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十八之礼
总裁是我家的(鞠衍)
她坐在靠窗户的角落里,斜眼注视着不远处的某个男子。她对着阳光,有些素雅的脸投影着淡淡的金色光晕。
不远处正优雅地泡着花茶的男人叫温绛絮。他,如丝绸般柔顺的短发下是英挺的五官,眸瞳暗灰,无波无痕。全身搭配的是几近无色调的黑,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敛去了精锐,反透出斯文的书卷气息,更突显出他手腕上的亮钻手表价值不菲,矛盾对比的神韵,一如他给人的感觉,神秘不可侵犯。
她接过侍者递来的奶茶,白皙的手指用透明吸管轻轻搅拌着淡褐色的玻璃杯,似樱桃般红润的唇角慢慢勾起,淡淡地扬出一个特有的弧度。
今夜,他就是她的目标。
温绛絮,男,二十五岁。现就读于波士顿大学,一位掌握五种外语,攻读工商管理的研究生。唯一的补充就是,他即将毕业。
这一点的信息非常的重要。
她低头点击着手里的鼠标,笔记本上的资料慢慢地浮现在眼前。
阳光下的她,有着一头酒红色的俏丽短发,小小的瓜子脸上嵌着一对墨黑色的眼。审视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她阖上眼,抓过背后的一个抱枕,慢慢地蜷腿开始假寐。
夕阳渐渐淡下去,红色的晚霞映照在大地上,似火般燃烧着整个茶馆。
她伸了伸懒腰,抬眼看到原本注视的地方,某个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来,她淡淡一笑,“喂?”
“目标出现,不过……真的要这样做吗?”电话另一头的声音,清脆而婉转,似歌声般穿入她的耳。
她扬起的嘴角慢慢平复下去,“我何时开过玩笑?”
对方一阵沉默。
她望了一眼夕阳下沉的迷人夜色,街道两边的霓虹灯闪亮动人,“你没有忘记过了今晚我就满十八岁了吧?”
“嗯。”对方应了一声,似乎感觉到她话里有话,马上道,“但也不能这样……”
“这就是我要的十八岁的特殊礼物。”说完,她掐了电话,把手机扔进书包里,端起桌上早已冷掉的奶茶抿了一口,又放下。盖上笔记本电脑塞入书包里,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慢悠悠地走出了茶馆。
这间茶馆她总共来了三次。第一次是无意间闯入遇到了那个男子,第二次是环视地形,第三次就是锁定目标。
而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她不会来第四次。
走出茶馆,她背过身看了眼茶馆大红色的背景,淡淡地笑着,似在做最后的道别。街上很冷,她缩了缩脖子,掏出书包里的围巾抖了抖,在脖子上围了两圈。
灯红酒绿的生活,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过的,却是都市人最完美的减压方式之一。
温绛絮推门而入,灯光很幽暗,狭小的酒吧里挤满了人群。他朝侍者点了点头,跟着走近了平日的老位子,那里已经坐了几个好友。
“嗨,温。”其中一个浓密卷发女子粲笑如花,“恭喜你明天毕业。”
“温,过了明天你就回国了吧?”
“温,回去之后继承家业吗?”
一个接着一个问题连连抛向了他,他却只是淡淡地点头一笑,坐到了桌外的一角,离那个卷发女子稍稍有点距离。
侍者习惯地送来他喜欢的威士忌。
他从皮夹里掏出小费递给了侍者,便端起杯子轻轻啜饮。
离他们两桌之远的某个位子上。
“看到了没有,他喝了。”长发女子惊叫道,似发现新大陆般提高音量,“他居然没有发现。”
“他又不是孙悟空,哪来的火眼金睛看这么清楚。”短发女子凝望着温绛絮的侧影,淡然的脸上似多了一些柔性的冷漠,“今晚,谢谢你了。”
长发女子“哦”了一声,又问:“你谢我还是谢他?”
短发女子轻轻一笑,插着哈密瓜吃了一口,掏出包里的黑色镜框戴上,借着幽暗的灯光从随身带的小镜子里细细审视了一番自己的浓妆,甚是满意地点头,“谢谢你的迷药,也……”她把目光落在那个侧影上,“谢谢他今晚的时间。”
长发女子呆呆地看着短发女子提着包包款款走出位子,朝门口的方向而去,等到温绛絮也在那桌动身跳舞的时候起身才慢慢地反应,“呃,是谢谢他今晚的……”那个词,她这位名牌高中的天才少女口中可说不出来。
她没有想到好友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而她居然也豪爽地答应了。想起下午去药店买迷药的害羞表情,她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希望好友今晚一切顺利。
也希望她十八岁的生日,过得愉快。
温绛絮摇晃着手里的钥匙走到了停车场。平日多喝几杯也没事,今晚不知为何感觉特难受,坐进车里的时候发现脸被烧得通红。
没来得及细想,他扭转车头开了出去。
忽地前灯一闪,某个人影冲了出来。他熄火下车观看,忽地印上一张红唇。淡淡地带着玫瑰雨露的香气,似羽毛般柔软而轻盈,微有羞涩地技巧贴着他的。
他深深一吸气,猛地推开。对方却改而挽住他的手臂,在他耳边轻吐:“今晚,我是你的。”
二十五年来他都未曾如此随便过,却在今晚不知是思绪混乱还是月亮作祟,他竟然带了这个陌生女子回公寓,没有任何的迟疑。
她靠在他副驾驶座上,淡定的神色闪耀着谜样的光芒,悄然注视着他的侧脸,也瞟到了他握在方向盘上泛白的指节。
轻轻扯起一抹微笑,把目光落到远处。窗外的风景,星光淡淡,似白玉般皎洁的月亮渐渐隐藏在云色里,宽敞的街道上没有多少车辆,她静静地贴在玻璃窗上,似有意无意地哼着歌。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讲话,直到车子路过一家便利商店,她轻唤了一声:“停车。”
他很有绅士风度地刹车,淡然地问:“要下车?”
她点点头,似没有看见他眼底渐渐燃起的火苗。纤细的手指轻点在他的手背上,转身打开车门,“等我两分钟。”说完就消失在便利店的门口。
而他,竟然真的耐心等到了两分钟后。
“呵呵,回来了。”她打开车门,扔掉手里的白色塑料袋,双手不停地呵气,“外面真冷。”
他没有接话,只是开启了引擎,继续前进。
车子缓缓停在某幢老式公寓前。
他绕过车子给她开车门,她坐在位子上抬眼望了他一眼,这个人真的很有风度。
不过那个迷药是不是下得太轻微了些?为何他到现在还可以面不改色,气不喘?
但这个想法只维持到她跨入他家的前一秒。
细密而温软的吻,像及时雨般急急地落到了她的脸上。她被他包围在门与他的怀抱之间无法动弹,而他的气息也变得渐渐紊乱。
她有着清淡的馨香,柔软的肌肤似玫瑰般绽放在眼底,却迷蒙地看不清她的脸,只能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与熏红的脸。他低头拦腰抱起她,带她进入自己从未被人踏足过的房间。
他触动着她柔软的发丝,虽然短却丝滑无度。他听见她在耳边轻柔地说:“可否先喝杯酒?”
