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如水流年   楔子永兴17年,北周皇宫。   三年一次的选秀正如火如荼的展开,合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忙得不亦乐乎。   此时正是初春,北方到底回春较晚,仍然能感受到一丝丝凉意。这合宫三年来实在是过于冷清,嫔妃数量自是不多,而更冷清的莫过于帝王,去后宫的日子实在是屈指可数。   众大臣都寄希望于这次选秀,寄希望于自家女儿,合宫,也该换一种气氛了。   明心宫。   赫连未央慵懒的倚在贵妃榻上午寐,精致的容颜因着熟睡的缘故无法窥探出半点情绪。   艳紫色流彩暗花织锦宫装逶迤于地,袖口处绣着几多精致的紫荆花,绣的栩栩如生,仔细瞧着,仿若要吸走你的心神一般,真真是妖媚至极。   碧玺石所雕刻而成的莲花簪,晶莹通透,斜插在那朝云近香髻右侧,垂下几股蓝色流苏。左侧戴着三朵点珠猫眼黛宫绢,在午后阳光的映衬下,刹那芳华。   四名身着青色宫女装的女子静静立在未央身边,敛气凛神。   云锦山水屏风外,三三两两的宫女走进走出,却是半点不敢发出丝毫响声。   “娘娘还未醒来么?”只见一紫色宫装女子款款而来,不似宫女的简约青色,也不似宫中妃嫔的华贵繁杂,自成一番韵味。   还不待宫女回话,只见贵妃榻上,一双美眸缓缓睁开,美目流转间,天地黯然失色,方才仅仅精致的容颜刹那间夺走每个人的呼吸,只叹:北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娘娘恕罪!”紫色宫装女子跪下请罪,却是不卑不亢。   “娘娘恕罪。”   “娘娘恕罪。”   紧接着殿内殿外跪了一地。   赫连未央在身边两名宫女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却是不理这一地的宫女太监,半晌,才淡淡开口:“都起来吧。”   “谢娘娘。”   “谢娘娘。”   “紫玉姑娘。”赫连未央忽然开口。   “奴婢不敢。”刚刚起身的紫色宫装女子复又缓缓跪下,“娘娘唤奴婢紫玉便可。”   赫连未央一双美目盯着眼前的女子,不辨神色。她知道这是以前明贵妃随身侍女,现今明心宫的掌宫宫女,连帝王都要礼让一两分的女子,只因合宫上下都噤若寒蝉的“明贵妃”,也就是这座宫殿的前任主人。帝王爱屋及乌,关于明贵妃的一切,帝王都爱,“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呢?   她的封号,“怀贵妃”,是怀念那个女人么,若不是因着自己的这双眼睛像极了当初的明贵妃,恐怕至今仍然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夫人,哪怕自己是西秦最珍爱的未央公主!   犹记得刚刚朝见这年轻俊美的帝王之时,他那一闪而过的惊诧,原以为是惊艳自己的天人之姿,才使得帝王将原本册封夫人的旨意改成贵妃,却不料新婚那夜,帝王情深脉脉的盯着自己的眼睛瞧,深邃的眼底充满着不可忽略的悔恨,心痛与无奈。他说:“贵妃的眼睛像极了她,只是她的目光清纯,贵妃的目光妩媚。”   帝王之情,孰真孰假,无从辨之,若说有情,怎会余下悔恨;若说无情,凡是能和明贵妃相关的一切,帝王都是那么在意。   爱情,不觉得很奢侈么?   “娘娘。”身边的宫女之一良辰,怯怯的唤了赫连未央一声,示意眼前还跪着人。良辰、美景、诗情、画意皆是赫连未央从西秦带来的丫头,自然成了赫连未央的贴身侍婢。   赫连未央收回心神,重新将目光投放在眼前跪着的女子身上。   “紫玉姑娘莫不是念本宫刚进宫,仗着皇上的宠爱便恶奴欺主?”虽是淡淡的口气,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奴婢不敢。”紫玉以头碰地,言辞恳切:“娘娘是明心宫的主子,自然也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万不敢冒犯娘娘。”   “不敢?”赫连未央冷哼:“本宫说过任何人不许打扰本宫午睡,紫玉姑娘没听清楚么?”   “奴婢知罪,请娘娘责罚,只因奴婢有要事禀告娘娘,请娘娘恕罪。”   “要事?若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本宫定不饶你!”   “娘娘,今日太后礼佛归来,各宫娘娘都要去宗正门接驾,请娘娘移驾。”   “太后?”赫连未央犹有一丝惊讶。   “是的,太后娘娘礼佛三载,皇上亲自去接回太后娘娘,这会儿怕是快要到宗正门了。”   “起来吧。”赫连未央皱了皱秀眉:“今后可千万要记得你究竟是哪宫的奴才!”   “是,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摆驾宗正门!”赫连未央话一落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明心宫。   永兴17年,应该过一个不一样的年头。   永兴14年已是周明帝在位的第十四个春秋,北周本就地大物博,兵力强盛,加上周明帝的励精图治,西边的西秦已对北周俯首称臣,年年纳贡。而南方实力稍强的楚国在先皇在位时便已签订和平条约。是以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之景。   北周京都,一片歌舞升平,往来商旅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的大街店铺林立,平添了一份繁华的气息,其中以红楼酒肆最盛。   “嗯,啊,嗯,爷,爷,轻一点,轻,轻一点。”   房间里一阵阵传出女人断断续续的浪荡声,“啪啪”的击打声,以及男人粗喘的气息和低吼。   “小公子。”闻其声,便见一名十五六岁着蓝色布衫的小厮俊脸通红的拉着扒在门上偷窥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正看得兴起,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身旁的人一边去。   小厮哪里肯,硬是将他拖了下来,白衣男子拗不过转过身来,只道:好一个青眉插鬓,凤眼修长,明眸皓齿,肤若凝脂的翩翩美少年!   “珠儿,出门就得像一个大老爷们,你怎么老是扭扭捏捏的,去去去,别扫爷的兴。”美少年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可是小姐,万一被老爷发现。”   还不待小厮说完,美少年便急忙捂住小厮的嘴气急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叫公子。”   小厮赶忙点头,发出“唔唔”的声音。   美少年有些可惜的回头看了房间内纠缠的人一眼,觉得这样偷窥确实有点不道德,但是看那男人的背影,很是不错呢,简直称得上极品呢。   司徒明月遗憾的叹了口气,很是入戏的如男人般潇洒的摇了摇扇子,迈着不伦不类的步子离去。   她不知道的是,他的一举一动被两双同样深邃如潭的黑眸收入眼底,只是房间的这一双邪魅,对面花厅的那一双深沉。   “皇兄?”   一位着白色衣衫的男子顺着“皇兄”那人的目光望去,除了红楼里庸俗不堪的男女打趣,却什么也没发现,不禁俊朗的脸上浮上一丝疑惑之色。   男子淡淡的转身,一袭黑色长衫更是衬得那张轮廓分明而绝美的脸多了几份妖冶和摄人心魄。微风挑起他几缕如墨的黑发,此情此景,竟叫人移不开视线。   “现下当务之急应当稳住奸党的心,从而取得先机。”   白衣男子声音温和,表情淡然,浑身上下透出儒雅的气质,好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正文 第2章有女初长成   黑衣男子闻言,径直走向茶桌坐定,然后缓缓倒出一杯碧螺春,顿时幽香充满整个屋子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嗯,那就立后吧。”   淡淡的语气仿佛在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般。   “阿逸,也许这次出宫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南宫砚四下看着,注意到某个身影时,笑笑开口。   雕梁画栋,暖帐纷飞,浓厚的脂粉气息混着淡淡的酒香,萦绕在倚翠楼的每一个角落,莺莺燕燕成群,嬉笑怒骂阵阵。这里接待的往往是达官显贵,是以这里也经常是秘密的探取地。   “哟,小爷,玩得还开心吧?”   当司徒明月主仆二人下得楼来,宋妈妈便挥着手绢,一扭一扭来到司徒明月面前。只见来人虽徐娘半老,那若隐若现的肌肤在纱衣的衬托下却也引人注目。   还不待司徒明月反映过来,那女人便挽上了司徒明月的胳膊,拉扯着就要贴上去。   “去去去。”司徒明月像是赶苍蝇一样掰开这女人的手,问道:“宋姐姐,我家水仙哪去了?”   “哟,瞧你这张密嘴,不过呀,水仙这会子可没空,有客人哩,小爷要不要换人,每次都找水仙,也怪腻的。”   “宋妈妈,我有让我家水仙接客吗?”方才还姐姐长姐姐短,这下子,听到水仙接客的消息,司徒明月绷着脸冷声怪罪。   “小爷,这,红楼的生意总是要做的。”   宋妈妈总是有点忌惮司徒明月的,在风尘里打滚这么多年,哪能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呢,可是这丫头在京城从小到大都是横着走,闯祸的本事一流,不管是谁,都敢去招惹,到了最后,偏偏什么事都没有,听说她好像与丞相有关系,她自是要小心伺候着的。   “哐!”司徒明月一脚踹开一间厢房,惊得里面的男女惊叫不已。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别闹了。”   司徒明月才不管宋妈妈在后面怎样鬼哭狼嚎,继续一间一间的踢门。   “格老子的,滚你妈!”   司徒明月一把抓起扑在一个女人身上动手动脚的男人,大爆粗口。   “小月儿?”女人赶紧站起身来,拉住不断对着那男人拳打脚踢的司徒明月。   “敢和老子抢女人,嗯?”她又揍了两拳,这才作罢。   “水仙你别怕,小爷我保护你!”司徒明月拍了拍胸脯,示意身旁的女人。   “又是你?”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长得是三高五粗,但在司徒明月的手下吃了不少的亏。   他瞅了瞅,这次只有司徒明月,那王鹏飞没有跟上,很好,新仇旧恨也该算算了。   “陈公子,有话好好说。”   水仙似乎也注意到这个问题,平日里司徒明月不管怎么胡闹,总有大将军的儿子在后面加油助威,收拾烂摊子。   “滚一边去!”陈公子一把挥开水仙,就朝着司徒明月抓去。   司徒明月眼睛骨碌碌的转,忘了带王鹏飞,当真是失策,可她也没有这么傻,站在原地挨打。   她拉着水仙就往外跑,偏身躲过那陈公子时,还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刚好跑到楼梯口,水仙的长裙被什么东西一带住,顺势便扑向司徒明月,而司徒明月一个不注意,便翻下了扶栏。   “啊。”   “小月儿。”   这样摔下去,不死也残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徒明月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夹杂着淡淡的龙诞香的气息。   她劫后余生,拍了拍跳出喉咙的小心肝,准备说出的谢字在见到男子的那一刻瞬间石化,只得半倚在男子怀里,张着诱人的小嘴没了动作。   