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命运之轮(一)   顾清很开心地从那种烫金的大学毕业证书以及一些简单的行李,坐上了飞往S市的飞机。终于大学毕业了,已经收到了S市首屈的会计师事务所的offer,爸妈知道了一定很开心,顾清想着,脚步更加轻快了。   顾清家住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小镇上,站在门口就能望见潺潺的母亲河。顾清经过市场,特意去挑选了些河虾,想着晚上可以吃母亲亲手做的油焖大虾。一路哼着小曲,走近家的时候,发现阶梯下停放着两辆警车,警灯还在闪烁着。向上望去,好像自己家门口围了好些人。   顾清没有想太多,拾阶而上,一眼便见到了母亲瘫坐在地上,抱着警察的腿大哭。   “妈——”顾清看着围着的人群,站着的几位民警以及跪在母亲面前的男子,心中强烈地不安。   “清儿啊,我们家要怎么办啊,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啊……”罗丽见到顾清,急忙扑过去,抱着她大哭。   “妈,出什么事了?怎么警察也在,是不是爸犯什么错了?”顾清声音都在颤抖,生怕是父亲出了什么事。   “你是顾明的女儿吧?”以为民警开口道,“今日上午,顾明同志过马路的时候,被急转的货车撞倒,抢救无效,已经去世了。”   “你说什么?”顾清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那人,“怎么会……不会的,妈,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啊……”顾清带着哭腔,摇着罗丽的肩膀。   “我可怜的清儿啊……”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愿意赔偿。”一直跪着的肇事者满怀愧疚地说道。   “啪——”罗丽一耳光扇在那人的脸上,“你怎么赔?!你赔我老公?!赔我孩子的爸爸?!”罗丽情绪异常激动,不停地捶打着肇事者。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肇事者不停地道歉。   “妈——”顾清抱着罗丽,二人相拥哭泣。   “顾明家属,这是赔偿协议书,你们看看没问题就在上面签字吧,肇事司机同意将毕生积蓄全部赔偿给你们。你们以后的生活不会成问题,肇事司机也会收到相应的法律惩罚的。”民警将一些书递给罗丽,此时,罗丽双眼已经呆滞,神情恍惚。   顾清见状,用力摇了摇她,“妈,你怎么了?”   罗丽严重恢复了清明,抱着顾清又开始大哭:“清儿,以后我们娘俩怎么过啊?”   顾清强忍住眼泪,结果民警手中的协议书,“80万”,顾清看着那个数字,眼泪忍不住滴了下来,“一条人命就换来了80万啊……”   肇事司机向罗丽及顾清不停地磕头,“都是我的错,这是我全部家当了,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事情告一段落,他们没有举办丧葬礼,罗丽抱着顾明的骨灰盒整夜整夜的哭,精神已经失常,常常念叨着,“顾明,你很冷是吧,来,我新给你买了件外套。”   “顾明,你说你想我了是吧,要不要我来陪你?”   “顾明啊,今天的饭好硬啊。”顾清痛苦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手里抓着一把生米在吃着,不管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   会计事务所的已经打来电话,询问她入职时间,顾清握着电话,看着将头埋在水桶中喝水的母亲,“对不起,我怕是不能来贵公司上班了,不好意思。”放下含泪放下电话,将母亲扶起来,用毛巾为她擦拭被打湿的脸和头发。   第二天,顾清便找人将自家的门面装修,买了桌椅,开起了面馆。这样,一面可以看着母亲,一面可以赚钱生活,那笔赔偿金她一分没动,也不能动。   一日暑天,顾清忙得不开交,厨房的蒸汽氤氲,加上高温天气,让她胸口发闷,她强忍着不适,趁着客人不多,跑到门口,看着坐在门口不断喃喃自语的母亲,拿出毛巾为她擦拭汗水。   顾清就像哄着小孩一样,“妈,你要乖乖坐在这儿,哪儿也不能去唷,等我收拾完,我回家给你做油焖大虾好吗?”   罗丽咧开嘴大小,拍手道:“大虾好,大虾好吃呢。”   顾清笑着,为她整理好衣衫,然后转身回厨房收拾。一转眼,她为客人端上面的时候,发现本该坐在门口的母亲没了人影。她急忙跑出去,四处看了看,都没人,着急地大喊:“妈——”   实在没办法,顾清跑下阶梯,拉着路边的以为邻居问道:“李阿姨,您可看到我妈了?”   “啊,我好像看着她网河边去了,说是给你爸送大虾呢。”李阿姨指了指河边的方向。   顾清一听,一跺脚,赶紧往河边跑去。河岸边,风很大,扬起了罗丽的长发,她抓着围栏,目不转睛地看着河面。   “妈——”顾清叫了声。   罗丽回过头对她微笑,“清儿。”   顾清一听,眼泪“唰”地涌了出来,“妈,你认得我了?”   罗丽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清儿这段时间很辛苦吧,妈对不起你。”   “妈,你说什么呢,只要我们活着,就会有希望的,我一点都不辛苦。”罗丽将头靠在罗丽的肩上。   “清儿,你爸说他一个人在那边好孤独,住在冰冷地地方,他好害怕,我要去陪他。”   顾清握着她的手,惊慌地说道:“妈,你看着我,我知道你爱我爸,你看着我啊,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清儿,我想吃冰淇淋。”罗丽忽然开口道。   “好的,你在这儿等我,哪儿也不许去,我马上回来。”顾清说着,跑向小卖部,才跑了几步,忽然意识到什么,回头,就见罗丽翻过围栏,跳下河。   “不——”顾清奔过去,还好来得及抓住她的手,“妈,你抓住了,别放手啊。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   罗丽盯着顾清,“清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妈去找你爸了。”活着伸出另一只手,掰开顾清的手,顾清看着她慢慢滑落,心急地越过围栏,想要抓住她,一个重心不稳,跟着罗丽栽进了水里。   “咕噜噜”,顾清张口呼吸,河水不停灌入体内,她只觉得呼吸开始困难,肺也在疼。视线开始模糊,出现一片白雾,她隐约间见到了父亲,他拉着母亲,冲她微笑来着。顾清张开双臂,任由身体慢慢沉入河底。   似雨非雨的奇怪天气,这几天来一直笼罩着晋城。乌云挟带着一丝春寒的轻风陡然增急,卷起了无数,白色的在空中随风飞舞,更为邺城平添了几分萧瑟。   此时,位于城东的一栋普通人家的花园内,造型古朴的凉亭中,一位年轻女子正跪在一男子脚下哀求,“老爷,你不能这样啊,你说过要接我入府的啊。”   那男子摇头叹道:“你也知道我的身份,现在我妻子瞧出了端倪,此时如果被我岳父大人发现我在外养小,丢官是小,就怕丢了性命啊。海棠,听话啊,等风声过了,我一定来接你们娘俩。”   此时,罗子明的府邸内。   一间装饰清雅的房间内,一位气质高贵的年轻女子正在床边全神贯注的绣着什么一幅牡丹图像,在她的身边一位小男孩正在认真的写字,男孩不过五六岁,容貌清秀,和罗子明倒有九分相像。   房间里静得几乎听见针掉下的声音,连空气都仿佛凝固起来了。   “姐姐,您怎么无动于衷,那个身份低贱的女人,居然勾引老爷,还妄想进府,姐姐,您怎么说也是李大将军的亲妹妹,您就这样任由老爷在外养小?”一直坐在她对面的紫衣女子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李玉儿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又笑了笑道,“那又如何?紫衣,你也不是不知道,大人他一向风流。索性还未产下半子,老爷断然不会将她领入府的。”   “可是……”   “好了,我也乏了,你们都下去吧。”紫衣只得只得起身告辞,悻悻地朝自己房间而去。   “霄儿,今天写了多少字了啊?”李玉儿温柔地看着罗天笑。   “娘,孩儿今天都写了两首诗词了呢。”罗霄仰头头,冲她咧嘴一笑。   “真乖。今天先到这儿吧,奶娘,将少爷待下去食点点心吧。”李玉儿叫来奶娘,罗霄高兴地牵着奶娘的手走了出去。   “贱人!”李玉儿脸变得扭曲,撕扯着手中的锦布。   转眼之间,晋城一年一度的科举结束,龙颜大悦,今年出了个文武状元,年仅十五,帝甚是欣慰,着立他为太子太傅。   城东破庙中,李玉儿望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子,掩嘴轻笑,“哎哟,我们美貌的海棠妹妹,怎么这般狼狈啊。”   “你!”海棠倔强地抬起头,唾了一口,“我看不起你!”   “到现在还嘴硬!居然妄想着去罗府找老爷?还好我发现得及时,差点让你败坏了老爷的名声!那个地方可是你这种贱蹄子能去的?”李玉儿不怒反笑。   “老爷答应过我的,要接我入府的。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让老爷对我不管不顾!”海棠说着想挣脱钳制着自己的人上去撕扯面前这个女人。   “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出身,老爷怎么可能为了你不要那顶乌纱。啧啧,看看这皮肤细嫩的啊,难怪老爷流连忘返。”李玉儿捏着海棠的下巴,眼神变得狠戾,“可惜啊,注定了被抛弃。”   李玉儿一招手,原本钳制着海棠的大汉开始脱衣服,看着海棠的眼睛充满了欲望。海棠往后退,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人,“你们要做什么?”    正文 第二章 命运之轮(二)   “出身风尘中的你居然还在这儿装白莲啊,哈哈,尽情享受吧,哈哈。”李玉儿笑得很狰狞,用丝巾捂住鼻子,扫了海棠一眼,拂袖而去。   “滚开!不准碰我!滚开啊……”海棠惊叫着,手不停在空中挥舞着,两大汉看着,兴趣更浓,迫不及待地覆了上去。   “别碰我,滚开啊,啊……”海棠的叫声慢慢弱了下去,满足的大汉看着瘫在地上的海棠,没有一丝疼惜,穿戴好,还不忘炫耀道:“夫人对我们真的不错呢,好久没遇到过这般可人了。”   “可不是嘛。哈哈,老子今天真过瘾呢。”   一大汉伸出脚踢了踢地上的海棠,“哥,她不会死了吧,你看。”   另一个大汉赶紧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惊叫道:“呀,真的没气了。”   “没事,反正夫人说了,往死里面整。死了也不关我们的事。”弟弟安慰道。   “娘——”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女孩从佛像后面走出来,眼睛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海棠。   两大汉面面相觑,“夫人没说她还有个孩子啊,这般该怎么办啊。”   “娘,你醒醒啊,你不要清儿了吗?娘,你醒醒啊……”小女孩抽噎着,摇动着海棠。   “我说小孩,你赶紧离开吧。”哥哥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肩膀,小女孩侧过头,带着恨意地瞪着他,“是你们杀了我娘!!是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小女孩说着从地上捡起根木棍,打向大汉。