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腥风宫闱泪 第一卷主要人物表(按出场顺序) 易楚(绝对的女一):又称倾虹 易锦瑟(在第一卷中只是惊鸿一瞥,但是在最后一卷中会同易楚上演最为精彩的对手戏) 何秋韵(易楚的娘亲) 易翰邦(易锦瑟孪生的哥哥) 二王爷方华胥 徐渭城(当朝大将军) 七王爷方歆慕 玉夫人(后期被封为玉昭仪) 潇潇(也是假易楚) 辰贵妃 盈夫人(后期被封为盈贵妃) 太后楚氏 皇上方御华 皇后楚素颖 三王爷方江纾 三王妃采邑 二王妃凤歌 公主方嫣 小郡主玉漱 三皇子方慎明 血雨腥风宫闱泪 第一章 身世悲怜雨打萍 今个天空下起了微微细雨,把地上的热气一点儿一点儿的洗净,这是初夏常有的天气。易楚最喜欢这种天气了,她可以不用干活搬张凳子坐在屋檐下看下雨发呆,或是翻阅几张楚辞解解闷。 从厨房走出一个小丫鬟,到了易楚跟前,一把拎起易楚手中的楚辞,“我说你在干嘛呢,原来是躲在这里看书啊。厨房的李大娘让你过去帮把手,走吧。”小丫鬟故作娇态,看起来做作得很。“哎呀!不好意思,把你的书弄脏了。”小丫鬟把书拎的高高的,然后拎住楚辞的两根手指一根一根的松开,书重重的摔在地上。由于方才下过雨的缘故,地上有些泥土水,把书弄脏了不少。小丫鬟抢在易楚之前把书捡了起来,“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书破了。”小丫鬟将书撕成了两半,“还给你。记住了,把凳子搬回屋里后就马上来厨房。”把书扔给易楚后,小丫鬟扭着杨柳腰得意洋洋的走了。 手中的楚辞不但被撕成了两半,其中不少页数也被撕烂了。易楚将书用粗布包好,小心翼翼的藏在床底下。搬好凳子后,易楚便小步疾走的到了厨房。 厨房的李大娘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手艺了得,据说还是夫人的同乡。“易楚,来了?”李大娘瞧了一眼急急忙忙赶来的易楚,放下手中的刀。“芙蓉,这里有我和易楚就够了,你到小姐那里伺候着吧。”刚刚的小丫鬟也在,从厨房抓了把花生藏在衣袖里便出去了。 见四下无人,李大娘拿出几个儿白呼呼的猪肉馒头给易楚,“见你晌午也没吃着什么东西,来,把这些拿了吃吧。”咕咕咕,易楚的肚子叫了,仿佛是能看得见馒头似地。刚想在馒头上咬下一口,易楚想到了什么,牙齿在馒头上停住了,肚子还在咕咕咕的抗议着。 “你放心的吃吧,你娘那里我会给她送过去的。” 易楚毫不留情的在白白的馒头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见易楚这么狼吞虎咽的样子,李大娘害怕她噎着了,忙给她端来一杯水。 “你说老爷他也真是的,你和小姐两个同样是他的女儿,你的命怎么就这么惨呢?”李大娘拿起刀继续她手头上的工作,“不就是你娘的身份低了些吗,可你的身上留着的可是他的血,他怎么忍心把你同我们这些下人一般看待,要我看那,连下人都不如。真不知道你前世是做了什么孽!造孽啊!” 易楚吃完馒头后便开始给李大娘做帮手,“好啦,一会儿被芙蓉听去了又要去夫人那边嚼舌头了。到时候我们可就真的造孽了。”易楚将洗干净的猪蹄递给李大娘。 “哎,你说。这芙蓉也真是的,不就是当了小姐的贴身丫鬟嘛,有必要这么嚣张吗!说来说去,我们都是下人,主子高兴我们就是人,那万一哪天主子不高兴了,我们连条狗都不如。”李大娘发下菜刀,两手腕倒着放在腰间扭着她的水桶腰,“易楚,你看我这样像不像芙蓉啊?” 易楚被李大娘逗得连菜也拿不稳了,“要是抹点口红那就更像了。” “那我不成了老妖怪了!”李大娘看着在一旁乐得不停的易楚叹息着,“你终于笑了,看你每天愁眉苦脸的,两眉间连只蚊子都能夹死了。” 易楚嘴巴鼓得大大的,嘟囔着,“哪有?大娘你又捉弄我。” “好啦,好啦,反正你笑了就好。干活吧,一会儿老爷夫人该传膳了。”李大娘开始以高效率的速度忙活。 易府正院 “冬梅,菜都上齐了吗?”易府夫人问李大娘。 李大娘弯腰哈背的说:“回夫人,还差最后一道菜,是小姐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少女乐得直拍手,“我最喜欢吃大娘烧的糖醋排骨了,甜而不腻,酸味更是恰到好处!”她是易府的大小姐,叫易锦瑟,瞧她脸上涂的,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就知道该是怎么受爹娘疼爱了。 “小姐真是夸得老奴我不好意思了。”李大娘被少女夸的直遮脸。 “冬梅,把最后一道菜上了后你也早点吃吧。”夫人夹了一块野兔肉到锦瑟碗里,“锦瑟尝尝,这可是你大哥一大早就去山上抓回来的,新鲜的很。” 锦瑟将肉送入嘴里,好吃的直直称赞,“大哥,想不到你还有两手!” 少年直直喊苦,“哎,为了讨妹妹你的欢心,哥哥我大清早就往山上跑了,可困死我了。”他叫易翰邦,易府唯一的儿子。 “好啦好啦,来,慰劳你一下。”锦瑟夹了一块刚送来的糖醋排骨到易翰邦碗里,“这糖醋排骨可是连爹娘也不舍得吃让给我吃的,今天我就给你一块,当做慰劳慰劳你一大清早为妹妹山上打兔子。” “敢情你想把这糖醋排骨一个人独吞啊,这我可不同意。”易翰邦将那盆糖醋排骨一把抢到自己面前,用手护着。 这可把锦瑟给惹急了,“爹,娘,你看,大哥他欺负我。” “好啦。翰邦,你都这么大了过两年都该娶媳妇了,还拿妹妹寻开心,快把糖醋排骨还给她吧。”夫人当起了‘和事老’。 “看你一个人怎么吃得下。”易翰邦将那盆糖醋排骨不情愿的还给锦瑟,“看你吃胖了徐将军还要不要你。” 锦瑟夹起一块就往嘴里送,“要你管。”兄妹俩这一打一闹的惹得易老爷夫妻俩忍俊不禁。 易府偏院 说这里是易府的偏院还真是抬举这屋子了,说难听点儿这屋子就和柴房没什么两样。 “楚儿,吃饭了。”一个妇人端来几盘菜,开始盛饭。她便是易楚的娘,何秋韵。按理说她这个年纪虽已过了美貌动人的年纪,但也应该该是风韵犹存的,但是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太多的印记,她的脸更像是六七十岁人的脸,坑坑洼洼。 易楚尧起一瓢水洗净手后便坐下吃饭,“娘,今晚有什么好吃的?” “厨房的李大娘送来了一盆炒甜菜,还有些馒头,凑合着吃吧。”妇人一直扒饭却不见她夹菜。 易楚夹了一筷甜菜到妇人碗里,“娘,吃些菜吧。” 妇人把菜又夹了回去,“你吃吧,娘不喜欢吃甜菜。” “你就吃吧,易楚有这个了。”门外李大娘端了一盆菜过来。易楚忙把大娘迎进来,“大娘,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啊?”李大娘故作生气的问道。 易楚忙解释,“不是,不是,大娘能够过来易楚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欢迎呢!” “冬梅,吃过了没有?没吃过的话在这里吃一口吧。”妇人放下碗筷,准备给大娘盛饭。 大娘将妇人扶着坐下,“吃过了,我的老姐姐。我过来是给易楚送菜的,你看,糖醋排骨。” “糖醋排骨?这不是小姐最喜欢吃的菜吗,你怎么把它给端来了?”妇人靠着微弱的油灯看清了碗里的糖醋排骨。 大娘见妇人这一惊一乍的解释道:“这是多出来的一盆,正院小姐已经吃过了,你们就放心的吃吧。” “谢谢大娘。”易楚先夹了一块到妇人碗里,然后才夹给自己。“这府里也就数你对她最好了。”妇人慢慢的拿起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哎,没办法,这孩子让人看着心疼啊。”大娘抹了抹眼角的泪,“对了,老姐姐,吃完饭后替我画画鞋子的花样,我家翔儿又把鞋子给穿坏了,真让人不省心。你家易楚多好,一年也不见穿坏一双鞋。” “这怎么能一样呢,你家翔儿是男人,穿坏是理所当然的。” 大娘一脸笑意的说道:“我家翔儿方才还对我说惦记着沈大娘做的鞋子呢!” “那好,一会儿我多做几双,让你家翔儿能穿到年底。”妇人放下碗筷笑着回答。 吃完饭后,妇人和大娘坐在油灯下做鞋子,说说笑笑的,而易楚则在自己的屋内,拿出白天被芙蓉撕坏的楚辞修补。因为老爷规定府中除了少爷和小姐能读书以外,其余人等一律不准读书,所以易楚将这本得来不易的楚辞藏的非常好。 其实易楚将这本书看了不下十遍了,其中许多句子早已经烂熟于心,但她始终不知道这些句子讲的是什么意思。 血雨腥风宫闱泪 第二章 心灵手巧显聪慧 天还蒙蒙亮易楚就起来了,开始劈柴烧水打扫,这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而这一忙往往就忙到了晌午。 午膳过后,易楚本想小憩一会儿,没想到锦瑟来了。“妹妹,楚儿妹妹,妹妹。”锦瑟在外面敲门。 易楚刚一开门锦瑟就拉着易楚往外跑,“小姐你这是要带奴婢去哪儿啊?”锦瑟停了下来,“以后不要一口一个奴婢,一口一个小姐的了。我们本来应该是姐妹的,你放心我会说服我娘,让你们搬来和我们一起住的。” “可是,可是,可是我还有活没干完呢。”易楚记得夫人交代过没干完活之前是不能随便乱跑的。 “这有何难。芙蓉,芙蓉,你去把易楚的活干了。”锦瑟喊来了芙蓉,可是芙蓉并不愿意。“芙蓉,还不快去。” “小姐!”芙蓉撒娇着不肯去。 锦瑟有些生气,“怎么的,我还喊不动你了?易楚能干的,你怎么就不能干了?” “小姐!” 锦瑟见芙蓉越来越不听自己话了,决定吓一吓她,“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就跟着夜妈一起去倒夜壶。