她一眼不眨地望着男子,此男子有着浓浓的青眉,高挺而修长的鼻子,紧抿的薄唇是那样的妖娆,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正倒影出自己的身影。   如刀削般轮廓分明的脸挂着淡漠而疏离的神色,丝丝缕缕垂下的长发扫在司徒明月白皙的脖颈,引来丝丝轻颤,不由得烧红了司徒明月那张精致的小脸。   此刻的南宫砚亦有丝毫的微愣,怀里的小丫头虽然算不上绝美,但是却拥有一双不染尘埃的眸子,如空灵清秀的仙子出淤泥而不染,好似所有人在她面前都应该自惭形秽般,浅浅的梨涡那般耀眼。   自己堂堂大男人居然被人搂在怀里,司徒明月羞窘得可以,这么多人看在眼里,以后她还怎么出去混!   想都没想,狠狠的扇了南宫砚一巴掌。   南宫砚回神,犹是不可置信,脸色瞬间阴沉,似有狂风暴雨将要袭来。   “你,你,你占老子便宜。”   司徒明月小心肝噗通噗通跳个不停,面前男人的样子好可怕,不会是要揍她吧?   “混蛋,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陈公子追下楼来,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态。   司徒明月一个激灵,趁机跑路,避过南宫砚,跑到南宫逸身后寻求庇护,以南宫逸为中心,让姓陈的公子追着她转。   “来抓老子呀,老子等着你。”她还不断的出言挑衅。   “你。”陈公子气极,偏偏总是捉不到,一双虎眼瞪得老大。   “公子,何必和小孩子计较?”南宫逸一把抓住陈公子的手,让他动弹不得。   “爷的事你也敢管,你活腻歪了。”陈公子怒目以对。   “哎哟哟,放,放手,疼死我了。”陈公子一个劲的在那里吼,却是南宫逸加大了力道。   “不要再找这位小兄弟的麻烦。”   “是,是,是,再也不敢了,大侠饶了小人吧。”   南宫逸见他告饶,也没有必要多为难,一放手,陈公子便屁滚尿流的赶紧离开,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谁让你帮老子了,老子等会儿照样把他打趴下。”司徒明月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有些死鸭子嘴硬。   “是在下多事了。”南宫逸歉意的开口,对着一眼便看出是女扮男装的司徒明月微微一笑。   司徒明月这才注意来看这一张出现在自己面前俊朗非凡的脸,不似刚才那人绝美与英气逼人,却有另一番俊美,好似午后的阳光,暖到人的心底最深处,莫名让人安心。   司徒明月还想理论些什么,却在这时瞥见了大门口的来人,一个激灵,便拉着珠儿向后门逃去。   “水仙,不许接客,再有下一次,老子就一把火烧了这红楼!”她边喊边跑。   到了门口时,停下来,又看了南宫砚两人一眼,才跑了出去。   司徒明月前脚刚走,柳全便带着一帮下人闯了进来。   “搜”,一声令下,大厅又闹了起来。   “丞相府的人,此处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南宫逸建议,竟也不敢去看南宫砚铁青的神色。   “嗯”南宫砚算是回应,说罢,二人转身出了这红楼。   司徒府后门。   两条鬼鬼祟祟的身影蹑手蹑脚轻轻推开后门,院中一片寂静,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异样。   司徒明月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稍微平息,拍拍胸脯,微叹一口气:“幸好没有被发现”。   还没等司徒明月缓过气,院子顿时亮如白昼。   定睛一看,满院的婢女奴才手里都提着一个灯笼,而阶梯上负手而立的是一名散发出威严气势的男人,只见那人眼里满是怒气,沧桑却依旧好看的脸庞散发出阵阵寒意。   “爹”司徒明月怯怯的开口。   “夙夙,你去哪了?”司徒远眉一挑,不怒而威。 正文 第3章姐妹情深   司徒明月耷拉着脑袋,不吭声,都被抓了个现行,还故意问,哼,老古板!   “说!”司徒远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不就是去了红楼咯。”   司徒明月抬起头,颇有理所当然之态,反正从小到大,被他骂得耳朵都起了老茧了。   “哼,你堂堂丞相千金,怎么你姐姐的贤良淑德你是一点也没学会,整天跟着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到处鬼混,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来人啊。”   “将小姐拉下去,家法伺候!”   所谓的家法伺候,便是实实在在的二十大板,众人心中一惊,这叫二小姐如何受得了。   “什么丞相千金,我才不是,你去问问京城的所有人,知道有我这个丞相千金吗?我只是一个小混混而已!”   司徒明月搞不懂,明明同样是女儿,为什么他就是不愿让外人知道她的身份,难道,她的存在,就这么让他屈辱吗?   他不提还好,一提,她憋了十四年的气全都出来了。   “逆子,你是想气死我吗!”司徒远浑身气得发抖,手指着司徒明月,发作不得。   “拉下去打,给我狠狠的打!”   司徒明月心中一咯噔,这老古板来真的?   不过,不用担心,她司徒明月有的是法宝,下一秒:“姐姐救命啊,姐。”   “拉下去!”司徒远大吼。   听到司徒远吩咐,众人也就顾不得司徒明月小姐身份,府里说了算的毕竟是老爷。   司徒明月挣扎着,不死心地大喊:“姐,救救我。”   如司徒明月所料,一声宛如天籁般的声音传来“住手!”   司徒锦一袭淡粉珠衫勾勒出曼妙身材,袖口绣着几多精致的茉莉花,栩栩如生,莲步轻移,伴着淡淡茉莉花气息款款而来,妖媚至极。   所有人都停下来,暗松一口气,司徒锦在这府里就是菩萨转世般的地位。   司徒明月向司徒锦眨了眨眼,“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委屈兮兮的朝司徒锦求救,“姐,快救救我,爹爹不要我,呜呜。”   司徒明月越哭越觉得委屈,哭声也越来越大。   司徒锦无奈一笑,忙把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夙夙不怕,有姐姐在呢。”   司徒远望了司徒锦一眼,语气放缓:“锦儿,别护着她,这丫头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爹”司徒锦温柔唤道,“夙夙还小,哪受得了板子啊,再说,打坏了,您不也心疼吗?女儿不久就要进宫,也不能好好侍奉爹了,以后陪伴爹爹的可是夙夙。”   见司徒远陷入沉思,司徒锦继续进言,带着一点点撒娇:“爹呀,你就放了夙夙吧。”   司徒远犹有一丝犹豫,司徒锦放开怀里的司徒明月,缓缓走到司徒远身边,轻扯他的衣袖,软软开口:“爹”,司徒远无奈的看了看司徒明月委屈的样子,又看了看司徒锦温柔的样子,不禁叹息:“要是夙夙有你一半贤惠,为父也不用操心了,罢了罢了,锦儿,带夙夙回屋吧。”   司徒明月顿时暗自高兴,眼泪也停了。   “不过,下不为例,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言罢,司徒远便带着下人们离开了后院,只剩司徒明月与司徒锦二人。   惜锦阁内,粉红纱帐里有一阵没一阵地传出婉转的声音。   “姐,有你真好。”司徒明月撒着娇手臂环上了司徒锦。   “夙夙,你何时才能长大呢?姐姐虽能护你一时,却不能护你一生,过几天姐姐就要进宫了,所以你一定要乖乖听爹的话,嗯?”   司徒锦此时的神色有着几分离愁别绪,却更多的是淡淡的红晕与抑制不住的兴奋。   想起那个男子,心里便是一阵阵小鹿乱撞。   “我喜欢你,等你长大嫁给朕如何?”   那个虽然只见过一面便刻在自己心上的男子,终于可以嫁给他了,况且还是以国母的身份,终于可以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司徒明月见姐姐出神推了推她不满道:“姐,你在想什么呢,不会是在想心上人吧?”   司徒锦倏而脸更红,头低了低,喃喃一声:“没有的事。”   司徒明月从她羞涩的样子心里便明了一两分,调笑着司徒锦:“姐,你说皇帝是个怎样的人呢?”   司徒锦微微一笑,眼里全是迷离:“听说,他是北周最俊美的男子,也是北周最年轻有为的君王。”   司徒锦自顾自地说着,眼神望着很远的地方,仿佛那里有吸引她的东西。   而司徒明月在听到“最俊美的男子之时”脑中不禁浮现那张冷峻却又妖艳的脸,那双深邃的眸子,心中暗想“也许他比皇帝还俊”。   司徒明月看着深请诉说的姐姐,弯弯的柳叶眉,红红的美人脸,一双深情泛波的美眸,还有那张小巧的樱桃小唇,真真是一等一的美人。   司徒锦秀外慧中,被评为帝都里的四大美人,虽然没有见过其余三个,但是司徒明月知道姐姐一定是最美最好的那个。   哪像自己,扳着手指头算算,该是有好几年都没有穿过女装了吧。   从小就是捣蛋鬼,书没好好念几本,闯祸到是挺在行,更别谈什么贤良淑德。   爹爹偏心姐姐,也是有情可原的,司徒明月想。   在司徒明月愣神之际,司徒锦见她盯着自己看,一时心虚,以为司徒明月取笑自己,遂推嚷道:“好啊,夙夙你居然敢取笑我。”   说着就去搔司徒明月的痒,司徒明月边笑边喊:“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室内洒了一地月光的芳华,只留下两个人儿嘻嘻的笑声。   琼华宫。   德妃王琼脂一袭淡蓝轻纱半倚在南宫砚肩头,披散在胸前的长发亦遮不住女子窈窕的身段,胸前的起伏更是让人春心荡漾。微抬螓首,一张甜美的小脸映入眼帘,伴随着室内淡淡散发的檀香气息,王琼脂哀怨的开口:“皇上就要大婚了,皇上可还会念着臣妾?”   说着另一只手不安分的抚上南宫砚结实的胸膛,来回游移。   南宫砚一把抓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明黄色的龙袍混着浓厚的龙诞香让明帝增添了几分英气与诱惑。   还不待王琼脂继续抱怨,南宫砚便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软榻之上,挑了挑眉:“爱妃吃醋了?”   这个暧昧的动作惹得王琼脂脸红了一大片。   南宫砚继而意味深长的开口,“那就要看看爱妃的本事了。”   造热的气息引起王琼脂阵阵轻颤,双手不由自主攀上南宫砚的脖颈,羞涩的抬上自己迷人的红唇印上了那张邪魅的薄唇。   唇舌纠缠间,南宫砚的大掌在王琼脂轻灵的身体肆意的扫荡,让她激起层层情欲。   当芙蓉帐缓缓放下,华丽的锦服洒落一地。   今天京城里最热闹的红楼里空无一人。   只因京城小霸王为博美人一笑,包下了整个淮阴河,大大的画舫,将红楼的女人,从烧火丫头到头牌名角,全都包涵其中。   这美人么,当属红楼的水仙姑娘,那长得自是不必说,顶顶的好,光是那清脆婉转的歌喉,也迷得人晕头转向的。   谈到这京城小霸王,众人皆唏嘘不已。   那小霸王,姓甚名谁,根本不清楚,甚至有人说,他是个女人。   这来头,既不是皇亲贵胄,也不是名门世家。   武艺高强么,不不不,连一个普通的小混混都打不过。 正文 第4章调戏皇帝   可是,他偏偏有王大将军的儿子王鹏飞做打手,那可是宫里德妃的亲弟弟。   而且,每次惹上了大事,连刑部都不用过去,直接释放,气的人要死。   听说,他的背后有当今的丞相撑腰。   丞相是谁啊,丞相比大周的皇帝还要尊贵。   “水仙,你欢不欢喜?”司徒明月眼巴巴的瞧着水仙,讨好的意味明显。   “小月儿,你又大手大脚浪费了。”水仙嗔道,转而一笑“不过,这样游湖挺美的。”   “嘿嘿,为了美人,倾尽江山也是值得的。”   “又乱说。”   “咦,小月儿,那不是王公子吗?”水仙隔着栏杆远望过去,指着司徒明月看。   “哪里?”司徒明月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很像王鹏飞,同他坐在亭子里的还有两个人,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这么远,你也能看清楚?”司徒明月怪笑两声,问。   “当然,王公子。”水仙突然顿住,被司徒明月的目光打量得小脸红了个透。   “不理你了。”水仙嗔道。   “好好好,算是小爷我错了,水仙美人别气了,我们将画舫开过去,好不好?那小子,好久没来红楼报到,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他一番。”   “喂,别闹了。”   水仙哪里扭得过司徒明月,她说风便是雨,一溜烟的便瞧不见人影。   “王小飞!”司徒明月挥着手朝着亭子的人打招呼。   南宫砚闻声看向驶来的五颜六色的画舫,微微的皱了皱眉。   “三公子,这是,这是。”王鹏飞瞧见一身男装的司徒明月以及夸张的画舫,哑在了那里。   “朋友?”南宫砚问。   “额,还好,还好。”   南宫砚将目光定格在穿得花花绿绿,一身补丁长袍的司徒明月身上,脸色沉了沉。   “你这朋友倒是挺好玩的。”南宫逸笑笑开口,见着南宫砚沉下的脸,笑意不减。   “六公子说的是。”   王鹏飞当真是想一头撞死,这小明月可不可以这样丢人,穿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嗨,王小飞!”司徒明月拉着水仙上了岸蹦跳着搭上了王鹏飞的肩膀。   “咦,是你们?”   注意到面前的一黑一白,司徒明月倒不是怎么惊讶,远远看着是有些像,只是前几天惹了人家,也不知道气消了没有。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南宫逸含笑开口,一举一动,赏心悦目得就像一幅画。   小霸王好美男,这是京城所有人都知道的。   若是换了平时,司徒明月铁定是喜笑颜开的打趣逗乐的,只是这南宫逸偏偏犯了她的大忌。   “什么姑娘,你见过比老子更爷们儿的姑娘吗?”   “这。”南宫逸被司徒明月呛得没话反驳。   “小明月,规矩些!”   王鹏飞看了看南宫逸的神色,扯了扯她的衣袖,低低警告着,这面前两位可都不是往日里可以欺负的官家子弟。   “无妨。”南宫逸笑道:“姑,小哥的性格很是特别,蛮好的。”   “老子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你这个朋友老子交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麻烦尽管报老子的名。”   见对方举止谈吐皆是大方,更难得的是,对方是美男呢,司徒明月也见好就收。   两人正眉目传情,却听得旁边一声嗤笑传来。   司徒明月对上南宫砚不屑的目光,怕是那天的气还没消。   她豪迈的走过去,搭上南宫砚的肩,道:“哥们,别这么小气,老子那天也不是故意的,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样好了,老子请你游淮阴河,怎么样,看,这画舫有劲儿吧?”   “拿开!”南宫砚放下茶杯,控制自己将身旁的人扔得老远的冲动。   “喂,喂,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子。”   “小明月,过来,别胡闹!”   王鹏飞打断她,赶紧将她扯了过来,对着南宫砚赔罪道:“三爷,小明月胡闹惯了,您别和她计较。”   司徒明月看着王鹏飞赔笑的模样,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他这般小心翼翼的对过什么人呢。   再将南宫砚二人重新打量了一番,身份怕是不简单,难不成是皇亲国戚?   “鹏飞,没事儿,三哥没有这个意思。”南宫逸出声解围道:“我看这画舫,嗯。”他又想了想,组织了一番言语后,开口:“很别致,对,很是别致,不知道有没有荣幸游上一游?”   “还是你有眼光!”   司徒明月对他的称赞很是满意,当下拉着众人就往画舫里去,也不去管南宫砚的俊脸拉得老长。   这画舫,虽然不是豪华奢侈无比,但也是应有尽有。   红楼的姑娘在里面嘻嘻哈哈打趣,玩闹,唱歌的唱歌,弹琴的弹琴,练舞的也颇不少,简直是花样百出,热闹至极。   “小爷,你总算是回来了。”   司徒明月一行人刚刚踏上画舫,一美人便贴了过来。   司徒明月顺手搂住她的腰,在她脸上香了一个,还偷偷的摸了两把。   直看得王鹏飞想暴走,南宫逸惊愕,南宫砚蹙眉。   “来,来,来,都别站着了,到了小爷的地盘,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她热情的招呼着几人,对着厅里的美人们吩咐道:“快,把你们才学的霓裳舞跳来看看,哦,对了,多上几壶酒,老子今晚要不醉不归!”   吹拉弹唱,侬腔软调,一直到月上中天,画舫里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言笑晏晏。   司徒明月酒品不好,老早就喝高了,可又没有醉死,勉强也站得稳。   王鹏飞和水仙劝了几次没作用,反而更是提着酒壶灌,酒壶一扔,就跑去调戏跳舞的美人,还大放淫词艳曲,看得身边的几个男人额角阵阵的跳。   “小月儿,你醉了。”水仙也喝了几口酒,脸蛋红扑扑的,美得丧尽天良。   “小美人,来给小爷香一个。”   话落,扒着水仙狠狠的吧唧一口,惹得身边的女子都嘻嘻的笑了出来。   “小月儿!”水仙气急,刚要发作,一抬头刚巧对上南宫砚深邃的目光,赶紧低着头去扶醉酒的司徒明月。   哪知,司徒明月一把推开他,跌跌撞撞的就朝南宫砚的方向而去。   “咦,美人,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小爷没有见过你?”   她双手荼毒的抬起南宫砚铁青的俊脸,认认真真的端详着,得出结论后,不满的咆叫道:“你怎么可以比水仙还美,不,不,比我姐姐还美?”   美人?   南宫砚咬牙切齿,当真是有捏死她的冲动,若她是个男子。   南宫砚烦躁的挥手将她推开,不想司徒明月扒得紧,全身重量向着南宫砚压过去,直接将南宫砚扑倒在了小榻上。   “呜呜,为什么姐姐这么美,爹爹那么偏心。”   她趴在他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南宫砚闭了闭眼,忍耐已是到了极限。   “你爹爹是谁?”南宫砚突然睁开眼睛,循循善诱。   “我爹爹是,呜呜,他不是我爹爹,他都不承认我是他的女儿。”   “要是,我有这么漂亮的脸蛋儿就好了。”   司徒明月哭了一会儿,抬起头,虎视眈眈的盯着身下南宫砚的脸瞧。   南宫砚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司徒明月摸着下巴,眯着眼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准确无误的吻住了南宫砚有些微凉的嘴唇。   啃了一会儿,她砸吧砸吧小嘴,很是意犹未尽的道:“真好吃!”   南宫砚使了力,将她一把推到地上,脸色铁青的想要把她粉身碎骨。 正文 第5章渝州之旅   旁边的王鹏飞,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震惊得呆在了原地:皇上被调戏了!   而坐在地上的泼皮,还晕头晕脑的到处找着美人儿。   “岂有此理!”   南宫砚站起身来,带着怒气拂袖而去,若再不走,他不能保证,一贯的隐忍,会被这个穿红挂绿的小丫头气得崩溃!   “小姐,你醒了?”司徒明月一睁开眼,便对上珠儿那张放大的脸。   “哇!”司徒明月一把推开她,嚷道:“大清早的,吓人做什么!”   “大清早?小姐,这都日落西天了,还大清早呢。”   珠儿将她拉起来,又是递衣服,又是整理床铺,好奇的问:“昨晚你和水仙姑娘做什么了,两人都喝得醉醺醺的,你还一个劲儿的喊美人儿。”   美人?想到些什么,司徒明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秀气的小脸红了个透。   “咦,小姐,你的脸怎么红了?”   “什么怎么了,热死了,你来捂着被子睡这么久,看你热不热!”   司徒明月洗漱完毕,就往司徒锦的院子跑。   “是这样么?”珠儿呆在原地认真的想。   司徒明月到了司徒锦的房间,空空的并无一人。   她东摸摸,西凑凑,目光被妆台上那明黄的东西吸引住。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圣旨?”   她认不了那么多繁杂的古字,只识得立后两字。   姐姐的命真好,可以穿漂亮的衣服,可以梳好看的发髻,有爹爹疼,还可以做皇后。   她瞧了瞧自己身上穿的男子修身长袍,越发体会到‘云泥之别’这个成语的意思。   “那我岂不是未来的国舅爷了?”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啊呸!什么国舅爷,老子是皇帝的小姨子才对!”   可是,姐姐要进宫做皇后了,这府里,便再没人疼她了。她悻悻的放下圣旨,背着手,摇头晃脑的出了去。   影楼是规模庞大的情报组织,拥尽天下人的秘密,世人却不知道它的具体存在,楼主更是神出鬼没,只有那青面獠牙的面具刻在众人心中。   “属下拜见楼主。”   闻其声,便见一名火红轻衫的女子跪倒在地,一头黑发如丝绸般缓缓展开。   “起吧,可曾有下落?”一身黑衣,面带青面獠牙面具的男子缓缓说道。   红衣女子抬起头来,姝颜绝色,正是红楼头牌水仙。   此时,她的脸上再没有往日里的轻柔婉笑,只有一脸的严肃:“属下无能!”   “你在她身边潜伏这么多年,居然还是这个结果,本楼主给你的时间够多了!”   “属下该死!”水仙跪地请罪,声音有些发颤,楼主的铁血手段,她不是没有见识过。   “求楼主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青面獠牙的男子皱了皱眉头,施展轻功消失在夜色中。   水仙站起身来,稳了稳心绪,知晓楼主这是同意了,这才将心放回了原处。   去了红楼没见着水仙,只说出去了,打道将军府,王鹏飞也不在。   她百无聊赖的在大街上逛着,顺手取了一串小贩扛着叫卖的糖葫芦,恨恨的咬着吃。   往前走了几步,转身一看,小贩憋屈的盯着她,却是敢怒不敢言。   “得得得,拿去,老子可是未来的国舅爷,还怕吃不起你一串糖葫芦?”   她甩给小贩一锭银子,擦了擦嘴巴。   小贩眼睛都亮了起来,只盼这小霸王以后都来多吃几次,可是,她为什么还不走?   小贩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找钱啊!”司徒明月踢了他一脚,提醒。   这钱啊钱,老古板对她的用度捏得紧,虽然她平日里也大手大脚,可那也是她拼着老命偷了老古板的宝贝去变卖,才得来的,这风险颇大啊。“小爷,这,小人这是小买卖,找不齐。”   “那你还我!”她伸出手,理所当然的样子。   小贩在心里将她咒骂了不下万次,才不情不愿的将还没捂热的银子放到她手里。   司徒明月宝贝的接过银子,这时,一只白皙的大手递了一锭银子过来。   司徒明月刚要伸手去接,那银子却递给了小贩。   “小哥这样看着我,会让在下以为你对我也有意思的。”南宫逸笑笑开口。   !司徒明月瞪着眼前笑得如沐春风的男人,那个谁,那个也字是嘛意思。   难不成那晚他们都瞧见她非礼那什么三爷了?   “咳咳咳。”她假意咳嗽两声,心里怦怦的跳个不停。   “呵呵,在下冒犯了。”南宫逸瞧她那模样,想她应是忆起那晚的事,出声替她缓解尴尬。   “老子,老子还有事,先走了,先走了。”   司徒明月被南宫逸那一笑迷了眼,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的说着。   再不走,她毛病又该犯了,说不定眼前这大好的青年,又会被她给毁了。   虽然她也是敢作敢当,但是,这负责的事,就不好说了。   她一溜烟的跑了,留下南宫逸好心情的望着她的背影微笑。   迎接司徒锦的皇家队伍已浩浩荡荡启程。   司徒远深深的望着队伍远去迟迟不肯移去目光。   这时,柳全在司徒远耳边低语一阵,便见司徒远因司徒锦进宫而沉思的面容上已是腾腾怒色,破口大骂:“逆子,无论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小姐找回来。”   京郊驰道,一布衣男子正匆忙赶路,额上早已因烈日的暴晒渗出点点细汗,本来俊美的脸上添上了两撇八字胡,又在左颊添了一颗黑痣,本来就猥琐的脸上更是见不得人。   司徒明月用衣袖轻轻拭了拭额头的汗珠,顾目四盼,眼眸顿生光彩,一瞬不瞬直盯着从后面赶来的马车。   待马车逐渐行近,只听车夫“吁”了一声,马蹄扬起阵阵灰尘。而此刻的司徒明月正站在离马不到三步的距离,张开双臂作拦马状。   正当车夫与司徒明月大眼瞪小眼之际,凉凉的一声适时响起:“怎么回事?”说着韩子凉掀开车帘探出了身。   “公子,有人拦道。”车夫有一丝愤然。   司徒明月赶忙以箭一般的速度奔向车内的男子。   待看清男子的长相,司徒明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虽然长得是俊朗不凡,但那一身的寒意将司徒明月怔怔地定在了原地,让人无端胆寒。   可是最奇怪的是,司徒明月竟然莫名其妙的感觉到同他应该是有血缘关系的。   笑话!丞相爹爹去哪里为自己找一个便宜大哥来?再说,这个人这么冷,还不稀罕呢。   输人不输阵,司徒明月状起胆子,刻意粗了粗嗓子:“不知公子是否顺路,可否载小弟一程?”   “不顺!”想也不想便寒着声音开口。   司徒明月腾地一下窜起一肚怒火,不禁皱了皱眉:娃的!比她还拽!   于是声音也就响了起来:“喂,你这人怎么这样?”   韩子凉不语,继而开口“启程。”   车夫还没来得及扬鞭,司徒明月便猴急的钻入了马车,生怕会落下她,还对着韩子凉呵呵干笑两声。   车夫有一点傻眼,韩子凉有一点莫名,有一点恼怒,声音带着丝丝怒气,“下去!”   司徒明月置若罔闻,一屁股坐在车垫上。   韩子凉面带寒霜地坐定,司徒明月只得双手作拜托状,讪讪开口:“就一程,好吧?”眼里满是祈求。   韩子凉干脆闭上了那双寒意的眼睛,吩咐车夫启程。   永兴十四年三月初三,铺天盖地的红淹没了整座皇宫。   毕竟是皇帝娶后,又是丞相嫁女,先皇遗旨,排场当然比任何一个宫妃进宫都要盛大。   百姓心中理所当然觉得这是皇恩浩荡,且不说是皇家与丞相家联姻,单看明帝与京都四大美人之首的司徒锦相结合,亦是天作之合,一时之间,坊间流传着这段佳话。   此刻的司徒锦正端坐在凤鸾宫中,心中充满期待与羞涩,丫鬟嬷嬷们站了一殿,恭维的说着吉祥话讨这位新来的皇后娘娘开心。   司徒锦更是甜蜜不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为皇后却不住在正宫“未央宫”。   但是,听说这“凤鸾宫”是他专门为自己而造,而且就连这三个字也是他亲笔提名,喜悦弥漫了一室。   终于等到了,砚哥哥,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陪伴在你身边,不管你有多少嫔妃,我一定会是你最爱的人。   司徒锦暗暗下着决心。   “皇上驾到。”   一声内侍的唱喏,南宫砚便来到了凤鸾宫,除了司徒锦,屋子里的奴才跪了一地并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徒锦正了正身,手中大红的喜绢已被她紧张的绞在了一起。   “退下吧”南宫砚开口。   “是”,不一会,刚才还热闹的大殿此刻是那般静谧。   终于,那张大红喜怕被挑起。   司徒锦依旧羞涩的低着头,南宫砚却是扯了扯嘴角,算是微微一笑,抬步便坐在了司徒锦身旁。   骨节分明的大手毫不怜惜的抬起司徒锦的下颚,司徒锦吃痛的抬头,眼神便撞进了那一潭看似春光明媚,实则冰冷刺骨的眼眸,倒吸了一口凉气。   定睛一看,刚刚那一幕仿佛是一种错觉,对方分明是一张迷人的笑脸,而且深情的呼唤着“皇后”。   司徒锦因那双眸子带来的惊讶还没缓过神,便被这如梦的笑容勾住了魂魄,久久不能动弹。   喜烛熄灭,红纱帐内,一夜纠缠。   马车行驶日七日便到了北周商都渝州。   虽然北周仍是以农为本,但在明帝开明政策的指导下,商业也是极其繁荣。   这渝州便是商业最盛的一座城市,但见市坊有序,有豪华酒楼,上等玉石店,布庄林立,更有各种各样的摊位望不着边际。   西方的皮革,东方的鱼盐,南方的象牙珍珠,北方的骏马,林林总总,直教人眼花缭乱。   渝州之途,人声鼎沸,摩肩接踵,好一幅繁华之景。   司徒明月被马车颠的分不清东西南北,她偷眼瞥了一旁冰冷男子手中的宝剑一眼,后怕的吞了吞口水。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那天她报了姓名,搭着汕,好讨个人情,混个熟脸,免得将她丢在半路。   哪知一向保持沉默的他,居然问她:“司徒?哪个司徒?和大周丞相是什么关系?”   难不成她和她那老古板长得这么像,但她还是秉承着老古板的一贯教导,一口否认。   那冰块脸只是盯着她瞧,看得她心里发毛。 正文 第6章冷面修罗韩子凉   “哎,听说了吗?皇上这半个月都宿在皇后宫里,你们说,这皇后到底是怎样的花容月貌,才把咱们皇上迷得神魂颠倒。”   “可不是,这皇后啊,是丞相的千金,有着四大美人之首的称号,怕是当年风靡京师的嫣然小姐也不过如此吧。”又一个人帮腔。   “做皇帝真他妈好命,要是能有幸看到皇后一眼,老子死了也值了!”   “你们说,咱们皇上会不会。”隔壁几桌人猥琐的笑了起来。   “噗。”   正在吃饭的司徒明月听了这话,一口喷了出来,惹得韩子凉主仆二人脸色都不怎么好。   她尴尬的抹了抹嘴,继续低着头吃饭。   虽然那几人压低了声音,但她还是将那四个字听了个清楚:精尽人亡!   她姐姐是挺美的,但也没有美到如此地步,她觉得姐姐和水仙不相上下,也许,是因为太熟悉的缘故。   司徒明月三人吃过饭便找了几间上房休息,舟车劳顿的,她确实有些疲惫。   她正琢磨着这渝州有哪些好玩的地方,却传来叩门的声音。   “水仙?”司徒明月惊讶出声。   这女人也太强大了吧,她好不容易甩开所有人,偷偷摸摸的跑到渝州,她居然一下子就将她逮住了。   “小月儿,你个死没良心的,人家千里迢迢追夫而来,容易么我!”水仙将包袱扔给她,指着她的脑袋就开骂。   寻夫?还千里迢迢?司徒明月抹了一把汗,这渝州离京城最多也就几百里。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她认错积极,尤其是惹怒了美人之后。   “那么,水仙美人儿,没有人跟来吧?”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没人知道。”水仙低着头,我见犹怜的模样。   “我就知道还是水仙美人儿最靠谱!”   司徒明月在她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心里悬着的石头也放了下来,就怕被老古板的人给押回去。   两人兴高采烈的将渝州大大小小的名胜逛了个遍,大堆小堆的东西往客栈里挪。   “水仙,洗好了没有,我饿了!”司徒明月靠着水仙的房门,有气无力的吼,这逛街太他妈累人。   “水仙?你再不应,老子就闯进来了!”   。她仔细听了听,似乎里面没什么动静。   一脚踹开房门,屋子里的东西工工整整,并没有打斗的痕迹,洗澡水还冒着热气,可是就是没了水仙的人影。   她将用匕首射在床檩上的书信取下来,看完,咬牙切齿:“王八蛋!”   她脸色铁青的匆匆下了楼,刚好碰到上楼的韩子凉。   “出了什么事?”韩子凉拦住她,问。   “滚开,老子没工夫和你废话!”她推开他,将手里的书信甩给他,便匆匆往信上的地方跑去。   这是一间废弃的破庙,用司徒明月的话来说就是作奸犯科的好地方。   若不是她家水仙被几个黑衣人用刀架着脖子,她也许还会表扬他们会选地方,选时间。   瞧瞧,这人烟稀少,夜深人静的,还不知道待会儿她该怎么哭呢!   “小月儿,救我!”水仙将妆容都给哭花了,看得司徒明月心疼不已。   “喂,老子来了,还不放人?”   “你这小子胆子倒不小!”为首的黑衣人开口:“东西交出来,我们立马放人!”   “东西?什么东西?”司徒明月不解的问。   “别装蒜!识贡图在哪里?”   “识贡图是什么东西,是谁的大作,很值钱吗?”司徒明月挠了挠脑袋问。   “不过,我可以回去帮你们找找,我家里的图倒是挺多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赝品,我还偷了好几幅出去卖呢。”   “你唧唧歪歪说些什么,告诉你,不把识贡图交出来,你就等着替这娘们儿收尸吧!”   黑衣人邪邪的说道:“更何况这娘们长得如此美,哥几个刚好开开荤。”   “我警告你,不要乱来,老子可是京城的小霸王,德妃的弟弟是老子的小弟,你要是惹怒了老子,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话落,架着水仙的黑衣人突然跪倒在地。   “哼,现在知道怕了吧,放了我家水仙,那什么破图,老子回去给你们找就是!”   司徒明月以为黑衣人被她唬住了,大腿得意的抖了抖,小脑袋仰得高高的。   可是,一个接一个的跪下是什么意思,水仙脸色怎么白的像鬼?   再一看,几个跪地的黑衣人已然是吐血身亡。   “冷面修罗,韩子凉?”   跪地的黑衣人吐出几个字,不甘的瞪大了双眼,倒了下去。   看了看倒下的黑衣人,水仙的脸色更白了。   冷面修罗韩子凉,曾一夜之间连挑武林七大门派,在他剑下折了的江湖人不计其数,且杀人从来不问理由。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司徒明月慢慢转过脸去,韩子凉一身青衫,正抱着剑,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她们。   若是,若是地上躺着的人都不是他杀的,那么,她会觉得他那个姿势挺酷的,她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是立马走还是等着被杀?”他凉凉的开口,对着剩下的两个黑衣人。   “走,走,我们马上就走。”你两个黑衣人连滚带爬的逃走,生怕慢了一步便会命丧于此。   “水仙,不要怕,我保护你!”司徒明月拉过愣在原地脸色发白的水仙,保证道。   可当她摸到水仙有些湿润的袖子时,双腿一软,两眼一黑:“水仙,我晕血。”   话落,整个人没有知觉的晕倒在水仙身上。   司徒明月是被渴醒的,她唤了两声水仙要喝水,却没人应她。   她睁开眼睛,盯了一会儿头上的帐幔,再打量了一番四周。   很好,已经回到了客栈。   那么,水仙呢?一般情况下,她都是衣不解带的照料着。   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飞快的起身抓过衣服就往身上套,边走边穿鞋,刚刚打开房门。   看吧,她料想得不错,果然完了。   