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夜 碎脸   我是一名普通的出租车司机,我叫苏锦,今年26岁。   繁华的广场,马路上的大排档里,一群出租车司机围着一起吃宵夜聊天。   “看报纸了没,听说一辆出租车在这附近一代轧死了人,还将人家拖出老远,场面血淋淋的,死者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一个黑瘦的中年司机诡异的说道。   “嗨,这几天这么轰动的新闻能不知道吗?也不知道是哪个害群之马,咱们啊倒了大霉,我就感觉这几天的生意不行了。”一个年轻的小伙摸出腰包里的零碎钞票往桌上一放“诺,这他妈才100多块!想想就上火。”   四五人哈哈大笑赶忙安慰他。   “老板,在上五瓶啤酒。”年轻的小伙大声嚷道。   “算了,别喝了,一会还开工呢。”其中一个司机劝道。   “怕个屁,老板动作快点!”   “来了来了。”一个年轻貌美的服务员拎着啤酒就过来了,放下啤酒后她好奇的问:“你们......你们在聊那起车祸吧?”   这服务员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的很漂亮。   “是啊?你也知道?”年轻小伙子疑惑的问道。   “怎么能不知道,诺,就发生在那边,我和爸爸亲眼目睹的。”小姑娘指了指在火炉边忙活着汗流浃背的中年男人说道。   几个出租车司机回头望了望在火炉旁炒菜的男人,又望了望小姑娘指出的事发地点。从这边看过去,那边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黑瘦男人定下神来迟疑了一下说:“小姑娘,既然你和你爸爸是目击者,就应该给警方提供线索啊?!”   小姑娘笑了笑说:“我们是小市民,不爱管这些闲事,更何况那夜月黑风高,除了能看见车顶的小灯箱能分辨出是出租车,就连车牌都没看见,当时只听一声急促的刹车和一声女子的惨叫,接着车子就发动开走了,我和爸爸当即跑了过去,只发现地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一直向车子开走的方向延伸。这件事警方来盘问过我爸爸,但是没有发现。”   出租车司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又开始推杯换盏的吆喝划拳。   “你们少喝点,酒后驾车容易出事的!”小姑娘皱了皱眉提醒道。   “没事,我们已经收工了,只是林强这小子......。”黑瘦男人指了指刚才气愤的小伙子。   “行了,差不多了别喝了,小丫头说的也对,你夜班一会还开车呢。”黑瘦男人阻止道。   “老板买单!”有人喊道。   “来了!”小姑娘的父亲应了一声上来了就过来了。   “各位,一共是144块。”老板说。   “144?太不吉利了,老板少几块钱吧,138怎么样!”黑瘦男人还价道。   老板在围裙上不好意思的搓着油腻的双手道:“你看,我们大排档是小本经营,赚得就是那么几块钱,不如这样吧,少4块钱140怎么样?”   “行了行了,人家也不容易,你看看人家小姑娘这么小就出来帮爸爸做事。”小伙子朝站在老板身后的小姑娘指了指。   小姑娘从父亲的身后探出了脑袋朝大家俏皮一笑,扮了个鬼脸。   老板愣住了,不断在围裙上搓动的双手也停住了,不住的颤抖说:“你......你们......说什么?”   这时黑瘦男人的手机响了起来,黑瘦男人接起了电话,唠叨了几句就给挂了,随后朝大家笑道:“我家婆娘催咧,赶紧走吧,都1点多了。”   几人全都挤进了我开的出租车,事实上上,当晚我一直都跟他们坐在一起,只是没有喝酒,所以我只好当起了他们的司机,准备一个一个送回家。   出租车车祸弄得整个行业人心惶惶,开夜车的人也少了。   我能给大家讲这个故事是因为,我是那夜唯一的幸存者,我没有把他们一个个的送回家,而是把他们送上了黄泉路!   “快开车啊小苏,愣着干什么?”有人催促我。   我转动钥匙,发动汽车,车子开了出去。   后视镜里,他们四人东倒西歪的瞌睡,忽然我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车后点点的星火,有一团火光正在摇曳。   “那是什么?”我心中有些疑惑,但又不好下车观看,只好从左侧的镜子里观察,原来是一个人蹲在地上烧钱纸,而那地方就是小姑娘指的事发地点,轻风吹起未烧完的冥币屑漫天飘舞,这些冥币屑漫天飞舞仿佛组成了一副人脸的样貌,说是人脸的样貌,其实一团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只是隐隐约约能分辨的出是一张脸,很是诡异。   看着看着,我的脊背不禁一阵发凉,于是加大了油门,开了出去,前面是一个大弯,我听到了卡车的轰鸣声,等我意识到有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车速太快了!两盏刺眼的车头灯霎时就从弯道处闪了出来,我下意识的将方向盘往左一甩,紧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我的耳旁响着仪器的声音,我缓缓睁开眼睛,白得刺眼的天花板只晃眼睛。我想开口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将眼睛朝下看去,浑身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我的鼻子上插着管子,浑身都缠着石膏绷带,我明白了,我在医院,我的记忆忽然间像是断裂了,完全想不起来是怎么来医院的?   “医生!医生!他醒了!”护士叫着就去开门了。   我将目光朝外看了看,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看到了父母那憔悴、悲恸欲绝的脸,父母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还有单位的几个同事,他们正眉头不展的徘徊在走廊里。   “总算过了危险期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进来了,他的身后跟进来几个警察。   医生转过身来说道:“对不起,病人还没完全清醒,你们不能录口供!”   “我们只问一两句。”其中一个警察说道。   “不行!我是医生,我要对病人负责!这里是重症病房,等病人转到普通病房你们在去问,总之现在不行!”医生说完将门重重的关上了。   医生打着手电扒开了我的眼皮,那刺眼的光,令我的记忆突然复苏了!是了,是那辆大卡车!我努力试着想挣扎,但浑身撕心裂肺的疼让我不得不痛苦的躺着。   “医生,他好像要说话。”小护士发现了我的意图。   医生把耳朵凑到了我的嘴边,我努力张了张嘴虚弱了呢喃了一句。   “你问你的同事?”医生皱了皱眉道:“你已经是万幸了,幸好你把车子往左边甩,你才有命活着,你的同事们全都死在车轮下了,成了肉饼,整辆车子都钻到了卡车下面,严重变形了。”   我惊呆了,眼泪无声滑落,耳旁仪器突然响的很快很频繁。   “打镇静剂,现在不能让他太激动。”医生吩咐着小护士。   我在浑浑噩噩中睡着了。每天睁开眼睛就是白得刺眼的天花板,每天只能进流食,同事们的音容笑貌常常浮现在脑海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我被转到了普通病房,警察们问了些他们该问的就离开了,我也将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没有人责怪我,逝去的同事们的亲属并没有责怪我,但我却无法原谅自己,是我将他们带上了不归路。   过了几个月,我恢复的不错毫发无伤的出了院,我是应该感谢老天的怜悯吗?   当我再次坐到出租车内,握着方向盘的时候?我居然有些害怕,双手不停的抖,从此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开车了。   出院的第三天,公司将一辆车上送到了我家楼下,他们的好意我理解,但我无法摆脱心理的阴影,双手摸着方向盘就开始发抖。   今夜无法入眠,我鼓起勇气跑到楼下,想要克服心理的阴影,否则我无法生存,我热爱这个职业。然而当我看到车子,我又胆怯了,望着爱车久久不敢迈动步子靠近。   忽然一道白影以飞快的速度闪了一下,车子内突然有了灯光,一个小姑娘就坐在驾驶座上,转头朝我望来,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只见她露着俏皮笑容看着我,发出空灵如银铃般的轻笑,然后朝我缓缓挥手召唤,我仿佛着了魔一般,双脚不听使唤机械地迈动着步子朝车子靠近......。这小姑娘不是大排档老板的女儿吗?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车里?   我的心开始剧烈的抽搐,小姑娘那张脸正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化,眼耳口鼻都在流血,最后越来越模糊,开始碎掉,血肉一点点的脱落,甚至分辨不清五官,像是在地上被慢慢摩擦掉了一样,就如那夜看见冥纸灰烬组成的样貌一样。   在那一刻我恍然大悟了过来,出车祸被拖行的就是大排档老板的女儿,烧钱纸的就是她的父亲!   我正在被一股力量吸引,我没有办法回头,甚至连手指也无法动弹。我的衣袖被挂到了车尾,车子在响动,似乎要被拖着前行了。我惊恐的想要呼救,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车子发动的那一刻,我的胸前突然闪出一道红光,接着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车子根本没有发动,一直安静的停在那一动不动,而我却瘫坐车轮旁,衣服已经绞进了车轮,我心有余悸的喘着气......。   车里的车载收音机突然响了起来,带着“兹啦兹啦”的杂音,收音机里在播放着新闻:“据本台消息,继卡车司机因酒后驾车肇事被刑拘之后,半年前发生在城西的交通事故现已查明,死者芳芳乃是一个花季少女,少不更事的年纪,由于家庭贫困,死者父亲便在城西偏僻的地方开了个大排档,芳芳在夜晚随开大排档的父亲出来帮工,事发当天,父亲吩咐女儿到马路对面的家中去取啤酒,接着惨剧就发生了,令人诧异的是在卡车肇事的过程中,在出租车里的四个死者当中,就有一个是当天肇事害死这个花季少女的元凶,真是可悲可叹,让我们记住这沉痛的教训,切忌酒后勿开车,开车勿喝酒......咦,哈哈哈哈。”   新闻的最后收音机里突然传出了小姑娘癫狂的空灵笑声,惊得我汗毛直竖,我赶紧从地上爬起跑到了楼上把门给关上了,这才靠着门滑到了地上,我这才摸着胸前女友送的平安符,是它在这个夜晚将我救出了车轮。 正文 第二夜 平安符   平安符在民间也叫做护身符,可算是道家符咒的一种。道家的符咒千千万万种,平安符应该算是最普通的一种了,大家看过电视剧就应该知道,这是民间一种迷信的说法,也是人类美好的寄托,认为戴上就能刀枪不入,保证平安。平安符在藏语中称“#”,意为“护轮”,《藏汉大辞典》释为“佛教密宗以药物、咒语、观想等构成能防灾难的保护圈。”护轮即为咒语等构成的神秘图案——符。