反正你也不听我的话,看来我是留不住你了。” 芙蓉一听这话跟见了鬼似地,吓得脸都绿了,忙跪着磕头,“小姐,不要啊。奴婢这就去,小姐,奴婢不想倒夜壶,奴婢不想倒夜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这次我就暂且饶过你一回,下次定把你送去夜妈那儿。” “是是是。”芙蓉白了一眼易楚,嘴里念念有词的。 “那还不快去?” 芙蓉二话不说,立马跑开了。 “这帮奴才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走,易楚,我们出去玩。”锦瑟拉着易楚一路小跑出了易府的门。 街上挺热闹,车水马龙的,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小姐,今天是什么日子,街上好生热闹。”易楚四处观望着,怕是遗漏什么好玩的好看的。 “你忘啦,今天这街上有花灯会的,我们晚间就在这里赏灯。”锦瑟跑到一家头钗店,挑了一只钗子递给易楚看,“妹妹,你看这个如何?”易楚接过钗子,仔细打量了一番。钗子是纯金打造的,很金贵,在阳光下发出金色的光芒。 “小姐,这个钗子虽是好看,但不适合夜晚戴着。”易楚在店家的店里仔仔细细的挑选着,店家提供的款式没一件她中意的,无意间的抬头却发现了中意之物。“店家,将你在那边悬挂之物取下来让我家小姐瞧瞧。” “姑娘你真是好眼光,这支绿舞流萤是用十八颗小夜明珠精心打造的,用金链子牵住这十八颗夜明珠,在夜间仿佛一只只萤火虫在你头上飞舞。可惜这支钗子已经被人预定了,对不住了,你再瞧瞧其他的,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店家拿出其他的钗子拱锦瑟挑选。 锦瑟早已经看中了易楚所指的那支绿舞流萤,看着店家提供的都是些庸脂俗粉,入不了她的眼。“店家,你是开门做生意的,难不成有钱还不想赚吗?我出买家三倍的价钱。” “这位姑娘,你就不要为难小的了,小的是开门做生意的,有钱赚当然想赚。但是开门做生意也需要信用的,小的今天若是把钗子卖给你了,日后还怎么做生意?姑娘就别为难小的了。”店家为难的说道。 “四倍。” “五倍。” “就算你出一百倍的价钱他也不会卖给你的。”从门外走进一个美艳少女,她是左丞相的女儿,珠玑。“店家,把钗子给我吧,我看看戴上去合不合适。” 珠玑的贴身奴婢接过绿舞流萤,将其戴于珠玑盘发上。“花伏,你说本小姐带这支钗合不合适?”那名名叫花伏的婢女好好的将自己家的主子夸奖了一番,“小姐,这钗虽好,但是这也是因为小姐天生丽质的缘由,这钗子也是认人的。今天晚上小姐一定会力压群芳。” “店家,明儿我会派人把银子送过来的。”珠玑戴着绿舞流萤晃荡晃荡的走出门外,“听到没有,这钗子也是认人的,钗子再好又有何用,最主要是人漂亮。” “你……”锦瑟手指着珠玑愤怒的说不出话来。易楚在一旁安慰道:“小姐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很不好了,我们再换家店就是了。” 锦瑟用手指点了易楚脑袋一下,“傻瓜,那支钗我是买给你的。” “小姐,我们自己去做一支更好看的,如何?”易楚看锦瑟一脸失落的样子,于心不忍。 锦瑟一脸惊奇的看着易楚,“你会做钗?” “恩,店家,可否借你店里工具一用?”易楚向店家询问道。店家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领她们到了内堂,拿出一大把工具置于桌上,“姑娘,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到外面找我便是了。” “小姐,你想要一支什么样的钗子?”易楚猜锦瑟虽是喜欢方才那支钗子,但是它已经是别人头上之物了,纵使做出一支一摸一样又如何?女人的嫉妒心可是极强的,她们是无法容忍自己的东西和别人一样的。 锦瑟用手托着脑袋,描述着自己心目中的钗子,“因为是花灯会的关系,所以一定要在夜间能够夺人眼球的,但是不要方才那支一摸一样的,最好能够把那支的光芒给盖住。” 根据锦瑟的要求,易楚三下五除二便画出了一幅钗子的草图,“小姐,这支钗子名叫凤舞九天。用这些珠子将凤凰的形状勾勒出,而这凤凰的眼睛用红宝石镶嵌。我们将磷光粉涂抹于这些珠子表面,一定比方才那支钗子更加光彩夺目。另外,我会用几根羽毛充当凤尾,上面黏贴上闪光的鱼鳞片。这样的话无论是在赏灯或是酒家登高望远,小姐都能力压群芳,倾国倾城。”易楚滔滔不绝的将自己的构想说给锦瑟听。 锦瑟用衣袖遮嘴笑道:“傻丫头,姐姐已经有徐将军了哪还要这些东西?倒是你该好好的打扮打扮了,是时候找个好人家嫁了。” “小姐!” “好啦好啦,做完钗子后陪姐姐去看看有什么新衣裳。” 易楚将这些金丝银线左绕右绕的,不一会儿一支美轮美奂的钗子便做成了。锦瑟将凤舞九天戴于易楚头上,退后去远远看去竟看呆了。“妹妹,万一徐将军看上你了,我可不肯的。” “小姐放心,方才做这支钗子的时候,奴婢做了一支更加漂亮的给小姐。”易楚从金丝银线堆里拿出一支钗子,“这支钗子叫做弱水三千,上面的每条痕迹都是涂抹夜明珠粉以及磷光粉的,在夜间放出夺目光彩。”易楚为锦瑟戴上弱水三千,锦瑟看到铜镜里的自己连连称赞,“戴上妹妹这支钗之后姐姐怕是看不上那徐将军了,这可如何是好?” “小姐就别取笑奴婢了。” 锦瑟带着易楚走遍了大都所有做衣裳的店铺也没找到几件合心意的衣裳,“小姐别担心,你只要拿一件寻常衣裳来,奴婢一定能将它改的称小姐心意。”看到锦瑟垂头丧气的,易楚提议。 “做衣裳你都会,看来我该问问你哪些不会了。”锦瑟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个受尽欺凌干苦力活的女子竟有这么多才艺。 但是,锦瑟的眼睛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个受尽欺凌干苦力活的女子的的确确有这些才艺。锦瑟记得方才给易楚的不过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衣服,没想到易楚在上面修修改改,缝缝添添竟成了件国色天香的衣裳。“小姐,这件衣裳叫花拂浅黛,原形是南朝公主青萼的心爱之物。” “真不晓得哪家公子能娶到这么心灵手巧的姑娘。”就连衣裳店的店家也连连称赞。 易楚从身后拿出另外一件衣裳,“小姐不用为我着想,奴婢一共做了两件衣裳,一件小姐的,一件奴婢的。”锦瑟犹犹豫豫不愿换上花拂浅黛,听到这番话也就放心了,“那你手里那件又有什么名堂?” “这件衣裳名叫醉红倾城,是奴婢自己想出的主意。”这件衣裳没方才那件花拂浅黛那么妖艳夺目,相反却呈现出一种清丽脱俗的味道。 锦瑟把自己和易楚从头到脚全部换了个新,平时‘蓬头垢脸’的易楚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竟有些眼花了,惊为天人。 血雨腥风宫闱泪 第三章 北方有佳人 天色渐渐晚了下去,天还没黑透街上的灯就已经亮了起来。 这条街叫做宜兰街,是大都最为繁华的一条街,街上有一家叫做宜兰牥的酒家,远近闻名。在里面吃喝的都是富家子弟达官贵人,市井小民连接近都不敢。 宜兰牥的门面招牌是镀金的,悬挂在店门口格外气派。易楚呆呆的看着这金字招牌不进去。“妹妹,愣着干嘛,还不进去?”锦瑟在一旁催促,“等下记住了,你是我妹妹,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要一口一个小姐,一口一个奴婢的。明白了吗?” “哦。” 锦瑟进去的时候,宜兰牥已经坐满了人,嘈杂的很。 “两位小姐,对不住了,今个儿已经满座了,还请两位小姐去别处看看。”店小二为难的说道,能进这扇门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锦瑟并没有理睬店小二,眼睛咕噜噜的在二楼打转,“小二,我们的人已经到了。妹妹,走,我们上楼。” 店小二的眼睛高兴的直冒光,“好咧,两位小姐楼上请。” 宜兰牥共有两楼,上下有楼梯连接。锦瑟拉着易楚就往楼上跑,快到的时候,易楚的鞋不小心踩到了裙角,摇摇晃晃的要滚下去了,锦瑟并没有意识到,还是拉着易楚往上跑。易楚不想连累锦瑟一同滚下去,于是挣脱了锦瑟的手,眼看着自己就快滚下去了,她闭上眼睛。 只感觉后背有一种力量在支撑着她,睁开眼原来是被人扶住了。易楚转身向那人道谢,偷瞄一眼却发现那人生的如此俊俏,剑眉星目的。“小女谢过公子搭救。” 没有回答,易楚抬头看他,却发现那人正痴痴的看她。“公子,公子。” 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公子忙打趣道:“你看我,看到美人连魂儿也丢了。”说完便径直上楼去了。他就是当朝二王爷,方华胥。 惊魂未定的锦瑟忙扶着易楚走上楼来,“来,让姐姐看看,有没有摔疼哪里?都是姐姐不好,是姐姐的错。” “姐姐,我都没摔下去怎么会摔疼呢!”易楚笑着安慰锦瑟。 “二王爷,多谢你救我妹妹。方才若是没有你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锦瑟向方华胥道谢。 方华胥打趣道:“没事。原来这位美人是锦瑟的妹妹,怪不得生的这么漂亮。姐妹俩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啊,渭城,你说对不对?”方华胥和对面的男子碰杯饮酒。他便是徐渭城徐将军,战功显赫,深受皇上太后赏识。 