王鹏飞脸色不好的瞪着衣衫不整扒拉着房门的司徒明月,而水仙则是在一旁低着头,分明是一副小媳妇挨批的样子。   “嘿嘿。”司徒明月先干笑两声,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你也来了?我刚刚才和水仙说起应该派人通知你来和我们一起玩的。”   “你,还有水仙。”王鹏飞在说到水仙时看了她一眼,方才将人家姑娘批得也差不多了,也就没好意思了。   他着重的指着司徒明月:“特别是你,简直是胡闹!在京城也就罢了,也就那么一块地儿,到哪我都能护着你们,居然敢一声不吭的就跑了这么远,有没有安全意识。”   他顿了顿,越骂,心里越火,皇上封后的那一天,好不容易忙完了,想给她一个生日的惊喜,她却给他跑路走人,连带水仙都跟她一起胡闹。   “今天的事儿我也听说了,若不是有韩公子出手相救,你们俩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这下子,司徒明月原本仰着的头也像水仙那样乖乖的低下了,这次确实没了分寸,也太过危险。   “王小飞,王小飞?”司徒明月扯了扯王鹏飞的衣袖,“这次算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怪水仙,水仙也都是我连累的。”   “你知道就好!从小就是这样不安分。”   又来了!又来了!司徒明月翻了翻白眼,和水仙交换了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眼神,乖乖的接受这一波的批斗。   终于,王鹏飞骂的累了,有些口干舌燥。   司徒明月大献殷勤的为他递上一杯水:“王小飞,你看你骂也骂够了,是不是该消消火了?”   王鹏飞端水的手一滞,大大的喝了一口,道:“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水杯重重的放下,唬得司徒明月一愣一愣的。   “是是是,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犯了,是吧,水仙?”   “嗯”水仙重重的点点头,以示乖巧,被王鹏飞看了一眼,脸蛋又红得赶紧低下头去。   司徒明月瞧她那小媳妇的样子,老是纳闷的想,她那红楼头牌是怎么当上的!   “那么,我的礼物呢?”司徒明月伸出手,问。   “礼物,什么礼物?你还敢索要礼物!”王鹏飞敲了敲她的头,表示没有。   “我不信,快点让我看看,藏在哪里?”说着,她便去搜他的身。   每年都有礼物,她就不信了今年会没有!   “哇,好漂亮,这是不是聚宝斋的七星匕首?”她双眼放光,高兴不已,她上次死皮赖脸,威逼利诱,那老板都舍不得,没想到让王鹏飞给买到了。   哼,到最后,还不是落在了她的手里!   “什么七星匕首,我随便在小摊上捡的,你爱要不要。”   王鹏飞有些窘迫,将脸转过一边去,却对上了水仙有些失落的样子。   “喏,这个是给你的。”王鹏飞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精美的盒子,脸红耳赤的塞到水仙手里。   “王小飞,水仙又不过生日,你怎么这么偏心?”司徒明月将匕首收起来,假意吃醋,却将水仙二人都逗得尴尬不已。   “偏心又怎么了,你要是有水仙一半听话懂事,你要多少,我买多少。”   他很有气魄的说完,忽然想起正题,道:“明天就一起回京去,司徒丞相都要被你气死了。”   司徒明月扁嘴切了一声,那老古板都被她气了这么多年了,不也活的好好的,再说了,他有姐姐就够了,反正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虽是这样想,嘴上还是乖乖的一个劲儿答好。   王鹏飞见她这般听话,也不好再教训什么,安顿好二人,只待明日启程回京。   第二日一大早,王鹏飞收拾好了马匹,催促二人该动身了,可敲了敲房门,一点动静也没有。   坏了!   他一把推开门,水仙被绑在床上,口也被丝巾塞住,独独不见了那调皮捣蛋的司徒明月。   “小明月哪去了?”王鹏飞替她解开束缚,焦急的问。   “小月儿,她跑了。”水仙委屈的出声,揉了揉被绑得发酸的手臂。   王鹏飞瞥了一眼水仙微微露出的雪白肌肤,不自在的转过身,道:“你先收拾好,我先送你回去,再去找她。”   “嗯。”水仙温顺的点了点头,可狡黠的眸中却有无法掩盖的笑意。   永兴十四年四月初九,宜归,忌行,周明帝为北周闭关祈福,宁王与丞相共摄朝政。 正文 第7章如此毒舌的男人   落日镇是渝州附属的一个小镇,虽然极为偏僻,好在应有尽有,往来商贩络绎不绝。   司徒明月在这里逍遥快活了好几天,玩的不亦乐乎,她就不信了,她都躲到这个旮旮之地,他们还能逮着她。   这日,司徒明月一身不入流的男装打扮,正在茶馆喝着茶听着小曲,好不悠闲。   弹曲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一双清澈如泓的眼睛里满是悲哀,娇艳欲滴的红唇紧抿,似在隐忍,清秀的面庞呈现楚楚可怜之色。   一身粗布衫,秀发只简单的挽了个髻,其间坠些紫色花,其余的秀发安静的躺在那单薄的肩上。   一曲琵琶语,催泪多少行人。   司徒明月不禁为这如泣如诉的乐曲而感染,用手抹了抹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心里很是同情。   这番场景么,不可避免的有些老得掉牙的桥段就出来了。   比如说,猥琐男调戏美人儿。   紫衫女卑微的挣扎,眼泪都流了出来,却还是无济于事,眼见便要被拉扯着上楼,司徒明月在京城里逞能惯了,将手里的茶杯狠狠一摔,嗖的一下站起身来大喝:“你他娘的,格老子住手!”   上前把紫衫女拉到身后做保护状,一股大男子英雄气概油然而生,拍了拍紫衫女的小手,安慰道:“别怕,本公子在这儿。”   不远桌的南宫砚好笑的看着这一幕,面上略带嘲讽,自顾自饮酒。   “哼!”司徒明月丢给南宫砚一个白眼。   这男人,简直是没风度,好不容易他乡遇故知了,他装面瘫就算了,还对她冷嘲热讽,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司徒明月以后再要是鸟他,就跟他姓!   刀疤男可不好说话,脸上尽是狰狞,怒吼“滚开”便向司徒明月一拳挥去。   司徒明月虽不懂武功,好歹也是在京城混大的,于是头一偏便躲过一拳,拉着紫衫女撒腿就跑。   刚跑至门口,便被一大群人围堵。   刀疤男这才踱步上前,一手狠狠扯住司徒明月扎起的马尾轻蔑道:“臭小子,敢坏我的好事,嗯?”手又是一用力,扯得司徒明月头皮发疼。   司徒明月秀脚使劲一踩,疼得刀疤男嗷嗷直叫,手也从她的马尾滑落。   与此同时,司徒明月黑色束发的丝绸扯落一地,一头乌黑光亮的秀发便缓缓散落在肩头,散发出阵阵百合幽香,清丽的容颜便这样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刀疤男大笑两声,道:“原来是个小娘们,看来老子今天艳福不浅啊。”   他将司徒明月一把抱起来,淫笑着向着二楼走去。   “你放开老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京城的小霸王!”司徒明月又打又踢。   “老子才不管你是哪里的小霸王,等会儿你就知道谁是霸王了,哈哈。”   “你他奶奶的,老子的姐姐可是当今皇后,信不信老子诛你九族!”   她就不信了,抬出身份,这臭蛤蟆还敢对她动手动脚!   刀疤男一滞,“哎呀,我好怕呀,小人再也不敢了。”   司徒明月正得意,却见底下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司徒明月讲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刀疤男讽刺道:“皇后娘娘可是丞相唯一的女儿,小娘子,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下次撒谎的时候可得打听清楚了!”   说完,越发笑得得意,继续向楼上走去。   南宫砚深深的看了在男人怀中挣扎的司徒明月一眼,居然不向他求救?   不一会,楼下之人便听到关门之声与大呼救命的声音以及噼噼啪啪的响动声。   随着楼上的动静越来越小,底下众人都唏嘘不已。   不知为何,南宫砚的脑海中这时竟诡异的浮现出司徒明月的模样,清澈见底却又慧黠的眸子,浅浅的梨涡。   紫衫女求助众人无果,正在那儿干着急。   她忍无可忍,刚冲到楼口,便见一袭黑衣破门而入。   紫衫女这才微微吁了一口气。   南宫砚大受打击,额角的青筋阵阵的跳动。   二楼房间乱作一团,披散头发的女人衣衫不整,外衫早已不知去处。   月白色的中衣也大大敞开,露出粉红色绣有淡雅百合的肚兜,暴露在外的莹白玉肌散发诱人的光芒,这样的女人是狼狈不堪的。   然而,诡异的是。   那本该柔弱的少女此刻骑在彪形大汉的身上,紧紧的压住他,抡起手里的鞋子不断的朝他的脸上抽,而男人不断的求饶。   那小女子边抽还边骂:   “你他奶奶的,早就告诉你老子是京城的小霸王,敢招惹老子,老子抽死你,叫你调戏良家妇女,叫你欺善怕恶。”   南宫砚蹙了蹙眉头,定定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心中怒气翻滚而来。   这样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他一时竟找不出一个贴切的形容词来。   司徒明月直把身下的男人恶整晕了过去,这才拍拍手,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你?”她一转身才看到身后立着一大活人,摸了摸鼻子,问:“你来做什么?”   南宫砚冷冷瞧了她一眼,讽刺道:“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也总好过某些人,长得人模人样的,却袖手旁观的见死不救!”想和她打口水仗,简直是不自量力。   “见死不救?”南宫砚又气好笑,“我认为要救的应该是躺在地上的人比较适合吧。”   “姑娘当真是我大周的巾帼英雄,这一个两个小混混怕是不在话下吧!”   “那是。”司徒明月想了想,似乎不对劲,本来自豪的小脸垮了下来:   “哎,你怎么说话的,你什么意思。”   她说着就要动手动脚,刚刚跨过去一步,小腿的痛楚袭来,一个不稳,就朝着南宫砚的方向摔去。   南宫砚眼疾手快的接住她。   别误会,他只是习惯成自然,接住她之后,立马就嫌恶的抽回了手。   当然,司徒明月虽然没有摔倒,却也因南宫砚撒了手,狼狈的坐到了地上。   “你!”   司徒明月伸手愤怒的指着他,却憋不出一句话来。   南宫砚见她这副模样,背过身,终于愉悦的笑出了声。   可他等了半晌,也不见身后的女人有什么大动作,她应该是跳起来和他杠上才是。   他好奇的转过身,却见她挣扎着起身,却每次都无力的跌回了原地。   而她的脸上,那晶莹的东西,是什么?   “怎么回事?”他蹲下,掀起她的裤管,这才发现小腿划了好长的一道伤口。   “不用你管!”司徒明月抽了抽鼻子,偏过头,觉得这样丢脸极了。   南宫砚目光移至地上摔碎的茶杯等东西,也明白了个大概。   再怎么凶悍,到底还是个女人而已。   他扯下自己袍子的一角,想要替她包扎,却被她推开:“走开,不用你的假惺惺!”   南宫砚敛了敛不断翻腾的怒气,不和她一小女子计较,强势的拉过她,替她包扎。   司徒明月愣愣的看着动作轻柔的男人,眼眶红红的,停止了哭泣。   南宫砚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移目望去,这样看她,可比那些乱七八糟的男装有女人味多了,虽然算不得美,但至少有了楚楚可怜的样子。   