他轻笑应允。却在下一秒迷失在酒精与她醉人的芳香里。
她啜着清浅的红酒,摇曳着似玫瑰般的液体。如花朵般绽放的笑容渐渐密集,“看来多备一点迷药真有好处。”她低头靠近床上渐渐迷醉的人,“起码在我第一次的时候不会手足无措……”
白色的房间里,春光无限。
清晨阳光普照,他睁开眼,头脑开始清醒。思绪慢慢回笼,却发现身边的女子早已离开,目光落在白色床单上的淡红色印记上。床边还有一张小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亲爱的你,谢谢你热情的昨晚,愿我们相见无期。
心里翻涌的情绪,难以平复。
到底是惊讶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他不能判断。只知道昨晚的美好,并非一场春梦而已。
第一次,他被陌生女子玩了一夜情却不被要求任何的物质或承诺。
五年后。
“我们分手吧,胡域。”简短的一句话,程菲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把它们打到手机上,静静地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这几个字,放在确定键上的手迟迟没有按下去。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撞到程菲,把程菲推向街道巷子的一边,然后在程菲错愕连连的情况下,柔软而冰冷的唇瓣就覆上了程菲的。
“唔……”程菲很想抗议,虽然这不是程菲的初吻,但是好歹程菲也是个保守的中国女子,这样不明不白地被阿猫阿狗清了,那还得了!可是他禁锢在程菲手上的力道很大,无论程菲怎么挣扎都挣脱不掉,心里一边诅咒这个人以后会得A字头开始的病,一边又担心他现在已经得了,听报道说A字开头的病,唾液也可以传播的。程菲小心翼翼地紧闭着牙齿,期望这样可以多多预防一下。
“嗯,这边没有,去那里看看。”
“老大,这里有人!”
“混蛋!现在是看小情侣亲热的时间吗?还不快去找!找不到人把你的头提去见金爷!”
……
一阵脚步声近了又远,终于消失不见。而他覆在程菲唇上的吻也在脚步声远离之后停止了,他从巷子里出来,程菲也跟着走出来。
路灯下,程菲可以清晰看到他的脸。很高的身影,漂亮的眉毛,无比精致的五官,一身的黑色装扮好比是月下的撒旦,充满了邪气与潇洒,但是静静站在那里的他,给人的感觉又如同仙子般的飘逸,好吧,程菲用了十一秒的时间给刚才强吻她的男人下了一个结论,矛盾的综合体!
他看着程菲不说话,程菲也看着他,要比瞪眼睛,他还远着呢。可是不一会程菲就发现不公平的地方。他长得那么高,程菲需要抬头仰视他,过不了多久,程菲就要脖子痛。
“哎哟,不好玩。”
程菲叹了口气,转身要走,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富有磁性的温和嗓音:“谢谢你的帮忙。”
程菲诧异地回头看他,有些不是很明白他的话。虽然被强吻的滋味不好受,可对方毕竟是个帅哥,心理上勉强平衡了一下,况且现在是失恋状态,没有心思去骂人。这也不是程菲的风格。
“刚才的那些人,要找的就是我。”他用着淡雅的声音缓缓地解释。
程菲点了点头,猜想大概是黑帮的什么纠纷,他抢了老大的情妇或者地盘什么的,然后被追杀了,而他正好借着程菲上演了一出火辣辣的亲吻戏,假装情侣蒙骗过关。呃,说火辣辣好像不是很合适,刚刚他也就是把唇覆上,没有多余的动作。
“你有什么愿望?”他慢慢地又走近了程菲,噙着淡淡的笑容。
程菲又是傻了一下,上下打量他能给予她什么。
“带我上月球太空漫步吧。”程菲笑着说,满意地看到他微微诧异的眼神,“或者面见美国总统,英国女王,俄罗斯王子?哈哈,我什么也不需要,拜!”
这次程菲没有再听到身后传来什么声音,慢悠悠地走回了家。
进到房间的时候,程菲才发现手中的手机在刚才的挣扎中不知何时早已经按了确定键!哦,SHOCK了!手机上回复了一条信息,简短的两个字“好的”,该死的陌生人!害程菲损失了一个超级棒的男朋友。
胡域是程菲的男朋友,程菲很喜欢他。温雅淡然,斯文气质。永远带着他的口琴,一直拥有温柔的笑容,如阳光般给人舒服的感觉。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属于程菲了……如果刚才的问题再问一次,程菲肯定是回答她的愿望就是和胡域在一起。
和胡域一起有半年了,可是见面的时间加起来却只有一个多星期,奇怪吗?很正常啊。他和程菲不在一个地方,自然就会如此了。一直以为他们可以经营平淡的爱情,却在一次心血来潮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和认来的妹妹在一起了。没有所谓心碎的感觉,提出了分手,现在他也答应了。可是为什么觉得心里还是淡淡的忧伤呢?像化不开的浓雾囤积在胸口,憋得人喘不过气来。
地球还在转,不会因为程菲的分手而丧失光彩,程菲一向是乐天知命的人,既然他不爱她,放弃他才是明智的选择。程菲轻笑了一下,感觉笑容还是有些苦涩。昏沉沉地倒在沙发上,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星期,心情还是有些糟糕。然后那个陌生的男人出现了。这次他不是一个人来,而是开着一辆拉风的跑车,后面跟着十几辆黑色的长形车停在程菲家楼下。
“你……”不得不说程菲很惊讶还会再次见到他,毕竟他们当时只有一面之缘。
他噙起嘴角的一抹弧度,定定地看着她说:“跟我走吧。”
呀?黑社会私奔啊?虽然她是失恋心情很糟没错啦,可是还不至于头壳坏掉,跟个陌生人浪迹天涯吧。
程菲拼命摇摇头,用手合上自己张着的“○”形嘴巴。开玩笑,本姑娘正值青春年少,就这样跟着一个才见过一面的陌生人私奔,也太对不起家中父老了吧,何况在学校里她还是一个尖子生,是别人争先模仿的对象呢。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程菲慌乱地摸着,却发现从开门到现在自己居然一直穿着睡衣而且头发被睡得翘了起来,哦SHOCK了!她完美的形象啊!
“喂?嗯……马上回去。”原来是他的电话,看他利索而干脆的讲话方式,就算是黑社会老大的手下,应该也是很高级别的那种。他挂了电话,对着外面一群黑压压戴着墨镜的手下们说:“带小姐回去。”简短的话却透露着无比的威严与不可抵抗的权威。
看他率先飙车回去的样子,还真是帅啊!不过,等等,为什么这些手下都靠近她,想绑架还是勒索啊?在程菲被拉上车的最后刹那,程菲想到了沙发底下那可怜的四位数存折,可能在今天之后也要阵亡了!
车子很高级,她很确定自己活了二十二年还没有坐过这么高级的车,以至于起伏的内心都要压抑地暗自伤春悲秋一番。
街道两边的景物慢慢地转变为陌生的景象,她紧张的心情似难以察觉的秋蝉般独自哀鸣,神啊,谁来救救她。
现在的她,算被绑架了吧?
车子停在某间公寓前,不是很大也不够显眼,却很独特。
屋子里的设计很别出心裁,但她还没打量完,就被几个女佣打扮的人拽进了浴室,那几个恐怖的女人完全不顾她的大声抗议,剥了她衣服,把她塞入浴桶里倒上玫瑰精油和牛奶。
她头靠在浴桶边沿,从起先的大惊失色到慢慢地妥协,再从此刻开始享受。背后的女佣轻柔地按着她的肩膀,让她感觉到适中的力道放松着她的肌肉。
“嗯……”她知足地溢出一声:好久没被按摩过了。今年大四的论文就整得她够呛,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要读这个破大学。
教授又凶又严格,课程又多又繁重,尤其是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教工,害得她每次都不能多睡懒觉。
“小姐,请穿衣。”某个女音响在她的耳侧。
程菲眯着眼睛瞪了那个打扰她好眠的女子一眼,起身穿上新衣。
跟着女佣来到一扇玄青色的门前停下,女佣轻敲了两下,里屋传出一声。“进来。”门被女佣推开,她朝程菲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程菲点点头,走了进去。身后的门马上被关上。
她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投影,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似鹰般锐利的眼正盯着自己看。
“程小姐。”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带着一股冷漠的生疏。
她没有出声,既然知道她的名字,自然是调查过她的家底了。
“很感谢你救了我。”他冷淡的口气里夹杂了些许的温度,“你想要什么?”
“你不会想以身相许吧?”这么大个房子还省电不点灯,她撇撇嘴。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挑了挑眉,温纯的嗓子里似带着天生的冷硬,“嗯?”
