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华丽重生 初夏的南朝繁花似锦,绿荫遮蔽的山道上是打援得胜还朝的南朝军队。 “启禀将军,抓获的那名北朝女将饮剑自戕!”一着明光铠的校尉策马到帅旗下。 帅旗上是大大的【南宫】二字,帅旗下的人勒住马,脸上除了冰冷无一丝多余的表情。 “哦?”菲薄的唇中溢出冷然的声音后,南宫英一抖缰绳策马向后驰去。 后军已停,几名北朝女兵正围着一腹中匕首的女子哭泣:“呜呜——,将军,您醒醒啊!将军,您不能丢下我们啊!呜呜......” 南宫英下马来到跟前,那几名女兵拦在腹中匕首的女子身前一脸的拼命状:“我们将军宁死不降!你这南朝狗贼,休想再来侮辱她!” 南宫英冷冷的看了一眼地上面如金纸的女人,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你们将军还未死,如果再不施救那她就真的成死人了!” 女兵们听到自己的将军还有救,收起了眼中的愤恨哀求道:“南宫王爷,求您救救我们的将军吧!” 南宫英走到那女人的身边,出手封住了她周身的几个大穴,薄唇发出有如鬼魅般的语言:“本王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的死去!因为你还没有亲眼看到北朝的覆灭,没有看到本王亲手斩下赫连凉亦的首级!” “唔,好痛啊——”从腹部传来的痛感让柳笛不禁呀出了声。 四周传来了女孩子惊喜的呼喊声:“将军醒了,将军醒了!” “猫儿……,救救我的猫儿?”柳笛睁开了涩重的眼睛,眼前一片昏暗,有几个模糊的人影在晃动,听到的声音充满了焦灼的惊喜,可是却那么遥远 。 “这是哪里?你们是谁?”柳笛听到一个并不是自己声音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从自己的口中发出。 “将军,这里是南朝与北朝的交界岱山啊。”一个女兵有些困惑地看着榻上眼神不太清醒人说道。 “北朝?岱山?”柳笛脑中思考陌生的地名,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你们......救了我?” 她猛然想起自己在升仙坊掉下悬崖时已经将女儿猫儿扔上去了,那猫儿呢?眼神在昏暗中搜索:“你们可看到我的猫儿?” “将军,您什么时候养猫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兵更加不解的问。 “姐,那个大个儿算不算猫儿?”一个十三、四的女孩小声的问。 慢慢习惯了帐篷内暗暗的光线,柳笛才看到眼前四个女孩子的模样。 她们梳着独辫子盘于头顶,用着鲜艳的红头绳绕在白色的头巾上,红白相衬、相得益彰。身上穿着红色窄袖短襦,紧身半臂衣穿于襦的外面,腰系绣花短围腰,更显得色彩鲜明。上衣前后及肩上都缀有许多银泡泡、银片,颈上挂七个银项圈或一串银链子或银铃,耳朵上戴比手指还长的银耳筒,手上戴一对粗大刻花的银手镯。黑色对襟下是黑、红色织成的统裙,腿上带裹腿,脚穿翘头履。 看着她们具有少数民族特色的装扮,饶是面对最难缠的谈判对手都处变不惊从容应对的柳笛也有那么一刻的迷惑了,忍着腹部的巨痛问道:“你们......是谁?我......女儿呢?” 四个一脸黑线的少女看着她们的将军更是哭笑不得。 “将军,我们是您的贴身侍卫啊!” “是啊是啊!将军您还未成亲,哪里来的女儿……”几个女兵七嘴八舌的说着。 柳笛觉得有些头大,将军,还成亲,这都哪跟哪啊?心中不由划过了几许不安,但做了多年上市公司决策者的她早已养成的杀伐决断和从容依然在,冷静的低声吩咐道:“你们......先扶我起来吧。” 有两个身形略高的女孩上前轻轻扶起柳笛,她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腹缠着白色的丝帛并异常的疼痛,头上太阳穴也开始一蹦一蹦的疼,脑海中不断闪过一个又一个片段: 苍白的病房,哭喊的亲人,还有辛平那渐渐冰冷的身体; 民政局,邵年那愤恨的目光,怨恨的话语,你是一个冷血、永远生活在过去的人!不管我在这段婚姻中如何努力,你的眼中依然没有我; 阴霾的天气,飘洒的雨滴,热情的导游小姐; 碧纱笼罩的玉皇顶,推搡的人群,断掉的铁链,女儿哭喊着叫着妈妈,游客们伸出的手,还有在她跌下悬崖时升仙坊的匾额在夕阳的映衬下,散发着诡异的、金红色的光…… 所有的记忆就像突然间打开了闸口,伴随着痛彻心扉的痛瞬间链接起来。 她强忍着痛,轻轻的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对眼前的女孩说:“小姑娘,能告诉我这是哪里吗?” 被叫到的女孩,大眼睛眨了几下,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呜呜——,将军,我是环梅啊。您不记得了吗?” 望着哭得鼻涕眼泪满脸的女孩柳笛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紧蹙着眉头严词厉色道:“闭嘴!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环梅一哽,哭声立止,抽噎着小心翼翼看着柳笛:“将,军——” 柳笛厌恶地看了一眼环梅那涕泗横流的模样,稍稍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哭能解决问题吗?你先告诉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头昏沉沉的,好像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 几个女孩子听了她的话不由面面相觑,将军不会伤重的连她们都不记得了吧? 环梅是个忠实心诚的不疑有他,她抽噎着指着扶着柳笛的两个女孩说:“这个是环金,右边的是环银。”又指着端着药小脸胖乎乎的女孩说:“她是环丫,我是环梅,您难道都有没有印象了?” “我记得你们是姐妹。”柳笛用着肯定式的疑问句问道。 “我们是堂姐妹。”环丫是一个活泼的女孩,她端过药来,服侍柳笛喝下:“环金姐、环银姐是我伯伯的女儿,我和环梅姐是亲姐妹。” 柳笛接过环梅递过的茶杯漱过口后,问:“我是北朝的将军?” “当然了,您可是我们北朝的赫连若水大将军啊!”扶着柳笛的环金一脸骄傲的说。 正文 2、恍若梦中 几个女孩真的以为柳笛是伤重失忆,就你一言我一语的为她讲解着: 南朝与北朝原叫南诏,后因内战分裂成两个王国。南朝二王同治,大王叫南宫启二十七岁,二王也就是二十五岁的南宫英。北朝的王叫赫连凉亦二十七岁,赫连若水二十三岁是北朝的夜枭将军,也是赫连凉亦的堂妹。 两国历来是摩擦不断,互有吞并的野心。此次,赫连若水带领十名贴身侍卫乔装从两国的界山——岱山进入南朝,被奸细出卖失手被二王南宫英擒获。赫连若水自戕后,虽然抢救及时性命暂时无忧,可是却伤重无法赶路,南朝众人才不得不在岱山下扎营。 