,别争了。”我拉住他们两个一起下楼:“阳兄,我妈妈要我住在赵苹家的,你看怎么办?我的东西都全部在赵苹家啊。”    顿时,一个笑靥如花,一个愁眉苦脸,许阳不耐烦的甩开我的手道:“去吧去吧,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也住三姨家!”    于是,在以后的二十八个星期里,三姨家至少有二十六个星期有三个孩子在吵闹!    正文 6,新的生活   孩子对于家庭的依赖应该是无可比拟的。   可我是应该一个例外。在三姨家的日子里,浓厚的亲情和小屁孩儿之间的玩闹已经足够冲淡我对家的思念。所以后来的初中生活看到那些因想家而哭泣的孩子我都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大半夜的玩闹使得我们在三姨的催促声中才睡眼惺忪的起床。扯着嘴巴倒下去早餐便开始大叫:“三姨,你家的锄头呢?几天学校要搞集体劳动啊。”   “在菜园子里,自己去背!”   我看了看赵苹和许阳道:“哎,你们不要锄头吗?”   “憨陀,只有五六年级的才搞劳动,我们锄头都背不起,怎么搞?”   “走走走,别和他说话。”许阳一拉赵苹:“什么病传染了都有得治,唯独这蠢病传染了就治不好,快走快走!”   嘿嘿,看来昨晚的赌局使得这两个怨念颇深的小家伙统一了战线,一致对外了。   我腰酸背痛摇摇晃晃的赶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很热闹了,三五成群的站成一小堆,刘峰也到了,只是一个人在座位上,不知低头在想些什么。   很多座位旁边都竖着跟木头棒子,当然下面还有个铁片——锄头。在小学,老师让带个锄头这种事情就敢起义的小学生还是不多见的,虽不见得都是乖乖宝,但老师的话的约束力明显要大于家长,一个小个子男生的到来使得本就很热闹的教室喧哗了起来:“冯二毛,你怎么刚刚才来?是不是锄头扛不动?叫你爸爸搞点猪快长给吃吃,好长高点唦!”   “哈哈哈……”顿时哄堂大笑,叫冯二毛的也不生气,推开堵在门口的同学:“你个胖猪,你猪快长吃多了吧?今天放学了要不要从我家旁边过的?我放狗的时候你不准哭啊?”   后来才知道冯二毛学名冯军,身高一米三左右,我应该最少比他高三公分。但是我的委婉我能确定是发育问题,因为我爸爸身高有一米八;但他的海拔我就不能确定是不是基因问题了,因为我不认识他爸爸。   冯军径直走到只露出他半个头的讲台:“两个新来的,那个叫吉焰?以后就坐在第四小组第三个座位。”丢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便去和同学打闹去了。   全班共七个小组,每个小组七到八个人不等。冯军的这句话并没有改变我的动向,因为那个座位上现在还坐着那个外号胖猪的大个子男生。   “叮铃铃,叮铃铃”刘老师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朝立刻安静的教室看了看,对冯军说:“冯军,我不是在楼下的时候要你跟吉焰说换座位的吗?你怎么回事?”   “老师,我说了,可是都没动。”冯军站了起来颇不爽的看了我一眼:“这不能怪我唦!”   “嗯,你先坐下!”   “冯涛,你现在和吉焰换下座位,你这么高,都挡住后面的同学了,去坐后面。”等冯涛站了起来,刘老师又说:“去找几个力气大点的男同学,在下面把新书搬上来。”   冯涛很是兴奋的点点头,看着后面几个偷偷举手的男生:“你,你……还有你,跟我走!”等老师编排完座位的时候,几个发出牛喘一般的男生已经搬完书回来了,都坐了下来才发现我前面的座位是空着的。   “现在开始发书,我放在第一个人的座位上,然后一个一个的传下去,都是新书,没什么好挑的,动作快点!”刘老师瞪着一组的一个女生,提高了声音:“等下还要去*场劳动,分了任务的,没搞完不准回去!”   所谓劳动,也不过就是一条200米的沙地跑道拿锄头翻翻,大的石头把它捡出来丢到,好让村里重新拉点细沙铺一遍,摔跤了才会不那么疼。五六年级百十号人,人均才多少点?   除草?经过冬天的肆掠哪里还有什么杂草?顶多一点枯叶就让低年级的打扫呗!   “你就是吉焰?”不知什么时候冯军靠了过来,拿胳膊肘擦擦我,又指着学校北边最角落和村部交界的地方:“看见那个小房子没有?我们村里唯一的五保户,也姓吉,大家都叫他吉老倌!你以后外号就叫吉老倌吧!”说完也没问我同不同意,转身就走了,还骄傲的回了下头:“我们全部的外号都是我起的,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哈哈……每年的三月五号雷锋日我们还要送大米给他哟。”   “那你的冯二毛是谁起的?”嘿嘿,留下了一个白眼和后背给我。   虽然劳动强度对一群农村孩子来说并不大,但毕竟小胳膊小腿的都折腾的够呛。放学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生龙活虎,一个个都是拖着锄头一步三摇。虽垂头丧气,但并没有怨声载道,可见我们还是学生的时候是多么纯洁!   开学的第三天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第一名的垄断者。   