易楚看眼前的两个男子都俊秀的很,不分伯仲,“小女易楚见过二王爷,徐将军。” “起来吧,在我面前不必太过多礼。”方华胥摇着空了的酒壶,“小二,再来一壶桃花酒。” 锦瑟笑着坐在徐将军边上,“他们男人就这样,见了面除了酒还是酒。不用管他们。” “不过我说你们头上的钗子倒是挺别致的,我在皇宫里都没见过。”方华胥打量着锦瑟和易楚头上的钗子,“哪儿买的,赶明儿我也去买一支送给太后,让她老人家也乐一乐。” “这些钗子可是我妹妹亲手做的,外面可没得买。” 徐将军调侃道:“瞧把你骄傲的,是你妹妹做的,又不是你做的。我猜你手艺也没那么好。” “要你管,喝你的酒去吧。”锦瑟狠狠的在徐渭城身上捏了一下,疼的徐渭城直皱眉,“好好好,我不多嘴了,我喝酒去。” “我们身上的衣裳也是我妹妹做的,怎么样,贤妻良母的典范。” 二王爷看了一眼锦瑟身上的花拂浅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身上的衣裳与南朝公主最为心爱之物花拂浅黛一摸一样,倒是你没妹妹身上的我就没见过了。” “这是我妹妹想出的主意,取名醉红倾城。”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二王爷吟诵道。 “王爷吟诵的可是汉武帝刘彻年间宫廷乐师李延年所歌唱的词,意在向汉武帝推荐他的妹妹李氏入宫为妃?”易楚问道。 这一问可把另外三个人都惊呆了,按理说女儿家是不读书的。但也有例外,而也算是饱读诗书的易锦瑟也不知道这个典故。 “没错,这词正是李延年所做。你怎会知道这一故事?”方华胥安奈不知好奇问道。 易楚看了一眼锦瑟,犹豫了一会儿,“城东有个书摊,没事干的时候我便去那边看会儿书。前些日子正好看到一本取名千古美人的册子,就翻阅了两张。” “原来如此,那你还看到了些什么?”方华胥对眼前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越发感兴趣了。 “我看到了浣纱女西施的悲惨爱情,为了助心爱之人成事,她甘愿从安静的乡村进入吴越争霸的历史舞台,嫁给夫差,充当这场男人之间政治战争的牺牲品。我还看到了卫子夫从一名家仆飞上枝头当凤凰成为皇后,但是到头来却落得个自尽的下场。”易楚滔滔不绝的讲道,口若悬河。 就连锦瑟这个姐姐也不知道易楚竟然知道这么多历史,“那你觉得西施这么值不值得?”方华胥品了一口酒耐人寻味的看着易楚。 “不值得,女人不应该成为男人权利的牺牲品,纵使那个女人很爱那个男人。”易楚看了看窗外,花灯会开始了。 见两个人竟聊起了政治,锦瑟忙打岔,“好了好了,今天让你们来不是聊政治的。花灯会开始,我们下去赏灯猜灯谜了。” 在锦瑟的催促以及连拉带推下,四个人终于全部下了楼。宜兰街上早已经人山人海了,除了花灯以外,最多的便就是人了。深闺小姐挽着自己的姐妹们一同在人海中赏灯猜灯谜,潇洒公子陪伴着佳人小聚散心。花灯的光亮像繁星点点镶嵌在宜兰街这片天空之中。无论是深闺小姐还是潇洒公子,没有一个不是在自己身上花尽了心思,为的只是求心上人多看一眼为博一笑。 锦瑟欢欢喜喜的拉着易楚到处观赏,这种场面她们一年来也难见几次,所以格外珍惜这些个机会。 在宜兰牥的对面有一片空地,在白天时便有人搭起了戏台,为这场花灯会助兴用。“哐!!!!”是锣鼓敲动的声音,“各位各位,还请大家安静一下。各位乡亲父老,下面有一个节目,需要男女两人参加。获胜者将获得点亮首只祈福灯的机会。”说话的是宜兰牥的老板,他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生意人,无论是商场上的还是官场上的人都会卖他些面子。 “规则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把古琴,公子抚琴,小姐则跳舞歌唱,诸位有人要试试吗?”不一会儿,人群的中心便转移到了戏台四周,把周围挤了个水泄不通。 “我来试试。”说话的是个妙龄女子,易楚定睛一看原来是左丞相的女儿珠玑。随珠玑一同上台的是一个美男子,骨子里透着些妩媚。珠玑头上的十八颗夜明珠晃荡晃荡的在夜晚发出幽绿的光芒,甚是夺人眼球。 锦瑟看到珠玑便气不打一处来,拉着徐渭城便往台上跑。徐渭城死活不肯上去,就剩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锦瑟,你就别为难渭城了。你也知道的他是个将军,只会上场杀敌,这舞文弄墨抚琴弹唱的,他哪会啊?”接到徐渭城投来的求救信号,方华胥赶忙上前替兄弟解围。 锦瑟灵机一动,“那要不,你们上?”锦瑟的手指指指易楚。 “这怎么行,我堂堂一个王爷在这里抛头露面已经很有失体面了,你还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抚琴?”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看不惯那个女人,要么就你上,要么就你的好兄弟上,你自己选吧。”锦瑟给方华胥出了个大难题,徐渭城也向方华胥投来期待的眼光。左右权衡之下,方华胥还是逼不得已和易楚一同上了戏台,“妹妹,替姐姐争口气,一定要把那个女人比下去。”上戏台前,锦瑟向易楚交代道。 易楚和方华胥一上台便吸引了台下所有人的注目,易楚头上的几十颗珠子以及那颗最大的红宝石,由于摸了磷光粉的缘故,幽绿中带着些嫣红。旁边的红羽毛黏上了鱼鳞,在灯光照射下闪闪放亮。这衣裳更是清丽脱俗,活脱脱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哎,我刚刚怎么没注意道你头上的钗子怎么会发光。”方华胥在易楚耳边细声说道。 “那是你没有发现美的眼睛。”见这个二王爷也是个风趣之人,易楚索性拿他寻起了开心。 “哎,我说你怎么学到你姐姐那般口齿伶俐了。” “好了,台上共有两队人马,他们将依次表演,而最终他们的命运将掌握在你们的手里。”宜兰牥的老板吊起了台下人的兴致。 美男子身披一身妖艳红衣,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不施粉黛也足够让台下万千深闺小姐自惭形愧。他双手轻抚古琴,一曲哀伤的曲子缓缓流出,伤心的快要将人窒息。 珠玑轻扭腰肢,她的舞柔美轻盈,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小女人的妩媚之美,像是一个深闺之女需要心爱之人安慰,爱护的感觉。 “你看看,这都弹些什么,靡靡之音!”方华胥在一旁点评道。 “那不是七王爷吗?他怎么在这里?”徐渭城指着美男子给易锦瑟看。易锦瑟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貌美如花的人儿竟是当今七王爷方歆慕,传言七王爷没有御赐府邸,没有娶妻,没人知道他住在哪里。他专心研究玄门道法以及易容之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没有人看过他的真面目。传言他一生下来就被送出宫了,在此就没回过宫,就连当今皇上太后和王爷也没见过他。 “你怎知道他是七王爷?”锦瑟好奇的问徐渭城,既然是皇上太后以及王爷都没见过,他不过是区区一个将军更不可能见过了。 徐渭城指着美男子眉间淡淡的梅花印记说:“你看到那眉间的梅花印了吗,这是七王爷生下来便有的,全天下有此胎记的只此一人绝无他人。传言他正是因为这梅花印记被送出宫的,不过江传言他的梅花印记从不示人的,怎会今日显露出来了?” “他这么不就是向天下人显现他不就是七王爷了吗,我敢肯定他绝不是真正的七王爷,而眉间的印记则是画上去的。”锦瑟凭她女人的感觉猜测。 美男子弹奏的双手突然停了,珠玑的舞也跳完了。台下人愣了一下后直拍手称好,台下更有潇洒公子叫嚣道不娶珠玑绝不罢休,惹得珠玑直挽袖遮笑。这一颦一笑把那些个潇洒公子的魂都勾走了,直愣愣的盯着珠玑看。 美男子回头向方华胥回眸一笑,之后便施展轻功红袖飘飘飞上对面宜兰牥的屋檐上。方华胥看清了美男子眉间的梅花印记,一时间愣在了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血雨腥风宫闱泪 第四章 梅花显哀愁 易楚心里甚是没底,之前也不清楚这二王爷的习性,也没和他相处过,这么个萍水相逢的两个人怎么能配合的好呢,如今之计也只能是随机应变了。 方华胥若有所思的弹奏着古琴,而眼神却不时地向宜兰牥屋檐上红衣男子看去。 方华胥的曲刚开始很是哀伤,但却没有方才美男子所弹的那般低靡忧郁。“一江英雄血,满把胭脂泪。”易楚吟唱着,兰花轻捻,舞步轻移。 方华胥所弹之曲是一首讲述沙场杀敌的曲子,弹到后面越弹越快。“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是一位诗人的边塞诗,用在这里着实恰到好处。随着曲子节奏的变快,易楚的舞步也相应加快了,最后索性开始跳起了剑舞,一套华山剑法下来,曲也结束了,惹得台下满堂彩。 方华胥放下古琴便施展轻功脚尖轻点也飞到了对面屋檐之上。宜兰牥屋檐之上,红衣美男子随风而立,宽大的衣袖随风飘扬,宛若随风登仙。 “七弟,是你吗?”方华胥很想知道眼前的红衣男子是否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兄弟,对于他的记忆方华胥几乎所存无几。