脑海中迅速的接收分析着新信息,让柳笛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做了一件当今最最赶潮流的事情——她穿越了! 还在她努力消化这一事实时,帐篷的门帘被打起,从外面走进四个男人。 为首之人身高有一百八十公分左右,身上未着甲胄,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面色黝黑,一双微长的凤目带着讥屑的神情。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邵年,你怎么会在这里?”柳笛有些晃神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不由轻呼出声。 “赫连将军,本王很像你的故人吗?”那男子讥屑的说道。 “将军,他是南朝二王南宫英。”环梅在柳笛耳边轻声说道。 柳笛看着这个酷似前夫邵年的男人,有那么一刻失神,可听到那挑衅般的语气不由在心里怒火陡升,还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呢,不过如今她却是人在矮檐下,这点自知之明柳笛还是有的,想到这层她微眯着眼睛直视着南宫英淡淡说道:“南宫王爷,是我失礼了。” 听到示弱的话语,南宫英及他身后的三人都一愣,有些吃惊的看着柳笛。这个女人还是那个与之作战、强悍骁勇嗜血的北朝之枭吗?还是说她又想玩什么把戏? 几个人不住的打量着榻上称不上是绝色的女子。淡蓝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带着病弱之气,可是脸上那双晶亮的眸子却明净清澈、凛然生威。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不见一点娇弱之感,反倒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采,她的神色中凛然天成的高贵不可侵,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身上那霸气又不失清雅灵秀的光芒。 柳笛也同样打量着南宫英身后的三人: 左边的男子身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面颊丰腴,肌肤白皙,端正的轮廓隐含儒者特有的温文尔雅,秀雅中又透着三分的邪气。 居中的男子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古铜色的脸庞棱角分明,有如刀削斧砍一般;两条浓眉漆黑、整齐,无半丝杂乱,紧闭的嘴唇,深邃的眼眸中是一双似深情又似无情、似热烈又似淡漠的眼神,颇有强悍的男儿气概,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神态,虽然好似漫不经心,却给人一种真诚可信的感觉。 右边的男子一拢红衣,玄纹云袖,他的眼神深邃灵动,单看他的眼神,便知此人生性放荡不羁,而他薄薄红衣下强壮的体格,配上他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摄人气势,让人不容小觑。 “请问,南宫王爷是来审问我的吗?” 见几个人一直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的在那盯着她看,一向冷情的柳笛心里倍生反感。她最讨厌被人盯着打量,就算是美男也不行,她冷冷的讥讽道:“这天色也不早了,诸位要是没什么事情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额?这该死的女人到底明不明白这是在谁的地盘,竟敢如此放肆!明明伤重的要死不活的,还敢逞口舌之利。南宫英不由怒火中烧大踏步来到塌前:“赫连若水,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现在的身份?” “明白啊。”柳笛一脸无辜的讥讽着脸色不善的南宫英:“我现在是你们的阶下之囚,不是吗?” “你……” 没等到南宫英继续发难,帐外传来兵器碰撞声。 “何事?” “启禀王爷有人偷营!” 帐内四人急忙闪身出帐。 环梅一见四人出去,一脸喜色对环金姐妹吩咐道:“快扶将军起身,高烈侍卫长来救我们了。” “高烈?”柳笛在四个女孩的搀扶下,忍痛从榻上起身。 环梅边为柳笛系好头发边解释道:“高烈是您的侍卫长。此次我们到南朝来,您就是为了让他回去报信才失手被擒的。” 环丫悄悄的把门帘掀开一条缝,伸出小脑袋左右看了看,然后回头做了一个‘没人’的口型。几人急忙来到帐外,帐外的几个守卫被环梅、环丫打晕,趁着混乱她们快速的向接近岱山的树林旁逃去。 “赫连将军要不告而别吗?”几人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 柳笛回身看到身后是帐中穿红袍的男子,不由冷笑道:“我本就不是你们的客人,何来不告而别之说呢?” “确实如此,将军本是我们的俘虏,应该说是畏罪潜逃。”红衣男子一脸的坏笑:“那在下只好把你抓回去了。” “庞龙,想抓我们将军,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这时树上飞下一身着黑袍的年轻男子,挡在了柳笛的面前。 正文 3、高侍卫长 “高烈侍卫长!”几个女孩一起欢呼着。 柳笛打量高烈与庞龙:那高烈即使是站在貌美如花的庞龙身边也毫不逊色,不怪这几个女孩一见到他就一脸花痴的模样。 高烈身材颀长纤细,浑身散发着淡淡冷漠的气息,亚麻色的长发慵懒的束在脑后。白皙的皮肤使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份外鲜明,红润的双唇,蔚蓝深邃的眼眸。他相貌虽然美,却丝毫没有阴柔之气,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哟,高大美人。前几日 你溜得快,今日就让我抱得美人归吧!”庞龙坏心的调侃着。 高烈示意环梅等人保护柳笛离开,自己宛若蛟龙一般,腾跃而起举剑直刺过去。庞龙从腰间抽出乌金软鞭与他战到一处。高烈的发梢飞舞,眸若冷电,长剑如虹,奔行起来如谪仙一般飘逸,牢牢将庞龙锁定。 “高大美人,你还真热情啊!”庞龙继续【基情四射】着,边打边调戏着高烈,凌厉杀气却越迫越近了,软鞭马上就要触及高烈的身体了。 只见高烈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光幕斩灭了直射而来的虹芒,化解了庞龙的杀招。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庞龙被逼得无还手之力,不由收起放荡神情,再也不敢语出轻浮,两人直斗得难解难分。 柳笛正要进到树林中,南宫英那紫色衣袂已飞到眼前,原本纠缠着南宫英的北朝人也退到此处,看来想要离开还需费一番功夫了。 