原来我前面的位置就是给她留的,一个小眼睛的姑娘。同学们说她的眼睛小时因为睁不开,这次去洞庭市动手术效果都不太理想,可悲的人生!   “听说你是从山旮旯转来的?”赵娟突然回头对我说话,吓了我一跳:“还听说你很聪明?我们比比?”又突然的回过头去。   “哎,”我拿笔戳戳她的肩膀“你…..”   “蠢蛋别和我说话,考试完了了再说话!”她抖抖肩膀,快速的打断我;“我现在没空。”   好一个骄傲的小姑娘!   语文老师周双武是个30岁左右的眼镜男,很有书生气质。“今天,我们来学习古诗,诗是中华文化的精粹,博大精深,有时候很长的一句话用一个字就能替代……”   “冯军,我说的你都听懂了么?”突然,周老师一声怒吼:“上课时间你搞什么小动作?”   “你给我站起来,今天就作首诗出来,我也不要求你平仄变化,你只要押韵就行了,下课前作不出来你给我回家把你爸爸叫来!”   冯军一下子愣住了,挠了挠脑袋,苍白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喜色:“老师,我想出来了,我现在就念给你听:水上浮萍浪滔滔, 耳听后面竹潇潇;隔壁有个王老幺, 天天热水洗卵包。”   “啊,哈哈哈……”全班顿时哄堂大笑。“安静安静”戒尺在讲台上甩的“啪啪”作响。   “冯军,你这是听谁说的,啊?”周老师火冒三丈:“把你自己念的这首诗抄十遍,拿回家让你爸爸签名,明天早上交给我。”   说完,自己也忍俊不住:“其实刚才冯同学念的也算诗的一种,俗称打油诗,一般以诙谐幽默的形式出现,只是冯同学的诗太不靠谱了。”   “哈哈哈……”这句话又引出一阵笑声。   “咳咳,”周老师清了清嗓子:“下面还有那位同学自己会作或听说过什么有趣的打油诗?”   “哎哟。”坐在我后面的冯军不知拿什么东西捅了下我的屁股,我一下就跳了起来。   “很好,那吉焰,你说说看?”周老师点点头:“说吧,不会让你也抄十遍的。”   憋得我满脸通红,双手握拳把手心都抠破了皮,才鼓起勇气开口:“屎涨屁又追,双手把门推;裤子一脱下,拉出一大堆。”   教室再次响起震耳的笑声,老师也忍不住笑了:“很好,比冯军那首有意境多了,值得表扬,哈哈……”   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在第一次月考的时候我和赵娟的并列第一已经得到了大部分同学的认可。我自己倒是特伤心:我五六年的英明竟然会毁在一个女娃娃的手里,她竟然还比我小两岁,欲哭无泪啊!   ……   那一年,如果我星期六没回临安村那么爸爸星期天一定会来三姨家看我,并且给我五块钱的毛票,然后立马走人!   那一年,第一名一直在我和赵娟之间争夺的非常惨烈!   那一年,冯军以他活宝般的性格成为了我最好的朋友,他家的大棚长出的蔬菜,每天做好了带到学校吃中饭的时候都会分我一半!   那一年,有冯二毛的地方“吉老倌”的外号就特别响亮!   那一年,刘峰以同样山旮旯的身份和我也成了好朋友!   那一年,钱的概念对我来说也已经不在是个数字,貌似它还有好多用途!   ……   那一年,突然之间,我好像长大了许多,好像觉得读书不是我的全部。   天气越来越热的时候好像就是生死两重天的时候,每天没完没了的复习终于要结束了。我们的考试虽然没有高考那么激烈,但是家长和老师制造的紧张空气确是丝毫不差。   我就纳闷了:最后一届包分配工作的大学生都已经随着表姐赵梨的报到全部录取完毕,成为历史了。那为什么学校还要拼命的考我们?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拼命的考?   好复杂的问题! 正文 7,我努力了   想不到在我眼中已经很奢华的长河小学竟然连布置考场的资格都没有。    “同学们,明天一定要好好考试,认真检查,千万不要马虎大意!”可爱的刘老师还在最后的劝诫我们:“虽然你们不可能都会去三中学习,但是考好一点最后在二中也能分到一个好班啊。”    “明天的考场在龙溪小学,早上十点开考,不知道地方的一定早点去,千万别迟到啊!”刘老师又叹了口气:“现在,放学!”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老师,等一下!”班长赵娟连忙站了起来:“一,二,三”    “老师,辛苦了,老师。谢谢您!”当全班同学站起来鞠躬的时候我分明看见老师眼里有泪光。    福安县有四所中学,一中和四中是高中,二中和三中为初中,但是三中是哪些人读的,入学标准是什么我估计这辈子是很难搞清楚了。    少年不知愁滋味。今天下午不用上课才是真的,明天的考试还早着呢。    回到三姨家的时候,爸爸已经到了。看来他儿子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他是不会假手他人的。    非常丰盛的晚餐等赵苹和许阳到家的时候就热火朝天的开动起来,颇有为我壮行的意思。没心没肺的和许阳抢着鸡腿,听着大人们安慰和鼓励的话,本来轻松的心情非得让他们整的紧张兮兮才放手。    唉!这般着急是为哪般?   吃过晚饭,看着爸爸为我打好的洗澡水:“快去洗澡,早点休息,明天我们早点去熟悉下地方。”   