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缘起 一、缘起1   对于未知领域的好奇,大概是所有生命的本能之一。所以人们总是对那些常规思维无法理解的现象充满了偏爱。传说中的神仙世界是否真正存在?仙人和凡人究竟有什么区别?既然仙凡有别,为什么人间尚有仙踪?或许,此类问题可以在古老的神话传说中找到答案。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些最为曲折离奇的传说,可能并未被今天的世人所知晓......   从广袤宇宙的任何一处向宇宙的中心望去,都会透过无处不在、无穷无尽的星辰看到一个微微泛蓝的光点。若能走近,就会发现这个小小光点连同它周围所有的点点光芒其实都是庞大无比的星球。只是相对于宇宙中无数更为巨型的天体存在来说,这些光点却又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蓝色的光点叫做地球,这是这颗小星球上的生命自己取的名字。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竟是处于宇宙的最中心;更不会明白,宇宙的中心并不意味着尊贵和荣耀,而是刚好相反。   此刻,在距离地球不知多远的一处宇宙空间中,一名老者正脚踏虚空缓步前行。他动作虽缓,每步踏出却都穿越了无数星辰,直接出现在不可思议的无穷遥远之处。老者身形飘逸自然从容不迫,不过却双眉微皱,也不知这宇宙中还有什么事能让他这样的大神通者感到为难。   忽然老者停下了步子,原来前方目光所及之处,出现了一朵无比巨大的莲花。仔细看去,这朵莲花竟是由无数大小星球按照特定方位、特定间距排列组成,每个星球都散发着微微白光彼此照耀,合在一起便使得这巨大莲花光焰柔和、端庄圣洁。而每个星球之上,此时正有无数身形各异、服饰各异的生命整齐划一的做着一个动作,老者微一凝神,认出竟是迎客问好之礼,不禁笑道:“全生圣祖太客气了。”   老者声音飘渺幽微,却让组成莲花的所有星球上的所有生命都听得清清楚楚。随即从莲花内传出一个温润平和的声音:“古卷尊者大驾远来,理应相迎。”老者一步迈出,已穿越重重星球来到莲花中心。霎时,个个星球上的所有生命忽地全部垂首低眉、躬身施礼,而又不发出半点声音。老者暗暗点头,明白虽然组成莲花的这些星球上的生命比之全宇宙的生命总数来说实在微乎其微,但能在此刻被全生圣祖以*力召唤而至的,又有哪一个是泛泛之辈,只怕全宇宙的精英已尽在此地!   莲花的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也是由无数星球连缀而成,只是上面被一层白光笼罩,看起来光滑如镜。此时平台上除中心的圆形法台之外,其余各处已密密麻麻坐满了各样生命,这些生命中的任何一个其身形体积都要超过一颗小型星球的大小,显然其身份地位和境界能力更高于周边诸星上的生命。   巨大的圆形法台上呈三角状排列着三座莲台,其中一座莲台之上端坐一尊巨神,正面露微笑、神情慈悲望向老者。老者此来本是以寻常面貌出现,身形大小和宇宙中最普通的生命一样,此时见全生圣祖显出的这庞大形体与法台外的其他生命相比竟好像壮汉和幼童的差别,不禁对这种彰显等级的安排颇为不以为然。   不过既到了这莲花圣境,老者也决意客随主便,顷刻间同样现出巨大身形坐于另一莲台之上。尚未开口,只觉周围空间一阵恍惚,第三座莲台上已浮现出一个淡淡身影,这身影竟好像由凭空出现的两道黑白气流凝聚而成,两道气流各沿玄奥轨迹奔腾翻滚、运转不休,只刹那间便凝实了身躯,显出一副清冷威严的面容来。   全生圣祖笑道:“不灭法王法驾来此,未曾远迎,失礼失礼!”那身影声音淡漠:“是我故意避开他们的,我来去随性,何必迎接。”转过头朝老者道:“尊者可是来的早啊。”老者微笑道:“刚到而已。”   那不灭法王出现的瞬间,周围的所有生命又一次行起恭迎之礼,同样整齐安静。他们虽表面平和,实则内心掀起了巨浪。法台上这三位对于宇宙众生来说,实在是至尊至高的宇宙之主。据说宇宙最初本是由他们三个先天生命组成,除他们外根本一无所有,他们以无穷法力使宇宙不断繁荣,同时共同主载整个宇宙。   全生圣祖掌管宇宙中的一切生命,不灭法王掌管宇宙中的一切运行法则,而古卷尊者最是奇怪,化身为一册巨大书卷,不为任何生命所拥有、不受任何法则所制约,只负责如实记录宇宙中发生的一切。   无数岁月以来,全生圣祖和不灭法王因其对宇宙无处不在的控制力而备受尊崇,而古卷尊者则不免稍受冷落。他的古卷从没有任何生命能看上哪怕一眼,上面的记录是否无所不包更是谁也不知了。除了最先被创造出的那批生命外,宇宙中的绝大多数生命甚至从没见过这位至尊一面。事实上,若非刚才全生圣祖暗自提醒,就是见过面的生命也认不出那其貌不扬的老者是谁。对于这三位宇宙之主来说,他们本就是宇宙中不同类别的本源能量,又哪有什么固定形象?   这些生命正自猜想,全生圣祖已朗声开口:“今日请到不灭法王、古卷尊者,并召集众多生命到此,实是有一件关乎整个宇宙的大事要商议定夺。青莲子,你先为大家陈说一番。”   围坐法台外的众多生命中有一道者当即起身悬于半空,一边口称“是”一边向三位至尊一一行礼。随后道:“三位无上至尊,众位道友,贫道本是圣祖造就的一朵青色莲花,自诞生起一直奉命守护宇宙深处的本源海,到如今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大概六万亿年以前,贫道发觉本源海开始逐渐萎缩,这实在是前所未有的现象。本来,这宇宙造化无穷,诡异奇谲之事常有发生,倒也无须多虑。但圣祖谕示本源海乃是宇宙中第一根本要害之处,责我时刻守护观察、不可怠慢,于是贫道及时将此事禀明了圣祖。”说着又向全生圣祖施了一礼,续道:“此后,圣祖、法王、尊者三位至尊分别多次驾临过本源海,近百亿年来,更是屡屡同时前来,令贫道大感惶恐。”说罢,忽然朝中心法台双膝跪倒,恳切道:“青莲深知普通宇宙生命终其一生都未必能见到三位无上至尊一次,而青莲有幸多次得睹至尊圣颜,必是本源海发生了极为严重的变故。这都是青莲守护不周之罪,青莲甘受责罚!”   青莲子头低至膝,再不敢朝前方三座庞大威严的身躯看上一眼。只听得全生圣祖悠然道:“此事非汝之过,起身退下吧。”青莲子一愣,张口欲言,却终究不敢,默默退回自己座位之上。全生圣祖又道:“众生,尔等可知本源海何以是宇宙中第一根本要害之处?”   这一问,所有生命均是茫然不知。他们中的大多数从未到过甚至从未听过本源海的名字,正在奇怪宇宙中聚散生灭的事情无处不在、无时不在,这本源海中到底有何玄机,竟能让三位至尊如此费心。   只有最靠近圆形法台围坐着的一众生命对本源海略知一二,他们大多是全生圣祖的亲传门下,曾听得师尊偶尔提起。那本源海处于宇宙的最深处,等闲生命根本无法靠近。全生圣祖曾言,生命之所以能在宇宙中生存,是因不灭法王当初创造了无数支撑生命存在的各种因素,生命的等级越高、能力越大,需要依赖的因素越少。   在众多宇宙因素中,最重要的为时间和空间。不灭法王曾和全生圣祖、古卷尊者商定,宇宙中后天造就的任何生命都必须存在于一定的时间和空间之内,一旦进入一个没有时间或空间的宇宙环境中,将立刻解体为虚无。而不灭法王凭借无边法力将包括时间、空间在内的诸多支撑生命存在的因素以不可思议的方式凝结为无尽微不可查又能聚散不灭的能量粒子,遍布于宇宙大穹之中,以保障生命的永恒存续和自如移动。这种能量粒子的分布毕竟疏密不同,哪里分布的稀疏,哪里便是宇宙深处,生命也愈加稀少,而那里存在的每个生命便会愈加强大。   本源海乃是存在于宇宙的最深处,除三位至尊外,只有宇宙中最顶级的一批生命有能力去那里游历,而又难以久留。全生圣祖虽未将本源海列为禁地,但显然认为境界不够的生命不应前往,勉强冒险必是有去无回。故而当这些略知底细的生命得知眼前的道者无数年月以来一直奉命守护本源海时无不大为震惊,心知这名声不显的青莲子必是神通可怖之辈。   然而他们虽知晓本源海的厉害,却仍是不知为何宇宙至尊会对其如此关注,纵然其地凶险难测,又怎会和“根本要害”四字扯上关系?全生圣祖微顿了一会儿,叹息道:“这也算是宇宙最大的秘密了,今日便说与尔等。本源海并不是这宇宙中的一处所在,正好相反,整个宇宙乃是本源海孕育而生!”   “轰”的一声,莲花圣境中无数星球上的无数生命一时间顾不得尊卑秩序,几乎同时发出惊疑的声音,刹那间这声音汇集为汹涌澎湃、刚猛无匹的音浪,一股极为强大而又暴躁不安的能量瞬间爆发,其呼啸声势直欲将这莲花圣境连同其所在的宇宙空间一举摧毁。   当此危急情形,这彼此连缀的无数星球忽地同时亮了起来,若能在圣境之外观察,就会发现宇宙中傲然绽放的这朵莲花霎时放出刺目光明,只一瞬间便又恢复原貌。莲花圣境内的狂暴能量在光明大作的一刻仿佛融化于这时空当中一般,转眼便消散不见,只剩下一如从前的圣境和满脸错愕的众生。   随即,无数清醒过来的生命纷纷心头大骇跪倒请罪,却又对刚才的危机被如此轻易的化解感到理所应当。而法台之上,全生圣祖正目光扫视着众生微笑不语,不灭法王和古卷尊者却一直面向法台圆心闭目而坐,自始至终未向周围的这些生命看上一眼。   直到最后一个生命也跪了下去,全生圣祖才缓缓道:“虽然刚才是尔等的无心之过,但那丝力量也足以毁灭一方宇宙。而且尔等竟同时在我这莲花境中如此失礼,实是宇宙诞生以来前所未有的大罪。”   说罢,众生忽觉周身一紧,好似有些东西被强行抽离体外,随即浑身一颤,心头泛起一种萎靡不振的感觉来。彼此均知是被全生圣祖以*力打散了部分修为,降低了自己的境界,就连身形都立刻小了一圈,然而众生愈加保持着安静,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一些。   全生圣祖黯然道:“小惩大诫,都起来吧。此事虽委实难料,不过比起我即将说出的,也不算什么了。”顿了顿,又道:“这宇宙本是本源海衍生出来的一团能量,我等亦是从这团能量中化生。”说着,看了看寂然不动的不灭法王和古卷尊者,续道:“后来我等又将余下的能量团演化为整个宇宙,创造了第一批后天生命和全部的宇宙法则。而那第一批后天生命本身也具备创造生命和各种物质的能力,就这样代代繁衍形成了今天的庞大宇宙。其实最初的那团能量并不足以支撑宇宙的运转,实在是因为无数岁月以来这能量团演化的宇宙从未完全摆脱本源海而独自存在,一直在源源不断的从本源海中汲取着新的能量维系整个宇宙需要,直到六万亿年前。”   众生呆呆的听着这令人惊心动魄的宇宙机密,忽地想起:六万亿年前不是青莲子所说本源海开始萎缩的时候么?一种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全生圣祖道:“六万亿年前,本源海开始停止演化能量,大概他也无法长期负荷这庞大宇宙恒久运转所需的能量了。我和不灭法王、古卷尊者商议后曾颁下法旨,禁止随意创造任何生命,即便是一花一草、一木一石这样的低等生命也不可。若要创造一个生命,必须在同等境界中毁灭一个生命。此事可还记得?”   众生当然记得,这是宇宙诞生以来最严厉的一道法旨,而且已经事实上成为了一条宇宙运行法则,由全生圣祖和不灭法王共同监察,不想竟是因此而设。   全生圣祖又道:“这样本可保障宇宙的平衡安稳。可是我们却随后发现,本源海并非一味萎缩,而是每隔些时日便恢复一些,只是恢复的速度过慢,所以看上去一直萎缩不止。至于他为何会自我恢复,我们观察了百亿年方才明白,原来他竟一直缓慢的从我们宇宙中吞噬能量以补充自身。”   不顾脸色瞬间惨白的众生,全生圣祖平静道:“六万亿年以来,其实已经有为数不少的星球和生命默默消逝,只是这宇宙太过广大、生命太过繁多,才不曾引起注意。若是长此下去,终有一日全宇宙将再度化为一团能量被本源海全部吞噬。届时,全宇宙的生命,包括我等,将无一幸存。”  第一卷缘起 一、缘起2   莲花圣境内,鸦雀无声。良久,不灭法王道:“宇宙内的一切生命都为全生圣祖所掌管。若非他同意,其实任何生命都不可能真正灭亡。那些六万亿年来不断消逝的生命和星球,其实都是在他无法控制的情况下发生的。同样,星球所在位置的光影、声音、时间、空间等一切宇宙法则因素也随之化为虚无,这也不是我的意愿。要言之,宇宙已经失控,他正走在自我毁灭的路上。”   众生心中大急,也顾不得全生圣祖微微一皱的眉头,只是愈加不知如何是好。一只坐在平台最里圈、浑身散发淡淡七彩光晕的梅花鹿口吐声音道:“三位至尊为先天神祇、宇宙之主,身具无上法力,难道竟也...竟也....”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全生圣祖肃然道:“我等倒是有一方法,或可解宇宙之危。”等众生喜悦的骚动略一平息,续道:“既然这宇宙从未真正独立,那就借此机会强制切断本源海与宇宙的联系,使本源海无法再从宇宙中吞噬能量也就是了。”   众生再度安静,心知如此简单直接的方法,履行起来必定危机重重。只听得全生圣祖声音愈加缓慢低沉:“以我等之力,强行分离宇宙与本源海亦无不可。