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节 第1页 四年之后 是她吗？ 隔着一扇玻璃门，和整整四年的间隙，白斐然并不确定，此时，那个一手提着果篮一手环抱着一大束满天星正朝他走来的女子，到底是不是秦牧妍？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法院，她站在被告席上，而他，就坐在第一排离她最近的位置。 在那样漫长的审讯过程中，他们只有过一次短暂的目光相接，她眸光平静，她的视线只在他的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两秒，然后，匆匆移开。 也许是张皇，也许是不安，又或者，是难以启齿的羞愧。 因为他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荒唐的冷笑，他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观众，看着她的痛苦挣扎，觉得快意。 因为终于等到了报应，那种快意却像是天火，几乎将他的心，灼烧成为灰烬。 他没有想到她竟然已经出狱，他也没有想到过，他们竟然会在医院重逢。 也许他应该走开的，但他看着她的身影，他的脚却像是生了根般，竟然动弹不得。 有一种情绪从心底蹿生出来，那情绪比仇恨更深刻，比憎恶更细致，那是滚滚的天火，和四月的流星交织而成的愤怒和冷嘲，艰难的爬过漫长的四年时间，那情绪终于一分分凝固，成为此时，他眸中，化不去的寒冰。 她穿过那扇玻璃门，离他越来越近，她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还是怀里的满天星太多，遮挡了她的视线，她竟然一直走到他面前，才认出他来，愕然停住了脚步。 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四年的时间，仿佛只是转瞬，他的音容宛然依旧，她细细凝视着他的面容，四年了，他却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牧妍一时呆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她向来不够聪明，又不太懂得变通。她不自在的眨了眨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僵直的身体才缓和了一点儿，她嘴角牵起一丝无可奈何的浅笑，终于淡淡的跟他打招呼，“白先生，好久不见……” 她颇用了一些力气，才维持着平静的语调和浅暖的笑容，跟他这样招呼。 他嘴角此时，也带着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寒如冰霜，嘲讽而厌恶。 “我还以为，你这样子的女人，会下地狱呢，原来，竟然只在监牢里待了四年么？”这是四年之后，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他带着高高在上的嘲讽和咒怨，冷冷的注视着她。 他那样恶毒的语气令牧妍有片刻的惊愕，其实，也不是没有想过，若是此生再见，他必然是会这样对待她。 他恨她，她知道。 牧妍面色平和，似乎并没有受他的话语影响，她维持着那一丝浅笑，语气淡然，“本来还想问一问，你好不好，现在看来，你应该是很好了。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她礼貌的点头，作了道别，正准备离开，擦身而过的时候，他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牧妍对他的举动虽然意外，但却并没有惊慌，也没有挣扎，她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这平静，仿佛，真是遇到旧友，无谓的寒暄一般，他的怒火，却从心底蹿烧了起来。 “就这样吗？！”他鄙夷的看着她，他的手上用了力，牧妍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疼痛，他仿佛是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一般，“秦牧妍，就这样吗？” 那疼痛令牧妍皱起了眉头，她偏过头来看着他，认真的，专注的，平静的，仿佛是不认识般。 其实，相隔了四年，一些东西，到底还是变了。他看起来成熟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虽然他也才不过三十一岁，但身上她曾经所熟悉的那种明朗已经褪去。 五官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瘦了一些，显得脸的棱角更分明，不算大的双眼却神采熠熠，薄唇抿紧，下颌僵硬，是带着怒和恨的。 她曾经最喜欢的，就是他抿唇的动作，每次她惹他不快，不管是争吵，还是冷战，面对她的怒火，他总是紧紧的抿唇，隐忍沉默，带着纵容和宠溺的眼神看着她。 那抿唇的动作和隐忍的眼神，每一次，都像是消防灭火器般，能瞬间熄灭她的怒火。 他似乎并没有放手的打算，坚持着，等待她的一个答案。 牧妍收回了念念的目光，叹了一口气，带着真诚和悔意，认真的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虽然迟了四年，她欠他的这一句对不起，但她是真心的，虽然现在道歉，已经弥补不了任何，可这是她亏欠了他的，如果不是今天偶然遇见，或许，她不会有机会对他说出这三个字，但既然遇见了，她该做的，还是要做。 “对不起？！”但他却对她的歉疚和悔意抱着怀疑，以一种冰冷的嘲讽给与回应，“这就是全部吗，秦牧妍，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全部吗？你在监牢待了四年，难道还以为，杀了人之后，只需要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和洗白一切吗？” 