看着天空中明晃晃的的夕阳,我欲哭无泪。躺在床上,在电风扇的抚慰下,翻出了一身热汗才沉沉睡去。   这是个不会做梦的年纪!   早上起床的时候,爸爸的来回踱步已经在我门口磨掉了半层鞋底,他的心情我真的懂!   即使是早晨,湘南省夏天的太阳也不是软弱可欺的。在太阳的严密监视下,爸爸那凤凰永久二八大杠的自行车一直在“吱吱”尖叫。爸爸的汗流浃背我倒是在想:要是能再快点就好了,现在的迎面风还是太小了。   “到了。”爸爸的喊声打断了我欣赏繁华街景。   “爸爸,我们好像来早了。”我指着冷冷清清的校门口对爸爸说:“你看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是啊,”爸爸抬手看了看他当老师时拿第一个月工资买的上海牌手表:“好像不算早了啊,都八点多了,走,我们进去问问。”   “大爷,小学生毕业考试是在这里吧?”爸爸看着门卫室的老大爷问道:“怎么里面还有读书声啊?”   “啊?喔。是来考试的吧?哎呀,今天都来了好几个了。”大爷睁开有些浑浊的眼睛:“这里是梅溪小学,龙溪小学在东边啊,还有两公里呢,快走吧,要迟了。”   “哎呀。”爸爸一拍大腿:“谢谢大爷了。”说着一把抄着我胳膊提到自行车后座上:“坐好,快点。要迟了!”   可怜我的穷爸爸,还在县城搞了这么多年的采购,东西都还没有分清楚。看来那次车祸对我爸爸的影响是巨大的。   九点半到考场其实并不算晚,只是爸爸额头的大汗淋漓显得他很紧张。立好了自行车对我说:“快去上个厕所,把笔检查好,我在外面等你!”   进入龙溪小学才知道原来学校里面是可以有跷跷板,秋千架的,原来除了篮球外,还有一种可以踢的球叫足球……看来长河小学的篮球架并不是很震撼的东西。   不管是什么事情,什么东西,只要你经历几十次你就会习惯的,不会存在还有害怕一说。比如,考试!   作为一个中华的积极向上的学生,虽然只上六年级,但是不下20次的考试早已把我们锻炼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了。即使题不会做,但也有办法让自己愉快的度过考试时间。   上级部门足够重视的这场共语数两门课的小升初考试,终于在下午四点的时候拉下帷幕。可为什么没有有关领导讲话呢?应该是农村的家长不熟悉这种流程,一看见孩子出来就把孩子拉走了吧,毕竟各回各家,各看各妈才是正途!   “考得这么样?”爸爸接过我花了五块钱买的高级文具盒道:“有没有什么不会的?”   “都挺简单的,没有什么不会的,就是不知写错了没有.”我轻松的口气让爸爸松了一口气:“反正我努力了!”   “走,回家。”爸爸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手扶住自行车车把对太阳伞下的一个人说:“老板,冰激凌多少钱?”   “你要那种?”   “最好的那种!”    “五毛!”    “买一只。”爸爸把自行车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掏钱一手接过冰激凌递给我说:“快吃吧,要化了。”    我添了一口,问爸爸道:“爸爸,你怎么不吃?“ 爸爸张口嘴指着自己的牙齿说:“你看,牙都掉了,不能吃冷的和甜的。”    “真的是喔,哈哈哈……”    唉,原来传说中五毛钱一只的八宝冰激凌是这么的甜,这么的好吃。    每次的大考之后伴随而生的都是大长假,现在好像有点懂了大考为什么不放在寒假前了,比如要是考试失败了,岂不是在大年三十还在寻死觅活?那这年还想不想过的安生了?由衷的佩服有关部门的高瞻远瞩!    傍晚,临安村那熟悉的青草味扑鼻而来。    “哎呀,大学生回来了,”妈妈高兴的拉着我说:“考的这么样?不会吓到了吧?”    “哎哟,妈妈,你不要这么喊,别人听见了会笑话的!”我不高兴的皱了皱眉:“还行吧,反正我都做完了。”    “哈哈,好好,我马上做饭,不把我的幺儿饿坏了!”    “妈妈,叫我的名字!”我纠正妈妈道:“丑死人了!”    “哈哈,我的幺儿到底是长大了,还怕起丑来了,行行,就叫哼哥儿好吧?哈哈……”    在大弟儿他们还没放暑假的时间里,我将注定会寂寞如雪!    堂哥在读完初中后没能继续读下去,便去了伯伯那里。伯伯在洞庭市的一家正儿八经的国企上班,也是在特殊年代里由村部推荐去的,因为伯伯他舅舅也是村长!    随着年龄的增长,那自助烧烤依然是我们的最爱,只是那依然随身携带的灭火器已经不再使用。食物档次也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烤的都是自己钓的鱼,最次也是从自家偷拿出来的鸡蛋,不是荤腥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了。    当把家里一只鸡偷偷烤了吃了之后,发现妈妈并没有像以前一样打我们,只是小声的骂了一会儿,我们才开始考虑:我们是不是已经开始长大了?    漫长而又没有作业的署假无疑是最快乐的,但是更快乐的是另外两间事:一, 当厂长的二姨父买了一台新的熊猫彩色电视机,于是我家就有了一台二姨送的14寸黑白电视机,再也不用在炎热的夏天晚上,去大弟儿家看电视回来的时候担心被蛇咬了。