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我远嫁,你幸福   清朝景佑五年,圣上驾崩,传位于胞弟恭亲王。恭亲王登基为帝,改元隆裕,晋福晋富察氏为皇后,立其子爱新觉罗玄煜为太子,其女爱新觉罗梦妤封为固伦昭阳公主。   她是绝世倾国的昭阳公主,身上担负着的是国家的重担。蒙古王爷安哲向皇帝求亲,请旨将昭阳公主许配给儿子,费云扬。皇帝以公主尚且年幼为理由拒绝。安哲王爷微怒,顾念与皇帝的知交只得就此作罢。   清朝隆裕二年,圣旨下:固伦昭阳公主爱新觉罗梦妤,端庄秀丽,秀外惠中言行举止无不展现皇室公主风范而今已至出阁之龄今将昭阳公主指婚给蒙古小王爷费云扬,择日成婚。钦此!   她长跪于乾清宫门口,嘴角含笑。如此一来,岂不盛好,她还有一点剩余价值。整整三天,就是为了等这道圣旨。含着笑,抬头对上皇帝的眼眸,“儿臣谢皇阿玛恩典。”磕头施礼,十分庄重。   若是旁人恐怕是避之不及的赐婚,偏偏昭阳公主要揽事上身,朝堂之上因为此事议论纷纷,是何缘故让公主殿下执意不顾皇上的阻挠远嫁蒙古偏远之地。当年引得万人求娶的公主殿下,曾经说愿意一死以谢天下的决然和傲气,今时今日却背道而驰。   身着黄袍的皇帝,眉宇之间英气不减,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往事历历在目,浮上心头,纵然是操控国家,金銮殿上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至尊,在面对取舍之时也有不少无可奈何。黄袍加身,肩上的担子不仅仅是他的负重,牵连甚广。   环视四周的白雪皑皑,瞬间涌上一层寒意,“晚月,沁雪把你们的主子扶起来。”   两天前,她风尘仆仆的赶回京,居然告诉他,她要下嫁费云扬。甚至早已和蒙古王爷安哲定下约定。难怪,这两个月安哲安分的很。当即雷霆震怒。   结果,她跪在乾清宫门口三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圣旨一下,再无机会转还。她远嫁,至少还能留住性命,皇帝长叹一声,旋即转身。   “公主。”一旁的晚月、沁雪想挽起她,岂知力道不够,一时踉跄竟又跪倒下去,重重的磕在地上。疼痛感袭来,脸上并未有一丝的改变,依旧是含着笑。秀眉紧蹙,脸色惨白,甚至连声音都是沙哑的。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心里的痛,这点痛算什么。身为皇室公主,和亲本就该是她承担的责任,拥有无与伦比的尊贵和殊荣,却毫无寻常百姓的自在闲适,琼楼玉宇都是层层枷锁禁锢着,让人无法呼吸。   身后一声轻唤传来:“梦妤。”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是行走匆匆的承康贝勒,布满风霜的击打。   比梦妤预想的要来的早两日,怕是丫头们瞒得不够好,刻意躲闪着他的视线,淡淡说道:“承康哥哥,回来的挺快的。正好跟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悦。”就算是提早返程,也来不及阻止,这一切还是在她的掌握之中。   承康面无表情的浮起长跪地上的人,身子彻骨的寒冷让他不忍心责怪。圣旨他见过不少,让他产生恨意的这还是头一遭,尤其是玉玺的红印格外夺目,眉头越来越皱,顿有无所适从之感。半天才开口:“皇上请饶恕微臣不敬之罪。”他的心思全部在梦妤上,竟然忘记向皇上施礼。   “无碍,承康。费云扬的优秀足以和她相配。”皇帝眼角下闪过一丝期待,说实话他也是无计可施之下才会下旨。冷笑一声:“比他好,是朕错看了他。”如若不是梦妤的恳求,他早就把他满门抄斩。   承康握住圣旨的力道大了几分,俯身下跪,“求皇上收回成命,昭阳公主不能远嫁蒙古。”   皇帝先是微微一愣,而后威严的声音充斥云霄:“君无戏言,圣旨已下,皇命不可违。”黄袍上的金龙熠熠生辉。站在高处,却早已经瞟到一个人,他还是来了,还是如当年的风采轩然,风尘仆仆的带着倦意。“多说无益,承康。”即使他有心成全,他如何改变女儿的心意。   “承康哥哥,你回去吧。记得来参加我和费云扬的婚礼,然后,咱们再见无期。”梦妤扶着晚月,尽管一身倦怠任旧掩不去倾世之貌,“对了,我的两个丫鬟麻烦你照顾一下,不要让她们回宫。”   寒风冷冽的吹散温情,承康只觉得浑身充斥着一股鲜血,“费云扬,你认识费云扬吗?大清朝那么多的格格,随便找一个也行,为什么偏偏是你,你故意害我们迟来,真狠心,对你自己和对这些爱你的人。”   “抱歉,本宫也是迫不得已。”梦妤移开步子,“皇阿玛不是说了吗?费云扬的优秀不会配不上本宫,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你应该祝我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才对。你这样哪有一点当哥哥的风度,妹妹要嫁人,却像只老虎。”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等我们回来?”明明已经不分日夜,策马兼程。“梦妤,你何时变成这样?”承康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莫名的情愫升起。   “承康哥哥,你质问的语气会搅了我的好心情的。莫生气,莫生气。”梦妤露出浅浅的笑容,“好歹我还有一点点剩余利用价值,让我去蒙古展现一下昭阳公主的气度,费云扬可是向皇阿玛求亲多次咯,我再不答应不就是太傻了吗?”   “你已经疯了,不值得的。”承康也顾不得君臣之仪,摇晃着她的身子:“梦妤,你醒一醒,费云扬不是你的良配。”   梦妤被他摇的浑身颤抖,“若是你早先跟我说你对我有情,我还能接受的。”指指一旁的圣旨:“现在可是无力挽回,祝你早日娶到美貌如花,才艺双全的福晋。”   梦妤突然面向皇帝盈盈一笑:“皇阿玛,你可要多操心承康哥哥的婚礼,妹妹都要找到夫君,他还孤身一人,我会不好意思的。”   承康扳过她的身子,“梦妤,你不要这样,你看看他是谁?”   梦妤淡淡的抬眸:“秦少将军,抱歉抱歉,本宫回宫太急,忘了参加你的婚礼。”转而视向晚月:“晚月,我记得我有送礼物的是不是?”   晚月急忙扶住她:“是的是的,公主有送礼物,皇上御赐的白玉青芒夜明珠。”   “就是,恭喜恭喜。祝你和你夫人早生贵子,白头到老。”梦妤往侧移步绕过某根柱子,“你这新婚之喜,本宫是送上礼物和祝福了,记得你也来参加我的婚宴。”   转而向皇上施礼,俯下身子,对上那双与她有八分相似的眼眸,随即收回目光,“皇阿玛,儿臣先行告退。”却不敢抬起头来去看高处的人她一如往日的任性,亲手折断所有人的后路,包括她自己的和他的。 正文 第2章再相见人不知   一旁的人统统屏息凝住,梦妤动双足,侧着往右走了一步,跪得时间太长,走的踉跄,灵动如墨的眼珠,蒙上一层白白的雾气,可她强忍住,并未让它肆意流下。梦妤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痛,正好和她的心一起痛,此起彼伏。   白雪皑皑,覆盖着宫殿,四周树木萧瑟,寒意流风。   承康一把扯过她,“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们都可以解释的。”   承康的力道不小,梦妤猛地倒在他的身侧,揉揉有些晕眩的脑袋,一记嗔怪:“你干嘛这么凶,我先走了。”伸手翻翻承康的衣领:“你记得,我可不是一般人,结婚礼物要精致新奇,别有心裁。”   皱眉看看承康:“你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亲昵,还自称我们,也好也好正好让秦少将军给你介绍一下你的福晋。”   晚月暗自见到承康赫然生气的怒气,急忙捂住她的嘴:“公主,咱们回朝露殿。”沁雪站在她的另一侧,三人相携往前。   “稍等。”许久没有出声秦少将军响起清冷的声音。“敢问公主,您都派人抓了我的新婚妻子,打算给我一个什么交代。”   梦妤脚下的步子不停:“那就让我皇阿玛再给你指一门亲事,大清朝美女如云,当然以秦将军的地位,取个三妻四妾的不成问题,你就随便挑,不用客气的。”   梦妤挪动步子,没想到她三天未眠,滴米未进,还能跟人说这么多的话。顿顿身子:“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想见你的妻子,没关系,我会成全你的。”   很潇洒的拍拍晚月:“晚月,你去传本宫旨意,让他们夫妻俩个叙叙旧情,任何人不得阻拦。”   秦邵峰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又气又恼,先前他紧逼的询问,她柔韧有余的退避。到今日她还装傻。   皇帝时刻留意着他们的反应:“秦邵峰,你跟朕来。”   梦妤不动声色的往前走,反正和她无关,泪眼早已朦胧。   最终倾国倾城的昭阳公主,拖着疲惫的身子消失在白雪皑皑的苍茫中,唯一明晰的就是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床榻上的人,赫然惊醒,如此真实的梦境,怕是在不久后的某一天会成真。隔着寂静的黑夜,思绪飘飞。   时间倒退到几个月前,地点扬州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格外引人注目的车马。繁华的街道,来往交错的路人。大街上的人都围在路旁唧唧咋咋的讨论车内的女子,华丽的车马,以及成群的护卫,怎么看都是非富即贵。   车前一位轩逸的男子对着旁边的白袍男子说:“景墨,我们这么做好吗?依我看直接就去把人抓过来打一顿,再让皇上定罪。“苏景墨只是浅浅一言:“承康,我们两个人联手都不一定能够打得过人家,要有自知之明。”   承康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反击就看见不远处那个身影,以及他身边的女子。那女子容貌姣好,微微侧着身子对该男子讲话。男子只是就这么听,时不时答上两句,挂在两人脸上的是甜蜜的幸福。   承康狠狠地瞪着人家,下一秒已经飞到男子身边出掌。只见男子随手一档就让那威力化小。两个人就这么在路上打起来,此时车队已经停下,路旁的人都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承康步步紧逼,秦邵峰先前多有忍让,后来也较起真来,起初承康还能和他打成平手,后来就渐渐不敌了。苏景墨看这形势,自己不插手都不行。他总不能看着兄弟受伤的,随即飞身上前。   不知怎么的,让群众更为惊异的是,又有三个人加入打斗的队伍。于是乎,就形成三对三的局面。几个人都有较高的武功底子,一来一往的接招。百姓们像看擂台一样将他们围起,甚至还给他们留出一点空间。眼见,众人招招相连,武功不相伯仲,场面是愈来愈紧张,他们也目不转睛。   马车内身着华服旗装的女子,知晓此事秀眉微皱:“晚月,让他们住手。”轻抿一口清茶,微微摇头,晚月撩起车帘,手持金牌,“昭阳公主有令,立即住手!”这下车内人的身份已经明了,百姓们纷纷下跪齐呼道:“公主千岁千千岁。”   