大汉躲闪不及,被她一棍砸在了脸上。这一棍彻底激怒了他,他一把抓着小女孩的的前襟,将她提了起来,“你敢打我脸?!”   小女孩挣扎着一脚又踢在了他的脸上,大汉气极,将小女孩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小女孩抽动了下,血从嘴角溢出,眼睛一翻,变没了声响。   大汉怒气未消,到是弟弟急忙上前查看,“哥,还有气息呢。我们怎么处理?”   “扔乱葬岗去。”大汉说道。   大汉一把扛起海棠,弟弟抱起小女孩,将她们扔到了不远处的乱葬岗。四周昏暗阴森,弟弟轻轻将小女孩放在地上,大汉见状,一拳打在了他的背上,“赶紧走。”   “可是……”   “赶紧走,说不定会有孤魂野鬼出来呢。”兄弟俩很快来开了乱葬岗。   ……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夜风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现在已经午夜时分,隐幽的丛林中时而传出几声乌鸦的哀鸣声。   顾清清晰地记得自己张大嘴巴呼吸,那一瞬间的窒息让她晕厥。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昏暗,依稀是在一片荒郊里,半空着还飘着浓雾。她挣扎着坐起身来,觉得喉咙干涩疼痛,手触碰到了一个硬物,拿起来一看,吓得她赶紧丢掉,身子往后移,刚才那居然是个骷髅头。   空中忽然飘来一点零星的火光,顾清倒吸气,闭着眼抓起手边的东西挥向那靠近的火光。半晌,才小心睁开眼睛,发现手里拿的居然是人的手骨,她赶紧松手,站起身来,定眼一看,周围全是白骨,空气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   她屏息,让自己镇定,小心地在满地白骨中寻找下脚之地,慢慢走出乱葬岗。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很快走出了荒郊,朝着有光的地方走去。看着周围的环境,没有人烟,也没有建筑,不像是城市中,难道自己被冲到了什么荒岛?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顾清觉得自己身上痒痛难耐,就像有东西在啃噬着自己的身体。可是她不敢停留,深郊荒岭中,不知道会不会有野兽出没。好不容易见到有火光,顾清加快脚步,来到一寺庙模样的建筑外,这庙还真的很破,但是但是破得恰倒好处。既能漏光漏雨增加野外气氛,又有一方整齐地可以供人暂歇。   顾清推门进去,就有几道视线投到她身上,“又来一个,诺,你自己找位置,这些可是我们的地盘了,你可别打主意啊。”   顾清打量着他们,均是衣衫褴褛,头发散乱,浑身都散发着恶臭,脸及手全是污垢,他们的衣服似乎一辈子都没有换过,现在已成黑色的,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有些短小得衣不蔽体,像几条破烂的布条拼成的。顾清小心地移动,在一个角落坐下,那里坐了个小男孩,低着头,靠墙坐着,看不出任何表情。   就着忽闪忽闪的火光,顾清伸手拍了拍那孩子的背,那孩子转过脸来,看见她的手,大叫起来,“啊——”   “怎么了?”顾清问道。   “你的手……”那男孩惊恐地看着她。   “我的手怎么……啊……呕……”顾清这才发现,自己虎口处已经腐烂,甚至有蛆在烂肉里蠕动,忍不住干呕起来。   那些人冷漠地坐着,盯着顾清看,良久,终于有位妇人递给她一根约三寸长木签的,“孩子,赶紧剔出来吧,来,这里有点药。赶紧涂上。”   顾清感激地点头,接过银针,这才想起那妇人称自己孩子,“大姐,我不小了,我……”忽然停下,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这手分明只是十来岁小孩的手,她惊慌起来,连忙看看自己的脚,“怎么会……”   “这里是?”顾清张口问道。   “孩子,你糊涂啦?唉,这世道啊,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啊,可怜的啊。”那妇人怜悯地摇头。   一开始见他们头发那么长,想着是乞讨者,也正常,现在看来,那妇人也绾发了,就连那小孩也束发了,虽然很散乱,她实在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带着哭腔问道:“阿姨,不,大婶,这里是哪里啊?”   “这里是晋城啊,孩子,你从哪里来啊?之前都没见过你啊。”那妇人很好心地回答着。   “我是从西边走过来的,哪里好像是个坟场,有好多白骨,啊……”顾清忽然觉得手一阵绞痛,连忙用木签将肉中的蛆剔出,强忍着痛将腐肉一并去掉,然后敷上妇人给的药,“嘶——”   剔出来的蛆在地上蠕动,刚才还安静坐着的几位,如饿狼般扑过来,吓得顾清缩着脖子往后退。他们争抢着蛆,其中一位身材娇小者眼疾手快,一把塞进了嘴里,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顾清见状“呕”地吐了出来。   是夜,顾清蜷缩着,努力回想着这发生的一切。夜很静,只剩下偶尔柴火燃烧“噼啪”的声音。顾清迷迷糊糊睡了靠着墙壁睡了过去。   恍然间见到了一个活泼的小女孩,在花园中奔跑,一个美丽的女子靠在一个俊朗的男子怀中,莞尔地笑道,“子明,你看,清儿多么活泼啊。”   那男子嘴角上扬,“清儿很像你呢,这正是我喜欢的。”   画面一转,那女子每夜都孤灯等待着,却不见那男子的身影,“子明……”小女孩从熟睡中醒过来,不解地看着那女子。   “不,老爷,你不能这样对我,清儿可是你女儿啊……”   “清儿,你放心,娘不会让你饿着的,娘去找你爹,你爹不会不管我们的……”   “你个贱人,就你这样的身份低贱的人还妄想进府,入宗室,就是痴人说梦……”   “不,不要这样对我,滚,别碰我……啊……”   小女孩趴在毫无声息的女子身上,充满仇恨地看着那些人,被其中一人重重摔在地上,顾清猛地惊醒,呼吸急促,胸口处隐隐约约传来痛感。   那个小女孩,难道就是这具身体?自己附到别人的身体里了?简直是天方夜谭啊,完全不可思议。柴火早已熄灭,还剩下几缕残烟。黑暗中,顾清呆呆地坐着,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该作何打算。   顾清抬头,透过烂瓦看向夜空,有颗星星明亮地闪烁着,“妈,你见到爸了吗?”眼泪“啪嗒”低落在了她的手背上,一阵凉意。   “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梆——”外间传来打更的声音。   “孩子,你可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妇人不知是被顾清的动静吵醒还是因为外面的声音,她窸窣起身来到顾清身边悄声问道。   “顾清,我的名字。”顾清回道。   “咳咳,我就叫你清丫头吧,你叫我刘婶吧。是这样的,我是东郊一个村子里的,回娘家的路上感染了风寒,才在这儿落脚,我看你年纪这么小一个人也不安全,不如你随我回去吧,我那短命的相公死得早,现在只剩我一个人,我们刚好可以做个伴。”刘婶捂着嘴咳了咳,说道。   顾清脑中闪过人贩子的模样,警惕地看着刘婶,刘婶“噗嗤”笑了,“别看你年纪小,到时很警觉,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起了我早夭的孩子罢了,她如果还在,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吧。”刘婶说着偷偷抹泪。   “那……刘婶……我能先葬了我妈……我娘亲吗?她还在乱葬岗。”顾清点头,支吾地说道,顾清想,那和她同样被扔进乱葬岗的女人终究还是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娘,她多少也该为这具身体尽了那作为子女该尽的义务和责任。   刘婶轻拍她的头,“这是应该的啊,明早我陪着你去,也好让你娘放心地将你交给我。”    正文 第三章 初露锋芒   卯时时分,顾清估摸着也就六七点点左右,刘婶陪着她来到乱葬岗。那晚没有光线,加上自己很害怕,也没多注意当时的情况,在白天来这儿,也能感觉到阴风阵阵。   “清丫头,你可知道你娘在哪儿?妈呀,这么多白骨啊……”刘婶跟在顾清的身后问着,没想到走进乱葬岗,看到满地的白骨和腐尸,吓到了。   “刘婶,你脚下小心,别惊扰了他们的安息。”顾清蹑着脚往前走,她隐约记得当时醒来的时候背后有一棵很大的树,她四处张望,看到西面有棵参天大树,她指了指那方向,“刘婶,那边。”   顾清小心寻找着记忆中的那抹桃红色,却不敢动手翻找。倒是刘婶,她丝毫不在意,动手翻找着,见有完整的衣服直接从尸体上扒衣了下来,“清丫头,你看,这件衣服料子多好啊,我一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   顾清摇头,那是一件白色的绸缎中衫,忽然瞥见刘婶手中的衣衫的衣角上有多海棠花。她记得前身娘亲就叫海棠来着,她奔过去,“刘婶,这件衣服你从哪儿脱下来的。”   “诺,就是这个女子,唉,看模样还很年轻了,生前也是个美丽的女子呢。”刘婶感叹道。   顾清奔过去,伸出手却僵在半空,犹豫了半晌也不敢去翻那人的尸体。刘婶看不下去了,上前将那人翻了过来。   “清儿,吃饭了,你看娘给你做了什么……”   “清儿,来,娘新给你制了件衣服,来,看看喜不喜欢……”   “清儿……”   “清儿……”   那音容相貌此时觉得异常清晰,这具身子的主人也很悲伤,对不对。   “娘……”顾清张口叫到,眼眶发热,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   见顾清站在那儿流泪,刘婶叹气,将衣服为海棠重新穿上,为她把发丝理好,“清丫头,我们找个地方把你娘埋了吧,你看,已经开始腐烂了,我怕深夜会有野兽来啃噬。”   顾清吸了吸鼻子,与刘婶将海棠的尸身从乱葬岗抬到了附近的空地上。顾清坐在地上喘气,看着海棠苍白美丽的脸上已经长了尸斑,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还有明显的淤痕,顾清眼中闪过恨意,她相信,恶人自有恶人欺,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顾清再一次为她整理衣衫,生前,她是多么爱美的一个女子啊,怎么可以让她这么狼狈地离开。想为她把手指伸展开来,顾清忽然发现,海棠的手掌紧握着什么东西。她有点疑惑,看了眼已经在整理周边杂草的刘婶,敛神,用力将她的手指掰开,一块碧玉从她手中滑落。   顾清将玉拾起,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就是块普通的玉,温润,透亮。顾清没有想太多,将玉佩塞进怀里,就当留个念想,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不能过活了,也能拿去当了换钱。   刘婶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个铁铲,寻了个土壤松软的地方开始挖起来。顾清脱下身上唯一一件完整的外衣,将海棠的头包裹好。   “清丫头,好了。”刘婶吐了口气,来到顾清身边,“我们将你娘安置好吧,她也算有个安身之处了。”   二人花了些时间将海棠埋葬好,顾清不敢树碑,跪在海棠的坟前,轻声说道:“我占了您女儿的身体,以后我就是您女儿,娘,您放心,他们会有报应的,我会好好活着,看着那些坏人遭受他们应得的报应!