“不然见个面还给我洗澡干吗?”她还以为进来后见到的会是一张铺满玫瑰的大床呢,“那个我说你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
他似轻扬起嘴角,“我问过你要什么的。”
是的,但她也记得她说过什么都不需要。
“你有点特别。”他忽地说,手指一弯,掌心的遥控轻轻一按,身后的窗帘被拉开,阳光顿时洒满室内。
她站在原地,本能地用手去挡光芒,“太没预兆了。”其实她想说,太没礼貌了。
不知道黑暗到光明也需要一个过程吗?
“你想要什么?”他轻轻地用手指点着椅子上的把手,似黑潭般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
她歪着头,似在想他能给她什么。当然啦,刚才的私奔啦,绑架啦,她都是胡乱猜想的,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从那天偶遇的时候,就知道。
“真的不要?”他似嘲讽的语气淡淡飘入空气里,“认识我吗?”
她点点头,“认识。”
“哦?”他似轻笑,却显着冷漠,“我们见过?”
“当然。”她答得理所当然,“我们不是见过两次吗?”真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这般健忘,悲哀啊。
“……”他无语,俯身在桌子的一角按了内线。
不到一分钟,门外就进来一群人。似是刚才的黑衣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不同的东西。
她扬眉,看着不同盒子被打开后的金光灿灿。
这个男人,果然很有钱。
“想要哪个?”他问。
她的右手摸了摸下巴,忽地伸出食指戳着前面的某个黑衣人道:“这个,”又转向另外一个,“那个,还有这个,这个,那个……”她胡乱地戳了一通,“我要他们陪我过夜。”
“噗——”似有人被自己口水呛到的声音。
她暗暗偷笑,却一脸正经,“刚才你也说我很特别了,我不需要金银珠宝,也不需要华丽衣裳,给我几个男人一一陪我过夜就好了。”
他似嗤笑,又似淡然,“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癖好。”
“与你一样啊。”他不是夜夜笙歌吗?她为何不可?
他却顿住,直直望着她。
惊觉自己失言的她,慢慢地笑,“不用惊讶,就算我不看报纸我也看杂志,我知道你是温氏集团的大公子温绛絮,一个风流倜傥的翩翩才俊。”而且还是天天放浪形骸,换女友比闪电还快的花花公子。
他微皱的眉慢慢纾解,“既然如此,你还浪费你的愿望?”
谁不知道温氏集团代表的不仅是一个企业的名字,还是权力与势力的代名词。她竟然说只要一群男子相陪?!
看她的样子,也不像那种女子吧。
程菲背着他扮了个鬼脸,“不算浪费,虽然他们没你有钱,却长相不凡。而本小姐因为你的出现,害我损失了一个超级棒的男友。”
激情澎湃地开始演讲半个小时,细细说着男友胡域的种种好处,却最后在分手上划下句点。
“帮你找他复合?”他耐心地听完她的讲说。
那群黑衣人冷汗涔涔,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一讲就是这么久,中间还不停歇,语句还记得抑扬顿挫。
有哪一个失恋的女子是这个眉飞色舞的表现?
程菲走到他面前,端起他桌上的杯子就要凑口喝,却被他用手抓住。
她不解地瞪他,没这么小气吧。她好歹是个救命恩人,水也不给喝?
“老陈,给小姐一杯水。”他按下内线,却夺过她的杯子,“我不习惯与人分享我用过的东西。”
呃……她心里猛翻白眼,他一个星期前不是还和自己分享过他的口水。切,假正经。
打心底里鄙视他!
“所以呢,我想要找几个男人好好谈恋爱,等我经验丰富了就回去倒追他。”她得意地扬眉,炫耀自己的聪明,“而且如果我现在回去找他多没面子,起码也要变得超级无敌宇宙优秀。”
黑衣人的头顶闪起红灯。
“你想要我陪你谈恋爱?”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她很夸张地倒退一步,整个人环住自己,“我不会因此早死吧?”对一个天天流连花丛的人,她一点信心也没有。
黑衣人的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们的总经理,不知会不会活活被气死。
温绛絮倒笑了,“怎么不敢?”
呸,她会害怕?呃……好吧,她的确很贪生怕死,“不如换个方式?”
虽然他是情场高手,找他当教练是很棒,可是她的小命比较要紧,“让我进温氏实习,这样一来我每天可以遇见不同的精英,接触不同的人群就会有不同的火花……”
她越说越小声,眼前的这个男子也看似越来越皱眉,“呃,不同意算了。”
“你到底是要进温氏找金龟婿还是为了挽回男友的心?”他有点怀疑。
“嘿嘿。”她也不知道。
手机在她口袋里响了起来,“喂?温雅?嗯嗯,我在外面啊,哦,忘记给你买晚餐了……嗯,知道了……”
她挂了电话,瞥了眼座位上的男子,“如果不同意就当我没说过,我走……”
“明天八点。”他在她身后说,“迟到扣工资。”
切,大资本家都是小气的。
不过她无意间的好心为自己找到实习单位了,真好。不知这点可不可以在温雅面前炫耀一下?
回去的路上,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
她在下车的时候还记得该跟那个黑衣人说谢谢,“那个帅哥,如果今晚有空不如一起上去喝杯茶?”
一滴汗从黑衣人额头流下来,他不假思索地摇头,“谢谢,晚上还要值班。”
车子飞速撤离现场,留下一个似兔子般的女人在原地跳脚,“干吗跑那么快,我说请你喝杯茶,又不是要你的命。”
她的双手在空气里挥舞了几下,一脸的丧气,“你要跟我怎样,我还不肯呢,哼。”
慢慢走上楼梯,却发现门口已经站了一个人,“温雅?”
约莫四五岁的女孩倚靠在门边,双手叉腰盯着她直摇头,还外加一声无奈的叹息。
“天气这么冷,怎么还出来?会感冒的。”程菲伸出双手抱起温雅,“哟,这么冰的手啊。你说你到底出来干吗?”
“看你怎么吓跑一老男人。”温雅口气不善地挑衅,“老妈,你说你有点骨气好不好,追男人也不是这个方法。”
程菲翻白眼,腾出一只手反身关上门,踏入客厅,“那你教我?”
温雅双手拉开嘴角,在她面前扯出一个鬼脸,“老妈羞羞,这种事情还要女儿教。”
“切。”她迎面而上,重重地撞上女儿的额头,“幼儿园今天放学这么早?曾老师送你回家的?”
“当然。不然像你这样的不及格妈咪早就要挖个地洞躲起来羞羞了。”温雅笑眯眯地指着茶几上的披萨,“老妈,曾老师说加上这顿晚餐,你总共欠她三百六十块五毛钱。”
呃……就知道曾盈盈那个黑心女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口袋。
“知道了。”她气呼呼地说。
“老妈,女儿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还长得像个人样咧。”温雅被放到沙发上,随手拿起一小块的披萨放入口中,“像你这种超级省钱的人怎么会去搞造型?”
她顿了顿,跟着坐到了温雅的旁边,低头看着女儿娇嫩的脸,“温雅,问你个问题。”
温雅点头。她这个超级无敌宇宙妈咪会说啥,她不用听也猜到。
“如果给你一个爸爸,你要不要?”程菲低声问。
瞧,她就知道会问这个,“好啊。”
这个对话已经经历了第N遍,她都会背了,“又是随便去马路上拉一个给我吗?”
呃……这个臭小鬼!