只是无穷岁月以来,这宇宙一直依赖本源海而存在,倘若分离而出,会有何等变故实是难以预料。如今宇宙运转的能量维系已十分脆弱,一旦有变,怕会成为全宇宙众生的灭顶之灾。”   众生沉默不语,料想这强行切断之法只要稍有差池,能量运转不济的宇宙定会逐渐化为虚无,而无法在虚无中存在的一切后天生命均会立刻解体。   片刻后,法台外围忽然响起一个刚硬冷冽的声音:“三位至尊,弟子有一言不知当讲否?”全生圣祖已瞬间知晓开口的是自己不知多少岁月以前创造的一柄宝剑,如今早被尊为一方剑祖,统领无数神兵利器,旋即朝那方向微一点头。   那声音又道:“既然宇宙之危源于生命太多、消耗能量太大,何不狠下心来灭杀一批低等生命,以适合宇宙运转的承受力。弟子不才,愿率先将门下半数兵刃毁却!”   全生圣祖微微一笑道:“然则本源海仍在不停地吞噬能量,过一段时间之后,难道要再灭杀一批生命?”众生顿时心中一叹,暗想此法虽坚忍果断,却并没有解决问题。那声音随即道:“弟子知错,甘领责罚。”紧接着从那方传来一阵跪地叩首之声。   全生圣祖道:“言者无罪。尔等有何良策,但讲无妨。”一段长久沉默之后,全生圣祖又道:“刚才我所提及的方法太过险恶,而舍此之外又别无他法。我与不灭法王、古卷尊者商讨后决定先在宇宙的一个小范围内做一次尝试,尝试成功,则真正着手宇宙与本源海的分离之事;若尝试失败,再另谋他策。”不待众生发问,紧接着道:“这尝试之地就是三界”。   众生一怔,三界的大名倒是宇宙皆知,因为那里也是一处禁地。三界处于宇宙的中心,是被一层强大能量粒子围合成的一个封闭空间。里面虽也有无数星球,但却只有一些低等生命存在。三界内的生命根本出不来,而三界外的生命无论多么强大,只要没有三位至尊的授记也绝对进不去。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三界外的生命因为总体境界高深,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查看任何一个三界内生命的一举一动;而三界内的生命不仅看不到三界外的生命,甚至他们根本不知道三界之外还另有广阔宇宙,长久以来,他们一直以为三界的范围就是宇宙的全部。如此奥妙无穷之地当然是宇宙至尊的手笔,但至尊们为何会造出这样一个空间却是谁也不知。   古卷尊者忽然悠悠开口:“最初的三界,本就是这宇宙中的实验场。当初我等造就宇宙时,对生命如何从无到有和宇宙法则怎样运转的问题有过多种探讨,并选择了一处区域进行实验。实验之初产生过一些失败品,本来这些失败品应该立即被销毁,但他们毕竟也是我等亲手造就的第一批生命,虽然有着种种先天缺陷,却也算为宇宙真正的建立和繁荣发挥了作用。所以我等只是把他们封闭在了一个固定空间内,限制了他们的自由。   对他们来说,这三界不仅是实验场,而且还成了监牢,只不过这监牢的范围足够大,以他们的能力也感到无边无际罢了。那时他们明白自己已是被我等、被这宇宙彻底遗弃了,但却并无灰心,而是想要以自身之力改善生命诞生机制,然后不断的繁衍后代。虽然他们有先天缺陷,但毕竟是我等亲造,生而具备大神通,经过漫长时间的不懈努力,真的想出了一个办法。”   古卷尊者微微沉吟,缓缓道:“他们以牺牲自己生命为代价,又以*力凝聚了三界内的一切能量,合力造出了一个全新的神,号为盘古。那盘古诞生之初,却又散去一切生机和能量,自行殒身而造出了无数生命,三界面貌也为之一变。   众生,放眼整个宇宙,各位无不是依照我等商定和完善的方式诞生的,只有这三界内的盘古,是那些被我等认为的失败品以完全不同的设想和方式创造的,并通过他又造出了无数生命,着实令我钦佩。只是他们的方法远未尽善尽美,造出的生命越来越弱小。只有那盘古可被称之为神,盘古再造的生命只能称之为仙了,有的仙还造出了更为低等弱小的生命,却是不足为道了。”   “盘古殒身之际并未将宇宙和三界的历史传承下去,因而他造的那些生命均不知三界只是宇宙一隅,或许盘古不想让他们甫一诞生就陷入沮丧绝望之中吧。我等看到这一切之后也并未去打扰他们,一是想看看这批生命最终能发展成什么样。二是这三界的监牢作用始终还在发挥。无数岁月以来,有很多触犯规则而又罪不至死的生命都被散去修为、抹去部分记忆打入三界之中受苦。并且,一旦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古卷尊者说到此,似是不愿再多言。全生圣祖接口道:“如今,三界最初的作用又要发挥了,那就是它将再度成为实验场。自盘古在三界内创世以来,三界的运转自成系统,早不须宇宙为其提供能量了。只是我等当初设立的三界空间壁垒仍与三界直接相连。我等所说的实验,就是要切断三界和宇宙的最后这一点联系。   三界和宇宙的关系,类似于当前宇宙和本源海的关系。因为要高度模仿日后宇宙和本源海的分离之举,所以三界和宇宙的分离也不能在三界外进行,必须有一个生命甘愿进入三界之内,另行设定一层足以保护三界的空间壁垒,把我等当初设定的壁垒完全隔绝在外,并脱离任何接触,使三界真正独立。如此,则大功告成。众生,尔等谁有此大愿,敢往三界走一遭,立此不世功业,造福宇宙无量生命?”   全生圣祖少有的在话语中加上鼓励的语气,却并未获得众生的响应。而他似乎并不惊讶,略等了一会儿,又道:“此事虽危机重重,但也无须过度无措。我等将赐下法宝,任何生命执此宝都可轻易设下空间壁垒。事成之后,我等将以本源之力为其灌顶,助其成就先天圣位,与我等并为宇宙之主。众生,这是宇宙诞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无上机缘,宜慎思之。”   这番话明显起了作用。先天生命、宇宙之主,这本是除三位至尊外任何生命永远都绝无可能达成的无上境界,如今就这样铺就了一条金光大道通到自己脚下,怎能毫不动心?没有谁会质疑至尊的承诺,立刻,莲花圣境内响起一阵低语议论之声。   未几,一个有如奔雷轰鸣的声音远远传来:“三位至尊,若我等进入三界后,何须再祭法宝凝结空间壁垒?不如直接把三位至尊布下的那层壁垒作为三界的保护罩一并分离,至尊以无穷法力在宇宙大穹中再设一壁垒封闭宇宙以区别于三界壁垒不就行了?岂不容易的多?”   众生寻声望去,组成最外围一层莲花瓣的一个星球上此时隐约浮现出一张面孔,那面孔竟是由一座巍峨大山幻化而成。众生心中均想:在此地听其声音已是浩荡澎湃,若是在那星球之上听来,怕更是震耳欲聋、闻之即伤。   全生圣祖淡淡一笑道:“三界只是低等生命的集聚区,无法承受稍大的能量波动。尔等若是前去,只能带着一丝三界能容得下的神通法力。到时以那等法力,虽亦足以纵横三界,却根本无法御使我等联手布下的空间壁垒,只得自己再造了。”   一个无比苍老的声音忽地缓缓响起:“启禀三位至尊,试想那三界与宇宙若真的分离成功,二者之间势必会形成毫无任何能量粒子的虚无地带,乃是我等根本无法穿越的。如此一来,此去三界,岂非有去无回,永难再见?”   全生圣祖笑容不变,道:“此事已在我等意料之中。到时,赐下的那件宝物自会助尔等自如往来两个宇宙系统,而那立此大功的生命自然就是另一宇宙系统的唯一至尊。”   众生心中一紧:是啊,若真的分离成功,三界就将成为与本宇宙毫无关系的另一宇宙系统了。虽是由低等生命组成,但如自己这等生命却可因此成为宇宙之主,不仅是本宇宙的四大至尊之一,同时还是另一宇宙的唯一至尊,这是何等荣耀!何等机缘!众生不禁同时找寻那发问的生命,只是刚才那声音明明就在耳畔,大家一番搜寻后却并无所获。   正奇怪间,忽觉周围空间的能量波动异于寻常,圣境之内似乎略为明亮了一些。随即,那苍老声音再度响起:“至尊,弟子仍然有惑,我等进入三界后,如何才能确定宇宙与三界成功分离?”众生听着这几乎从四面八方同时传出的声音,却仍是不见有谁现形。颇有些生命暗自恼怒,默运神通感应声音的来源,紧接着却纷纷大惊。这声音竟是从无处不在的光明之中传出。   众生均知,任何生命都绝不敢在三位宇宙之主面前托大不出。光明,作为宇宙中的一种能量因素,是由不灭法王创造和掌管的,难道这无形无相的光也是一种生命?也有自己的意识?随即全生圣祖的一句话却彻底转移了他们惊讶的心情,圣祖只说了四个字:“无法确定。”  第一卷缘起 一、缘起3   众生只觉心头一凉,根本无法确定是否分离成功,圣祖就要选派生命进入三界。看似荒诞可笑的决定,背后隐藏的事实只能是:解救宇宙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无穷岁月以来,这些宇宙中的精英生命早已知晓,全生圣祖的决定容不得任何忤逆。而在这样性命攸关又毫无胜算的大事面前,恐怕绝无自告奋勇者,此事就看圣祖决意令谁下界了。   全生圣祖续道:“本来,一旦三界外遍布能量虚无地带,就算大功告成。只是以尔等彼时具备的能力,根本无从分辨到底是能量虚无还是能量稀少。只好由我等在大宇宙中观察确定,然后用我等赐下的宝物传递法旨。”   众生心中恍然,能量虚无和能量稀少对于自身来说都一样,都能陷生命于绝境;但对于分离宇宙可是根本的差别,哪怕还存在一颗能量粒子,都没有真正切断宇宙和三界的联系。看来三位至尊虽赐下法宝,但显然也并无完全的信心。如果法宝失效,三界就会严重不稳定,甚至有先大宇宙解体之忧。届时掌控法宝的自己只怕凶多吉少,果然宇宙至尊之位不是那么容易成就的。至此,众生更加确定了明哲保身的想法,纷纷躬身垂首,一言不发。   全生圣祖似乎早知会是如此,微微一叹,接着双眉一挺便要发话。古卷尊者忽然开口道:“我去走一遭吧。”此言一出,圣境震动。全生圣祖和不灭法王面色大变,不灭法王道:“何必亲自前去?”全生圣祖也道:“我命弟子下去一个也就是了。我等造就了他们,又赋予了他们荣耀的一切。如今宇宙有难,他们竟不思报恩,反而龟缩不出,这等弟子,留之何用?”   原来这宇宙之难虽大,但对于三位宇宙之主来说却并无性命之忧。虽说他们也自本源海化生,但除非毫不抗拒,否则本源海并不能轻易从他们身上吞噬能量。若事实不可为,他们大可凭借大神通离开,只是这经营已久的宇宙和里面的其他生命势必保不住。反之,如果他们要身入三界,虽是宇宙至尊也只能带着三界能承受得住的神通前去,不得不成为宇宙中最弱小的一员,那时才真有陨灭的危险。   古卷尊者摇头道:“此事其他生命只怕力有未逮,一旦失败,后果难料。”全生圣祖和不灭法王见他态度坚决、言语郑重,心知古卷尊者主意已定。不免心中一动,难道他竟有什么万全之策,否则怎敢如此?宇宙众生虽重要,但怎及得上自身安危?即便全部灭亡了,再造一批也就是了。   忽然,三位至尊感到整个大穹正在发生着除先天生命外根本无法体认的变化。古卷尊者周身逐渐集合出一层无形无相的物质,宛如一个透明的球将尊者包在里面,且这层物质越来越厚,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大,甚至转眼间超越了圆形法台的边缘,将离法台最近的一些生命含纳进去,又在这些生命毫无觉察的同时继续扩充着。   三位至尊皆知是由于古卷尊者心意无比坚定,一念既出,其先天之力横亘大穹,直接带动了宇宙因素的重组,刹那间使众生明白了古卷尊者的决定势不可改。那些无形无相的物质,正是众生对古卷尊者发出的无比信赖之力和因古卷尊者挺身而出才形成的对宇宙未来的无限希望之力。   全生圣祖和不灭法王此时已知宇宙大势已成,古卷尊者是非去不可了。默然半晌,全生圣祖言道:“尊者有大志愿、大勇力,此去定可成功。”不灭法王亦道:“正是。我等会倾尽全宇宙之力助尊者行事。”古卷尊者笑道:“正要向两位讨些东西。”全生圣祖郑重道:“宇宙内之物,任尊者选取。”   圣祖明白,刚才承诺的宝物不能再提及了,古卷尊者与自己并为至尊,绝不需要自己赠送什么宝物给他,现在就看他想炼制何物在三界内使用了。   古卷尊者朗笑一声,已瞬间出现在莲花圣境之外,随即右手向前一指,周身围绕的无形无相之力猛地一顿,然后尽皆收缩凝聚于指尖之上。直至此刻,众生才惊觉有一股难以置信的庞大力量正在古卷尊者指上熔铸成型,其中似乎更有一丝自己的能量包括在其中,而自己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正诧异间,忽然一柄威势足以贯穿整个宇宙的巨剑闪耀着七色光芒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垂直立于星空。原本巨剑所在位置上的无数星球尽数被推离不知多远,就连星球组成的莲花圣境也为之一颤。   圣境内刚才出言的剑祖此刻满面惊骇,几乎立即就要朝这柄巨剑大礼膜拜。但见古卷尊者右手平伸,巨剑立时气势内敛,逐渐缩小形体落于尊者掌中。剑祖顿感压力不再,长出一口气暗道:好厉害!可是如此神兵,三界哪里能容得下?   古卷尊者望着已化为正常大小的“巨剑”微微一笑,随即握掌成拳,霎时剑身之上光芒大盛,七彩流光彼此辉映,却隐有合七为一之势。众生恍惚间觉得剑身上自己那一丝能量气息逐渐消散,其剑锋锐玄奥之气尽去,古朴厚重之意漫生,且已通体紫色,散发紫芒。   古卷尊者右手执剑对圣境内众生道:“此刻在莲花圣境之内的后天生命共有九万亿整。