南宫英冷冷的注视着柳笛:“赫连若水,要不想你的部下全部丧命于此,就乖乖的投降!” 柳笛靠在环金身上,伤口由于走动又渗出鲜血,细弱低沉的声音却带着清冷强势:“南宫王爷,你可曾听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说完不屑地看着一头露水的南宫英等人讥笑道:“想来王爷是不曾听过!” 南宫英惊奇的看着柳笛,从和北朝交战到用计擒获她,这个女人真是一次一次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他回头对身后温文尔雅秀雅中又透着三分邪气的男子和古铜色的脸庞身穿雪白袍服的男子说:“神风、宁铠,一定要活捉赫连若水!” 神风和宁铠看出好友眼中对赫连若水的兴味,二人了然于胸的一笑,飞身过来捉人。 高烈注意到这边的变化,运剑气另庞龙红衣去了大片,腾空飞跃至柳笛的面前,看到她白色的纱衣上已经有大片的斑驳血迹。 “将军您……”语气中带着关心和焦急。 柳笛知道大战在即,不能撼动军心,忙摇摇头低声安慰:“不碍事……” 正要再说时,只见树边卷起一阵狂风,吹得树木上的败叶如雨一般打将下来。一只黄褐色的毛皮上有黑色横纹,尾长而无簇毛全身毛淡黄而长,斑纹较疏淡,胸腹部和四肢内侧是白色毛,尾巴粗壮点缀着黑色环纹的长达将近三米的斑斓猛虎自六米高的空中跃下,挡在南陵二将面前。 “莫罕!”环梅惊喜的喊道。 “莫罕——”在环梅还未叫出老虎的名字时,柳笛看着那老虎就不由轻唤出声。 莫罕听到柳笛的声音,高兴地像个孩子,甩着尾巴来到柳笛的面前,把那大大的头放在她的颊上轻蹭。 柳笛一向知道自己不是个情感丰富的人,可是抬手揉着大家伙的头顶时她的心底没有一丝害怕,反到有一种没来由的亲近感,就像女儿猫儿毫无保留依赖她的感觉一般。 柳笛搂着莫罕的颈轻唤着:“猫儿,猫儿……” 莫罕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柳笛微湿的颊,嗅到她身上有血腥的气味,它身躯晃动了一下,眼中升起了暴戾,好像是在问她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很痛。 柳笛亲亲莫罕的头,兽语脱口而出:“没关系,猫儿,我不疼了。” 柳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会说兽语,还知道莫罕在想什么,一人一虎就那样亲昵的交流,完全忘记了还在交战的两军。 “我就知道将军的猫儿是大个。”环丫小声嘀咕完,然后一指着南宫英他们对莫罕说:“大个儿,将军就是被那些坏人打伤的。” 莫罕不知道是听懂了环丫的话,还是看懂了她的手势,低吼着转过庞大的身躯,对着南朝军张着血盆大口咆哮着,挥动前肢把面前一块重达一千公斤的巨石击飞。 几个胆小的南朝兵顿时吓得面如金纸,双腿瑟瑟抖个不停,即使是胆大的也背出冷汗。 南宫英等人知道赫连若水会御兽,每次交战也能看到狼、猿等兽,可是这巨虎却头一次看到。 缺了半幅红衣的的庞龙听到柳笛唤莫罕猫儿,不禁问神风:“这个女人养得猫也忒大了吧!” 神风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庞龙的残衣,庞龙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柳笛不想耽误时间,她缓缓走到莫罕的身旁淡定地看着南宫英道:“南宫王爷是想两败俱伤,还是来日再战?” 南宫英面色微沉:“赫连若水,你难道就想凭着这只老虎杀出重围吗?” “你又怎知我只有猫儿呢?”柳笛微微一笑,以手撮唇打了个唿哨,就见树林两侧出来数十只狼。 为首的是头狼纽鲁奇体长两米重达一百公斤,浑身呈紫蓝色只有腹毛色较浅。腿细长强壮,凶恶的眼神,钢铁般的脸庞,神态坚定,耳朵直立向前。其身后的群狼毛大都呈黑红白等色,耳朵竖立,背毛也竖立着,有的唇卷起、有的唇后翻,门牙露出,冲着南朝的军弓背咆哮着。 当狼群还未出现时,柳笛就感觉到了它们的存在,也许这就是赫连若水的特异功能吧,而继承了这个身体的柳笛,也能同样感受到与这些动物之间的互动。 南宫英傲睨地看着柳笛等人,心有不甘的大手一挥,南朝军向后退去。 莫罕趴在地上让柳笛骑在它的背上,柳笛揽着莫罕的颈,感受着来自它身上的温度。 这时,从身后传来南宫英那不带温度的声音:“赫连若水,我们还会再见的……” 柳笛在不由微微嘴角上扬心中暗道:看来以后的日子里我绝不会无聊了!南宫英,我一定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个赫连若水的手段! 正文 4、回到北朝 北朝,边境多是高山与峡谷相间,波状起伏的低山和浑圆丘陵,地势雄奇险峻。而境内是低缓的山地和高原,长春无夏,春秋相连。 已经全然接受了新身份的新任赫连若水和高烈一行人,回到了都城已然是十日之后。 都城崇圣城古朴而幽静,城内流淌着清澈的叮咚溪水,家家户户养花植树,花果并茂。王宫建在都城崇圣城宝石山上,在风和日丽的阳春,宝石山顶显得晶莹娴静,不愧是一个冰清玉洁的水晶世界。 崇圣城方圆二十八里,城墙高两丈八尺,厚两丈;东西南北各有一城门,上有城楼,分别称做: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城的四角还有角楼,也各有名称:天珑、下邺、太仓、平洞。城墙的外墙为砖,上列矩堞,下环城沟。城内市井俨然,布局呈棋盘状,从南到北有六条街,从东到西十二条条巷。 赫连若水在城外也换上了紫红色织锦朝服,这时她才知道北朝女子能戴冕冠的只有她一人。朝服的质地很厚,翻领,袖子窄小而衣身宽大。领、袖均镶有较宽阔的织金锦花边,下长曳地,满绣花纹,看上去雍容华贵。足穿翘头软锦鞋,头上的冕冠是仅次于皇帝的十旒玉制上尖下圆的圆筒形莲瓣高冠,冠通体刺绣纹饰,冠两侧悬蓝田暖玉充耳。 昭和宫外,北朝王赫连凉亦率文武大臣迎候赫连若水的归来。 赫连凉亦头戴红绫头囊黑玉莲瓣冕冠,用一玉笄穿插冕冠,与发髻拴结,冠之两侧各有一弯曲向上的花枝状装饰。笄的两侧系金色丝带在颌下系结,在丝带上的两耳处,还各垂一颗如鸽卵的黑珍珠。圆领大袖长袍冕服下罩着修长偏瘦的身体,绘有龙纹的玄色上衣和朱色下裳,更彰显了帝王的气势。可是这帝王给人的感觉却如午后的阳光,一种温文如玉的气息从他的面庞感染到所有的人,犹如优雅入画的男子,只是举手投足间所散发的王者气息不容人小觑。 虽然赫连若水从醒来已从环梅等人口中了解到这里并不是中国的古代,只是一个很像中国古代战国时期的身毒(云南)的世界,让素来淡定冷静的她心内伤怀了几日,也坦然接受了此生此世都无法再回到自己的世界、无法再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儿和家人的事实。也许在外人看来她很冷血,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再怎样悲天号地也是于事无补,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祷女儿可以安全获救,可以回到邵年的身边。