苏景墨匆忙拉住怒火攻心的承康,“承康贝勒爷,昭阳公主有旨立即停手。”承康又是一掌,刻意与苏景墨拉开距离,“她若是要怪罪,也等我打完再说,本贝勒爷心情不爽要找人发泄。”   其余众人都纷纷停手,苏景墨闻声回头,弹指间,一名身着粉色旗装的女子已经下车,轻纱拂面却掩不住绝世容颜。颈间朱翠玲珑,迎面扑来一阵清新的香气。昭阳公主,当今皇上的掌上明珠,芳名远播。   梦妤侧目轻叹,移步至打斗的两人面前,这承康哥哥真是冲动的性子改不掉。她愣愣的出神,下一秒承康身影微移。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刚刚的声音是珠翠断裂的声响。   虽说此掌只有三成功力,,可是对一个不会任何武功的女子来说,威力不小。况且,此人还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女儿,昭阳公主。   承康急忙退后一步,扶住她,饱含担心:“梦妤,你没事吧。”愤怒视着秦邵峰:“你竟然以下犯上。”   脸上的白纱滑落,白皙的脸自是少了点血色,少顷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那名女子。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粉唇,眉目,玉颜,细腕,以及掩不去的贵气。寻常百姓自是不会身穿旗装出门,倘若对方是公主,那就另当别论。   梦妤浑身抽走力气,只是轻靠在承康的肩上,粉唇轻启,却未见半分盛气凌人。“本宫替承康贝勒向你赔罪。”说着便俯下身。   “微臣不敢,误伤公主,还请公主恕罪。”秦绍峰清澈的眸子一直在她的身上,久久不能移开。   梦妤只是淡笑:“本就是承康哥哥的不是,本宫自是不会怪罪秦家,秦少将军不必介怀,本宫不碍事。”   秦邵峰微鄂:“公主认识微臣?”那个名字是好像一个故人。随即想到父亲所说,当今皇上与高家亲厚,当年为她亲自赐名,与恭亲王府梦妤格格齐名。昔日的梦妤格格应该就是今时今日的昭阳公主。   承康动动嘴角,却发不出声音,他该如何开的了口,默不作声的将怒气化作凌厉的刀子,投向秦邵峰。   秦绍峰身边的女子,紫色衣裙,金钗束发,尽是愁容。担心的望着他:“邵峰哥哥,你没事吧!”秦绍峰只是看了她一眼,从容不迫的回答,满是柔情:“没事,别担心。”   梦妤回过头去,背对着两人,“承康哥哥,我们走吧!”   秦邵峰闻言一怔,颇为不解的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承康哥哥,当年的她,也是喊承康哥哥的。   承康明目张胆的瞪着秦邵峰,而后收回目光担忧未减:“我立刻让景墨给你诊治。”   这是大街上人来人往,梦妤只觉得承康哥哥又在犯傻。轻咳一声,“本宫没有当众表演的兴致。”   承康闪过一丝促狭,旋即往前走,还不忘蹬蹬秦邵峰。   梦妤只是看着景墨身边的人,微微展颜。承康意会立即介绍:“这是高家大少爷高凌宏,皇上的故友之子。” 正文 第3章谢谢你认不出   “景墨,承康。去我家吧!“高凌宏往那边看了一眼而过。高家和秦家情谊早就不复存在。   一处精致的院落下,车马遍布,高家的下人在门口迎接、行礼。外界都会传言:昭阳公主行至高家,高家深受皇恩,满室殊荣。昔日皇上与高老爷是至交,今日公主入住高府,尽是恩德。   梦妤在众人的注视下言:“本宫初至扬州,栖于此,不需要过于拘谨。高家与皇阿玛交情深厚,梦妤愿称凌宏大哥一声“哥哥。”   高凌宏抱拳上前:“承蒙公主不弃,凌宏承恩,以后自当把公主当成亲妹妹看待。”   一旁的车架下,走出一名女子,清秀婉丽,素雅动人。高凌宏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声音颤抖:“这是……”   “大哥,我把嫂嫂给你带回来了。”梦妤淡然的笑容,进一步确认:“是的,这算是妹妹送给哥哥的见面礼。   还是如一年前的清雅动人,手中还怀抱一个婴孩。接着走下一位嬷嬷,手中也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高凌宏目不移视,“漪澜,怎么可能?当日沁荷苑大火,高家一夜之间丧生数条人命,火势熊熊,无一人生还,皆是葬身火海面目全非。   秦漪澜走到大家面前,目光和凌宏对视,时隔一年,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其中原委,等秦将军来到,承康哥哥会一并告知。”梦妤乐见两人的重逢,喜上眉梢。   凌宏痴痴地点点头,还没有回过神,又吩咐下人以后就像对待昔日的小姐一样对待公主即可。高家下人皆觉得昭阳公主亲厚,自是对这位公主多了亲切感。承康部署侍卫们的安哨工作,保证公主的安全。事罢,即向前厅走去。   高凌宏这才注意到梦妤身旁的晚月:“居然是晚月,你安然无虞。”   晚月嫣然立于一侧,不发一言,只是望向她的主子。“哥哥,晚月现在是我的丫鬟。”   “哥哥,你有孩子咯。”梦妤示意两位随行嬷嬷上前,“我可要当姑姑。”   一左一右,是一对龙凤胎,嬷嬷将婴孩递给高凌宏。又是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场景。秦漪澜和她对视一眼,“梦妤,你是孩子的姑姑,永远都是。”   “谢谢嫂嫂,谢谢哥哥,我很荣幸。”梦妤伸手逗着秦漪澜怀中的小瑞儿:“小瑞儿,我是你的姑姑,你一定要记得我。”   秦漪澜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笑脸,最终不发一言。“梦妤,刚刚他不是故意的。”良久之后,秦漪澜才勉强的开口。   “没事。”梦妤一笑置之,“哥哥,我先去检查,你和嫂嫂多多交流,晚些时候秦家的人都会到。”   梦妤才一走进房间,苏景墨和承康跟着走进来,一脸忧色:“梦妤,让我帮你看看。”那一掌绝对不轻,但恐怕她是故意承受的。承康关切的问:“景墨,梦妤没事吧。”   苏景墨收起工具,行至一旁拿出一瓶药,刷刷几笔写完药方。白了承康一眼:“你再让那个人打一掌试试看。”承康一想到秦邵峰就不是一般的不爽,“混蛋,我去找他单挑。”   梦妤释然一笑阻止他:“承康哥哥,你如果想让我在挡一次你就去吧,不就是受了一掌吗?反正不肯定不会让你受伤的,且据我目测,你一定是输的那一方。”   承康的气焰刷一下就小了,他的确打不过秦邵峰。梦妤将承康的表情尽收眼底:“承康哥哥,我没事,师兄不是神医吗?”替他倒上一杯茶:“来,喝杯茶,去去火。”承康拿起茶一饮而尽,哪有半点消火的样子。   苏景墨扬眉:“承康,你这毛躁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堂堂贝勒爷跟人在街上打架,实在损你一世英名的。”   承康当即摆摆手:“别,别给我扣一顶高帽子,我就是这副模样。贝勒爷也是又火气的,我就是看他不顺眼,降降火而已。”   梦妤失笑,沉默不语,面上浮起难言的心绪,今日之事原就是一场意外,她记得自己的来扬州的目的,也记得她身为爱新觉罗家子孙的使命。   此时,下人来报,“秦将军已到。”   梦妤缓缓的起身:“你们大家可是要记住答应过我的事,不然后果自负。”承康冲冲的说了句:“知道了。”   大厅里,凌宏向秦将军恭敬的行礼:“岳父。”装作没看见秦邵峰。是他亲手毁掉了属于俩人的幸福。妹妹葬身火海,他却转眼即将另娶他人,无情无义,心如顽石。   姚落汐随行至,翩翩依偎在秦邵峰的身边,尽是一幕温情。清雅的装束,掩盖不住她的明目,倩然一笑:“表哥。”   不得不说,姚落汐是在场最漂亮的女子,胜过秦漪澜的淡雅素净,和他身侧的英伟男子极为相配。   高凌宏冷冷一眼扫过,尽是不耐转过脸去,“参见昭阳公主,公主吉祥。”   梦妤挥手示意大家不用行礼,在堂前落座。“哥哥不必客气,你完全可以称呼我的名字。”   高凌宏的一声“梦妤”,勾起众人的无数回忆。而今落坐堂前的女子,让他有几分熟悉,却不知道为何会有怪异的感觉。   “大家请坐,本宫今日只是旁听。事情会由承康哥哥给大家讲诉。”梦妤察觉到怪异的气氛:“大概是本宫的名字应该让大家想起故人。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珍惜眼前的幸福。”   秦漪澜见到久别的父亲和兄弟湿了脸颊,“爹。”秦将军激动的看着死而复生的女儿,连连点头,“好好。回来就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派人将两个孩子抱过来:“爹,这是你的外孙女和小外孙。微微一顿,。秦邵杰看着小人儿,他有外甥女和小外甥,语气上扬:“姐,让我抱抱好不好。”说着就把瑞儿抱在怀里逗着。秦将军则是含笑,慈爱的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高凌宏站在妻子的身侧,好一副和乐的场景。   姚落汐一直看着邵杰怀中的孩子,温柔的声音响起:“给我抱抱行吗?”秦家人只有邵峰哥哥待她如珠如宝,尤其是死而复生的秦漪澜更是极为不待见她,趁着人那么多她需要抓住机会表现才行。   秦邵杰故意往前一步,让她扑了个空,姚落汐沮丧的望着秦邵峰,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样,令人升起怜意。   随即秦邵峰低沉的声音响起:“邵杰。”将姚落汐护在怀里,两人紧紧依偎。   秦邵杰对姚落汐是十分不满的,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一阵胜寒,“大哥,我是怕她粗手粗脚的弄疼了小瑞儿。”   姚落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一个大姑娘竟被人说成是粗手粗脚,尴尬的立在那里。   响起一记清脆的笑声,顺着声音寻觅,源头居然是昭阳公主,梦妤当即收敛笑容:“本宫不是故意的,这位小公子,你很可爱。”   秦邵杰脸上尽是得意,“多谢公主夸奖,在下秦邵杰,不是什么小公子。”   当年秦家大将军与裕亲王府交情深厚,承康自是识得秦家两位杰出的后代。年纪轻轻,便武艺超群,沿袭父亲职位的秦少将军,以及活泼好动,但是待人亲善的二少爷秦邵杰。 正文 第4章我就是高梦妤   承康淡淡的含笑,扫了一眼秦邵峰黑沉的脸色,“邵杰,过来给我看看小瑞儿。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抱起小孩子来像模像样的。”有意无意的望向柔弱的姚落汐:“比某些女人好多了。”   姚落汐暗暗咬唇,紧紧贴着秦邵峰,像是在证明所有权。就算所有人都唾弃她,就算旁人不待见她,她都是胜利者。   有谁还能让她的敌人复活?又有谁能够夺走秦邵峰的心?   姚落汐的神色变化,统统落在她眼中,梦妤故作迟钝的问起:“本宫还没认识过大家,可否劳烦邵杰帮本宫介绍下。”   嬷嬷接过瑞儿,秦邵杰乐意为之。指着众人就开始介绍起来。“这位是我大哥,也就是早上打伤公主的人。”   他还真是敢说,就不怕公主怪罪吗?梦妤微微颔首:“本宫略有耳闻。今早的事情,本就是我们的过错,不怪罪少将军。”