希望您能转世投胎,下辈子,记得不要在遇上这样的渣男。”   刘婶没有听清顾清说的话,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天色,有点着急,又不好催着顾清走。顾清会意,半刻,起身上前,拉着刘婶的胳膊,“刘婶,我们回去吧。”   感觉到顾清身子有点发抖,说道:“你不冷么?这里晚上夜风很大的,小心着凉啊。”   顾清哆嗦着,说道:“没关系的,我们赶紧走吧,一会天真该黑了。”   刘婶摇头,从身上脱下外衣为她披上,“穿上吧,别着凉了,我们回家吧,如果你觉得待不习惯你再离开吧,我不会强留你的。”   顾清脸上闪过一丝囧色,“刘婶,我……”   “没关系,我们赶紧走吧,不然天黑前都到不了家。”说着走在前面。   顾清跟着刘婶走了近两个时辰,终于赶在天黑前到家。推开房门,简陋陈旧的家什,却也是家的感觉。刘婶还没来得及休息,就打了盆水,擦着桌子凳子上的灰尘,“我也是半个月没回家了,你看这灰尘。”   “刘婶,我来吧,你休息吧。”顾清挽起袖子,准备去帮她,可刘婶将她挡在身后,“你那么小能做啥,你坐着吧,一会我去烧点热水,帮你把身子洗干净,再给伤口上点药,女孩子,千万不能留疤啊。”   顾清听着,眼眶一阵阵发热,没想到能在异时空遇见这么个好心人。她实在坐不住,便来到厨房,学着电视里演的那样,用打火生火烧水。好在敲打了几次就顺利将火生气,火光映在脸上,浑身都感觉到了暖意。   刘婶没想到顾清能主动干活,很是欣慰。顾清虽然不好意思,还是任由刘婶为自己洗澡,上药。是夜,刘婶拥着顾清睡下,手不停轻拍她的胳膊,就像哄孩子般,顾清笑着进入梦乡。   半夜,顾清感觉到刘婶的体温高得吓人,赶紧起床,接着微弱的月光,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   “怎么办呢?药?哎呀,哪儿找药啊。”顾清记得满地跳。   打开房门,入目的一片田园土地,这上哪儿找大夫啊。顾清拍着自己的头,忽然想起电视剧里演的,用冷水降温,她赶紧跑到厨房打了一盆水,浸透毛巾,敷在刘婶的额头上。   顾清就这样一整夜地为她敷冷毛巾,天亮了,温度还是没有降下去。心里的不安和恐慌越来越强烈,起身准备去找大夫,不想被刘婶抓住了手。   “清丫头。”刘婶小声地叫道。   “刘婶,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你能告诉我去哪儿找大夫啊?”顾清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她是带着哭腔在说话。   “丫头,没用的,我这病都拖了快一个月了,谢谢你在我最后的时候能在身边陪着我。其实我很自私的,当初带你回来就是想着能有人给我送终,丫头,你别怪我。”刘婶虚弱地说道。   顾清直摇头,“我没有怪你,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抓药,镇上肯定有郎中的,你等着啊。”顾清说着往屋外跑去。   路上拉着人问了去镇上的路,跑了近半个时辰,才找到了个药房,“医生,我要买点治发烧的药。”顾清喘着大气说道。   “啥?你说你要啥?”掌柜的探出头问道。   “哦,那……我要买点发热的药,我家里人发烧了,降不下来。“顾清支吾地说道。“你等着啊。“掌柜的说着在纸上写着配方,”荆芥、防风、羌活、独活、川芎、柴胡、前胡、桔梗枳壳、茯苓各散钱、甘草一钱。来,去取药吧。“   “哦,“顾清拿着药房取了药,却没有银子支付,”掌柜的,银子我能先欠着么,等我家里人醒了就来付钱。   “看到没,本店概不赊欠!”掌柜的拿了根木棍指着墙上的木牌说道。   顾清实在没法,只得将从前身娘亲那儿拿来的玉佩递给他,“这块玉佩先抵押在你这儿,等我拿银子来赎回可好?”   掌柜的盯着他手中的玉佩,点了点头,顾清不舍的将玉佩递给他,拿着药往回跑。等她气喘吁吁推开房门,刘婶的手耷拉在床沿上,毫无生气。手中的要掉到地上,散落了一地,她小声叫了一声:“刘婶……”   顾清颤抖着手去拉她手,已经冰冷,顾清跌坐在地上,“不……不……刘婶……怎么办……怎么会……不……”   刘婶就这样走了,就像她说的,有人给她送终。顾清在乡亲的帮助下为刘婶建了牧,立了墓碑,就离家不远。   顾清在整理刘婶的遗物时发现,刘婶有好几亩地,这季候,怕是要到了收成的时候,靠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她找来纸和笔,在纸上写着,算着。   第二日,她便找来近阁几步远的张嫂。张嫂刚进屋,顾清就端上茶水,“不好意思哈,张嫂,你看我一个人,也不知道能找谁帮忙,只能麻烦你了。”   “哎哟,瞧你说的,大家都是乡邻,互相帮助应该的,再说,你婶生前也没少帮助我们。”张嫂很直率。   “是这样的,我婶她那几亩小麦差不多可以收了,可是我一个孩子也忙不过来。张嫂,不知道现在市场上小麦多少一斤啊?”顾清问道。   “嗯,我记得是两钱银子。”张嫂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这样可行,张嫂你帮我找人直接从地理把麦子买走,每斤我只收一钱三,剩下的就是给请人的报酬。”顾清说道,她双眼盯着张嫂,生怕她拒绝。   张嫂一听,眼睛一亮,拍着胸脯说道:“我觉得可行。行了,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去找人,两日后保证把你婶的麦子卖掉,一份都不会少你的。”   顾清从凳子上站起来,塞给她一块熏得很好的腊肉,“真的?那太感谢你了,以后少不了还要麻烦你呢,这是我婶留下的,你拿回去给张哥下酒哈。”   “这怎么好意思呢,太客气了,以后有啥事尽管叫我。”张嫂咧嘴笑着,与顾清又寒暄了会,提着腊肉会自己屋里了。   等她走后,顾清便笑了。   一百斤的麦子,从地里收割,晒干后最多还有七十斤。一百斤湿麦子一钱三一斤,能收入十三两;而张嫂晒干后的只能收入十四两,她还要支付请人花费,算起来,她是亏的。    正文 第四章 被人盯上了   几日后,顾清从张嫂子手中接过银袋,放在手上掂了掂,没想到那么几亩地的麦子只卖了这么点钱,不过听说这里二两银子都能买个媳妇儿了,也算是一笔钱了。   顾清将银子倒出来手上,数了十两银子出来,将剩下的又装进小布袋里,塞还给张嫂,笑吟吟说道:“这是嫂子和张哥的,还有上次我婶出殡借你们的钱。”其实顾清心里还是过意不去,张嫂帮了自己很多。   “丫头,我可不能要啊,你婶不在了,你一个女娃还要自己过活呢。”张嫂连忙推还回去,“银子你收好,你可以去市集买点米油,剩下的存放起来,要等半年才会有收成呢。”   “张嫂,你这样说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呢,不能总麻烦你们啊,你们请人的花费我都没算给你们呢,你再这样说,我以后可不敢麻烦你们了。”顾清不高兴地将银子重新塞给张嫂,“对了,嫂子,要不你陪我去趟集市吧,我得去把我娘留给我的东西赎回来,顺便再买点米。”   张嫂笑道:“行,下午也没什么农活干,我陪你走一遭。”   张嫂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辆马车,顾清高兴地跳上去,上次跑去集市,脚跟都磨出了血,这下好了。不过坐了一会她便后悔了,乡间小路坑洼不平,一路颠簸,顾清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裂开了,好不容易到了集市,她跳下牛车,深深地吐了口气,揉了揉生疼的屁股。   这次算是第一次正经地逛集市,有种陈奂生进城的兴奋。街上看到什么都很新鲜,东张西望,兴致勃勃。   张嫂想她年纪小,没怎么逛过集市,笑道:“一会啊,我们可以先逛逛,然后去买需要的东西。”   “好哇。哦,对了,我要先去趟药房呢。”顾清这才想起正事,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站在药房门口,她拄着大腿喘气,然后踏进药房,拿了五钱银子放在柜台上,“掌柜的,我来赎回我的玉佩。”   “啊?”掌柜的探出头看了顾清一眼,“要想赎回玉佩得二十钱银子才行啊。”   顾清一听就怒了,大声说道:“掌柜的,你欺负我是孩子是吧,明明才五钱的药材,你现在要二十钱,你怎么不去抢啊。”   “你!”掌柜的没想到顾清来这招,“我那日好心将药材卖给你拿回去救人,帮你保管着玉佩,怎么就不能收点利息了,早知道我就讲你的玉佩卖了!”   “你敢!”掌柜的话彻底激怒了顾清,张嫂见顾清发怒了,连忙拉了拉她,顾清才顾不了那么多,向掌柜的伸出手:“玉佩拿来!”   “二十钱拿来!”掌柜的伸手道。   顾清气极,无奈,从荷包中又拿了十五前,“砰”地放在柜台上,“玉佩!”   掌柜的将柜台上的铜板放在手中点了点,然后才将玉佩还给顾清,“拿了玉佩赶紧走,影响我做生意!”   “好了好了,就当吃点亏,他们都是这样的。”张嫂安慰顾清道。顾清就是不甘心,白白让那人拿了十五钱去,买米都能吃半月了啊,想想就心疼。   “好了好了,别瘪这个嘴,嫂子带你去逛逛交易市场,特别热闹呢。”张嫂看她不开心提议道,见她不说话,就当她默认了,拉着她就往集市跑。   “来来来,新鲜的野猪肉啦,三十钱一斤啦,一两银子三斤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老板吆喝着。   “噗嗤,”顾清笑了。   张嫂不解,“丫头,咋啦?”   顾清摇头,走到哪老板跟前,“老板啊,这野猪肉多少钱一斤啊?”   “三十钱啊。”老板见是个机灵的小娃,笑眯眯地回道。   “那我买三斤多少钱啊?”顾清继续问道。   “一两银子啊。”   “老板,你一定是欺负我读书少啊!”顾清突然拉下脸说道。   “啊?”老板也很模糊,“小娃,我怎么会欺负你呢?”   “三斤不是应该九十钱嘛,怎么就一两银子了呢。”顾清无辜地说道。   那老板愣住了,拿出手指在哪儿计算,“好像是的呢?”忽然意识到什么,看了看四周,“嘘,小娃,这可不能被别人知道了,来叔叔给你一钱银子,拿去买糖吃。”   顾清笑着接过那一钱银子,跳着离开了。张嫂还愣在当地,没有反应过来,她快步追上顾清,急忙问道,“诶,三斤不是应该一两银子吗?老板都那样说的呢。”   “哈哈,没,那老板看我可爱,就给了我一钱银子呢。嫂子,别想了,我们去前面看看。”刚才的不愉快此时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老板,我要一百斤黄豆,五百斤大米,还要三百斤小麦,一百五十斤荞麦,赶紧给我装上车,我等着走,老板算一下多少银子。”前方一身军服的人大声对着粮店的老板说着。   “来了来了。”那老板可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大顾客,急忙放下手中的活,拿了个算盘过来,“黄豆一钱五一斤,大米二钱,小麦三钱,荞麦一钱,我算算,稍等。”手上在算盘上拨动着。   “二十二两。”顾清笑着轻声道。张嫂在一旁听得很仔细,她瞪大眼睛,等着那粮店老板发话。   “大人,刚好二十二两呢。”老板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说道。   “丫头,你说的刚好呢,你是蒙对的吧,你……”张嫂说着,顾清已经笑着超前走去。   这么简单,还需要用算盘,想当年在大学,速算竞赛,她可是在三十秒内算出了四十位的运算啊,数字啥的怎么逃得过她的大脑运算。   “大人,您看?”顾清离开后,一青衫男子上前两步,就像盯着猎物般看着顾清离去的身影。   “候叔,刚才那笔,你可比那女孩算的快?”