尔等俱是这宇宙大穹的各方领袖,此剑乃以尔等最精粹的信念之力融入吾之先天本源炼化而成,其力可破灭宇宙、可再造众生,吾名之曰星穹剑。”   众生施礼高呼:“恭喜尊者炼得神兵。”全生圣祖和不灭法王亦是满面微笑,只是全生圣祖笑得有些勉强。他们均知以古卷尊者之力根本无须用众生的信念炼剑,尊者这样做的目的眼前的众多生命或许不知,但三位至尊却是各自明白:古卷尊者已通过这种方式给这九万亿众生各留了一命。若当真事不可为,宇宙尽毁,尊者以先天之力完全可以凭借剑中保留下的一点点精粹的生命信念令这九万亿生命一一复生。   说起来宇宙众生之命本是由全生圣祖掌管,当前圣境中这九万亿生命实是全宇宙无穷众生中最精锐的部分,可圣祖却并未考虑过宇宙毁灭之后这些生命何去何从,不是他没有这样的能力,而是他对这些生命并不重视。宇宙即便毁了,以至尊之力护住一批生命还是做得到的,但全生圣祖却觉得毫无必要,一切再造也就是了,这些后天生命又有什么值得珍惜的。   如今见到古卷尊者以先天本源之力封印起这些生命信念,此剑几乎再无毁损之忧,纵然全生圣祖心中并未改变初衷,也知道包括自己弟子和再传弟子在内的众多生命并未意识到真相,却还是感到脸上发热,不知说什么好。   古卷尊者却道:“此去三界,我欲炼就两件宝物,这星穹剑便是一件。另有一件,还需各位随我去那本源海的边缘走上一趟。”全生圣祖忙道:“正要再睹尊者风采。”莲花圣境内众生一阵兴奋,宇宙巨难当头,本来任何生命都不敢再去本源海,但若有三位至尊同往势必毫无危险,正好借机看一看这大穹绝地。   古卷尊者一步迈出,已不见踪影。不灭法王面无表情,不动如山。全生圣祖看他一眼后微微一笑,也未见如何动作,宇宙间这朵巨大莲花忽地一亮,随即在原地消失。   当众生再度觉得周围光线不再刺目能勉强睁眼的时候,莲花圣境正悬浮于宇宙中的一汪无尽波涛之前。谁也不知这里距离古卷尊者炼剑之处到底多远,因为众生对时间、空间的感应在刚才被完全封闭,如今就是想回去怕是都找不到路。   圣境之外,上下四方仍是茫茫宇宙,只是星球变得稀少了许多。前方虚空之中漂浮着的深蓝色海洋看似与寻常星球上的大海并无不同,只是这片海洋竟是上下无着,就那么在虚空中微微荡漾着,而且这海未免太大,放眼望去根本不见尽头。   忽然一个生命惊道:“海中竟有星辰!”众生仔细凝望,原来这深蓝色波涛之下,有一颗星球被浸泡其中。这星球若论大小比之组成莲花圣境的一干星球实是要更大三分,但一来毫无生机,显然上面已没有生命;二来这海实在太大,星球在其中宛如一粒微不足道的小石子,故而众生并未在第一时间发现。   待仔细查看之后,众生纷纷色变,这海中何止有一颗星球,几乎每隔一段遥远距离就有一颗,以这海的面积推算,怕是百颗千颗也有了。联想到三位至尊先前所言,看来此处在久远年代之前也是一片繁荣星域,如今却被这本源海吞噬了全部能量,灭绝了一切生命,连星球也被浸泡其中。只是众生此刻并未感到这海有什么杀伤力,心头大是疑惑。   一个生命道:“想是本源海此时正处于收缩期,故而我等感觉不到危险。”另一个声音却道:“此地已是本源海的边缘,但此海却并非本源海。”莲花圣境内虽地域奇广、生命极多,但身处此地的都是身具无上神通之辈,彼此对答纵是相距遥远也能让所有生命听得一清二楚。众生循声望去,答话的正是那青莲子。   青莲子神情敬畏的望着圣境外正随意立于虚空凝神深思的古卷尊者,缓缓道:“大约百亿年前,尊者曾独自来此探视,那时我尚不知本源海作怪之事,眼见昔日无限繁荣的一处星域竟只剩下一颗颗生机断绝的星球不禁大吃一惊。当时尊者面对此景叹息良久,忽地落下一滴眼泪。”   众生心中感慨,连至尊也都为这些莫名遭劫的生命感到惋惜啊,想是尊者施展了*力才保留下这些星球,而上面的生命却都被本源海化为能量吞噬了。但眼前这片海若不是本源海又是哪来的?只听青莲子肃然续道:“尊者当时身形只是寻常大小,可是一滴眼泪落下,却化做眼前这无穷波涛,将所有生机断绝的星球都容纳其中,遂成此刻之貌!”   陷在震惊中的众生缓缓转过头去望着圣境外观之甚为寻常的古卷尊者,忽而纷纷自嘲了起来:或许是自己逍遥太久了吧,竟忘了宇宙至尊是何等高不可攀的存在。纵然自己在平时所居星域高高在上、备受尊崇,可在至尊眼中大概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刚才,自己居然有那么一刹那想要身入三界,以大功德换取至尊之位,然后和古卷尊者这样的先天生命并列称尊,何其幼稚!何其狂妄!何其可笑!以这化泪成海的神通而言,别说自己根本做不到,在漫长无尽的生命历程中,自己甚至根本想不到!这期中所差的岂只是神通法力而已!   众生正在嗟叹自省,忽然一阵海潮澎湃之声大作,原来那无边汪洋在尊者一指之下正缩成一团漫无边际的巨大球体,连那些毫无生机的星球亦在其中翻滚收缩。眼见那海水所凝之球正渐渐变小,但仍是比这莲花圣境大上许多,隆隆声势着实惊人。   不灭法王忽地一叹,道:“看来他是要把这颗眼泪和众多星球一并炼化了带下去。”全生圣祖默默无语,已明白古卷尊者炼制这两件宝物,一件保全了众生之命,另一件显然是为众生留下了生存的空间。这哪里是炼宝,分明是为应对宇宙毁灭留下的后手。看来他早就决意亲自前往三界一行,而且居然还做了最坏的准备!   圣境之外,水球以不可思议的幅度越缩越小,最后竟化作一颗拳头大的深蓝色半透明圆珠落于古卷尊者左掌之上。众生看那圆珠微微泛光,珠子内部却混沌迷离,仿若另有乾坤,情知又是一件至宝问世。但若未曾见到刚才那场面,绝无法将这颗气息温润的圆珠和无尽波涛、众多星辰联系起来。   古卷尊者转身面朝莲花圣境道:“当初我发现此地异状时,本源海正在肆虐。我虽急急赶来,仍是未能救下一个生命,连星球也只保住了十万八千颗,而且个个生机断绝,其他所有生命和众多星球都已被本源海吞噬。”尊者长叹一声,续道:“如今这颗珠子就是用我的一滴眼泪和那十万八千星球凝练而成,就叫凝泪珠吧。”   众生再度施礼恭贺之际,古卷尊者已端坐在圣境内的莲台之上。此刻他右手捧剑,左手托珠,表情平静,不见喜怒,目光扫视过这九万亿众生,最后望向全生圣祖和不灭法王道:“如此我便下界去了。”全生圣祖目光感叹,正色道:“尊者定会一举功成。”不灭法王却难得的一笑,道:“早些回来。”   此刻众生均知古卷尊者即刻就要进入三界,再不须做任何准备了。对于先天生命来说,宇宙都是他们创造的,他自己就是一切,还需准备什么?不知是谁带头,众生忽地尽数跪倒,高呼:“恭送尊者!愿尊者早日功成归来!”   古卷尊者一笑之间,从容步出莲花圣境,远远立于无尽虚空之中。随即身后现出一部巨大书卷,散发出柔和的金色光芒。众生立刻明白那就是宇宙诞生以来极少露面的古卷了,但见那书卷正缓缓向外伸展打开,卷轴甫一转动,立刻一阵极其刺目、隔绝一切窥测神通的金光散发出来,照耀于古卷尊者身上。众生强忍刺痛,无比惊愕的看到尊者一步迈出,竟走进书卷之中,而后那书卷缓缓卷起,连同尊者身影一并消失不见。   正不知所措间,忽然一个生命手指前方大叫:“那里是什么?”众生急忙望去,在古卷尊者最初站立之处,此刻有一个极其渺小、宛如尘埃般的透明汽泡存在,凝神一看,汽泡之中赫然另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古卷尊者,仍是左手托珠、右手捧剑,而身后上方亦有一个小小的金色古卷。   众生一眼之下已经明白,这个古卷尊者的神通法力远不如先天至尊的万一,只怕这才是要身入三界的尊者真身,毕竟三界根本容不下稍大的法力。想必刚才那个身影是尊者自己封印的法身,连同炼化的宝物和古卷都一起被秘藏于这宇宙之中了。   古卷尊者真身仿佛朝莲花圣境这方向望了一眼,随即催动汽泡化作一道流光直奔三界而去。尊者真身此刻法力虽低,但这层汽泡却着实强大,只刹那间便到了三界边缘,毫无停顿的冲了进去。而在尊者进入的瞬间,那汽泡忽地融化消散,紧接着三界内突然一阵颤抖,天昏地暗、巨响连连。莲花圣境内众生紧张不已,生怕三界就此毁灭。全生圣祖也为之面色一变,口中却温言道:“不用担心,这点力量尚足以承受。”许久,三界终于恢复了正常,只是当众生再度查看,却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古卷尊者的下落,仿佛三界中根本不存在这个生命。   不灭法王忽然笑道:“不用找了,尊者此去身负重任,自然不能轻易现身成为焦点。此事暂告段落,我先走了。”随后身影立时不见。全生圣祖似是对此毫无不快,道:“古卷尊者此举,大家须广传各界,务令宇宙众生尽知尊者之大善。青莲子,密切关注三界动态,随时报我。各位都散去吧。”随后,全生圣祖并不理会众多施礼告退的众生,而是闭目垂眉,安坐不动。   待所有生命尽数离开莲花圣境,全生圣祖忽而抬眼看了看刚才不灭法王坐过的莲台,又望向遥远的三界之内,眼中神光炯炯。良久,长身而起,不知去向,只留下这朵威严傲立的巨型莲花守在本源海的边缘。   (第一卷完)  第二卷人间 二、或许真的有奇迹1   李东来无精打采的在走在大街上,望着两边高耸的写字楼撇了撇嘴。大学毕业之后工作实在难找,没什么特长的自己最后不得不先跟着一个前辈学长卖起了保险。   一想起当初自己和几个同学刚被拉进职场面见上级主管时听到的那通慷慨激昂的演说,李东来就是一阵恼怒:什么“本地寿险市场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待开发的处女地”、什么“寿险营销是造就未来富翁的金领行业”,纯属胡扯!如果有那么好的话,怎么公司营销员流失率那么高?怎么干了五六年的那几个都是三十好几了还不结婚?而且还都骑着自行车?怎么自己...自己这都两个月了还没做成一单生意?不行,明天说什么我也得去办理离职!   正胡思乱想,忽然一阵刺鼻的香气从后面传来。李东来鼻子敏感,天生无法忍受各种太浓烈的气味。回头怒视后方,只见一个一身火红的女子刚从身边一座什么大厦的旋转门中扭动出来。往脸上一看,唇红似血、面白如霜、眼眶乌黑、耳带手镯,哦不,耳朵上带的是手镯那么大的耳环。   李东来顿时笑了,现在的审美趋势都这么俗不可耐了吗?而且大姐您是把自己当成移动的香料仓库了不成,离着三四米远就如此的“香气袭人”,这么高强度的武装得浪费多少弹药啊!那女子跟本没看李东来一眼,一路扭动着走向旁边的停车位。当她转过弯去只留下一个背影时,李东来忽然怔住了,那女子背上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虚影,是一只浑身火红、正缩成一团睡觉的狐狸。   记不得是多少次了,李东来常常会看到人家背后、头顶甚至脑中有其他生物的形象,而这又是别人从来看不到的。   说起来自己似乎也算是天生不凡了,从很小开始,头脑中就时不时出现一些金色文字,这些字自己一个也不认识,可是每当有字出现,心理就会莫名其妙的明白是什么意思。   时间长了,东来渐渐明白那是些修道的法决,这还多亏了大学时不眠不休看过的那些仙侠修真小说。这个发现一开始着实把他高兴的够呛,可照着这些古怪法决练习了好几年,身体却什么感觉都没有,更别提飞天遁地剑气纵横了。   直到有一次和同学结伴游山玩水,他竟看到一个庙里和尚的背后盘着一条蛇,吓得哇哇大叫手脚抽筋,而同行的几个同学却什么都没看到,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大家一致认为他是平时亏心事做多了出了幻觉。   东来也知道这事实在匪夷所思,正一边疑神疑鬼一边再看向那和尚的时候,非常兴奋的发现和尚背上那条蛇蠕动着昂起了蛇头,然后敏捷的转了过来,和他对视了一眼。   人和蛇对视是什么感觉,东来此前从没体验过,也没听说有人体验过。但他那次可中了个头彩,人家蛇不仅把这千年难遇的机缘给了他,还立马张开血盆大口,从那和尚背上飞身而出,直取他惟一的脑袋,要跟他来个不分彼此的亲密接触。   东来站在那里二目圆蹬、嘴巴大张、浑身颤抖,却一步也迈不动,旁边的同学似乎毫没看见这精彩纷呈的一幕,一个个说着安抚的话用力拉着他往前移动,准确无误的把他送向刹那间已来到身前的蛇口。   在那一刻东来心中泛起的念头是:这蛇刚才在那和尚背上好像没这么大啊,怎么现在又粗又长,只是蛇头就赶上我整个上半身了?正疑惑间,忽然感到这巨蛇前进的身躯一顿,盯着自己的两只巨大蛇眼中竟流露出极大的恐惧之色,随即自己额头前面紫芒一闪,整条巨蛇仿佛是烟雾遇到了大风,瞬间被肢解直至消散不见。   足足过去了十秒钟,李东来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免费去鬼门关观光了一圈,立刻惨叫一声背过气去。几个同学也慌了神,急急的把他放倒捶前胸按人中,谁也没注意前方那个和尚也咕咚一声摔倒在地,身子隐藏在了长长的杂草之中。   那件事过去许久之后,李东来才逐渐认清了这样一个事实:自己有一双“法眼”,能看到别人身上的“附体”;但也只是看而已,不会任何其他战斗性法术;而一旦自己被这一类的精怪攻击,只要在那稳如泰山的装出一副绝世高手的样子就行了,因为对方总会被不知从前额什么地方怎么冒出来的紫色光芒解决掉,而且从来都是一击必杀,干净利落。   