程菲用手轻拍了下女儿的头,抓起一块披萨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似在沉思般。
“老妈,随便你啦。只要不是楼下的哪个阿伯就好了,当然我也没想过你可以找个像紫叔叔那样帅气的老爸啦。”她很乖,也很体贴地替老妈着想,“因为你根本不可能找到嘛。”
“喂……”程菲很无力地瞪女儿,这个女儿不知哪里学来的歪风邪气,尽跟盈盈学坏了。
“没事啦,曾老师说你刚失恋嘛,这种翻来覆去的心情我可以体谅啦。”温雅很有大人气度地拍拍母亲的手,“不过你失恋也要记得晚上的碗要你洗哦。”
正文 第二章 飞来福兮
一大早程菲就被一个冰冷的物体冻醒,“嗯……”
“快点起来,老妈!”温雅嫩嫩的小手用力地掐她的脸蛋,“今天不是你第一天上班吗?迟到就没钱给我买玩具啦。”
上班……玩具……哦,上班!
“嗖——”的一声,程菲整个人从床上腾跳起来,“啊,我忘记了……”
她还以为今天是继续窝家里写论文的日子,压根忘记了今天该去温氏报到了。
她边穿衣服,边单脚跳着在床底下找拖鞋,“你怎么知道我要上班?”
“因为我这位伟大的女神啊。”不知何时门外又进来一个女子,似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一身洁雅的白色衬得更显雅致,“我来接小温雅上学,顺便好心给你们母女做早餐。”
“嗯,曾老师最好了。”温雅兴奋地扑进该女子的怀抱里,亲昵地贴着她温暖的脸颊,完全忘记身后那个生母。
程菲走进浴室,挤出牙膏开始刷牙,“真不知是你女儿还是我女儿。”
曾盈盈淡笑,跟着走进来,“谁的女儿还不都一样。”
说得也是,虽然四年前她生了温雅,但是照顾孩子的事情还是两个人同时进行的,而且好友的育婴经验似乎还更丰富一些,“衣服带来了吧?”
见好友点头,她洗了脸就搜索床边的袋子。里面是一件阿曼尼的套装,职业女性最喜欢的装扮之一,从今天开始她也要朝那个方向发展了。
“学校的事情都办好了?”比她早了一年出社会的曾盈盈,现在已经是一家幼儿园的老师,她当时找到这份工作的时候还异常兴奋地说:“终于我也有一群孩子了。”
多变态的一个恋童女子。
自己却不及她。程菲换上衣服,打开衣橱挑了条相衬的丝巾围在脖子上,“论文只剩一个结尾了,晚上回来搞定。其余的琐事迟点也没关系。”
“终于开始养家糊口了?”曾盈盈抱着温雅坐到餐桌上。
桌上是简单的白米粥和油条小菜。
程菲满意地舀一口粥,粥煮得很烂,入口香甜,“平日我帮教授整理档案就不算养家了?”她还熬通宵帮N个人整理复习资料赚钱咧。
“这个比较大牌嘛?”曾盈盈一手环着温雅的腰,一手舀了一口白粥在嘴边吹了吹,才低头喂入她的嘴里,“小温雅张嘴,啊——”
温雅张大嘴巴,“啊——”
“小心烫烫哦。”曾盈盈轻柔地说。
程菲看得不是滋味,低头狠狠咬住了油条,很脆,发出“咔嚓”一声,像咬断谁的脖子般泄气。
“喂,你终于打算找他了?”曾盈盈没看程菲,还是喂着温雅吃饭,却不经意地问。
“噗。”白粥呛住了喉咙,“咳、咳、咳——”程菲忍着呛出的泪花,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端起旁边的温水喝了一口,“别乱讲。我纯粹工作。”
曾盈盈抬眼望了她一眼,被口水呛得满脸通红的好友,此刻正义正言辞地翻白眼。
“哦。”曾盈盈笑,随便吧。反正温雅没父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也不着急。
温氏集团矗立在市中心,整幢物业大厦都属于温氏集团。
她向楼下大堂的前台小姐报了姓名,等待那位漂亮的小姐打电话一一上报,直到过了十来分钟,才听见那位小姐礼貌地说:“您好,程小姐。请上十九楼。”
十九楼?那是谁的办公区域?
她昨天忘记问他,如果她进了公司,是什么职务?
秘书室。
她愣愣地盯着门牌上的三个字发呆,当秘书可不是她的专长,但她知道这个职业多少和精英们有着暧昧的关系。
嘿嘿,温绛絮这个人还是蛮懂得感恩的。
“程小姐吗?”一位美艳的女子从里面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一双似秋波般的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程菲的穿着,“跟我进来吧。”
程菲在那位女子办公桌的对面坐下。
“程小姐,根据你刚才填的履历表,似乎没有任何的实质工作经验?”美艳女子似讥讽地一笑,“用了什么手段进的公司?”
“什么?”程菲听得一头雾水。
“像我们温氏集团这样的大公司,没有三五年的工作经验是进不来的,何况你还是一个未毕业的大学生而已。恕我直言,我真的看不惯像你这样的人。”
哈?像她这样的人?那是怎样的人?
气不打一处来,程菲忍住要拍桌子的冲动,只淡淡勾唇一笑,“秘书长说得对。”
她看到眼前这个女子的胸牌,“秘书长林知盈。”靠,还以为自己是林志玲啊,装什么美艳,“不过秘书长,你也知道现在全球金融危机,像我这样的女子如果不耍点手段,怎么混饭吃呢。”
林知盈被她的话一呛,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我既然来了,就会好好做的,还请秘书长务必给我一个机会。”程菲突然起身朝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害得林知盈吓了一跳。
这样说变就变的女子,她还是头一次见,“呃……”
“我会谨守新人的本分。”程菲起身淡笑,阳光洒满全身,似金子般的光晕笼罩在她的周围。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似不在意身后那名呆愣的女子何时缓过神来。
转弯走过秘书长的办公室,面对着窗外的程菲露出清然的笑容。像她这样的女子,自十五岁被冠上天才少女的封号后就开始慢慢学会戴上面具生活。偶尔聪颖,偶尔冷情,偶尔积极热情,偶尔草包迷糊,多变的一张脸,充满了未知的探索与猜不透的想法。这一点,正是她所需要的。
因为,她有一颗别人无法理解的心。
慢慢走到被安排的位子上,耳边渐渐传来同事的咬耳朵声。
“听说新来的?”
“一定被林姐训了吧,每个新人过来她都会训一下。”
“谁不知道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咦?难道说温总追她被她冷然拒绝是真的?”
“既然都出来工作了还装什么三贞九烈,如果真的不喜欢,可以直接辞职离开嘛。”
“嘘,小声点。不想混了啊。”
“……”
原来刚才的那名女子,是温绛絮曾经择偶的对象啊。
淡雅的脸上似笑非笑地盯着电脑屏幕,白皙的手指握住轻巧的鼠标。那又与她何干,现在的她要开始好好工作。
“小程,送六杯咖啡进会议室。”
“小程,送这些文件去八楼。”
“小程,出差补贴表格做好了没?
“小程……”
一道道的声音此起彼伏,程菲在工作的第一天就忙得晕头转向。
现在的她,完全打翻了之前秘书与精英间暧昧的想法,每天这样累得像头牛,再美好的容颜也会迅速老去吧?