男子眼里满是兴趣。   “老奴惭愧啊……”   “候叔,何来的惭愧呢,说不定就是我也没她算得快呢。”   说话的正是今年的文武状元明傑厘,据悉,明傑厘年仅十五岁,十岁那年通过自己的实力考上了大吟朝最高的学府筠子学堂,与皇子朝臣子女一起学习。十五岁就一举拿下了文武两个状元,今上很是欣慰,着立他为太子太傅。不仅如此,明傑厘身材高拔,五官俊美,是晋城无数少女倾慕的对象。   看现在拥在他身边的少女就知道了。明傑厘礼貌的向大家点头,就这一动作引起了少女们的尖叫。   “明大人啊,来,这是我自家养的母鸡,您拿回去炖汤吧。”卖鸡的大婶将鸡塞到明傑厘怀中,冲着他咧嘴笑。   “明大人,这是我家种的白菜您一定要收下啊……”   “明大人……”   明傑厘苦笑地看着怀中的母鸡,大白菜,一打鸡蛋,几根大葱……   “谢谢大家的好意,候叔,记得付银子!”明傑厘笑着说道,身侧的候管家示意,从怀中那种钱袋,发给大家。   “我们大人说了,这都是大家汗水换来的,不能白拿,这些银子大家一定要收着。”   “明大人真是两袖清风的好官啊……”街坊们感叹着,目送着明傑厘将手中的东西抱上马车,向他们挥手告别。   这边的喧杂并没影响顾清逛街的心情,只是总是觉得身上有道视线,四周看了看也没有发现可疑之人,想来也没人对一个十岁的孩子感兴趣吧。   “快快快,去近郊找找,看哪儿有优质的翠竹,天黑前必须找到!”顾清经过一家具店,见伙计正不停地忙碌着,有个拿着刨刀的中年男子,光着上身,大声说道。   顾清好奇地探过头看向里面,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问张嫂道:“我记得我们村后面不是有好大一片竹林么?”   张嫂踮着脚尖望着被人围着的明傑厘,突然被顾清拽了一下才回过神,“啊,是的呢,是有片竹林,咋啦?”   听到张嫂的回话,顾清满意地点了点头,抬步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了家具店。忙碌的伙计们连抬起头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倒是那个拿着刨刀的男子瞥见了她,放下手中的刨刀走了过来。   “我说女娃子,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你要买家具?那也换个时间再来吧,我们现在都没空。”男子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汗水。   “我能问问你们这是忙着给哪家做家具呢?”顾清问道。   那男子盯着顾清看,“这革命你问来作甚,你赶紧离开吧,小心这里的木块飞起伤到你。”   “唉,那没办法了,我家那边可是有一大片翠竹来着,算了……”顾清叹气道,作势离开。   “等一下,“那男子一听连忙叫住她,”不好意思,我们这几天忙着给状元府做家具物什呢,小姐说你们那边有翠竹,此话当真?”   “我骗你有何用?“顾清回过身说道,眼中闪着光芒,一脸认真,”只是不知道你们要多少?”   “当然是越多越好啊。“男子顺手端了个的凳子,用毛巾擦了擦,”小姐,请坐。“   顾清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翘起二郎腿,这动作看得那男子一愣,顾清轻轻一笑,“还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呢?”   “呃?哦,小姐叫我周大哥就成。”   “周大哥,是这样的,我们村子里确实有一大片翠竹林,只是啊,你也知道,村子里都是靠着土地过活,这翠竹林呢,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不知道周大哥出个什么价呢?相信状元府给的价格不会低吧。”   “这是自然,只要你们的翠竹优良,我们愿出货高价购买。”周良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娃还会讨价还价。   “好了,容我回去跟村长商量着,明日回复可好?”顾清站起身,说道。   “那我在这儿等着小姐咯。”周良将顾清送到了门口,伸手叫来一伙计,“去,报告候管家,翠竹的事解决了。”    正文 第五章 狭路相逢   “家具店说那个小女孩主动找上他们说翠竹的事?”明傑厘坐在书桌前,手上玩着毛笔。   “是。”候管家立在一旁回道:“直说明日给回复,价钱什么的尚未谈及。”   “她很聪明呢,你猜猜她这次会给我们个什么惊喜呢,我很好奇呢。”明傑厘话音落,顾清的脸已经在纸上生成,“看看,虽然只有十来岁,这双眼睛却精明得很啊。”   “大人,明夜已经回来了,已经找到那人的住处,您看……”   “候叔,走,我们去看看。”明傑厘放下手中的笔,向外走去。   “老师,您这是要去哪儿?”欧阳空走了进来,身后还有一脸惶恐的守门侍卫。   明傑厘拱手行礼道:“不知道太子驾到,有失远迎啊。”   “老师,您不用这么客气。今日父皇出宫踏春,我便抽空来看下老师的府邸,这些下人们都是怎么做事的啊,怎么现在状元府还这么简陋啊。”欧阳空看了看四周说道。   “快好了,家具物什这两日便会送达。府里简陋,太子不如随我去近郊走走,此时春花应该开得正浓吧。”明傑厘笑着提议道。   “那感情好啊,老师请!”欧阳空伸手,请明傑厘先行。   二人出府,管家早已为他们备上马,明傑厘跃身上了马,看着欧阳空笑道:“太子,我们二人许久未赛马了吧,今日便一比,朝着东南方,那里有个村子。记得规矩吧。”   欧阳空一听,急忙上马,“当然,输的答应赢的一个条件,老师,今日我可不会让着你的哟,驾!”双腿一夹马肚,马儿便冲了出去。   明傑厘握着缰绳,拍了下马背,跟了上去。   绿树掩映的山村民居,红的瓦,白的墙。村里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溪水长年“哗啦哗啦”的响着。   顾清站在那片竹林前,感受着微风送来的阵阵清香。“村长,我刚才说的您怎么看。”   顾清回到村子,马不停蹄地去找了村长,说明了大致情况,不料村长听了却一脸凝重,“清丫头啊,你觉得可靠么,那片竹林已经经历了几代人,没人动过的。”   “村长,你看我们村子,常年靠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活,大家日子也不丰裕,我知道您顾虑的时候什么,您相信我,竹子砍了还会再长,我们村子也会富裕起来的。”   存在蹲在路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想着如果遇上什么天灾,村子里的人连饭都吃不上,眼前这个确实是个机会啊。   “咯哒咯哒”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村长闻声站了起来,看着他们走近。   “吁——”欧阳空没注意有人,等他发现,时,急忙勒住缰绳,马儿前蹄跃起,村长吓到了,愣在当地。   顾清见状,连忙上前,将村长推开,眼见着马蹄将要踏上自己的身体。   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只听到马儿一声闷响,马儿上的人坠落到地。顾清一骨碌站起身,等着地上的欧阳空吼道:“你没长眼睛?没看到前方有人还在小道上纵马,伤到人怎么办?!”   欧阳空从地上爬起,“大胆,你竟然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怎么对你说话了?你纵马伤人你还有理是吧!”顾清仰着头说道。   “你!”欧阳空一肚子火,身上的疼痛不断传来,还没理清楚刚才是怎么回事。   明傑厘轻轻跳下马,来到欧阳空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哈,我说这位,您老应该问我们村长有没有事吧。”顾清看着明傑厘居然先关心那人,气不打一处来。她扶起村长,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村长,您没事吧。”   明傑厘挑眉,看见顾清眼中闪过惊奇,“不好意思,村长是吧,我们没注意道上有人,您没伤到吧,需不需要去看下大夫?”   “老师,我……”欧阳空刚想开口,明傑厘给了他一个眼神,他赶紧授意住嘴。   “哦,原来你是他老师啊,这里是乡间小道,平时连个牛车都很难过得,你们居然在这里纵马,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学生啊。”顾清嗤笑,依旧不依不饶。   “够了!你们也没受伤,你不准对我老师无礼!”欧阳空大声说道。   “我就无礼怎么着?!”顾清大声回道。   明傑厘揉了揉太阳穴摇头,“姑娘,使我们不对在先,这是十两银子,就当我们赔礼道歉了。”说着将银子塞到顾清手中。   顾清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回过身将银子交给村长,“村长,来,银子您拿着,您先回去歇着,竹子的事我们晚点再说。”   村长有点惶恐地扫过明傑厘和欧阳空,不放心地说道:“清丫头,你跟我一块回去吧,上我家用午饭吧,你也懒得回去再弄了。”   顾清摇头,“不用了,村长你先回去吧。”   村长点点头,慢慢地离开了。等村长离开后,顾清这才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拿起刚才地上的背篓,准备离开。   “姑娘,等一下。”明傑厘叫住她,闪身来到她跟前,伸出手。   顾清缩着脖子向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嘛?”   明傑厘失笑,“你不会认为我要打你吧。”   “难道不是。”   “噗嗤,我还不至于欺负个小孩子吧。”明傑厘一把拉过她,伸手将她头发的枯叶拿掉,递给她。   看着那个枯叶顾清尴尬地咳了咳,“多谢,我先走了。”   “姑娘先留步。”明傑厘再次拦住了她。   顾清火了,一把将背篓甩在地上,“你到底想怎样啊?”   明傑厘苦笑,小小年纪脾气倒是挺大。“我府上正好需要一些嫩竹,我看这里有这么一大片竹林,不知道在下能不能挖点呢?”   一旁的欧阳空一听,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老师,您需要竹子你说声,我找人帮你寻一些名贵的,那……”   顾清白了欧阳空一眼,小声嘀咕着,“有钱了不起啊。”   欧阳空正好看到她的白眼,瞪大眼睛回应着她,要不是老师在这儿他不好发作,不然早就扯过顾清的头发将她暴打一顿了。   “咕噜噜“,此时顾清的肚子忽然发出声响,欧阳空”噗嗤“笑了。顾清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明傑厘,”这里的竹子已经有人定了,你们赶紧离开吧。“说完捡起背篓快步离开。   “要疯了要疯了,怎么可以在帅哥面前这么丢人啊。”顾清想着就觉得丢人。   “哈哈哈。”身后传来明傑厘爽朗的笑声,欧阳空不解地看着他,“老师……”   “太子,今日虽然你赢了,可学到了什么?”明傑厘笑着问道。   “老师,学生知错了。”欧阳空瞬间便懂了明傑厘想说的。   “这里虽然离皇宫不远,却鲜少有人来这里,看道路便知道了。这里民风淳朴,风景甚好啊,倒是可惜了这大好春光啊。”明傑厘叹道。   “老师,这是何意?”   “你不觉得刚才那小女孩很有趣吗?我想着要不要弄紧府好生调教一般呢。”明傑厘背着手看着田园风光说道。   欧阳空一听,觉得脚底生寒,“老师,她还小啊,您……”   “哈哈哈,太子,你多虑了,我只是想着她是个璞玉,需要好好雕琢。”