今天看到这只狐狸,李东来倒没怎么惊讶,这年头狐狸附体的可实在不少,估计可能和有人总在家里供什么“狐仙”有关。令东来疑惑的是,这女子的一身衣着颜色和背上的狐狸一模一样,加之那夸张的妆容,总感觉有些不对头。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东来赶忙拿出来接听,难道是哪个大好人终于想通要买保险了?号码很熟悉,是最近正在攻关的一个民营企业里的女出纳。“您好,侯老师。今天工作还是那么忙吧?”这个人对自己的财务专业知识极其自负,东来投其所好,干脆直接称她“老师”。   “小李啊,我想了想,你上次说的那个疾病保险好像还不错,这两天你再来我这一趟吧,带着保单。”东来心理都要乐开花了,毫不介意人家根本不跟他寒暄,只想着这一单做成了自己还辞不辞职。可是难道自己修道多年对外界的感应能力终于变强了?他觉得这位侯老师的声音听来疲惫而焦虑,匆匆跟自己定下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就挂断了电话。不过他可并不介意对方的心情,只要她肯缴纳保费别的一切又何须多虑。   等到第二天李东来再见到侯老师的时候,实在是笑不出来了。侯老师坐在办公桌前,容颜憔悴面色青黑,几天不见竟好像老了十几岁,最为醒目的是,她的左肩上赫然蹲着一头迷你青狼,正双目无情的盯着自己。   当然这种醒目也只是对东来一个人说的,那头青狼发现刚进来的这个人能看得到它似乎也吓了一跳,不过随后就毫不在意的俯下身去,瞬间沉入了侯老师的身体,在心脏附近趴卧不动了。   东来清楚的记得这些年来看到的附体虽多,可是与附体对视的稀有机会一共也只有两次,还得算上这次。于是他十分难得的在此次拜访客户时脸上没有绽放出鲜花般的笑容,而是身体僵硬冷汗直流。   侯老师却完全没有发现东来的异常,而且一反常态的积极起来,三言两语之后就直接问起了投保疾病保险之后如果心脏出了问题该怎样赔付。东来小心翼翼的问:“您觉得最近心脏不太舒服?”侯老师面色一沉,“哪儿的话!我的身体可是非常健康的!我只是觉得现在的保险产品买的时候都吹得天花乱坠,赔付的时候可是千难万难。我可不想被你给忽悠了,要考考你。我是举个例子,假如一个人买了你们这款保险,随后总觉得自己心脏异常沉重,有时甚至会影响呼吸,你们怎么赔?都要走哪些程序?”   东来扫了一眼侯老师的心脏部位,心说能不沉重吗,都成狼窝了。而且这青狼现在看着小,真要现形出来,只怕那体重压在您身上立刻就能让老师您呼吸停止变成照片。不过还是敬业的陪笑道:“那是那是。不过如果真有人发生这种症状,首先得去医院确诊,看病症是否包括在我们的合同之内。”紧接着口若悬河的讲起了理赔程序,心中却想着:这头狼应该是刚附上人体的,要吸收人体的血肉精华滋养自身,可是下手却非常凶狠,照这个速度再用不了三个月侯老师小命非丢了不可。   按照李东来自己的说法,他本人已修道二十余年,早已“万物不萦于怀”,可是漠视生命这件事始终做不到。眼见侯老师就要丧身狼爪之下,他此刻只恨自己本领低微,暗想难道要故意激怒这头狼,让它冲出来杀自己,然后被自己的神秘武器干掉?只是人家现在根本不理自己,这可如何是好?   正无计可施,侯老师倒先没有耐心了,直接要在保单上签字。东来明白侯老师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对劲,这是想破保险公司的财,免自己的灾。有这想法倒也无可厚非,只是不知这青狼肯不肯拿完钱走人。忽然他灵机一动,说到:“侯老师,我把具体理赔程序写下来您最后再过目一下吧。”说着拿出一张纸写道:你身上有动物附体,我看办公室里还有别人所以没说出来,你赶快找个道士和尚什么的处理一下吧,越快越好。   侯老师满脸不耐的接过去一看,瞬间表演了一出精彩的变脸。再看向东来时,脸上的肌肉不断高难度的颤抖着,眼中只剩下恐惧和震惊。而不出所料的是,那头青狼也忽地抬起头来望向自己,目光依旧毫无感情。   东来心中暗道:就知道你也看得到,来吧,出来吃我吧,我年轻体壮,总比这四十出头的半老徐娘要更有吸引力吧?李东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侯老师心脏处的青狼,眼中泛出阴谋得逞的得意,嘴角露出挑衅般的微笑。不想这青狼竟始终一动不动,而侯老师沉默片刻后却猛然怒吼道:“你小子往哪看呢?!”  第二卷人间 二、或许真的有奇迹2   怪不得有人说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就是人与人之间相互的理解。李东来此时无比郁闷,心说侯老师您这是哪跟哪啊,我这舍己为人正气凛然的光辉形象怎么在您眼里变成了登徒子好色男了?就算是您肉眼凡胎不明真相,可未免也太低估我的审美眼光了吧。再说你这头青狼,竟又不管不顾的低头睡去,知不知道我是为谁才遭受这不白之冤?有血性的你倒是纵身出来被我瞬间杀死啊?   东来看着侯老师目光如剑锐利刺来,心知此番诱狼不成反激起了母老虎的凶性,实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此地绝非久留之处。当即一边迅速后退一边语调诚恳的说:“侯老师您误会了,我刚才句句属实。按我纸条上写的去做,您身体的一切不适会立刻消失,这世上也许真的有奇迹......您别仍东西,我先走了,改日再见!”   从侯老师的公司狼狈逃出,东来心理一阵的泄气,生意没做成,人还得罪了。侯老师现在性命堪忧,自己碰上了这事又不能不管,那青狼总是龟缩不出可如何是好?可惜自己现在空有一双法眼,要是额头那不知名的紫芒也能随心而用就好了。   一路心不在焉的默念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背如流的一篇口诀,东来不知不觉间竟然步行五个多小时走回了位于城边的住处。抬头看着刚租不久的公寓窗户,东来心中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看来自己这一心二用的功夫越来越纯熟了,本来一直在考虑怎么解救侯老师,却又鬼使神差的默念起了那段什么用都没有口诀,还一路迷迷糊糊地走回了家。   东来的父母在本省的另一城市,他自己在省会大学毕业之后就留了下来要“闯事业”,哪知这都毕业三个月了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每当想到毕业前夕当了一辈子工人向来老实本分的父母竟商量着要找人送礼给自己谋一份工作时,东来就会忍不住心头发酸眼眶泛红,狠狠地记起课本上说过的旧社会把人变成鬼那句话。   那时起自己就决定留在省城打拼一番,期待着有朝一日衣锦还乡的得意与骄傲。而且在他心中还有一个隐藏很深的想法:自己是天生不凡的,纵然现在还没怎样,但未来一定能生活得丰富多彩光辉无限,平庸、卑微、困顿和绝望这种事又怎么可能和自己有关?如今望着眼前租的“尺寸之地”,东来忽然有种无力的感觉,自嘲的拍打了几下头部,还是先考虑眼前的事吧,要是我真的拥有了那紫芒神通,就能救下侯老师了。   猛然间他只觉得脑中一沉,一段段金色文字毫无征兆的出现在自己意识之中并且不断盘旋飞舞着。东来努力的“看”了其中几条内容,发现都是自己早就会背而且试着练习过的,心中大感诧异,以前这些神奇文字出现时可是老老实实浮现在脑中的,怎么今天却显得这么兴奋?而且怎么不断有更多的文字冒出来?这些...这些好像全都是从小到大在脑中出现过的,有的只出现过一次,而有的常常出现刚才我还在背,今天你们要开全体大会不成?   忽地这密密麻麻的各个段落、句子全部自行解散,一个个文字像积木一样组成了一朵朵各不相同的金色奇花,这些不知名的花朵在脑中反复旋转了几圈之后却轰的解体为无数更小的花朵由上而下飘落下来。   东来心中又惊又喜,感受着这些花朵上传来的极为明显的激动雀跃,暗道这难道是天女散花?紧接着这些花朵气势一变,瞬间再度解体重组,层层累积堆叠起三个金光闪烁的大字,大字甫一成型,一股神圣威严却又亲切熟悉的感觉汹涌澎湃的占据了东来全部的大脑和心神,此刻的他毫不知晓自己竟流下了眼泪,口中只喃喃的念着那三个字:“造化拳!”   东来不知道存在于脑海中的东西自己是怎么看到的,反正他从小到大一直看得到。同样,他也根本不认识这三个字,但他就是瞬间知道了这三个字念什么。现在他双目紧闭浑身颤抖,意识紧紧锁定头脑中的三个大字,期待着大字刹那解体,随即由小字排列成这盖世奇功的具体修炼法诀,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却毫无动静,只是大字的光芒逐渐暗了下来,不复原来的明亮刺目,而变得柔和安详。   东来的激动情绪渐渐平复,心头却泛起疑惑,暗道:造化拳到底是什么?这念头刚一产生,那金色大字竟好像回答他的内心独白一样,突然再度放出宏大庄严的光明,道道光芒宛如直接刺进东来心神深处,令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切。   原来,这造化拳虽名为“拳”,却不只是拳法,而是宇宙中无限高远的修炼法门,有造育天地、化生万物之威。因其威力太过庞大,故而传承起来慎之又慎。这套法门除“造化拳”三字之外再不立任何文字,仅仅凭借有缘人对这三字的感悟获得具体修炼方法,不过实际传承中却更像是功法本身在选择和考验有缘人。   东来其实一出生就是功法选定的有缘人,只是这考验却持续了超过二十年。先是不断的浮现金色文字看自己是否跟着做;然后封印一切炼出的能量看自己会坚持多久;再到有意显露两种神通看自己的心态和作为;最后是考察当别人面临生死危机时自己如何决断。直到刚才,考验才最终通过。   东来缓缓睁开眼,脸上一阵苦笑。这造化拳原来从一出生就存在于体内了,可竟是在二十三年之后的今天自己才真正获得认可,得到了传承。回想那四项考验,第一项考验有无向道之心,第二项考验向道之心坚定与否,后两项考验的就完全是自己的品性了。   二十多年来,自己其实经历了无数小考验,有成功也有失败,但并非成功一次就完全过关,也不是失败一次就完全淘汰,而是无法预测、毫无规律的持续考验到刚才,正是自己刚才强烈的希望获得神通后去拯救侯老师这一念最终开启了传承的大门。   想想也真是,多年来他可不只一次发自内心的想要获得力量,但目的都是大战四方威震天下永享尊荣,还没有一次是为了别人。东来明白这套法门的创立者一定是一个保有古老观念的高德长者,脸上有些发红,乐于助人不是从小就要树立的理念吗,怎么自己好像早就抛诸脑后了,不然岂会等到今天才通过考验?   不管怎么说,这套法门东来获得的可谓曲折连连、颇为不易。现在他脑中有完整的修炼方法,那是刚才无数道金光瞬间“刻印”在他元神之中的。金光大盛之后,三个大字逐渐隐去,而自己的元神好像壮大了不少。“元神”这名词也是突然出现的,现在东来还说不清是什么,反正就感到脑子突然更清醒了、容量更大了,仿佛再复杂的多远高次方程也能仅凭心算轻易解决。   三步并做两步的回到九楼的家,东来立刻按照脑中文字图形摆起了架势。这造化拳的招法古拙厚重,实际演练竟是异常困难,才几个动作下来东来已经汗如雨下气喘吁吁。不过也有个别手法以前练过,就是被一直抱怨练了毫无反应的那些动作,原来它们也是造化拳的招式。一旦练到这些动作的时候,东来就会轻松一点,同时感到身体中好象有一丝能量被释放了出来。   造化拳共有九式,每一式里另有无穷奥妙。东来眼下也只能摆摆大架势而已,个中玄机还体会不到。当浑身颤抖的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时,忽然“轰”的一声巨响自东来体内传来,二十年来不断积累却被长久封印的强大能量在这一刻尽数突破封印在体内呼啸运转起来。   东来只觉自己的身体瞬间无限膨胀,血肉被压迫的痛感让他顿时横眉立目龇牙咧嘴,眼中却看到家里的一切家具物品正和自己身体一样猛烈颤动着,剧痛让他来不及去想这是怎么回事,忽然又听到楼道里一声惊慌失措的大喊:“地震啦!快跑啊!”   东来一怔,忽然福至心灵的想再看看那三个大字。心念一出,果然“造化拳”三字立即顶天立地的浮现在脑海之中,随着金色光芒洒下,体内无处不在的强大能量刹那间变得温和浑厚,无比安稳的依照奇妙复杂的轨迹运转不休。   收缩起内外尽湿的身子,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家中物事,东来盘膝坐在地板上,心头充满得意。原来苦练二十年竟有这么大威力,虽然一直被封印,不过今天也算连本带利都讨回来了。说起来刚才跟本没有什么地震,是造化拳的能量瞬间爆发,磅礴雄浑之力带动周围天地气流发生共振造成的震荡之感,如今共振消失,“地震”自然也已停止。   忽然东来觉得脑中好像多了一处灰色空间,同时不知怎的就知道了这处空间名叫泥丸宫,而且感觉它虽在脑中却极其广大。凝神一“看”,泥丸宫中靠近额头处此刻竟悬浮着一柄紫色小剑,东来顿时认出,这不是屡次拯救自己于危难的紫芒吗?