这也是最常见的护身符,其实图案的构成及象征意义颇为复杂,体现着佛教密宗文化和中原周易文化的交融,具有浓厚的神秘文化色彩。所以又不能简单的将符咒归结为道家的东西,当然道家画符咒是出了名的,是道家最重要的东西之一。   言归正传,我以奇迹般的速度出院,还归功于我的女朋友沈小蕾,要不是她悉心的照顾我也不会好的那么快。   沈小蕾是个天生乐观的女孩子,整天都是笑靥如花,只有在我住院期间,我才看到了她脸上的阴霾。   楼梯上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欢快的响着,我一骨碌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脸上洋溢开了笑容,我知道是小蕾来了!不敢碰车子的这些天,要不是她陪着我,没准我还真想不开了,只要一看到她的笑脸,心中立刻就有了暖意。   沈小蕾像是小鸟一样匆匆忙忙跑了进来,把高跟鞋四下一甩,接着跑进了浴室叫道:“热死了,外面的太阳太毒了。”   我笑了笑道:“小蕾,你怎么不打把遮阳伞。”   “我可没那么娇气。”沈小蕾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   “对了小蕾,你给我的平安符是哪个庙里求来的?”我忽然想起了那晚平安符闪红光的事情。   浴室内忽然没了声音,就连水声也戛然而止。   不一会儿,沈小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皱着眉头出来了,好奇的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以前你还死活不戴,说这个没用呢?还说我迷信呢!”   沈小蕾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接着掏出自己身上的平安符道:“诺,我也有一个呢,说起这道平安符,还发生了一件怪事呢!”   “什么怪事?!”我忽然来了兴趣。   沈小蕾打开了话匣。(下面以沈小蕾的第一人称叙述)   大概三个月前,那个时候我和苏锦刚认识不久,正处在热恋当中,他是个出租车司机,26岁比我大4岁,有的时候真像大哥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做事情也总是深思熟虑,没有我的毛毛躁躁,这样也好,性格互补。   今天是这个月的农历三十,我家信佛,每到初一十五,妈妈就会去庙里点佛灯,祈求一家人的平安。   “小蕾,今天没什么事情就跟妈一起去庙里。”妈妈一边穿鞋一边和我说道。   “不了,我看琼瑶剧呢。对了妈,今天又不是初一十五,去庙里干什么?”我一边往嘴里塞薯片一边盯着电视回道。   “小孩子知道什么,死丫头,每次要你去庙里总是推三阻四的。”妈妈嗔道,接着关门出去了。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电视里刚好播到杜飞给如萍送肋骨的情节,我突然想到我是不是也该给苏锦送点东西,想到这里我立刻大喊道:“妈,等等我!”   这座庙谈不上破败,但那种灰色木头一眼就能给人沧桑的感觉。   香烛味从未进庙门就能闻到,庙里烟雾缭绕,还有诵佛经的喃喃声飘出。   “小姐,抽支签吧?”我还未踏进庙门,就有人问我。   我好奇的四处打量,原来庙门口坐着一个黑瘦的老头,只见他戴着巨大的黑墨镜坐在一个折叠的小板凳上,身前的地上铺着一个摊子......。   这样的造型满大街都是,我笑了一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我准备跨进庙门,就在我前脚刚落,后脚未落地的时候,那黑瘦的老头又说:“小姐,最近春风得意,面带桃花!喜事啊,不过......。”   我立刻被老头的话吸引住了,于是让妈妈先进庙去了。我蹲了下来,双手在老头的墨镜前晃了晃。   “不用晃了,我什么也看不到!”老头说。   “既然是瞎子,怎么能看到我满面桃花,就连我晃手也知道?”我没好气的回道。   “小姐,你知道瞎子的耳朵是非常灵敏的,从你的脚步声和说话的语气感觉出来你正处在热恋当中,我有说错吗?”黑瘦老头说完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   我好奇的瞪大了双眼吃惊道:“这也能听出来,还真准......。”   “一个人的性格甚至能从鞋子的磨损程度上来判断,脚步声能听出一个人的当时的心态。”老头越说越玄乎,我倒也听得津津有味,反正没什么事情。   “对了,你刚才说不过什么?”我想起刚才老头的话。   老头面色凝重了一下说道:“不过我感觉到小姐身上隐隐有一团黑气罩身,污秽不堪。”   “这话怎么讲?难道是那些脏东西?”我皱了皱眉。   老头掐指口中碎念不断,并不理会我,接着挥了挥手才继续跟我说话:“不是那些东西,但却跟那些东西有关,你最近接触最多的是什么人?”   “老家人,你真爱说笑,刚才还说我处在热恋当中,当然是和男朋友啦!”我对老头的话将信将疑。   老头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缓缓取下墨镜,我仰起头看了看毒辣的太阳,在低头看着那老头,或许是直视了太阳的缘故,等我再看老头的时候,老头浑身通体紫色发亮,一张脸更是紫得发黑,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根本不像是瞎子。   “老人家......你的皮肤!”我战战兢兢地说。   “这没什么,常年被晒的。”老头边说边从怀中摸出了两道黄符说道:“这是平安符,你们两人一人一道,切忌要戴,否则我也保不了你,今天算是机缘巧合吧,这两道符算是送给你了!”   既然他这么说了,我也欣然接受了,反正又不花钱。   就在这时,妈妈在里面叫我了,我转头给了老头一个笑,说:“我先进去了。”   “去吧孩子!”老头诡异的朝我一笑,接着开始收摊、收凳子。   “再见了老爷爷。”看到他要走我客气的跟他道别。   “嘿嘿。”老头在我身后沙哑的笑了笑。   等我再次转身时,老头却奇怪的消失了。   “一个瞎子老头,走这么快?”我心里泛起了嘀咕,于是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平安符,既然是人家的好意,戴戴也无妨。   (我插话问道:“那老头是不是有什么古怪?”沈小蕾打断了我“你听我把话讲完。”)   妈妈又在庙内催促着我,我赶紧应了一声跑进去了。   庙堂内供奉着几尊菩萨,被能工巧匠们打造的栩栩如生,令其不怒自威,我数了一数一共有八尊菩萨,妈妈将带来的贡品摆放在案子上,接着就跪在蒲团上闭眼祈祷,便不再理会我。   我一时有些无聊,四下乱走,这庙里人还真多,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我有些诧异,直到我看到了令我惊讶的东西!一尊菩萨,我惊呆了,这尊菩萨的样貌似曾相识,就在我仔细回想的时候,那黑瘦老头的样貌忽然浮现,继而和这尊菩萨样貌在我脑海里诡异的重叠。   我吓得瘫坐到了地上,立刻有两个好心的老婆婆上来扶我,其中一个老婆婆问道:“小姑娘你怎么了?”   另一个老婆婆笑着说:“呵呵呵,菩萨自由威严,肯定把她吓到咧。”   “请......请问这是什么菩萨?”我颤声问道。   “地藏王菩萨,今天你赶的巧,恰好是地藏王菩萨的诞辰咧,菩萨会保佑你的!”老婆婆说。   我呆呆地摸着胸前的平安符,内心始终无法平复。   后来在出庙门的时候,我还特意问了问我妈,我问:“妈,你进庙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个算命先生坐在庙门口或是听到有人喊我?”   妈妈轻描淡写的回答说:“没有。”   我内心却没有妈妈的轻描淡写,就这样这件事被我一直隐瞒了下来。   沈小蕾的故事讲完了。   我饶有兴趣的问道:“这么说你见到菩萨了?而且这两道平安符是地藏王菩萨给的?”   我半信半疑将叠成三角形的平安符打开了,只见上面画了个大大的红色的轮,像是圆形的船舵,四周还画了些不认识的符号。   我把平安符重新揣在了身上,准备日后拿去给我的一个朋友侯文峰研究一下,他是研究佛学和道学的。   无论沈小蕾的故事是真是假,或是巧合,又或是那老头只是一个普通的算命先生,总之这件事很快就被我忘记了。   沈小蕾在讲完故事的同时,还伸手向要要了三百块钱,说是我们共同的朋友纪鹏飞要结婚了,说是什么随礼钱。   也罢,最近走霉运,去喝个喜酒沾沾喜气也不错。 正文 第三夜 婚房 纪鹏飞的婚礼在市内高档的酒店内进行的,好像是四星级的。 我多少有点好奇,前段时间他还在抱怨现在房价太高,结婚都结不起了,可如今却在四星级大酒店举行婚礼。 纪鹏飞虽算不上富有,但是在四星级酒店这样大张旗鼓的摆上三五十桌还是有相当大的压力的。 纪鹏飞和我同年龄,是我的大学同学,稍稍比我大那么一两个月,为此他还经常强迫我喊他哥。 他的新婚妻子是我女朋友的同学顾霞,同样长的如花一样,是沈小蕾牵的线搭的桥,为此我经常跟纪鹏飞开玩笑说“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因为我和纪鹏飞比较熟,加上沈小蕾红娘的身份,我们俩坐到了主席上和纪鹏飞的父母以及他的三姑四叔们坐到了一起。 儿子结婚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我却看不到纪鹏飞父母脸上的笑容,这让我觉得很诧异。相反纪鹏飞的父亲看上去脸色相当的苍白,而他的母亲在一旁一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己的老伴,只有亲朋好友上来敬酒的时候,二老才强颜欢笑。 纪鹏飞的父亲每喝一杯酒就像喝毒药一样,十分痛苦,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还帮着顶了两三杯。 几十桌的酒席搞的闹哄哄的,我隐隐感觉到这场婚宴办的不那么简单,更是不会便宜。 晚上闹洞房的只有那么几个老同学和纪鹏飞的同事,仍旧是一片闹哄哄的。 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安静,一闹头就大。大家哄笑着让猜新娘穿的什么颜色内 裤,搞的新娘顾霞很尴尬。 纪鹏飞一边打着圆场一边招呼这大家继续喝酒。我坐在角落里看这大家玩的开心,偶尔也跟着笑笑。 纪鹏飞的婚房离市中心比较远,几乎都要到郊区了,婚房还比较大,少说也有140到160个平方,全欧式的装修,所有家俱一应俱全,我四下打量着新房啧啧称奇,心中的疑窦更是大了“即便是在郊区,连房带装修,这没三十万的首付拿不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从进到这间房开始,总有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空间这么大的房子按道理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离开了客厅闹哄哄的人群,我和沈小蕾去看纪鹏飞的卧室,全是火红色一片,墙上挂着两人的婚纱照,感觉很是喜庆。 我的心中仍是有那种压抑的感觉,不吐不快,于是我问沈小蕾:“有没有感觉到压抑?