他的动作很轻柔,神情很认真,看着他,心里好像多了些什么乱窜的东西,让她慌乱。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帮了我这么一小小的忙,我就会感激你。”司徒明月偏过头,别扭的说着。   南宫砚嗤笑一声,将布条打了个结,凉凉的问:“你会知道感激这两个字?”   “你。”司徒明月瞪着他,可恶,就知道他还记恨着那一巴掌的事儿,她现在自己都呕死了,要不然怎么会招惹上他!   两人正杠上,这时紫衫女适时推开门。   她手里捧着一套崭新的水绿纱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簌簌而下:   “谢谢小姐救命之恩。”   司徒明月摆摆手示意让她起来,收起与南宫砚的大眼瞪小眼,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是个男人都会出手相救的,你先起来。”   她在男人二字上加重了音,挑衅的看向南宫砚。   紫衣姑娘哭哭啼啼,闹了半天,司徒明月从她口中得知,她名唤紫玉,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同情心作祟,司徒明月答应将她留在了身边,紫玉才破涕为笑。   紫玉很体贴,为她打来了水,让她好好的泡了一个热水澡。   不知是不是水温的原因,她红润的脸蛋像一个红苹果般诱人,心里老是不自觉的勾勒出南宫砚那张俊朗的面庞。   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越抓,他的面目越清晰,心跳越是加快。   紫玉见状边为她擦背边打趣道:   “小姐是在想那位公子吗?那位公子人可长得俊,又有侠义心肠,知道小姐出事,马上就出手相救了。”   “他?出手相救?”司徒明月撇撇嘴,颇不赞同。   紫玉瞬间无语了,她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彪悍的小姐,连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人家。   司徒明月接过衣服,立马就犯难了,坑蒙拐骗,打架斗殴她没问题,这这,劳什子女装,她可是有七年没碰了。   她跳着脚不干,可是这会子让紫玉再去找一身男装,也是不可能了。   紫玉看她折腾的乱七八糟,嘴角抽了抽,费了好半天,才将她收拾得像个女人。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南宫砚便对上换上女装的司徒明月。   只见她前面的秀发简单的挽好,用一支水绿色的百合珠钗固定后面的秀发用水绿色的绸带松松的扎在一处,只在脸的两侧垂下一小缕丝发。   耳际的珠花长长坠下,随着动作荡起阵阵涟漪。   一袭水绿色的纱衣与长裙,灵动飘逸,虽是在腰身的左下角系了衣带,让衣服看起来有些宽大,但更衬出了那不盈一握的柳腰。   一双柔美的小手有些紧张的抓住衣襟两侧,轻咬红唇,有一丝害羞之色。   此番打扮,既简单又不失飘逸,虽是粗布衣衫,在她的身上亦有着贵族小姐该有的气质,更多了份小家碧玉之态。   “嘿嘿。”司徒明月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咽了咽口水,问:“我,这个,那个,这样穿是不是很怪异啊?”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还是男装看起来帅些。”她紧张的扯了扯裙摆。   见南宫砚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盯着她瞧,她未免有些恼怒,就知道穿女装不好看,世上的美人儿大把大把的,她何必去凑那个没趣。 正文 第8章奉旨进宫   “不错。”南宫砚点点头肯定,不过,他的下一句话,让司徒明月刚刚升起兴奋的小脸瞬间垮了下去。   他说:“想不到紫玉姑娘的手这么巧,竟然能让废物都变成美人儿。”   司徒明月瞬间双眼冒火,青烟阵阵的往头顶冒:“废物?老子凭什么是废物!”   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毒舌,当真是浪费了一副好皮囊!   “不是吗?”南宫砚讥笑,绕着她踱了一圈,道:   “你是有闭月羞花之貌还是有贤良淑德的内在?”   他看着她被气得铁青的脸色,好笑道:“出口成脏,女扮男装,想必三从四德也是不知道的吧。”   “我。”   “你,这样的女人,谁要是娶了你,指不定要倒几辈子的大霉呢!”南宫砚在她耳畔轻声却恶毒的说着。   “你。”司徒明月指着他,小脸满是怒气,却反驳不了半个字。   更气的是,他明明是胡说,却偏偏每一样都说得分毫不差!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我奉劝你还是回家好好读读《女诫》、《内训》、《烈女传》,也许过个三五载也能嫁个杀猪郎。”南宫砚打开她的手,好心情的不气死人不罢休。   “啊!”司徒明月疯狂的大叫着,“你这个臭王八,老子和你拼了!”   最后的结局是,司徒明月踩上了繁杂的裙摆,臣服在了南宫砚的脚下,惹得南宫砚眉开眼笑。   她悲苦的锤了锤地板,不由得深思,这是一场由女装引发的血案。   “老子一辈子都不要再穿这狗屁的女装!”司徒明月仰天怒吼。   灰沉沉的夜早已袭来,烛火早已熄灭,只留走廊上的路灯在风中摇摇晃晃,映上参差斑驳的树影。   紫玉传出均匀的呼吸,而司徒明月却被南宫砚气得久久不能安睡。   忽见窗外人影浮动,一闪而过,一群人竟没发出多大声响,只是拉长的人影让司徒明月确定是真的有人。   司徒明月悄然起身,蹑手蹑脚跟了出去,才发现南宫砚房里传出打斗之声,尖刀碰撞声此起彼伏。   从司徒明月的视角看去,只见那么大一群人围攻南宫砚,招招狠厉,而南宫砚似乎只是个废物,处处闪躲,好几次都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那个男人又毒舌又可恶,但既然碰上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思想斗争了半天,她挑了最顺手的武器,举起一根木棍,大叫一声,便冲了过去。   黑衣人一时没注意,司徒明月便使尽全力往其肩上一敲,木棍当即断成两截。   黑衣人并没有预料之中的倒下,反而回过头凶狠的瞪着司徒明月,提刀便欲朝司徒明月砍去。   司徒明月害怕的闭上眼,而尖刀并没有如期砍下,反而一声闷哼,是刀进入身体的响声。   陡然睁开眼,便见黑衣人倒在她面前,而偷袭的竟是另一个黑衣人。   司徒明月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听一声“撤”,黑衣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满地狼藉。   司徒明月惊魂甫定的喘了一口气,抬头却对上南宫砚一双探究的眼,盯得她浑身发毛,然后淡漠转身回房。   “哐”的一声,南宫砚的房门便是紧闭之态。   “喂,老子好歹也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一命,你。”   她噼里啪啦将一系列脏话骂出口,十二分不满南宫砚的态度。   “活该被人砍!”她啐了一声,气冲冲的回了房。   南宫砚躺在床上微眯了眼,泛出危险的光芒。   很好,居然会因为那个丫头放弃刺杀朕的大好机会。   侧了侧身复又暗自揣度,可她为什么那样义无反顾冲上来?   不过南宫砚却没有心思去深究司徒明月冲上来的目地。   翌日,司徒明月与紫玉二人刚下楼便被小二告知南宫砚已离开,而更想不到的是,柳全已候在门外。   “小姐,还是回去吧,这外边毕竟太危险,别让老爷担心。”   柳全虽是这样恭敬地说着,但那架势便是由不得司徒明月说一个不字。   司徒明月悻悻地撇撇嘴,向他扮了一个鬼脸,便带着紫玉钻进马车。   柳全见紫玉跟了进去,想说什么,但看司徒明月的神色也不敢造次,只暗中吩咐人调查,便护送司徒明月踏上回京之路。   “皇上驾到”   一声唱喏,凤鸾宫的宫女、嬷嬷、太监跪了一地声呼“皇上吉祥。”   南宫砚似是心情不错,面上噙着淡淡笑意,温和道:“都起吧。”   司徒锦从内殿出来见到一个月不见的心上人,相思之情溢于言表,微微福了福身,哽咽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南宫砚虚扶了一把“皇后免礼。”   食指缓缓抬起司徒锦低下的头,爱怜道:“朕不过闭关七天,皇后怎生廋了一圈,看来朕得好好补偿皇后才是。”   说罢拦腰抱起司徒锦便向内殿走去,丫头嬷嬷们自是识趣的退出顺手关上了大门。   粉色珠罗帐内春光无限。   一番缠绵后,南宫砚将司徒锦圈在怀中,手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司徒锦裸露的香肩。   南宫砚不是一个重女色的人,与司徒锦欢好后并没有染上一丝情欲,似乎这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与平凡人无异。   “美人”,南宫砚心一紧,复又想起落日镇二楼中那个楚楚可怜的她,如玉的肌肤比眼前这位更为细腻,紧了紧圈住司徒锦的胳膊控制自己缓缓升起的欲火。   “皇上?”司徒锦不明所以。   南宫砚这才邪魅的蛊惑:“皇后,可有好消息了?”   司徒锦瞬即红透了脸,提起粉拳轻捶南宫砚,娇嗔道:“皇上”,   南宫砚立马捉住她挥动的粉拳:“别总是叫皇上,叫些其他的,嗯?”   司徒锦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被南宫砚压在身下进行另一番缠绵。   她的心中升起无限甜蜜,脑海早就被南宫砚的动作冲击的只剩空白,于是男子的粗喘与女子的娇声弥漫一室。   朝堂之上,南宫砚悠闲地靠着龙椅,“嗒嗒”手指有节奏的叩响扶手。庄严雄伟的大殿竟只剩“嗒嗒”之声。   分站两侧的大臣敛气屏神,不敢有过多动作。   南宫砚似笑非笑的观看这一群大臣的表情,大多皆是一副畏惧的表情,只有丞相与宁王表情始终如一。   “丞相,听皇后说她还有一个妹妹?而朕却不曾听闻,这事究竟是与不是?”   司徒远闻言,眼神犀利的扫向南宫砚。   他如何知道夙夙的存在,决不是锦儿说的。   不知道这黄口小儿究竟又在盘算些什么,他可不能小瞧了他,如今,他的羽翼日益增强。   沉思片刻回答道:“是,只是小女顽劣不堪,臣怕小女惹是生非,因此让她极少出门。”   “哦?皇后独居深宫可是想念得紧哪。”   南宫砚懒懒开口,沉默,依旧是沉默。   这时,内侍冯保小声在南宫砚身边耳语几句,南宫砚一副了然之色,便退了朝便往凤鸾宫行进。   皇后有喜,南宫砚露出欣喜之色,可是那笑看起来似乎有些诡异。   小心嘱咐冯保几句,冯保便匆匆离开。   甫一进凤鸾宫,一阵阵“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袭来,南宫砚噙着笑走到床边唤了声“皇后”。   司徒锦挣扎着起身行礼便被南宫砚按下:   “皇后如今可是北周的大功臣,朕一定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司徒锦望着眼前最爱的男子,幸福溢满心底,心里满满都是即将为人母的兴奋中。   当天夜晚,乌云密布,“轰隆”一声天际炸开了花。   司徒明月被司徒远责骂了一顿,骂得她莫名其妙,她最近可规矩着呢。   这不,下场就是大半夜被赶出了家门,让她冒着大雨离开京城。   