多幸福的事情!   二,爸爸的那俩二八大杠终于给我练手了,只刚够踩到三脚架的我不知被它坑了多少次?两颗可怜的蛋蛋不知有多少次差点破裂?当被那已经没有塑料的踏板的钢架插进脚丫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应该可以算是学成下山了!   原来,这一年已经到了1996年了,我快14岁了。 正文 8,讨厌的人   八月下旬收到的二中通知书终于让爸爸妈妈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他们高兴的递来递去为什么就是不让我看一眼?    终于念到学杂费1050元的时候让他们停顿了下来。    “怎么这么贵?不是听说才七百多么?”    “哎呀,你没看见外地学生还有借读费200么?”    “那现在怎么办?还差100多啊,我都还多准备了的。”    ……    我虽然不知钱是从哪里来,但是我知道上述问题不用担心就行了,因为我从来就没有为我的学费担心过,爸爸妈妈会解决的。    县城的九月依然有这秋老虎的存在,原来这和农村没有什么区别,妈妈亲自借了辆自行车带着被子与我和爸爸同行,原来热火朝天不只是用来形容劳动场面,还是可以用来形容学校收费处的。    果然是县城的中学,三层楼房竟然都有三栋,虽然有一栋是教师福利房,但它并不影响学校的气势,依旧壮观!偌大的*场不仅有篮球场,旁边开了个足球场之后竟然还可以有两个跳远用的沙坑,图书馆,食堂,宿舍一联排的平房应该都超过了100米。果然气势恢宏!    看着教学楼墙上分班的名字和非常不明显的指引,再加上热心人的带领,完成所有手续都还是过了吃中饭的时间。我强烈的要求在学校外一人吃了一碗米粉之后,爸妈把我又送回了学校,塞给我20块钱:“儿子,好好读书,家里是穷,但是只要你能考上,你考到哪儿,爸妈就供你到哪儿,如果是没考上,要花钱去买,你也知道家底,那就别想了。”    妈妈又接着说:“把钱拿好,看看还有什么刚才买漏了的,回头自己补上,回去还有这么远,我和你爸就先回去了,好好读书,听老师的话。”妈妈眼眶都红了:“星期五要是嫌回家远就去外婆家,我给你把东西都送外婆家去。”    “行了,行了。”我有点不耐烦:“知道了,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们快回去吧,我要去教室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8到12班是这一届初一的五个班,9班的教室门并没有关,闹哄哄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显得很热闹,看来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熟人或朋友。新的陌生环境应该会使两个只要没有仇恨的熟人都会成为好朋友吧。    刚到教室门口准备迈脚进去,就有个清脆的女童音大声说道:“站住!哪个班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愣了一下,原来是讲台旁边一个只能看见头发的女孩子在发问,我有些恼火,没好气的说:“你谁呀?关你什么事啊?”    “吉老倌,吉老倌,这里这里。”呵呵,有熟人,冯二毛在后面手舞足蹈的朝我挥手:“怎么现在才来?我上午就来了,我看见你的名字了,你看,我位置都帮你抢好了。”    小女孩见我和冯二毛说的火热,不禁又提高了声音:“我现在是9班的班长,我叫洪萍,我爸爸和班主任徐老师是好朋友!你再不说话就出去!”    “我也是9班的,可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叫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9班的?”洪萍翻了翻白眼道:“一看就是农村来的,你不知道很多同学都去三中读书了么?老师让我登记一下到底有多少学生没来。笨蛋!”    “等下老师还要拿这个报道表编座位的。”洪萍又不甘心的补了一句。    “吉焰。”我朝她喊了一句。    “吉艳?一个男生怎么取个女孩子的名字?你爸妈不喜欢你?”她的嘴角显然藏不住她的笑意。    “你爸妈才不喜欢你!我是火焰的焰,不是鲜艳的艳,笨蛋!”说完,便直接走向冯二毛,懒得再看她一眼。    “你惨了,你刚才得罪洪萍了。”我还没走到座位,冯二毛就嚷嚷了起来:“她是班长啊,你不知道她是这次考试的全县第三名,本来她要去三中读书的,是徐老师把她要来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考了多少分?”    “她自己刚刚在讲台上说的,你那时候还没来,好像是198分呢。”冯二毛两眼冒光但又撇着嘴,也不知是羡慕还嫉妒。    如此看来我的183分真的是不值一提了,只是不知道赵娟这次考了多少分,应该会比我多吧。她到底是比我厉害些,听说她是长河小学保送到三中了。或许我们这辈子是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哎,你数了没有?