甚至喘不上气?” 卧室的一面是落地玻璃门,外面就是阳台,我扯开布帘推开玻璃门和沈小蕾出去透气。 皎洁的月光洒了进来,火红的被褥和洁白的月光更是显得诡异。 沈小蕾用食指轻轻在我脑门戳了一下,说:“神经病,这么大的房子怎么会压抑,只有在你那弹丸大的房子里我才感觉到压抑,哈哈。” “不是啊,我真觉得不舒服,在那间房里多呆一会就感觉透不过气。”我说。 “看,那不是纪鹏飞的父母么?”沈小蕾忽然看见小区的路灯下站着两个佝偻的人影,一直抬头朝这边观望。 我顺着沈小蕾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纪鹏飞的父母,我正准备朝他们挥手示意他们上楼来的时候,两个老人忽然转身开始离去,楼下隐隐传来咳嗽声,纪鹏飞的父亲腰弯得都快直不起来了,两个人影越走越远,让人看了倍感凄凉。 “哎,纪鹏飞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买这套房子肯定掏干了二老的积蓄。”我感慨道。 “他是家里最小的儿子,况且还是独子,父母当然最疼他了。”沈小蕾说道。 我苦笑了一下,正准备去参观厨房,就在我临出门的一霎那,我猛然发现这间主卧室的雪白墙上在缓缓地渗出血迹,甚至出现了很细小的裂痕! 我停了下来,仔细看了看,不!那不是裂痕,那是血管一般的东西,这些血管一般的东西开始慢慢的延伸,最后如蜘蛛网一样爬满了整间卧室的墙壁,紧接着整间卧室变成了暗红色,加上卧室的主色调也是红色,我感觉整个人置身在一片红色的海洋,让人眩晕喘不上气。 “小......小蕾!你......有没......有看见?”我颤声的呼唤沈小蕾。 沈小蕾拉了我一把问:“你又怎么了,看见什么啦?” 我诧异的望着沈小蕾,沈小蕾好像什么也没看见,我机械的扭转头再去看卧室的时候,却什么也没发现,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我不断安慰着自己,也许是我大病初愈精神不佳才会有这种幻觉,然而直到很多天以后纪鹏飞哭丧着脸来找我,跟我讲述了他的苦恼我才明白当天我并非幻觉! 原来在纪鹏飞婚后不久,他的双亲几乎在同一时间去逝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除了震惊就再没有别的反应了。我一边安慰着纪鹏飞一边给纪鹏飞倒水,出人意料的是堂堂的大男人纪鹏飞忽然哇得一声哭了起来,哭得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我看到了纪鹏飞脖颈处似乎有被撕咬过的痕迹,留下了深深的牙齿硬,我有些好笑,应该是顾霞留下的吧,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 我安慰了纪鹏飞好久,纪鹏飞才算冷静下来,慢慢跟我讲述了怪事。(以下是以纪鹏飞的第一人称叙述) 我和顾霞一直都相安无事的生活着,顾霞老是说身体不舒服,我笑着问道是不是怀上了。 顾霞白了我一眼说道:“不是,我只是感觉到胸闷的厉害,甚至是喘不上气,感觉很压抑,每天总梦见自己的婚房突然间血红色一片,四面血红色的墙壁都在收缩,是有节奏的收缩就像心脏一样。” (听到这里我愣了一下,打断了纪鹏飞的叙述,把我当天见到的怪事告诉了他,纪鹏飞呆呆地回头好奇地看着我,接着叙述) 我根本没在意顾霞所说的,只到是办婚礼太过操劳了。 我只是将红色的被褥给换了,但还是没用,顾霞仍旧每天做同样的噩梦,最后搞得她都不敢闭眼,眼看顾霞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人也开始消瘦,我开始正视这件事情,我将顾霞带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检查结果令我大吃一惊,顾霞患了慢性肾衰竭和严重的抑郁症,如果在不救治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我可从没听说过顾霞有抑郁症。我慌了神,赶忙让顾霞住院了,令人诧异的事,顾霞住院后心情开始好转,加之睡眠良好病情很快得到了控制,直到出院的那一天,顾霞说什么也不愿离医院,我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不想出院的。 最终顾霞还是被我强行带回了家,然而事情并没有平息下来,反而愈演愈烈,顾霞时不时就发疯说自己要回医院住着,说什么也不愿意住在新房里了,如若不让她就开始砸东西,家里能砸的几乎都被她砸了,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把顾霞送回了娘家,因为顾霞的病情我没少被顾家人数落。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顾霞回娘家不久我的家乡就传来了噩耗,我的父亲去世了,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身体健康的父亲怎么就这么快离开了。(纪鹏飞说到这里,我将在婚礼上看到的和在小区楼下看到的情况告诉了他,纪鹏飞痛苦的抓着头发,使劲将自己的额头在茶几上碰了几下)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的死跟我的婚房居然有着莫大的关系。 纪鹏飞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望着我,双手搭在我的双肩上使劲的摇晃,几乎是在嘶吼,道:“苏锦,你知道吗?是我害死了我父亲,是我,是我啊!” 纪鹏飞歇斯底里的吼叫,最后放声嚎啕大哭。 我站起身子将窗户关了起来,免得那中年期的房东又要来敲我的门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纪叔的死跟你的婚房有莫大的关系,大不了是纪叔掏了钱给你买房子?”我好奇的问道。 纪鹏飞躺到了冰凉的地板上,双眼呆滞着望着天花板,眼泪无声的淌出,愣愣地说道:“那不是新房,不是婚房,那是父亲的肾房!” 我不由得一惊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到父亲遗体上腰部的缝合切口,那道新鲜的疤痕就像是利刃一样狠狠地扎进我的胸膛。起初我还埋怨我的母亲,父亲做手术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母亲突然在灵堂上发疯般的朝我扑来,一句话不说只是拼命的开始撕咬我脖子。我惊呆了,母亲突然发疯地将我按倒在地边哭边哽咽地说道:‘不孝子,你给我跪下,跪在你爸爸的灵前忏悔!你说自己要买新房结婚还差十几万,你爸爸又悲又喜,可是家里已经没有积蓄了,我和你爸爸已经把棺材本给你办酒席了,哪还有什么钱,最后你爸爸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卖掉一个肾!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母亲哭晕在了父亲的灵前,从此再没有醒来。我呆在那一动不动,眼泪无声的淌,歇斯底里的喊着爸和妈,但他们永远也不会醒来了,呵呵~呵!~”纪鹏飞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傻傻地笑着。 巨大的震惊使得我也说不出话,纪鹏飞从小被溺爱,导致了悲剧结果。纪鹏飞说完以后,忽然打开我家的门冲了出去,从此就再没见过他了。 顾霞回了娘家身体一天天好转,最后不治而愈了。 后来我和沈小蕾以及顾霞找遍了全市也没有找到纪鹏飞。顾霞和沈小蕾并不知道这间婚房是多么的来之不易,我也没有将事情告诉她们,后来听说顾霞将房子出租给了别人。 没过多久,那间房子里又传出了租客得了肾衰竭的消息......。 正文 第四夜 取钱   纪鹏飞的事情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虽然还有牵挂,但也无能为力了。只是苦了顾霞刚结婚就要守活寡,最令人头疼的是如今的纪鹏飞不知道是死是活,我现在能做得也只有等待了。   我的工作一直没有落实,车子我是不敢碰了,还好我的存款足够挥霍一阵子的,于是带着沈小蕾索性回到乡下探望爷爷奶奶,顺便把沈小蕾介绍个他们认识,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乡村的空气就是新鲜,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到处一片宁静祥和,刚进了村子就让人神清气爽,一路上的旅途劳累也烟消云散。   爷爷奶奶是江南一带的农村人,老两口天生乐观,年近八十身体倒还硬朗,闲来无事听听越剧,听听当地特色的唱词,或是跟老人们一起打打小牌生活过的倒也惬意。   村子三面环山,依山傍水,风景很美。山上郁郁葱葱的林木中隐隐能看见许多椅子坟,椅子山坟是江浙一带的坟墓样式,由于形状同椅相似,被称为椅子坟。   “山上这么多坟哇!”沈小蕾惊叹道,对一个城里的女孩来说,许多事情都让她觉得新鲜。   “村子祖祖辈辈的人都葬在山上呢,我小时候回来过暑假的时候,还跟邻家的小孩一起跑到山上捉迷藏,山上还有打鬼子牺牲的八路军叔叔的坟呢。”我回想着儿时的事情说道:“不过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坟了,现在都实行火葬了,都葬在县城的公墓里了,这样的山坟以后很难看到了,爷爷奶奶的山坟也在上面呢。”   “人都没死都有坟了?”沈小蕾好奇地看着我。   “你不知道,这里的习俗就是这样,有的人只有三十几岁都给自己准备了坟墓了,等到百岁以后有个好的归宿。”我说。(百岁意味过世)   沈小蕾听得直咂舌,此时迎面走来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岁数的人了,只见他眯着眼睛望着我,接着与我擦身而过,这张脸好熟悉!   我猛得转过头来,那人在走出了三五米的时候突然也转过身来用手指着我,一脸的惊讶叫道:“小石头!”   我也认出了对方欣喜的叫道:“黑人!”   大家相互喊着对方儿时的绰号,儿时玩伴相遇让人格外的高兴。   其实眼前的“黑人”并不黑,相反比我还白,只不过我不记得他的真名了,所以只能以儿时的绰号称呼他了,黑人原名苏三胜,我老爹叫苏三忠,按照村子里的辈分我得喊这个同龄人一声叔叔。   黑人大笑着走了过来和我拥抱,说:“你小子,多少年没回来了?呦,这身板没以前结实了呀,你小子以前就是石头,那一拳打下来比石头砸中还疼。”   我呵呵的傻笑了两声回道:“男大十八变。”   “我只听说有女大十八变,还没听说......。”沈小蕾插话道。   “呦这是侄媳妇吧?嗯,不错,挺水灵的,哈哈。”黑人咧开嘴笑了起来。   “呵呵谢谢,没有啦,一般一般。”沈小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谦虚的说道。   黑人手中提了一个黑色塑料袋,看上去鼓鼓胀胀,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   “这是要去哪?”我指了指黑色的塑料袋好奇地问道。   “上山去!”