老古板啊老古板,偏心不带你这样的!   马车行至城门口,守城的官兵欲询问便见对方亮出丞相令牌,正准备放行,   “且慢”一串串马蹄声踏着雨水而来。   柳全见势不对,马鞭一扬便夺门而去。   马车突然的颠簸,让司徒明月忍不住闷哼两声,不一会马车又重重的停了下来。   她掀开车帘探出头,雨点砸在脸上有点吃痛,才发现马车已被层层包围。   “皇上有旨,司徒明月即刻进宫陪伴皇后娘娘,直至皇后诞下皇子。”   一侍卫大声说道“请小姐别为难卑职。”   然后一顶小轿便移至眼前。   进宫,去见见姐姐也不错,反正她现在也无家可归了,她乐意得很。   雨越下越大,雷声越来越响,硬是炸得人心惊胆颤。   “混账”司徒远听了柳全的回答,一掌便将上好的梨木桌击得四分五裂。   “看来他是有备而来,敢动夙夙。司徒远咬牙切齿道。   “老爷”,柳全应声跪下“请老爷千万不要冲动,一着棋错,可会满盘皆输啊。”   司徒远沉默良久,总算是压制住怒火:“起来吧,你去西北一趟。”   司徒远继而靠近柳全耳侧吩咐道:“就说。”   “奴才明白。”语毕,柳全便退了出去。   司徒明月由侍卫送入宫中,接着便被冯保领着往端凝殿去。   司徒明月觉得和戏文里的有些不一样,开口问道:“冯公公,我不是该去皇后娘娘那儿吗,怎么往端凝殿走?”   冯保多精明的一个人哪,虽然这二小姐这副样子,嗯,一身男装,也长得还算看得过去,或许,皇上就是好这一口呢,他被自己这个猜想吓了一大跳。   再怎么说,她也是丞相的女儿,这怎么就突然钻出来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呢,恐怕是私生子,不好拿出来说吧,他在那儿腹诽着。   就算不看丞相的面子,也要顾及到皇后,更何况这皇后娘娘还是如此得宠,又怀有皇家子嗣,所以自己还是小心伺候的好。   “回二小姐,您看这天都这么暗了,皇上和娘娘也都歇了,所以只好先委屈您住在端凝殿,也许明儿个皇上就会让奴才带您去娘娘那。”   “那,宫里的女人真的会用绣花针扎人吗?”她是好奇宝宝,心里有着十万个为什么。   “这。”冯保笑道:“哪能啊,宫里的娘娘又美又贤惠,以后你就知道了。”   “冯公公,那么。”   “冯公公。”   司徒明月在冯保的带领下左拐右拐便到了端凝殿。   冯保终于呼了一口气,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冯保双手推开大门恭敬道:“小姐,请。” 正文 第9章住端凝殿   待司徒明月三人进殿之后,冯保依旧一副笑脸:“小姐,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奴才们去办,您呀,就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下,有皇后娘娘在,您就放心吧。”   司徒明月起身呵呵一笑,抱拳道:“劳烦冯公公了。”   冯保见她怪异的行为,嘴角抽了抽,赶紧道:   “老奴哪敢受小姐如此大礼,那小姐您早些休息,老奴就告退了。”   说着冯保弯着腰退了出去,便匆匆的离去。   “小姐,我听说冯公公可是看着皇上长大的,这宫里的人谁不给他三分薄面,可是他对小姐怎么这么恭敬?”珠儿不明所以。   “那是因为皇后娘娘受宠啊”,紫玉接口,“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宠冠六宫,如今身怀皇嗣,这宫里的人谁都得巴结着呢。”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的是皇宫哪里有宝贝,她最近手里紧得很,她决定明天就到处去逛逛。   想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司徒明月猥琐的笑出了声。   “小姐”珠儿从小就跟在司徒明月身边,性子也差不多,见司徒明月那副模样,便伸出手在司徒明月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司徒明月见珠儿一副疑惑的表情,怕她看出她的打算,她摸摸下巴,思量道:   “我在想啊,按你们两个丫头的资质,是不是可以卖个好价钱”   “小姐。”珠儿与紫玉同时开口皆是可怜状。   “嘿嘿。“司徒明月奸笑一声,高兴的寻宝贝去了,首先得从这个端凝殿下手!   司徒明月这才细细打量端凝殿,宝贝没几件,字画倒是挺多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赝品,能不能卖个好价钱。   她将一幅幅字画打开,随手扔在地上,不住的唠叨:   “怎么全都是一种笔迹,看起来也没多久历史,怕是一个铜板也值不了!”   “嗯,这幅意境深远。”她摇头晃脑的评论着。   “这幅气势磅礴。”   “这幅。”她仔细想了想脑袋里不多的形容词,点了点头:“嗯,温婉细腻。”   好,过几天将这些全都拿出去卖掉!   她又随手抽出一轴画卷,缓缓打开:   一双清澈如泓的眼睛,略显苍白的红唇,挽着望仙髻,深深的梨涡让女子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美。   一身粉色轻衫,女子更显娇柔,女子有些羞涩但眼中更多的是无法掩盖的离愁别绪与不舍的深情。   “哇,美人儿啊!”司徒明月垂涎的滴了滴口水。   “小姐,可以休息了。”珠儿跑过来道。   “哦”司徒明月随手将画卷摆在了桌案上,跟着珠儿进入内室,留下画中顾盼生辉的女子巧笑嫣然。   这内室简朴而宁静,窗户围了一圈,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这西边的窗户为何不打开?”司徒明月拿着帕子净手,随口一问。   “皇上不让打开。”紫玉不自觉说道。   “你怎么知道?”司徒明月停下手中的事,盯着紫玉面带疑惑。   “呃,奴婢是刚才听冯公公嘱咐的。”   “哦”司徒明月应声。   “吱呀”一声,   “小姐!”   紫玉反应过来之时,司徒明月已打开了窗户,不过司徒明月却是惊住了:   “好多丁香啊!”司徒明月喃喃自语。   入夜时分,司徒明月已沐浴完毕,仅仅着了一件月白色寝衣,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她坐于梳妆台前悠闲地用毛巾擦拭着还在滴水的秀发,盘算着什么时候把字画拿出去让水仙脱手。   耳畔一阵笛声传来,轻扬婉转,却带有少许忧愁,一声声袭进司徒明月的心房,让她情不自禁起身寻向声源处。   笛声像是魔咒般,紧紧在她的心房里绞着她的心,迷惑着她抬手推开了那一扇窗户。   “吱呀”,   窗户推开,清清凉凉的夜风伴随着几许丁香花瓣灌了进来,寝衣与秀发也随风舞动。这样的她灵动飘逸,是让人移不开眼的。   伴随着那声“吱呀”,笛声竟也停了下来。   司徒明月此时眼中的他,像是与她有默契一般,一身墨衣飘飘,墨发已是随风飘扬,纷纷扬扬的丁香花瓣在空中飞舞,旋转。   司徒明月看不清他的长相更是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约瞧见他的手里执着一管玉笛,就这样与她凝望彼此。   就在这飘扬的花雨中,他们谁也移不开谁的眼,眼中只有彼此,像是就别重逢的无语凝噎的恋人。   这唯美的一幕深深的印上了司徒明月的心头,以至于多年后想起来依旧是深深的悸动,眼里,心里只有这一袭黑衣。   好景终是难留,只司徒明月一眨眼,那一袭黑衣便随风而去。   清风依旧袭来,花瓣依旧飘洒,只是没了那人,那笛。   “是他?”司徒明月疑惑不已,那毒舌男怎么会在宫里   “嫣儿,这里住了人,你会不会怪我?”南宫砚轻轻的抚摸着玉笛,神色哀伤:   “可是,她必须住进来。”   “贱人”   随着声音而落的是一桌丰盛的午宴,不过此时却是一片狼藉。杯子盘子碎了一地,还夹着各类佳肴。   德妃刚一听到丫鬟禀告“皇后有喜”便气急败坏的掀了桌子。   琼华宫内丫头奴才们跪了一地,只能大呼:“娘娘息怒。”   不听还好,一听到“息怒”,德妃更是怒气冲天。   她丝毫不差司徒锦半截出身,司徒锦没来之前自己宠冠六宫,谁敢让自己受气。   而如今皇上不但被司徒锦迷住,她成为皇后不算,还让自己独守空房,现在那个贱人居然怀上皇嗣,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   “息怒?再息怒下去,那个贱人就爬到本宫头上了,你们怕她,本宫可不怕她。”德妃说着便要踏门而去。   “娘娘!”   翠环倒是一个忠心的丫头,赶忙抱住德妃前进的脚,死死不放手。   “娘娘,如今皇上专宠皇后,她又身怀皇嗣,娘娘你何苦去受气。”   “滚开”,德妃一脚踹上翠环的心窝,挣开了翠环抱腿的手,不管不顾向凤鸾宫行去。   虽然知道是去找罪受,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毙。   翠环见主子远去,挣扎着爬起来,忍着胸口的剧痛,复又赶了上去。   “小姐”,紫玉抱着一大束刚采的花走了进来。   “你看,这花开得多艳哪。”边说着边把花插到花瓶里。   司徒明月提不起精神,随意看了一眼:“这皇宫真要闷死人了,连只鸟儿都没有,不好玩,不好玩。”   “小姐,你呀就乖乖的等着。”   珠儿沏了一壶茶,倒了一杯递给司徒明月:   “这可是皇宫大院,做什么事都得按规矩来,你以为这里是司徒府后花园啊?”   珠儿这话说完便引得紫玉掩嘴笑了起来。   司徒明月见两个丫头拿自己说笑,嘟了嘟嘴:“你们就会拿我打趣。”   紫玉连忙上前安慰道:“小姐,要不,咱们出去逛逛,御花园里还有好多花呢,可好看了。”   见司徒明月不为所动,珠儿接着帮腔:“对呀对呀,听说皇宫里遍地都是金子,说不定咱们还能捡着几个。”   司徒明月一听金子,立马来了精神,“那咱们可得趁早。”   说着便踏门而去,珠儿与紫玉相视一笑,亦跟了上去。   “珠儿,小姐哪去了?”紫玉拿回司徒明月要的钱袋,竟然没了人。   “小姐不是去找你了吗?”珠儿疑惑的看向紫玉,道:“她让我乖乖的在这里等她。”   “坏了!小姐将咱们支走,不知道又去哪里胡闹了!”   而这边。   司徒明月一身破锦袍,和一大堆太监侍卫扎堆,围着一圈,根本就扒拉不出来。   “喏,老子的梅花翅可是上品中的上品。”司徒明月将竹筒中的蟋蟀放进了盆内,洋洋得意。   “瞧瞧,这头项肥得,还有这长腿儿,阔背,保管咬得你的屎壳郎跪地哭爹喊娘!”   “来来来,下注,下注,买定离手啊。”她吆喝着,就开始拨弄自己的蛐蛐。   身边的人瞧她那架势,纷纷跟着买她的梅花翅,将自己藏在帽子里的棺材本儿都压了下来。   司徒明月看着堆积着的银票和碎银,和屎壳郎的太监相视一笑。   两只蟋蟀在盆中禁止不动,互相对峙,司徒明月用蟋蟀草去撩拨了几下梅花翅的口齿,然后只见那梅花翅勇猛的扑了上去,抓住屎壳郎就是一阵撕咬。   “咬它,咬它。”   “扑上去,扑上去。”   司徒明月抖抖脚,仰着小脑袋,一副必胜的样子,银子啊,银子,全都到我的怀抱里来吧。   “屎壳郎。”突然身边的家伙大叫一声。   司徒明月斜着眼道:“那屎壳郎是不是快要玩完了?”   “不是啊,屎壳郎咬住梅花翅的脖子了!”   “啊?”司徒明月赶忙低下头一看,她的梅花翅果然被咬得惨不忍睹。   “我的钱啊。”赔了棺材本儿的侍卫,嚎啕大哭。   “哈哈。发了,发了。”屎壳郎的小太监抱住所有的银子,疯狂的大笑着。   “喂,小子,你不是说梅花翅必胜的吗,还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怎么会这样?”   “我的梅花翅一直都是常胜将军的啊,可能它昨晚被其它蟋蟀勾引了,体力不支吧。”司徒明月想了想,认真道。   “噗。”