原来竟是一柄剑!   心念一动之下,就想像小说中写的那样把剑移出体外仔细查看,可任凭他如何挤眉弄眼哀求喝令,紫剑丝毫不为所动,反倒把自己累得张口结舌满脸通红。东来不禁嘿的一乐,心道也确实太贪多求快了。随即再不理会泥丸宫的变化,托起疲惫身躯哼着小曲走进了浴室。   第一次完整的练拳着实耗时不少,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窗外已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离东来公寓不远的一条小路上,此刻正有一个宽袍大袖的身影飞速急驰,但见他面目惊慌眉宇焦急,一路狂奔着来到公寓楼下,一边朝来路看着一边右手不停的掐算着什么,片刻后,忽地一跃而起径直飞身来到九楼东来敞开的窗户外,毫不犹豫的一俯身跳了进去,整个过程竟怪异的没有任何人发现。   此人刚一落地就大呼道:“李道友,李道友快快出来相见,有祸事上门了!”他话音未落,猛地从窗外旋进来一阵恶风,眨眼间化做一个高大男子,大手一伸循声抓来。   东来在浴室洗澡正洗得兴高采烈憧憬未来呢,忽听见有人大吵大嚷,虽然水流声太大他没听清内容,不过却判断出那人竟是在自己家里吵嚷,惊怒之下立刻关了水就要出来查看。大呼的那人听到水流停止立刻明白了要找的人在哪,奋力一跃跌坐在浴室门前吼道:“道友快快出来救命!”   由于过度紧张惊恐,这一吼声嘶力竭语调怪异,而那高大男子毫无表情,仍是大手一伸直直抓来。东来听那吼声好似一个已到了油尽灯枯之际的中年男子,焦急之下再也顾不得没穿衣服,忽地一下打开了浴室门,然后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个背影迅速爬伏到地上,显露出稍远的一只大手长驱直入朝自己胸腹抓来。   乍看到这一幕的东来方寸大乱,只来得及集中最大力量惊叫一声:“啊————!”论起来他这一声怒喝高亢洪亮中气十足,远比刚才那人的嘶吼有气势得多,立时惊得那魔爪一顿,随即退了回去。   东来心中一叹,刚才那一抓他根本就躲不开,原想利用体内紫剑自行杀敌,不想敌人如此收发自如,大好时机已经错过,再想胜他只怕难上加难。   那高大男子后退一步,表情不变的上下打量东来一眼,似是早知会多出一人,而对眼前之人此刻毫无打扮的打扮倒像根本没看见一样。   趴伏于地的是个道士,他诧异的抬起头来看了后方一眼,立刻被这位“道友”彪悍的出场震慑住了,转过头去有些艰难的说:“李道友快助我斩杀此妖,它是青狼。”   此言一出,东来大吃一惊,原来那青狼竟能化成人形,这可绝非小妖,又何须附体?而且这道士是谁?他又是怎么找来的?东来心中疑虑,手上可不敢怠慢,迅速摆了一个刚学会的造化拳架势,随即发现自己现在这副“坦诚”模样观之实在不雅,不由脸上一热,急急的凝聚力量一拳击向青狼。   这一拳,乃是造化拳现于世间以来首次与人对敌,但东来一是初学不久,二是蓄势不足,三是心态不稳,一拳击出竟连体内全部力量的十分之一还不到。对面的青狼只是极为随意的挥一挥手,动作就好像驱赶苍蝇一样,东来却觉得手腕之处被一股强劲力道“啪”的抽中,剧痛之下拳势走偏重心乱移,加之脚下有水地板湿滑,只见他手舞足蹈地在原地旋转了两百七十度之后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两腿被弹起了老高。  第二卷人间 三、不要忘记古老的观念1   命运这位大叔似乎很喜欢和人类开玩笑,刚让你翱翔天空踌躇满志,立刻又使你跌入深渊骨断筋折。李东来现在身体倒没有骨断筋折那么严重,但是自尊心遭遇了严重打击。自己不是不世绝学的当代传人吗?怎么反手间就被人掀翻在地一览无余了?更可怕的是,除了敌我之外居然还有一个看戏的!   想到这里他顿时怒不可遏,爬起身来朝那道士咆哮道:“你是哪来的野道士,把妖怪引到我家干什么?”那道士看起来却也不大,年龄似乎与东来仿佛,此刻的他心头比东来还要惊诧万分,勉强扶着墙站起来道:“道友怎不动用神通?怎可用蛮力对付妖物?”   东来心头愈怒,脸上忽青忽红恨声道:“废话!我要会神通还用你提醒!”说着两手一合,下意识选了一个早已练习多年无比熟悉的招式离着老远朝那青狼比划了一下。   造化拳并非近身技击之术,在其入门阶段即已是调动运转天地万物之力的上乘法门。东来练习二十年自身积累的能量看似强大,实则完全不值一提,它只是驱策天地之力的引子而已。此刻东来随手做出的这一动作,其实是他多年来屡次面对危机不知不觉形成的“威吓”手势,每当心虚恐惧之时就摆出来撑门面,根本外强中干毫无作用,真正保命靠的是那紫剑。   可今天贯通全套拳法之后再度打出这一式,本是毫无胜算的心态下不抱希望的随意而为,不觉间却恰好符合了造化拳平和自然、从容不迫的心法要领,加之体内力量已经解封,东来感到这一拳挥出竟使浑身能量呼的汹涌奔腾起来,且瞬间带动了体外周围气流的猛烈挤压,好像这一刻天地之间的全部力量都已凝聚于自己的一拳之上,威猛绝伦不可阻挡的朝青狼攻去。   青狼本是一路追杀那道士而来,看见这里多个帮手毫不意外。可是一经领教这位帮手先生出人意料的身手之后却颇为后悔:不如刚才除掉这小道士之后回去复命了。本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才容他逃到这里,没想到此人的同谋居然弱成这样,实在让我懒得杀,这种实力的人类即便留他一命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正心中烦恼之时,忽见眼前之人竟然极为漫不经心的朝自己做了一个挥拳的姿势,而双腿却纹丝不动的站在几米开外,青狼大怒:这算什么?恐吓儿童吗?现在的儿童也没这么好骗!简直辱我太甚!随即再也不愿进行这种戏耍般的比斗,抬起右手五指成爪直抓东来脖颈,意欲一招毙敌。   猛然间,一股铺天盖地的巨力迎面而来,青狼的一只右爪竟伸不出去,脑中却泛起面对天地之威在劫难逃的感觉。大骇之下青狼双眸血红一声怒吼,身影突然一分为六,各向不同角落逃去。怎奈造化拳威力岂同寻常,拳劲所到之处有一个分身逃得略慢一步,立刻被瞬间轰杀消散不见,引得其余五个分身同时一阵颤抖。   浴室门前那年轻道士见此良机,不知从何处忽然拿出一张黄色纸符,猛地欺身贴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分身之上,那分身正浑身颤抖肢体不灵,哪里躲得开,身上立刻冒出一阵火光,连同符纸一并化做飞灰飘落于地面。   青狼转眼间丧失两具分身,再也无力维持人形。余下那四个身影忽而合一,立时化为一头凶狼,仰首对窗嚎叫,声音悲凄暴虐。东来只看了一眼就变色怒道:“死道士骗我,这哪是青狼啊!”那年轻道士此刻也傻了眼,眼前之狼毛皮黝黑、身形巨大,此前自己绝没见过。不禁也大怒道:“该死的畜生,你既不是那青狼,跑来与我们为难做甚?!”   此刻楼道里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有人高声惊叫道:“又地震啦!快跑啊!”紧接着东来公寓大门被人用力拍打了两下,一个声音沙哑狠辣的老婆婆大叫:“小李子在不在?地震了!快跑!”说着声音急速远去:“原来没在。电视怎么不关?还调这么大音量?”   东来心中一热,那老婆婆是住在对门的房东,平时一向心肠冷硬,收起房租更是铁面无私,不想“地震”当前还能赶来招呼自己。随即想到,今天家里闹出的动静实在不小,必须速战速决。那巨狼显然也抱了同样的心思,忽地纵身一跃,带着一股必杀的恨意扑了过来,而听上去又毫无声息。东来一惊,这巨狼化为原形之后竟如此敏捷,只是一眨眼就越过了不大的客厅,狼牙几乎就要碰触到自己刚洗好的脖子。危急关头,只听啊的一声惊呼,那年轻道士双手同时拿出大把纸符,不管不顾的拍向狼身。   巨狼深知纸符的厉害,但却毫不躲闪,只一扭头,大口一张,“呼”地朝道士吹了口气,但见满室腥风大作,那道士蹬蹬蹬连退三步,双手纸符也散落在地,没有一张落在巨狼身上。巨狼开口道:“不用急,今日你们一个也活不了!”说罢转过头来,血红的双目盯着东来咽喉又是俯身一咬。   东来还是第一次听狼说话,只觉无比阴冷跋扈,果然闻之不似人声。此时的他早已浑身酸软,毕竟只练习过一遍拳法,刚才一拳击出竟好像已把全身之力尽数耗尽。不过东来倒也没想过要招架或躲避,速战速决的最佳方案是什么?自然是*出自己体内的紫剑了!   那道士见此情形心中大急,猛地拔出头上的发簪,略微一抖就变成一把三尺木剑,随即披头散发双手捧剑朝巨狼刺来。巨狼似是颇感不耐,暴怒中停下身子黑爪一挥迎向木剑,只听“叮”的一响,发出的竟是细微金属相碰撞的声音。   那道士“噗”地吐出一口血,脚步踉跄半跪于地,木剑更是差点脱手。而此时他身边地板之上恰好有一张刚才散落的纸符,东来透过道士散开的头发见他忽地目光一凝,面露决绝之色,一把抄起纸符一跃而起,竟是左手符右手剑合身扑向巨狼,口中还大叫道:“道友快走!”   东来吓了一跳,这道士竟是要拼命。只是以他当前表现的实力,只怕拼命也不能给巨狼造成任何伤害,反而全盘破坏了自己的计划。见那巨狼果然舍却自己,只一晃身双爪就钳住道士两臂,反把道士扑倒在地。东来心中叹道:这位小道士还算是有侠义心肠,只是对形势和自身实力的判断能力却实在不敢让人恭维。   巨狼看都不看已经掉落地面的木剑和纸符,对摔得头晕脑涨的道士低吼:“你这道士蠢得要命,比起扑击身法你们人类能比得过我吗?!”东来大声接口道:“谁说比不过?”一边说着一边勉强撑起身子摆出欲蓄力一扑的姿势,这道士既然找到了自己,虽然还不知是什么原因,但绝不能让他在自己家里出事。巨狼愕然回头,未等开口,忽地地上那把木剑从斜里直向胸前刺来。东来霎时明白,那道士竟能隔空指挥木剑,此时正是良机,猛然放弃扑击以*出紫剑的计划,身形一变上前挥出和刚才一模一样的一拳砸向巨狼背脊。   巨狼大惊,刚才面对天地之威的恐惧犹在心头,虽然眼下是前后夹击,但后面一拳的威胁远甚于前面一剑。而且后面这人拳法古怪,怎么看都像软绵绵的花架子,不过痛失分身的教训在前,绝不能因大意重蹈覆辙。巨狼猛地一扭身子,又长又宽的背脊无比灵活的躲开拳劲的攻击范围,同时瞬间抬起左爪直接抓向木剑,硕大的狼头却始终朝东来戒备的望着。   此刻东来表情十分古怪,这一拳挥出不仅没有任何威力,反而带动了肌肉一阵抽筋,自己现在已失去平衡,正无法克制的重演着“坦诚”倒地的一幕。东来心中气极反笑:第一次摔倒还可以说是敌人所害,而第二次人家根本没碰自己一根手指,自己居然也能摔倒?还有比这更滑稽的修道之人吗?即便有也早羞愤自杀了吧?看着巨狼严阵以待的神情,东来突然呵呵干笑了两声,笑声里满是自嘲。   巨狼可没领会出这么复杂的内容,眼见此人一拳落空之后竟向地上扑去,还诡异的看着自己一笑,心头顿时一紧:怎么回事?他居然在嘲笑我?到底有什么阴谋?这又是什么古怪姿势?正疑神疑鬼之际,忽然左爪一阵刺骨痛楚传来,巨狼低嚎一声回头看去,原来那木剑与左爪互相接触的刹那,忽地木屑飞溅,露出了剑身里藏着的另一柄银色短剑,自己强悍似铁的手爪竟被不费吹灰之力的一穿而透,而且来势不衰,正继续刺向自己胸前。   巨狼暴喝一声人立起来,受伤的左肢猛一用力止住剑势,右爪运转如风忽地朝地上道士咽喉狠狠抓去。原来这巨狼深知普通刀剑根本伤不了自己分毫,一般的宝剑即便能刺穿身体也绝不会有如此大的痛楚,眼下这柄剑分明是能伤元神的法宝,若不除掉施法之人,这法宝始终不会停止刺向自己。   躺在地上的道士也有苦难言:终日潜藏的法宝居然未能一击建功,这狼妖此时运功相抗使自己立刻又喷出一口鲜血,如今伤势过重,自己已是强弩之末。眼见那只黝黑巨爪抓来,东来又重重摔倒,道士再也无力闪避,心中忽想起刚才自己正是利用巨狼受创肢体不灵的时机灭杀了它一具分身,原来这么快报应就来了。只可惜害李道友无辜送命,那李道友古怪有趣,本可一交,不意竟会因我而死!突然道士目光一狠:既然要死,何不选一个给对手造成最大伤害的死法,也给李道友争取一线生机!   霎时间心念已定,道士正要有所动作,忽听一声愤怒绝望的怪叫响起。原来东来虽然摔落地面,但身边形势的变化却看得分明,见这道士刹那间就要命丧狼爪之下,猛地意识到这还是第一次有精怪在自己面前杀别人,顿时心中大乱。想起自己念念不忘的紫剑,他再也不愿去考虑这神通能不能如意掌握,只是拼尽了全部心力厉喝一声:“剑!”   这一声厉喝包含了多少内容?东来自己也不知道。其中也许有不愿这道士就此绝命的恻隐,也许有不愿见到妖物得逞的正义感,也许有绝世高人除恶扶弱的自我期许,也许还有不愿在自己家中发生命案而在别处发生却毫不在意的无情和冷漠;或者,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是下意识的惊叫和哭泣。   在这一刻,他脑中只剩下一个无法形容的“剑”字,隐约中仿佛有一声跨越久远时空的呼唤在心神深处悠悠响起:“吾名之曰星穹剑”!东来顿感整个泥丸宫瞬间飞速膨胀无比刺痛,然后竟“砰”地一声猛烈爆炸,同时体内不知存在于何处的一扇尘封亿万年的大门好似终于借助这爆炸的巨力缓缓打开,随即眉心一热,一道紫芒一闪而出,直接没入刚有所察觉却来不及回头的巨狼体内。