但是看着眼前那熟悉的如出一辙的温柔笑容,还有那深邃的眸,赫连若水震撼的忘记了行君臣之礼,这种震撼是继看到【邵年】之后的又一冲击:她看到了死而复生的平,她的初恋情人——辛平。那个让她蹉跎了岁月被绝望日日夜夜啃噬着心的【平表哥】。 有多少次午夜梦回夜不能寐时,她独立在窗前,看着窗外昏黄的街灯伴着寂寥的星时,不只一次的痛恨着和他天人永隔,痛恨着他为何独留下她一个人面对尚未来临的结局。 “将军。”身侧的高烈轻声唤醒神游的赫连若水。 赫连若水回神,明白她此刻的失态便是君前失仪,忙回神撩袍下拜,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这个人不是早已死去多年的辛平,而自己从今后只是赫连若水不再是柳笛了:“臣赫连若水参见吾王,愿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双温暖如玉的手不待赫连若水跪下,就扶起了她:“若儿,寡人说过你我兄妹不用行此大礼。” “参见将军。”大臣们屈身行礼。 “各位大人辛苦了。”赫连若水虚应着。 “若儿的伤可好些了?”赫连凉亦拉着她的手向宫内走去,低声询问着。 “托王兄的福,臣已无大碍了。” 一向有轻微洁癖的赫连若水知道这人并不是辛平便想着抽回手,可是赫连凉亦没有放手的意思,看似瘦弱的他手劲却不小,她又不好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公然甩手,只能任由他握着。 在大臣的眼中,温文尔雅的王与美丽却不失英气的将军是如此的般配,奈何他们那睿智英勇的将军不愿做王后。如果有这样一位王后,那才是北朝之福啊!可自从五年前王要选后,提出此义之人被赫连若水丢进狼群之后,再无人敢捋虎须了。因为哪有人嫌自己的命长啊。 赫连凉亦看到脸微红的赫连若水,他就像偷腥的猫眼中都是笑意,这位表妹好像比从前要温柔的多了。哪是多啊,简直是变了一个人。要是以前的赫连若水单单一记凌厉的眼神,就够赫连凉亦背生冷汗了。 众人心思不一的向着宫内走去。 堂皇的宫殿,奢华的摆设,巧目盼兮的美人……,这就是赫连若水眼中的昭和宫。 昭和宫分外朝启元殿接见外事朝会之处,宣政殿王的听政之处,紫宸殿议事之所;内廷设有王和后宫女子休憩之所瀛洲池,池后三殿相连:王上寝宫乾心殿,王后寝宫坤德殿,太后寝宫戴泰殿。三殿后是赫连凉亦的四位夫人居所福华苑,紫菱轩。 昭和宫之北,经一百八十米龙尾道过丹凤门便是赫连若水的寝宫栖凤殿。栖凤殿与昭和宫的皇家建筑风格不同,殿顶呈盔顶状,镶有蓝白相间的琉璃瓦。 此殿与圣岛毗邻,赫连若水的夜枭军全部驻扎在都城以北的圣岛阿叱力岛。那里千年古树枝繁叶茂,幽穴古洞盘曲交错;看上去是个风月无边的好去处,实则不然。林深叶茂却处处惊现杀机,幽穴古洞却步步陷阱,可是这里却是训练兵卒的好地方。 岛上生长着一种剧毒树木,名:埋木树。其树汁洁白,却奇毒无比,见血封喉,唯有红背竹竿草才可以解此毒。而红背竹竿草就生长在昭和宫的皇家御苑中,而知其功效者只有历代的北朝王。 正文 5、宴会之上 赫连凉亦在瀛洲池凝蕊阁设宴为赫连若水接风洗尘。文左武右,大臣们依次坐下。赫连若水自然坐在右侧之首,她也得以脱离了某人的“魔掌”。 “众位爱卿——”赫连凉亦举起翡翠酒杯,“这樽酒一贺赫连将军康复,二贺夜枭军又为我北朝立下奇功一件。” “恭贺将军。”众臣举杯同贺。 赫连若水一肚狐疑的也举起杯,身体康复不假,可是她何时立下了奇功了?香甜的米酒顺喉而下,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身侧面无表情的高烈,他倒是很尽职尽责做着他侍卫长的工作。 “若儿,到寡人的身边来。”赫连凉亦一脸阳光的拍着自己左手边的空位。 赫连若水对赫连凉亦那略显轻薄、不拘小节的举动心里不满,面上却一脸恭谨:“王兄,那是王后之位,恕臣不能僭越。” “哎——,你我兄妹何来僭越之说!快来为寡人讲讲你的南陵之行。”见赫连若水未动,赫连凉亦便离席走到赫连若水的身边,毫不避嫌的拉过她的右手再一起走回到王座上。 赫连若水的目光在赫连凉亦和煦的脸上和他那握着她右手不撒开、而另一只手还在她右手轻抚着的两只咸猪手上来回兜旋,嘴角轻轻抽动一下。她无奈的抬眸时,看到了群臣一脸的欣喜,以及眼中精光一闪不见的高烈。群臣所想不过是将军被王上诚意感动,那高烈呢?那抹精光是何意呢? 赫连若水在回程的路上心中不是没有怀疑何事如此重要,需北朝赫赫有名的将军乔装去南陵?虽说是有内奸,可她有御兽之法又为何被擒?如果说她是骁勇善战之人,为何自杀时所刺部位只是失血过多,却不危及性命?那种刺法只能说是一种拖延时间的办法,也是在赌南宫英会不会停军救治。这种种的疑惑让她百思不得其解,而环梅等人也只是知道去南朝执行任务,如今看来知道真相的人只剩下赫连凉亦,以及赫连若水被擒时先退走的高烈,还有那个真正的赫连若水。赫连若水看着一脸无害的赫连凉亦和一脸高深莫测的高烈,就不知能在他们二人谁那得到谜底呢? 她装作伸手取酒杯,不着痕迹地摆脱了猪哥的手:“王兄,臣敬您。” 赫连凉亦好似没有发现她的小把戏似的,白皙修长的手握着绿色的翡翠杯,一脸的笑意,温柔低沉的回应:“好啊,多谢若儿了。” 那笑容,那声音,熟悉的一如从前。心里的那个洞溢满了的酸酸楚楚,那痛得就像是昨日刚刚经历。 “平……”赫连若水看着那笑容声音的主人,喃喃的声音被悠扬的洞箫葫芦丝声遮盖住了,群臣观赏着翩翩起舞犹如孔雀的舞姬。 赫连凉亦唇角上扬,看着柳笛:“若儿,”含笑的明眸中有着一丝困惑:“平吗?” 赫连若水听到柔和的声音中参杂着的冷冽如大梦初醒一般,心中暗忖道:这里早已不是自己的世界,她只不过是活在一个叫做赫连若水的躯壳中的异世幽魂罢了。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叫做赫连若水。而自己是否能用另一个身份活下去,忘记前尘过往?眼前的男人温柔中有着平不曾有的帝王霸气,那阳光般的和煦也只是王者之术的一种外衣罢了。 推杯换盏之时,夜幕正慢慢降临,凝蕊阁华灯初上。洞箫婉转,舞衣衣袂飘动。 赫连若水淡淡的一笑,起身手举酒樽:“王兄,对酒当歌,臣为您赋词一首如何?” “好,若儿才学过人,寡人当然求之不得呀!”赫连凉亦喝掉樽中酒亦不再追问【平】。 赫连若水走到一名拿七孔紫竹箫乐师的身旁,刚刚听到他们演奏的曲目与现世自己学习的曲目有相同之处,她低低地哼了的曲调,持箫乐师和着曲调吹奏,可是总有走音之处。 她不由汗!不是说音乐是互通的吗?坐到古琴后的她想那只好舍掉箫声了,手抚古琴调准了音,一曲《朝元歌》自琴弦中飞出,柔和细腻典雅的旋律似山涧小溪流水潺潺,柔和缓慢。身侧突然响起了韵味隽永的洞箫之声,她微微侧头高烈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正持箫和着琴声,赫连若水的嘴角柔和许多,目视前方,低沉充满魅惑的声音在阁内响起: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曲终,四座群臣不由惊叹将军的才华横溢。 