想着顾清罗裙被风带起,腰间似随意打了个结,挂着个玉佩,特别是她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还在眼前闪烁着。   明傑厘与欧阳空牵着马在小道上慢慢走着,轻声聊着国策民意。经过水田,看着不断上升水面,明傑厘指着田埂说道:“太子可知这里的水是怎么来的?”   欧阳空仔细看了看,“应该是修了水渠,将水引进田的。”   明傑厘点头,“,如果遇上大雨,水不能很好地排入那边的河里,这里的道路以及房舍都会被淹的。”   “老师,那应该怎么办?”   “这个就要靠太子自己去琢磨了。”明傑厘笑着朝前走去,欧阳空仔细记下河流水渠的走向,大步跟上明傑厘。   “太子,这春雨季节马上就要来了啊。”在分开的时候明傑厘在欧阳空耳侧轻声说了句,然后闲适地牵着马向状元府走去。   第二日早朝,金銮殿上。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欧阳空走了出来,跪拜,“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欧阳绎挑眉,期待地看着他说道:“太子还奏何事?”   “禀父皇,昨日儿臣岁父皇出宫,无意经过一村落,发现他们修水渠引水入田,却存在一定的隐患。这每年的春雨季节,会连续降大雨,儿臣怕雨水不能良好的排入河中,会淹没道路和房舍,还请父皇派人去近郊查看,寻良策为百姓避免涝害。”   欧阳绎点头,“众爱卿怎么看?”   右相罗子明站出来,“皇上,臣觉得太子所言甚是,趁现在春雨还未来,应该及时解决隐患,不但近郊,全国都应该重视这个问题。”   “臣附议!”   “臣附议!”   圣旨下:朝廷工部组织全国水利排查,兴修水渠灌溉,要解决一切水利隐患。   圣旨一下,全民拍掌称赞我皇英明。    正文 第六章 手工艺者   村长因为顾清的救命之恩,又为自己争取了赔偿,他对顾清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不再是把她单纯地看做一个小孩子了。   拉着村民开了个会,讨论竹林是否砍伐之事。后来投票决定,听取顾清的建议。第二日,家具店老板带着伙计们便来亲手选择他们需要的翠竹。本来顾清要求按斤付钱,可是苦于无法称算只好作罢,按一根竹子两钱的价格收取。   村长将银子发给每家每户,然后带着大家离开了。   顾清看着他们将竹子的头与根全部砍掉,只留了中间比较均匀的部分。看着满地的枝桠,顾清觉得有点心痛啊,放在这儿干掉,只能用作柴烧。   顾清轻叹着,随手捡起一根竹桠,拿出背篓里的柴刀,随意削着,不觉中将竹子削成了竹条。竹条在她手指间灵活地穿梭,没多少工夫,一只栩栩如生的竹鱼便出现在了她手掌间。   “啧啧,看来还没生疏了。”这都要得益于顾清在大学期间,她不喜欢热闹的社团,便选择了比较冷门的竹工艺社团,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派上用途了。   看着掌中的竹鱼,顾清笑了,背上背篓往家走去。   “诶,清丫头,正找你呢,天色都这么晚了,走上我家吃饭去。”张嫂刚好走到她家门口,见到顾清便拉着她的手往自家房子走去。   顾清也没拒绝,跟着来到她家,碗筷已经摆好,见顾清来了,张大哥赶紧从厨房端出饭菜,“清妹子来了,赶紧坐下吃饭,就等你了。”   看了看桌上的菜,一个红烧鱼,一个青笋肉,一个清炒蔬菜。顾清咬着筷子,问道,“张大哥,今天这是怎么了,弄这么丰盛啊?难道是谁生辰?”   “妹子,瞧你说的,还不是为了感谢你帮我们赚得银子啊。不说了,赶紧吃吧,一会菜该凉了。”张哥连忙为她夹了块鱼肉。   “噢。”顾清莞尔一笑,也不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张大哥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小口喝着,“许久未饮酒了,今日高兴啊,明天更有力气干活了。”   顾清刨着饭,不是与张嫂搭上几句话。饭后顾清拿出自己编的竹鱼放在桌上,张嫂一看,惊讶地叫了起来,“哇,好精致啊。”   “很神奇对不对,如果能染上色就更好了。”顾清托着腮一脸笑意。   “清丫头,这个你哪儿来的?”张嫂问道。   “如果我说是我做的呢?”顾清笑道。   张嫂拿起竹鱼仔细看了看,“丫头,这真是你做的?”   顾清耸了耸肩,“是的。”   “你好厉害啊,除了这个,你还会做其他的吗?”张嫂盯着那逼真的竹鱼问道。   “嗯,应该还会很多吧,三言两语也说不完,等我以后做出来给你们看。“顾清歪头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说着。   顾清拿来背篓中剩下的竹条,又继续做了几样,蜻蜓,小鸟,马儿……每一样都生动逼真,十分好看。   “你们说,这个拿到集市上卖有人买么?“顾清将做好的东西放到桌上问道。   “肯定能卖的,这些小玩意可以卖给小孩子玩,如果能做出大一点精致的还可以卖给有钱人家做装饰呢。“张嫂仔细把玩着那些小玩意。   顾清一听,瞬间来了精神,一双眸子异常明亮,“张大哥,你明日没事可否帮我削竹条啊,我多编织些小玩意,我们拿到集市上卖可好?”   “这个没问题,小意思。”张大哥爽朗地答应了。   接连几日,顾清便与张哥分工协作,张嫂便上山采集染料,午后时光三人便围坐在桌旁,仔细上色。顾清平日里没发现,张嫂是个心灵手巧之人。她染色没有一丝瑕疵。张嫂染好一个竹蜻蜓,放在手中给顾清看,“妹子,你看怎么样?”   “很好看呢,我们定能赚上一笔,等卖了钱,我们都去置办一身新衣裳。“顾清开心地说道,脑海里全是银子哗哗地流入自家口袋的情景。   张嫂嗤笑,继续染色,顾清倒是闲得乐呵,将精细的手工活交给张嫂负责,自己拿着根木棍,在地上画着,想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记录下来,说不定能大赚一笔。   经过三人的共同努力,终于赶在天黑前将所有的手工品都染好色。顾清将染好色的手工品小心摆放在桌上,以便于吹干。   第二日清晨,顾清将手工艺品放在竹兜中,出门去找张嫂的时候发现隔壁村的李小二拉着牛车经过,不时地往她她看。   “李二哥,你要去集市啊?”顾清张口问道。   李小二急忙将牛车调转方向,看了眼顾清手臂上的竹兜问道:“是的呢,妹子可是要去集市,要不要坐我的牛车?”   “那敢情好,李二哥,你稍微等一下,我去叫张嫂子。”顾清说着往张嫂家跑去,留下李小二一脸的不情愿,“还有张嫂子啊……”   李小二赶车真的不错,顾清与张嫂坐在牛车边沿,并未感到激烈的颠簸。顾清晃着她的短腿,心情高兴地哼起了小曲儿。   “清妹子,你哼的什么啊,真好听。”李小二侧过头来问道。   “这首曲儿,是我家乡草原上的歌呢,叫天边升起不落的太阳。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顾清的声音不大,可是嗓音很清脆,动听的旋律伴随他们一路。   牛车终于到了市集,顾清挎着竹兜稳稳地跳下车,张嫂也轻松地下车。   “谢谢你啊,李二哥,我们就在这儿下车了。”顾清笑着对李小二说道。   李小二一愣,脸上闪过可疑的红晕问道:“牛车没有颠着你吧。”   张嫂一脸揶揄地看着他们俩,笑道:“李小二,清丫头才十岁呢,你想讨媳妇还要等几年呢。”   顾清这才反应过来,脸上挂不住了,拉着张嫂就往前走,“张嫂,你说什么呢!”   顾清不知道集市上有没有专门卖手工艺品活着小孩玩物的地方,但是往人多的地方去准没错,走过路过的人多,总有人会对她的东西感兴趣的。   “这个时候中街是最热闹地,卖啥的都有。”张嫂说道。   “好的,那我们就去中街。”顾清煞有其事地挽着张嫂,张嫂噗嗤笑了。   中街确实热闹,街边两道都被摆满了,有卖蔬菜的,有卖瓜果的,也有卖各种鸡鸭鱼肉的,还有各种小玩意的……   顾清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将手工艺品一字摆开。这里本是晋城近郊,官员亲属经常来这里避暑,家庭比较宽裕,有闲钱买这些小玩意。   顾清的手工艺品本就很讨喜,又上了颜色,不用她吆喝就有人围过来看。一会穿着比较讲究的的妇人牵着个五六岁的孩童经过。那孩子见地上那些栩栩如生,五颜六色的手工艺品就硬拽着那妇人过来。   那妇人凑上来看了看,忍不住拿起一个竹马摸了摸,“这个好像真的呢,多少钱?”   “夫人好!”顾清立马拿出笑脸,热情地介绍道:“这个竹马要十钱银子。您看啊,这个是纯手工制作的,做工精美,细小的地方都磨平了的,小孩子玩也不会弄伤手。”   那妇人见孩子想伸手去拿,立马制止他,开始砍价道:“有点贵了,要不这样,连带这个马车一起,三十钱银子我要了。”   “夫人,一分钱一分货啊,这个我们自己做要好几天呢,这些小玩意这晋城怕是只有我们一家有呢。不然这样,您是我今天第一个客人,给你打折,两个一起四十钱,不能再少了啊。”顾清一本正经道。   那妇人一听,点头,摸出银子递给顾清,顾清笑着接过,将竹马和马车递到那孩子手上,不忘摸了摸他的头,“好好玩,以后要什么,姐姐这儿还有很多呢。”   那孩子点点头,开心地跟着那妇人离开。围观的人见状,也纷纷掏出银子购买。   “二十钱,我要个蜻蜓……”   “我要这个小凳子……”   “我也要一个。”   顾清忙着收银子,张嫂便递物品,二人分工协作,没多久小手工艺品便全部售完。   张嫂坐着休息,顾清默默从竹兜锦布下方掏出个竹筒,她还根据这边的风格加上了挂毛笔的笔架。这可是她花了两个晚上做成的,用的竹条全是打磨过的,特意用石灰烧泡过的,保证它的柔韧性和光泽。另外,她在笔筒上镶嵌了一块竹片,上面用小刀雕刻了笔墨纸砚的模样,制成了浮雕。   顾清小心将它放在地上,有人上前询问,顾清开价十两银子,看的人多,可是却没人出钱购买。   顾清心想着难道开价太高了,他们买不起?可是她花了很多心血的啊,不想廉价卖掉。又等了会,顾清觉得日头已经正空,感觉到了热气,便准备收起回家。   “等一下。“一名男子匆忙跑了过来,顾清记得这个人刚才一下买了好几个手工艺品走呢,出手爽快,也没讲价,也询问过这个笔筒。   顾清看向那人,指着地上的笔筒问道:“大叔,您是要买我这个笔筒吗?”   “是的,刚才回去询问我们大人的意思。姑娘,这些手工艺品都是你做的?”那男子问道。   顾清点头,那男子从怀中拿出十两银子递给顾清,“这个笔筒我买了,另外,我们大人有请,不知道姑娘可否赏脸?”    正文 第七章 是女子,何须做君子   “大人?请问你们家大人是?”顾清一头雾水,自己什么时候能得大人青睐啊。一旁的张嫂有点紧张地拉着她的手,“清丫头,我看还是别去了吧……”   “姑娘放心,我们大人的府邸就在晋城,我们大人就是今年的文武状元明大人,所以姑娘不用担心。”说话之人正是状元府的管家候远。   “明大人?文武状元?”顾清在脑海中搜索着,好像是有听乡亲们议论来着,自己对八卦消息不感兴趣,自然也没仔细听,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顾清眼珠一转,问道:“不知道明大人找我所为何事啊?”   候远一脸温和的笑,态度很谦逊,“明大人见到姑娘做的这些小玩意甚是喜欢,刚好,府里需要一些书工艺品做装饰,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兴趣呢?”   顾清眼睛一亮,随机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知道明大人需要些什么,我手艺简陋,怕是入不得状元的眼啊。”   “姑娘何必谦虚呢,就看姑娘做的这个笔筒,晋城上下谁还能再做出第二个啊。