然后,巨狼就毫无声息的消失了。  第二卷人间 三、不要忘记古老的观念2   东来心中一松,勉强笑了一下迎接眨眼间完成任务回归体内的紫剑,然后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那边正慷慨赴死的道士却大吃一惊:自己正要施展自残的法术,怎么忽见一道紫芒闪过巨狼就踪迹不见了?感应一下自己的法宝,攻击目标竟已消失,巨狼完胜在即绝不会自己离开,而那紫芒明显是攻向它,难道有高人相助,妖物已经死了?!   道士小心翼翼的站起,查找了一会儿抱拳道:“不知是哪位前辈仗义相助?活命之恩不敢或忘,但有差遣无所不从!”此时他那“前辈恩公”正倒在地上人事不知,哪会有人答话?道士又客气了几句,只道出手的高人已经远去,略显担忧的看了一眼地上那把柄银色短剑,便又跌坐下去再也爬不起来。   东来再度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晨。自己正盖了被子躺在床上,想起“坦诚”的昨晚,不禁脸色一红。他昨晚其实并未受伤,此刻略一活动身体突然惊喜的发现泥丸宫竟然还在,而且变得无比宽广高远。除靠近额头处仍高悬着那柄紫剑之外,在泥丸宫中央,此刻正有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奇怪物事漂浮不动。东来仔细辨认良久,忽然想起:自己应该在历史课本上看过这个东西,这好像是上古时代的书卷吧?   “李道友醒了?”一个清朗随和的声音响起,昨晚那年轻道士已来到床边。此刻他看来脸色仍显苍白,可服饰仪表已整理一新,那柄短剑竟又化为木制发簪别在他一丝不苟的发髻之上,配上宽大飘逸的明黄道袍,这道士显得俊逸潇洒,颇有出尘之气。   东来本不高兴他打扰自己体察修为变化,但一想到昨晚人家毕竟为自己拼过命,也就发作不出了。于是懒懒答道:“昨天没注意,原来是个帅哥。你这道士害我不浅。”那道士含笑道:“小道法号长真子,出家在城郊的黄泉观,此次事出突然,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东来一听奇道:“黄泉观?世上还有如此不吉利的道观名称?难怪刚见面我就差点丢了小命!”   长真子腼腆道:“本观虽小,却也已存世多年,呵呵。倒是李道友昨晚令小道大开眼界,看似弱不禁风,实则神威难当,佩服佩服。”东来想起昨晚自己在此人面前频频摔倒的“弱不禁风”模样,不由怒道:“哪里哪里,尊驾被一口气吹倒在地的神通绝学,更令在下心折!”长真子闻言哈哈大笑了一阵,正色道:“我长真子闯荡江湖多年,以昨晚一战最为凶险,李兄本可置身事外,却仍和我并肩御敌,这份情,我领了。”说着竟是单手立掌一鞠躬。东来不接他的话,反问了自己最大的疑问道:“麻烦是你惹的,为何硬把我拖进来?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长真子叹道:“昨天下午有一位侯性女施主找到我,说一位高人看出她有附体,并指点她到我那里除妖。”东来十分自觉的接道:“我就是让她找个和尚道士,不过我可不知道黄泉观这地方。”长真子一笑:“不是你。你的事是她后来说的,说有一个卖保险的告诉过她附体这事,还写了个纸条,她根本没信。后来又见到一位高人也说了同样的话,她才真正重视起来,还按照那人的指点找到了我。”   东来神色困窘,呵呵一笑没答话,转身左顾右盼的从床上找出几件衣服穿了起来。长真子续道:“凭我的本事,根本看不出附体,只是感觉她气色有异。不过借助师门留下的秘法还是看清了那头青狼,并利用符法不费吹灰之力就赶走了它。”东来笑道:“怎么不除了它?”长真子随即也笑了:“赶走容易,要除掉它又不伤害那位侯施主,我暂时还做不到。”东来有些意外:“你师门长辈都不在?”长真子神色一肃,道:“黄泉观上下只有我一人,小道正是当代黄泉观观主。”   东来有些瞠目结舌,道:“失敬!原来还是年轻富翁!”长真子一怔道:“怎么说?”东来十分羡慕的道:“你现在是地主,又能一人独享源源不断的香火钱,还能帮人驱邪除妖,你会不会算卦治病看风水?真是前途无量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也算是勤劳致富的典型!而且这一行政府绝不会总结经验推而广之,没多少人和你竞争,真是黄金产业啊!”   长真子听着这一席发自肺腑的感叹,不禁笑道:“哪像你说的?黄泉观代代人丁稀少,本来也只有师父和我二人,师父在时,我们尚可艰辛度日。一年前师父仙逝,而我本领低微,到现在还不会画符,用的都是师父留下的。我们庙小人少,哪有什么香客,即便偶尔有客人登门想委托什么事,一看我如此年纪,人家根本不信任,客气几句就走了。帮这位侯施主除妖还是我接的第一份工作呢!”   东来微微一惊,又问:“那青狼逃走后又怎么了?”长真子似乎没想到话题转眼就被转了回去,但仍是老实答道:“我自食其力赚了第一笔钱,得意洋洋的送走侯施主不久,自己也出门了,主要就是来找你。”东来愕然道:“找我干吗?我们又不认识。而且那侯老师也不知道我家在哪。”长真子谦虚一笑道:“小道虽然不才,但仍有两件本事学的不错。其中的一件,便是占卜之学。我那时凭借侯施主忘了带走的纸条,推算出了你的大概方位,便想找到你拜访一番。毕竟你是能看出附体的高人,多多结交总是不错的。当然,你的姓氏是她告诉我的,这个我倒是推算不出。”   东来沉吟道:“不过我写字之时是在侯老师公司啊?你怎么找到这的?”长真子高深莫测的道:“纸条上留下了你的一些气息,有了这个就能短时间内跟踪到你。”东来顿时大为警觉,同时也对这道士刮目相看,如果他所说属实,这黄泉观的占卜之学绝对是一门绝技,而且绝非普通占卜,应该是一种法术。于是轻笑道:“原来长真真人身怀如此厉害的道法!你还是别称我高人了,这个可不敢当。”   长真子摆手笑道:“也不用那么防备我,我这不是一五一十的都招认了嘛!而且你也别客气,你能仅凭双眼就看清附体,这是何等神通?还有昨晚那惊天动地的拳法,比我师父炼制多日的纸符还要厉害,我可不像那侯女士一般不识高人。”说罢自己找把椅子坐下,接过东来递过来的一杯不知什么饮料续道:“而且人家略一隐藏气息我就完全的无能为力,更别提时间稍长这气息就散掉了。比如现在你那纸条,我只能凭字迹算算你的性格财运姻缘事业什么的,要不这就给你算算?”   东来笑了:“怎么有点像江湖骗子?不过我碰过的东西都会留下我的气息,现在你来到我家,坐我的椅子拿我的杯子,连你身上都有我的气息了吧?”长真子闻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这个实在难免。昨天我赶来的途中就被那狼妖化的人形追上,声称我多管闲事的代价就是自己的小命,想来它也有追踪之术。我们刚一交手我就知道绝敌不过,又想到你是只凭眼睛就能看清附体的大高手,必然法力强劲,所以就到你这求援来了。不过我倒没想到,他竟不是那青狼,如此说来应该是那青狼的长辈为子侄报仇了。”   东来苦笑着点头,心知这道士在危难之际只能是硬着头皮找自己,黄泉观里根本没别人。但又猛地摇摇头道:“你师父没有朋友吗?你呢?刚才不是说有个高人指点侯老师到你那除妖?”长真子也一头雾水的道:“我也不知那人是谁。侯施主形容了一下他的相貌,我完全没印象。师父很少带着我走动朋友,仅有的几个都距此遥远,以致本地修道之人我竟一个不识。师父刚走不久我曾主动登门拜访过一些道观庙宇,可他们的反应十分冷淡,几乎把我当成了上门乞讨的叫花子。哼!倒是侯施主一提起你的样貌年纪,我便颇有遇到有缘人的感觉。”长真子忽地面露诚恳希冀的微笑道:“李兄看来也是初修道不久,今后你我互相照应,彼此帮扶如何?”   东来怔了怔,心中忽然明白这长真子为何吐露这么多对第一次谋面之人绝对不该说的秘密了。随意的笑笑:“你也不知道我的师承,就以为我会答应?”长真子一呆:“师承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昨天那狼妖是被路过的不知名高人最终除去的,难道是李兄师门中人?怎么未见下来相叙?”这回东来倒真是奇怪了,哪来的不知名高人?现在的高人还真多啊!这道士居然不知狼妖死于我手?看他不似作伪,东来也未说破,想起紫剑神鬼莫测之威、造化拳传承授业之奇,忽地少年心性也被激起,傲然答道:“哪有我的师门中人,本门当世弟子唯我一人。”长真子欢然道:“那太好了!我的妙算之法还说的过去,李兄若有所需,直接开口便是!”   东来虽自称修道多年,但唯一接触过的当世其他修道之人就是眼前这心思机敏又单纯朴实的长真子,倒也有意结纳。而且此人一出现就带来了天大麻烦,如今那狼妖居然命丧自己家中,显然此事再无退路,自己还需要助力共同对敌。当下笑道:“我怀疑你本就是故意把那狼妖引入我家,让我不得不与你联手。”长真子双手乱摇:“绝对不是,我当时哪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煞星跟着我?”东来忽问道:“如果你知道青狼另有大妖护持,你还敢不敢动它?”长真子毫不停顿:“除非侯施主本人不介意,否则我是绝不客气的。”   东来心中暗暗佩服,正要给长真子的表态做个充分肯定,忽然传来一阵手机铃音,长真子手忙脚乱的从道袍里翻出一款时髦手机,朝东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按下接听键声音从容淡雅的道:“贫道长真真人,施主是哪位?”  第二卷人间 四、看人要看他的全部1   李东来,二十三岁,无上绝学造化拳当代传人。大学毕业后卖起保险,机缘巧合下步入修道界,结识了黄泉观现任观主长真子。他出道第一天就识破了妖邪附体,并与长真子合力击杀了一头能幻化人形的狼妖,可谓英雄出少年。   此刻,少年英雄李东来正摇头晃脑趾高气扬地走在城郊的路上,一边满面陶醉的回味着昨晚的种种惊险,一边信心满满的自我催眠要打拼出无限精彩的未来,却完全忘记自己本应该保持良好风度的跟在长真子身后去黄泉观做客。以至于当他清醒回来时,看到的是侯老师那难以置信的仿佛发现动物园笼子里关的是某种未知生物的眼神。   长真子在旁为难的轻咳一声:“李兄,这就是本门的黄泉观了。”回头朝观宇门前站立的两人道:“侯施主何必亲自前来致谢,除妖卫道是我辈中人的本分。”那侯老师满面谦恭的笑答:“真人昨日说我一夜之间就能康复大半,果然如此,我激动的今天一早就想过来上香,见您不在才打了电话,没耽误您修行吧?”长真子心道康复一说可为时尚早,还不知道人家青狼家里有几口人呢。面上却淡然一笑道:“无妨,我正邀李道友结伴而还。你们早就认识吧?”   侯老师一副这才看到东来的表情,大步走上前热情地道:“小李,你也是高人啊!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错怪你一番好意。”东来尴尬的客气两句,眼睛却不时扫过站在侯老师身后的一位年轻女子。没办法,那女子额头上有一枚硬币大小的黑色印记,而印记图案竟不断跳跃变幻宛如活物,当然,别人看不到。“这位是我同事小周,”侯老师突然紧张的盯着东来,小声道:“用不用写纸条?”   东来早听长真子断言侯老师此来致谢是假求医是真,又见她如此好学上进举一反三,不禁莞尔,忙道:“不用不用,听长真真人吩咐就好。”长真子也一直在注意观察身边这位“大高手”的举止,见此情形只与这女子寒暄两句便请众人一并进观,三言两语就步入了正题。   原来这女子名叫周小青,和侯老师同事多年,前些时日她们二人几乎同时突然出现精神不振、面色奇差、身体萎靡羸弱等症状,眼见侯老师拜访高人一次就大为好转,周小青立刻坐不住了,时刻担心自己身上有邪物作祟,否则正常的病哪用找出家人医治?   长真子问明情由,二话不说留下东来在客房中陪着侯老师说话,自己将周小青带到正殿之中让她闭目跪在三清祖师像前的蒲团上。只见他将不知何故竟放置在元始天尊像脚下的一只盛满清水的瓷碗端了起来,在香案上随手抓了一把香灰投了进去,然后双手捧碗对着周小青念念有词,片刻后又止住声音用手指沾了碗中之水向周小青淋去,周小青微微一动后仍保持原姿势不变,而长真子碗中却浮现出一幅清晰画面来。   长真子皱眉看了一会儿,将碗又放回原处,唤起周小青一言不发的回到客房。东来见他回来心中也颇为期待,只因自己虽然看到了黑色印记却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想来这嫡传的道家弟子必有高见。   长真子沉吟良久,开口道:“周施主身感不适之前可发生过奇怪之事?”周小青想了一会儿,确定道:“我印象里没什么怪事,一切正常。”忽然东来觉得脑中一痛,泥丸宫中那金色古卷此刻似乎正欲缓缓展开,可是刚刚露出一丝似有还无的缝隙,猛的一道道无法形容的强烈光芒放射出来,瞬间犹如火焰一般点燃了整个泥丸宫,东来轻哼一声捂住双眼,原来那金色光芒照耀之下,居然连眼睛也感到滚烫。正在浑身紧绷尽力抵御这股强烈痛楚之际,那金色古卷微微一收,一切又霎时间恢复如初。   