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秦邵峰从站起身来,打伤公主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也难得她的海涵。弓起身子:“微臣,无意冒犯。请公主恕罪。”   梦妤淡淡一笑:“少将军不必介怀,本宫说过不会怪罪于你。况且师兄已替本宫整治过,小伤而已。”   一旁的苏景墨随即正色道:“真是小伤,除非少将军不相信在下的医术。”   秦邵峰抬眸对上苏景墨:“自是信得过的。”其实他对自己发出的那一掌甚是了解,对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来说,定不会是小伤。重新落座,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堂前的女子,绝色倾国,容貌极佳,尤其是一双美目。目光落下竟是柔和,完全没有居高临下的凌冽和傲气。   秦邵杰匆匆白了姚落汐一眼,嫌弃的表情那是掩不住的,径自走回去坐下了。那种女人他才不要介绍。   梦妤了然一笑,估摸出秦邵杰的心思,大概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吧。“这位应该是少夫人了,跟少将军真是一对璧人。“姚落汐听到这个称呼,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晕起几道红印,微微颔首:“见过公主,多谢公主夸奖。”她早晚会是秦少夫人的,闪过一丝骄傲。   秦邵杰很不客气的打断,极为厌恶的摆摆手,撇清关系:“公主,她不是我嫂子。”就是看不惯她总以大哥的妻子自处,这倒好心安理得的担下“少夫人”的称呼了。   秦老将军洪亮的声音响起,呵斥道:“邵杰,注意言辞。”秦漪澜抚慰一下:“爹,其实邵杰的话也没错,何必生气。”   见气氛低落下去,梦妤出来打圆场:“各位,不打紧。一个称呼而已,而且是早晚的事。”秦漪澜朝她投来目光,她一笑而过。“邵杰,今天和承康哥哥打架的另外一人是谁?”   “那是,我们的好兄弟。徐子安。”亲邵杰介绍道:“为人亲厚,今日大概是因为顾念兄弟之情,才会出手相助。”   “本宫,有些乏了,先行离开。”晚月眼疾手快的搀住她:公主小心。”梦妤摇摇头,轻声说:“没事。”   秦邵峰见到晚月一时错愕,晚月回过头瞪了他一眼。“少将军不必奇怪,晚月有幸能够大难不死,现在陪着公主,就像当年照顾小姐一般。”她顾不得其他,声音中透着憎恶和怨恨。   秦邵峰浑身一颤,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尽管不可思议,还是下意识的说出,“晚月,你若安好,那”   晚月大步流星走到秦邵峰面前,怒视英伟俊逸的秦邵峰,冲他吼出,“少将军,小姐死了,死得很彻底。“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姚落汐:“你还会在乎吗?你不是早就决定要另娶他人。当日是你让小姐远离姚落汐的,少爷和少夫人可都是证人,结果你要娶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话中尽是不屑,尤其是看着他们的亲昵分为气愤。还不忘向姚落汐愤愤道:“表小姐,您和他还真是般配,都是无情无义的人。”   “晚月,无需和他多言。”高凌宏见到晚月的态度,心中一凉。目光紧紧锁住身着旗装的女子,思绪久久不散。   他的妹妹不屑,那份爱。   “晚月,当年的事,也不能怪罪于秦少将军,毕竟高梦妤葬身火海,只是意外。”梦妤回眸于秦邵峰对视:“少将军和少夫人也是一对佳人。”晚月懊恼不已,愤愤的回到她的身边:“公主。”   ‘当然,晚月也是有情有义之人,挂念故主许久本宫很欣慰自己没有看错人。”梦妤轻拍着晚月的手腕:“不必掩饰内心的情感,若是不满,可尽情发泄。”   秦邵峰浑身前所未有的失态,刚才话像是针扎一样刺进他的心里。   退下随侍的一众人,梦妤静静地站在高凌宏的身后,掌心握住一绢素锦。红色的绣线格外引人注目。“哥哥,本宫送你的麒麟匕首可还实用?”   高凌宏凝视着她绝色倾国的脸。”当年妹妹的笑颜还在我心中,可是如今哥哥却再也不见你的笑容,这一年多你变了太多。”   梦妤愿望风景,轻柔婉转低吟:“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她背对着高凌宏。”我记得,去年三月,扬州城繁花似锦,怎么今日暗自凋零。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可梦妤承诺过给哥哥的绣像,一定会实现。四月初,定然会是不同的风貌。”   高凌宏淡然一笑,“届时,还请公主参加我的生日宴,可不知公主送为兄的礼物准备的如何?”   梦妤对上他的眸子,美目流转:”妹妹何曾让哥哥失望?“素锦之上,含诗一首:一梦回眸谈笑生,莲花依旧容颜易,兰香浮动幽幽情,缘起花落长相依。   旧日风来水榭的两兄妹,如今立在长廊外,面对着扬州三月烟花笑,却再也不是嬉笑的模样,父母双亡,家中变故,高凌宏沉稳内敛,情绪深藏。   “一年未见,哥哥安好,便是我的欢喜。”梦妤扬眉低语,置身于高家佛堂,眼见冰冷的牌位,伸手触碰,冰凉惊心。   晚月搀扶着主子坐下休息,咬唇看着高凌宏,愤愤的念叨:“少爷,那是你的好兄弟,怎么忍心伤害公主?当真无情无义。   “高凌宏一时哑口无言,垂丧脑袋,重重地摔倒在地。他亲手将妹妹推向了火坑。一位是交情深厚的兄弟,一位是自小疼爱的幼妹”哥哥,不必自责。”梦妤婉婉微笑。”我安然无恙,此回扬州已将嫂嫂和孩子送回,希望你们一家几口幸福安乐。”   高凌宏扬眉细量,不管是他还是妹妹都已是全然不同的心境,秦邵峰与姚落汐即将大婚,沸沸扬扬的宣扬于世。秦家和高家昔日情谊早就灰飞烟灭。他也只认秦渊我岳父,兄弟陌路。试探着问:“梦妤,你和他怎办?   “没有怎么办,我和他毫无关系。”她不想打乱自己的计划。“哥哥,参加完他们的婚礼,我会即刻返京。”   扬州城沸沸扬扬的都是秦家的婚礼,秦邵峰和姚落汐的婚礼。   秦邵峰另娶他人,那她是谁又有何分别?   “梦妤。”高凌宏轻抚着她的背,千言万语都化成一个字,“好。”她性子拗,作为哥哥岂能不知。 正文 第5章爱如斯不值得   她这一辈子爱错了人,秦邵峰狠心决绝,姚落汐比她好,比高梦妤要温婉动人。必须承受的这一劫,她接受了,倾尽天下。   晚月眼角含泪,嘤嘤哭泣:“公主,您不能再落泪了,这一年流的眼泪还少吗?”抬起分贝:“少爷,公主对高家的感情都是真的,她是真心当高家的女儿、你的妹妹。”   不同于晚月的泪流满面,梦妤压抑住内心的酸楚,“哥哥,你要记得不能透露我的身份,就让秦邵峰享受他的新婚之喜。”   不论何时何地,她不会给秦邵峰机会,高梦妤的死,又岂会影响他。温言软语,浓情蜜意大概也只有她的才会信。   自嘲的笑笑,“晚月,高梦妤的外貌虽然不似昭阳公主国色,但也不至于连个丈夫都留不住。”   “梦妤,漪澜可知道你的身份?”   “她知道,但是她绝对不会透露。”   “为何?她是秦邵峰的姐姐?”   “是的,但是她也是你的妻子,我的姐姐。”   梦妤和高凌宏并肩走向莲花台,“哥哥,我唱歌给你听怎么样?”   唤来晚月:“去取我的琴来。”莲花依旧容颜易。昭阳公主誉满江湖,能歌善舞,高梦妤只是她的一部分。静静的站立着,莲花如人悄然笑,往日昨昔昙花现。   晚月布置好一切,“公主,好了。”   梦妤落座于一幕莲花前。指间轻叩,上下波动,顿成曲调,盈盈婉转,情深意长。   水中月镜中花梦打碎才会知真假风潇潇雨飘摇泪眼问花花不答回不到最初的年华爱恨不过一念之差人生若只如初见刹那愿放下苦苦的挣扎等不到盛开的年华思念早已分飞天涯刻骨铭心耗尽了牵挂留不住还放不下叹繁花皆落下度过了多少个春夏路有尽思无涯守不住花样的年华水中月镜中花梦打碎才会知真假风潇潇雨飘摇泪眼问花花不答回不到最初的年华爱恨不过一念之差人生若只如初见刹那愿放下苦苦的挣扎等不到盛开的年华思念早已分飞天涯刻骨铭心耗尽了牵挂留不住还放不下叹繁花皆落下度过了多少个春夏路有尽思无涯守不住花样的年华最初年华已不再,美梦恰似镜花水月,泪眼朦胧,耗尽牵挂。虽留不住,但却放不开,叹繁花,皆落下,思无涯。   梦妤拨弄琴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曲终思绪还久久不能散去。晚月递上手帕,轻拭泪珠。“我没事。”   抬头望去,却看见花下的人依旧。眉眼中尽是熟悉的神色。秦邵峰在那里站了许久,眼前的人,明明不可能是她,却总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首歌,感情真挚,让人动容。久居宫中的公主也会有刻骨铭心的爱吗?   她从不解释,权当没有看见。“晚月,我们走。”晚月抱起琴走在她的身后。却发现后面还站着一群听众。收起苦意,淡然一笑:“各位,你们挡住本宫的路了。”   秦邵杰保持那种呆呆的姿势,谈着脑袋,“公主,你唱歌真好听。”甚是倾慕。   梦妤饶有兴致的问:“然后呢?”目光停留在邵杰的脸上。看的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公主,琴弹得也很好。”“谢谢夸奖。”梦妤会意一笑。   “不知公主可会跳舞?”秦邵峰已经走近,气息近在耳畔。他的一切她都熟知,梦妤回头,对上那双眸子,平淡中没有丝毫的情绪,“少将军,难道没有听过昭阳公主,能歌善舞,才貌双全吗?”   声音再次响起:“那改天是否有幸能目睹一下。”秦邵峰直视她,一刻也不移开那张脸,他想解开心中的疑窦。   “看本宫的心情。”没错,他是聪明的,一个人的舞姿无论如何不会改变。而且他居然开始怀疑,她是应该高兴呢?还是觉得悲哀。   “那希望,公主的心情一直像今天一样愉快。”秦邵峰闪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就被隐藏的很好。   她,今天很愉快?梦妤觉得不可思议,那只眼睛看出她很愉快。她必须早点结束这边的一切,而且要让事情如她预期的发展。   设宴“凤鸣轩。”仅次于“风来水榭。”姚落汐和他并肩而坐,俩人默契不一般,甚至说更甚往日,他们的幸福很刺眼,那她呢?她竟然会比不上姚落汐。   席间,高凌宏面对着秦邵峰时总是一副冷脸,就连秦漪澜也不太爱搭理他。梦妤突然觉得很好笑,当秦邵峰选择姚落汐的时候,就注定众叛亲离。   “哥哥,我知道你和少将军因为昔日的事情有些不愉快。人死已亦,我们活着的人要开心的面对。你们握手言和吧,还有承康哥哥和师兄,总不能一直把彼此当成仇人的。”   承康千万个不情愿的站起来,大度能当饭吃?他完全是看在梦妤的面子上。他不信他能够面对。虽说是与秦邵峰握了手,还是用狠狠地眼神剜了他一眼。   高凌宏就更不高兴了。是谁导致今天的局面,怎么可能当作没事发生。“公主,你哥哥我气度小的很,我是不可能忘记我妹妹受的委屈的。”握手言和,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秦将军皱起眉头,“我了解凌宏的心,不原谅是正常的,邵峰对不住高家。”接而拖着苍老的身躯,弯腰作揖。   凌宏立刻伸手去拦:“岳父,您不必自责。”一年以来,原本雄姿英发的他苍老许多。