他只记得当年娘亲生七弟的时候,他才5岁,七弟在宫中只呆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送出宫了,所以他模糊记忆中的七弟便停留在胖嘟嘟的婴孩,以及他眉间淡淡的梅花印记。 红衣美男子并不说话,只是抿嘴一笑,似乎要把苍穹之上的明月以及繁星的光芒都要比下去。“当年她因为一句民间流传的诗句以及我眉间的梅花印记便判了我死罪,幸好娘亲及时送我出宫。可惜娘亲被她逼死,她仍然不肯放过我,我终日只能以易容术见人,藏匿于江湖。十八年了,她仍然派人在找我,她可知道我对那冰冷的皇位并无凯旋之意。我原本打算就这么和云鬓携手赏明月,相忘于江湖,可是她竟然对云鬓痛下毒手。抱着云鬓满身是血的身躯的时候,我心疼的就像坠入万丈深渊一般,那时我便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她为云鬓报仇。若没有云鬓,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我再就不想过了,正是有了云鬓,我的世界像开一扇窗一般有了些阳光透进来。如今我连云鬓也没了,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了。既然她要找我,我便堂堂正正的出现在她面前。”红衣美男子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状。 “你要潜入皇宫杀了她?”方华胥虽然没能理解七弟所说的全部话,但却听出了七弟所说‘她’是指何人,他担心七弟冲动行事。 方歆慕走到方华胥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你七弟没那么傻,她的身边有高手保护,纵使我身手了得也双拳难敌四手。况且,就这么一刀了结她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要慢慢折磨她至死。”方歆慕翻转手掌,把手心握的紧紧的,似乎要把手心里握着的慢慢捏死。 “梅花显真龙,藏于双眉中。”方华胥吟诵着当年在大都大街小巷无论是市井小民,还是屠夫樵农,大官贵族都会吟诵的一句诗词,没有人知道这句诗词出自何处。最初吟诵的是一个黄毛小儿,一天之内就在大都传开了。“那你有何打算?” 方歆慕透在方华胥耳边窃窃私语,“你要不要见见我的朋友?”这是方华胥自从5岁那年见过他七弟之后的第二次见面,他很想和他七弟坐下来把酒言欢,畅所欲言,想听听这十八年他是如何度过的。 “不了,我现在没这个心思。你保重,我先走了,有事我自会找你。”方歆慕拂袖乘风而去。 本是兄弟俩十八年未见该有的喜悦兴奋之情,他有太多的话要与他说,有太多的事要问他,可是看到七弟如此落寞,他的心中有如一盆冷水硬生生的将其浇凉了,剩下的只有哀伤。 见到方歆慕离去,珠玑气得直跺脚,也没什么意思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同小厮丫鬟们一同回府了。见到珠玑如此,锦瑟虽没太多表现出来,可是她的脸上可掩饰不住喜悦之情,笑的春暖花开的。 “好了,既然台上只剩下一队人马了,那么点亮首只祈福灯的机会就是你们的了。”宜兰牥的老板拿来一只做工精致的祈福灯,上面绘着的图案是才子佳人,线条用金墨勾勒。祈福灯共有四面,其中三面绘有图案,另外一面则是留给祈福之人写上自己的心愿的。传说祈福灯会缓缓升上九霄云端天宫之中,天宫的仙人会助祈福之人完成心愿。 易楚会同方华胥一同在祈福灯上写下各自的心愿。“信女易楚望九霄之上的仙人助我同娘亲一同脱离苦海,平平淡淡的过生活。”易楚在祈福灯之上写上如上文字。 方华胥并没有在上面写上任何文字,“王爷怎么不写?莫非事事顺心,已没愿望可写了?”易楚见方华胥并不动笔,心生好奇。 “本王并不相信这神神鬼鬼的,心中有愿望,努力去实现便罢了,无需多此一举。”方华胥点亮了祈福灯。祈福灯慢慢飞上空中,越升越高,直至底下的世人看不见。他们认为祈福灯已经飞上九霄云端了,自己的愿望很快便会实现。 不久过后,千千万万的祈福灯飞上苍穹,将这个夜空点缀的繁花似锦,宛如人间仙境。再过会儿,人群便渐渐散了,热热闹闹的花灯会也告了一个段落。 和方华胥徐渭城告别过后,锦瑟同易楚便回府了。她们到易府门口时已经是亥时了,“妹妹怎么不进去?”见易楚并不打算进门,已经进府的锦瑟退出来问道。 “小姐先进去罢,奴婢走后门,那边离奴婢那屋进。”易楚指指不远处的柴房门。 锦瑟哦的一下笑了出来,“原来你这小丫头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见你不进门。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早点歇息罢。”说完便进府去了。 易楚瞧了一眼身上华丽的衣裳,再打量了手中的包裹,里面包着自己的粗布衣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将柴房的门关好,她便换下身上的华服,拔下头上的珠钗,换上自己那套衣服,然后将那套华服用方才包粗布衣服的包衣布包好。透着月光,易楚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清水,把脸上的粉黛悉数洗净,再三确认过后才走出柴房。 易府正院依旧灯火通明,往常这个时辰他们早就歇息了,怎么今天还不就寝。易楚瞧了一眼不远处,将手里的包裹拿得更紧了。今日的际遇就像是做梦一般,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还能以个小姐般的打扮示人。还有那个王爷,看他表面上谈笑风生的,易楚猜测他绝非如此简单,他的笑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真实的想法,他的心中藏着很多事情。 血雨腥风宫闱泪 第五章 小人如此多骄 如往常一般,天空还在呈现鱼肚白的时候易楚已经起床干活了。大概是昨天一套剑舞的缘故,她感觉有些疲惫,挑完两大缸水以后便累得直喘气。用手捶捶颈椎,易楚想回去睡个回笼觉。在离自己屋几十步的时候,易楚看到一个黑影从自己屋里窜出,因为天还没亮透,她看不清方才那个黑影是谁。 易楚揉了揉眼睛,想着大概是自己没睡好产生的幻觉,回到屋后倒头就睡,几乎是刚倒下就睡着的。这一觉一睡就睡到了晌午,她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走出门外。 开门发现不远处芙蓉正带了一大帮家丁向她这边气冲冲的赶来,“把她给我抓起来。”还没开口问这是怎么一回事,易楚就被家丁用绳索绑住,动弹不得。“芙蓉,你这是做什么?”易楚想都没想到会发生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幕。 芙蓉的手倒叉在腰间,嘴歪着,鼻子里哼出冷气,“做什么?等会儿你就知道我在做什么。” “你们,你们,到屋里搜,任何地方都不能放过。”芙蓉从家丁里挑出几个头脑灵活的进去搜。不一会儿,他们便出来了,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串珍珠项链和一支头钗。易楚认得此物,这珍珠项链是夫人出嫁时的陪嫁之物,另一件是当今皇上赏赐的金钗子,两件都是夫人心爱之物,但怎会出现在她房里呢?“回芙蓉姑姑,赃物已经搜到。” 芙蓉接过家丁递来的两件物品,媚笑着说道:“人赃并获,看你还怎么抵赖。你这贱人,果然天性难改。” 被吵闹声惊醒,易楚的娘何秋韵推开门看到了这一幕,易楚被家丁用绳子绑着跪在地上,周围有家丁团团围住,而芙蓉则正对易楚指着鼻子骂。“这是怎么了,芙蓉,你这是做什么?” “哎哟,我当是谁啊,原来是何夫人,芙蓉给何夫人请安。”芙蓉矫揉造作的微曲身体作出行礼的动作,“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把这个家贼抓到夫人那儿去。” “芙蓉,芙蓉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把易楚带走,易楚,易楚!”看到女儿被人五花大绑的带走,何秋韵紧抓着芙蓉的衣裙喊道。芙蓉狠狠的将她推开,何秋韵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何夫人,你的宝贝女儿偷了夫人的两件心爱之物。” “娘,你没事吧。芙蓉,你抓我可以,但是别伤害我娘。你不过是一个地位卑贱奴婢,犯不着在我们面前摆主子架。”易楚冲开将她重重包围的家丁,由于双手被绳子反绑着,她无法将摔倒在地上的娘亲扶起。“不会的,易楚不会偷东西的,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何秋韵替女儿辩解道,她无法相信自己女儿会去偷东西。 “如今人赃并获岂容你抵赖。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把她给我抓起来!要是人跑了,夫人怪罪下来唯你们是问。”听易楚如此骂自己,芙蓉气得直跺脚。 众多家丁一听这话,忙急着把易楚压着到了正院,只留下何秋韵在地上哭喊着。 易府正院 “禀夫人,家贼易楚带到。” 易夫人坐在主椅之上,神情很是愤怒,“将她压上来,我要亲自审问她。”芙蓉献媚的站在夫人身边,眼神里尽是嘲笑。 “易楚,我问你,我房内的珍珠项链和金钗子可是你偷的?” 