上首之人眼中的情意似更浓了,身侧之人眼中有了更多的思忖。 宴散。 赫连凉亦握着赫连若水的手,送到丹凤门。 “寡人的若儿真是文武全才,让寡人越来越舍不得放下了。” 赫连若水还是柳笛的时候就是个寡情淡泊的人,即使是与辛平相处,也是那种淡淡的。在经历了那种生离死别的锥心之痛后更是与人保持着疏离的关系。即使有了猫儿以后,她也不是一个热情的母亲。而她那冷冽的气质,和她的身份更是让她左右的人不敢玩笑。此刻眼前这个嬉皮笑脸的人让她抓狂,忍不住想要封上那口出轻薄的嘴,暗恨着这个糟蹋了和【平】有着同样面孔的人。 “王兄,时辰不早了,请您回宫歇息吧。” “寡人只要看到若儿就不累了。”那个人无视变了颜色的赫连若水,继续调戏着。 “王兄若是不累,就到栖凤殿与莫罕和纽鲁奇一同坐坐吧!”赫连若水指向在殿门外迎候的爱宠。 莫罕听到赫连若水叫自己的名字,兴奋的窜了过来撒娇耍赖。 “王兄,请。”赫连若水恭谨屈身。 “呜呜……”莫罕好像知道赫连若水不喜欢赫连凉亦,低啸着警告着他离自己的主人远点。 赫连凉亦看到眼前炸毛的人,心想好在来日方长,不过这个表妹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寡人还是不打扰了,想必若儿一路劳苦,还是早些安歇吧,寡人明日再来看你。” 宫人们听到王要走,忙如逃命般地拥着他离开这是非之地。 望着远去的人影,拍拍莫罕的大头,赫连若水一脸苦笑,转身看到爱宠身后的高烈那脸上的探究神色,不由问道:“何事?” “属下失礼了。”高烈忙恭谨的屈身。 “无妨。高烈是否想问我为何与从前不一样了吧?”赫连若水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将军恕罪,属下僭越了。”高烈看似诚惶诚恐的施礼。 “那高烈可否说说,在你眼中从前的赫连若水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赫连若水向殿内走去,莫罕跟在后面。 正文 6、受封凰王 栖凤殿。 赫连若水换上了淡蓝色宫装,宽大裙幅逶迤身后,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 莫罕懒洋洋地匍匐在她脚下的波斯毯上。 摈退了环氏姊妹,赫连若水端起茶盅品着香茶随意的说着:“高烈,坐吧。” 高烈小心翼翼的坐下,思忖着怎样回答才不会触怒眼前现在看似温和的将军。 “将军是我北朝的中流砥柱,骁勇善战,治军严明。” “哦?高侍卫长很会说话。”赫连若水眼光冷冽,周身是寒意。 “属下绝无谄媚之意。”高烈慌忙起身跪在赫连若水的面前。 赫连若水几日来从众人的态度上已经明了前身的赫连若水应该是一个阴狠又不苟言笑的人,有时看则无害却已杀机四起。四个女孩子虽对她亲近,却从心里不敢有半丝不恭。赫连凉亦虽油腔滑调,可是她却不会错过那眼眸深处藏着的恐惧。 赫连若水收起身上的寒意,看着恭谨、一板一眼不越雷池半步的高烈淡淡一笑:“高烈害怕本将军吗?本将军绝无恶意,只是与你闲聊罢了。” 高烈站起不敢再坐,垂手侍立一旁。 “南朝之行失手,我虽假意自戕使得大家安然全身而退,得以完成王上所托。可是我却因伤重失血过多,忘却了很多事。高烈是否能把详情告知一二?”赫连若水目光从容、平静,以她对环氏姐妹的观察和了解,毫不意外地看到高烈听到自己说失忆时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模样。 “属下奉命护卫将军去南陵获取南朝边防军布置图,可不想却因朝廷内有南朝奸细,使此行差点功亏一篑。幸得将军睿智,以假自戕迷惑了南宫英,才使得属下得以将消息传回国都,并调来夜枭军解围。” “哦?高烈你在隐瞒什么,还是想替什么人担过呢?”赫连若水突然笑靥若花,语气中却满是讥讽,她拍拍莫罕的头说着兽语:“猫儿,可是饿了?” 莫罕得令立刻兴奋地站起,巨大的身躯使得原本宽敞的殿内显得狭小。这莫罕乃是赫连若水从小养大,跟她的感情自是要比纽鲁奇等兽更加亲密。 “属下不敢。”看着鼻中喷着粗气怒视着自己,并围着自己缓慢转圈的巨虎,即使高烈再镇定、再自恃武功高强也不由声音发颤。 放眼南朝与北朝懂得御兽之法的人只有赫连若水,继承了这个身体的柳笛也知道莫罕及纽鲁奇没有做出伤人之举,并不是因为它们失去了野兽的本性,而是因为赫连若水没有下达扑杀的命令,她此刻云淡风轻地笑看着莫罕那呲牙咧嘴的模样。 “即使本将军失忆了,也还知道夜枭军的所有人都盟过效忠誓,此生只忠于一个主人。就不知高烈所忠于的主人又是何人?”身体里残存的赫连若水记忆,让她看到很多片段,得知夜枭军在宣誓时,都种下一种噬逆蛊,如果服蛊之人做出背叛主人之举,就会被蛊虫咬噬心脏而心痛毙命。每年的正月初一赫连若水会用自己和纽鲁奇的血掺杂在竹汁中,分以众人压制蛊毒,而且此汁的配置极其隐秘复杂,除赫连若水本人无人知道正确的调制方法。 高烈跪地右手放在心脏位置,一脸坚定地直视着赫连若水:“属下今生今世所忠于的主人只有将军您一人而已。” “好,本将军希望你记得自己今日所说的话。你退下吧。”赫连若水不再看高烈,摆手招回莫罕轻抚着它大头以示奖励。 北阴昭德五年,赫连若水在夜宴的第二天接到了王的诏命【大将军赫连若水存有懿范,行合礼经,言应图史。虽功在社稷,然则贵而不恃,谦而益光。以道饬躬,以和逮下。四德粲其兼备。特加封为凰王,行大将军事,加九锡以彰功德,栖凤殿赐名于飞宫。】 另一份诏命由中书省下达【骁骑都尉高烈谦恭敏慧,为主忘身,忠勇可嘉加封为武威偏将军。】 一连三日,道贺的大臣们都被一一挡驾了,唯一得以进入于飞宫贺喜的人,就是当朝王后木羽莹。要说木姓原本是南诏的王族,一百年前被赫连与南宫两大族入侵,南宫一族占据了南诏的南方领土,而赫连一族则占据了北方土地。当赫连一族攻打到当时南诏的都城时,木姓的王未免生灵涂炭开城投降,被赫连氏封为德厚公。 当女侍挑起织锦的门帘木羽莹走进于飞宫时,赫连若水才知道原来这种超越男女性别的中性之美不是自己原来世界的专利,眼前比自己大了两岁的木羽莹便是个中的典范。她身材高挑修长竟和高烈不相上下,小麦色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乌黑的长发挽于头顶梳成高髻束以莲瓣冠,朱红色的宽大圆领满绣凤纹织锦袍服让她看上去没有一丝娇柔,反倒是恣意挥洒的俊美,举止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高贵典雅更令人惊艳到无言。 正文 7、闺蜜皇后 “臣参见王后,愿王后凤体安康。”赫连若水拱手像男子一样施礼。 “若水——”木羽莹上前扶住她,略低沉的嗓音让人听上去感到一丝亲切,她转身对身后的女侍们说:“都退下吧,本宫与凰王说些体己话。” 女侍们放下各种礼品,鱼贯而出。 “若水的伤可大安了?”木羽莹一反刚刚的端庄内敛,眉目间满是关心与担忧。 “莹姐姐,不必担心已无大碍了。”赫连若水的记忆中有着木羽莹的画面,看来二人的关系并不似一般的姑嫂,木羽莹应是她唯一一个可交心的朋友。 