“虽然,爹娘已经离世,我会把你当成亲生父母孝顺的。”   秦漪澜扶他坐下,宽慰道:“爹,你要保重身体。”担忧的神色落全落在梦妤的眼中,她实在不忍心看着老人家受折磨。“秦将军,请勿过度忧伤,您要留着身体看下一辈成长呢。”   “一笑泯恩仇。”梦妤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却笑得比任何人更苦。大家还是给了她这个面子,酒中滋味又有几人知。   秦邵峰,你难道对高梦妤的死,没有一丝愧疚?   夜空下,梦妤一个人对月沉思。承康从后面慢慢的靠近,“梦妤,你还好吧。”承康哥哥,我没事。”   承康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又岂会不知,在她身旁坐下。“梦妤,你要是担心老将军,就让景墨照料他的身体。”梦妤无奈的笑笑:“还是你最了解我。”   “我知道,你不忍心。但是我们别无选择。”此次回扬州,除了将秦漪澜送回,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查出沁荷苑纵火的元凶。   “梦妤,是你让皇上给秦邵峰和姚落汐赐婚的。”承康旋即皱眉。   启程前,皇上的近身太监李公公截下他,暗地里告诉承康。”公主以死相逼,求得圣旨。老奴看着心疼,白皙的脖子一道血痕,皇上迫于无奈亲笔题题旨赐婚。   梦妤扬起云淡风轻一丝笑:“他爱她,要娶她,我只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皇阿玛不同意,也得同意。”   承康凝视着她的脸,良久之后:“梦妤,你还爱他吗?”   爱?秦邵峰可曾爱过她,只有她傻傻的以为他们是天作之合,却不曾想秦邵峰视她如草芥。   但是,她欺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承康,“在他转娶她人的时候,我很可悲的爱他如初,用另一个身份,替他道贺。”   他们重逢,相见不识,亦或是秦邵峰的眼中只有姚落汐一人。   “梦妤,沁荷苑大火若是与秦邵峰有关又当如何?”承康站起身子,迎风而立,他很残忍的质问,丝毫不是平时的玩笑模样,而是睿智沉稳。   “那么该死的人是我不是他。”梦妤看到承康的眸色低沉:“高梦妤犯下的错,由我亲自承担。”   她爱他,同时也恨他,寻常百姓家的情爱,曾经她羡慕的东西,此时她避之唯恐不及。一颗冰冷刺骨的心,寒澈万分。   缙云三十六骑,已经开始深入调查,再加上师兄苏景墨一直研究当日他们所中为何毒,应该有收获。   高家给了她毫无烦恼的生活,没有宫廷的斗争,那段承欢膝下的日子,是最幸福的。“晚月、沁雪通知下去明日我要去祭奠爹娘。”有皇阿玛和高家的交情在,不至于会让人生疑。   “公主,夜间风凉。披上披风吧。”晚月很贴心的帮她披好。梦妤内心感动,浅笑着说:“晚月,你照顾的我太好了。以后没有你我会不习惯的。”   “晚月会一辈子陪在公主身边。”   “你要有自己的日子。   “晚月,真的没有必要的,你应该去找寻幸福。”   “我才不相信什么幸福,连公主和那个人都无法在一起……晚月稍微一顿,察觉到她眼中的失落,立即停下,“公主,我不是故意的。”尽是慌乱。她这不是存心提公主的伤心事。   “晚月,这只是个特殊的例子。哥哥和嫂嫂不是很好吗?”她和秦邵峰的事情,看来给晚月造成挺大的影响的,她都不相信真爱的存在。   扭过头去,晚月赌气的说:“我只想一辈子陪着公主。”或许此时是说不通的,梦妤叹了口气:“晚月,你先下去吧。”   梦妤不是傻子,只是沉浸在对秦邵峰的感情中,早就该发现姚落汐是喜欢他的,并且一点不会比她少。她傻到把姚落汐当成亲姐妹,她对秦邵峰的付出又算的了什么?   只要心还在跳动就会痛,梦妤抱着枕头在床前抽泣,她还是爱他的。   沁雪、晚月早上来帮她梳妆的时候,看她的模样吓一跳。“公主,你不会是一个晚上没睡吧。”梦妤只是呆呆的做在床头,没有丝毫反应。梦里是秦邵峰对她的好,对她的情,此时此刻只会让她生出厌恶。   “公主?”沁雪拿手在她的眼前一晃一晃。   梦妤淡淡一笑,沁雪的举动里透着孩子气。但是灿烂的笑容很容易感染人。拍掉她的手:“你家主子还没入土呢。”在她们四个面前她还是开心的。   吃痛的冲她扮了个鬼脸,沁雪便向晚月告状去:“晚月姐姐,公主好凶。”白皙的手上哪有什么红色的痕迹。晚月只当她无聊了,绕过她来到梦妤面前:“公主,昨夜没有休息好。”眼角的乌青明显,整个人没有精神,让她担心起来:“要不,改日再去?” 正文 第6章你可曾爱过我   梦妤穿好衣服,照照镜子,连自己都吓一跳,惨白的脸倒是有点像个女鬼。“我可不想这么出门,晚月、沁雪要是不给我画个好的妆容看我怎么罚你们。”换上一副凶残的恶人模样。   她和姚落汐没有血缘关系,而和晚月她们两个却更像亲姐妹,没有君臣之别。   梦妤梳洗好前往大厅,却看见一个身影,还是一如记忆的挺拔,沉稳如松。曾几何时,他怀里的人是她?   秦邵峰发现她,眉眼微抬:“微臣参见公主,公主吉祥。”   其实有秦邵峰的地方,她又如何的吉祥起来,淡淡的回应一句:“免礼。”却未见秦邵峰离开,“不知少将军还有何事?”   “微臣奉旨保护公主。”他一早就已在高家等候。注意到她眼角的乌青:“公主昨日可是没有休息好?”   轻叹:这样的关心,要之何用?“本宫有些不习惯而已。少将军不必挂心。”室外风景如画,却是他俩站着,梦妤忍住心结,自若的问:“不知将军是奉谁的旨意,本宫并不需要少将军的保护。”   有他陪着,她恐怕会死的更快一点吧。终究记得的这个男人曾经和她度过一生中最美的时光,却已转娶她人。   “奉皇上旨意,保护公主。”秦邵峰一向是尽忠职守的,“昨日就已收到圣旨。怎么公主不知?”   梦妤蹙眉,随即正色道:“本宫不需要少将军的保护,有承康哥哥和师兄足以。”   秦邵峰听到俩人的名字,“我不觉得凭承康贝勒和苏景墨的武功能保护好公主。”   梦妤扬眉:“怎么?秦将军对他俩没有信心。”他还是一如往常般自信从容,可是她宁愿死在刺客手里,也不会要他的保护。真是一种刺骨的讽刺。   秦邵峰点沉稳的声音响起:“绝对没有。”   梦妤走下台阶,衣裙在地上拂过,浅眸一笑:“本宫说不必就是不必。”神色一冷:“晚月在本宫身边一年有余,本宫怎能不知道往事。秦将军还是少出现在本宫面前一点好。”   秦邵峰神情自在,并未有丝毫改变:“公主对微臣的往事知晓,微臣很荣幸。公主如此是不信任微臣吗?”   她和他之间怎么可能有信任可言,他有可曾相信过她?“谈不上信任或不信任,但本宫倒是蛮心疼高梦妤,这么爱不值得。”   梦妤背对着他,看不清秦邵峰的表情,只听得到他说:“我觉得值得。”心如刀绞,诧然转身。   秦邵峰看到她的表情,“公主是不相信我?”第一次面对她没有自称微臣,他也在奇怪,为什么她总是客气的叫他“少将军”,却能直接称呼邵杰的名字。   冷眼对视:“本宫和将军之间没有信任可言的,就像将军不相信承康哥哥一样,本宫也不相信你。”   秦邵峰心下一惊,依旧从容不迫,“只要皇上信任微臣就行。”皇权大过于天。   秦邵峰一步靠近,望着眼前的女子,动动嘴角,“皇命难违,还请公主勉为其难。”   “你……”梦妤气的后退一步,咬牙切齿道:“本宫说不准就不准。”   秦漪澜恰好抱着瑞儿出来,见到俩人,气氛僵硬,剑拨弩张,先是有点错愕,后来神情自若,愉快的叫了声:“梦妤,邵峰。”   “你刚刚叫她什么?”那声叫唤,勾起秦邵峰深藏的心事,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起波澜,目光停留在那张绝色的脸上,久久不移。   梦妤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强装镇定的从容穿过回廊,才转身回答:“少将军不必惊讶,本宫自是允许人叫我的名字的。”微微瞟了秦漪澜一眼:“但是,高梦妤是高梦妤,昭阳公主姓的是爱新觉罗,至少本宫不会用生命去爱一个人。”   她早就不再是高家的女儿,自打她回京,一切尘埃落定。秦漪澜接收她的目光,紧闭双唇,说不出话来。   秦邵峰十分恭敬的回答:“微臣明白,多谢公主教导。”   梦妤淡然一笑,微抬眼眸,止住将要留下来的泪水,“不客气,本宫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九曲回廊,莲步轻移,姿势优雅,嘴角始终挂着笑意。不管内心有多苦,她都不能表现在脸上,哪怕心已支离破碎,面子上的笑容是必须的装饰品。   秦邵峰,我用生命爱你真的值得吗?换来的是你的变心,让我情何以堪。从来不知道自己如此卑微,空有高贵的一切,早就不是最初的繁华。   “梦妤。”苏景墨急切的赶来,却看见她的失魂落魄,整颗心纠在一起。上前一步扶住她。   “师兄,你知道皇阿玛下旨让秦邵峰保护我吗?”梦妤眼睛直直的看着,强忍住的泪水还是不坚强的流下来。   苏景墨从怀里掏出一纸信件,“这是皇上让我交给你的。”苏景墨能做的只有这一点。   梦妤颤抖的手接过,像是要将那封信吞下去。泪水不住的流,彻底失掉往日的容色,精致的妆容消失殆尽,信封上都是泪痕。   苏景墨于心不忍,“梦妤,我们不看了好不好?”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对不起,我不该拿过来刺激你的。”   皇阿玛,为何这到底是为何,梦妤始终想不通,难道他还想要她日夜相处。玉手一松,信笺滑落。她的坚强的外衣,瞬间消失殆尽。   承康来找他们想要通知出发,同时他见到秦邵峰很是气愤,要找俩人问个明白。弯腰捡起,玉佩玲珑。露出惊色,递给梦妤,发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承康哥哥,皇阿玛要秦邵峰保护我。梦妤以罗帕拭泪,眉眼并未松散。   承康本还有疑问,对上苏景墨的眼神,顿时了然。“现在要怎么办?”要她对着秦邵峰不是身心折磨吗?”夺过信笺,“我们不看就是。轻声安慰:“梦妤,别哭。”   梦妤还是拿过它,“承康哥哥,我不哭。还是我收着好,欺君之罪我也不是第一次犯。”   转身走进房间,拿起墨砚往上面一倒,立刻显现一块墨迹,也就是说无法再看了。回头冲苏景墨笑笑,“这样不就没有效用了。”   承康与苏景墨对视一眼,她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难看,僵硬着的线条,格外明显。同样让他们不解的是皇上旨意为何?   梦妤的目光落在回廊外的玉树红花之上,她也和秦邵峰一样狠绝,只是他对她无情,伤的是她。   而她的所作所为,极为伤身。秦邵峰,我恨你,这一辈子,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一室的花香弥漫,凤目微抬,昭阳公主抗旨不遵,改命秦邵杰为护卫。圣旨未见,那是皇帝给秦家的,与她何关?   白色的绢纸,清秀的字体俨然可见:“有凤来仪。”   晚月取来一卷画,画上的女子,清雅动人,紫色的衣裙,莞尔微笑,虽不是天姿国色,但也是佳人入目。   她只是看着那名女子,勾勒出她轮廓,停笔,“晚月,派人通知姚落汐。本宫要让她一道同行。”   屋子的香味,是淡淡的琉璃醉,有着兰花的淡香,时而转为玫瑰的浓郁,瞬间变化,实为奇香。   “公主,秦邵峰求见。”沁雪替她收起画卷,却被打断:“沁雪,画上的女子比不上姚落汐吗?”   沁雪留意起画中人,不多时转而望向眼前的旗装女子。   “天下的男人都喜欢柔弱温婉的女人,姚落汐更加懂得如何把握。”   沁雪不知她有没有在听,还是把话说完:“公主,高梦妤太优秀,只可仰观,她就像是男人心中的一道明媚的彩虹,但是姚落汐才是他们要的温存。”   沁雪见惯了宫中的勾心斗角,不免了解得多。   梦妤迈开步子,走向前厅,她懂得居然没有沁雪深刻,亦或是她始终在高梦妤和梦妤格格两个身份中转换,难以辨明。   神情淡漠,刻意与秦邵峰错开,“秦将军,怎么是你,新婚在即该有多事烦扰,请回。”   花盆鞋敲打着地面,顿成曲调,上好的檀香木制成桌椅,两侧名贵的古董花瓶,茵茵盆草,红漆柱子,昭显着高家的富庶。   秦邵峰手持金黄色的圣旨,“启禀昭阳公主,圣旨严明,皇上龙恩浩荡派邵峰承担保护公主的重责。邵杰尚且年幼,不能担当此任。”   “秦少将军可是大清朝的国之栋梁,实在过于屈才,军营才是将军的好去处,本宫有邵杰足矣。再说,皇阿玛颁旨赐婚,三月之后就是你的婚宴,将军必定诸事缠身。本宫就不再叨扰。”   秦邵峰,又岂是因公忘思之人,想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日子,都是以公事为重。她在试探,姚落汐在他心底的分量。   秦邵峰并未移步离开,而是当众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命抚远大将军秦渊以及其子秦邵峰务必保护昭阳公主周全,若有闪失,满门抄斩。”   砰,是茶盏打翻的声响,垂下眼帘。   晚月急忙接过秦邵峰手中的圣旨,一验真伪。梦妤随意往圣旨上一瞟,金黄色的圣旨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刚劲有力的字体,透着浑然天成的气势,这居然是皇阿玛亲自写的。   “所以说,请公主勉为其难。若是公主执意派邵杰保护,若有意外可就是姐姐姐夫陪葬。”一字一顿,秦邵峰的清冷,愈发透着寒气。   “秦少将军,今日可是要用圣旨逼本宫就犯?”   “邵峰不敢,皇命难违。”   “本宫,虽然爱才,但也能让你秦邵峰身首异处。”   “邵峰有自知之明,微臣必当护公主周全。”   秦邵峰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微臣不觉得公主是狠心的人。”   恰好此时苏景墨和承康路过,将他们的对话悉数收进耳中。   “秦邵峰,本贝勒爷不介意和你一较高下。”   秦邵峰眼中闪过的是鄙夷,目光打量着他:“恕微臣无礼,十个贝勒爷也打不过我。”   承康气结,当场就有冲上去打人的冲动,被苏景墨死死拽住。   梦妤的指甲已经嵌进肉里,刺痛感传来,“你赢了,让邵杰来见我。”   秦邵峰偏头一笑,难得的语气轻快:“公主可是要找我家邵杰告状。”   眉头微皱,梦妤咬紧牙关,“你管的太多了,本宫的安全可就交给你,其余的无需多问。” 正文 第7章识故人叙旧情   秦邵峰转身迈步离开,梦妤一直看着他远去,不发一言。算你狠,秦邵峰。血液从手上流下来,触目惊心,晚月立马帮她包扎。   “我没事,还没死。”梦妤示意晚月,“姚落汐到了吗?”   “约莫就是这一两刻的时辰。”晚月回答。   晚月、沁雪重新帮她梳妆,掩盖去愁容。梦妤看着镜子中的人,倾国之貌,这是她真是的面目。   一阵轻快的步子,继而有人来报:“公主,秦邵杰到了。”   梦妤收拾好心情,恢复神采,淡淡的笑容挂起:“让他进来。”秦邵峰,你有圣旨又如何,你有张良计,我也有过墙梯。   须臾,秦邵杰出现在她的面前,怔怔的没有行礼,而是:“公主,我可以像姐姐一样叫你的名字吗?”   亲手为他倒上茶,茶香四溢,梦妤浅笑着:“邵杰,自是可以的。”   秦邵杰随即问:“梦妤姐,你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他是聪明人,不会看不出梦妤对秦邵峰的避忌。   梦妤也不拐弯抹角,一股脑的把事情给说了,还不忘总结一句:“你最好让你哥给我消失,不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虽有些开玩笑的意思,但对她来说却是实话。   嘴角抽了抽,赶紧拿茶定定心神,秦邵杰咬咬牙,赔上笑容:“不用这么严重吧。”   晚月可是恨秦邵峰到了极点,露出狰狞之色,随口说:“要死还是让他去死,我家公主才不值得搭上一条命。”   秦邵杰的笑容僵住,颇为畏惧的看看晚月,“晚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   “秦二少爷,你要是知道我家小姐是怎么死的恐怕会更恨他。”抛下一句就离开了,那背影就连梦妤也看的惊愕。   最终,秦邵杰答应了。因为他也心疼高梦妤,那个差点成为他的嫂子,却意外死亡的女子。   高家门口,车水马龙,颇为弘大的阵仗,昭阳公主念及高家故交之情,亲自拜祭一年前意外葬身火海的高家夫妇。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一年之前,高家夫妇出殡之日。当今太子,爱新觉罗玄煜前来代替皇上祭奠,高家与皇室的情分必然不浅。   荒凉的风景,萧萧瑟瑟的地方,未见阳春三月的温暖,倒是令人生气莫名的寒意。仪仗停在远处,而墓前站着的是,昭阳公主,高家大少爷,以及高家大少奶奶。   墓碑上寥寥数字,先父高博涛之墓,先母徐淑兰之墓,高梦妤之墓。   火海丧生尸骨无存,所以准备的是衣冠冢,三处坟墓,三条人命。由于秦漪澜未死,在她回高家的那天,高凌宏就派人移掉她的坟墓。   梦妤恭敬的上香,“高伯父,高伯母,高小姐。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高家有凌宏大哥,漪澜嫂嫂,必会重现生机。”上完香,转身离开,每一步都是踩在针尖上。   秦邵峰和姚落汐并肩而立,果然不出她所料,秦邵峰会陪着姚落汐一道来。站在那儿,像个路人。也是,怕是早就无情。   秦漪澜带着一双儿女上香,梦妤恰好对上秦漪澜的目光,立即移开视线。   “公主,我们应该启程回府。”秦邵峰的声音未见半分伤痛,好像全然与他无关,甚至连一眼都未多瞧。在和姚落汐轻声耳语之后,走向她。   “秦将军,倒是自若。”梦妤淡淡的说,他就能不在乎吗?岂不是无情。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承康已经一拳挥过去,嘴里大骂:“秦邵峰,你是混蛋。”   一年前,承康贝勒游玩至扬州,初识高家大小姐高梦妤,暗生情愫。又见秦家少将军和她情投意合,忍痛割爱成全。这是外界的传言。   实则是,先帝赐婚恭亲王府梦妤格格和裕亲王府承康贝勒。梦妤格格抗旨离京,逃婚到扬州。   承康哥哥找到她时,她已经爱上秦邵峰,偏巧秦邵峰是他的好兄弟。他对她说:“我愿意成全你,做你一辈子的承康哥哥。”拍着她的脑袋:“梦妤,这是皇上的意思,跟我无关,你倒好,一个人跑出来,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的。”   往事历历在目,承康哥哥一眼就认出她,他说:“梦妤,不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能认出你,兄妹之情深厚,心有灵犀。”   秦邵峰没有事先防备,一拳打的他后退几步,承康发泄心中的愤懑,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一掌。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的不知所措,正要上前劝阻,一声严峻的女声响起,让他们投去恭敬。“谁也别拦。”   此言一出,纷纷不做任何动作,呆呆的站在原地,战局愈发严冽,动手的人又是当今贝勒爷和少将军,提心吊胆。   她若是此时阻止,承康哥哥积压的怒气无法释放,只怕会更糟糕。   手中画卷掉落,晚月来不及拾起。恰好随风飘至打斗的两人中间。   秦邵峰挥手一掌,纸张撕裂,碎片掉落一地。   是,高梦妤。   高凌宏上前一步,拽住秦邵峰的衣领:“秦邵峰,今天在我妹妹的墓前,我非打死你不可。”   “邵峰哥哥。”姚落汐急忙追到秦邵峰身旁,“你放开他。”美人脸上难得的怒色,眉心揪成一团。   “你们自便,本宫先走一步。”梦妤随即独自穿梭在丛林之中。   而那条道路,并不是回去的路。萧萧树叶,随着她的身影迎风飘动。   “梦妤,你去哪里?”   “你们解决矛盾,本宫散散步,放心若是有谁伤着,师兄一定会帮你们治好。”她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下。   白色的身影,在注目下消失,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看见她的表情。   承康扬起的拳头,落在树上,树木掉落,夹杂着鲜血,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她,恨他的好兄弟负了她。   其实那片树林不只是通向高家墓地,另一侧是不一样的风景。立于碧湖之间,水波荡漾,在阳光下微微影动。她完全没有观赏的兴致。掩去悲伤,在昭阳公主脸上不应该有的愁容。   “小姐,你不能在走近了?”一记清脆悦耳的女声传来。“会掉下去的。   梦妤微微皱眉,原来她离湖只有一步之遥,那个熟悉的声音是?犹疑的转身。果见一名粉衣女子,明丽可人,神色担忧。还是如一年前清雅,只是身体未见好转,露着些许病态。   “小姐,你走进来一点。”女子见她没有反应再次提醒。 不远处响起一声怒喊:“公主留步。”   原本她还能勉强站住,被他吼得思绪混乱,又或是刻意的回避,竟下意识的往后退,整个人落空,失去平衡。不远处的人见状就伸手来啦,哪知力道不够,结果双双落水。   梦妤往下沉,迷糊之间还能见到湖中的芦苇,遇上他就是一个劫,一个足以让她搭上性命的劫。   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有人托住她的腰,将她从湖中救起,她知道是秦邵峰。夹扎着焦虑:“秦邵峰,快就那个女子。”   秦邵峰将她推上岸,回过头去,消失在她的视线内。湖面平静,让她心惊胆颤。   三月的扬州还是有些寒意,再加上湿了衣衫,旗头也有些凌乱,索性将一袭乌黑秀丽的头发披肩而下。梦妤站起来直直的望着。长久的悬着一颗心,直到他们浮出水面。   梦妤急忙上前,见到秦邵峰的狼狈,多出几分笑意:“小姐,你没事吧?”   楚惜筠本就病恹恹的,勉强摇头,忽然瞟到秦邵峰,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他:“你滚,我宁愿被淹死也不要你救。”   “你可以再跳下去,随便你。”秦邵峰不耐的移开目光,“未保护好公主是微臣失职,还请公主责罚。”   楚惜筠微鄂,“你就是昭阳公主。”时隔一日整个扬州城纷纷传言昭阳公主,她就算甚少出门也该有些知晓。昭阳公主闺名“梦妤”,便让她多出几分亲切。   “多谢你,还未请教你芳名。