他看着她的目光，带着高高至上的审判，仿佛她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那目光令牧妍心凉，她低下头来，带着低沉的心酸和无奈，“我亏欠白先生的，我当然知道，一句“对不起”远远不够，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也知道，我刚从牢里出来，现在几乎一无所有，你想要的弥补，我根本拿不出来，所以，放了我吧？” 放了她？！ 他看着她低眉顺目，仿佛是服软，他觉得好笑，她难道还天真的以为，他还是以前的那个白斐然吗，只要她用一张委屈的面孔和姿态面对着他，他就会心软吗？ 可笑！ 他冷冷道：“放了你，秦牧妍，你想得太多了。”他突然凑近她，冰冷的声调里掺杂着一种微妙的萎靡和狠戾，他咬着牙，说：“既然现在你已经受完了法律的审判，那么，从现在开始，好好的领受我给与你的道德的惩处吧！” 他像是一个邪恶的法官，对着她的罪刑宣判，他那样狠戾的神情是牧妍所陌生的。 她带着一种慌乱的心悸直直的看着他，他嘴角的冷嘲像是冰雕一般，闪着高傲而轻蔑的寒光，牢牢的锁着她！ 全部章节 第2页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我的 “白斐然……”她终于动容，他的名字，终于从她的嘴里不自主的滑出。 她的隐忍她的委屈，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假面，只可惜，过了这样多年，他才将她，完全看穿。 他冷笑着看着她，隔她远一些距离，“怎么，害怕了，想要反击，还是想要求饶？要是你现在就求饶，秦牧妍，你的罪刑，会加重的，你知道吧，我虽然良善，但并不心慈！” 牧妍并没有想到他竟然这样恨她，过往的一幕幕涌上来，她觉得难受，她看着他眼里的冷和恨，这样突然迎面撞上，她一时还有些难以消化，她本来以为，四年的牢狱生活，已经足够让他对她的恨意淡去，但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他的恨和怨怒，还是固执的凝在那里，就像是他嘴角的冷嘲。 她想，她或许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平静的面对他，现在这个样子的他，让她只想要逃。 她试着挣扎，但他将她的手抓得很紧，牧妍根本挣脱不开，“白斐然，你真有那么恨我，恨到，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对我进行打击和报复吗？” “怎么，难道觉得我对你曾经所犯的罪刑，量刑过重了吗？你想申辩，秦牧妍，可惜了，这一次，不是四年前，你不会再找到那么能言善辩的律师了？！”他的恨和怨怒竟然如此坦然，这实在令牧妍意外。 “这就是你将他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跳楼自尽的原因吗，白斐然，就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律师，就为了这个理由吗？”她一直努力维持的平静和隐忍，终于显出裂痕。 她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他，她的眼里，带着一丝沉痛和悲哀。 她这样子的回应似乎终于让他满意了一点儿，他不由笑出声来，承认得乖觉，“没错，秦牧妍，就只是为了这个理由，就只是因为你，所以他只能永远躺在医院，成为一个废人。怎么，很心痛吗？”他看着她眼里泛起的沉痛觉得快意，“哦，我忘记了，你的入幕之宾那么多，少了一个尹沭阳而已，并没有什么可惜的。你还有其他人可以找的，对吧，你若是去找姓沈的，他有权有势，一定能保住你，这样，我也就不能对你怎么样了。不过可惜，秦牧妍，虽然你害得他的老婆变成了植物人，不过她还没有死，你和你的私生女，注定只能永远活在见不得光的阴暗里呢，你知道吗，每当我想到这里，就觉得很痛快。你看，老天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长眼。” 那些残忍污秽的话语从他的嘴里落出来，无情的抽打在她的身上，他心里堆积腐烂的那些情绪，终于宣泄而出，他仿佛终于可以舒心的呼吸满满一口空气。 他脸上快意的微笑落在牧妍的眼里，残忍而狰狞，她心里想起一阵恐惧的颤音，她愕然往后退去，惊疑的看着他，“那个孩子……你……怎么会……” 她并不在乎其他的，但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不能成为他仇恨她报复她的工具。 那不行，谁都不行！ 她还以为他并不知道她生下那个孩子的事情，因为当时，她告诉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带着冰冷的仇恨和怨怼，冷冷的对她说：“秦牧妍，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我的，那么，打掉吧！” 没有迟疑和犹豫，他冰冷的言语干脆直接，他并不相信那个孩子是他的，即使他相信，他也并不想要那个孩子。 “怎么，那个孩子的存在，对他来说，还是一个秘密吗，真是意外，秦牧妍，没想到你这样一个恶毒滥情的女人，竟然也会有真心，那么爱他的话，就直接带着女儿去找他好了，何必在我面前抖露你根本不存在在你身上的虚假忏悔！” “你住口……”牧妍又大又圆的眼睛里终于盈满了委屈的怒气，她怒然的看着他，“白斐然，你不要太过分！” “怎么，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可是对我来说，这还远远不够，秦牧妍，这甚至不是开始，只是一场预热罢了，你好好期待吧，接下来，精彩的戏目，才正准备要开始呢！”他带着快意的微笑，用残忍的语调，叙说仿佛是云淡风轻的却要精彩上演的一场报复。 这时，他终于松开了牧妍的手腕，他甚至转身离开，牧妍看着他的背影，却觉得惊慌，她知道他的性格，虽然天性随和良善，但同时却又坚定执着，干脆果断，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真正踩到了他人生红线之内的人，他绝对不会原谅。 他的爱和恨，同样炽烈和长久！ 这一点儿，让牧妍惊惧，既然这样遇到，他说了那些狠戾的话，那就是躲不过了，既然躲不过，有些话，早说总比晚说要好。 