忙完了会议报表,程菲低头瞄了一眼桌上的时间,呀,已经十二点了。难怪肚子饿了。
几个邻桌同事叫她一起下楼吃饭,她微笑点头。
第一天,她就用勤奋与微笑打动了整个办公室同事的心,除了那个口气很冲的秘书长。但一整个早上也就见了她一次,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
公司是自助餐的形式用餐,她拿着盛满东西的盘子坐到了一起来的几个女生堆里。
“瞧,温总。”忽然有个女子惊呼道。
周围马上就骚动起来,“哇,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外套,好有型哦。”
“看他干净的下巴,哦,简直就是我的白马王子。”
“……”
程菲低头扒饭,这里的饭菜味道不错,就是稍微烧得咸了点。
余光瞟见一双皮鞋停在身边,她顿然呼吸困难,抬眼看到温绛絮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自己旁边。
该死的,离远点。她还不想第一天就成为全公司女性的公敌。
他轻抿的唇似含着春风般的浅笑,在众人桃花般灿烂的眼下,淡淡地开口:“LUCY,下午开会的资料记得会前给我过目一下。”
说完就转身离开,毫不留恋。
“呼——”原来不是找她,害她吓个半死。据她目测,这个餐厅用餐的女性员工起码有百来号人,如果被众人知道她是怎么进的公司,怕一人一口口水,她都要活活被淹死。
“哇,听见了吗?听见了吗?温总第一次与我主动讲话耶。”名唤LUCY的女子已经完全沉浸到自我的幻想中。
程菲悲哀地睨一眼那名女子,可怜的人,恐怕等待她的不是冷却的宝座就是众女的妒忌吧。
一顿午餐下来,她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也大致了解到了公司大大小小的一些绯闻。最多的当然是关于温绛絮的。
他是一个商场上冷漠无情的人,却在情场上柔情尽现。每一个与他谈过恋爱的女子,即使分手,也会得到很多的分手费。而他的战绩,从影视红星延续到名门淑媛,但有一点是他坚持的原则,不在公司里找女伴。除了秘书长林知盈。
程菲起身倒掉多余的食物,把餐盘放到指定的地方,没有与众同事一起回办公室,而是下楼走出了大厦。
午休时间有两个小时,她可以走路去买一杯热巧克力奶茶。
风和日丽的天气,很适合情侣一起出来逛街。
在大学里她唯一交过的男友,就是胡域。只因他吹得一手好口琴,还有温煦似阳光般的微笑。
那样醉心的笑容,像极了记忆里的某个人。
她漫步在街头,风轻淡地吹起她的刘海,长长的秀发在胸前飘荡。忘记哪一年开始想要好好留长头发,只知道那个念头一起,便不再去理发店剪发。
现在的头发已经长到腰际,偶尔也会被女儿拿来和盈盈一起比比头发的长度。
“你好,麻烦你给我一杯巧克力奶茶。”她在一间街客店门前停下,朝橱窗里面的服务员说了声,“要温热的。”
服务员插入吸管从窗口递给她,“十元,谢谢。”
付了钱,她开始漫步回去。
奶茶香甜的味道冲刺在鼻翼,她满足地咬着珍珠,啧啧称奇。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好喝的饮料啊。
“嘟嘟。”身边的喇叭按了一声。
她朝马路里面靠近了些,以防挡路。
“嘟嘟。”喇叭还是在按。
不会吧?这马路他家开的啊?她已经很靠里面走路了,刚要回眸瞪一眼,看到驾驶座上的那个身影不禁顿住,“你?”
怎么会是他,温绛絮?
半个小时前不是还在餐厅遇见吗?
“吃过饭了啊?”她吸了一口奶茶,乐呵呵地打招呼。
他没有回答,只是冷眼睇了下她手里的巧克力奶茶,淡淡开口:“去哪里?”
她站在马路上,用手挡住正面的阳光,“回公司啊。”不然还跷班吗?她可是很敬业的,“现在是午休时间。”她必须申明这一点。
“上车。”他淡淡说了一句。
她闪了闪眼眸,顿然明白了他的意图,朝他摆摆手,“不必了,这里离公司只有十分钟距离,我走回去就可以了。”
而且看他开车的方向,大概是要出去吧。
“不需要我送你?”他冷不防又问一句。
“呃?”她又吸了一口,“当然不需要。”
她还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咧,她一直一直都是一个很低调的人,“谢谢你中午不和我打招呼。”
他睨着她,眼睛渐渐又锐利起来。
“哎哟,别这样看我。我也知道自己长得美艳动人。”她笑嘻嘻地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酒窝,“不过我一向不喜欢太出众,在公司我们尽量保持距离比较好。”
他的眼慢慢深沉开来,终抿起嘴角,“本来就有距离。”
车子呼啸而过,卷起一地尘埃。
“咳,咳,喂……”太可恶了吧,好歹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居然还襥成那样!
一天工作下来,程菲的精明干练与清晰有条理的行事风格,马上引得众人的赞同以及秘书长林知盈的刮目相看。
在临近下班的五分钟她还是低头做事,只要完成这个会议纪要,今天的事情就算做完啦。
“小程,还不准备下班呀?”某同事甲穿起外套,朝她眨眨眼,“下班了不出去约会啊?”
“小程一起走吧?”
“小程明天做吧。”
同事们纷纷离开。她一一抬头微笑,却还是做完了才起身离开。
“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出色。”身后,是秘书长的声音。
程菲淡淡一笑,“我说过,既然来了这里,就会好好做的。”
况且她头顶着全校优秀毕业生的头衔,怎样也不能丢脸吧。
林知盈跟着她走到电梯里,伸手按了“1”键,电梯徐徐下去,“我收回早上的话。”
“嗯?”程菲站在她的身侧,眼睛却透过透明的镜子看着林知盈的脸。
电梯“当”的一声停落在一楼,林知盈迈出脚步,“虽然你没有实质的工作经验,但是你的表现远远胜过有工作经验的那些人。”
程菲听着,微微勾起嘴角,淡淡笑开来。
她自己的能耐,她自己最清楚。
她摸出手机,按了快捷键,“温雅,晚餐吃什么?KFC?那可是垃圾食品啊!”
走出温氏大厦的门口,缓缓走到公交车站,斜眼看到从公司停车场驶出一辆熟悉的拉风跑车。
又是他?
看着他的车子朝自己这边驶过来,她竟然有些莫名的心慌。
可是车子没有在她身边停留,只一瞬便消失在眼前。而她也看到了车子里,那个副驾驶座上坐着的女子,正是秘书长林知盈。
他们……果真是传说中的绯闻男女吗?
眼眸渐渐变得深邃,她握着手里的包包,加重了力道。
KFC。
“怎么想到来吃垃圾食品?”赶到KFC的程菲气喘吁吁地脱下外套,虽然今天第一天上班心情好得要请这两个大小魔女吃饭,却也不见得是要随她们挑这里吧,“温雅,油炸的吃多了,会长不高哦。”
她出声恐吓女儿,却不见得女儿领情,“老妈,你没吃垃圾食品,也不见得你有多高啊。”
呃,三条黑线爬上程菲的脑门。
曾盈盈笑着从桌边推给她一杯热奶茶,“对面街客买的,你喜欢的巧克力口味。”
“我不得不对你大谢三声。”程菲一脸激动地握住好友的手,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仿佛刚才这杯不是奶茶而是一叠红彤彤的人民币。
“少来啦。”曾盈盈拨开她的脑袋,“第一天上班感觉如何?”
程菲插入吸管,大大喝了一口,“不错。”
“哦?”
“环境不错,工资不错,同事也不错。”程菲细细说着,拣起一根薯条放入嘴里,“就是公司离幼儿园远了一点,不能按时接送温雅了。”
曾盈盈受不了地白她一眼,“你何时接送过了?”
“嘿嘿。”某人心虚地继续喝奶茶。
“不如我搬到你那住,起码可以在你加班或者没回家前陪温雅。”曾盈盈拍了拍旁边小温雅的脸蛋,“温雅你说好不好?”
“嗯。”温雅大大地点头,有曾老师她不用担心饿肚子,当然好啦。
“好啊。”程菲也同意。
“菲,我第一次发现你这么有人性耶。”曾盈盈开心地拉起温雅的手玩“你拍一我拍一”,“你知道我那里的房租到期啦?”