黑人干脆的回答。   “上山去干什么呀?”沈小蕾也有点好奇。   黑人神秘的看了看我们,然后小声说道:“昨天晚上大牙托梦给我,说自己在下面被小鬼追债,所以今天我准备上山去他的坟头钱烧点纸钱,诺,这里全是元宝、纸钱。”黑人说着就小心翼翼地将塑料袋打开给我们看了看。   里面果然全是装的纸钱。   “大牙?哪个大牙?”我一时回想不起来。   “就是以前我们在山上捉迷藏掉进山洞的那个,还是你指挥我们回家拿绳子和被单绑在一起才把他救出来的呢,但是没多久他就死了,你都忘了?”黑人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   “没忘,只是时间太长了,记忆多少有些模糊了,对了他后来是怎么死的?”我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   “我记得是那年的暑假过完之后,当时快要开学了,你都已经回城里了,大牙自从掉进洞里被救出来以后,回来就病了,接着就一病不起了。”黑人略有所思的回忆道。   “掉进洞以后?”沈小蕾轻声地呢喃道。   我拍了拍黑人的肩膀说:“走,我陪你一起上山祭拜一下大牙,毕竟儿时我们还是玩伴,他就这么死了,我都没来祭拜过他。”   我们三人沿着杂草丛生陡峭的山路攀爬而上,渐渐快到了后山。   我和小蕾两人在城里哪爬过这样的山路,很快就体力不支实在走不动了,于是我们就停下来休息了一下。   黑人回过头来望着我们憨厚的一笑说:“没走过山路吧,看把你们累的,呵呵。”   黑人说着话的时候居然连气都不喘下,看起来他们走惯这些山路了,黑人伸出手来拉了我一把。   “你的手真凉,你是怎么练的?走山路怎么不流汗,脸也不红,真牛掰,哈哈。”我笑着打趣道。   黑人也咧开嘴笑笑,我们一路上不时经过一座座破旧的山坟,黑人一边指出当年我们几个喜欢躲在哪个山坟背后,一边与我一起回忆儿时上山偷地瓜、捉迷藏等一些事情。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见到了大牙的坟了,只是我和小蕾的双腿都已经疲软无力了。   坟?这真是大牙的坟?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看到的。   眼前的坟只不过是一个小山包、小土堆!在山包的的顶端用小石块压着几张已经褪色的冥纸。   我心中忽然一阵难过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这么简陋?”   黑人也有些哽咽了,说:“你在城里当然有所不知了,大牙死的时候是九十年代初期,那个时候条件哪有现在这么好,大牙的家庭条件本来就差,他的父母好不容易找亲戚朋友借了点钱给他打了一口棺材,这才将他葬了,只是这坟实在没钱再修了,所以只能这样了。”   黑人忍不住潸然泪下,沈小蕾觉得心酸也背过身去偷偷擦拭泪水,接着回头对我说:“这个大牙真可怜。”   我抿了抿嘴皱眉问道:“小蕾,你手头上有多少钱?”   沈小蕾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慌忙开始在自己的包包里翻找现金,我们两人大概凑了五千块递给了黑人,我说:“黑人,你想办法把大牙的坟修一下吧,这些钱给你。”   黑人摇了摇脑袋说道:“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修不修也没多大影响了,现在大牙是用不上这些钱了,他用这些钱。”黑人说着就从塑料袋里取出了纸钱。   “这......。”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还是拿去给启叔和三婶吧,他们更需要这些,我明白你们的好意,哎,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已经习惯了,就算现在在修葺坟墓兴许大牙还不高兴咧。你们先下山吧,天色黑了山路会更难走。”   “那你呢?”沈小蕾问道。   “我摸黑也能下山,你们不用担心我。”黑人说道。   我望了望天空,天色果然黑的很快,山上也渐渐刮起了风,吹得山路两侧半人多高的杂草呼呼作响。   黑人点起蜡烛,在地上画了个圈,然后拿出塑料袋里的纸钱,仔细嗅了一嗅笑道:“大牙这下可不用被小鬼追债了,这么多钱。”   天色黑的很快,我和小蕾匆匆告别了黑人就开始往下走去,身后隐隐传来了黑人的哽咽哭泣声。   “当年你们几个小伙伴之间的感情很好吧?黑人这么伤心。”小蕾问。   “儿时的伙伴是最真的。”我皱着眉头说:“快下去吧,看样子马上要下雨了。”   “那黑人怎么办啊?难道把他一人留在那?”小蕾问。   “我们下去找几件雨衣在上山送给他。”我说,就在我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闪亮的电龙,紧接着云层中雷声滚滚......。   “夸察~~轰隆。”一阵电闪雷鸣后豆大的雨如倾盆泄了下来。   我和小蕾总算赶在下雨之前走到了山下,远远就看见一间简陋的房子,于是赶紧跑过去避雨。   屋檐下站着一个男人,这人长的很黑,只见他焦急的左顾右盼,他的眼睛和我对视了一会。   过了好一会,他靠了过来好奇地问道:“请问......你是叫苏锦吗?”   忽然听见有人喊我名字,我奇怪的回头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但还是没认出他是谁,我狐疑的问道:“我是苏锦,请问......你是哪位?”   “真是苏锦啊!小石头我是黑人啊!”男子惊喜的叫道。   我和小蕾愣了一愣,有些发懵。   小蕾缓缓转过头来问我:“你到底有几个叫黑人的儿时小伙伴?”   眼前这个自称也叫黑人的,我在记忆当中隐隐约约感觉还是比较像的,首先他的皮肤就比较像了,这么黑。   “怎么了,难道还有第二个叫黑人的?”男子见我们发愣好奇地问道。   “你真是黑人苏三胜?”我仍是有点怀疑。   “是啊,如假包换的啊,按照辈分你还要叫我一声表叔呢。”黑人诧异道。   我的脊背突然感到一阵阵发凉,在镇定下来后我才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眼前的黑人听。   黑人听完后一声不吭,让我和沈小蕾感觉到空气很冷。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黑人好像也不怎么相信。   “这种事我们骗你有意思吗?”沈小蕾应道。   黑人眉头一紧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一句话,他说的这句话直接惊的我和沈小蕾的双腿发软。   黑人说:“按你们描叙的样貌来看,那人才是大牙!他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今天是他的死祭!我在他家的神主牌位前烧了点纸钱给他,看样子他是回来拿钱的,你们真碰上了?我这不是还没出门就遇见暴雨了!诺,我们后面的房子就是大牙父母的。”   我的头皮发麻,脑袋一下子好像爆炸了,里面一阵嗡嗡声,雷电交加声仿佛根本听不见了,我机械地转过头去,看到了屋里的情况,在神主牌位后面有一张黑白大照片,照片前面供奉着水果,点着香烛,烛火在风中摇曳诡异莫名,黑白大照片上那个十来岁小孩的音容笑貌忽然间在我脑海里和刚才在山上见过的大牙诡异的重叠了起来。 正文 第五夜 尸洞(1)   我们并不知道鬼会不会长大,但至少大牙长大了。有一点可以确认,就是我们未曾探索发现的事情太多了,多得根本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爷爷奶奶很高兴能见到我和沈小蕾,他们俩对沈小蕾的热情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甚至把自己的亲孙子晾在一边,看得我都有些吃醋,沈小蕾不时朝我扮鬼脸气我,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大牙回到家中取烧给他的钱的事了。 沈小蕾的性格也是我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我一直对大牙的死耿耿于怀,在村子呆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我跟黑人见过几次面,我还特意问了大牙真正的死因,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摇头或是“不知道”之类的。 村子里的雨足足下了一个星期,我很沮丧,从我来到村子就开始下雨,把我和沈小蕾困在了村子里,收拾好的旅行箱一直放在墙角。 在第七天的上午终于迎来了阳光,我很高兴。村子里纯朴的气息固然很吸引我,但毕竟我是在城市里长大的,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习惯。 沈小蕾倒是乐不思蜀,还帮着奶奶一起倒木质的马桶,一点也不介意。看着沈小蕾吃力的提着木质的马桶,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幸福。 最终我和沈小蕾决定要走了,只是一直没见着爷爷。奶奶一直紧紧拉着沈小蕾的手眼泪婆娑的说道:“小蕾啊,你一定要和小石头常回来呀。” 沈小蕾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依依不舍的说:“奶奶您要保重身体,我走了。” “看来你注定是我们苏家的媳妇了,呵呵。”我打趣道。 “讨厌!”沈小蕾的粉拳朝我身上打来。 就快出村子了,村口有一棵大榕树,榕树下有一张长形的石凳,上面坐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好像是爷爷和黑人。 我朝他们挥了挥手走过去,但他们好像并没有看见我和沈小蕾只顾着自己谈话。 我走近了些,见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我示意沈小蕾不要作声,然后拉着沈小蕾悄悄靠近了树后。 这棵大榕树很大,把我们两人的身躯都给挡了。 “叔,你说大牙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小石头,当初你也去看过大牙的病情,认为他根本没有得病。”黑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心头一愣,感觉事情有些蹊跷。 “黑人啊,这件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小石头今天就要走了,现在提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让他安心的生活吧,你们几个儿时的玩伴感情那么好,说了也只是徒增他的伤感,又何必呢,哎。”爷爷熟悉的声音夹杂着劣质香烟的气味飘了过来。 我实在忍不住了站了出来,问道:“大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爷爷和黑人看到我出现感觉很惊讶,甚至都有地啊惊慌失措了,黑人愣了一会神后把头低了下去,爷爷无奈的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说:“始终是瞒不住啊。” 