她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白斐然，你不会不清楚，四年前的我，对你的真心。那件事情，我在之前，根本不知情，等我发现的时候，我是想告诉你的，但那个时候的你，正在从英国回来的飞机上，我给你打过电话，但是你电话关机了，我本来想等你回来，再告诉你，然后，一起想办法的，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我如果不那么做，你一下飞机，就会被抓，那个时候，警察已经在机场等你了！白斐然，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事先并不知道我母亲做的那些事情！” 说起过往，她眼里涌起潮湿的雾气，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悲伤横陈，也就是在那一天，她人生的所有明朗，全部都被阴暗接收，她期待的她和他的美好未来，就在那一天，被她母亲，狠狠的踩在脚下，辗碾成灰。 她不知道他是否会相信她，因为从四年前开始，他对她的爱和信任，就已经全部褪去了颜色，变成了丑陋狰狞的仇恨和怨怼。 她一直想解释，四年前开始，她一直期待能见他一面，告诉他所有的一切，然而，当她终于见到他，她还来不及袒露她所有的委屈和伤痛，他已经用冰冷狠戾的眼神和言语，将她钉死在了屈辱和背叛的十字架上。 她到那时才想起来，哦，原来，她已经是一个罪犯！ 全部章节 第3页 那个孩子，是你的 “你的真心？！”他听到这里，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悲哀的沉痛和嘲讽，他怒气盎然的突然凑近她，牧妍只得往后退去，他一直将她逼退到冰冷的墙壁，直到她退无可退，“秦牧妍，过了四年，难道现在的你，还单纯的以为，你对我所做的罪恶的事情，只有欺瞒你是秦绫的女儿这一桩吗？你的真心，呵，你这样下贱的女人，也配谈真心吗？” 牧妍被他的怒然的态度和语气吓住，一时竟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关于过去，我在监牢之外，确认得比你现在告诉我的任何话语要深刻得多。秦牧妍，现在的你，已经不配得到我一丁点儿信任了，那个蠢笨的白斐然，早在四年前，已经被你杀死了，你若是真要申诉，那么，就去地底之下吧。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秦牧妍，只让我觉得恶心，等着吧，秦牧妍，等着看看你的报应吧，你这样子的女人，会有报应的！”他的言语恶毒，带着滔天的恨意，这恨意彻底让牧妍呆住了，她疏离防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真的还是四年前她所认识的白斐然吗，四年前的白斐然，是绝对不会用这样子的态度和语气，对她说这些话的。 四年前的白斐然，真的，已经被她杀死了吗，用那样简单的一场权谋，他就这样不见了吗？ “白斐然，我……”她不知道这四年，他到底都了解到了一些什么，关于她的背叛和陷害，他难道真的以为，那些流于表面的，就真的是全部吗？ 她至今依然还没有看穿的那些，他已经都了解了么？！ “就算你要这样判我罪刑的话，至少，也要听听我的辩词吧，关于四年前的一切，白斐然，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她带着一种卑微的祈求，四年前的一切都太复杂了，那些过往，像是纠结错乱的蛛网，如果她要毫无保留的解释一切的话，那是需要时间的，需要他的耐心和信任。 而如果，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给与她耐心和信任的话，那么，那些解不开的死结，终究会将她勒至窒息。 “辩词？！”白斐然显然对此嗤之以鼻，他像是猫戏老鼠一般，明明已经完全不信任眼前的这个女人，可却伪装了良善的耐心，不动声色的问她，“好啊，既然你想要申辩，那么，我就给你一次机会，秦牧妍，只要你告诉我，你跟沈翊风的妻子，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要你说得合理，那么，我就答应你，面对面的，坐下来，好好听一听你的辩词？！” 但这个问题显然是一个禁忌，因为牧妍在听到他的这席话之后，眸色瞬间暗了下来。 她眼神游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答，“白斐然，其他的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我跟沈翊风，我们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至于我跟他的妻子，那只是我跟她之间的事情，那一天我跟她发生的事情，只涉及到我们两个，跟你，或是沈翊风，或是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那是她心头的一道伤口，因为时日太过长久，她宁愿已经将它永远封存在记忆的远古时代，她也不宁愿，为了赢得他的信任，重新再揭开那一段惨不忍睹血淋淋的时光。 但她的这个答案，显然不能令他满意，他眼神里的冷凝和鄙夷反而越加浓重，他嘴角勾起的冷笑越加冰冷，“秦牧妍，你可真是让我失望，我还以为，你真的很想坐下来跟我谈一谈，带着诚心，可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连一个像样的谎言都编造不出来，就这样直白的话，让我怎么给你申辩的时间。你用这样子的态度，让我怎样做一个正直的法官？” 他的话语突然变得轻柔，仿佛是温文，他甚至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般，手指弯曲成一把手枪的姿势，指着她的额头，“秦牧妍，你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了，别再妄想用这样子虚假的态度和言语来欺瞒我了，仔细看清楚，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被你随意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白斐然了。” 