易楚不卑不亢的说道:“禀夫人,不是奴婢拿的。” 夫人猛地一下拍了下桌子,“撒谎,明明是你偷的,为何不承认,既然偷得的为何不敢承认了。 “禀夫人,不是奴婢拿的奴婢没办法承认。”虽然易楚无法解释这些东西为何会是从她房里搜出来的,但是她确信自己从没偷过东西。 “芙蓉已将你人赃并获岂容你抵赖!”夫人拿着那两件东西恼怒的说道。 “夫人,这些东西虽然是从奴婢房里搜出来的,但是并不代表就它们是奴婢偷的。可能是有人要肆意陷害奴婢偷偷放进去的。”易楚想到了早上看到的黑影,她现在敢肯定那绝不是自己的幻觉,整件事一定是有人在陷害她,而芙蓉的嫌疑最大。但是易楚没有任何证据指证这两件物品是芙蓉从夫人房里偷来放进她房里的。 “一派胡言,看来我不用家法你是不会承认的了。来呀,将这个家贼家法伺候。” 从门外进来几个拿着长棍的家丁,他们用长棍将易楚压得匍匐在地上。“我倒看看三十棍子后你还嘴不嘴硬?”夫人在那里就像看戏一般看着匍匐在地上的易楚,芙蓉则在那里耀武扬威的掩袖而笑。 家丁并不因为易楚是女儿家的缘故而下手轻,下去就是狠狠的一棍,易楚匍匐在地上疼得直咬牙。三十大板过后易楚疼已经将嘴唇咬破了,但她始终没喊过一句疼。 “好了?”喝了一小口雨前龙井,夫人用手撑着下颚问道。“怎么样,承不承认?” “奴婢不承认。”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了,易楚只能用微弱的语气回答,但她始终不示弱。 听到这话,夫人怒的将那杯雨前龙井直直的泼到易楚身上,易楚烫得直咬牙,要知道那可是刚用滚烫的热水泡的。“你这小丫头嘴还挺硬的,再打十棍子,看你招不招。” 又是十棍子的疼痛,就连站在夫人旁边的芙蓉看得也害怕,十棍子下来易楚已经疼的晕倒了。“夫人,她已经晕过去了,要不要把她泼醒?”家丁问道。 也不知道这夫人是怎么了,竟发起了菩萨心肠,“不用了,将她锁在柴房里,不承认不给她饭吃。至于钥匙嘛,就芙蓉你保管罢。我乏了,要去歇息了。”夫人将柴房的钥匙交到芙蓉手里便回房歇息了。 家丁们将易楚拖到柴房后便锁上门便离开了,这柴房的门许久没锁过了,都已经生锈了。 不知过了多久,易楚感觉一股疼痛袭来才醒来。匍匐在黑漆漆的柴房里,她委屈得直掉泪,她的命运已经如此惨了,为何老天还要她历经这一个劫数。哭着哭着又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被一阵凉意泼醒的,抬头便看到芙蓉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哎哟,这是我们昨天倾国倾城的美貌二小姐吗?怎么如此惨!” “芙蓉,夫人那两件物品是不是你放入我屋内的?”易楚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质问芙蓉。 “二小姐,这你可冤枉奴婢了,奴婢哪敢陷害您啊!” “早晨的时候我明明看到有个黑影从我屋内窜出,不是你还有谁?” 芙蓉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怎么的,是我又怎样?你去告诉夫人啊!夫人不会相信你这个家贼的。怪只怪你昨天太不识相,没把活干完就跑出去,害得小姐差点没把我送去夜妈那里而且那些活是你这种下等贱婢干的,我这双手是伺候金枝玉叶的小姐的,怎么干的来这种下等活。都是你,我的手上都起泡了,你说你是不是罪有应得?” “所以你怀恨在心,偷了夫人的东西陷害我。” “没错,你也别怪我,这一切的祸根是你娘引起的,当初如果你娘不引诱老爷的话,就不会生下你这个贱婢,也就不会这档子事。不过话说回来,你娘也真够贱的,她不过是夫人的一名陪嫁丫鬟,竟然去勾引老爷上她的床,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哈。”芙蓉娇媚的笑着,这笑声对于易楚更多的是侮辱,甚至是侮辱更侮辱的践踏。 “你不过是一个贱婢,你有什么资格谈论我娘?终有一天你的下场会比我更惨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你会死无葬身之地!”易楚拼劲最后一点气力怒骂道。 也知道芙蓉从哪里弄来一条鞭子,往易楚后背下去就一鞭子,“你个贱婢竟敢诅咒我,要我死无葬身之地?你休想,今天我就打得你死无葬身之地!”一鞭子,又是一鞭子。易楚后背的衣服早已经破掉了,上面一条条触目惊心的鞭痕格外醒目。 大概是芙蓉打累了,她全身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还是不罢休,又打了易楚几十鞭子以后芙蓉才离开。 血雨腥风宫闱泪 第六章 偷龙转凤 易府正院 “老爷,还是没办法吗?难道真的要把锦瑟送入宫?”易夫人一脸焦急的问同坐在一旁的易老爷。昨晚他们从皇宫之中可靠人嘴中得到消息,此次选秀将提前两个月。昨日掌管观察天象的钦天监预测两个月之后会有不祥之兆,所以选秀必须提前举行来克制不祥之兆的发生。皇上和太后已经下了诏书,将于几天后昭告天下。 “我也不想,难道我希望锦瑟进宫受苦吗?上个月深受皇上宠爱的丽妃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自己寝宫,这件事已经追查了半把个月了,到现在连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一入宫门真是深四海。”易老爷正为整件事苦恼呢,昨天晚上一晚都没睡好。 选秀通常每三年举行一次,历时一个月。凡是在朝为官的官员,家中若有既无婚配有无婚约的未婚女儿,都要送入宫中参与选秀,以充盈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为了保证皇家血统纯正,送去选秀的女儿必须是嫡长女。若有发现有官员以庶出代替嫡出参与选秀,轻则撤去官职,重则发配边疆。通常上五品家的女儿送去秀女组,而下五品家的女儿则送去宫女组。没有被选上嫔妃的上五品家女儿则直接送去六宫当宫女。 “老爷,离选秀只有三五日了,你倒是想想办法!”易夫人像瘪了气似地瘫坐在椅子上,哭哭啼啼的。 昨宿本来就没睡好,加上为了这选秀的事已经焦头烂额了,现在自己夫人在旁边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易老爷的火不自觉的发了起来,“你给我闭嘴!你以为我想啊!为了这事我昨晚一宿都没睡着,但是有什么办法,锦瑟并未婚配也无婚约,按照律例是一定要进宫选秀的。哎,谁让她是嫡长女呢!” 易夫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像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我们索性将后院那丫头送进宫得了。”原以为自己夫人想到什么好办法了,一听原来是个馊主意,“你傻呀,以庶出代替嫡出参与选秀,轻则撤去官职,重则发配边疆!” “这个我自己有妙计,问题就出在我们锦瑟是嫡长女的身份上,若是我们锦瑟并非嫡长女呢?” 照夫人这么一说,易老爷似乎觉得这个办法有些可行了,“你是说,将易楚的身份和锦瑟的偷龙转凤?” “没错,只要将后院她们俩接来正院,然后她做大,我做小,这事不就成了嘛!”易夫人继续说着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 想到自己夫人从不肯吃亏的,易老爷问道:“她做大,你做小,你不是亏了?” 易夫人阴诡的笑道:“我又没说让她一直做大,等那丫头进宫后,她该到哪儿还得到那儿去。” “你这招呀,绝!”易老爷看着夫人白皙光彩的笑脸若有所思的说道:“夫人,我们有多久没那个了?” 夫人娇媚的用手在乌黑秀发上打着圈圈,“老爷,你好坏!” 见夫人如此妩媚,易老爷心中的欲望之火烧的更加旺盛了,他一把抱住夫人,三下两下就把夫人身上的衣裳给扒光了。“老爷,你慢着点儿。”见丈夫如此猴急,她笑着为丈夫脱下衣裳。 易老爷在夫人如雪般白皙的肌肤上疯狂的亲吻着,夫人配合着丈夫,发出整整呻吟。易老爷随手落下了帷幔,两具赤条条的身躯在雕花木床上蠕动交合。一阵娇媚声过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似乎还在回味昨晚的温存,易夫人被丈夫叫醒了,“夫人,该起来做正事了。”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哎呀,不好,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她拍了拍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严重的事。 被夫人的举动吓了一下,“怎么了?” “易楚还被我关在柴房呢!我得赶紧看看她有没有怎么的。”慌慌忙忙的穿了几件衣服,夫人开了门就往后院跑。 易府偏院 易夫人也没管睡在柴房外的何秋韵,直接让下人撬开柴房的锁,夫人的心里七上八下的,“锦瑟的命可都全部掌握在你手上了,你可千万别死啊!”她在心中祈祷。门被撬开了,打开门才发现易楚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身上的衣衫已经全部破烂掉,周围柴草上还留着没干透的血迹。 “还不扶小姐出来,快去叫大夫啊!”夫人的心中乱极了,一时间也只能想到这些个办法。 