爷爷深吸了一口烟打开了话匣(以下是以爷爷的第一人称叙述)。 那一年我还是村里的赤脚医生,我很高兴三忠把儿子送回来过暑假,我很久没看见孙子了,很想他。 看着小石头越来越结实,我打心眼里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回来我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眼皮老是跳个不停。果然,很快就出事了,但不是小石头,是大牙! 那天是个阴天,小石头一脸惊慌的跑回屋里,招呼都没打直接抱起被单就又跑出去了,出于好奇我一直跟着他,结果让我发现大牙掉进了后山的尸洞! 这个尸洞一直都是村里人所忌讳的,在抗日战争的时候这里被鬼子当做弃尸场、万人坑,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村民被屠杀丢进了这个洞,一直有人想把亲属的尸体从里面弄出来,但是一直没成功。 我也试着下去过一回,但我只下到了一半就再也不敢下去了,洞里的那种感觉能把人吓破胆,真是永生都难忘啊。 记的我下去的原因是因为小舅舅的尸体被鬼子扔进了洞,当天我找来麻绳叫上几个同伴来到了洞前,洞口不算太大,但是可以容三五人立着身子下去,我把麻绳栓在自己腰间,然后让同伴把另一头拴在大树上,自己就下去了。 洞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还有风在洞里,不知道是从哪里吹进来的,洞壁很陡,绳索的摆动让我的膝盖都被磕破了,然而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洞里那股尸体的腐臭味,腐臭味甚至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心中一直打鼓,这要怎么找,下面那么多尸体,甚至已经腐烂的分辨不清面貌了。 小舅舅一直是最疼我的,于是我强忍着又下了十多米,这时下面传来了巨大的嗡嗡声,你能想象有数以亿计的苍蝇在同时震动翅膀所发出的声响是什么感觉。 我头皮发麻,但还是坚持往下,麻绳有五十米长,现在只放到了大概三十来米,但我感觉这洞好像无底一样,每下一米我都感觉痛苦。 四周一片黑暗,脚下悬空的感觉让我心里很没底,甚至有些害怕。很快我的害怕变成了现实,洞内忽然传来了让人吓破胆的凄惨哭声,一声接一声,紧接着是一大片的哭声,无比的哀怨,这些哭声一直在洞内萦绕,仿佛就在耳边一样,我抓麻绳的手顿时就软了,松了一松,往下滑了一段距离,全身都吓酥了,好在我的理智仍是清醒的,我使出浑身的力气拼命抓着麻绳使劲的晃动,上面的同伴知道我这是要上来了,于是就开始拉绳子。 就在我的同伴把我向上拉的时候,我不时回头往下看去,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无数张流着血泪的脸,这些脸全挤在了一起,犹如人脸墙,他们一双双惨白的手在向上无助的伸着,我甚至感觉自己的脚下踩到了那一双双的手......。 等我被拉出洞后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脸色惨白,昏死了过去。 后来我大病了一场,但很快恢复了过来。 起先我并不知道几个小孩子每人都抱着被单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但看到小石头将被单系在了一起,我忽然间明白了,正准备冲出去阻止他们乱来的时候,哪知道脚下一滑,滚下去了老远,我大声的呼叫着往上爬,但风声将我的声音吹的支离破碎,孩子们根本没有听到我的呼叫。 当我费尽力气重新爬上去的时候,却发现大牙已经安然无恙的被救了出来,只是目光有些呆滞,一句话也不说。 我愣了好久一直没有说话,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初我都不敢下去,大牙既然掉下去了,肯定是到底了,十来条被单根本到不了底!这些孩子究竟是怎么把他救出来的! 看着小石头和伙伴们安全的上来了,我心里稍稍放心了些,也就没有出现,这时我才感觉到三忠把儿子带到城里念书是对的,至少他知道在危险的时候知道拿被单做绳子。 我本以为大牙不会有事了,然而我错了,大牙根本没有被救回来,他回来就卧床不起大病了一场,我去看过他,短短的半个月就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躺在床上的他一直哆嗦哭喊着:“脸,脸,手,手!呜呜~~。”最后大牙就这样断了气。 我无能为力,我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只是他幼小的心灵无法承受这么多,可以想象他是在怎样一个环境下被救出来的。 后来我找到黑人迫使他说出了救人经过。当天小石头把十来条被单做成的绳子放了下去,并不断晃动,小伙伴们围在洞口朝下呼唤着大牙,小石头感觉到了被单被扯动了,于是吩咐大家一起拉了上来,如此简单而已。 正文 第五夜 尸洞(2) 爷爷讲述完之后狠狠抽了一口烟,然后将烟头丢在了地上又狠狠地踩了两下,说道:“我始终搞不明白大牙是怎么被你们救上来的。” 我听完爷爷的讲述后也长吁了一口气,当初的记忆仿佛一下就回来了。 想起当初大牙稚嫩的脸苍白的露出洞口时,我非常高兴,但我并不知道我将他救出了一个困境的同时也带给他无限的痛苦。 大牙的遭遇很大责任在我,从小就生活在城里的我,对在城里见不到的椅子坟特别的好奇,于是那天我提议上山玩,要不是我的提议大牙也许根本不会靠近那个洞,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了。 “大牙死的不明不白的。”黑人恍惚地说道。 “大牙在求我帮他脱离苦海,是的一定是这样,否则老天爷不会这么巧安排我在大牙忌日的时候来村子,也不会在他取钱的时候碰到我了。”我呆呆地回想那天的事,大牙那双无助的眼睛始终在我眼前晃动。 “我要下洞!”我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 我的决定令爷爷和黑人“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不许!”爷爷厉声喝道。 “你疯了吗?”沈小蕾瞪大了眼睛望着我。 “祸是我惹出来的,是我叫大家上山玩的!大牙的死是我的责任!”我坚定的说道。 我看了看几人的脸色,黑人缓缓低下头去默不吭声,爷爷转过头去盯着黑人质问道:“你这小王八羔子,当年怎么没告诉我是小石头要求上山的!” “叔,我......我也是怕你急。”黑人胆怯地说道。 “哎!”爷爷大叹了口气坐回到了石凳上去,在沉思了许久才道:“也罢。” 也许是冥冥中注定我离开不村子了,当天上午我让黑人去县城给我准备了一些工具,我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一百来米的大粗麻绳、带矿灯的安全帽、电动绞盘等一些登山、下矿的工具都准备了。 一听说我要下尸洞,村里的老老少少都拖家带口的来看热闹,甚至还有几里外别村的人闻风而至。也许大家觉得好奇,自从解放后压根就没人下过尸洞,大家也放弃了下洞捞自己亲属尸体的打算。 不少村民对我指指点点,一些年纪稍大点的妇女都劝我别去,惊讶的问我下去干什么。 我只是笑笑,继续做着下洞前的准备工作。 沈小蕾一直默默不语的帮我准备着下洞的东西,动作很慢,平常嬉笑的脸上满是愁容,我知道她很担心我。 爷爷则坐在竹椅子闷不吭声的抽着烟,双眼一直望着山上,奶奶一问他就烦着嚷道:“孩子的事你跟着瞎操什么心,该干啥干啥去。” 一切准备妥当,我拿了一张凳子坐在院子里,时间在慢慢的过去,已经过了中午了。 一些好事的年轻人显得有些不耐烦开始起哄,人群中传来了他们的哄笑声:“没那胆子还装什么,你看看他穿的像个粽子哈哈~。” 就连沈小蕾也有些好奇,我在院子里足足坐了三个小时。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汽车喇叭声。我站起身子朝远处的盘山公路张望,所有人也跟着仰着脖子朝那边望去。 只见一辆黑色小轿车在盘山公路朝这边驶过来,最后在村口那棵大榕树下停了下来,接着从车内走出来一个人,朝这边小跑过来......。 人群自觉的让开来一条道,让这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进来,只见这男人气宇不凡,说话掷地有声:“不好意思来晚了,山路不好走车子开的慢,什么情况?” 男人见我换上了登山服,先是愣了一愣然后一脸诧异地望着我苦笑了一下,说:“脱下来!看你穿成这样,下面要真是有情况,无论你怎么穿也没用。” 来的人叫侯文峰是我的一个好友,他的出现令我心里一下子有了希望,那道令我费解的平安符就是拿给他研究了。 我照着侯文峰的话脱掉了登山服,侯文峰只是吩咐着黑人拿上粗麻绳就让我带路。 “这个要不要带?”我咽了口唾沫指了指已经被我提起的电动绞盘问道。 “买的不对,你这个是带电动机的,山上有电吗?”侯文峰问的我哑口无言。 我无奈的丢下工具给侯文峰带路,说实话说不怕那是假的,我花了一上午的准备居然都没用上。 我、沈小蕾、侯文峰以及黑人一行四人走在山路上,后面跟了大片看热闹的群众,走到半山腰侯文峰转过头来对着黑人和沈小蕾发出命令,他说:“你们两个把守着这里,不要让人上来,这件事越少人参与越好!” “可是......。”沈小蕾可怜巴巴的望着我,我知道她是在担心我。 “没什么可是!”侯文峰突然脸色变了,接着对着一直想冲破黑人双手挡住的防线的群众嚷道:“哪个不怕死的尽管来,你们村的这个尸洞怨气冲天,里面葬得可是数千名死在鬼子刺刀下的怨灵。” 先前还沸沸扬扬的人群一下子就鸦雀无声了,有些人已经开始往回走去,但仍有几个好事的年轻人不死心,仍旧嬉皮笑脸的想上来。 侯文峰凌厉的双眼朝剩下的几个年轻人扫了一扫说道:“我可不是危言耸听,我在公路上朝这边看了一下,你们村子三面环山,前临溪水,深在腹地之中,本是一个绝好的风水之地,前有照(水)后有靠(山),用风水学的语言讲就是负阴抱阳背山面水,就是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 虎。你们现在回头望望山下的溪流,连着一个星期的雨水居然还是干涸的,溪水是从这山上流下来的,要不是地处雨水多的地区,你们这个村子的灾祸绝不会少,这山里一定有古怪,其他我也不多说了,要来的尽管跟着来!” 侯文峰说完便不再理会那几个年轻人,只顾自往上攀去。果然那几个年轻人开始唯唯诺诺不敢上来了。 我从黑人手中接过麻绳就跟着侯文峰上山了。 “你这招还真管用,吓得他们都不敢上来了。”我在侯文峰的身后轻声说道。 “你当我是开玩笑?”侯文峰神情严肃的回过头来望着我。 “难道是真的?”我吃了一惊。 “情况还远不止如此,你打电话给我说明情况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绝不简单,想不到比我想的还要糟糕,黑气完全笼罩着村子,这是大煞之象!”侯文峰一边朝上登去一边说道。 