东来心中恨到:都怪这长真子出现的不是时候,至今我也没搞清楚这金色古卷有什么奥秘,不过想来绝对是宝贝中的宝贝,嘿嘿我真是上天眷顾啊,身上居然有这么多自己都不知怎么会发生的奇迹!   轻呼一口气抬起头来,东来见那三人正奇怪的望着自己,其中长真子的目光中更有疑问,正想着要怎样答话,忽地觉得周小青眉心印记和刚才似乎不一样了,定睛一看,整个人立时呆住。这哪里是什么印记,分明是一枚黑色怪胎正在周小青泥丸宫内跳动孕育。而怪胎之内竟有为数众多的黑色细须如触手般延伸出来,早已深入周小青周身上下,与血肉筋脉纠缠难分,观之无比诡异狰狞。   周小青此时显然不知究竟,礼貌而局促的一笑道:“李先生可是发现我身上有什么不妥之处?”东来见她这一笑带动体内黑须和血管一阵急速颤动,顿感心惊肉跳不忍卒视,强迫自己看着对方双眼道:“没有,只是觉得周小姐的病状应该积累已久了。”那怪胎在周小青体内必定是蛰伏已久,否则黑须对身体各部的侵袭不会如此的纷乱复杂。   周小青失望之余暗暗奇怪:刚才这李东来看向自己的时候,怎么好像他眼中竟有金色光芒闪烁?难道还真有火眼金睛这种事?只是听他的答话,显然是有些事情隐而未说。正要再度开口,忽然长真子道:“周施主若是方便,我二人想要今晚上门拜访。”东来闻言微一皱眉,周小青却喜不自胜的立刻答应下来,随即留下地址电话之后拉着侯老师告辞而去。   长真子待他们走后笑道:“李兄不想和我一起去?”东来略有不满的道:“你自己想去就去,可我又不是专门降妖除怪的,何必自找麻烦?”长真子异常坦率的道:“此次小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还,还需李兄助我一臂之力。”   东来苦笑道:“说来说去还是把我当保镖了,雇保镖不用付费啊?再说,你到底看到什么了?”东来不好问人家使用了什么秘法,但看到的是什么倒可以交流一下。长真子道:“没发现狼妖一类的气息,可是她眉心有一团变幻不停的黑雾,里面是什么就不知道了。不过她所有症状应该和这黑雾有关。”东来郁闷道:“就这些?那你去人家家里干嘛?”长真子老实答道:“你不是说她病状积累已久了,那我们就应该去她家里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邪物。”   东来忍不住冷笑道:“你这真人做的何其轻松自在,确有一派掌门之风。”长真子笑道:“李兄别急,我虽看不到更多,但凭借独门妙算之法却也窥探到一丝天机。”东来眼前一亮,忙问是何天机。长真子声音低沉道:“此去周小青家,应该可以获知一些青狼的消息。”东来默然点头,心道此刻敌暗我明形势不利,尚不知那狼妖一脉有多少高手,确实应该伺机探探虚实。   长真子又问:“李兄到底看到了什么?刚才举止颇为古怪。”东来深吸一口气道:“周小青体内另有邪物成胎,正分秒不停地吸取他的生机。我怕,我们将要面对的是比狼妖更为凶险的存在。”长真子脸色一变,缓缓道:“到周小青家究竟能得到多少有用的东西,值不值冒此奇险,我实在不知。刚才未与李兄商议就擅做决定真是不该。此行去与不去,凭李兄一言而决。到时我与她们解释就是。”   东来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不能去的。我看人家写的小说,初出江湖的英雄人物总是会遇到连番波折,实乃上天的磨练,平庸之辈还遇不到呢!怕什么?今天晚上我们就一块儿闯闯那龙潭虎穴,倒也能大开眼界、快意恩仇!当然,你得管晚饭!”   东来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客房抬头望天,脸上的神情有希冀、有紧张、有骄傲、有残忍,却没有恐慌,让人不得不想起,毕竟他还只有二十三岁,心中本就满是无所畏惧的少年豪情,加之多年来所向披靡的紫剑神通和最近一系列的奇异经历,使他越发的自信了,对未来可能存在的困难并不在意。现在的他,即便明知前方是无尽的麻烦,但只要自己高兴,也会毫不介意去主动挑起麻烦。虽说他绝非生性偏激暴虐之人,可一时的自我膨胀还是让他不能保持冷静理智,甚至不知除此之外还能怎样运用这突如其来的力量。   晚饭前这一段时间里,东来做了三件事:第一是想要搞清楚古卷是什么,但他努力多次都毫无悬念的失败了。这古卷对他的意念指令只是“选择性”执行,每次展开、收合固然能随心所欲,而一旦让它展开的同时光芒内敛露出上面的内容,古卷却从来不给面子。所以东来不得不忍受金芒刺身的考验,可即便这样也完全看不到古卷上的任何字迹,反而他还深深感到这金色光芒绝对能让自己在片刻之内支离破碎化为尘埃,故而不得不立刻让古卷收合起来。最后的那次努力,东来甚至被刺痛的跌倒在地浑身抽搐了半晌,再爬起来时早已衣衫尽透萎靡不振。   第二是练习造化拳。这路拳法实际上他只完整的练习过一遍,但其威力却着实让人心动。当再度观想出“造化拳”三个大字并凝神感受其中具体动作时,东来一呆,大字散发出的金色光芒传递着不可思议的信息:造化拳第一重功法已成,第二重功法共九九八十一式。   这也太快了吧!难道我是史上最恐怖的天才?东来傻笑着按照脑中印下的这八十一式绝未见过的崭新动作练了几式,忽然发现自己右臂内竟有一根淡金色的细丝随拳路流动,正在诧异这细丝是什么的时候,猛地想起:自己什么时候能看到体内除泥丸宫以外的部位了?对了,刚才还看到了周小青浑身血肉筋脉的可怖状况,回忆起来,这一切似乎都发生在自己被那古卷光芒刺伤之后!东来转眼间摸清了因果联系,也明白了第一重拳法这么快就练成定然也与刚才金芒刺身有关。   东来此刻兴奋已极,却也心知绝不能贪多求快,仍是埋头练起了第二重拳法。这八十一式拳法舞动起来虽也格外吃力,但他疲惫的身躯却在不知不觉中恢复如初而且精力更胜从前。尤为令他欣喜若狂的是,此刻自己周身上下竟都被那金色细丝贯穿循环,而体内的力量更是浑厚如海,仿佛一拳击出有开山裂石之威。   熟悉了一遍招式,东来浑身放松的再度站在室内中央,想起“造化拳”三字放射出的和那古卷截然不同的温暖安心的金色光芒,自己的意识逐渐平和从容起来。造化拳的心法早已铭记,东来知道体内的力量只是调动天地之力的引子,自己的力量越强,可调动的天地之力也越大。此刻,在这种平和从容的心态下,东来反而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能体察到周围一切的变化,好像自己已是这一方天地的中心。随着双手缓缓的抬起,周围的桌椅用具竟也飘然而动,再也没有宛如地震般的猛烈和不稳定,一切都轻如鸿毛的浮在半空,依自己的指挥翩翩起舞。又过了一会儿,东来心念一动,所有这些事物归回原位,随即自身姿势一变,真正的按照套路完整的打起第二重造化拳来。  第二卷人间 四、看人要看他的全部2   东来姿势变动的刹那,闭目端坐在正殿三清像前的长真子猛地睁眼抬头,只觉一股沛然浩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的空气中传播而来,正惊愕之间,忽然殿内香炉中正燃着的三株香的火头微微一亮,随即一切又恢复平静。长真子并未注意到这微小细节,奇怪中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未敢在别人练功之际前去打扰或窥探,静下心来继续自己的修炼。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黄泉观包括正殿、后殿和四个厢房在内的所有六间建筑上空都同时闪现出肉眼难见的奇妙光影,正如同他师父所绘制的符录一般,而其中一间厢房上空的光影正颤动不已,但却凝而不散、久而弥坚,房中的气息被完全封闭在内,没有丝毫的外泄,那里正是东来练功之处。   殿内正缓慢打拳的东来当然没有发现这些,他只是感到周身异常沉重,这拳脚的速度怎么好像与社区打太极的大爷大妈不相上下?而身上也再没有能带动天地之力的那种感觉了,仿佛自己正置身于无比粘稠的液体之中,一举一动都需要用力扯断各种牵绊。   他当然不明白,这黄泉观虽声名不显人丁不旺,但历代积累却产生过为数众多的修道高人,当这些弟子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后,就会被要求留下一道道法藏在观中任意一处以做自动护观之用。数百年来,黄泉观的规模没有任何扩张,但观中除年年更换的日常物品外,一屋一舍、一木一石却早已坚逾钢铁、诸邪不侵。东来此时所练第二重拳法,其威力之大远超自己想象,已被自动识别为对这间厢房的攻击,故而观中前代弟子留下的符录自发启动,正集中全力束缚他的身体行动和力量发挥。对东来而言,当前的练拳不啻于是与一个修道高手在斗法!   这八十一式造化拳越到最后越为艰难,角度刁钻姿势古怪,加之外界符录对他的束缚,东来到了后期竟是宛如木偶寸步难行。但他不疑有它,仍是一心一意的努力运转身体四肢。当双手一合完成最后的动作时,猛地一股磅礴气势自体内散发出来,准确的说是从已经变成血管粗细贯通全身的金色“能量流”中散发出来,霎时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东来全身忽地恢复自如。大喜之下他下意识的朝墙壁挥舞了一下手臂,紧接着却大惊失色的发现竟有一道强劲气流顺着出手方向排山倒海般涌向墙壁,东来心中电光石火的悔道:我至今一份保险也没卖出,要拿什么陪给人家?   厢房上空的符录在东来恢复的那一刻已经力尽消散,同时却瞬间出现不下二十道青色光芒在房舍的门窗墙壁上明灭闪烁,预期的惨状非但没有发生,而且墙壁上竟立刻呼啸着传来一股与自己在伯仲之间的力量,两道巨力相撞,却诡异的一丝颤动都没发生,仿佛彼此眨眼间实现了完美抵销。   突然,东来觉得周身一紧,前方墙壁上不知怎的竟再度产生一股杀意凛然的气流直奔自己袭来,手脚麻利的侧身避过之后,后方居然又有一道明亮夺目的剑光扫向双腿,未等怒骂出口,头顶却凭空现出一柄紫金大锤呼地砸下,这几下又快又急,东来顿感脊背发凉。危机之际,忽而体内金色能量流自行快速运转起来,他只觉眼耳竟比平时敏锐了数倍不止,身行一抖竟灵动非常的斜身侧跃了出去,接着又连连避过十几记或刚或柔的各种攻击,纵然身法杂乱无章难看至极,但他心中却异常兴奋:以往要是这么跑跳不止早就气喘吁吁了,如今在这么小的空间内能躲过连番杀招而犹有余力,看来这第二重造化拳的威力果然远胜从前!   一时得意不免令东来有些分心,猛地地面上无声无息凝聚成型的一柄短剑轻盈狠辣的刺向他的小腹。东来动作略微一慢,虽避开了要害但小腿却被划出一道深深伤口,立时血流如注行动不便,不由心中大怒:这黄泉观怎么处处险恶,自己竟仿佛陷入了阵法之中被毫无道理的攻击,如今看来绝不能一味躲避。   想到此处,东来身躯一挺右拳朝一方黄金大印狠狠砸去,那大印毫不畏惧的带动铺天盖地的劲风正面迎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印只是顿了一顿,东来自己却扑通一声坐倒在地。眼看周围各式攻击一哄而上转眼已成必杀之局,东来心中微微一叹,全身反而松懈下来,不出意料的一道紫光自眉心瞬间闪出,房中一切攻势顿时为之一停。   东来目瞪口呆的看着身边一个个静止不动的或长鞭或短剑或巨掌或拂尘,又瞪视着额前悬浮的那柄宛如小指大小的迷你紫剑,不禁奇怪这次你怎么不自行攻敌?忽然他心头一动,大着胆子伸手抓向紫剑,暗道我还从没仔细看过你的样子,这一次倒不能错过了。手掌临近之际,忽地一股刺骨灼热传来,东来心中一狠,运起造化拳的拳劲,体内金色能量流尽数*向手掌,随即用力一抓,将那紫剑抓入掌中。   东来小的时候曾有幸摸过电门,糟糕的触觉体验让他从那以后对电源插座之类的东西一概敬而远之,不想今天竟又重新找回了“童年的感觉”!有那么一刻他感到自己抓住的是一道燃起烈焰的电流,毫不起眼的细丝却足以让大象崩溃,右掌痛麻抽搐之下只觉哪怕是金山也要立刻放手扔掉。但右手甫一抖动,一股顶天立地横亘苍宇的强大意念瞬间奔涌而来,这意念没有敌意,甚至没有任何具体含义,有的只是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坚定信心,比照之下东来猛的感到自己竟是无法形容的懦弱、卑微和渺小,呆立片刻后他顿时怒喝一声勉力撑起身体再度站立起来。此时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也要以那样金刚不动的信念和气势行走于天地之间!   在他挺身而起的刹那,周围幻化的各色法宝兵刃齐齐攻来,仿佛紫剑的气势已完全被封闭在掌中再不能对周围产生威慑。东来对此局面神色无惧,右掌成拳竟连续与数件攻来的神通直接硬碰硬。凭借掌中的紫剑,那些幻化法宝无一例外均是被一击而溃,但他早已没有得意炫耀之心,稳稳的以守为主不断熟悉着新学的拳法。而那些法宝也是丝毫不乱,明明被击溃的几件转眼间又重新凝聚出来,仍是威力不损的进行着合击。   这一战是东来出道以来的第二战,根本不知道对手是谁,难度之大却远胜于第一次对付狼妖那三拳两脚,只因他不愿再像以前那样遇到危机只能“坐以待援”,而是想要凭借自身之力退敌,这对一个毫不会法术只能依靠身法和蛮力之人来说几乎毫无可能。