本宫愿意与你做好朋友。”   “楚惜筠。”秦邵峰像是要证明存在感似的,冷冷开口。   梦妤和楚惜筠湿透衣衫走在前面,而秦邵峰只是尾随在一旁,默默相行。   “楚小姐倒是和我一样讨厌他。”就冲着楚惜筠的情谊,那她的计划也非要实施不可。   “公主,可是闺名“梦妤”?”楚惜筠身子颤颤的发抖。   “是的。楚小姐我听晚月说起过你。”   “晚月?”楚惜筠重复一下“可是昔日高家的晚月。”当时沁荷苑大火,高家一夜之间死了数人,她得知消息后一病不起,直到最近才有些力气。在此怀念故人,竟意外遇上她。   梦妤微微一笑,“正是,晚月被承康贝勒所救,我看与她有缘就把她留在身边,倒是听来不少故事。”   鉴于秦邵峰跟在后面她不好多言,点到而止。前方已经看见承康哥哥的背影:“承康哥哥?”朝他展颜。   承康冲过来,见她这般狼狈,将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梦妤,你这是掉进水里?”   忽地瞧见秦邵峰,语气不善:“秦少将军,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该滚蛋了?   “公主落水,我碰巧经过。”秦邵峰不再搭理他朝另一侧走去。撞上匆匆而来的晚月,晚月再次赏了他一个白眼:“秦将军,麻烦你救我们公主了。”虽是致谢,一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   秦邵峰也没有责怪:“晚月姑娘还是早点去照顾公主的好。”   “邵峰哥哥,你浑身都湿透了?我们快点回去。”姚落汐急切的拉住他。   秦邵峰微微一笑,目光温暖:“没事。”他只不过是被人嫌弃随便走走,还能遇上昭阳公主。   梦妤冲晚月招手,“晚月,过来?”   一声令下,晚月急奔而来:“公主。”指指身边的楚惜筠:“这不是惜筠小姐?”   梦妤拉着楚惜筠一起坐马车,起初她还有几分拘谨,在梦妤的再三要求下才答应。惜筠的性子她又岂会不了解。   梦妤换了浅绿色的衣裙,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公主,惜筠小姐来了。”当日她执意让楚惜筠留在高家,美其名曰报恩“惜筠,你来了?”   “梦妤。”楚惜筠在她的对面坐下。昭阳公主完全没有皇家的盛气凌人,反而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亲和。   替她倒上一杯茶,“你好些了吗?   楚惜筠淡淡一笑:“我好多了。”她的身体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正文 第8章波未平浪又起   晚月端上来一些茶点,顺便告诉他,秦邵峰和姚落汐来了。“晚月,你去告诉秦邵峰,让他不必日日出现在高家,省的给哥哥添堵。”   为了躲着秦邵峰,她只能不出门,高家是最安全的。怎知他每天和姚落汐过来报到,高凌宏见他一次,生气一次,但有碍着秦漪澜的面子,只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楚惜筠倒是很欢快的补充:“让他都多远滚多远。两人会心一笑,聊起天来。   不多久晚月又来报说,秦邵杰带着徐子安和徐子晴到了。“这邵杰,办起事来挺利落的。”   她们到的时候正好见到子晴讽刺姚落汐:“你真是够厚道的,梦妤姐对你多好,你居然勾搭上秦邵峰。我怀疑那场大火是不是你派人放的,害死梦妤姐?”   徐子安拉过她斥责道:“子晴够了。”   徐子晴嘟哝一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不知道秦大哥有没有份呢?”言下之意是沁荷苑大火说不定是他们串谋的。   梦妤和楚惜筠皆是脸色一变,“惜筠,我有事要找承康哥哥。”梦妤快步离去。   梦妤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里头对话的声音。   “景墨,蒙古王爷半个月内向皇上请求三次赐婚。说是费云扬钟情梦妤,至死不渝。”   “承康,你从何得知?”   “太子飞鸽传书。   “皇上如何?同意吗?   “景墨,要是同意,皇上就不必愁眉不展,太子也不用烦恼。”   缙云骑承旨离开,梦妤独自坐在风来水榭,梦妤静坐在亭子里,风来水榭,果见全景。回头就见到晚月一脸担忧:“晚月?怎么这副表情。”浅眸一笑:“惜筠,这边风景很好。”   “是啊,很好。”楚惜筠站在高处望下去,有一种开阔的心境。“梦妤,子晴想见见你。”   刚才她可是被缠了半天,好不容易抽身。   梦妤嘴角轻扬:“晚月,设宴风来水榭。邀请所有人共观此景。”曾几何时,也是这般,但是物是人非。“惜筠,我们心照不宣。”   楚惜筠淡淡的说出:“心照不宣。表情语调,全然如故。   “公主,请所有人吗?包括秦少将军和姚落汐。”晚月细声询问。   梦妤点点头:“去吧,是的。”   梦妤会心一笑,微微颔首:“惜筠,终是你最懂我。”   晚月前去宣旨:“昭阳公主有令:设宴风来水榭,邀诸位共赏佳景。”其实全然不必如此正式,只要通知一下就行,可是她就是不愿意见到那两人。   “晚月,梦妤现在何处?”高凌宏怀抱瑞儿,风来水榭可是众人心中不可触碰的禁忌。   秦漪澜看出他迟疑:“凌宏,既然公主有旨意我们就不要驳了她的兴致。”   “少爷,公主在那边等你要你先行过去,其他人稍待。”晚月再次传旨。    姚落汐温柔大方,当日在高家也是得到众人的欢心。在“她”死后一个月,进入秦家,而高凌宏与秦家当时已是没有半丝情分。他一定是察觉到什么,才会要她离开。自那以后,传出秦邵峰要娶姚落汐的事情……她的心,浅浅一笑:“哥哥,你有听过先斩后奏吗?如果我还有点价值,何不发挥的淋漓尽致?”   此话居然出于梦妤之口,高凌宏不敢相信,她竟会如此自嘲,“所以,你想让我照顾好漪澜和惜筠?”   “梦妤,我答应你。“放心。我会帮你去查。”高凌宏应允道。两人说罢,收拾好脸色,走下长廊。   “参见昭阳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俯身行礼。   梦妤上前扶起秦漪澜和楚惜筠,“本宫说过,愿意与你二人做姐妹,无须多礼。”晚月,让其他人起来。”说罢,先行一步。   “子晴,你也不必拘礼,随便喊我就行。”   但对姚落汐,梦妤客气的很:“少夫人,你与秦少将军婚期在即,实在不必每天过来保护本宫。本宫身边,多得是能人异士不差一个。”   “公主,微臣岂能公私不分。”接话的是秦邵峰,也是公事公办的模样。   “邵峰哥哥。”姚落汐时刻关注他的表情,转而对梦妤说:“昭阳公主,您是不待见我们吗?”   “少夫人有自知自明,今日本宫身边有惜筠,有子晴,必当做个选择。你姚落汐和他秦邵峰,没有资格。”   见众人的脸色,除了秦邵峰和姚落汐都不错,“本宫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过分之处。”   旧时风景,风来水榭景色优美,纵观全局,莲花台下,满园春色。   水榭楼台,各色景致,忽明忽暗,人影憧憧。   徐子晴拿起一杯酒,随意的往她身上泼去,完了还很潇洒的摆摆手。“姚落汐,你给我闭上嘴,省的惹我不高兴。”   姚落汐的衣衫上湿掉一片,还有些许沾在秦邵峰身上,“邵峰哥哥。”又是一阵细语,还伴着几分怒气。   秦邵峰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汐儿,没事。”温柔一笑,“别耍脾气。”   徐子晴见得恶心的不行,又是另一杯酒撒过去,“你们要亲热回家去,我快吐死了。”   转而,“梦妤姐,我就随便玩玩,你不介意吧?”   梦妤不动声色,瞧那边望去,打量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反倒挺好玩的。”   徐子晴以胜利者的姿态往姚落汐看去,连尊贵的昭阳公主也那么说了,在场其他人就更不能多言,反正他们都不喜欢姚落汐。   姚落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牙挤出几个字:“徐子晴,你别太过分。”微微朝秦邵峰那边靠去,有点炫耀的味道。眼神示意:“怎么样?他现在就是我的。高梦妤已经死了,死的彻底。”   徐子晴显然是读出她的意思,冷不丁的拿起第三杯酒泼去,怒吼一声,“你得瑟什么?我梦妤姐比你好上千倍万倍。”   娇柔美人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拿起酒就挥过去,可是飘过来一阵风,酒全部落在离徐子晴最近的……   承康指着姚落汐:“你想死就说一声,本贝勒爷立即结果了你。”   “贝勒爷,亲自重。”秦邵峰从容的对上盛怒的承康,转而向梦妤:“公主,汐儿只是不小心。还望公主不要怪罪。”   梦妤撩撩衣衫,“秦少将军,未免惹出什么事端,本宫立即下旨:“禁止你夫人进入高家。”   语气微沉:“请便。本宫回来吃饭不想再看见她。”   晚月扶着她,楚惜筠也先行跟随,走下台阶,突然停住:“少将军要是想走也可以随时离开。本宫有邵杰就够了。”   秦邵峰和姚落汐相携离开后,风来水榭一片生机盎然。   “来来来,我们先行用膳。”承康笑得如沐春风,真不愧是昭阳公主。   “你倒是故意的。”楚惜筠在一旁见她打扮,不由浅笑。   梦妤穿戴完毕,“正和大家的心意,我有何乐而不为呢?”   “大家未等我已经开吃了?”梦妤依旧是身着蓝色的旗装,上面绣着的是合欢花,风姿盈盈。   “梦妤姐,我们都饿扁了。”徐子晴笑得欢快。将她们拉回位子上。“还多亏梦妤姐一声令下,我们才不用对着讨厌鬼。   “秦邵杰,你哥就是一个混蛋,就会欺负我梦妤姐。”她估摸着是有些喝多了,带着醉意分不清谁是谁。   秦邵杰也不反驳,反而添油加醋:“就是,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比得上梦妤姐。”   徐子安轻拍他:“邵杰,他是你哥。”   “骂得好,就是混蛋。”承康和凌宏也加入进去,反正是不亦乐乎。   秦漪澜将瑞儿抱给梦妤,她只能逗着笑呵呵的瑞儿,“小瑞儿,我是你姑姑哦。”   于是,很戏剧性的。三个人逗着孩子,一群人喝酒,大批某人。   楚惜筠撑着身子,笑的欢快。梦妤和秦漪澜相视一笑。   两日之后,风来水榭,共度闲暇时光。圆桌上是各色的茶,玲珑精致,风味独特,关键是它们的形状,更是让人冷俊不禁。   一声尖叫打破欢快的气氛:“惜筠(惜筠小姐)。”   楚惜筠吐血倒地,而黑褐色的鲜血,真相显而易见。   此时追查凶手先放到一旁,众人慌忙的将楚惜筠送回房间。   急的来回踱步,眉心丝毫没有松减,惜筠吐血昏厥,至今未醒。   苏景墨面色难看。“我这就去研究药方,希望她能够撑着到我研究成功。”   梦妤急声叫唤住苏景墨:“师兄,缺的是什么?”   “缺的是至尊至纯至阴至寒的血。”苏景墨头也不回的离开,紧握双拳,青筋暴露。   梦妤走向楚惜筠的床头,握住她的手,她能救,有她就能救楚惜筠的性命,她的血就是药引。   午后阳光打落在书册上,微微闭上眼睛,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撩袍而进,面色阴冷的承康贝勒爷。   “承康哥哥。”梦妤不动声色的将书册放到一旁,旋即走向茶桌,新来的雨前龙井,该是他最喜欢的。   “梦妤,你想做什么。最好一次给我说清楚。”他要是晚一步,恐怕她死了都没人知道。   “你想要拿你自己的命去换惜筠是不是?”   “承康哥哥,你说的严重了。”替他倒上茶:“来喝点茶。我亲自给的倒的呢。”挤出一丝灿烂的笑容,总之不会很优雅。   承康一见她淡然从容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出来,一拳锤在桌子上,震掉茶杯和茶壶,砰一声,满地都是碎片,茶香中夹杂着的是莫名的怒。   门口的人,根本不敢探进脑袋,却时时刻刻留意着,生怕两位主子一言不合。   “你还有心情喝茶,您真悠闲,我自愧不如。”他偶然见到苏景墨在房间里倒腾药品随口一问:“不是还没找到合适的血做药引吗?”   苏景墨沉默不语,但是他却看出了端倪,“是谁?”至尊至纯至寒的血,难不成是?”承康无力的摊在那边。   “梦妤,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是昭阳公主,你的一切要比楚惜筠尊贵得多。”   “我只是想要救她,再说有师兄在不会有事的。   “你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吗?要是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承康走近,想要就近劝她。   梦妤沉下脸:“皇阿玛那边由我自己承担。”她本就不是一般的任性,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的。 正文 第9章我的血是良药   “你拿出昭阳公主的身份压我?”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梦妤还没对他说过重话,那张俏丽的脸色,他却看出冷漠,如若她对待秦邵峰那般。   “是,所以本宫说的话,你们照做就行。”要是这次不成功就没有机会了,不能再拖,她情急之下忘记了她跟前站着的是她的承康哥哥。   承康双拳紧握,一副臣下的卑微:“是,微臣告退。”一脚揣倒门旁的凳子,看着就心烦。   “贝勒爷,怎么了?”晚月见到他急冲冲的,忙上前问。贝勒爷好像跟公主吵架了,可是他一向是最疼公主的。   承康话都懒得说,疾步离去,浑身上下都是火气,惊得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苏景墨闻讯赶到,只看见承康独自在院子里练剑,招招狠辣,剑锋冒着寒光。刷刷几剑树木零落。“承康,怎么了?”   承康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似乎要把所有的怒气散发出来。银色的衣袍,银色的剑,衬着他冰山脸。   苏景墨飞身上前,夺过他的剑,呵斥道:“承康,你和梦妤怎么了?”   承康冷哼一声,绝尘而去。他只是小小的臣子哪敢跟公主殿下生气。没想到他疼在心间的人今时今日会用身份来压制他,也是他自不量力了。   苏景墨见这边无从下手,转而去找另一个肇事者,才进房间就看到晚月在一旁收拾地上的碎片,一地的狼藉。“晚月,你下去。”   晚月好不容易等到救星,在经过他身旁的时候,悄悄的说了句:“自求多福。”她跟在公主身边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发这么大的火。   “梦妤,你觉得楚惜筠值得你用命去换吗?”楚惜筠身重奇毒,以致病情恶化。枉他苏景墨自命不凡,如今神医这个称号只觉得刺耳。究竟是谁能够在侍卫重重把守的高家下毒?   “师兄,你也觉得不值得吗?”梦妤没有回头,“承康哥哥呢?”   “被你气走了。”苏景墨皱眉,语气凌厉:“承康很生气,你看着办。”而后掩门离去。“不值得的。”这是苏景墨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晚月,你进来。”也是她一时任性才对承康哥哥说出那样的话。“陪我出去走走。”   “公主,您没事吗?”晚月看的胆战心惊,“承康贝勒不会真生你的气的。”   梦妤抬眸挤出一丝苦笑:“我倒宁愿他生气。”   “不就是以血换血,能怎么样?她尊贵其他人就非死不可?   千波流转,寂然无声,唯有她一人心潮翻涌,这一生她注定要辜负众人的厚爱。绿树红花,缘何凋零。   而当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起波澜。“少将军倒是闲情颇多。”   秦邵峰步调未见紊乱,施礼后便直言相问:“楚惜筠如何?”   “这是本宫会处理的事情,无须少将军担心,有本宫一刻,便会保住身边的人平安。”   那卷圣旨上的话至今声声入耳,“秦将军放心,本宫不会让秦家满门抄斩。”   他想护住姚落汐平安,而她还有重担未卸,断然不会让自己出事。   “从某些方面来看,秦少将军与本宫目的倒是一致。”   “公主,承康贝勒回来了。”沁雪上前禀告,稍微顿了顿,面露难色,才缓缓开口:“贝勒爷喝醉了,在房间里大发脾气。”   旋即转身,看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秦邵峰的目光落在她身旁的晚月身上叫住她,“微臣倒是有一事不明,“还请公主赐教。”   “秦将军请说。”梦妤也并未推辞,而是避开他的光华,视线重新落回鱼塘里。上下翻腾的鱼儿很自在,让她万分羡慕。   “为何随侍公主的是晚月,而不是沁雪。”据他多日观察,晚月对她的习性甚为了解,就像是一直相伴的人那般自在。   “晚月姑娘,可是近年才追随公主的,公主对她的信任就远甚于从小长大的沁雪吗?”   “哦?”她饶有兴致的问:“那秦将军有何高见?”   秦邵峰指向晚月,“公主为何避而不答?”丝毫平时的谦卑,倒是多了几分气势。   “告诉我,为何陪在你身边的一直是与你萍水相逢的晚月。”   等到秦邵峰回神,她已经远去,留下一句话留人深思。她说:“上天的安排,缘分。”   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传遍四周,才一走近就发现所有人都在门口不敢进去,战战兢兢。   吩咐晚月在门口守着,又要大家退开。她才走进去,“承康哥哥,对不起。”   承康颤颤巍巍的走到她面前,顿时闻到一股酒味:“微臣不敢,公主言重。”   “血,我肯定会给。但是命我也会保住,承康哥哥难道想看见我死去吗?   “公主,微臣担不起您的称呼。”承康将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上。“要不要活着,是您的事情,与我无关。”   梦妤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低吼一句:“我知道你没醉,你要是不好好跟我说话,我马上割下去。”   “你干嘛?”承康夺过她手中的碎片,往地上一扔,拽过她。“你说,我听着。”   “承康哥哥对不起。”梦妤的眸子中溢满泪水。   承康这才注意到她红红的眼眶,“好了,好了。我不生气。”将她楼过来,轻抚着她的背:“别哭了。”   “承康哥哥,我要救她。”   “好,我们救,只要你高兴。”   没有外人知道楚惜筠是怎么清醒的,不过两日,楚惜筠面色如常,宿疾也有改善,苏景墨苏神医的名号愈发响亮。   一侧房间内,染血的白布条触目惊心。落座于旁的她嘴角挂着笑容。看来她的血可是一等一的良药。   “晚月,惜筠恢复的如何?”   “惜筠小姐,状态很好。公主莫要忧心。”   正巧在惜筠的房间外遇到徐子晴,徐子晴执意要带她去外面晃一晃。   梦妤不禁失笑,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淡紫色的旗装,旗头格外醒目,身上搭着披肩,这不明摆着告诉百姓,是公主出巡吗?   徐子晴自顾自的拉住她,有一种不把她带出去不罢休的执着。   梦妤无奈的冲诚恳眨眨眼睛,承康贝勒爷充当保镖,护送公主上街游玩。   熙熙攘攘的人群,象征着扬州城的繁华,“昭阳公主”早就引来一众人围观。百姓们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   行至一个小摊前,梦妤玉手直指:“这个东西多少钱?”   “不要钱,公主看上草民的面具是草民的荣幸。”   晚月无语的放下一锭金子,追上她的主子。   “子晴,我请你吃糖葫芦。”梦妤转而示意晚月付钱。   小贩们摆手:“不用,公主尽管品尝。”   紧接着是,一个金元宝落在他的掌心,晚月轻咳一声:“公主,买东西也是要付银子的。”   不知事情是怎么发展的,昭阳公主的美名传播,百姓们夹道相迎,把他们三人围得个水泄不通。   梦妤扶额,“本宫,也想过寻常人的生活。”大清朝在皇阿玛的治理下,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不过,好像,她吸引人的是,绝色倾国的脸,回眸一笑百媚生。   承康贝勒爷不乐意的环视四周,冷眼一扫。   “本宫,多谢大家的厚爱。相信你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本宫的脸就这么吸引人,引得你们纷纷围观,都回去过寻常的生活?”梦妤微微一笑:“你们就算是仰慕本宫,本宫也不可能是你们的妻子。望各位珍惜眼前人。”   英俊潇洒的公子哥们,怕是扬州城的豪门大户都沸腾着,又有几人不为昭阳公主倾倒。   不多久,街道上恢复一片平常的景致,高高在上的昭阳公主,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承康和她并肩而行,“梦妤,不知以后谁有这个荣幸,成为你的额驸?”   “反正不是承康哥哥,我才不嫁给哥哥。”梦妤回想起他的话。   “梦妤姐,承康贝勒,我带你们去见见我哥哥吧。”徐子晴拉住他们朝一处街道走去,极为热情。   徐家锦缎庄,门庭若市,有因为昭阳公主驾临蓬荜生辉。   梦妤已经见怪不怪,微笑着和徐子安打招呼,徐子安也是谦谦有礼的回答。承康无所事事的到处看。   此时,进来两个人,郎才女貌。   徐子晴侧目摇头,指指招牌:“恕不招待,请回。”   她的分贝,足以让其他人抬眸。是,秦邵峰和姚落汐亲昵的依偎着。   秦邵峰见到她微微一愣,接着便和姚落汐一道施礼。   “参见公主,公主吉祥。”   “本宫路过而已。”梦妤依旧浅笑着和徐子安说话,时不时的承康凑近去有一搭没一搭的迎合。   秦邵峰和姚落汐尴尬的立于一旁,迎着徐子晴暴怒的脸。四下挑选绸缎的人,也未停下手下的动作。不是她们不想管,而是没有资格管闲事。   “子安。”秦邵峰叫住好友,“汐儿说喜欢你们家的绸缎。”   徐子安分神回答:“邵峰,若是你可以,若是姚落汐,不行。不论是我还是子晴都不会答应。”   姚落汐看看徐子晴,转而望向徐子安,盈盈的语调,“子安哥,莫不是因为表姐的死还在怪罪于落汐?”   徐子安迎上她的眸子,却让梦妤先一步开口:“少夫人好兴致,陈年旧事本宫再次也不避讳。昔日高家大小姐高梦妤,既然作为你的表姐,为何不见你对她有几分尊重?”   