程菲又拣起一根薯条,点点头,“嗯。”
慢慢吃完,然后抬头看着那对交握的大小手说:“记得以后替我付一半的房租。”
“咚。”某人直接仰面而去。
有了好友搬进公寓的照料,程菲开始安心地呆在公司加班。温氏集团之所以能名列外企的前茅,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它的多元化。
它不仅涉及服装外贸,还有自己特设的杂志社。结合了流行元素以及商业性质的宣传,让“明月社”这个杂志品牌也在此城打得响当当。
“小程,我们这里每个新人试用期两个月后都会进行一次岗位调动的考试,到时候你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职位填表格申请。”吃中饭的时候,隔壁的某同事甲热情地传递这个信息,“像你这么有头脑的人,如果不谋个高职就很浪费啦。”
程菲夹起一口排骨,咬了咬,很香脆,“但我还没正式毕业。”
按照公司规章制度里所写,凡是取得大学学历并且正式从业的人才有资格去参加这个甄试。以她目前的状况来说,是不行啦。
而且,她压根也没啥远大抱负。
“没关系,我们公司每半年都会在内部员工里举行一次笔试,这个机会你也可以把握。”此热情的同事俨然把她当成了具有无限潜能的新新人才。
程菲无所谓地耸耸肩,举起筷子指着不远处的几位青年才俊道:“看到没有,我程菲的目标就是此生为了男人而奋斗终生。”
换句话说,她的野心再大,也不在事业上。
旁边的几个人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却也对她有了更多的好感。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大集团里工作,大家都喜欢明哲保身或者勾心斗角,难得有一个怀抱珠玉而不肯外露的女子。
“嘘,看那边。”同事甲捅了捅又低头咬排骨的程菲,“瞧秘书长对面坐着的人是谁?”
旁边的几个人也被吸引过去,看到林知盈对面坐着的温绛絮,无不惊呼连连:“天啊,他们不会走到一起了吧?”
“不是说总经理不喜欢吃窝边草吗?”
“笨蛋,你不知道林知盈对他来说是个例外吗?”
“……”
程菲只瞥去了一眼,目光在空中隔着几张桌子与那桌被人议论中的男子相遇,空气里淡淡散着一股酸涩猜忌的味道,她似闻所未闻,只淡淡一笑,目光越过他,朝他身后那桌的青年微笑点头。
青年刚吃了一口饭,似没发觉这公司新进美女会看自己,吓得差点噎住了。
“你和她认识?”坐在温绛絮对面的女子,发觉了他冷淡眸子里的投影,开口询问。
温绛絮自然地收回目光,眼神掠过林知盈一丝不苟的脸,“谈不上认识。”
认识这个词太广泛,可以说是普通朋友知道对方,也可以说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好友。而他和程菲,连普通朋友也谈不上,最多就是那一晚的救命之恩。
“听说你前段日子被追杀?”林知盈优雅地喝着桌前的汤,嘴里却是咄咄逼人的讽刺,“温少何时可以收敛心神,好好安个家?”
“什么?”他微一挑眉,定定地看着她。似想看透她的真实想法。
“呃,我只是听说月前你惹上了金家的千金,还差点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林知盈微有狼狈地避开他的目光。
他却不肯放过她眼底一瞬的担忧,“那又如何?”他现在不是顺顺利利把事情解决了?
“绛絮……”她低低轻唤。
他却站起了身,语调冷漠而生疏:“在第一次拒绝我的时候,你就该明白面对我,你没有后悔的权利。”
既然当初她选择了高傲,放弃了他这棵大树。现在就没有必要摆着一张责备的脸来索要本就没有的幸福。
“可是我在第二天就说我愿意……”她跟着慌乱地起身。
他却快步离开,没有理会她后面的啜诺。
“瞧,你们猜他们刚才讲什么呢?”同事甲很八卦地朝身边吃饭的同事们挤眉弄眼,“会不会是,亲爱的,晚上我洗澡等你哦。另一个就是,不用了,我要开会。然后就是,那不如我们一起……”
“少恶了。”某同事嗤笑出声。
“呵呵,我猜以温总的个性,一个被拒绝过的女人他是不会再看第二眼的。”身为温绛絮办公室秘书助理的LUCY大笑着说。
而程菲,只是从一而终地低头吃着排骨。她的筷子戳着餐盘的底部,力道大得像是要戳出一个洞般。
下午她陪着林知盈一起去了会议室整理会前的资料。
拿着一叠影印好的资料,一一放到长形会议桌上。在每一个位子上都放上了签字笔,从工具包里掏出订书机,把资料按章整理好订起来。
程菲低头察看投影仪的设备是否无误,又试播了一次PPT才安下心来,对还在布置的林知盈说:“秘书长,检查无误。”
林知盈满意地点点头,“嗯,去调空调吧。”
现在虽然是冬季,却不是非常的寒冷。稍微调高一点温度,就可以了。程菲按着空调上的按钮,神色认真不容松懈。
“如果不是你履历上写明你还是一个大四的在校生,我会以为你工作好几年了。”林知盈停下动作,对着她说,“以你的办事效率与工作精神来说,无疑不会让人把你当作竞争的目标。”
可很奇怪的是,程菲进公司已经将近半个月,却没有一个女同事对她产生敌意,更别说是找茬。连她这个秘书长都有点好奇个中的缘由,“到底是你的野心太大还是你单纯地只想工作?”
程菲面对着空调,温度显示板上朦胧地映着她姣好的面容,她只是勾着嘴角,露着似有若无的笑容,“当然是有野心的。”
“嗯?”林知盈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程菲转过身,朝着林知盈把双手举到头顶,指尖合并朝下,手腕微微拱起,呈现一个可爱的心型造型,“我来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自然是为了钓金龟婿啦。”
无视林知盈微微惊讶的眼眸,程菲收回手甜甜一笑,“秘书长,你觉得五楼的李科长怎样?”
“啊……”林知盈慢半拍反应过来,“还可以。”
“嗯,可是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我耶,秘书长,你觉得我有机会吗?”程菲眨着眼睛,一脸的担忧表情。
林知盈“哈哈”地慢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嗯,你有机会的。小李人不错。”
原来这个妮子心这么低啊,她之前耳闻这个女孩是总经理特别允许进来的,还忧心了一会。林知盈似松了一口气,却没有发现比她矮半截的程菲此刻嘴角轻然勾起的笑容,淡然自若,却微有冷漠。
谁说大公司就会合理安排员工的作息时间了?程菲很想甩文件大声抗议,今天是周五了耶,却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在放假前处理掉,到底有没有天理啊?
“喂?温雅……妈妈知道错了……嗯,嗯,马上过来……”她无奈地挂了电话,都答应好陪女儿一起去紫家蹭饭了,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她却还没过去接女儿。
不知盈盈会不会好心先把女儿接过去?她不放心温雅的偶有任性脾气,随手发了条短信给好友拜托她照顾好女儿。
直到七点半,她才把周一前需要完成的事情做好。坐在位子上伸了伸懒腰,看到周围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她才自我唏嘘一下:“真不知忙死忙活的干吗。”
换了衣服,提着包包进了电梯。却不知里面已经有人在了。
“总经理。”她淡淡地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站到他的一边,面朝着电梯的按键,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什么。
“听说你做得不错。”温绛絮似没有察觉她的疏离,开口道,“林秘书一直有夸奖你。”
她笑,“都是秘书长领导有方。”
这些琐碎的事情,她在大学里帮教授打杂整理资料的时候,早就如鱼得水,熟得不能再熟了。
“我没有看到你和哪个男同事恋爱。”他淡淡地道,语气里有着探询的意味。
她侧头,轻笑,“温氏这么大,我想找一尾大鱼,也不急在一时。”
“哦?你不是说进来这里只是为了学习恋爱经验好教导你如何去追回前男友?”他的话飘入她的耳里,似夹杂着些许的嘲笑。
她没恼怒,反而笑得更灿烂,“人是会变的嘛。况且这里男男女女都如此优秀,见异思迁也不是不可能的。”
“很没心没肺的一个女人。”他最终的结论。
她笑,笑容灿烂如花。
电梯的门“当”的一声,到底了。
门打开,大堂外面是一片幽暗的光芒。今天是周五,一个星期最后的工作日,很多人都准时下班离去了。
“需要我送你吗?”他问。
“不用。”她笑笑,摆摆手,“晚上有约了。”
她提脚走出去,他也跟着走出来。
两个人却是不同的方向。
她知道,自己还处在他的观察期。
到底,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她走出温氏大厦仰望天上的星空,淡淡斑驳,却很迷人。
正文 第三章 再次出击
杯盘狼藉的餐桌。
程菲知足地抹了抹嘴角的油渍,“啧啧,好吃,真好吃。”低头摸了摸吃得圆鼓鼓的肚子,再伸手去拍拍已经困得睡到她大腿上的温雅,“今天她吃了很多?”