赶来的易老爷看到眼前这一幕诧异万分,“这是怎么回事?” “昨日早膳时芙蓉慌慌张张跑来对我说我的珍珠项链和金钗子被易楚偷了,我心里好生怒火,也没问什么就让芙蓉带着家丁们将易楚捉来问个清楚。有家丁送易楚屋内搜出了赃物,我自然是相信了。好生问她,谁知道她嘴犟得很,怎么问也不肯说。后来,后来,后来我就用了家法,打了她三十棍子也不招,后来又打了十棍子就打晕了。我让下人把她关在柴房里,不肯招认不给她饭吃。”夫人将昨天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丈夫听。 “你呀你,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好生糊涂,这芙蓉并非你房内丫头,她怎么知道你的东西被偷的,这摆明是栽赃陷害。”易老爷气得就差倒地吐血了。 女人果然就是水做的,这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夫人哭哭啼啼的说道:“那现在怎么办?她死了谁替锦瑟进宫啊?” “哼。”易老爷气得甩袖就走。 “老爷,老爷!老爷!” 易府正院 “夫人老爷,小姐因为受了严重的皮肉伤,以及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所以才会昏迷不醒,好生调养几日便好了。”易老爷请来了大都最好的大夫替易楚看病。 “多谢大夫,茗月,跟大夫出去抓药。”夫人谢过大夫。 “看看,这就是你闯下的祸。”易老爷责怪道,“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 “我怎么知道事情会这样。” “看来你得将房内收藏的人参雪莲拿出来了。”易老爷叹息道。 夫人不情愿的说道:“想不到这丫头竟因祸得福了。”那些东西她可收藏了好几年了,是留给自己以后保养用的,一想到要给易楚用,心中多有不甘。 “你看着点吧,我去看看锦瑟在哪里,这件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要是被她知道了可有你好受了。” 大约是过了两三天,易楚才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她没想到自己第一个看到竟是易夫人。“夫夫夫人。” “你歇着吧,是姨娘错怪你了,都是芙蓉那个丫头骗我,你放心我定会严加处置她的,我去给你端药。”易夫人一脸慈祥的看着易楚,易楚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昏迷,往常只会对她恶言相加的夫人今天竟然对她笑,还替她端药。 “夫夫夫人,你没事吧。” 易夫人笑得感觉脸上快要抽筋了,早晨在脸上抹的珍珠粉直从脸颊往下掉,“楚儿啊,以前是姨娘不对,姨娘对不住你。现在老爷要立姐姐为正房,让你们搬来同我们一起住。以后姐姐做大,我做小。” “她做小,我娘做大,我没听错吧,这到底是怎么了,莫非是我已经死了?”易楚在心中默默揣测夫人话中的意思。 “楚儿是不相信姨娘吗?”见易楚的眼神有所怀疑,夫人从头上拔下一支钗子就往手腕上划,“若刚刚我说的话有半句谎话,就让我流血流尽而死。” 易楚赶忙抢过易夫人手中的钗子,“易楚信,易楚相信夫人说的话。” “好孩子,该改口叫姨娘了。”夫人慈祥的抚摸着易楚的头。 血雨腥风宫闱泪 第七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易楚这一次可伤的不轻,直到两天后才能下床走动。也不知道夫人是发了什么疯了,没事就往她屋里跑,还带来了些什么人参雪莲的珍贵药材。哦,忘了说了,易老爷已经立易楚娘亲何秋韵为正房,而夫人则成了偏房。如今她们已经住上了正院的上等厢房,换上了真丝衣裳,成了真正的名门贵族。 易老爷借说易楚身染风寒不让锦瑟靠近易楚的房间,听自己爹爹这么说,锦瑟也没怀疑,只等着易楚痊愈后和她出去庆祝呢。 也不知道是大夫开的药有效还是夫人送来的药材名贵稀有珍贵,下床后两天易楚的伤差不多已经痊愈了。早晨夫人让她去大堂一趟,也不知道所为何事。 “大小姐。”走在路上,一旁经过的丫鬟家丁向她行礼。 如今她已经贵为易府的大小姐了,往常看得起看不起她的侍女家丁们都得恭恭敬敬的称她一句大小姐。 “楚儿来了。”见到易楚来,易夫人赶忙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你病刚好本该让你在屋里好生呆着的,好好养病,但是这件事关乎你的名誉,所以姨娘才冒大不韪让你前来。”易夫人对易楚笑脸相迎,还让侍女给她泡最好的茶,易楚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来呀,将芙蓉带上来。”易夫人吩咐道。 四五个家丁将一蓬头垢脸的丫鬟带上了大堂,是芙蓉,怎么嘴角还有血迹?易楚在心中寻思道。 “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易夫人抚着易楚的手笑着说道:“傻孩子,还是改不了口,该叫姨娘!”转而面对芙蓉时,她脸色大变,“芙蓉,前些日子你陷害大小姐的事你可招认?” “呵呵,既然夫人已经知道了,还问奴婢做什么?”芙蓉抬起毫无血色的脸瞪着易楚,着实把易楚吓着了,“大小姐?呵呵,你何时成了大小姐?不过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他们平白无故的让你做大小姐心里肯定琢磨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不定以后你的下场比我还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把她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易夫人瞧都不瞧芙蓉一眼,“楚儿,到我房里看看都没有看得上眼的首饰,你看看你,头上连一支钗子也没有。”易夫人牵着易楚的手往大堂内走去,易楚看着往昔嚣张跋扈的芙蓉此刻竟成了这般模样,心中竟生了一丝哀怜。 晚间坐在窗边听着树上的知了叫声,易楚的心却格外安静,不久之前她还是一个受下人瞧不起的二小姐,现在竟成了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这一切是否来得太快太不切实际,还是一切只是一场梦。 “楚儿,楚儿。”门外是娘的声音,易楚忙开门迎了上去,眼前的女人华服加身,雍容华贵,已经没了往昔的苍老。“楚儿,你知道吗,你就快进宫了选秀了,就在明天,明天你就要进宫了。” 听着娘亲兴奋地说着,易楚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进宫?原来如此,原来这一切从开始便是一个骗局。嫡长女,呵呵,原来如此。 “怎么了楚儿,你不高兴?” 明天就要进宫,是不是太快了,她还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皇宫,是那个由四周红墙圈住的禁地吗?是那个连呼吸都困难的地方吗?是那个充满心机暗箭难防的金丝笼吗?为什么娘亲这么高兴,她难道不知道这些吗,她难道不知道那里有一个地方叫做冷宫吗,难道不知道就算最为得宠的贵妃也会莫名其妙的死去吗? “不要太担心,你爹会为你安排一切,你一定会飞上枝头做凤凰的。” 心里一阵凉意泛起,心中所想的娘亲都不知道。娘亲走后,易楚躺在床榻上心中默默想道。 大约是第二天的晌午,皇宫来接秀女的轿子到了门口,易老爷携着大小老婆和锦瑟一同送易楚出门。 “楚儿,一路小心。”易老爷就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也不知道易夫人是怎么挤出来的眼泪,说着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楚儿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姨娘舍不得你啊!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自己千万要保重啊!”易老爷搂着夫人安慰着。 “千万当心,皇宫人心险恶,你千万要当心。你放心,姨娘这儿我会照顾的,你就放心的进宫吧。”一时间锦瑟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易楚了,是叫妹妹呢还是姐姐。 何秋韵拿着收拾好的包袱递给易楚,哽咽的说不出话来,眼泪像决堤的黄河般汹涌而出,“娘给你留了一封信,在路上再打开看。”说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悲伤的转过身独自拭泪。 “姑娘,时辰快到了,早些起轿吧。”一旁的轿夫催促道。 接过娘亲递来的包袱,易楚早就已经哭成了个泪人,“爹,娘,姨娘,孩儿不孝。锦瑟,你们千万保重。”说完,既然决然的走进轿子,不再看娘亲,因为多看一眼只会徒添哀思。 “起轿!” 轿子渐渐离易府选了,再过会儿,已经看不见易府了,易楚用衣袖小心的擦拭着泪痕,将娘亲给的包袱打开,里面除了些衣服,首饰以外就只有一封信和一个锦囊了。 “楚儿,信中有些银票,虽然不多,但是宫中还是需要打点的,必要时一定要狠下心。宫中不必外头,做什么事已经要多留一个心眼。