木羽莹听到后才稍稍安心,可扶着她的手并未放开,二人一同坐在软榻上。 “你呀,真是该打!为何总是以身涉险,让我牵肠挂肚的!”她边说着,边把随身带的一个绣着青花纹的香囊挂在了赫连若水的颈上:“这是我在阿吒力本主神那求的平安符,很灵验的。”挂好了香囊,她又帮赫连若水重插着发髻间的珍珠。 赫连若水看着眼前絮絮叨叨,又对自己亲近异常的人,不由想到这二人的关系可是比一般的姐妹还要好。 “我听环金说你用匕首假自戕才拖延了时间,难道你忘记了匕首上侵了竹背草的毒吗?”木羽莹不解的问。 “匕首上是谁侵的毒?”赫连若水看似平静的问。 其实当日在柳笛神智不太清醒时,她曾听到南宫英与神风的话,其实真正让赫连若水差点丧命的并不是匕首所刺的伤口,而是匕首上的毒。 匕首上的毒?赫连若水从心底嗤笑着,她绝不会相信以赫连若水的个性明知道那匕首上有毒,还会给自己一刀的,除非是她想找死。 “不是你上次临行前让环丫拿匕首来找我,说是以防万一。我才求王上给了我一株竹背草的。”木羽莹有些迷惑。 “哦,莹姐姐不要见怪。自从受伤后,我对从前的事都记得不大清楚了。”赫连若水恍然大悟似的微微一笑:“只是恍惚还记得环丫交给我时说是毒性不太强,当时为了争取时间也就用了。” “即使毒性不强,也不能贸然使用啊,你真是太鲁莽了!”木羽莹无可奈何的看着她。 赫连若水看着她无奈的样子,不知为何一向淡漠的她竟心中一热轻声承诺道:“下次不会了。”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木羽莹看赫连若水似乎没什么精神了,又叮嘱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目送着木羽莹离开,赫连若水低眸沉思,记忆中好像并没有让环丫去找王后给匕首侵毒,虽说竹背草的毒性并不强,可是对于一个失血过多的人却无疑是一道催命符。 环丫啊,那个聪明伶俐、心直口快的小丫头,会想要自己的命吗?蛊母的宿主死了,那中蛊之人会怎么样呢? 赫连若水封王后,原本居住的于飞宫势必要重新扩建修缮。修缮期间她并未留在昭和宫而是率环氏姐妹回到阿叱力岛的军营,高烈因现任偏将军一职本不必随侍她左右的,可是他却执意一同上岛,赫连若水也默许了。 岛上的生活虽然看似清苦,没有了王宫中的事事非非却也让人乐得自在。兽军也随众人上岛,除莫罕不离赫连若水左右外,其余诸兽都分散岛的四周布防。岛上还有十几只白颊长臂猿居住在帅帐外的麻栎树和鳄梨树上担任帅帐的警卫。白颊长臂猿通体黑毛,只有两颊是乍起的两撮白毛,身高体重如五岁的孩童,是臂行的能手,在树枝间摆荡跃进攫捕飞鸟,发出的声音犹如歌声,委婉动听。 一进岛,赫连若水就密令猿儿们分散开来监视高烈以及环氏姊妹四人。而她需要在岛上重新梳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南朝之行另一目的到底是什么?高烈说是朝中有内奸,那奸细又是谁?匕首侵毒的人是环丫,并且木羽莹和赫连凉亦都知道。可是赫连若水本人却不知道,是谁指使环丫做的呢? 高烈此行后竟连升数级,不能不让赫连若水心中疑虑重重。她并不是一个身怀武功之人,只能说身体较一般养在深闺中的女人敏捷强健了些。她所恃的是御兽之法,令人畏惧的是手上的北阴兵权,如今赫连凉亦虽封她为凰王,可真的会允许自己的卧榻有别人一席之地吗? 当然不会了!赫连若水早已在心中替赫连凉亦选好了答案。 看来这摆在面前的一道又一道谜题,需要她抽丝剥茧来寻找谜底了。 正文 8、岛上生活 帅帐内几只长臂猿指手画脚地讲述着几日来所看到的事情,坐在案牍之后的赫连若水脸上出现了晦暗难辨的神情,良久才从手中的竹简上抬头说道:“环金姐妹如果想效娥皇女英,那不如成全她们如何?” “这几日你们也累了,都歇着去吧。让下一班的孩子们接着做吧。” 猿儿们听了赫连若水用兽语说的话后,便一拐一拐的出帐了回树上吃果子歇着去了,猴儿们刚刚出了帐门就发出了尖利嘶叫声。赫连若水听出了那叫声中惊恐和不满,不由苦笑一下将竹简放在案牍上,对着帐外唤道:“莫罕!” 她的话音还未落,就见大猫儿头顶着帐帘就冲了进来,动作快的连案牍都被撞斜了,它的那颗大头直接冲进了赫连若水的怀里。 “哈哈……”赫连若水看着它那滑稽的样子忍不住大笑,把案牍拉至一旁,用手揉着它耳后的毛:“又淘气了!”满是宠溺的语气,搂着大头的手又温柔了几分。赫连若水自己都怀疑原本冷漠的自己为何会对莫罕如此的不同,是因为它和猫儿一样全盘的相信依赖自己吗? 莫罕讨好的用舌头舔着那双温柔的手,瞪着炯炯有神的虎目卖萌撒娇道:“它们上次还用果子砸了我的头呢!” 赫连若水使劲的揉着它的大头,对它这种小肚鸡肠的行为也很无奈,只好说:“下不为例,知道吗?” 一人一虎在那互动,让帐内的充满了温馨。 这时,帐外军士进来禀报:“凰王,武威偏将军高烈求见。” “宣。” “臣高烈参见凰王殿下。” 跪在眼前的男子颀长纤细的身上穿着全身绣有九蟒五爪后背绣豹子的宝石蓝圆领宽袖袍服,亚麻色的长发成髻簪着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簪,抬首间,深邃的蓝眸好似蔚蓝的海水让人溺毙,说他是祸害真是不为过。 “高将军平身吧。孤与将军本是故人不必如此见外。”赫连若水示意高烈坐下,摆手令左右退下。 “将军与孤同年,今年也二十有三了吧,可曾娶亲?”一脸的热忱。 “臣尚未娶妻。” “如此正好。孤欲与你做媒,可否?”满眼的期待。 “臣恐有违凰王殿下美意!然大丈夫应先立业而后成家。”高烈急忙站起身推辞。 “哎,将军此言差矣。难道将军不曾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将军如今已为武威偏将军,何来无业之说。” “臣曾立誓消灭南朝、统一南诏方才成家!”高烈满面的正色庄严。 “哦,既然如此,那孤也不能强迫将军了。”赫连若水收起了脸上过多的表情,淡定自若的轻抚着莫罕的头对着帐外说:“你们姐妹二人也都听见了吧,不是孤不帮你们,而是将军他志存高远,非是你二人所能撼动的。” 高烈不用回头,也知道帐外是何人。 环金、环银二人进帐后,低着满面通红的头站在高烈身后,此时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孤本想你姐妹二人能效娥皇、女英,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凰王殿下……”二女垂泪欲泣的跪倒。 “也罢,既然你二人对高将军如此痴情,念在你们侍候了孤一场的份儿上,孤就做主将你二人赐予高将军为妾。” “凰王殿下不可。臣刚刚说过…….” “孤知道将军不想娶妻,可环氏的姓并不辱没将军,这才赐二女与你为妾。难道将军定要一而再的违逆孤的好意吗?”声音虽不大,却令帐内失去温度。 “臣不敢。”高烈跪在赫连若水的面前。 “呵呵——”赫连若水冷笑着:“还知道不敢就好,你立即带二女离岛完婚。”无波的眸中是清冷。“传孤的口谕,环氏姐妹终生不得离开高府半步,违谕者斩。” “凰王殿下……”二人泪流满面的跪爬着到赫连若水面前:“婢子们做错了什么吗?您要如此惩罚我们?” 