他虽然说得温柔，可那眼神里的狠戾，却让牧妍心头一颤。 在她坐牢的这四年间，白斐然，你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又对过去那一场灾祸，了解了多少？ 这个白斐然，真的是陌生的，是牧妍，所不认识的那一个，他的怒和恨，都已经被他完美自控，他所有的情绪和言语，似真似假，让分别了四年的牧妍，根本完全无法分辨。 牧妍惊惧的看着他，这完全不是她曾经所设想的，与他的重逢，他或许会漠视她，会憎恶她，但不是这样浓烈的仇视。 这转变太过突然，让她完全无法适应，她现在几乎是一无所有，而他，依然高高在上，如果他真的恨她，想要报复打击她的话，那她之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太好过。 不，她不能就这样放任他对她的怀疑和憎恨，她直直的看着他，直直的，直到看进他的眼底，仿佛是终于下定决心，她说：“白斐然，就算四年前，在其他的事情上，我欺骗了你，但是那个孩子，我没有骗你，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她……” 她还没有说完，只见白斐然温文淡漠的脸色突然阴暗，变得相当难看，他突然直起身来，仿佛是无法忍耐，他突然将她手中提着的果篮和怀抱的花束一把夺过来，狠狠往地上掼去。 几乎是暴露的咆哮，“秦牧妍，你TM就对我说一句真话，会死吗？你TM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当真以为我是智商为负数的笨蛋吗，过去四年里，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你真的以为，我还会被你所骗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子恶劣的女人，你TM到底想要怎样，一定要把我彻底碾成灰烬，你才甘心吗？觉得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还不够过瘾是不是，这样玩弄我，让你很爽吗？我TM上一辈子，是不是杀光了你全家？” 全部章节 第4页 秦牧妍，你就是我生命中的恶魔 面对他突然撕开温文假面，猛然的爆发，牧妍完全呆住了，他这样子的反应，完全出乎牧妍的预料，她只得呆呆的看着他。 看着他，将那果篮和花束狠狠掼到地上，然后，猛然一拳，狠狠砸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那拳风甚至吹动了她耳畔的碎发。 “砰”的一声，仿佛是要将墙壁砸碎，他猩红着双眼，竖着眉冷冷的看着她，那神情，几乎是要立时将她斩于刀下。 几乎是咬着牙，“秦牧妍，既然你想要这样玩，那么，我就陪你这样玩到底，除非死，除非我死，否则，我绝对不会原谅，秦牧妍，你TM就是我生命中的恶魔，绝对不能原谅！” 他的手出了血，血腥味飘散，像是惊愕的魂魄。 牧妍的眼里涌起了泪，她惊愕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有这样子大的反应，那个孩子，即使他不承认，他不想要，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为什么要这样！ 她有了他的孩子，她甚至生下了那个孩子，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比起她隐瞒了他，她跟秦绫的关系，比起她在无知无觉中，推波助澜了那一场权谋，还要不可饶恕吗？ 这样大的响动，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行走的医生护士病人以及陪伴在侧的家属，全部都一齐看过来。 这里是医院，他似乎忘记了，这里是医院，是禁止大声喧哗的地方。 这响动足以惊动所有的人，所以，有医生走了过来，那医生似乎想要劝止他们这样没有道德的行为，但他刚才礼貌的说了一句“先生”，已经被怒然的打断，那愤怒几乎是惊天动地，他朝那医生吼道：“滚……” 那医生被他这一吼，顿时呆住，但看他手背上的血迹，再看了看墙壁上的血迹，以及血迹旁站着的女子，那医生还以为是夫妻或是情侣吵了架，一时倒是有些为难，“先生，你冷静点儿，你受伤了！” 白斐然并不理会那医生，他只是牢牢的看着他面前的秦牧妍，恶狠狠的对着她宣判，“秦牧妍，我会把我这四年所遭受的，全部都还给你，所以，不用刻意提醒我，用这样子的谎言和虚假，那些遭受，我会全部都还给你的，你知道吧，我向来不喜欢亏欠，所以，就耐心等等看看吧！” 他说完，突然转身走开，背影冷冽，而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个美艳的年轻女孩子，她看到白斐然的模样以及他流血的手，顿时愕然不已，急切的问他，“斐然，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是的，他受伤了，全世界都看得见他的伤口，可是那个刺伤他的人，却是个睁眼瞎，全世界都看得到，只有她看不到，她不但看不到，还在不断的往那伤口上洒盐。 他并不理会那女子的关切，穿过人群，径自往外面走去。 而他身畔的那个女子，却在看到牧妍的那一刻，充满了鄙夷的审视。 是她？ 竟然是她？！ 她惊疑的打量了牧妍几眼，转身跟着白斐然的脚步，离开了。 而此时的牧妍，却像是失了魂的傀儡娃娃，她失神的靠在墙壁上，看着白斐然愤怒而怨毒的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潇洒，曾经的秦牧妍，最喜欢的，就是从背后狠狠的抱着他，带着满满的温暖和爱意。 他其实只是看起来瘦，他腰间是有肉的，都是肌肉，硬硬的，暖暖的，抱起来，很舒服，他的背又宽又挺，是可以让人安心依靠的。 她看着满地狼藉的水果和满天星，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真的，遇到了白斐然，在四年之后，在她从监狱里出来的第二天，她遇到了他。 仿佛是不真实的，像是一个梦，在监牢里的这四年，是有做过这样子的梦的，梦见他，梦见他们的过往，甚至梦见过他们遥不可测的未来。 