全班有60多个人呢。”冯二毛踢了我一脚打断了我的沉思:“不知道老师编座位会把我放在哪里,要是放后面就惨了,看都看不见。”    “呸,你这么矮,怎么可能把你放后面?放前面老师都看不见你,还会把你放后面?再说了,你不是经常说后面好玩些么?”    “滚!你很高么?不就比我高了三厘米?你就很有存在感么?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初中和小学不一样,坐后面的学生老师是不管的,只要不影响别人就行了。”    “你这又是从哪里听说的?”    “我们村里这么多人在这里读初二初三我怎么会不知道?”说完,冯二毛还站起来拍了怕我的肩膀:“以后跟我混,我罩你,哈哈……”    “哎,说真的啊,你以后不要再喊我吉老倌,我也不叫你冯二毛,听到没有?”我推开了他说道:“就你喜欢搞这些怪事!”    “我喜欢别人喊我冯二毛,我就要喊你吉老倌,你能怎么办?”    顿时,两个人嘻嘻哈哈扭打到了一团。    “啪啪”    “安静安静”戒尺敲击讲台伴随着洪萍的喊声同时传了出来:“都是初中生了,看看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子?”    一瞬间,落叶皆可闻。    寂静的教室里当大家看清讲台上只是一个黄毛丫头时,哄笑四起,变本加厉的吵闹声瞬间淹没了我们的小班长。    手上的戒尺重重的扔在了讲台上,顺便还跺了跺她的小凉鞋,转身走出教室消失不见。    孩子是天生的外交家,没人管束的教室里,到下午三点左右的时候大家差不多都已经熟络了。    当然,男同学和女同学还是泾渭分明的。正所谓:鸡儿伴,鸭儿伴,男孩儿不和女孩儿玩!也不知是谁他妈的想出的这句童谣,这么好玩的事情竟然不让我们玩,白白浪费我们这么多年的青春!    洪萍再次走进教室的时候一脸骄傲和自信,手上还捏着一张白纸,随着她的步伐而抖动。    “安静,安静。请大家安静一下。”这次没有戒尺的声音响起。“我有大事要宣布,刚才徐老师交代我先来的,她等下就到。”    听说老师要来,都由大声喧哗变成了窃窃私语。    “刚才老师已经排好座位了,”洪萍扬了扬手中的纸说:“现在请大家都先出去,我念一个人的名字就请他进来坐好,总共是8个小组,每组8个人,听到没有?”    虽然没人理他,但是同学们还是都走了出去,看来大家都还是挺关心这事的。    “张红,刘芳,吉丹,许晶……冯军……”看着身边的同学一个个在减少,说不紧张我自己都不相信“吉焰”    终于叫到我了,可等我进去一看,不禁有些傻眼:第五小组第七个!看着坐我前面门板一样的许晶,心中很是有些恨恨:果然不能得罪女人,这冯二毛不过就是和我多说了几句话,竟然都坐到第二组第七个了,这报名表上不是都填了身高了么?    唉,二毛兄,是我害了你。    几多欢喜几多愁,有人欢喜有人忧。虽然洪班长把自己坐在第四组最后一个视为班主任对她的考验,但我还是分明看见她撅起了嘴。    “噔噔噔”高跟鞋敲击水泥地板的声音很是清脆,一个嘴唇很红的女人走进了教室,拿起抹布擦了擦讲台说:“同学们,你们好,我是9班的班主任,我姓徐,以后你们叫我徐老师就行了额,欢迎你们来到二中学习,你们将会在这里度过愉快的,重要的,三年……”    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听的我们如痴如醉。“咦,洪萍,你坐那后面干嘛?好了,现在,我们开始排位子,请全体起立走出教室!”    同学们全都懵了,幸好还有一个清醒的。“老师,我已经照你那张座位表编过了。”洪萍急急忙忙的站起来大声喊道:“我就是按那张表才坐到后面来的,我都看不见黑板。”    “我这张表?”徐老师愣了一下又说道:“行了,那就都先别动,我点下名,张红……”    点完名的老师自己都忍俊不住:“洪萍,表没错,只是这张表示以后贴到讲台上让其他任课老师看的,和你现在的座位刚好要反过来看才行!”    “哈哈……”全班的大笑声中洪萍狠狠的劀了一眼笑的最厉害的我和冯二毛。    徐老师抬手压了压:“嗯,洪萍,你是个勤劳的好学生!继续努力!同学们,现在请你们离开座位前后对调一下,快!”    “下一次的座位调整将会在第一次月考之后,请大家好好学习……作息时间大家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整齐的声音总是显得很大声。    “那好,放学!”好可爱的声音! 正文 9,好好学习   “等下去县城玩一会儿去?”吃饭的时候冯二毛问我。    “不去,我不认识路!”    “跟着我走唦,我经常帮我家卖菜,熟的很。”冯二毛稍微有些骄傲的看着我说:“我不是跟你说了我罩你么?”    “还是不去,我没钱。”还是摇摇头地对冯二毛说,只是态度已不算坚决。    “今天你爸爸没给你钱?我才不相信,在长河都给了,在县城了还会不给?骗鬼去吧!”冯二毛有些不高兴了:“先吃饭先吃饭,真没意思!”    “吉老倌,洗澡去,”吃完饭冯二毛扯着嗓子对我喊:“等下带你去看下繁华的大世界!”    “不要喊老子吉老倌,你要死了是不是?”    