赫连若水鄙睨的看着二人:“这怎么会是惩罚呢?孤只是如你二人之愿而已。”说罢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帅帐。 —— 夜枭军共三千人,其在北朝的功能就相当于特种部队。每五年在全国军队中挑选人员,入选之人必须是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身强体健,骑术超群,箭术精准,所有士卒都能以一当十。 上岛三个月高烈自纳妾的当日离岛一日,再未曾离岛,兵卒的训练也是一直由他负责。凰王除军国大事不需每日参加朝会,赫连若水便一直窝在岛上的军营之中,除去每日研习北朝文字与现世文字的差异,就是和动物们交流感情。赫连若水闲暇时看过几次训练方式,见大多还是战国时期的那种队形演练或围猎式撕杀。不由对如此落后的训练方式颇有微词。虽然她对战争的模式不熟悉,但是她公司中不乏从特种部队中下退下来的人,让她也有机会对他们训练的科目有所了解。经过几日的琢磨,她为夜枭军的士卒们定下了体能训练科目: 每日每人身上加上二十公斤的重物围岛跑五圈,莫罕做监工; 每日双手各抓举两块青砖两百次,每块青砖不得轻于五斤; 在奔跑中以箭射左右靶子各两百次,而他们的身后是还未吃早餐的狼群; 徒手以藤蔓荡过埋木树林,白颊长臂猿会在他们的头上以橡果攻击侵入它们地盘的人类。 第一日卯初开始训练,未正仅有不到一千人完成了任务,而且是头发散乱,衣不蔽体,额上青肿,身上到处是利爪留下的血痕。这些看似儿戏的科目都体现了一个严酷性,野兽是监督者,和野兽无道理可讲,讲了它们也听不懂,所以众兵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每日的训练都不能有丝毫懈怠,否则小命不保。 此次高烈和赫连若水的侍女们全在训练名单上,自环金、环银姐妹之事后,她的身边暂时少了几双窥探的眼睛。 正文 9、出征前奏 昭德五年季秋将过,潮湿天气业已结束,每当凉风吹来的时候,不觉让人为之头脑清醒,精神也为之振奋。 正在岛上的训练如火如荼时,于飞宫工程也圆满竣工。 重建后于飞宫共有三殿一阁:前殿、麒麟殿、温室殿和凤来仪阁。其中前殿居全宫正中,麒麟在前,温室居后。于飞宫以南是凤来仪阁,阁后是司马门的南阙建有水道直通圣岛,此后赫连若水无需王上的旨意,可直接从南阙水道直接往来圣岛与王宫。 赫连凉亦种种示好不能不令赫连若水在受宠若惊时抱有一丝怀疑,在分开三个月后,她再次在紫宸殿见到了赫连凉亦。 赫连若水因循着宫规礼制施礼道:“臣参见王兄。” “王妹免礼,快到寡人这里。”此时面前的男人神情中没了那日的调笑,举手投足间满是帝王的霸气。 群臣侍立在丹墀下,对坐在王上身侧的赫连若水施礼:“臣等参见凰王殿下。” “免。”言简意赅。 赫连凉亦拿起书案上放着的加急军报递与赫连若水。 原来孟秋初,与北朝毗邻而居蒙舍诏国大酋长龙伽独听闻赫连若水伤重,便率兵进攻岱山南部的北朝属国白蛮国的石和城,白蛮国主细奴派皮罗率兵在三浪拒敌,同时上表请求增兵。赫连凉亦派内给事李承易率兵与皮罗同破三浪,想要在大池彻底击败蒙舍诏,可蒙舍诏早就私下乌蛮联盟,两路夹击之下,李承易与皮罗兵败被困大池。 “这蒙舍诏早就狼子野心,不服王化。今竟趁王妹受伤之际攻打我属国,实属藐视我北朝。寡人欲御驾亲征,还请王妹监国!”赫连凉亦目光灼灼地注视赫连若水道,眼中不乏真诚。 “王上乃一国之君,岂可以身涉嫌。请王上三思!”群臣一听王上要御驾亲征,急忙一同谏阻。 赫连若水又岂会看不懂赫连凉亦那眼底的真实想法,随即起身请战道:“王兄身为一国之君岂可以身犯险!臣的身体早已痊愈,此次还是由臣亲自领兵剿平蒙舍诏之乱。” “如若凰王殿下亲自领兵,定会旗开得胜,马到功成。”小宗伯中大夫环正出班向上施礼,抬头时一脸的谄媚。 群臣听了急忙附会环正的话,不过真心假意无从得知。 赫连凉亦脸上似有着各种的为难表情,扶着赫连若水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此就有劳王妹了。” 退朝后,赫连若水刚刚迈步出紫宸殿,就被几位大臣们簇拥着向瀛洲池的方向走去。 “凰王殿下请留步!” 听到身后传来紫宸殿侍卫急促的说话声,赫连若水对着几位还向她套近乎的大臣颌首,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那侍卫。 “王上有旨,请凰王殿下移驾偏殿用膳。”侍卫长揖到地。 “前边带路。”赫连若水一敛袍袖负手跟在侍卫身后向偏殿走去。 偏殿内。 “若儿,如果伤还未愈,自可不必前往。”只有二人时,赫连凉亦又唤着赫连若水的乳名。 “王兄多虑了,臣早已无恙了。”赫连若水坐定后回绝道。 其实对于赫连凉亦这种示好行为,她心里还真没有多少恶感。毕竟作为一个成功的上位者,适当的给予手下关心,还是很收买人心,虽然这招对她没用。 “若儿是在怪我吗?”赫连凉亦眼中满是哀伤。 “王兄何出此言?”赫连若水掩掉眼底的轻笑,这是亲情牌之后的悲情牌吗?她忙起身表现的一脸诚惶诚恐侍立在侧。 “你到底要寡人如何?我要怎样做你才能变成从前的若儿?”赫连凉亦气极的手一扫桌案,所有的碗盘奔赴地上。 “臣惶恐。”赫连若水是挺惶恐的。不知此君的‘从前的若儿’是指某人没当王上以前的,还是以后的。如果是以前的,误会解除还有机会;如果是指以后的,那只好劳她大驾再穿越一回,是否能让原主穿回来,就不能做质量保证了。 门外正传菜的宫人们,刚一进来就看到王上正掀桌子,从未见王上如此动怒的众人都吓得慌忙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臣惶恐。虽不知王兄因何发怒,却也是臣之罪,请王兄降罪。”赫连若水识时务的跪在赫连凉亦面前。 “滚,都给寡人滚出去!”赫连凉亦袍袖一挥,俊秀的脸勃然变色失去往日的温煦。 宫人们忽得敕令,连滚带爬的出了偏殿。 赫连若水面上平静无波,心中不由觉得好笑。赫连凉亦所做的一切有几丝真实她不想置喙,她只是纹丝不动的跪在地上静待着他的发难。 “王妹还是起来吧。”赫连凉亦转身坐在了北面的龙椅上,眼中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你如今是北朝的凰王,寡人又怎会降罪于你呢!” “谢王上不责之恩。不过臣如今的荣耀都是您赐予的,臣就是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王上万一!”赫连若水难得很狗腿的拍着某人的马屁。 “好了,收起你那一套吧,实在很不配你的身份!堂堂的凰王怎么像个阿谀谄媚的小人!”赫连凉亦被赫连若水的说辞气笑了,真是不知这个赫连若水是不是去了南朝一次就被人掉包了,为何她有时看起来和从前一样阴狠淡漠,可有时却又油滑世故的像是另一个人。 “臣绝无虚言!臣对王上的忠心惟天可表,可昭日月!” “是啊,寡人有时真的想把你心掏出来看看!”