每次生死关头东来都不得不稍微松动右手,紫剑气势外泄立时就会使众多的攻击瞬间停止,而当他调整好自己之后再一握拳,又一场狂风暴雨随之而来。交战中东来逐渐明白了刚才一定是自己的强大力量触发了某种机关,才引得阵法发动攻击不停。随即他忽地气势一收安然不动,心念也同时平和下来,四周的刀光剑影猛攻到东来身前却于刹那间感应不到了丝毫敌意,盘旋一番后竟而纷纷自行消散了。   东来暗赞一声,自己刚才其实是在赌这观中高人是否真有慈悲心肠,对一个无意冒犯之人是否也要赶尽杀绝。虽然有紫剑在手自己当可无忧,但寻常之人在那样的不停攻击之下想必很难幸免。此时他看着厢房内这恢复如初的一切,对这黄泉观连同长真子的评价却是高了三分。   随后,东来开始努力于第三件事:随心所欲的指挥紫剑。到了现在,他已经不知如何去衡量这紫剑的价值了。这时他惟一的念头就是自己一定是神仙下凡大有来头,否则又何德何能拥有这样不可思议的宝贝?联想到金色古卷和造化拳法的神异奥妙,再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和早在战斗结束就自行回归泥丸静静悬浮的紫剑,东来突然有一种不可遏制的心花怒放的感觉。虽然紫剑仍是不听话,但这宝贝越有灵性岂不是威力越大!   正当他张大了嘴仰首向天准备豪迈大笑之时,忽然一股阴冷霸道的气息压的他周身一沉,一口气生生憋在喉咙之中半天没缓过来,同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不知从多远之处传入耳中:“长真子,多日不见你又练成了什么道法呀?”   东来大怒,这又是谁在装神弄鬼?大踏步推门走出厢房,随即听到长真子高声喝道:“刘子周,你又来挑衅不成?!”东来不禁身形一顿,长真子竟是完全没用真气道法之类,只凭着自己的嗓门叫嚷,和来人那有意散发的强大气势相比高下立判。心中不由暗道:这长真子本事不大,得罪的人却个个比他厉害。只是此刻东来怒火正盛,也顾不得再去分析自己和来人的实力对比,一心想着要出一口憋闷之气,当下厉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第二卷人间 五、缘分往往在不经意间结下1   他声音一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小小的黄泉观仿佛打了四个晴空霹雳一般,一道怒不可遏的音浪汹涌澎湃的自口中迸发,周围那种阴冷压抑的气息瞬间消散一空。东来心中一动,想起造化拳经曾言:天地间的一切造化尽在此拳之中。今天这个也不知有什么用的吼声是自己修炼出来的第一个造化,或者威力和传说中的“狮子吼”差不多吧。   一声怒吼过后,他心中反倒平静下来,脸上没有了怒意,但仍是急步走向正殿与长真子汇合。而此时观里观外的另外两人却是满眼的不可置信,长真子刚才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脚步不稳,更令他心头大震的是他分明看到了观中的建筑上飘起了一个个金色符录,这是师父嘱咐过的只有极为强大的敌人发动攻击时才会出现的防御机制,而且符录呈金色,这已是最顶级的防御了,连师父也承认他自己倾尽全力也只能引发出青色符录,至于金色符录则只是从上代祖师那里听说过,从未亲眼一见。现在自己面前这一切,难道真的是刚才李东来造成的,那个声音自己不会听错,声音传来的方向也的确是那间厢房,可那李东来又怎会有如此实力?   长真子正错愕间,观外忽然传来一声恭谨的致歉:“前辈恕罪!在下出云山刘子周,不知前辈在此,多有冒犯!求前辈念在我年少无知,高抬贵手,出云山一脉深感大德!”   话音未落,东来已赶到正殿之前,微笑着向长真子点了点头。长真子恍如未见,愣愣的瞪大双眼低声问道:“刚才真是你?”东来顿时面孔一肃,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答道:“雕虫小技,入不得真人法眼。”随后又眨眼一笑,也放低声音问:“门外那刘子周是什么人?”   闻及此言,长真子恨声道:“他是出云山第七真人的关门弟子,从小娇生惯养、恃宠而骄,早先胡作非为之时被我师父看不惯教训过,从此记恨在心。一年前师父仙逝,不知怎么竟被他得知消息,从那时起三番五次来找我麻烦,我本领低微,远不是对手,屡屡令师门蒙羞。”东来听罢沉吟不语,只是示意长真子立刻开门。   黄泉观虽规模甚小,但也是欢迎香客进香的。可现在头顶繁星点点,早已到了晚饭时分,大门已经关上。待再度开门,东来一眼看到三丈之外垂首躬身站立着一位白衣道士。   那道士身形高挑瘦削,背后背着把宝剑,乍一看好像是换了戏服的电影演员。东来缓步走出大门与长真子并肩而立,忽然觉察到长真子也是一身道袍,配合着这郊外道观的背景,自己反倒是和周围环境最格格不入的一个。长真子已先开口道:“刘子周,我练成了什么道法不劳挂怀,倒是阁下这欺软怕硬神功真是登峰造极了。”   刘子周闻言脸色一变,猛地手捂前胸咳出一口鲜血来,竟似受了不轻的伤。然而他却看都没看长真子一眼,只是神色震惊的盯着东来,刚才伤了自己的“前辈高人”怎会如此年轻?随即单手立掌施礼道:“出云山第七真人座下刘子周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刚才是我无礼,恳请前辈恕罪。”   东来微微一笑:“不知者不怪,我的名字倒不值一提,只是和黄泉观颇有渊源罢了。你屡次如此作为,让我实在是不能不来。”刘子周听罢竟二话不说朝长真子深施一礼道:“之前在下多有冒犯,还望长真真人海涵。”长真子目光喷火一语不发,刘子周似也并不在意,起身又向东来垂首道:“在下定当回山面壁思过,痛改前非,有劳前辈此番屈尊提携。”东来明白身边的当代黄泉观主仍是不能释怀,正不知怎样才好,长真子忽道:“刘子周,这位前辈不与你一般见识,但我却要再和你较量一二,你还有胆子吗?”   刘子周冷然一笑,道:“你我之间曾多次交手,你可有一次胜过我的?如今我虽受了伤,但对付阁下却也不需用出全力。”长真子大喝一声:“好!”顷刻间手中忽多了一把纸符,一抖手扔向刘子周,纸符在空中自行围成一个金色光环,带着呼呼风声直砸了过去。   刘子周身形急速后退,左手腕上的一个手镯一亮,一片刺目的银白色光芒猛地从无到有宛如盾牌一样抵住了金色光环的攻击,随即右手立刻抽出宝剑隔空向长真子狠狠一劈。长真子显然对这把宝剑也颇多了解,丝毫不敢怠慢的一闪身,手中又是一把纸符撒了出来。这次纸符凝聚成了一枚红色珠子,直奔刘子周面门打去。   珠子成型的刹那,东来忽然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似乎这几道符录和刚才在厢房里曾对敌过的一件法器出自一人之手。而刘子周却突然面色大变,怒喝道:“长真子你疯了吗?!”长真子宛如不闻,灵活的指挥金色光环不断跳跃攻击,那红色珠子却只闪烁几下就“轰”的一声爆炸了。   东来神色一凛,这股爆炸之力足以传播到很远之处,到时不知会惊动什么人,当即双手轻挥,周围天地气流瞬间将此地层层围绕,形成一圈圈隔音隔力的透明围墙。与此同时刘子周手中宝剑忽而化作一只巨大青鸟挡在身前,只是一瞬间青鸟却悲鸣一声消散不见,爆炸余力却仍威不可当。   刘子周无暇去看被打回原形的长剑,猛地又扔出一枚玉佩。在强大的爆炸气流面前,玉佩的存在几乎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刹那间却有一片青蒙蒙的光芒突兀出现,看似柔弱不堪却把刘子周全身尽皆护住,轻描淡写的挡住了一切攻击。   东来面色严峻,这玉佩显然是师门高人留给刘子周保命的东西,只怕一经动用就会被出云山方面觉察。正待喝止此番比斗,忽见那朦胧青光飞速凝结为一柄刺目长剑,锐不可当的朝长真子杀来。   东来瞬息之间已感到来剑真力绵延澎湃,绝非长真子可敌,而此刻长真子却匍匐在地喘息不止,仿佛刚才那道法术已耗尽了他全部力气。东来暗暗皱眉,却仍是纵身一跃,同时右掌急探握向长剑。他得到造化拳的传承虽然为时不长,但二十几年来对一些基本招式懵懵懂懂的练习和浸*当真非同小可,如今这无上拳法的参悟和进步可谓一日千里,随手一招就已威势赫赫,只见前方的天地气流肉眼可见的凝结为一只透明大手呼啸着横向抓向长剑剑身,而那大手的手势动作却和东来正伸出的右手一般无二。   原来东来与长真子之间颇有一段距离,若是凭借肉身救助根本来不及,情急之下只欲调动天地气流先行阻挡一二,可没想到甫一出手竟有如斯威力,天地气流不仅凝结成形,而且他分明感到自己能完全*控前方的大手,仿佛那大手就是自己身体的延伸一般。   刹那间两种高深道法相遇,东来右掌成拳狠狠一握,那长剑方向不变却猛地剑身加宽,显然是欲将这大手立时割断。只听“轰”的一声闷响,东来觉得自己身体翻江倒海、眼前金星闪烁,右手中却又是一种握住电流的糟糕感觉,不过电量却比紫剑差得太多。那变形长剑似是没想到真会被这大手抓住,连连疯狂冲击想要突破束缚,东来哪里会给它机会?造化拳劲瞬间运转,金色能量流猛地集于右手,顷刻之间就将长剑挤压的只剩原来的一半大小,长剑左支右撑却屡屡徒劳无功,忽然诡异的安静了片刻,紧接着剑身一阵颤动。   东来大惊,这和刚才那红色珠子一样,有人要长剑自爆!可他毕竟经验太少,虽然看到了危机却完全不知如何是好,若是自己撒手远遁,几步外的长真子势必没命。正在迟疑的刹那,猛地身体被前方大手中一股巨力带动腾空而起,随即身前不远处响起一阵惊雷之声,东来在空中噗的吐出一口鲜血,直直的摔落地面,而大手和那长剑却同时消散不见。   不知是不是错觉,东来感到自己身体即将着地的前夕,忽然被一种浑厚湿润的气息包围了起来,这股气息古朴沧桑又平和亲切,竟隐隐带给自己和紫剑、造化拳经同样的感觉。由于这气息护持,东来摔下来并未受伤,而且在空中被震伤的脏腑和右手也大有见好之势,但大敌当前岂敢怠慢,他几乎刚一着地就立刻强撑着站起身来,正看见那一直漂浮的玉佩骤然生出道道裂纹,随即无声无息的化为一粒粒碎屑随风飘散。   东来心中长出一口气,转过头来目光炯炯的盯视着刘子周。刘子周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猛地转身惊叫着飞奔逃走,慌不择路之下甚至摔了一个跟头。东来并不想赶尽杀绝,况且以他此刻伤势也根本追不出去,叹息着缓慢走到长真子身边。   长真子此时浑身颤抖满头大汗,看起来竟比刚才还要虚弱,他虽一直不能动,但刚才李东来拼尽全力救了自己一命岂能不知,目光感激的望向东来,嘴角却扯起一抹苦笑。东来什么都没说,摇摇头搀扶着他回到观中大殿,两人席地而坐运功恢复。   说是运功恢复,其实东来这还是第一次受伤,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只是下意识的*控金色能量流按照既有路线流转不休。渐渐地,他觉得小腹部位微微发热,刚才那种温和湿润的气息再度弥漫开来,转眼间包裹住了全身。东来心头一动,闭目感应小腹。果然,脑中出现一副清晰画面,小腹之中不知何时竟生出一个如同泥丸宫般的空间,这处空间名为丹田,玄幻混沌、观之不清,只是地面上纵横密布的一条条金色小河却让他瞬间呆滞,这分明是造化拳修炼出来的金色能量流!   和自己身体中此刻正流动运转着的“金色血管”相比,这里简直就是浩荡长江!东来大喜之下正要有所动作,忽地一股强烈的湿润气息横扫过来,吹散了层层迷雾,显露出悬浮在空中的一颗极为醒目的深蓝色半透明圆珠。   东来见到圆珠的刹那,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莫名酸楚,好似一件横亘亿万年岁月的伤怀之事又浮现在心头,忍不住竟落下泪来。在他对面的长真子正好真气运转一周天结束,刚一睁眼看到李东来如此模样吓了一跳,轻声道:“东来兄?”东来一惊,定了定心神缓缓张开双目,朝长真子点了点头示意无事,便又埋首继续观想丹田。   说来奇怪,此时东来已经没有那种酸入心脾的感觉,似乎圆珠完成了认证仪式,已经和自己建立起了某种神秘联系,东来现在一动念就能体察到它,甚至明显的感到它正在分秒不停地自转,浑厚湿润的气息就是从它身上释放出来的。   蓝色圆珠缓缓转动,散发出几乎是无穷无尽的温和能量不断修复着他的身体,不一会儿东来的精神就大见起色。此时他心头颇为感慨,这圆珠显然是和那紫剑、造化拳经、金色古卷同级别的宝物,奇就奇在他竟会一直隐藏在身体之内,关键时刻却也如那紫剑一般自动护主。所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几样至宝蛰伏了二十多年,如今忽地集中出现必有原因,只怕自己此时的命运已经走上一条无法预知的轨道,是福是祸殊难断言了。猛然间东来想起,白天答应那周小青今晚去她家一观,看来不得不爽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