我把他右边肩膀往下面一按,本就摇摇欲坠的水桶立马贯在地上,一桶水洒出了大半。    “你看,我帮你倒出一半了你都跑得快些吧?”等他赶上我的时候一桶水已经大半都洒在我裤子上了:“本来就矮,压重了更加长不高的。”    “好好,我不喊你吉老倌,你也不要说我矮,扯平!你自己还不是一样矮!”    “嘿嘿,我反正比你高些,再说我这几天睡床上都听见自己的骨头长得咯吱咯吱的响!”    “你以为你是你老爸的二八大扛?还咯吱咯吱响?”    学校的浴室只不过是一间厕所隔开了一半,前面拉屎,后面洗澡。当蹲位不够的时候,后面也拉屎!    但洗澡位不够的时候是绝对没有人在蹲位上洗的,因为从你身上流下来的水会把便便冲成花花,开遍漫山遍野!    “哎,看你旁边。”冯二毛摸了一下我的屁股,对这一个全身*的男孩歪歪嘴,小声的说:“好黑,好多胡子!”    “好大一坨!”我吸了口气对冯二毛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的小麻雀一样是不是?”    “呸!你还不一样是只小麻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的是还没长大的老鹰!”    “啪啪”我和他一人头上挨了一巴掌:“两个*,看什么看?小孩看见大人卵,以为能炒几大碗,是不是?”    “再看,揍死你们!”回头又瞪了我们一眼,便收拾东西走出了浴室。    洗完衣服,二毛把他头上的那几个长毛潇洒的甩到后脑勺对我说:“快点走,等会儿游戏厅就没位子了!”    “没有就没有,我又不会玩儿,我外婆说那个东西会上瘾的。”    “我教你!怎么可能会上瘾?你看我玩了这么久,上瘾了没有?”    我看着他那苍蝇都会撇了脚的大背头,实在是忍不住笑:“你肯定上瘾了!”    冯二毛拖着我一路小跑,看来刚才洗澡那回事算是白干了。游戏厅门口的一股热浪差点掀了我们一跟头。“嘿嘿哈嘿”的声音不绝于耳。    二毛倒是熟门熟路:“老板,买五个币!”说罢,掏出一块钱丢在柜台。抓起游戏币然后分出一个给我:“你先去看看93恐龙和雷电,看别人怎么玩的,我先玩会儿格斗王,等会来教你!”    热烈的气氛果然能感染人,我正在汗流浃背的时候二毛从后面拍了我一下:“看会了没有,好不好玩?”    “好玩儿,”我甩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说:“你没看见我都激动的流汗了?”    “屁!耍我!这么热的天谁不流汗?”二毛擦掉眼睛里的汗水又说:“难道你是以为我在哭么?”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发现没我不行?”    “滚,老子是遇到高手了,几下就给干死了!”    “是你自己不行吧?估计你也就是在我面前厉害!那你还玩不玩?要不我把这个币还你?”    “玩,肯定要玩唦,明天就要上晚自习了还哪有时间?一个币有球用,我先带你玩93恐龙去,等我,我去买币!”说完,也不等我答应,转身冲向柜台。    游戏机真的是个好东西,竟然可以让我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有借有还就是一项传统美德,所以我就还了刚开始二毛给我的一个游戏币!   读书读不过我的二毛打游戏比我厉害,应该就是他的智力在游戏机的锻炼下飞速提高的表现!   如果连续上三节课没有课间休息肯定会有学生晕倒,但是如此高强度的打游戏超过四小时不休息的应该有很多很多!   或许我不知道美术老师和齐白石的画谁更好些,但我一定知道游戏里面哪个人物最漂亮!   当花掉了十块钱去玩游戏的时候,才发现洗碗五毛,扫地一块…..是多么需要这种劳动的机会!   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值得大力发展提倡!   两个人勾肩搭背像两条死狗一样回到宿舍趴到床上的时候,二毛对我说:“哎,今天那个游戏最好玩儿?”   “打飞机的那个!”我一脸坚定的回答。   这时候打飞机应该还是非常纯洁的打飞机!   “哎,我今天忘记买墨水,明天借一块五买瓶墨水。”   “我真没钱了,刚才都打游戏了。”   “别和我吹,我刚才都看见了你还有十块,”二毛不高兴的说:“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看来玩游戏还有一个好处我刚才没发掘出来:能让你一双近视的眼睛拥有犀利的眼神!   我实在是弄不懂,早上六点钟在宿舍门口用广播放《心太软》的体育老师到底是什么意思?   “快快快,”广播里又传出讨厌的声音:“你们还有十分钟的时间请赶快到*场集合!迟到者将扣班分一分,会由班主任和你解释,快快快!”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   我们比他幸福,他一个人流泪到天亮,我们一群人流泪了三年!   “嘘”尖锐的哨声划破了黎明,“我姓刘”一个型男在篮球场前大声喊话:“我以后就是你们的早*老师,还会是一部分人的体育老师,今天,因为还有很多新生没有习惯,就不点名了,大家围绕*场慢跑一圈之后就赶快回教室去参加早自习!