赫连凉亦端起茶杯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又说:“看看在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声音虽轻可是赫连若水还是听到了,只是不知如何应对那句不知是说给她还是他自己的话。 正文 10、醉后非礼 这小小的、莫名其妙的风波过后,偏殿内又重新布置了膳食,桌上还多了一壶酒,赫连凉亦遣下宫人,亲自手执晶白的琉璃酒壶在二人面前的酒樽中斟下香气浓而不烈的糯米酒。 “寡人祝王妹此行斩将刈旗,扬我北阴国威。”赫连凉亦举杯先一饮而尽。 赫连若水看着杯中色泽清亮的酒,想来古时的酒度数都不太高吧,就像夜宴时的低度米酒一样,就未多想也一饮而尽,入口的酒口感低而不淡绵甜爽冽,她不禁伸舌舔了一下唇:“好香。” 赫连凉亦看着她那全无意识的动作,不由身体一紧:“若儿还是慢些喝吧,这酒虽香甜却度高而绵软,小心一会儿醉了。”说着夹了一些笋子到她的吃碟中。 “王兄说笑了,这一点酒怎么会醉呢!”说着伸手拿起酒壶又给二人斟了一杯,一饮而尽。 她把糯米酒当糖水了,但愿这副躯体不似现世的某人,额… …一杯倒… …。 几杯酒下肚,赫连若水就变得明眸如水,面如桃花了。一手托腮,一手举杯,整个一醉鬼形象:“王兄,我敬你。” “若儿,你醉了,不要再喝了。”赫连凉亦走过来拿走了她的酒樽。 “不要抢我的酒,还来啦。”赫连若水转身去抢被拿走的酒樽,可是一个不小心滑下了椅子。 “若儿小心!”赫连凉亦慌忙松开酒樽,双手扶住这个小酒鬼。 某醉鬼已被人抱个满怀还不自知,只是看着又重回到手上的酒樽一个劲的傻笑:“凉亦哥哥最小气了,这酒是我的,不许和我抢!” “好,我不抢。”赫连凉亦抱起她走进偏殿的暖阁:“凉哥哥怎么会抢若儿的东西呢。这天下只要是若儿想要的,凉哥哥都会送给你。” “真的吗?撒谎的人鼻子可会变长的哦。”躺在贵宽大的贵妃椅的人儿一脸的不相信。 “鼻子……”赫连凉亦没听到过这个故事,信以为真的拉起赫连若水没拿酒樽小手放在他的鼻子上问道:“可变长了?” “嘿嘿……真的哟,你没骗我…...嘿嘿……”醉鬼毫无形象的傻笑。摸着鼻子的手,似乎发现了新大陆抚上了面前人光滑如玉的颊,欠起身对着眼前的人:“凉亦哥哥,你好漂亮哟。”话音未落她【啵】的一声,在那如玉的面容上印上了水淋淋的到此一游的痕迹。 看着挂在胸前占完自己便宜就欲睡去的人,赫连凉亦眼中都是浓浓的爱意:“若儿,若儿……”他俯身探了下来把她轻放在椅上,鼻息暖暖的喷到了她的脸上。 “不许抢……”醉了的人儿呢喃着使劲的抱着早已溢空的樽,脸上那两片柔嫩格外的殷红。 “不抢,不抢。谁要是抢,寡人就砍了他的头。”赫连凉亦轻声安慰着她,手指贴在她的唇上轻抚着,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幽深了,他那两片薄薄的唇甜蜜、清凉,带着淡淡的、薄荷的清香,突然间就将唇覆上了那片柔嫩殷红的诱惑, “凉亦哥哥……”她来不及出口的话被强硬却温柔的吻封缄唇齿间,火热的气息一下全数涌了过来,一条柔滑如丝的舌尖敏捷滑入口腔,如大海深处的波澜,正在唇舌间缠绵翻涌。 “我的若儿,我的……”带有薄荷香味的唇慢慢滑向了赫连若水的雪颈和锁骨,在颈与锁骨间允吸着,噬咬着,留下一朵朵红莓。 似是有些疼,怀中的人呻吟着,用手轻推着肇事者:“不要,凉亦……平……” “什么?”赫连凉亦停下了动作:“若儿在唤谁?”声音中是晦暗的不悦,可眼前的人却浑然不知,早就去会周公了。 赫连凉亦的身体稍稍离开,让怀中那个抱着酒樽的身子不自觉地往他怀里偎去,他的刚刚不悦立刻全消,拉正她凌乱的衣襟,把她揽进怀中一同盖上锦被躺在榻上,试着要拿走酒樽,可是眼前的人立刻委屈的撇嘴,看来只能作罢。 “若儿,你是我的。从今后再也不许唤别的男人的名字。”霸道的声音在已醉了的她耳边响起。 夜半。 月华如水银亮亮的洒在那白皙平静艳丽的面容,那人儿双眉微颦,慢慢睁开了眼睛。 “啊——”赫连若水用手抵住宿醉的头,头疼的呻吟声溢出嘴边,看着那堂皇高大的殿顶有那么一刻不知身在何处。脸侧飘来淡淡的薄荷香味,让她忍着头疼轻轻侧过头,却发现香味的主人是在睡梦中眉头舒展、面带从容笑意的赫连凉亦。 “天啊!” 这时赫连若水的宿醉全被吓到爪哇国去了,轻而快地起身靠在椅背上。昨夜的种种一点一点的回到了记忆里,貌似自己还霸王硬上弓的非礼了赫连凉亦来着,就不知自己和他有还是没有这样那样。想到这里她急忙低头检视自己还完整的衣服,还好还好,都还整齐地穿在自己身上,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赫连若水轻拿起搭在自己腰上还算老实的手,掀起锦被,一点一点的蹭到贵妃椅的下首。看到那只手的主人眉头紧皱着在她离开的地方摸索着,她赶忙把一旁的枕头放在那手下,迅速地盖好锦被,这才看到那人似是满足的又沉沉睡去,赫连若水终于长出一口气。 月光洒在那温文如玉的面容上,泛着柔和的光,赫连若水不禁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是不是真的。 “花痴!”另一只手制止了她,她在心里狠狠地鄙视自己,看着窗外的月亮,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都是月亮惹的祸。” 呃?貌似都是酒精惹得祸。 赫连若水蹑手蹑脚的溜出了紫宸殿,殿外的侍卫都面朝外的站立着,没有一人会注意到凰王拎着朝靴像贼似的贴着殿墙往外走。经金龙桥过瀛洲池阴若水顺利通关,在这戒备森严的大内,一路上无惊无险没被不相干的人看到。穿好朝靴的赫连若水,心里不由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得意着:自己很有做飞贼的资质。 其实,该看到的大家都看到了,只是那是凰王,不要命的才敢多嘴多舌呢。 紫宸殿内从她睁眼时就已醒了的赫连凉亦,不动声色让她放好枕头盖好被,又听着她为自己开脱的嘀嘀咕咕,直到她偷溜出去后,才不禁睁开眼睛笑出声。 “若儿,这回儿你跑不掉了。” 紫宸殿外东侧司马门,一袭朱红色的织锦袍服在月华下犹如干涸的血迹,发着暗红的光。袍服下的小麦色肌肤透着阴寒,手中镶着鸽卵般大小黑珍珠的金簪被紧攥着,直到珍珠变成了粉末,在月光下随风盘旋在宫殿的上空。与此同时,赫连若水不禁打了个寒战,北朝虽是四季如春,但已是九冬时节,看来深夜是不免有些身寒。 龙尾道上寂静无人,只有一只趴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打着呼噜等待主人归来的大猫儿。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大猫儿用着它那和巨大身形不符的速度一跃而起,兴奋的直冲过来。 赫连若水骑在虎背上,搂紧前来迎接她的莫罕,趴在它毛茸茸的身子上感受着它的温度:“猫儿,你好暖和。” 莫罕晃晃头,一个窜跃就消失在丹凤门内。 【注:北朝宫廷分内廷和外朝,北朝没有太监,一般侍卫只在外朝当值不得进内廷,内廷中只有侍女和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