我朝山下的村庄看了一看,根本没有发现什么黑气,正想发问却听到了侯文峰说:“你是看不到的,没有开慧眼,我也是跟着师傅学了好些年才开的慧眼,所谓的阴气和阳气都是能靠眉心的第三只慧眼才能分辨的出来的。村子里笼着一团阴气,想必是来自这个尸洞。” “你越说越玄乎了?又不是二郎神还第三只眼......。”我颤声道。 侯文峰笑了下也不搭理我,只管自己往上走了,过了一会他突然转过头来问道:“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说:“8月15号,怎么了?” 侯文峰回想了一下,脸色更加严峻了,他喃喃自语道:“8月15号可是鬼子二战投降的日子啊。” 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不好再问了,于是只好跟着他继续往上走,不出十分钟,终于找到了那个被杂草掩盖的尸洞。 正文 第五夜 尸洞(3) 尸洞被半人多高的杂草遮去了一半,要不是我凭着模糊的记忆还记得大概的位置,很可能已经找不到了。 平常人如果不是仔细查看,这个洞还会吞噬更多的人,好在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附近有个尸洞,也没人没事往这附近跑。 侯文峰蹲在地上捏了一小撮干土放到鼻尖下仔细嗅了一嗅,接着又将杂草连根拔起,凑到杂草的根茎处嗅了嗅。 他的举动让我很好奇,他的想法很难让人捉摸,我好奇的问道:“你在干什么,又是闻土又是闻草的?” 侯文峰眉头紧锁着说道:“闻土望气。” 侯文峰一直都是个怪人,常年见不到他的人,有的时候打电话给他经常是不在服务区,后来碰面才知道他去了什么罗布泊,他所说的什么风水我是一窍不通,也罢,像我这种小市民没事去研究风水干什么? 侯文峰的身世很可怜,是唐山大地震的遗孤,幸得养父养母的收养和栽培才有了今天,而我和他的认识完全是沈小蕾的关系,因为沈小蕾的父母就是侯文峰的养父母!也就是说我是侯文峰的挂名妹夫,由于常年在外地读寄宿学校,侯文峰和沈小蕾的关系也不怎么亲密,侯文峰足足大了沈小蕾十岁,或许是年龄的关系让他们之间有代沟吧,但我却知道侯文峰一直很关心沈小蕾,人是有感情的动物,都知道感恩。我只是个挂名的妹夫他都如此上心,何况是沈小蕾? 男人有时候表达感情的方式令人很费解,看似漠不关心,其实内心比谁还担心,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侯文峰放下手中的土和杂草说道:“杂草吸收的不是泥土当中的水分,而是吸收怨气长成,看!”侯文峰指向了杂草。 “看什么,没什么特别啊?”我疑惑地回道。 “难道你没读过书?”侯文峰轻声呢喃了句:“植物都喜欢朝着太阳的方向生长,而这些杂草完全违背了自然规律居然还是长的这么高。” 我苦笑了一下,这些事没有谁去真正注意。 “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帮我看着,万一我有什么事,小蕾你要好好照顾!”侯文峰说道。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侯文峰将麻绳的一头绑在大树上,将另一头绑成了一个三角形——两条大腿和腰部。他的方式很特别我还没见人这么绑过。 “要不我也下去吧?”我犹豫了一下问道。 “不用!”侯文峰斩钉截铁的说完,就顺着洞口慢慢降下去了。 我拉着绳索的手全是汗,焦急地等在上面,天色渐渐黯淡了下去,天上的浮云突然间漂的极快,简直是瞬息万变!山上起了阵阵山风,但绳索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急的不行了,于是探到洞口朝黑漆漆的下面喊着侯文峰的名字,但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过了好久才想到呼救,我颤抖着摸出手机准备给山腰上的沈小蕾打电话求救,可摸出手机一看居然没信号! 这时,我忽然听到了大声的呵斥声,这声音叽里呱啦的像是日语。 我根本毫无反应,呆呆着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忽然山腰的拐角处冒出许多破衣烂衫的村民,他们被一条粗大的麻绳绑着连在一起,足足有上百口人,全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只有少许几个面黄肌瘦的男人。 举着刺刀的鬼子站在山路两旁一边催促着这些人,一边朝这些村民们拳打脚踢,人群中传来妇女低声的抽泣和婴儿不停的啼哭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有些发懵,此时我的手机似乎在剧烈的震动,天上的云层漂的更快了,山风凛冽的呼啸着。 我低头看着手机剧烈的震动,这下我彻底懵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在倒退,像是一个秒表疯狂的变动着数字,最后停在了1945年8月15号的中午! 村民们被押往了山上一直深入后山,我颤颤悠悠的站起身子跟着村民和鬼子,完全忘记了洞下的侯文峰。 村民被鬼子押往了后山,这里树木更加的茂密,湿气很大。 只见两个鬼子拨开了茂密树林,露出了一扇铁质的门。我震惊了,村民们的反应跟我一样,这种荒山野岭居然出现这样的门,紧接着铁门被打开了,出来了一个全身被白色防护服包裹的人,只见他还戴着防毒面具跟几个日本兵嘀咕了几句,接着就准备把哭喊的村民押进去。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这里是鬼子的一个基地,那个鬼子的防护打扮让我意识到了这个山洞里应该有毒,如果没有意外鬼子是在这里建了一个基地,想拿村民们做毒气实验! 我愤怒了,村民中唯一的几个男人愤怒了,努力开始呼叫挣脱绳索,但绳索是连在一起的怎么也挣脱不掉。 鬼子眼看情形不对,把带头的几个男人给捅死了,瞬间那几个血性的汉子就倒了下去,这下所有的人都愤怒了,女人们扑过去撕咬着鬼子的手,咬得鬼子哇哇直叫。 这时洞内传来了动静,好像出了什么事情,鬼子挣脱掉愤怒的人,急忙跑了进去。 村民们愤怒的坐在地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当我意识到他们看不见我的时候,我已经跟着鬼子进入了他们的基地,洞穴里面四通八达有好多房间,我隐隐听到了夹杂着杂音的日语广播,只见所有的日本兵都围在一台收音机前听广播。不一会,广播播放完毕,所有的日本兵像疯了一般把桌子都给掀翻了,把收音机和一些器械砸的作响,一边胡叫鬼叫痛苦不堪。 “日本战败?”我的脑海里浮现了四个字。 “八嘎!”一个日本兵鬼叫着端起枪朝门口冲去,我明白他想干什么了,但却无能为力。 村民们在机枪的扫射当中全都倒在了血泊里,我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丧心病狂的日本兵将战败的怨恨全都发泄在了无辜的村民身上。 村民当中还有活着的人,但已经奄奄一息了,所有的日本兵都出来了,他们拉起绳索将村民们拖起朝山外走去,不一会走到了那个洞的旁边,紧接着一个一个得日本兵呼叫着口号跳下了洞,我模糊地听懂了他们在喊:“天皇万岁!” 他们拖着无辜的村民一起跳下了洞,该死的,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拽绳索,我居然真的拽到了!但当我使劲拉拽的时候,我才发现手中的绳索是栓侯文峰的那条绳索! 侯文峰慢慢露出了脑袋,爬出了洞。只见他脸上很淡定,眉头紧锁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才开口说道:“笼罩村子的怨气是日本人的,我看到了腐烂的日本军服,下面既有日本人也有中国人,全都死在一起了,我看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这也许能解释大牙真正获救的原因,这也是这个村子这么久都没出事的真正原因,下面有两股巨大的怨气,他们在做着争斗,我无法驱散他们,无论是哪一股,怨气太大!我看到了无数张脸在冲我又哭又笑,还有无数双手在朝我伸来,有的想将我拉拽下去,有的想将我顶出去,大牙是被另一股怨气送出来的!” 刚才的事历历在目,我胆战心惊的将我看到的事情告诉了侯文峰,侯文峰皱着眉头问在我身上发生过什么巨大的变故。 我想来想去最后想起,我发生过一场大车祸捡回了一条命。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回头告诉你。”侯文峰说着就带着我下山了。(尸洞完) 正文 第六夜 冥圈(1) 侯文峰告诉我,他的能力有限,对这个尸洞的事情无能为力,但村子也不会出事,只因有那两股无形的怨气在一直做着斗争,他无法打破这个平衡,再说了万一打破了平衡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大牙可以死的瞑目了,按照侯文峰的指示,我在大牙的坟前画了一个有缺口的圆圈,然后烧了点纸钱在圈外,接着又在圈内烧了大把的万元版人冥银行的冥币。 “大牙只是被吓死的,你也别太在意了。”侯文峰拍着我的肩膀安慰着我。 当天晚上别过爷爷奶奶,我和沈小蕾就坐上了侯文峰的小汽车回到了城里,从村里回到城里起码要开上一晚上,沈小蕾躺在后座上睡着了,传来了细如蚊蝇的鼾声,我和侯文峰着实让他担心了一下午。 车子行驶在盘山公路上,我百般无聊有些瞌睡,于是提起了平安符的事,侯文峰告诉我,那张符只不过是普通的平安符,没什么特别之处。 “你的车祸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在尸洞那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但没说,哎。”侯文峰轻轻叹了口气。 “这话怎么讲,出车祸当然是祸了!”我诧异地答道。 “难道你就没发现什么古怪?就好比你看到了几十年前的日军残害我国同胞的那一幕。”侯文峰反问道。 我愣了一愣猛然想起自从出车祸以后发生了许多以前根本没见到过的情形,看见大排档老板死去的女儿芳芳坐在车内、看见和感应到纪鹏飞婚房的古怪、看见了已经死去的大牙......。 “难道......可是大牙就连小蕾也看到了啊?”我有些不解。 “这跟那一地区的磁场强弱以及怨气的强弱有关系,现在的你就好比磁场,就算再弱你也能感觉到,甚至能看到,这也是为什么我很担心你的原因,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阴阳眼!”侯文峰缓缓地说道。 我差点吓得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幸亏顶棚把我给顶回到了座位上,我怎么就成了阴阳眼了,这是哪门子的事。 “已经这样了你要学会习惯,其实也没什么,你还是能正常的生活,他们跟人的社会是一样的,他们有他们的次序和规矩,只要你不去惹他们,我保你没事。”侯文峰说道。 我坐在座位上发呆,谁会喜欢半夜起床撒尿的时候,床头站个另一个世界的人一直盯着你看,那还不吓破胆啊。 “俗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他们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靠近人的,除非那人走霉运阳气弱,我看你生龙活虎的估计没事。” “都阴阳眼了这还没事?