那时候总是想，如果出狱了，见到了他，她会是怎样，他又会是怎样，她能够平静的跟他招呼，还是会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狠狠的哭诉那一场委屈。 但不是这样的，她曾经想象过的那些重逢的场景，都没有这样的。 她蹲下身去，她将散落在地上的水果一个一个捡回到果篮里，然后，拾拣起那一束已经残缺的满天星。 那一滴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下来，砸落在地上，她看着那滴眼泪吓了一跳，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哭。 其实，这也并不算是什么大事，曾经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她都经受过，那个时候，她都没有哭，现在也应该不哭才对。 她擦干眼泪，将那些水果全都装进果篮里，然后，站起身来，朝三楼尹沭阳的病房走去。 尹沭阳四年前是她的律师，在她的案子结案之后没多久，他突然就从四楼跳了下来，然后，变成了左半边身子全部瘫痪的病患，只能一直住在医院里。 牧妍曾经有过一次假释，她当时就想来看他的，只是时间太短了，她去了福利院，就没有来得及来这里。 这一次，她从监狱出来，自然是要先来看望他的，只是这水果和鲜花……她本来犹豫是不是要重新去买，想想，还是算了。 以她跟尹沭阳的关系，他应该是不会介意这些的。 但她错了，当她走进尹沭阳的病房，他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她怀抱着的残缺的花束和伤痕累累的果篮。 因为太不好意思，所以，她用花束挡住了脸，但尹沭阳第一眼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她时，已经认出了她来，他惊喜的招呼，“牧妍，是你……” 牧妍听到他的招呼，只好将面前的花束拿开，带着愧疚和疼惜，走向他。 “你是昨天出狱的吗？我昨天还听念惜提起了你，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要来看我呢？”是带着欢喜的明快声音。 “沭阳……”牧妍将果篮和花束放到一旁，难以抑制内心的悲痛和激昂，她张开双手，紧紧的，保住了病床上的尹沭阳。 全部章节 第5页 他不会相信我 是带着欣喜的泪和沉痛的关切，不只是因为这样久的一场相逢，而是因为四年前，那些难以言喻悲痛的细枝末节。 不过，他们之间不需要言说那些，因为彼此都太了解对方了。 简单的寒暄，问了近况之后，尹沭阳才问她，“现在出来了，有什么打算？” 牧妍摇摇头，老实的回答，“事实上，我没有任何打算，在监牢里的时候，倒是想过很多种可能，只是现在真的出来了，才觉得陌生，对这个世界，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感觉！” 这是实话，在监牢里的时候，对外面的温情，多多少少是有期待的，出来之后才知道，这个世界，冷得没有一丝一毫温度的地方，并不是只有监狱而已。 尹沭阳似乎能理解她说的这一种感觉，他笑笑说：“去见过小晚了吗？” 牧妍点头，她出狱的第一件事情，必然是去福利院见小晚。 “白斐然和你母亲呢？” 牧妍的神色有点儿不自然，她尴尬一笑，说：“我母亲，还没有见过，四年前我伤透了她的心，估计这一辈子不会太想看到我了吧，至于……白斐然，刚才倒是见了一面。”牧妍指了指一旁的果篮和花束，说：“这水果和花束，就是被他弄成这个样子的，他看起来，估计跟我母亲一样恨我吧，我现在真有一点儿过街老鼠的感觉，老实说，四年前要进监狱的时候，都还没有这种感觉！” 她说得平静，但尹沭阳是知道她的，他没法在这件事情给与她安慰，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问她，“那小晚的事情，你不准备告诉他了吗？” 说起这个，牧妍更觉得难受，她眨了眨眼睛，微微扬起头来，似乎难以抑制那种悲伤，她说：“刚才，就是因为我告诉了他这件事情，他才发这么大火的，他不相信小晚是她的孩子，就跟四年前一样，他不相信我，我现在所说的任何话，在他听来，估计都像是一场迟来的辩解和谎言，他不会相信我，他现在对我，只有恨吧！” 曾经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尹沭阳没有想到，他们会走到这一步，其实，估计就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唯一剩下的，只有憎恶和怨怼。 “他不相信小晚是他的孩子，这倒不是一件难事，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做一下亲子鉴定就行了，不过……牧妍，你最好还是要有一个心理准备，因为现在的白斐然，已经不再是四年前的白斐然了。” 关于这一点儿，她刚才已经深有体会了。 “不说他了，说起他，就要牵涉那些过去，太艰难了，过去的，就算了吧！”如果这就是白斐然的选择，只是将她排除在他现在的生活之外，那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她也没有想过，要再回到过去的生活里去，再去面对那些复杂的人和事，那些肮脏的权谋和利益争夺。 “念惜呢？她现在怎么样，应该长成一个很漂亮的美女了吧？” 她这样转移话题，尹沭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其实，秦牧妍也已经不再是四年前那个聪明果敢的秦牧妍了吧，她现在，面对问题时，竟然也已经会选择逃避了。 “她还好。”尹沭阳说：“她去工作了，晚一些时候，应该会来这里吧！” “工作？”这倒是让牧妍觉得意外，“她不是应该还在上学吗？怎么就工作了？” 尹念惜是尹沭阳的妹妹，四年前她才十四岁，还是一个初中小女生，现在也不过才十八岁，应该是念书的年纪才对。 牧妍对此深感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事情，大概那些曾经受她牵连的人，现在都还完好的生活着。 她想到这里，不能不自责！ “她当然还是在念书，不过，自从我妈去世之后，我们这样子的情况，总得有一个人去赚钱，我是一个废人，想去赚钱，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今天是周末，所以，她就去赚点外快了。”仿佛是看穿了牧妍的心事，尹沭阳劝慰道：“牧妍，我们的这些遭遇，并不全是因为你，所以，你不用自责，不过，老实说，你现在要是没有工作的话，说不定可以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牧妍一时有点儿呆，“你们是自己在做投资，还是在做什么？” 尹沭阳摇摇头，他说：“都不是，事实上，我跟念惜现在做的，是无本的买卖，风险大，但好在收益也不错，你知道吧，我是一个律师，虽然身残了，不过好在，脑袋还是完好的。” 听他这样一说，牧妍更好奇他们是在做什么了。 “听说过职业打假人吗，我们跟他们是一样的，不过我跟念惜，算是兼职吧，我们只是偶尔针对一些公司，找找他们书面上存在的一些法律漏洞，以此进行索赔而已！你知道的，我是一个律师，不管瘫不瘫，都只能靠这一行吃饭！” 打假人？！ 这还是牧妍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她不免有几分好奇，“所以，这算是风险索赔了。不过，这倒也是一份不错的工作，我可以考虑看看！” “其实，也只是混口饭吃而已，我跟念惜，针对的都是一些小公司，市场上有产品的，比如衣服鞋子包包之类的，检查他们吊牌上存在的一些漏洞，或是材料含量不达标，每一次也索赔不到多少钱，够我的医药费和念惜的学费就够了。不过你加入我们，我们倒是可以好好考虑，去查查那些大公司，你的公关能力，加上我的法律知识，应该可以赚不少，虽然没有任何的福利和最低薪金的保障，但应该足够我们生活了。” “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工作，我会很认真的考虑看看。”牧妍说：“反正估计我现在出去，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工作，与其寄人篱下，低声下气，自立门户，未必不是一个好办法！” 在这一方面，她向来果敢，这个样子的秦牧妍，恰好，是尹沭阳熟悉的那一个。 全部章节 第6页 你要收养我吗 “那就……”尹沭阳看着秦牧妍，笑容灿然，“欢迎你加入我们了！” 对他们来说，牧妍的存在，本身已经是一道保障了吧！ 他伸出右手来，牧妍只好笑着去跟他握了握手，“老实说，我现在的确是挺需要钱的，也要去租房子，福利院倒是暂时可以住着，不过，我不想出来之后，还带着小晚，住在福利院！” 不管福利院多好，孩子一心想的，还是要离开，因为住在那里的，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即使她天天在那里陪着小晚，孩子还是会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毕竟，那不是家！ 那天下午，她看过了尹沭阳之后，就回去福利院。当初，她在监牢里生下小晚，孩子在她身边待到了一岁，因为没有直系亲属愿意来抚养小晚，所以，她只能选择将小晚送到福利院去。 那时，尹沭阳的母亲还是福利院的院长，所以，对牧妍和小晚都格外照顾，她本来对小晚一直都很放心，但一年前，当尹沭阳的母亲因为心脏病去世之后，她却开始担心起来。 孩子只在她身边待了一年，隔了三年之后，等到她假释出狱，再一次见到孩子的时候，孩子看着她的神色，却是陌生防备，甚至疏离尖锐的。 孩子又瘦又小，头发稀疏，脸色惨白，呆呆的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也不跟其他的孩子玩耍，规规矩矩的只是坐着发呆。 她看到孩子的那一刻，眼泪止不住掉落了下来。但那一次，她并没有敢上前去，去认真的看看孩子，或是抱抱她，她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就走开了。 后来，她回到监狱里，哭了很久很久。 终于等到出狱，几乎是用飞奔的，她来到了福利院，见到了孩子。 孩子还是跟上一次一样，呆呆的坐在角落里，什么表情都没有。 她的心狠狠揪着痛，她走到孩子面前，蹲下身来，心疼温柔的看着她，那温柔心疼的目光却叫孩子一怔。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面前流着泪的阿姨觉得不安，过了好一会儿，她绞着双手，才怯怯的开口，问她，“阿姨，你……你要收养我吗？我……我很听话的，我一点儿也不淘气，我会自己穿衣服，系鞋带，也会自己梳头洗脸，我吃得很少，也不用给我买零食。阿姨，你……可以领养我吗？我长大之后，会很孝顺你的！” 她说完，甚至对她露出了一个讨好的微笑，她看着她的眼神同样充满了讨好，仿佛是售卖物品的售货员，她在努力的，将自己售卖给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善良的阿姨。 但是，她说了那么多，眼前的阿姨却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看着她，一个劲的流着眼泪。 也许，她并不是想要领养自己，只是看着自己可怜吧！ 孩子见她并没有领养自己的打算，于是收起了脸上讨好的笑容，眼神开始放空，呆呆的，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像只是一个木偶娃娃一般。 全部章节 第7页 小晚，我是妈妈 她刚送走孩子时，孩子在她身边，还很活泼好动，一岁的时候，她已经会说话会走路，虽然话说得不明，路走得不稳，可是她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的微笑的。 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在尹院长去世之后，牧妍一直希望，即使小晚失去了那灿烂的微笑，至少，也要是健康的。 她固然知道孩子在福利院，必然会改变，但她没有想到只有一年的时间，孩子竟然会转变成了现在干瘪瘦弱模样。 眼泪不住的落下来，然后，她狠狠的，将面前的这个小儿，抱在了怀里，大声的哭了起来。 她这样子的举动似乎是吓住了孩子，孩子在她的怀里一直挣扎，但并不吵闹，只是使了劲推她，但还不到四岁再加上营养不良的孩子根本没有多大的力气。 