在她来紫家之前,似乎女儿已经吃了很多东西。因为温雅没有什么顽皮孩子的大吵大闹习性,只会在吃饱了之后大睡特睡。
曾盈盈站起来收拾桌上的餐盘,“苏给她弄了些水果羹先吃了,后来又炸了一盘椒盐虾,看她吃得很开心。”
“嗯,难怪睡得这么香。”她低头亲亲女儿柔嫩的脸,“紫沐苏人呢?”
来他家蹭饭,他自己却不在这里招待客人。
曾盈盈白了她一眼,“可想而知你女儿平日是多么的可怜,吃到正常的饭菜才会这般津津有味。他去书房了,明天还有一个研讨会。”
“哦。”程菲应了一声。紫沐苏是好友相恋多年的男友,当然两人没有可歌可泣的爱情,却一直甜甜蜜蜜延续了七八年还未见步上结婚的殿堂,“你们打算何时结婚?”
曾盈盈把碗放到盘子上端起来,“你红包准备好了?”
程菲也跟着站起来,整理桌上剩下的餐盘,“N年前就准备好了。”当初她真的以为好友高中一毕业就会和紫沐苏结婚,或者至少先订婚。但等到好友最后大专毕业都工作一年了,也不见两人定下来,“不会是你家那口子嫌你年老色衰不要你了吧?”
一根筷子“嗖”一下穿过她的耳边,“别以为你先生了个女儿就可以嚣张。”当时曾盈盈也是不明白的,好端端的一个花季少女竟然跑去与一个陌生男子生孩子,而且还不是以正当合法的方式,想起当初帮助好友买迷药还塞小费给酒吧里的侍应就脸红得不行。
程菲也不在意,捡起地上掉落的筷子,放到空盘里,“我就嚣张了又如何?起码我比你进步点,已经造人成功了。”
那年,两个天才少女一起讨论女娲造人的神奇与伟大,还打赌谁会先一步有孩子。只是打死曾盈盈也想不到,她的好友会荒谬到玩一夜情,还说这是给自己最好的十八岁成人礼物,不仅如此,还在那一夜之后升级了更高一层的光辉形象,休学一年后做了单身母亲。
事隔多年,她也没能从程菲的嘴里套出好友的真实想法。每一次都是被她一句“生个孩子来玩玩嘛”轻轻松松地打发了。
“喂,不如晚上我们住在这里吧?”程菲四下打量着这个干净而整洁的公寓,完全不像一个单身男子该有的邋遢样。如果住在这里,会睡得很舒服吧?
曾盈盈用手肘顶了她一下,“滚回你的狗窝去,别打扰苏晚上写报告。”
瞧瞧,这就是摆明了重色轻友。
程菲不屑地白她一眼,把手里的餐盘放到水槽里,拧开水龙头,“我没有驾照。”高三那年她怀孕了,错过了高考,却在第二年以最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而忙碌的她从社团到学生会,再到教授的助理,一直没有时间去考驾照,而多余的时间也都用来陪温雅了。
“我开车,又没让你开。”曾盈盈似在看一个白痴,“我有说让你们母女单独回去了吗?”
“呃,我以为你们两个还要激情一下咧。”程菲用手指摸摸鼻子,在水槽旁边倒出洗洁精,开始洗碗。
细细地搓着手里的餐盘,她忽地问:“盈盈,你说温雅需要爸爸吗?”
曾盈盈捡着厨房烧菜留下的残羹,“不是温雅需要爸爸,而是你需要老公吗?或者说菲,你做好想找个男人陪你过一生的打算了吗?”
现在的程菲也不过二十四岁,一个不尴不尬,半成熟女人的年纪。如果她想结婚,找个人陪伴,现在出去相亲或者找回胡域,也不是不可能的,“还是你心里只有那么一个人?”
握着餐盘的手微有停顿,却听见她道:“有些东西,不是期待就会拥有的。”
是啊,期待不等于拥有。但不期待,就更加没有机会。
曾盈盈抬头望着好友的侧脸,“过去我不知道为何你一意孤行,以为你是年少无知只是觉得好玩刺激。现在我总算明白了。”
程菲怔了怔,而后大笑,“少来啦,别在我面前装深沉。这个餐盘你洗,我去看看温雅。”
水龙头下的水还是“哗啦啦”地流着,而她的心却是不规律地跳动着。期待,她一直一直都在期待啊,正是因为有了那些期待,才会让自己的人生看起来那么丰富多彩,也比别人快了一步。她的孩子温雅,就是她最爱的根源。
温家。
温老爷子在书房找到儿子,“我有话要和你说。”
“嗯。”放下手里的文件,温绛絮抬头看着父亲。
老爷子很少会在他办公期间来打扰,除非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听说金爷要你放弃中建的竞标资格?”温老爷子沉稳的嗓音里似有不赞同,“何必为了一个金家千金弄成这样。”
“生意场上逢场作戏应该的。”温绛絮似在笑,“而且这些不是您教我的吗?”他还记得刚念完研究生就被父亲接回国,开始打理家族生意,而父亲也慢慢淡出了公司,乐得清闲。他很少来管自己的私生活,除非是为了某种目的。
“你也不小了。”忽地温老爷子改了语气,“我的一好友……”
“我说过我……”他要打断。
温老爷子却抢先一步,“别跟我说你一辈子打算单身主义的可笑想法,你不要儿子我还要孙子呢。我好友的女儿刚回国不久,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变相的相亲。
“我有喜欢的人了。”他突然说,“不是随便玩玩的那种。”
“认真?”温老爷子眯起眼睛,很是怀疑。
如果儿子真有了心动可以稳定下的女子,他也不是八股到硬是要他和好友之女相亲的地步,但关键是他说的话要属实,“哪家?”
“我们公司的。”温绛絮隐隐觉得头疼,哪里找来那么个莫须有的人。
“该不会是传得沸沸扬扬的秘书长林知盈吧?”温老爷子似不屑。
“不是。”他也知道父亲不会相信是林知盈,脑海里闪过一个合适的人选,她有着多变的性情,野心不大却有着冷情的性子,或许也会多情到念着前男友的旧情却未必是真。
如果与这样的一个女子在一起,恐怕是不会有后顾之忧,而她也乐得配合他来演一出戏吧?只要他开的条件够优。
“那就在年会上带出来我看看。”温老爷子说完,就离开了书房。
是真是假,一见便知。
温绛絮低头看着文件,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会答应吗?
“哦?理由呢?”站在温绛絮面前的程菲似有些有趣地扬眉,手指绕过垂落的刘海,“据我所知,总经理不缺乏女伴。”
如果是找一个女友,谁都可以吧?不见得就得她。
温绛絮冷漠的眸子里有着考究,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因为你的不在乎。”
她不若别的女子,一旦遇见他就会摆出一副花痴的表情,也不会想方法引起他的注意。在她的心里或许真的有那么一个前男友需要守护,但也不见得在公司里滥交,这一点非常符合他父亲审美的观点,也替他省去了一堆麻烦,“你是一个学院的高材生,演戏对你来说应该轻而易举。”
程菲心里暗暗冷笑,就算是那又如何。莫不是温大少有什么想法,她就该圣旨似的同意吧?