解散!”   在一片“嘘”声中各自回了教室。   热闹的教室了已经来了很多兴奋的新同学,走读生和寄宿生大约是各占了一半。我们的加入使得热闹的教室更加热闹。虽然洪班长中途也到讲台前拍过戒尺,但是很显然和周围的同学打成一片要更重要些。   经过昨天下午的调整,我的座位现在在第五组的第二个,好一块风水宝地。现在只有前面坐了一个女孩子,另外三边都是空着的。四周全部坐满的时候我才发现,为什么我的四周全是女生?全是女生?   班主任进教室的时候我肯定是全班最安静的一个,我正在眼观鼻鼻观心的沉思:为什么全是女生?我也想和我的同桌进行深入的交流,可她为什么就是女生呢?就算是我想打破鸡不同鸭讲的定律,可万一她要是坚持鸡不同鸭讲我该怎么办?   所以刘老师的一声怒吼:“你们都当这里是菜市场是不是?”肯定是没有包含我在内的!   “再吵,就让你们吵个够!早餐也不用吃了,课也不用上了.”说罢便摔门而去。   良久,在又热闹起来的教室里,洪班长期期艾艾的走了出去。良久,又拿着一叠纸走了回来,站在讲台前说:“你们太不听话了,又惹老师生气了,”完全忘了刚才谁笑得最大声,又扬了扬手说:“这是早餐票,一个一个传下去。”   “都早点回来,等下徐老师还要事情安排!”又对着早已拿到票冲出教室的男生喊道。   在夏天感觉不到烫的米粉果然好吃,只是分量略显不足,可惜我没有熟人在学校的饭堂工作,原来冯二毛也没有!   站在水龙头正面洗碗的肯定是高年级的学生,因为我看见很多眼熟的同学都在外围,或许武力也是一种有效解决排队但队伍很粗的问题。   正准备和冯二毛冲进教室的时候,我把二毛拉了个踉跄,因为我又看见了那个嘴唇依然很红的女人!   原来老师是不用吃早餐的!   可惜不是每个同学对于身体的控制力都那么强,终于有两个男生冲到讲台前才刹住车,但是晚了!   “你们都初中生了还是这种素质吗?”徐老师指着他们的鼻子:“冲撞老师就很牛气吗?”   又是“砰”的一声摔门而去,留下俩面面相觑男生。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下马威?   我的老师真牛气! 正文 10,天天向上   早上八点的上课铃声已经过去了很久,教室依然很安静,讲台上依然没有老师。安静的教室经历了安静热闹再到安静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回事?老师怎么还不来?”    “谁知道呀?怕是干什么去了吧?”    “…….”    洪萍真的是一位合格的班长,她从旁边的办公室带来了确定消息:“刚才是哪两位同学对徐老师没礼貌了,老师说要你们道歉了才会来上课!”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知道和不知道的都看向一个方向!    两个哭哭啼啼的男生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那个红嘴女人,纷纷舒了一口气。在这个叛逆的年纪,虽然希望上课的时候没有老师,但当老师真正不来的时候,孩子们只能是吓坏了!    “好了,刚才的事情就不说了。”老师终于开口了:“由于你们现在都还相互不熟悉,所以班干部就由我认命了。明年我们再搞明主选举。”    “班长,洪萍”    “……”    “劳动委员,许晶”    “……”    “第五组组长,吉焰”    “老师,”我赶紧站起来打断了老师:“我不想当组长!”    “为什么?”    “官太小了。”    “章瑜,你来当第五组的组长!”老师指着我前面的一个女孩子说道。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对。    “洪萍,你多带几个人去校务室把书领回来。”说完,又离开了她应该在的地方,出门走了。    原来60多个学生七门课的课本十几个男同学一次都还搬不完。“你们把书放这儿,再去搬一次。”洪萍开始指手画脚:“我来给他们发书!”    原来初中有七门课,还不带音乐体育!    原来七门课的课本加上练习册就可以把书桌塞满,甚至把我的搪瓷饭碗放到桌子下面我的脚边才堪堪放下。    原来学校环境和气氛已经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原来……    英语老师姓张,说话的时候一定要捏着兰花指,把脖子扭几下,然后侧着脸对你说:“梅花音,是梅花音,把嘴角拉长,舌头抵着下颚,对,就这样!”    “是抵着下颚,吉焰,谁让你把舌头伸出来了?”    “老师,我抵着下颚是可以,但是出不了声,一出声舌头就会掉下来啊。”    “你们上课是不是一定要说话?来来来,到讲台上来说。”“啪”的一声,教科书扔在讲台上,我们尊敬的徐老师又不见了:“既然你们这么能说,那从现在开始你们自学!”    “哐”,我们的教室门真的很结实!    “吉焰,你上课为什么要说话?”洪萍马上跳起来问我。    “你个小八婆,哪只眼睛看见我说话了?”和二毛看录像学来的骂人的话确实好用!    洪萍脸色都变了,大声吼道:“不是说你,老师怎么会看见你的方向说话?”说完又得意的看着我。    “老师出门的时候把门摔得哐哐响,难道门也说话了么?”    “好,好,说得好!”每个班上总会有那么几个扇阴风,点鬼火的人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声较好,搞得我还差一点就学电视里面一样朝他们拱拱手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洪班长是班上最讨人厌的女孩儿,只有绝对,没有之一!    徐老师让她每天把在其他课上说话的同学的名字记起来,然后在放学的时候交给她,可是为什么像我这么乖的学生就会天天榜上有名?    那个属于我们班的300平米的大食堂卫生责任区我硬是整整扫了一个学期!到后来,承包学校食堂的老头每天都会在我打扫完了之后喊我吃碗米粉再回去上课,并且天天都还夸我“勤快。”    任何的事情都有两面性。每次的争吵都是我落下风,因为我爸爸和班主任不是好朋友!输了的我每次都会写一篇400字以上的检查,并且附带着打扫大食堂!或许后来我的语文功底就是这一篇篇检查修炼出来的。    如期而至的月考并不会因为徐老师的罢课而推迟!两天半的考试可以让我们多休息半天。    “吉老倌,今天去你外婆家不?”冯二毛在我时候叫我:“你怎么不说话?”    “好好好,吉焰,”冯二毛马上改口道:“你今天是回家还是去外婆家?”    有些事情你即使拒绝不了,但也不是能装作享受的!虽然二毛以后极少叫我这个外号,但这不能改变什么,因为他早就宣扬了出去。    “我今天还是回去吧,都好久没回家了。”我的眼神出卖了我的内心。    每次回家妈妈一星期只会给我五块钱的零花钱,来回的车费要花费三块,每次上学我都会走着去学校,虽然有20多公里的路程,但省下的一块五我可以买五个游戏币,还可以买一包福满多!星期五回家我必须要走回去的,因为我多买了五个游戏币和一包福满多!    外婆家距离学校只有4公里,一般也会在许阳的要求下在星期五做一桌丰盛的晚餐等我回去。即使偶尔没有准备,住在外婆家后面的二姨也会等在一中读高中的小姐姐回来吃饭。星期天去学校的时候外婆都会悄悄塞给我十块钱,应该因为她是妈妈的妈妈,所以给的零花钱也翻了翻。    有个爸爸当厂长的可爱的小姐姐还会在半路上分给我五块。之所以叫小姐姐是因为她还有个姐姐。   一个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大学的村花,你说你上大学就上大学呗!有必要整的这么轰动么?让我们这些小弟妹都生活在她的阴影中,就连上厕所拿本金庸都是我们学习的对象:你看你大姐姐,上厕所都拿本书!你看你,看书就想上厕所!   二中的老师经常都会在我们面前提起她,你们看看当年长河村的那谁谁,读书多厉害……我从来都没承认过她是我姐姐!   20多公里的路程以我两只总长都没有一米五两只小短腿没有三个小时是走不到的。   初秋的夜晚黑的不算早,我走到家的时候大弟儿他们六年级的学生都还没有放学。   发小的感情是真诚的。我会爬上山头去等他们回来。   “恒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两兄弟跑过来勾住我:“读初中好不好玩儿?”   “想你们唦!你没看见我都站在山顶上等你们?”我给他们一人一锤:“好玩个球,饭都吃不饱,会饿死!”   “呸,你把你家搬到山脚下去唦,我还说我家是在你家的房子顶上呢!”   我回头看了看那座更高山上的房子,还别说,远看和我家叠在一起是很像土坯砖楼房啊!   “哼哥儿,回家吃饭了!”妈妈站在门口喊道,还朝我招了招手。   “先回家吃饭了”我边跑边对大弟儿说:“明天一起玩儿。”   “刚到家也不说在家里坐会儿,到处乱跑。”妈妈边说边递碗饭过来:“快吃吧!”   “学校里习不习惯?吃得饱不?有没人欺负你?”妈妈一连串的问题噎得我直翻白眼。   “你还让不让孩子吃饭?”爸爸不耐烦的敲敲桌子。   直到一条不再新鲜的鱼堆满了我的饭碗,爸妈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吃的饱啊,没餐都还有剩余,只是米不好,怕是天天吃的都是我家的米!”   “怎么回事?”爸妈齐声问道。   “我家的晒谷场又没有水泥地面,这种黄土地面晒的稻谷不是石头多的很么?那打出的大米里面不都是石头么?”   “哈哈,你个臭小子,连学校的坏话也敢说!”   漫长的夜晚,那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只能是听我的安排。看得出,妈妈有很多话想和我说,但是都被爸爸打断了。但是我听见的两句我很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儿不闲母丑,狗不闲家贫!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妈妈,有什么事你就说,别吞吞吐吐的,还看不看电视了?”   “唉!,你奶奶快不行了,现在还大姑姑家!”   “喔,关灯,睡觉!”我家的土坯房是豪华的一房一厅带厨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