孩子推不动她，最后，只好放弃，安静呆滞的，任由她将她抱在怀里。 “小晚，我是妈妈，你不记得我了吗？”她抱着孩子哭了好一阵，才放开她。 孩子脸上的神情还是呆呆的，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怯怯的问她，“你真的是我的妈妈吗？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她止不住的点头，“小晚，我是妈妈，妈妈是来带你回家的，妈妈现在就带你回家！” 她抱起孩子往外走去，福利院的孩子对“妈妈”这个词，似乎是有一种天性的依赖，孩子显然已经不记得她了，离开的时候，毕竟只有一岁，并没有什么记忆力。 孩子倒是真的乖巧安静，无神的趴在她的肩头，似乎并不在乎，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她的妈妈，只要有一个人能将她从这里带走，就足够了。 牧妍当时是准备直接带着小晚离开福利院的，虽然她才从监牢里出来，身上没有钱，也没有任何的去处，但她不想将孩子继续留在福利院。 一刻也不愿意！ 但要带走小晚，并没有牧妍想象中那么容易，虽然她是小晚的亲生母亲，档案上有记载，但牧妍毕竟刚出院，又没有固定的住所，也没有固定的收入来源，根本没有抚养小晚的能力。 福利院不准许牧妍带走小晚，而且，要领走小晚也还有许多的手续要办。 现实就是这个样子的，没有办法，做一点儿事情，都需要办理各种手续，相关部门太多，一时半会儿，也绝对跑不完那些流程的。 院长虽然跟牧妍不熟，但还算是一个好人，虽然她阻止牧妍带走小晚，但却答应，牧妍可以暂时住在福利院，守着小晚。 看来，要想接走小晚，牧妍想，她首先得找到一个住处，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但她才刚从监牢里出来，因为有经济犯罪的前科，要找工作，只怕不会太容易。 她今天本来准备看望了尹沭阳之后，就去人才市场转一转的，但没有想到会碰到白斐然，她没有了找工作的心情，所以，就想着先回来，看看小晚。 但她一回到福利院，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小晚，她觉得不安，去问了院长，才知道小晚竟然被人接走了！ 全部章节 第8页 这出戏是不是很精彩 “被人接走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牧妍的心一下子就提调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院长，惊愕的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晚被谁接走了？” 院长道：“说是孩子的外婆，派了车和人来，手续也都是齐全的，还给福利院捐了一大笔钱。” 外婆？！ 牧妍听到这两个字，心一慌，脸色瞬间就变了，她往后退了两步，仿佛有些站立不稳。 院长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诧异的看着她，关切的问：“秦小姐，你没事吧？” 牧妍摇摇头，跟院长简单的道了个别之后就走了，结果刚从福利院出来，一个五十几岁西装革履的男子突然走了上来，他看着牧妍，笑得慈祥，他叫她“小姐”！ 牧妍一怔，她看着眼前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的男子，淡淡招呼，“孟叔！” 那男子，是她母亲的管家，仆人，司机，是她母亲最信任的心腹，名叫孟修，从牧妍被秦绫领养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在秦绫的身边了，牧妍一直叫他“孟叔”，牧妍跟他的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牧妍不是那种隐藏不住自己情绪和控制不了自己心绪的人，孟修显然也是。 所以，他们的相处，一直都是带着礼貌的平和。 “小姐，夫人让我来接你回家去，小小姐已经在家里等你了！”他这样一说，牧妍已经很明白他的意思了。 其实，就算她不派人来接她，她也是要回去的。 虽然那并不是她的家！ 白家并不在北落市区，而是在市郊的北落山上，北落山并不高，也不大，只是，住在那一片的，基本都是王侯公子，有钱人家。 牧妍喜欢北落山，但她并不喜欢住在那上面的人。 四年前，她是北落实业总裁助理，那个时候，秦绫为了斗垮白斐然，所以，从来不跟牧妍来往，牧妍虽然想去看看她，但她不让，最后，也就算了。 所以，这其实是她第一次，去北落山，也是第一次，去白家，看望她的母亲。 那座宅院就隐在青山绿树间，只是一幢普通的别墅，带着古风古韵，并不张扬。 下了车，牧妍跟着孟修走进那扇大门。 佣人都是不认识牧妍的，所以，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只是淡淡的点头招呼。 此时的牧妍一心只想快点找到小晚，根本无心查看周围的坏境，所以，当她站在客厅的玄关处，听到里面传来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兵兵乓乓”碗筷碎裂的声音时，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 “这出戏怎么样，很精彩吧？”她跟着孟修慢慢走过去，刚走进餐厅，就看到了气喘吁吁的白斐然，此时，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花瓶，他侧对着牧妍站着，脸上带着肆意的明媚笑意，正这样对餐桌另一端的秦绫这样说。 餐厅已经被砸毁得差不多了，所有的餐具饭菜，全部变成了一地狼藉的碎渣。 而餐桌那一端的秦绫，神情平静，嘴角隐隐也带着笑意，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优雅的贵妇人，纵容而怜悯的，看着眼前，她这个胡闹的继子。 全部章节 第9页 我听话，不要打我 而她的怀中，却是正大声哭泣的小晚。 