什么逻辑......哎。”我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 车子缓缓开出了县城上了高速,我将刚才的事情暂时抛开了没去想它,都已经这样了想也没用,何况车祸后我并不知道还不是这样过了很长时间。 “对了,刚才烧钱纸的事倒是挺有意思的,为什么要画个圈,圈里圈外的烧?我看城里很多人在清明节或是鬼节的时候也会在地上画圈烧纸钱给他们过世的亲人呢。”我忽然想起下午烧纸钱的事问道。 侯文峰将车速降了下来,没有看我,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然后缓缓地说道:“烧在外面的纸钱是给找大牙追债的小鬼的,让他们通融一下,这样大牙在下面的日子也好过些,烧在里面的纸钱是给大牙的私房钱,带有亲戚朋友的印记任何人都抢不走,就像人民币上的水印一样能分辨真假是一个道理,只是在下面是分辨亲属的水印。这样在下面可以买他想要的东西。这样吧我给你讲个冥圈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我在外地读书的时候。” 一听到有故事听,我就来了精神。 夜凉如水,车窗外只有不断被抛在身后的景物,侯文峰一边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一边娓娓道来......。(以下以侯文峰的第一人称) 那是我上大四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 他是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叫洛红斌。 还有不到一个月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多多少少有点舍不得,毕竟一个宿舍呆了四年。 洛红斌长的比较魁梧,但性格却唯唯诺诺比较怕事,有的时候甚至为了一点小事钻牛角尖,但总体来说还是相当好的一个人。 他那魁梧的身材和唯唯诺诺的性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正因如此他一直都没有女朋友,其实怎么说呢,他应该算是个很自卑的人,可能跟他的家庭成长环境有关,父母离异一直跟着外婆生活长大,其间到底什么事情造就了他的自卑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其实他长还算过的去,根本没有必要自卑。一个人要是自卑,同样的一件事会往悲观的方向看。 洛红斌有个心仪的对象是同系的一个女生王珏,他喜欢这个王珏快四年了,却从来没有勇气说出口,王珏长的很漂亮,有很多男生都在追求她,但很奇怪王珏一直都没有男朋友,拒绝了一个又一个男生的追求。 洛红斌的心事也只有我知道,因为我跟他走的比较近。基本上我在宿舍几人的眼中是个神棍,成天抱着道家佛家的书籍翻,他们很不理解怎么现在还有人喜欢看这些书。也许是我们的身世多少有点相同,我跟他也算比较投缘,其实洛红斌的心理多少有点扭曲,从他那双提到父母就露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凶光的眼睛可以看出,他憎恨他的父母,憎恨他们抛弃了他,他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哪怕只是简单的一个拥抱或是一句关心的话。为此我没少开解他。 随着毕业的临近,我不断催促洛红斌表白,至少说了起码还有点希望,就算失败也没有遗憾了,在我的鼓励下洛红斌终于鼓起了勇气。 洛红斌临行前回头朝我诡异地笑了一下说道:“要是失败了我就自杀!” 望着洛红斌开玩笑的话我突然觉得寒意阵阵,怕这个心灵支离破碎的兄弟出事,于是我偷偷跟着他。 洛红斌穿戴整齐,买了一束玫瑰,还借了同寝室小资情调的同学的古龙水喷上了少许,就这样走到了女生寝室的楼下,等待着心目中的女神出现。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意外就在他即将表白的夜晚发生了。 你能想象的到自己心爱的女生就这样从楼上跳下摔死在自己眼前的情形吗? 洛红斌现在就处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亲眼看着王珏坠落在自己眼前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接着地上的王珏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身下的血缓缓渗了出来,双眼死死盯着洛红斌早惊的掉在地上的红玫瑰,血缓缓渗进了玫瑰。 紧接着传来热水瓶打破的声音和女生高分贝的尖叫声,此时准备回宿舍的女生看到这一幕不禁吓呆了,还有的干脆当场就昏了过去。 出乎意料的是洛红斌在这样的情况下摒弃了原来唯唯诺诺的性格,居然蹲了下来缓缓捡起了渗了血的红玫瑰,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简直就像雕像一样,冷静的可怕。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是见他一片一片的摘着花瓣,将花瓣洒在了王珏的血液里......。 当我望着王珏从楼上跳下摔死在地上的时候已经从树后冲了出来,我知道洛红斌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见他将所有的花瓣都洒在王珏的尸体以及血液上,最后缓缓站起身子一声不发的往回走,我真担心他出事,片刻也不离的跟着他,哪怕是半夜上厕所,我也死死盯着他,搞得自己都有点睡眠不足,上课打瞌睡。 但奇怪的是一连几天洛红斌都正常的不能在正常了,上课、自习、睡觉、打篮球一样都没有落下。 就在我以为没有事情发生的时候,洛红斌在晚上的自习课堂里趁着我打瞌睡的间隙突然消失了。 很快,就传来洛红斌自杀的消息,他把自己吊死在女生寝室楼下的那棵大树上了。 正文 第六夜 冥圈(2)   当我们几个宿舍好友赶到女生寝室楼下的时候,早已经围满了人,警车幽蓝的光不停的闪烁着,警察已经将车子开入校园,宿舍楼下被拉上了警戒线,现场气氛非常凝重。   我看见洛红斌就像一根腊肠一样,在树干上直挺挺的挂下来微微地摆动着,在他的脖子上挂着一块白布,布上用血扎眼的书写着几个歪歪斜斜的字“王珏,我爱你,我终于说出来了。”   警察爬上了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洛红斌的尸体给弄下来。   “红斌!”我和宿舍的兄弟们大声喊了一声,扒开人群冲了进去。   “对不起你们不能进来!”警察将我们拦在了警戒线外。   “我们是他的室友,能提供帮助!”我说道,接着顾不上眼前的警察,一把把他推开朝洛红斌跑去。   洛红斌脸上露着怪诞的笑容,看上去很瘆人,不过我们只看了一眼,他的尸体就被警方盖上白布抬上了车。   后来我们几个宿舍的好友也被带到了警察局问话,在问话的过程当中我得知了王珏真正的死因也是自杀,是因为不堪忍受父母无限的期望,直接导致了她不敢在学校恋爱,怕成绩下滑,成天担惊受怕,也因如此毕业论文没写好,最后走上了不归路。   “现在的大学生怎么心理素质这么差,动不动就自杀,我们已经处理了好几件了,不过你们学校的有些特别,仅仅几天就死了两个,你们还不知道吧,王珏的日记本里一直都有洛红斌的名字,她一直在暗恋洛红斌,哎可惜啊!”负责给我做笔录的警察叹息道。   我有点恍然若失,这样的事情也有,他们两个互相暗恋对方,却没有一个人主动一点,或许他们在一起了就不会发生这样可悲的事情了,或许王珏在下落的过程中已经后悔了,她已经看到了洛红斌手中扎眼的血色玫瑰了,也许在等上那么几秒,她就能听到洛红斌对她的表白了。   望着洛红斌空空如也的床铺,我们无比的失落和痛苦。   洛红斌的父母都来了学校,在女生宿舍楼下哭的死去活来,甚至说要把学校告上法庭,我鄙夷地望在他们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心道:“现在知道哭了?为什么不在活着的时候多给他一点爱?”   校方破例允许我们在女生寝室楼下祭拜,当天夜里,我跟同寝室的兄弟们来了,甚至还有其他寝室的几个同学,大家都带上了洛红斌最喜爱的东西,或是拿张罗大佑的碟,或是手上捧着白菊花,或是照片,大家都带着对洛红斌的缅怀来到了女生寝室的楼下。   楼上的女生也开始下来了,她们的目的和我们一样,是来缅怀王珏的。   男生占据了左边,女生占据了右边。   我蹲在地上用粉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圈冲西的位置留了一个大豁口,然后把带来的纸钱的前两张放在了圈外,接着顺着豁口把碟片放在了圈里。   “文峰,你干什么呢?”一个室友问我。   “我把前两张钱纸丢在圈外打发饿鬼,这样他们就不会抢我们给红斌的东西了。”我皱着眉头说道。   要是平常我做这样的事大家准会笑着骂我是个神棍,但是现在没有人笑,大家个个脸色严峻,纷纷将东西放入了圈内。   旁边有个漂亮的女生一直蹲在那注视着我,然后照着我的方式也在地上画圈圈,学着我的样子将自己的东西放进了白圈烧给王珏。   我忽然有个古怪的想法,既然他们生前没在一起,是不是死后能在一起,于是我又拿起粉笔沿着豁口的位置一直画下去,最后连接到了女生那边的圈,那些女生也多少了解一些王珏的事,于是纷纷散开了由我画圈,就这样我把两个圈连在了一起,给她们搭建了一座无形的桥。   “大家都走吧,等下要烧起很大的火,校方肯定会找我们的。”我把大家给支走了,这只是我的一个借口,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有一个女生却怎么也不肯走,就是那个一直看着我画圈最后依葫芦画瓢的那个女生,无奈只好让她留下了。   “你想干什么?”这个女生好奇地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盘坐到了地上,脑袋里想着《往生咒》,然后缓缓闭上眼睛默念:“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不一会刮起了一阵风,我睁开眼睛,女孩不停眨着好奇地眼睛望着我。   “烧了吧!”我叹了口气说道。   两团熊熊的烈火烧起,火光冲天,加上微风一吹,冥纸屑乱飞,两团火焰摇曳着交织在了一起。   这个女生和我坐在一起仰望着漫天飞舞的冥纸屑和交织的火光问道:“我不知道你在念什么,但我知道那是美好的祝福。”   我没有说话,望着天空中交织的火光,交织的火光中似乎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就像幻灯片一样,或者说是电影的投影仪将两道影子投在了烈焰之上,一个洛红斌一个王珏,他们手牵着手朝我发出空灵的笑声,然后转身手拉着手幸福的跑开了......。   他们是在感谢我通过冥圈给他们搭建了幸福的桥梁吗?   旁边的女生惊恐地张大了嘴巴望着火焰中的景象,我轻轻拉着她的手说道:“不用怕,他们现在已经没有遗憾地走了!”   这个一直坐在我身边的女生叫白莉,最终她成了我的妻子。