如果姑娘不赶时间,就清姑娘过府吧,明府的马车就等在街口。”候远稍稍福身说道。   张嫂惊呼,悄悄在顾清耳边说道:“马车可是有钱人才能坐的啊,坐起来可气派了。”   顾清尴尬地咳了咳,“大叔,那万一我做不出状元郎想要的,他不会怪罪我吧。”好吧,顾清承认,自己还是很胆小。   “姑娘大可放心,我们大人可不是那种狠戾之人。我们明大人向来很爱惜有才之人,相信姑娘不会让他失望的。”候远笑道。   顾清点头,“那我就随大叔走一趟吧。”后来又想了想,对张嫂说道:“张嫂,你先回去,我晚点就回来。如果天黑前我没回来,就麻烦张大哥来接我了。”   候远一直注意着顾清的表情,听她这样一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顾清拿起竹兜,跟着他来到马车边。一旁看马的小役见二楼,立马蹲下。顾清不解地看向候远,“姑娘上马车吧。”   顾清犹豫了一会,才小心地踩上那人的膝盖,踏上马车。马车内设有小几,上面放着两碟精致的糕点。顾清一屁股坐下,确实比牛车那个木板坐着舒服啊。她闲适地靠在垫子上,翘起二郎腿,,拿起个糕点,开心地吃了起来。   候远透过车帘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下巴差点掉下来。他咳了咳,放下卷帘,坐在车厢前,示意马夫出发。   马车“轱辘轱辘“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到,吃饱喝足的顾清在随车摇晃着,早已进入了梦乡。车在状元府门口停下,候远为难地看着呼呼大睡的顾清,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叫醒她。明大人可是再三嘱咐,不能怠慢了这个小主啊。   明傑厘在书房内看着皇上给的各种赏赐和封地,这可是他以后的资本啊。听到吓人回禀说人到了,他也没多加在意,只说了句:“请进来吧。”   结果他已经看完了整本账本,也没见人进来。他喝了口水站起身,拍了拍衣角,走出了书房。   “怎么回事?人呢?”他看着站在门口的人问道。   候远闻声大步跑了进来,一脸无奈地回道:“大人,那姑娘还睡着呢,老奴正愁着要不要叫醒她。”   明傑厘眼神一闪,好哇,敢让爷等着,看我不以怨报怨,“去,将马车从后门赶进府,就等她睡醒了再说。”   “是。”候远应声退下,指挥者车夫将马车赶入府内,停在院子里。   时间慢慢流走,转眼已天黑。明傑厘双手抱怀,盯着马车,能清晰地听到顾清的喘气声。忽然“咚“的一声,明傑厘想着终于醒了,赶紧正色,端坐在一旁,拿起书本。   可是等了一会马车里还是没有声响,他面上挂不住了,叫来候远,“候叔,不等了,上晚宴吧,我还不信了。”   “哗啦啦。”明傑厘慢条斯理地倒着酒,小口地饮着,不是瞟一眼马车。   马车里,顾清嘴巴砸吧砸吧的,感觉有点口渴。一翻身,“咚”地撞在了马车壁上,她揉了揉额头,皱着鼻子闻着,”好香啊……”   她慢慢爬出马车,见天色已黑,暗叫“不好!“,怎么都这个时辰了也没人叫自己,心里不停地骂自己贪吃贪睡,得罪了状元郎吃不了兜着走啊。   “既然醒了,就出来吧。”明傑厘轻声说道。   顾清刚探出的头立马又缩了回去,“怎么办怎么办?完了完了。”想想,这可是她来这里见到的第一个官,还是个大官啊,这一来就算得罪他了吧。   “怎么,还要我过来请你?”明傑厘放大声音,又倒了杯酒,“哎呀,那倒是可惜这翡翠蜜汁鸭啊,闻着都好香,就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顾清吞了吞口水,深呼了口气,摸了摸饿瘪的肚子,不管了,要在五斗米前折腰了。   顾清骨碌地除了马车,跳下马车,然后低着头,在明傑厘面前跪下,“状元大人,小女子错了,小女子昨夜加班制作小物品,今日实在太疲倦了,不想睡了过去,耽搁了您的时间,是小女子不对,小女子下次不干了,我自罚三杯可好?”   说着她抬起头,正准备扑到桌前,一眼看到明傑厘,瞬间跌坐在地上,颤抖着手指着明傑厘口无伦次:“你……你……”   明傑厘转着手中的酒杯,半晌才转过头,惊讶地说道:“哎呀,你怎么坐在地上啊,这晚上露水重,别染上了湿气啊。”   顾清一愣,看着明傑厘笑着的眸子,随机匍匐着过去保住明傑厘的小腿,努力挤出了几滴眼泪,哭道:“状元大人啊,小女子错了,几日前,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大人你可要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女子啊,小女子来生做牛做马的报答你啊。”顾清是把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全部一股脑吐了出来。   明傑厘看了眼抱着自己腿哭诉着的顾清,她的声音在耳边萦绕,觉得聒噪。他揉了揉太阳穴,放低声音说道:“行了,你起来吧,我又没怪罪你。不知者不罪嘛。”   顾清一听,瞬间停止了哭泣,借着明傑厘的腿站起来,抹了把眼泪,在明傑厘对面坐了下来,“我就知道状元大人是个好人,怎么会与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是吧。”说着眼睛不停扫过桌上的珍馐,手指已经在颤动。谁说演戏很轻松来着,真的累死她了,刚才吼得太厉害,现在口渴得紧,她盯着明傑厘手中的酒杯,趁他不注意,端起来仰头一口喝下。   “咳咳咳……好辣……咳咳……”辛辣的酒呛得她不停地咳。   明傑厘闭着眼睛摇头,晋城女生的矜持、温婉,在眼前这个女孩身上完全没有体现。这要是被女官见到了,怕是要关进黑屋调教的。   顾清捶打着胸咳嗽着,眼眶中含泪看着明傑厘,“大人,你公报私仇!”   明傑厘撑在桌上的手一滑,“你说什么?我公报私仇?”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不阻止我?”顾清觉得肺都咳疼了,明傑厘的脸在眼前越加模糊,她粗鲁地摸了把泪,“我不就是那时候骂了你们,今天让你等了会嘛,你有必要这样欺负我一个小女子?亏我还以为你是个好官。”   明傑厘觉得头都大了,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无理取闹,他到了一杯水递给顾清,“喝吧,喝下去应该会好受点。”   顾清戒备地看着他,将杯子放在鼻尖闻了闻,“不会又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吧?”   明傑厘强忍着想拍死她的冲动,咬着牙说道:“你可以不喝。”   “不,状元大人给我的,我怎么可以不喝,即使是毒药我也要喝下去。”说着将杯中的水一口饮尽,这才觉得喉咙的灼痛感消了不少。喝完后她用余光小心地扫过明傑厘,然后轻轻将被子放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那个,谢谢状元大人。”   “刚才谁说着要自罚三杯的,诺,”明傑厘将酒壶推了过去,“我还等着呢。”   “啥?”顾清瞪大眼睛,“状元大人,这个不好开玩笑的啊,这酒小女子可不敢再喝了,再喝怕是要闹出人命的啊。”顾清做出欲哭的样子,可怜地望着明傑厘。   “怎么会,放心,有我在,不会出人命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话可是从你口中说的,可不能枉为君子啊。”明傑厘瞧着她那可怜样,心情顿时变得很开朗。   “那我做小人可好?”顾清觉得她肯定赢不了眼前这个看似谦谦君子,其实很小心样的人。   “别在心里诽谤,忘了告诉你,我可是能读懂人的内心的哟,你刚才可是在骂我?”明傑厘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把纸扇,“扑”地展开,轻轻扇着。   顾清垂着头,脸已经埋到了胸口处,不知道怎么反驳她。明傑厘倒是很耐心地赏着月等着她的下文。半晌,顾清抬起头,已不似之前的沮丧,眼睛很明亮,盯着明傑厘,“状元大人,其实我不用遵从的,因为我本为女子,何须做君子。”    正文 第八章 小人君子   “姑娘说的也在理,你看啊,这月色这么好,怎么好辜负呢。忽然在下诗性打发,想写诗,不知道姑娘能否为在下研磨呢?”明傑厘听她的女子之说,倒觉得有理,不过,他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顾清抬起头望了望夜空,夜空中根本没有月亮啊,何来的月色之说啊,唉,这里的读书人都是这样的吗?还是说他有心刁难?   “可是,人家饿了,状元大人,小女子能不能先吃饱了再给您研磨啊?”顾清盯着一桌子没动过的才要吞了吞口水。   “给你一刻钟时间!”明傑厘丢出这么一句话,起身走到院子中,仰头望着夜空。   明傑厘话音刚落,她立即拿起筷子疯狂地扫着桌上的才,左手拿着个鸡腿,右手筷子还在不停地往嘴里塞着菜。明傑厘在树阴下看着顾清丝毫不文雅的吃相,啧啧地摇头,今晚倒真的让他见识到了。   顾清来这里这么久,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能放过呢。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明傑厘仰望着月空,随口说着。   “咳咳,”顾清听着这几句诗,忍不住咳了起来,接受到明傑厘的视线,她急忙摇手,“吃得太快,噎住了,您继续。”   “你应该吃得差不多了吧,来谈谈你对我的诗的看法。”明傑厘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顾清这下是彻底噎住了,她语文本来就不是很好,怎么赏析得来古人的诗句啊,她琢磨了会,“状元大人做的诗自然是好的,只是多了丝思念和怨恨在里面。让人听了未免有点伤感。”   “哦?继续!”明傑厘又一把打开折扇,来到顾清对面坐下啊。   “本来就是啊,前面两句明显是站在夜里太久了,露水已经沾湿了衣裳,只是不知道你在望着什么,不只是秋月吧?”顾清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   “哈哈哈,没想象你还是个心细之人。吃饱了吧,吃饱了我们去书房吧,我此刻有很多灵感,想要全部书写下来,免得明日醒来便忘了。”明傑厘抬步向书房走去。   顾清即使有再多的不怨,也只好跟着他来到书房。管家早已将书房的灯点亮,窗户上落出明傑厘高挺的身影。他慢慢坐下,将纸在桌上铺展开,拿起毛笔,视线却停留在那个新的笔筒上。   竹片虽小,上面雕刻的笔墨纸砚却栩栩如生,他抬起头看了眼一脸不情愿踌躇在门口的顾清,“怎么还不进来?”   “状元大人,这深夜孤男寡女传出去了怕是不好吧,有辱您状元郎的清誉啊。”顾清轻轻地踢着门槛,多希望他能放自己回家。   “没事,我可不在意什么清誉。不过话说回来,就你我也没什么兴趣啊。”目光扫过顾清的胸前。   顾清双手抱胸,“你流氓,往哪儿看呢。”   明傑厘失笑:”你就一孩子,能有什么给我看的。赶紧过来给我研磨,不然今晚我们谁的不能睡了。”   “哦。”顾清慢吞吞地走过去,拿起墨块,慢慢开始在砚台里磨着。明傑厘拿起毛笔沾了沾,提笔在纸上挥写。   “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明傑厘下笔流畅,笔精墨妙,行书遒劲自然。   顾清探着头轻轻读着,明傑厘最后一笔稍稍停顿,将笔放在笔架上,将纸拿起来,“来,说说,怎么样?”   “状元大人字写得真不错。”顾清拍着马屁,不想却拍在了马背上。   “你说的废话,我说这首诗。”明傑厘剑眉轻皱,顾清立马缩着头,怕他生气,自己又要倒霉了。   “我不识字。”顾清说道。   明傑厘眼角一挑,“你说什么?声音那么小我没听清楚。”   顾清缩着脖子,“状元大人,小女子没怎么读书,怎么能读得懂您的诗呢。”   “哈哈哈,姑娘太谦虚了,来,我就给你了机会,给我这首诗提个诗名吧。”明傑厘爽朗一笑,顾清看得一愣,原来男子笑起来也这么好看啊。   明傑厘将笔塞到她手中,顾清很为难,不知道应该写个什么诗名。听着窗外传来的虫鸣声,她正色,提笔,小心落笔,在那诗的右侧写下“月夜”二字。顾清的字虽然比不上明傑厘的飘逸有神,但也不丑。   明傑厘的眸子深得不见底,看着“月夜”二字,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好了,姑娘继续为我研磨吧,我还有些政务要处理。”明傑厘说着从书柜一次抱出一大叠文案,提起笔在上面仔细做标注。   顾清安静地立在一旁不停地打着哈欠,明傑厘聚精会神地看着文案,丝毫不受外界影响。顾清见他没注意自己,她慢慢移动身体靠在桌上,手自然地打着圈,开始打起盹来。   夜越来越深,明傑厘终于将手中的文案看完了,这才发现已经睡着的顾清。只见顾清头不停地点着,眉头紧皱,好像睡得并不舒服。明傑厘起了玩心,拿起毛笔在顾清的左右脸上花了三笔,然后在她鼻子上点了一点,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像只小猫。   许是感觉到鼻子上的触感,她伸出手抓了抓鼻子,不想另一只手一用力,将墨汁溅了起来,洒在了明傑厘雪白的衣衫,还有脸上……   “顾清!”明傑厘咬着牙叫道。   顾清正梦着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砸来,忽然听到一声怒吼,她打了个激灵醒来,一眼便见到了满脸墨滴,脸已经扭曲的明傑厘。她急忙凑上去,拿起衣袖为他擦,“状元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您不会也在打瞌睡吧,怎么把墨汁弄到脸上了啊。”   明傑厘咬着牙,“你还好意思说,我看你就是来折磨我的吧。”   顾清委屈状:“状元大人,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这个不是你……”顾清顺着墨滴看去,从他脸到他的前襟,再到桌上,这才意识到时自己犯了错,她赶紧扑过去抱住明傑厘,“大人啊,小女子不是故意的啊,您可别砍我脑袋啊。”   古代的那些昏官不都是自己一个不开心,就会砍人脑袋嘛,她可怕极了,自己还没活够啊。   “出去!”明傑厘强忍着怒火说道。   “啊?哦,我这就出去。”顾清抬起头,听他这样说,那就是不会砍自己脑袋咯,她赶紧向外面跑去。   “在外间候着,一会有事我会随时叫你。”身后传来明傑厘幽幽的声音,顾清只觉得脚底发寒,跑到门口真的不敢在动了。她坐在石阶上,手撑着下巴,看着乌云密布的夜空发呆。   书房内没了动静,顾清干脆靠在柱子上输了过去。夜风微凉,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蜷缩子倒在了地上。朦胧中有人将自己抱起,放在了柔软温暖的被窝中,灌了药,浑身暖暖的,继续睡了过去。   明傑厘看着一脸满足的顾清,轻叹一口气,然后转身吩咐候远,“候叔,小心伺候着。”   候远点头,福身送明傑厘出门上早朝。昨夜明傑厘真是糊涂了,去里间换了衣服,倒把门外的顾清给忘了,要不是习惯的早起,不知道顾清会不会着凉感染风寒呢。明傑厘坐在马车上,轻轻摇头,怎么遇到她自己便失了平日里的冷静了呢,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自己呢。   早朝过后,明傑厘急忙往府里赶。候远在门口迎接,见他下马车,急忙上前禀道:“顾清姑娘已经离开了。”   明傑厘挑眉,“已经醒了?”早朝也就一个时辰,那么嗜睡的顾清,居然醒了还离开了!   “张嫂啊,我差点就回不来了啊……”顾清特意租了辆马车,赶回家,看到张嫂,直接扑进她怀里大哭道。   张嫂一头雾水,“丫头,咋啦?”   顾清摸了一把泪,“我跟你讲啊,那个状元大人是个伪君子,他报复我之前对他不敬啊,又是让我喝酒,又是写诗,给他研磨,我手现在都没知觉啊,他……他居然还让我给他守门啊,我在院子里坐了一晚上,着凉了,现在还浑身不舒服啊……”   张嫂一脸的不相信,“不会吧,都说新科状元文质彬彬,谦谦有礼,待人温和,怎么会是你说的那样啊。”   “张嫂子啊,你可要相信我啊,你看我着黑眼圈,这眼袋,昨晚一晚没睡啊,还赶着回来,我怎么这么命苦啊……”顾清指着眼圈说道,想想还是后怕呢,万一那个状元大人心情不高兴了,那不是自己的小命都没了,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如果真遇上皇帝陛下,还才是真的完了。   张嫂刚想说什么,忽然瞥见顾清身后之人,连忙住嘴,伸手扯了扯顾清的衣袖,示意她往后看。   “干嘛?”顾清回过头,瞳孔放大,连忙摆出笑脸,“状元大人怎么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然后很狗腿地跑过去,弯着腰,“您可用过早饭了,要不我去给您买点?”   “咳咳。”明傑厘尴尬地咳了咳,好哇,我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你居然在背后说我的不是,很好。   “状元大人啊,您看我们这地方简陋,怕污了您这身名贵的衣裳,不如您先回府,有什么事叫个人传唤就行了。”顾清小心地看着明傑厘的脸色,心里想着你赶紧走啊。   “我呢,许久没吃过农家菜了,正巧我也饿了,不如你去烧几个菜吧。”明傑厘哪会让她得逞,他毫不客气地步入顾清的小屋,四周看着。   顾清愣在当地,张嫂推了推她,示意她跟着进去,“我家有酒有肉,我去拿过来,可别怠慢了大人啊。”   “不用了,那个君子般的小人,干嘛还给他肉吃!”顾清咬着牙说道。    正文 第九章 交易   明傑厘环顾着这小屋,没有多余的装饰,简陋却也温馨。视线停留在一个屏风前,平常的农户家,鲜少有人用屏风将床榻隔开,可以看得出顾清是个很讲究的人。   屏风以木为框,上裱绛帛,看似普通,难得的是木框上精巧的雕饰。唯一遗憾的就是绛帛一片素净,竟没有添上一笔一画,明傑厘四周看了看也没发现笔,只能轻叹地在桌前坐下,仔细看着上面的浮雕,眼前好像浮现一个小女孩拿着小刀坐下地上仔细雕刻的场景。   顾清嘴里不停地嘀咕着,很不情愿地去厨房将昨天温在灶上水壶提上,摸了摸,还有点温度,也懒得生火烧水了,直接提上水壶进屋。   “状元大人啊,昨夜没有回家,厨房里也没柴火,您就讲究着喝。”语气就像是在说都是你自己不让我回家的,活该你没热水喝。   明傑厘不怒反笑,他拿起水壶往粗陋的杯子里倒了杯水,仰头饮下,问道:“你平时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不然呢?”顾清耸了耸肩,一屁股在明傑厘对面坐下,“我父母早亡,婶婶好心收留,不想也病逝了,可能我就是天生的扫把星吧,遇谁谁倒霉。”   明傑厘听着,眼睛扫过顾清的脸,见她一脸无所谓,心里却多了分怜惜,“我刚好差个丫鬟,要不……”   “状元大人啊,您还是饶了我吧,我就是一个粗丫头,什么都不会,怎么能做您的丫鬟呢。”顾清听他这样说,赶紧扑倒在地,抱着他的腿哭道。   明傑厘苦笑,怎么感觉是要她上刀山下火海的意思啊,“好了,你起来吧,被乡亲们看到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不愿意就不愿意呗,我不会强求你的。”   顾清抬起头,水汪汪地看着他,“真的?”   “当然,我可不是你嘴里的小人般的君子。”明傑厘凤眼微眯,顾清感觉到了阵阵寒意。   “额,那是,我们状元大人深明大义,怎么会是小人呢。”顾清扶着凳子站起身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明傑厘说道:“我的午饭呢?”   “那啥……大人,小女子家徒四壁的,真没什么好招待您的,您看……”顾清支吾地说道。   明傑厘一把抓起她的胳膊,“走,我们去厨房看看。”   顾清简直是被他拽着去的厨房。冷冰冰的厨房没有一点温度,顾清站直身子,摊开手说道:“诺,你看吧,厨房里啥都没有。”   明傑厘大概看了看,然后将顾清塞到灶前,“生火!”   顾清还想说什么,抬头见明傑厘盯着自己,只好把话咽下去,默默拿起打火石生火。   来这边这么久,顾清觉得自己已经适应这里的生活,用打火石生火完全都是小菜一碟,眨眼间火已经烧得很旺盛了。   明傑厘很满意地看着顾清垂着头默默的烧火。他动作麻利地将灶上仅有的几个土豆洗净、剥皮、切片。然后跃身取下挂在房梁上的腊肉,切下一小块,切成丁,放入烧热的锅里翻炒,再土豆倒进去来回翻炒了会,接着倒了一瓢水进去锅里,盖上盖子焖煮。   看着明傑厘一气呵成的动作,顾清惊呆了,“状元大人,您还会做饭啊,而且,您会武功,能飞天吗?”   “笨蛋,我可是文武状元,我之前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做饭对我来说小菜一碟。”明傑厘笑着说道。   顾清双眼放光地看着明傑厘,眼神里充满了崇拜,许是听到他话语中的亲昵,她赶紧低下头,看着燃烧着的火光。   明傑厘拍了拍手,“行了,让它慢慢煮着吧,没有米,我们将就喝汤吧。”   渐渐的,香浓的味道飘满厨房。估摸着时候,明傑厘揭开锅,水汽腾起,香味扑面而来,顾清咽了咽口水,看着明傑厘将土豆盛在碗里,“走吧,先吃饭吧。”   顾清使劲点头,跟在他身后出了厨房,回到屋里,她结过碗便开始吃起来,味道还不错,汤里有腊肉特有额香味,更是别有一番风味,加下碗便见底了,顾清默默肚子,转而将视线停在明傑厘还未动的碗上。   明傑厘摇头,将碗推过去,“你吃吧,看你饿得。”   顾清抬起头,小心地看着明傑厘,“是你自己不吃的哟?那我吃了哈。”说完端起碗便开吃。   等她吃饱喝足后,顾清抹了抹嘴角,看着一脸闲适地明傑厘,“状元大人,您没有公务吗?”   明傑厘自然听出了她赶人的意思,苦笑道:“本大人很闲,没什么公务,顾清姑娘好像忘了件事吧。”   顾清在脑海里搜索,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嗫嚅地说道:“还请大人明示。”   “之前候叔可有说我为什么请你过府?”明傑厘问道。   “好像是说状元府需要一批装饰品吧,可是大人您只要一发话,害怕找不到良匠么?干嘛找我啊?”顾清说道。   “我自有我的道理,怎么样,我给你三百两,我府里所有需要的竹工艺品,时间不限,不知道顾清姑娘可有兴趣?”明傑厘挑眉问道。   听到三百两,顾清心里“咯噔”响了一下,三百两啊,自己都可以买个院子了,就不用住在着简陋的小屋里了,对她来说,确实是个极大的诱惑,真是天上掉馅饼儿啊。顾清窃喜了一会,正色说道:“不知道状元大人需要些什么?小女子毕竟能力有限。”   “大的家具自然不用你来做,我看你之前做的那个笔筒还不错,手艺精巧,另外,我需要一个大的屏风,呐,可能是这个两倍大,”明傑厘指了指屋里的屏风,“这是我送个皇后的寿辰之礼,木框上需要雕刻富贵牡丹,至于这绛帛,你大可去状元府找候叔拿,这个我比较急,必须在一月之内做完,如果皇后喜欢,另有赏。”   顾清撇过头看着屏风,有点犯难地皱了皱眉头。顾清有点轻度洁癖,不喜欢敞开的空间,所以特意根据之前去观摩竹工艺艺术馆看见的古屏风自己做了个,这可是很费力的事啊,就这么个一米多高的屏风花了她近一周的时间呢,如果大两倍,还要雕上富贵牡丹,确实有点困难。   “状元大人啊,这个有点困难啊,别说一个月之内做好了,就是这木框上的牡丹也得雕个十天半个月啊,您这不是在为难我么?”顾清支吾着。   “四百两,其他的暂时不用做,你只要做好这个就行。”明傑厘说道。   顾清愣了一下,“大人,我看您还是……”   “五百两,四十天之内完工!”   “好的,成交。”顾清眼睛一亮,笑着与明傑厘拍掌,“不过,状元大人,您得先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也就是一百五十两。”顾清说着将手掌摊开在明傑厘眼前。   明傑厘一掌拍在她手上,“你先把设计图给我画出来吧,我届时就付你定金。”语罢,他站起身来,“好了,我先走了,希望你尽快把图纸给我。四十天,今天已经过去了大半天。”说着,拂了拂衣角,大步离开。   顾清看着明傑厘离开,高兴地在屋里蹦跳,“发财了发财了!”   高兴也是暂时的,想着是要给皇后娘娘祝寿用的,一点都不能马虎。她随即静心下来,脑海中慢慢构架,怎样才能将屏风做得简单又不失华贵。   顾清挽起衣袖,拿起自制的炭笔,小心在纸上画着。“大两倍的话,高2.4米,宽1.2米应该够了。”顾清扭头又看了下自己做的那个屏风,然后一笑,“那我们就来个折叠的,不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收起来。”   顾清没学过设计,所以图画得可能只有她一个人能看懂,需要活扣的地方,她特意打了叉,看着满纸的线条,顾清满意地拍拍手,“好了,就凭这个,足以去拿到定金了吧。”   是夜,今上携云妃与太子欧阳空,二皇子欧阳坷共进晚餐。   悠扬的琴音,美好的月色。欧阳绎将云妃拥入怀中,“爱妃的琴艺见长啊。”   “多亏了陛下常来我宁溪宫,不然我哪有机会经常弹琴啊。”云妃娇嗔地说道。   欧阳绎很开心,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母妃说的是,如果不是父皇经常陪着母妃,母妃哪有心思好好练习呢。大哥,你说是吧。”欧阳坷问道。   “额,是的呢,云妃娘娘的琴艺可是连宫中的乐师都比不上呢,难怪父皇这么宠爱云妃娘娘。”太子欧阳空说道,放在膝盖上的手却紧紧握拳。   云妃娇羞地一笑,“陛下,皇后姐姐的寿辰要到了呢。”   “你看,寡人差点忘了。爱妃,亏你还记得,看来你们还真是姐妹情深啊,这次皇后的寿辰就交给爱妃来操办吧。寡人可就拭目以待了。”欧阳绎笑道。   云妃起身跪下,“臣妾遵旨,臣妾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说着不忘看着二皇子会心一笑,这可是难得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正文 第十章 万恶的封建社会   “这是什么?”明傑厘手撑着额头看着眼前鬼画符的图纸,瞥了眼伸出手要银子的顾清。   顾清微微侧头,“图纸啊,来,我给你解释下,你看啊,这个是长,这个是宽,然后呢,这是个厚度,保证不会一脚就坏掉。然后你看这里,这里我计划做个活扣,屏风就可以收放自如了,还有这里,这里……诶,你盯着我看做什么?”顾清口若悬河地说着,许久才发现明傑厘盯着自己看。   明傑厘尴尬地咳了声,连忙收回视线,手指在纸上点了点,“那这些符号是?”   “啊?”顾清不知道他问的什么,“这些是尺寸啊。”   “我说这些歪歪曲曲地符号,”明傑厘指着那些数字,“这些好像不是大吟朝的文字吧。”看向顾清的眼神中带了些探许。   顾清凑过去看了眼,大笑,“你不要告诉我状元大人居然不认识这些数字!”   “不止是我吧,这晋城你如果你能找到认识这些符号的人,我这个文武状元让给他来当。”明傑厘微眯凤眼说道。   “咳咳,那就是我咯,我认识啊。”顾清抱着肚子大笑起来,“状元大人是要我去做这个文武状元么?”   “呵,你刚才说的话你敢再说一遍?”明傑厘看着眼前一脸灿烂的女子,不,应该说女孩,忽然觉得她得笑容好温暖。   “哈哈,我……我不笑……了……”顾清强忍住笑,“状元大人,那你们怎么表示数字呢?记账都用什么啊?”   明傑厘随手拿起一本账簿,推给她,“呐,你自己看。”   顾清小心结接过,翻开一看,直接呆了,账本上没有一个数字,全是用的大写的,原则上还算不上大写,这些字好复杂,单是“一”都有十几划,“你们平时记账都是这样记得?”   明傑厘点头,“这是账房的伙计做的,每月月初都会将上月的全部账目送过来给我过目。”   “你们账房的伙计真累啊。”顾清感叹道,“这些账本如果放在我家乡,也就一个表格的事,那需要这么麻烦啊,浪费纸墨。”   “你们家乡?”明傑厘的双眸更深了,“你不是说你住在你婶婶家的?那你的家乡又在哪儿?”   顾清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哎呀,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啦。状元大人,这图纸您也看了,那定金……”   “自己去账房支吧。”明傑厘盯着那些数字,感觉有点头疼,轻声说道。   “好嘞,那我就不打扰状元大人咯。”顾清听他这样一说,顿时觉得天空都亮了,微微施礼便出了书房。   因为明傑厘事先打了招呼,顾清很轻松便拿到了一百五十两的定金。放在手中掂了掂,还有点重量。准备离开状元府,迎上了候远,顾清笑着福身打招呼,“候叔好哇。”   候远面上一愣,随即笑道,“姑娘好啊,姑娘这是?”   顾清将钱袋拿出来,在候远眼前晃了晃,“来找状元大人要银子了,对了,来,候叔,这是给您的,您辛苦了。”顾清拿了一锭银子塞到候远手上,向他挤了挤眼。   “这……顾清姑娘,这个我可不敢要,您赶紧回去吧,一会日头该上来了,可别沾上了暑气啊。”候远没料到她会给自己银子,他将银子塞回到顾清手上,然后去书房找明傑厘。   顾清愣在当场,还有人不喜欢银子?算了,不要就不要呗。顾清收起银子,步伐轻盈地向外走去。   “大人,太子和二皇子到了。”候远轻轻敲了敲门,禀道。   明傑厘放下手中的笔,又往顾清的图纸上看了看,起身整理了下衣衫,打开房门走了出来,“你将他们迎到前厅,我随后到。”   候远应声退下,不到片刻,候远又匆忙倒了回来,面露急色,“大人,不好了,顾清姑娘和二皇子在院子里打了起来,这……”   “哦?”明傑厘正为心爱的海棠花修剪呢,听候远这么一说,手上没注意,剪下了一枝开得正好的海棠花。   候远见明傑厘看着手中的海棠花不说话,不禁抹了把冷汗。身为状元府的管家,他怎会不知道明傑厘的喜好,这树海棠,还是从之前的院子移栽过来的,明傑厘亲自施肥浇水,修剪枝叶,从不假借他人之手。   “大人,这……”候远垂手退到明傑厘身后,小心问着。   “这倒是难得看到的,候叔,走,我们去看戏去。”明傑厘倒是很期待顾清给他的新惊喜。   候远只觉得脚底生寒,小心跟在明傑厘身后。   明傑厘背着手慢慢走过去,在离他们两丈远的梅树下站定,身子靠在树干上,双手抱胸,很悠闲地看着厮打的二人。   “我告诉你,见了本皇子要下跪行礼,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轻视我的?”欧阳轲拎着顾清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顾清身子本来就娇小,欧阳轲已经是少年,比顾清足足高了两个头,她哪儿敌得过啊。她倔强地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盯着欧阳轲看。   刚才她拿着银子,刚走到门口,便撞见了这个不懂礼貌的少年。她习惯性地侧身让他,不想还是被他盯上了。欧阳轲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的,几时有人敢这么忽视他。   “你是何人?竟敢不向我行礼!”欧阳轲侧脸问道。   顾清微微福身,准备跨过门槛离开。欧阳轲本来想放过她,可是在顾清吃力跨过状元府那足有她膝盖高的,低声骂了句:“混蛋!”   “站住!”欧阳轲停住脚步,“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顾清叹了口气,转身垂首回道:“我什么也没说啊。”   “你当我是聋子?你说那么大声我会听不见?!”   “你听见了还问我干什么?”顾清脱口而出。   欧阳轲剑眉一皱,双眸微眯,走近顾清,“抬起头说话!”   顾清才不会听他话了,一脸的凶相,头都要贴到胸前了,双唇紧抿,就是不抬头。   “哈哈,很好,看来本皇子需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礼仪礼德了。”欧阳轲冷哼,已经忘了他来状元府的目的,他稍微降衣袖挽起,一把将顾清拉到怀里,手用力握着她的手腕。   “你放手!”顾清挣扎着,一不留神一巴掌搭载了欧阳轲的脸上。顾清右眼皮一跳,趁欧阳轲发怒前赶紧跳离他,往状元府内院跑去。   才跑了两步头发就被欧阳轲抓住了,头皮被扯得生疼。顾清咧着嘴唇,咬着牙说道:“放手!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乱!你个混蛋!放手!”   “我偏不放!今日本皇子就要好好调教调教你,告诉你女子的三从四德,告诉你以后见到本皇子一定要跪拜!”欧阳轲得意地说道。   “我呸!只有死人才需要别人跪拜!”顾清唾了口,大声说道。   这话被走近的明傑厘听到,脚下踉跄了下,他“扑哧”笑了,却也没有马上上前阻止他们。   “看来你还不清楚君臣之纲啊。作为女子,就该好好待在家,学习针绣,学习怎么伺候以后的夫君才是,出来抛投露面成何体统!”   顾清这下真的怒了,什么叫学习伺候男人?!她按着欧阳轲的抓着自己头发的手,一个回身,一脚踢向他的下身,欧阳轲急忙放手躲避,“我告诉你!你给我听好了,只有妓院里的才需要学习伺候你们这些男人,本小姐不需要!本小姐又不靠你们这些臭男人吃饭!你给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耽误姐赚钱!”   明傑厘身后的候远惊得长大嘴巴,一个还是小女娃的说出这么惊人的话,任谁听去都匪夷所思啊。候远用余光扫了眼明傑厘,他倒是很平静,只是笑着,那双眸子却深不见底。   欧阳轲也被顾清的话惊得愣住了,片刻,顾清稍微整理了下衣衫和发型,“你要调教人,大可回你的宫里。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谁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完小心往门口移去,走了几步,见欧阳轲没有动静,拔腿就跑。   欧阳轲听到顾清撞在门上的声音,刚想追上去,明傑厘开口了,“二皇子。”   “老师。”欧阳轲赶紧正色抱拳行礼。   “让二皇子久等了,刚在书房处理些政务。候叔,在呢没让二皇子在这儿站着,不给二皇子看茶?”明傑厘微怒地冲候远说道。   候远偷偷抹了把冷汗,躬身说道:“是老奴疏忽了,二皇子还请恕罪。”   “罢了。”欧阳轲挥手,与明傑厘一起到前厅坐下,接过候远递上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才觉得喉咙舒服了点,问道:“老师,您可知道什么是封建社会啊?”   “哦?封建社会?这个臣也第一次听说呢。”明傑厘挑眉,“二皇子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一个无知的农家丫头罢了,长得跟乞丐一样,别提了,晦气。”欧阳轲一想起顾清,眼中全是戾气。   明傑厘眸光一沉,这二皇子是个狠角色,顾清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