小晚紧紧的偎在秦绫的怀里，哭得大声，嘴里胡乱的喊叫着，“我……我听话，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孩子在秦绫的怀里，抽抽噎噎的，哭得伤心，她的哭声让牧妍心碎。 她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白斐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但白斐然出现在这里，显然并不是偶然或是意外。 她想了想，收敛了神色，平静的走到秦绫的身边去，乖乖的叫了一声“母亲”。 秦绫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笑得温柔，“牧妍回来了，坐吧？” 牧妍没有理会她的话，也根本没有去看她，她只是牢牢盯着她怀里的孩子，孩子听到她的声音，也抬起头来，看到是她，立刻止住了哭声，挣扎着，从秦绫的怀里出来，然后，扑到她的身上。 或许孩子一时还不太相信，牧妍真的是她的妈妈，但经过了一天一夜的相处，牧妍对她的好，却是实实在在，让她觉得舒服的。 那样小的孩子，自然是谁对她好，她就依赖谁。 牧妍牢牢的接住了小晚，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她发誓，她再也不会松开抱着她的手了。 白斐然突然发疯的举动一定是吓到她了，她出狱之后，听说小晚曾经被一户人家领养过，但小晚只在那户人家待了半年，就被送回了福利院。 孩子被送回来的时候，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连眼睛都是肿的，那一家人说是孩子自己摔的，但孩子怯怯的，大概是畏惧，她并不肯说，她身上的那些伤痕，是哪里来的。 只是被送回来之后，孩子就开始发呆，一天天，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里。 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和精神，一天一天，像是一朵慢慢枯萎的牵牛花。 “斐然，我想，这出戏，应该比你刚才你所上演的，更要精彩得多，是吧？！”秦绫看着牧妍抱着小晚，可是这句话，她却是对白斐然说的。 但白斐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收敛了脸上的冷笑，带着一种虚假的笑面，他甚至放下了手里的花瓶，坐了下来。 “这出戏固然精彩，不过，我亲爱的继母，容我好心的提醒你一句，你身侧那两个肮脏的家伙，虽然是我人生中抹不去的斑斑劣迹，但她们，却是沈翊风的锦上添花，你以为能用她们刺痛我就大错特错了，你的女儿对我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她充其量，不过就是一双我穿烂了的破鞋。”他漫不经心的语气，带着一种盛世凌人的高傲，却说着粗鄙肮脏的言语。 他并不看牧妍，他说完了这句话，他手中的花瓶突然脱手而落，掉落在地上，瞬间碎成了渣滓。 秦绫的脸上，依然还是那样优雅和气的微笑，她说：“我本来还说，我们今晚一家团聚了，应该好好吃顿饭，庆祝一下的，可斐然，你这样耍闹脾气，你父亲若是知道，一定会很失望！” 全部章节 第10页 我不喜欢穿破鞋 提起白父，白斐然的眼里顿时盈满了怒气，可他脸上的神情，却变得云淡风轻，“一家团聚？呵，怎么，现在才想起来，要给我介绍你的女儿，我的前女友给我认识吗？是不是太迟了一点儿！” “这个问题，斐然，你可不应该怪我，如果四年前，你们告诉了我，你们之间的关系，我肯定早就成全你们了。你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也算是你们咎由自取，我现在给你们机会，说让大家一起吃一个饭，可你看你，耍小性子，将这餐美味全部毁了，你怎么老长不大，真叫人替你担心！”秦绫的语气真像是一个慈祥的继母，她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惋惜。 “可我不喜欢穿破鞋，不管这双鞋，是我穿破的，还是其他人穿破的，我都不喜欢。”白斐然的回应，竟然也带有一丝诡异的温柔和惋惜，“应该是很可惜吧，四年前，你的计划那么伟大，不过最后，我依然安好无事，但你引以为傲的女儿，却变成了一双被人穿过的破鞋，生下了一个私生女，还不敢让那人知道，你现在是怎么还能笑出来的呢，说实在的，我真的很佩服你，我敬爱的继母。” 他仿佛是活在自己编造的故事里，秦绫对他的冷嘲并不在意，她带着一种怜惜，转身看向一侧紧紧抱着小晚的牧妍，她说：“妍妍，这就是他回馈于你的，四年前，你拼了命保他，可四年后，他对你不但没有半分感激，相反，他竟然还恨你，真是一个傻孩子！” “够了”牧妍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反而是白斐然没有了那份陪秦绫演戏的耐心了，他突然站起来，说：“这一场戏，你们母女喜欢演的话，就继续好了，不过，这一次，我不做观众了！” 他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这是白家，是他父亲的家，所以，也应该是他的家的，不过，自从他的父亲娶了秦绫之后，他几乎没有回来过这里，每一次回来，也不过只待上一顿饭的时间，自从父亲过世之后，他更少回来了，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他知道秦牧妍会在的话，他也不会回来的。 他大步往外走去，天色已经黑了，外面淅淅沥沥，竟然开始下起了小雨。 司机老谢连忙打着扇迎上来，但他神情紧绷，面色入灰，并没有要老谢递过来的雨伞。 这是一个萧冷的秋夜，他淋着雨，心却像是一团火，慢慢熄灭，直至它变成灰烬。 他回到这座宅院的时候，秦绫已经将小晚接了回来，他走进门看到坐在餐桌旁正小心翼翼吃着糕点的小女孩，一瞬间有些懵，看到那个孩子的瞬间，对她的身份，他还有些莫名，直到，秦绫看到他，让那个小女孩叫他“舅舅”的时候，他才恍然回神。 仿佛是一支利箭，直直的穿透他的心和魂，当那个小女孩仰起脸来，乖巧而羞怯的，真的叫他“舅舅”的时候，那就像是一个噩梦，他生生陷在那里面，根本无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