徐子安,原来也是喜欢高梦妤的。   “子安,我们相识一场,你就如此不顾兄弟情谊?”秦邵峰微怒的视着他。视线一点点的偏移,一抹鲜红,“昭阳公主,你……”   他的话,成功引起众人的注意,承康留意到她手上的血迹。   梦妤面色如常,“这是设计的图案,本宫无碍。”   一滴,两滴,三滴,顺着她的手腕,洁白与鲜红相映衬。   “公主,你在流血。”秦邵峰再次出言提醒。   她的脸色,愈发白皙,咬咬嘴唇:“没有,秦将军多虑。”   秦邵峰松开姚落汐的手,身影靠近她,不发一言。   地上的积血越来越多,掌心的温度越发冰冷,就这么僵持着。梦妤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竟然是秦邵峰只与她一步之遥。   扯扯承康的衣袖,“承康哥哥,我们还要去逛街是吧。”此时的秦邵峰站在她的面前,目光紧紧锁住她,就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正文 第10章舞倾城选花魁   摇晃着站起身:“子晴走了。”徐子晴任旧没有反应。   徐子安提起她的手腕沉吟:“梦妤,你真的在流血,我带你去包扎。”   大概是子晴拽住她的时候牵动伤口,在瞒也瞒不住,小声问徐子安:“你不会是要问我怎么弄的吧?”   徐子安沉默不语,但是他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正有此意。   “别闹了。子安把她带上楼包扎。”承康绕过秦邵峰,不由缩了缩脖子:“真冷。”   徐子晴拦下秦邵峰:“抱歉,楼上不欢迎秦大哥和你的夫人。”   姚落汐站在他的身后,“邵峰哥哥,我们走吧。有承康贝勒,公主能出什么事?”   秦邵峰猛地甩开姚落汐的手,径直上楼。姚落汐一个踉跄,后退几步。   连徐子晴也很错愕的望着他的背影,瞬间对着姚落汐就是惋惜和戏谑。   地上的血迹,浓厚的一地,怎么可能没事。   姚落汐站在原地,前所未有的嫉恨,从何时起,邵峰哥哥的心一点一点被她占据,死了个高梦妤,又来一个昭阳公主。   楼上的房间内,昭阳公主目光游离,仿佛与她无关的看风景。   徐子安曾经研习过医术,包扎的水平也是有的,但是她手上的伤,竟是被利刃所伤。他和她也算相识,“敢问公主,您这个是怎么弄的?”他只能带着点开玩笑的意思。   “随便弄的,闲来无事拿刀割了一下。”梦妤随口说,“子安,我要推荐你去当御医,准备一下跟本公主回京吧,去把师兄的首席太医的职位抢过来。”   “你在用你血救楚惜筠。”一记清冷微怒的男音,继而是秦邵峰的墨蓝色衣袍。   梦妤忽视掉他的话,倒是承康微微怔住,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能明白。   “子安,好好考虑本宫的建议。”梦妤豪爽的拍拍徐子安的肩膀,可惜动作有点大,勉强的扯出笑容。“我们大清朝的格格还是很多的,到时候给你挑一个当福晋。”   有一个人从后面拽住她,当然是承康贝勒爷。“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秦邵峰拉住她往外走,顾不得众人的目光,拖着她到一个空闲的房间。   “说,你的血为什么要用来救楚惜筠?”   “本宫做事一向兴之所至。”梦妤踉跄着往外走,还不忘摇摇头:“秦邵峰,因为我有情,你无情。所以你是不会明白的。本宫也不屑向你解释。”   门外,承康担心不已,见到她安然无虞,深呼一口气。听到一阵支离破碎的声音,承康加快脚步。不用说,定然是秦邵峰发怒中。   秦邵峰清冷的外表下,有一颗高傲的心。曾经无数次承康为此付出代价,兄弟之情不复存在,只是因为身边的女子。   停留在玉湖间,以往在她没有说话的时候,他不敢开口。但是这一次不一样。   “梦妤,以秦邵峰的聪明才智,万一哪一天她发现,你会怎么样?”   梦妤淡淡的望着承康,“他知道又能怎么样?高梦妤就是我,他娶姚落汐,是他弃我在先。”   承康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梦妤,不要做傻事。”   “承康哥哥,我请你吃饭。”梦妤换上笑颜:“咱们偷偷的去天香楼吃银牙蛤蜊鲍,月上柳梢头,两道名菜。”   承康思维一下子转不过弯,就已经被她拖着走。   两人路遇一堆人堵在一处,好奇之心渐生。畅欢楼选花魁?难怪人山人海。畅欢楼可是扬州最大的青楼。估计所有人都想要一望花魁的风姿。各家美女展现技艺也是让人应接不暇的过程。   “让路,本公主要参观。”梦妤豪气万丈的一语。   惊得众人差点丢下巴,昭阳公主?参观青楼?   承康也知道她现在脑袋不是特别清楚,急忙劝阻:“梦妤,要是你皇阿玛发现你逛青楼,非要真怒不可。”   梦妤大步流星的走进去,往正中央的桌子前一坐。“来人,本宫要选花魁。”   全场寂静,一位脂粉味浓重的妇女花枝招展的来到她前方,哆哆嗦嗦的说:“公主,您怎么能选花魁?您就是不用选也是绝世倾国的美女。”   梦妤白了她一眼,当即作出决定:“那就不用选,本宫就是畅欢楼的花魁了。”   承康捂住她的嘴:“抱歉,公主病重,本贝勒爷带她回府。”   堂堂昭阳公主,如此成何体统?   “本宫刚刚听她们叫你林妈妈是吧?本宫要进膳。”等了半晌,冒出这么一句话。   林妈妈傻傻的看着承康:“贝勒爷,这……”   不多时,可口的饭菜全部端上来,梦妤开始埋头吃饭,一句话都不说。直到她放下筷子点评一句:“水平有待提高,你们就是这么招待花魁的吗?”   林妈妈暗道不好,“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梦妤随意的参观着畅欢楼,她的旗装格外的引人注目,“林妈妈,你们这花魁住在哪里?”   林妈妈忐忑不安的指着一处房间,四周的的姑娘们一声不吭。   梦妤指着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姑娘:“本宫问你,你是心甘情愿的流落青楼吗?”   粉衣女子上前一步,畏惧的看看林妈妈,咬牙说:“不是,民女家境贫寒,时常食不果腹,我爹无计可施之下才把我迈进青楼。”回想起往事,隐隐落泪。   又看向众人:“你们呢?”   “启禀公主,民女身不由己。”   “好,林妈妈。今天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由本宫来当你们的花魁,你放她们自由,二我马上把你送官严办,你这畅欢楼其中肯定有不少黑幕。”昭阳公主语气平淡,却让人胆战心惊。不少人开始明白,公主是为了救她们,可是为何平白无故的搭上自己。   林妈妈听着她的话忙倒地磕头:“草民不敢,草民不敢。”   “承康哥哥,通知晚月、沁雪,来畅欢楼,还有照顾好楚惜筠,以及漪澜嫂嫂。”语毕,昭阳公主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径直走向某个位于中心的房间。   承康扶额怒吼一声:“还不快照办,好生照顾着公主,快把这些姑娘放了,本贝勒爷会给你们一笔钱。”   承康疾步往外走,这都什么事啊。苏景墨当时在房间里折腾药品,精心制作的心血被这个消息震得粉碎。楚惜筠躺在病床上,赫然起身,十分不解的看着他们。   扬州城即公主驾到后,又出现一大新闻,公主逛青楼,选花魁。   此时他们口中的公主殿下,木然的站在窗前,神色凝重。   枝桠,晚月推门而进。“公主,吃饭了。”   “我没有胃口,外面的人什么反应?”似乎畅欢楼寂静的让人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林妈妈遣散所以的姑娘,现在畅欢楼只剩下一些林妈妈、下人和咱们。”晚月将饭菜放在桌子上。   开始打量这房间的环境,不愧是花魁所住的地方,再加上沁雪的一番收拾,还有一点样子。   “公主,奴婢有话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当晚月与她之间自称奴婢,那就证明她要问的事情,十分关键。梦妤依旧背对着晚月,手上摆弄着一支白玉簪子。   “晚月斗胆揣摩公主的心思,此番入住畅欢楼可是要追查真相?以及避着那个人。”   白玉簪子晶莹通透,是用上好的羊脂玉所制,梦妤淡淡的挂着笑意:“晚月,可真是本宫肚子里的蛔虫。派人撤掉周围的缙云骑,还有不用封锁畅欢楼。本宫既然是花魁,那就要有一个花魁的样子。”   晚月犹豫的开口:“只怕,他不肯,到时候要是参公主一本,后果不堪设想。贝勒爷和苏大人那边也会派人暗中保护。”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掌心因为紧紧握住白玉簪子而出现一道明显的红印。“本宫时间不多,帮我准备绣架和绣线。”   晚月办事挺快,接下来的三天,她闭门不出,专心刺绣。   第四天,畅欢楼迎来不速之客。绣架上的作品,还来不及取下。   秦邵峰凝视着栩栩如生的人物,就像是真人。片刻之后收回目光,“还请昭阳公主自重。”   “秦少将军,本宫极为忙碌。实在无闲暇时间和你争辩。”她专注于绣像,再给她两天应该就能完成。   秦邵峰强压怒气:“他是我的姐夫,我不会拿我姐姐的幸福开玩笑。”   抬眸,拧眉:“你姐姐的幸福,她自己会把握,不要你插手,多管闲事。”这是她答应送给哥哥的生日礼物。   “邵峰看得出,承康贝勒爷和苏景墨都是真心对待公主,为何公主要插足。”那张绣像在侵蚀秦邵峰的心。   “秦邵峰,本宫还不至于那么不堪。你给我滚出去。”针尖刺进手心,十指连心的疼。   秦邵峰屹立不动:“请公主搬出畅欢楼,堂堂皇家公主,不成体统。”   她刺绣的水平很高,就连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十分到位。   “这是本宫的事,自有本宫的皇阿玛、皇额娘管教。”梦妤喊着门外的晚月:“晚月,送秦将军。”   “以后,畅欢楼将军还是少来为妙,免得玷污将军的清誉。”梦妤迎上秦邵峰的眸子,淡淡的疲惫。   秦邵峰依旧没有动作,甚至没有回话,注视着她的眼眸。天下还能有双眼睛,长得跟她如此相似。   晚月急忙推着他往外走,梦妤再次低头,眼角滑落一丝晶莹的泪水。   “晚月,现在是三月中旬,接下来半个月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本宫。”   畅欢楼,比其他地方更让人静心,这也是为何选择这个地方的原因。   秦邵峰,你可记得,一年前高梦妤的刺绣水平如何?   曾几何时,她带着静心所制的绣像来到他的面前,却是他和姚落汐深情相拥的那一幕。   取出木匣子中的半幅绣像,轩逸的男子,身着墨蓝的衣袍。该绣像被大火所焚,只剩下一半。   点燃蜡烛,红烛灯影瞳瞳,另外半幅绣像在火焰中化为灰烬,飘荡在房间的上空。   她付出的感情,付出的代价,付出的生命,颓然不值。   恍然忆起,师兄对着她说的那句话:“这么爱,不值得。”   真的不值得的,她闭门谢客,没有人知道昭阳公主半个月在畅欢楼做了何事。不论是谁拜访,晚月都依照她的意思,不见。承康,苏景墨曾有几次欲强势硬闯,皆被沁雪晚月阻止,扫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