还有,包袱中还有一个锦囊,在万不得已时才能打开,也许它能救你一命。” 信中只有渺渺数言,易楚却心疼的快要裂开了,她不知道下一次见到娘亲是回家省亲还是抬回冷冰冰的尸体。她恨,她恨他们,恨他们自私,恨他们为了一己私欲竟这般不择手段欺骗自己。 但是回头一想,事已至此再狠又有什么用,只要娘亲以后能过上好的日子,再苦再疼她也受得了,这么想,她的心里也释怀了些了。 随着轿子晃荡晃荡的一路,过了好一会儿,易楚终于到皇宫的入口处,南无门。 “你是易尚书的女儿易楚吧?”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在易楚的耳畔响起。 “小女正是。” 公公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你就跟着本公公走吧。记住了,待会儿若是是遇着了什么人,本公公说什么你就说什么,明白了吗?” “明白了。”易楚瞧了一眼眼前高耸的红墙,将抱在怀中的包袱抱得更紧些,跟着公公进了南无门。 他们并没有走大路,而是抄了条小路,易楚见周围并无奢华的宫殿和大花园,相反却是杂草丛生猜测着,可能公公是怕她等会儿见到哪宫娘娘忘了行礼坏了他的事。 “小林子参见玉夫人。”因是怕遇到哪宫娘娘才走这条难走的小路,没想到还是遇着了。 “民女见过玉夫人。”易楚照着公公所说的话依样画葫芦。 “都起来吧。哎,这个丫头本宫怎么之前并未见过,是何来头?”玉夫人见易楚眼生便随口问了一句。 “回夫人的话,她是易尚宫的女儿易楚,是进宫选秀女的。” 玉夫人媚笑道:“原来是易大人的女儿,瞧这丫头的姿色还不错,应该能选上今年的选秀。”玉夫人挑起了易楚的下颚打量道。 “民女何德何能能配上玉夫人所说的话,论姿色,民女只怕是还不及夫人的万分之一。”都说这宫里的女人笑里藏刀果真不错,从方才玉夫人打量自己的眼光中,易楚似乎已经看到那把隐藏在笑中的刀正慢慢向她逼近。 “夫人,易大人之女并非参与秀女组,而是宫女组。” “宫女组?”玉夫人惊了一下。就连易楚自己也惊了一下,家父明明是上五品的官员,为何自己会进宫女组,不是下五品家的女儿才会进宫女组的吗?“易尚宫难道并非上五品?” “回夫人,易尚宫听说前几日宫中钦天监夜观星象得知两个月后会有不祥之兆,所以特意拜托奴才将女儿改送入宫女组,用来告慰苍穹伊国有德有才之人比比皆是,望伊国能躲过这次灾难。” “易大人真是什么事都为朝廷着想。林公公,这丫头生的玲珑,我想要去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瞧夫人说的,夫人谁喜欢,奴才哪敢说什么呀!丫头,还不快快谢谢夫人隆恩。” “民女谢过夫人。”易楚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玉夫人笑着将易楚扶起来,“行了行了,以后你就是我宫中的人了,不必行如此大礼。方才听公公说,你叫做易楚?” “回夫人的话,正是。” “的确是个好名字,不过本宫不喜欢这个名字,让本宫想想该给你换个怎么样的名字。”玉夫人琢磨着,“倾虹,如何?” “民女谢夫人赐名。”虽然并不喜欢玉夫人所赐之名,但是现在她只能假装欢欢喜喜的接受。 “洺沁,给倾虹安排一个住处,让她今日好生休息,明日来我宫中。”玉夫人送指间拿下一枚玉指环给易楚,“这个给你,若是有人为难你,你便拿它给她看,她自然不会再为难于你。” “谢夫人恩赐。”原本还在想该表演什么才艺来博得皇上太后欢心,这下倒好,直接当了宫女。不过这样也好,总避免了受人妒忌的可能。 血雨腥风宫闱泪 第八章 深宫得主心 三年一届的选秀正式拉开了帷幕,领路公公们分别将秀女组宫女组带到穆兰殿和重华殿。秀女组的各秀女使劲浑身解数力求博得皇上太后多看一眼,最后慕容家的慕容雪被册封为昭仪,苏家的苏玉缨被册封为夫人,金家的金素秋册封为贵妃,另外三家小姐则册封为美人。剩下来没获册封的则调去宫女组。 这些被册封的小姐姑娘们都是历经一个月删选最后留下的赢家,她们之间除了天资优越,姿色动人的,也不乏心机深厚的,看来新的一场宫斗很快便要开始了。 “把她给我拖去杂役房!”玉夫人招来太监将跪在地上求饶的丫鬟拉走,“没我的允许,不准她出来。” 她是潇潇,天玉宫的侍女,为玉夫人梳妆打扮的贴身宫女,因今日不小心将皇上赏赐给玉夫人的钗子给弄折了,惹得玉夫人大怒,这才上演了方才那一幕。 恰巧易楚(玉夫人已经赐名倾虹了,称呼便改为倾虹)端着刚做好的点心端来给玉夫人品尝,“夫人,方才发生何事了,潇潇怎么被公公带走了?”她进门潇潇正好被带出门。 “这死丫头将皇上赏赐的钗子给弄折了,我罚她去杂役房。”玉夫人拿了一块易楚端来的桂花酥,这是她最喜欢吃的。 “夫人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待会儿奴婢为夫人做一支更为华丽的钗子,求夫人能将潇潇回到天玉宫,那杂役房可不是一般人能待得惯的。”每天都有受罚的奴婢死在杂役房,易楚担心自己的好姐妹也会遭此不测。 “怎的,你会做钗子?”玉夫人惊了一下,这丫头果然多才多艺。 “奴婢进宫前曾做过一支,这就拿来给夫人瞧瞧。”易楚从所住之处拿来钗子给玉夫人过目,希望夫人能饶恕潇潇。 玉夫人接过易楚拿来的钗子,仔细打量着,“这钗子做的好生漂亮,它有名字吗?” “回夫人,奴婢为这支钗子取名凤舞九天,寓意娘娘能够像凤凰一般飞舞于九天之上。” “凤舞九天,好生美丽的名字。”玉夫人似是很喜欢这钗子,看了一遍又一遍。 “回夫人,这钗子还有一个过人之处。” “什么过人之处?”玉夫人疑惑道。 “这钗子不但在日间光彩夺目,在夜间依然妖艳动人。夫人请看,这些个镶嵌的珠子表面都涂着磷光粉,在夜间能发出隐隐绿光,将夫人衬托的美艳动人。”易楚指着钗子表面的珠子说道。 “以后你就不要去做其他杂事了,留在本宫身边替本宫梳妆,顺便还能替本宫做做新钗子。这宫里的尚宫局做的钗子每次都是一个花样,看着就犯困。”玉夫人很喜爱这个钗子,将其戴于头上,“怎么样,本宫有没有更美些?” “夫人简直就是九天仙女下凡,怎么能不美呢!”易楚夸赞道。 玉夫人笑着说道:“你呀,就是嘴巴甜。” “夫人,可不可以饶恕了潇潇?” “既然你为她求情,本宫就准了,不过以后她不用再为本宫梳妆了,就去做其他杂事罢。”玉夫人照着铜镜左看右看,欣赏着自己。 “谢夫人。” 杂役房门前 “倾虹,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我恐怕是要在这杂役房受苦了。”易楚虽是奉玉夫人的旨将潇潇从杂役房带出,但是潇潇知道玉夫人是绝对不可能饶恕她的,一定是易楚在她身边说了不少好话这才同意的。 “但是你以后不能留在夫人身边替夫人梳妆了。”易楚惋惜道。 潇潇望着蔚蓝的天空,“没关系,只要活着就好。”她进宫已经六年了,这六年来,她看到了太多后宫妃嫔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往往一个昨天还受到皇上宠爱的妃嫔,今天就莫名其妙的死掉了。这些例子她看过了太多,所以只觉得只要活着就是好的,反正再过几年她就可以出宫了,这种日子也就不用再过了。“倾虹,这次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是你记住,在宫中的生存之道是少说话少打听,明哲保身,知道吗。” “我记下了。你今天受了惊就先回去休息吧,夫人那边有我担着。” 潇潇感叹道:“在宫中有你这样知心的人真好。” “行了,回去休息罢。” 天玉宫 “洺沁,去尚宫局的尚衣间瞧瞧我的广绣流纱裙做好了没有?”玉夫人躺在贵妃椅中假寐着。 洺沁回禀:“夫人,方才奴婢已经去过了,尚衣间的人说各位妃嫔娘娘要做的衣裳太多了,抽不出时间做娘娘的广绣流纱裙,估计还要多等几日。” “什么,多等几日,看来尚衣间的奴才越来越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明日便是新晋秀女第一次参加皇宫的晚宴,本宫一定要穿这件衣裳去的。”玉夫人勃然大怒。 在一旁替夫人按摩太阳穴的易楚说道:“夫人别生气,尚衣间的奴才不肯为夫人做,咱们自己做。” “你还会做衣裳?” “奴婢在进宫前在书上看过一些做法,也不知道做的合不合夫人心意。”玉夫人的情绪缓了些,易楚继续替夫人按摩着太阳穴。 “看来你不尽姿色出众,手艺也了得,没当上贵妃真是可惜了。要不赶明儿我在皇上耳边说说,也让你当当贵妃?” 易楚一听这话的意思绝非表面那么简单,她猜夫人这活儿估计已经动了杀意,忙跪在地上请罪,“夫人恕罪,倾虹没那个命当上贵妃,倾虹只求一辈子能够呆在夫人身边伺候夫人,还请夫人成全。” “快起来,快起来,我只不过随口一说的,瞧把你吓得。你那么多才多艺,我怎么舍得把你送给皇上呢!你是你想去本宫也不让你去的,本宫还想把你留在身边呢!”玉夫人一脸笑意的扶易楚起来。 大约是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易楚就将夫人要的那件广绣流纱裙做好了。“这件纱裙简直比那图上画的还要标致不少。”玉夫人换上衣裳,在铜镜之中左右打量。 “洺沁,去告诉尚衣间那些奴才们,本宫看不上他们所作的衣裳,那件广绣流纱裙就算做好了本宫也不要了。”玉夫人像是只蝴蝶坠入了花丛之中,欢欢喜喜的翩翩起舞。 “夫人真好看,明日一定能在宴会中力压群芳。”易楚称赞道。 “光是力压群芳是没用的,若是皇上的目光只停在你身上这才能在后宫中保住地位,明白吗?”玉夫人依依不舍的换下广绣流纱裙,自己小心翼翼的叠好,生怕那个丫鬟弄坏了。 “奴婢记住了,若是夫人喜欢奴婢的手艺,奴婢一定竭尽所能替夫人做衣裳,一定不会辜负夫人的厚爱。” “若是本宫能够受宠,本宫绝不会忘了你的。” 血雨腥风宫闱泪 第九章 众妃献艺(上) 因是晚上要晚宴,太监宫女们早就忙活起来了。当然整个皇宫之中并非只有这些奴才忙活,各位后宫妃嫔和新晋各宫主子们正琢磨着到底是戴哪支钗子,盘哪个发髻,换哪件衣裳,她们似乎并不比干活的奴才们悠闲多少。 宫中报时辰的公公在时辰钟敲了十下,代表现在是酉时,而宴会也很快开始了。各宫娘娘在贴身宫女的陪同下赶往宴会地点——永寿宫。 永寿宫是太后的寝宫,皇上很孝顺太后,因太后年纪大了,腿脚也没之前那么灵活了,所以将宴会地点设在了永寿宫。 “哟,这不是盈夫人嘛,瞧你打扮的花容玉貌这是赶往哪儿去?”说话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她是辰贵妃,比盈夫人年轻个两三岁,是上一届进宫的秀女,当时就被册封为贵妃。因生的一张巧嘴,所以深受太后喜爱。 那个被叫做盈夫人的女子是红筏宫的主子,“怎么的,你没接到太后的懿旨?”想起来也很久没同她见面说话了,盈夫人客客气气的说道。 辰贵妃摆弄着手腕上的佛珠,这是太后的御赐的,也是太后最为心爱之物。太后肯将自己心爱之物拱手相送,想必这辰贵妃该是怎么深的太后赏识。“本宫自是接到了太后的懿旨,而且是太后贴身宫女的通传。但是本宫好像记得皇上已经有许久没去就姐姐那儿了,让本宫想想,没有一个月也有半把月了吧。本宫只是好奇一个不受宠的夫人也去这新晋嫔妃的宴会,难道不怕丢人现眼?不过瞧你在自己身上花了不少心思,莫非想赢得皇上的赞赏?不过本宫告诉你,皇上是绝对不会去你那红筏宫的,你就别多花心思了。” “妹妹,你进宫也有三年了罢,怎么连这么些个道理看不懂。花无百日红,你长得再倾国倾城,再生得一张巧嘴,没有靠山支撑着你你如今再得宠又有何用?还不是昙花一现!姐姐进宫六年,看过的人事比你动过的心思还多。不过要我看,你得抓紧点儿了,这新的妃嫔来了,也就没你什么事儿了。”盈夫人转身对身旁的小厮丫鬟说道:“颦黛,明个儿将明儿带去御花园走走,整天读那些个四书五经的闷都快要把他闷死了。”盈夫人口中的明儿乃是她的儿子,皇上的第三个皇子,方慎明。 “是,夫人。” “妹妹啊,咱们做女人的,这脸上容貌和皇上的宠爱固然重要,但这子嗣也是要的,万一哪天失宠了也有人孝顺陪伴你,等你百年过后也能有个替你上香的人啊!”盈夫人抚着辰贵妃的芊芊玉手说道。 “你,你,气死我了。你别以为有了个儿子就了不起了,本宫也会有儿子的,你等着瞧。”辰贵妃甩来盈夫人的手径直往前走,“晓萍,我们走。” 盈夫人笑着目送着辰贵妃怒气冲冲的走开,“夫人,这辰贵妃好生无礼,你怎么也不生气?”颦黛在一旁边走边说道。 盈夫人脸上并没有怒气,始终一张微笑着脸,“我们平时在自己寝宫再生气怒骂吃醋毒咒也好,出了寝宫就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仪态,有些心里想说的话,想有的情绪都该压制着,面上应该落落大方,这才是贤德。我们后宫里的女人都是皇上的女人,要知道皇上只有一个,而这后宫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数也数不清的贵妃娘娘,你每做一个动作每说一句话都会有人注意留心挑你的毛病,稍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不过贤德并不代表软弱,自己的尊严还是要保住的。” “不过夫人虽然比辰贵妃年长几岁,但也是个美人胚子,皇上怎么也不来看看夫人,就算来看看小皇子也好啊。”颦黛为盈夫人打抱不平。 “这两年皇上始终没升我的阶品,其他比我后生子嗣的夫人美人们也都升为娘娘了,可我始终还是个夫人。”盈夫人脸上露出了些失落,不过很快消失不见踪影了,“不过这也没关系,只要皇上对小皇子看重便好了,皇上虽不常来看小皇子,但是他的师傅可是当年皇上当太子时的师傅,从这一点看得出小皇子并不是个受冷落的皇子。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皇上已经许久没来我红筏宫了,但是每年我该有的赏赐和用品一样也不少,宫里的奴才们对我也是恭恭敬敬的,这样也就够了。” “夫人今天貌美大方,贤德兼备,一定能够吸引皇上的注意!” 盈夫人叹息道:“但愿如此吧。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赶紧些了。” 永寿宫 各宫娘娘主子们陆陆续续到了永寿宫,等皇上太后一到,宴会才真正开始了。 “今日你们都无需多礼,哀家举办此次宴会不过是想让这些个新晋的秀女们和各宫娘娘主子熟悉熟悉,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这永寿宫啊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太后笑着说道。 太后皇上和皇后在上席,而各宫娘娘主子以及新晋秀女则在下席。 “大家都动筷吧,别觉得拘束,就像在自己寝宫便好了。”太后给了坐在皇上旁边的皇后使一个眼色,“皇上,臣妾给你夹一筷你最喜爱的蜂蜜凤梨。”皇后夹了一筷到皇上的碗里。 “皇后无须给朕夹菜,你挑自己喜爱吃的吃罢。”皇上将皇后夹的蜂蜜凤梨放在一旁并不食用。 “这宴会太闷,不如由我来给太后跳支舞助助兴。”见宴会气氛沉闷,辰贵妃坐不住了。 太后眯着眼笑道:“好啊,哀家很久没看辰儿跳舞了,怪想念的。” 辰贵妃向门口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便从永寿宫外来了几个乐工,他们抱着各种乐器在一旁弹奏。 在一旁伺候玉夫人的易楚看得出辰贵妃所跳的正是霓裳羽衣舞,她进宫前曾经在城东的一家书摊中一本千古美人册子中看到,此舞是南阳后主李煜和大周后根据大唐开元盛世的《霓裳羽衣舞曲》的残谱重新补齐编排的,但是在金陵城破时,被李煜下令烧毁了。到了南宋年间,姜夔发现商调霓裳曲的乐谱十八段。这些片断还保存在他的《白石道人歌曲》里。当然这只是些片段,并不完整。 辰贵妃宛若九天之上的舞姿婀娜的仙女,在烟雾缭绕虚无缥缈的仙境之中翩翩起舞。她时而清纯如水,时而妩媚似火,时而温婉流畅,时而跳跃铿锵。舞罢,太后连连称颂,“这辰儿真像这曲中所写的九天仙女,哀家看的竟以为自己登上了玄冥仙境。皇儿你说对不对。” “只要母后喜爱便好。”皇上似乎对这舞并不感兴趣。 “哀家要赏你,你想要些什么?” “辰儿并非要赏赐,只希望能博得太后和皇上一笑。” 太后腾出上席的一些空间,给辰贵妃加了一个座,“辰儿,到哀家这边坐。” “太后,小女也有才艺献给太后。”说话的是苏玉缨,新晋的夫人。 “好好好,让哀家看看你有何才艺。” “回太后,古有曹植七步成诗,小女没有姐姐那么精彩的舞技,愚钝想学曹植七步成诗。”苏玉缨说道。 “七步成诗,哀家倒没听说过后宫之中有人能七步成诗的,你就做来听听罢。”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霄好向郎边去。” “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 “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 “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好一个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且不说你这诗词并非你自己做的,单单你吟诵的这句哀家就能将你打入冷宫。你可知这句的意思?”太后勃然大怒。 吓的苏玉缨扑通一下跪了下来,磕头谢罪,“罪女不知,罪女只是一时糊涂听信了丫鬟的建议才如此行事,这首诗词也是她给我的。求太后饶恕,罪女知罪。” “你不知便让哀家来告诉你,这首诗词是南唐后主李煜在于大周后的妹妹小周后偷换之后所做的,最后一句两人的不齿之情展露的毫无疑问。这下你该明白了罢。你竟当着哀家的面读诵如此不堪的诗词,可见你毫无妇德而言。来人,将苏夫人打入冷宫,宫中的丫鬟全部押入牢狱。” “太后,玉缨是被陷害的,是被陷害的,太后饶命。”苏玉缨被前来的侍卫拖走,但她挣扎着,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是啊,太后,你大人有大量就饶恕了苏夫人罢,所谓不知者无罪。”说话的是盈夫人。 “盈夫人,哀家知道你向来贤惠淑德,但是若是此风不可长此例不可开,苏夫人必须打入冷宫,此事没得商量!”太后斩铁截钉毫无商量。“我们不要因为此等伤大雅的女子坏了我们的好兴致。来,皇儿,母后敬你一杯,恭贺你喜得新妃。”太后端起酒杯,向皇后又使了个眼色。 “来,让我们共同恭贺皇上喜得新妃。”皇后端起酒杯,暗示众妃向皇上恭贺。 “恭贺皇上喜得新妃。” “朕在此谢过众爱妃。”皇上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母后,皇儿还有奏折要批阅,就先离去了。” “皇儿,当心着点身子,早点休息罢。皇后,你就陪着皇上一同去,若是皇上乏了便给皇上砌杯茶。”太后说道。 “臣妾知道,臣妾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