一干侍卫太监纷纷吐血,狂汗不止。   南宫砚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怎么这小妮子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她真当皇宫是赌坊了吗?   众人差点连衣服都扒下来输光了,没了兴致,纷纷走人,乐得司徒明月和那屎壳郎的小太监大笑不止。   “爷,您真是聪明,一下子就赚了这么多。”小太监阿谀奉承着,希望司徒明月多分他一点。   “好小子,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来,这锭银子给你。”司徒明月大方的将一明晃晃的银子递给他。   小太监看了看她怀里的众多银子,委屈道:“爷,不是说好五五分成的吗?”   “什么?”司徒明月马上变了脸,“你还要和我五五分成,哎,那梅花翅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捉到的,你好意思嘛你。”   “可是,那明明是我去捉的,你捉的是屎壳郎。”小太监小声的反驳着。   “你们果然是一伙儿的!”一声凉凉的男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皇。”   “皇什么皇,没见过皇上的表哥吗?”南宫砚冷冷的看着跪倒在地身子发软的小太监。 正文 第10章他居然还腹黑   “是是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太监连忙掌嘴,在南宫砚的示意下,屁滚尿流的跑远了。   “喂,你的银子。”司徒明月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俗不可耐!”南宫砚看着她的样子就来气。   他就不明白为什么了,平日里他可不是这样到处找茬的人,也没工夫和那些个女人计较些什么,怎么碰上她就控制不住要发脾气呢。   “喂,你说谁呢,不要以为是什么皇帝的表哥,就鼻子歪到天上去了,老子还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呢,皇帝的小舅子知道吧。”   她将小脑袋仰得高高的,恐吓道:“你要是再敢惹我,老子就让皇后娘娘在皇上耳边吹吹风,让他砍了你的臭脑袋!”   笑话,这个臭男人,要是不堵住他的嘴,到时候他将自己诈骗的事泄露出去,她可就没钱赚了。   “你要砍我的脑袋?”南宫砚似是气得不轻,怒极反笑,他还没砍她的脑袋,她倒是想要先发制人了。   “哎呀,算了,就算老子大人不计小人过了。”司徒明月摆摆手,打断他,塞给他几张银票,又拖回来两张,道:“你只要不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老子就放过你了。”   “喏,这些银子你可以去找些乐子玩了,别整天揪着老子不放,怎么到哪里都能遇见你,当真是奇了怪了。”   她不待南宫砚说话,又继续道:“咱也算不打不相识了,四海之内皆兄弟,是吧,大家有钱一起赚,你可别挡老子的财路啊,要不然,老子和你急!”   “你以为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就这几张破银票,还不够老子喝壶陈酿的花雕呢。”或许是受了他的影响,南宫砚人生第一次开始爆粗口。   他弹了弹她塞给他的那两张银票,威胁道:“老子也告诉你了,皇上对老子的话是言听计从,你要是惹怒了老子,老子让皇上将皇后打入冷宫。”   “你。”司徒明月指了指他,咬了咬牙,憋出几个字:“好,算你狠!”   她又从袖子里取出几张,忍痛的塞给他,不管怎样,能拿钱破灾就用钱搞定,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不是真的害惨姐姐了。   “就这么点?”南宫砚笑笑:“这宫里上上下下需要打点的多着呢。”   “喂,你的胃口也太大了吧!”司徒明月炸了毛。   “那算了,在宫里聚众赌博,可是要砍脑袋的。”他说着,就要抬步离开。   “你给老子站住!”司徒明月大喝出声,铁青着脸:“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你给老子记住了!”   她把袖子里的所有银子都抖了出来,气呼呼的塞到他怀里,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有什么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汗银落入别人的荷包更为悲催,司徒明月算是深有体会了。   这次,她又学到了一个道理:珍爱生命,原来腹黑男!   她含泪肉痛的跑开,留下好心情的南宫砚,脸上满是玩味儿的笑容。   御花园里,百花争艳,色彩缤纷,花的种类亦是多不胜数。牡丹,海棠,玉兰,紫荆,连翘,紫藤,杜鹃,银芽柳,迎春,香堇,慈姑。纷纷显示出勃勃生机。   韵贵人一身银朱红细云锦广绫合欢长衣。衬得她娇小丰满的身体如一抹绯红的云霞,灿然生光。   她的鬓边的海水纹青玉簪上明珠濯濯瑟动,如娇蕊一般,为她更增添几分姝丽。   她遣开了宫女,心里有些紧张,她就不信,堵在这里,还见不到皇上。   只要皇上见到她,一定会宠幸她,到时候就不再看人脸色了。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用眼角瞥了瞥身后那人的袍摆,整了整裙摆,转身投入身后那人的怀抱。   “皇上,嫔妾好想你啊,你都不来找人家。”   司徒明月双手举过头顶,她心情正不好,才不管你是不是美人儿呢,再说了,那混蛋可不就是皇帝的表哥吗,和皇帝有关的都不是好货色!   “大婶儿,你抽什么疯呢?”   “你是谁?”韵贵人惊呼出声,倒退两步,脸色吓得惨白,怎么会有男人,这是怎么回事。   “老子还想问你是谁呢!”司徒明月抖了抖袍子,翻给她一个白眼。   “大婶儿,可以提个建议吗?”司徒明月好整以暇的问。   “你叫我什么?”韵贵人气得脸色灰暗,脸上的脂粉也扑簌簌的往下掉。   “大婶儿!”司徒明月强调:“是你耳背呢,还是我表达不清楚呢,我叫你大婶儿,大婶儿啊!”   “你大胆!”   “麻烦你以后出门照照镜子,不要把自己脸弄得像猴屁股,整个人活像一只花孔雀!”   “哦,对了,不要见着男人就往身上扑哦,大婶儿。”   她一蹦一跳,好心情的走开,怪不得那臭男人喜欢欺负她,原来欺负人的感觉这么爽!   “我不会放过你!”韵贵人怒吼。   司徒明月转过御花园便被两个脸色难看的丫头给逮住了,她理亏的赔着笑,这才止住了她们的碎碎叨叨。   “来来来,两个美人儿,让小爷为你们摘两朵琼花,你们戴起来,肯定好看。”她涎着脸,跳起来抓下来一把的琼花和树叶,弄得灰头土脸。   “住手!”   司徒明月望向声源处,只见一女子着淡紫色宫装,发髻高挽,金镶玉步摇更是让人炫目。   面如桃花,肤若凝脂,体态甚是轻盈,所到之处皆是一阵环佩叮咛之声。   好一个光彩照人的美人,只不过此时脸上染起层层怒色,光彩便逊了几分。   这个德行不是王琼脂又是谁!   早听说几年前她进了宫,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居然遇到了,当真是冤家路窄。   丞相府同将军府一向不对盘,偏偏司徒明月同王琼脂的弟弟从小鬼混得极好,所以几个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司徒明月就看不惯王琼脂那副德行,嗲嗲的,从小就没少欺负她,虽然王琼脂比她大几岁。   “啪”司徒明月生生挨了德妃一巴掌。   珠儿,紫玉皆是一愣,这二小姐长这么大,还都是欺负别人的份儿!这是什么情况,二人皆没反应过来。   “王琼脂,你做什么打我?”司徒明月不满的对上德妃不可一世的面孔。   “大胆”说话的是德妃身边的太监尚喜,“见到德妃娘娘居然不行礼,来人呐。”话还没有说完,“啪”   司徒明月甩手给了他一巴掌,德妃?四妃之一的德妃?混这么好!   我管你是什么妃!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被她打趴下!   司徒明月往前一步,继续逼问德妃:“你为什么打我?”   德妃稍稍楞了一下,想自己打人从来不需要理由,没有人敢如此质问自己,更何况,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定了定神便又摆出宫妃的架子:“混账,本宫教训人从来不需要理由。”   德妃见司徒明月不答话以为被吓到,于是得意的扬了扬嘴唇,食指抬起司徒明月的下巴。   “司徒明月,既然你要理由,本宫就给你。”   顿了顿,德妃接着说道:“见到本宫不行礼,是为一过;没本宫允许私摘琼花是为二过;动手打本宫的奴才是为三过,不知这几条够不够本宫赏你一巴掌?”   “德妃娘娘,是吧?”,司徒明月抬起头与德妃平视,“不知者不为过,所以第一二两条根本就不成立,娘娘高居四妃之一,应该有相应大度的胸襟,不知道的人,说不定会误会娘娘是哪家的悍妇呢。”   看着德妃生气的模样,司徒明月顿了顿:“至于第三条,娘娘没有发话,这狗奴才居然擅作主张对本小姐大呼小叫,本小姐是主,他是仆,所以本小姐绝对有资格替娘娘您教训这狗奴才。”司徒明月不卑不亢缓缓道来。   “主?在本宫面前居然敢称主子,说说你是哪宫之主?”德妃拨了拨护甲好笑的问道。   德妃斜睨司徒明月一眼,臭丫头,居然越发清丽绝伦,浑然天成的气质,即使不穿宫装亦是比后宫女子不知要高贵多少倍。   到了宫里居然还敢这么伶牙俐齿,今天新仇旧怨,也是该算算了!   “我姐姐可是皇后哦,德妃娘娘,你这般聪慧,又荣宠不断,想必是知道皇后的分量究竟有多重的,若不然,我也不会有幸住到端凝殿了。”   司徒明月别有意味的笑笑,一般情况下,妃嫔的家眷进宫皆是住在妃嫔的宫里,而她却独居一殿,可以想见皇帝是多么的宠爱姐姐,气死她好了!   德妃惊愕的后退三步,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司徒明月见目地达到,不想与她过多发生争执,收了收笑容:“珠儿,紫玉,这御花园的琼花花期快过了吧,这怎么瞧怎么不入眼,咱们哪还是回端凝殿瞧瞧丁香去。”   说着带着珠儿与紫玉便往回走。   德妃哪肯这般轻易的放过司徒明月,且不说之前的恩怨,光是住在端凝殿,德妃也欲除之而后快。   “来人呐。”德妃吩咐道:“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给本宫拿下。”   “是”以尚喜为首的奴才便上前抓住司徒明月。   “你们要干什么?”珠儿惊恐出声,与紫玉二人把司徒明月护在身后,而司徒明月却是不屑,在她心中,她司徒明月就没有受气的份儿!   就这样御花园里发生了这推推嚷嚷的一幕。   “哎哟,我的小祖宗。”   冯保远远瞧见这争执的一幕,本来明哲保身是后宫的生存法则,但谁让那个人是司徒家二小姐,皇上虽然没说什么,但从皇上谈起她的眼神,那是不一样的,做奴才的不仅要察颜观色,更重要的是想主子之所想,并为主子排忧解难。   “唉”冯保暗自轻叹一声,谁让自己摊上这么个主子?复又认命的甩甩拂尘朝争执的地方走去。   “住手,通通住手。”冯保大声呼道。   冯保毕竟是宫里的老人,又是皇上的近身,听到总管发话,再不精明的人也知道该停手。   “老奴给德妃娘娘请安。”   虽说是请安,冯保却只是微微低了低头。   “冯公公,您这是?”   德妃自是要对冯保恭敬,毕竟这个宫里冯保是能够在皇上面前说上话的。   “娘娘,这是怎么了?”冯保假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