(冥圈完)   第七夜女生寝室(1)   听完故事我怅然若失,挺替洛红斌和王珏惋惜。   “你和嫂子的认识还挺浪漫的。”沈小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直坐在后座上听侯文峰讲故事呢。   “其实我和你嫂子的感情加深,还是因为王珏的,我高估了自己能力,怎么说呢,自杀的人都是有怨气的,在新加坡鞭刑当中,人自杀后还要再接受三鞭的惩罚,原因就是因为自杀的怨气极大,三鞭会把怨气驱走。”侯文峰将眉头蹙了起来。   “这么说你这个故事还没讲完?”我的兴致又来了。   “我的往生咒只是在那几天里给了学校片刻的安宁,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却差点要了白莉的命!我后来翻阅佛经得知自杀之人难以安息,还会闹得家人都不是太好,一般是在没超度前是没法离开自杀的地方,甚至会不停的循环自杀!”侯文峰略有所思地说道。   由于警方还在调查王珏自杀的事,他们当天就已经命令封锁了那间寝室,直到查清楚才解封,于是白莉和令外几个同寝室的女生搬到了隔壁女生的寝室暂住几天,由于正值夏天,天气比较炎热,几个女生挤在一起有点让人难受。   这天,白莉热的难以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以下是白莉的口述)   夜很静,宿舍的窗户开着,但却一点风也没有。   忽然我发现对面上铺的肖轩然坐在床沿上不断摇晃着双腿,她低着头闷不吭声,乌黑的长发在漆黑的夜里把整张脸都遮住了,我吓死了,这半夜三更的肖轩然这是干什么?!   “热死了,这怎么睡啊?!”肖轩然开口了。   我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坐了起来说道:“轩然,你把我吓死了,半夜三更不睡觉坐在那。” 正文 第七夜 女生寝室(1)   听完故事我怅然若失,挺替洛红斌和王珏惋惜。   “你和嫂子的认识还挺浪漫的。”沈小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直坐在后座上听侯文峰讲故事呢。   “其实我和你嫂子的感情加深,还是因为王珏的,我高估了自己能力,怎么说呢,自杀的人都是有怨气的,在新加坡鞭刑当中,人自杀后还要再接受三鞭的惩罚,原因就是因为自杀的怨气极大,三鞭会把怨气驱走。”侯文峰将眉头蹙了起来。   “这么说你这个故事还没讲完?”我的兴致又来了。   “我的往生咒只是在那几天里给了学校片刻的安宁,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却差点要了白莉的命!我后来翻阅佛经得知自杀之人难以安息,还会闹得家人都不是太好,一般是在没超度前是没法离开自杀的地方,甚至会不停的循环自杀!”侯文峰略有所思地说道。   由于警方还在调查王珏自杀的事,他们当天就已经命令封锁了那间寝室,直到查清楚才解封,于是白莉和令外几个同寝室的女生搬到了隔壁女生的寝室暂住几天,由于正值夏天,天气比较炎热,几个女生挤在一起有点让人难受。   这天,白莉热的难以入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以下是白莉的口述)   夜很静,宿舍的窗户开着,但却一点风也没有。   忽然我发现对面上铺的肖轩然坐在床沿上不断摇晃着双腿,她低着头闷不吭声,乌黑的长发在漆黑的夜里把整张脸都遮住了,我吓死了,这半夜三更的肖轩然这是干什么?!   “热死了,这怎么睡啊?!”肖轩然开口了。   我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坐了起来说道:“轩然,你把我吓死了,半夜三更不睡觉坐在那。”   “被警察封了啊。”这时同寝室的几个女生也醒了,我估计大家都没怎么睡着。   “那只是一张条子,一撕就没事了怕什么?”肖轩然爬下了床把灯给打开了,这么一折腾整间寝室的另外几个女生也醒了。   “哎,我说506的你们怎么回事啊,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啊,别瞎折腾了。”有个肥胖女生睡眼惺忪的用手撑着半坐了起来,接着又轰然倒下。   “我们还是回去睡吧,省得惹人家不高兴。”同寝室的周丽芳皱了皱眉接着说道:“王珏是我们的好姐妹,我相信她不会来找我们的。”   周丽芳终于说出了大家心中一直担心却又不敢说出口的话。大家虽说是当代的女大学生,科学道理都知道,但毕竟自杀这种事还是叫人心里不安。   大家在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决定回自己的寝室睡。   肖轩然大着胆子把门上的封条给撕了下来,然后轻轻将门推开了,一阵风突然从开着的窗户吹了进来,吹的大家什么瞌睡也没有了,直觉脊背一阵凉飕飕的。   “我......看我们......还是别进去了吧?我怎么感觉阴森森的。”夏阳胆怯地说道。   “这是你们的心理作用。”肖轩然胆子还算大,只见她走了过去将窗户固定好,然后朝自己的床上倒去。   几人见没有什么事,都跟着进去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   我见没什么事情发生,心中也稍稍宽心了些,躺在床上睡意马上就来......。   我这人睡觉睡的一直都不深,一点点动静都能醒。   这夜,我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拖动椅子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声音,我一个惊颤当时就醒了,但不敢睁开眼睛起床,生怕看到什么害怕的事情。   我竖着耳朵仔细听,不一会就没了拖椅子的声音,但接着我又听到了很细微的翻书声,我隐隐感觉到不对劲,这半夜三更的寝室里黑灯瞎火的谁看书啊?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上铺的棕色床板,我机械的扭转头去,想看看窗台前那张书桌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我们的书都堆放在那张书桌上。   就在我转头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女生背诵英文单词的空灵声音和钢笔书写发出的沙沙声,我大着胆子喊了一声:“谁啊!?”紧接着把头快速的扭了过去,然而我什么也没看到,一阵风从窗口吹了进来,把一本摊开的书吹得哗啦呼啦的。   “你干什么啊白莉!”肖轩然踢了一下被单,翻了个身朦胧的问道。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拖椅子、背单词、写字......。”我胆怯地问道。   大家都睡着了没有人理会我。我总感觉这个窗户开着让人怕怕的,于是想把窗户关上,但关上了又没风怪热的,这怎么办呢。我正想着忽然又起了一阵怪风,我虽然已经汗流浃背,但这阵风吹的我直起鸡皮疙瘩,我知道我是流的冷汗,我鼓起勇气跑下了床,跑到窗户边想把窗户给关上,这时,我忽然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某处看着我,很奇怪这种感觉,这就是人的第六感吧,我当时可没那种惬意的感觉,只觉得这双眼睛来自上面,我战战兢兢缓缓地仰起了头,发现上面的窗沿上缓缓降下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头发这种慢慢垂下的速度甚至还伴有噼里啪啦的古怪声响,就在我秉屏住呼吸的时候,头发忽然猛然下坠了一下,接着露出了一双恐怖的血色眼睛!   我的尖叫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宿舍里的灯马上就亮了,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几个室友发现我瘫坐在书桌前,立刻将我扶了起来,一边给我倒水一边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但我隐隐约约记得那双眼睛,那是王珏自杀后死死盯着那束玫瑰的眼神!   “是......是......王珏,我......看到她了!”我喝了口水压了压惊,终于说了句完整的话,然而王珏那双血眼却始终挥之不去一直在我的脑海甚至是在眼前不停的晃动。   整个寝室的女生都皱起了眉头,大家仿佛石像一般呆呆地坐在那一动不动,我分明的看到周丽芳握水杯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这个夜晚无人入眠,506寝室里灯火通明,几个女生蜷缩在一张床上担惊受怕。   大家都想着天快点亮,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想他快,他就感觉越慢,其实这只是个心理作用,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周围很静,时间过的超慢,仿佛能听见钟表滴答走动的细微声。   “我想上厕所谁......陪我一起去下。”夏阳低声地说道。   “我也和你一起去吧!”尤娟拍了拍夏阳。   “还是大家一起去吧,我们几个人现在都要在一起。”肖轩然俨然成了我们的大姐。   那个时候学校没有兴建新的宿舍楼厕所跟现在每间都有不太一样,而是在每一层才有一个十来平方的公用厕所,每层十几个寝室,少说也60多人,急起来要排队等候。   当大家站在寝室外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有点怪怪的,但具体怎么个怪法,当时又说不出来。   走廊里橘黄昏暗的灯光让人有些恍惚,身后的寝室门没有锁只是古怪地嘎吱地响着,走廊里只有我们几个的脚步声空旷地回响着。   走廊里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像是电压不足。   肖轩然走在最前面,回过头来瞟了我们一眼说了句“你们五个人倒是走快点啊!”   起先我们并没有留意这话,但当肖轩然突然颤抖地停下来的时候,我们突然间明白了!是那种吓破胆的顿悟,霎时我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汗毛更像是被连根拔起似得竖着。   肖轩然依然拦在我们面前,不住的颤抖。   夏阳是个比较实诚的丫头,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只是好奇地望着我们问:“你们怎么了呀?厕所快到了啊。”   周丽芳站在那抖如筛糠,就差尿裤子了,我则一动不动大脑里一片茫然。   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吗?   每间宿舍住六个人,我、肖轩然、周丽芳、夏阳、王珏、尤娟六人。现在王珏不在了,自然就只剩下5个人,如果站在肖轩然的位置往后看,应该只能看见四个舍友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