“我不会亏待你,而且你不是到目前为止也没找到合适的恋爱对象吗?”他淡淡一笑,“而我也不觉得你进温氏集团真的是为了你前男友。”
这个理由,从一开始就有点牵强。
程菲笑了,淡定的神色里似多了一抹了然,“不错,我来这里为的就是找个金龟婿,也更为了一份安稳的好工作。”
“我可以给你一个好职务。”他当作她答应了,“但在打消我父亲的念头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先从我的贴身秘书做起。”
她墨黑的眼眸微微一闪,“时间呢?协议总也有个时限吧?”
他冷淡的眉宇似生疏又似困惑,“我以为你会想要更多。”至少会想到绑住他,得以衣食无忧。
起初他以为她真是一个不爱钱财只爱爱情的女子,后来渐渐观察才发现那是因为她的野心藏得太好。她杰出的工作以及领导的才干引来各级主管的重视与提及。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她……不容小觑。
他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也知道该如何坐地起价。虽然她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当允许她进温氏集团的同时,他们之间的那份恩情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此刻,只剩下一份新生的协议而已。
“不见得你就是最好的选择。”她淡淡地笑,目光落到了窗外,“我们暂时定时三个月如何?我做你的情人,你给我高薪与工作。如果将来协议结束,而你看我不顺眼或怕别人闲言,可以写推荐信给别的公司然后遣散我。”
他的目光似冰般刺透她的眼底,修长的手指还搁在旋转椅上,“看来你早就想好了一切。”
“哪里,我只是一个分秒为自己奋斗的女子而已。”轻笑,明亮动人。
“成交。”他淡淡地答。
他的背影在轻风里显得异常挺拔高瘦,低头刷刷写着自己的名字,潦草而漂亮,却错过在低头的瞬间,某双几近痴迷的眼,正一点一点地把冷淡与不在乎转化为浓浓的爱意。
“你不会违背吧?”他低着头,刘海覆盖住他的半张脸。她站在他的面前,却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如此浓密而轻柔的发丝,如果摸起来是否会很舒服?
“程秘书?”他没得到回答,不禁抬头问,却错愕地看到她发呆的神情。
“嗯?”她缓缓回过神来,瞬间恢复了之前的默然,快得让温绛絮以为刚刚不过是个错觉,“没问题,我一向很守信用。”
此刻开始,协议生效。
绯闻,都是从风吹草动开始的。
“喂,我昨天看到小程坐进了温总的车耶。”
“我也看到啦,我也看到啦。”
“我今天中午还看到他们一起出现在公司对面不远的那家意大利餐厅。”
“哇……难道说……”
“嗯嗯,非常有可能哦。”
“那秘书长怎么办?”
“没想到小程还有两把刷子。”
“那是实力啊。”
“……”
茶水间的女子,细细地聊着八卦。
站在门口的程菲只淡淡地听着,没有进去的打算,转身走回位子上,却被林知盈叫进了办公室。
“你和温总到底什么关系?”林知盈冷着一张脸问。之前不是还说看中楼下那个小李,短短几天光景就传出他们之间有暧昧。到底是怎样?
程菲冷静地看着她,“就是大家想的关系。”
她没有打算隐瞒,也是开了场的演戏。他来主导,而她乐得配合。
这个男人不仅有钱,而且很大方。在两人协议后的第二天,就过户了一栋公寓到她名下,至少一百五十平方。足够她们母女二人以及好友躺着住。
很慷慨不是?
“那传言是真的了?你不知羞耻地做了他的情人?”林知盈气得泛白了脸,“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程菲知道这位吃不到葡萄大姐的心情,她也没有反击,只是低头说:“对不起秘书长,我辜负你的期望了,但是感情的事情谁能说得准。我想我是喜欢上总经理了,但我依旧会做好分内的事情。而我也希望你可以继续教导我。”
“不敢。”林知盈气呼呼地回了一句,但心里的气焰稍稍下去了一些,这个女子有一点的好就是让人生不起气来。不像别的女子,只要温总待她好一点就会恃宠而骄,“你出去吧。”
“是。”程菲点头。
在答应温绛絮的提议之前,她就已经把未来发生的事情想好了。
但她,不会为这些事情而担心。
她该想的是如何让好友和女儿同意自己这段时间生活上的缺席?
她搬入了温绛絮为她安排的那栋公寓,却没有让盈盈和温雅一起过来,只是搪塞给她们一个借口说公司太远,冬天又想赖床所以在公司附近住了。暂时不回去。
目前,她还不想她们知道自己和温绛絮之前的事情。当然她也没打算告诉温绛絮关于好友和温雅的事情。而她也不确定,他对于温雅的事情,知道多少。
她端着鸡汤穿着棉质的拖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上楼,希望不要洒出来,这可是下班的时候绕远路买的。路过书房门口的时候发现里面隐隐透着光亮,他……还在工作?
侧头从门缝里望进去,温绛絮挽着白衬衫的袖子,低头在电脑主机前面忙碌地弄着什么。她不以为意地啜了一口手里温温的鸡汤,便转身回房了。
这算是她的公寓,因为在她的名下。但是却有他的书房,而她一般不进去。两人有各自的房间,但他偶尔都会来过夜,说这样可以让温老爷子相信他的真心,而他在这段时间也没有传出其他的绯闻,似真如外界所言“为了一棵树木,放弃整个森林”了。
喝完鸡汤要下楼的时候,发现书房里面的那个人影还在忙碌中,她不禁挑眉,手已经自然地推门进入。
因为声响,他从凌乱的书桌上抬起头,冷淡的眼眸看着一身幼稚睡衣的她。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她忽地微微扬起淡笑,似已经习惯了他冷漠的眼神,修炼到可以视而不见的地步了。
“主机烧了吗?”她端着碗走进来,书房地板上铺着的木质红杉淡淡地映着柔和的灯光。
他没有理睬她,只瞄了一眼她手里的碗,“小心别滴到地上。”
耶,龟毛的男人!她在心里嗤之以鼻,却在下一秒绕到他面前,放下碗,“我来看看。”
他没有移开步子,只站在原地环胸看着她低头在主机板上这边搞搞,那边弄弄。
她也是刚才看到他拆了主机的螺丝才推测他该是电脑坏掉了,要自我修理。因为她大学专业是国际贸易,常常要上机操作,也要了解各界动态。电脑当机,重装,杀毒,安装软件,防火墙建立对她来说都不是陌生的名词,她不仅懂这些,而且知道怎么抢救。
不仅仅是实战的经验,而是她大学副修的就是计算机。
“好啦,你重启看看。”她扭了扭脖子,只听“可啦”一声脆响,她垂了垂僵硬的肩膀,“基本上应该是没问题了,不过保险起见,你还是明天再找个专业的人士看看。”
她不觉得后背的那个男子会对她表示感谢,所以看到电脑桌面在刷新后恢复正常就移步离开。
“谢谢。”他在身后道。
她的后脚差点撞到自己的前脚,不得了,明天要下黄金雨了,他温大少也会道谢?还没消化掉他的前半句,他冷淡的后半句就抛过来了:“明天会给你的卡打入十万。”
轰……她的大脑开始当机。
所以说,很多东西,是渴求不来的。
“你……有个女儿吧?”他在她身后淡淡传来一句晴天霹雳。
她惊讶地强忍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慢慢地转头,目光朝向他,“你调查我?”
其实她不该如此惊讶,在他能一个星期后找上门来报恩,她就应该想到他已经知道了她有个女儿的事实,只是他到底知道多少?
“几次下班接你,都有不经意听见你和她讲电话。”他云淡风轻地说着,却也在告诉她,他没有调查过她的家底。毕竟一个作风不是很正派的女子,也不会喜欢别人知道她太多。
她微收敛眼神里的尖锐,这段日子搬到这里住,是会趁下班时间和女儿磨磨电话粥,没想到他都听到了,“那又如何?”
因为她有一个女儿,所以协议终止吗?
他定定地望着她,柔美的轮廓上有着无比的坚韧,与一种难以言喻的隔阂。好比是一只刺猬,随时预防着别人的攻击。他轻扯的嘴角似含笑,“只是随便问问。”
她不做声。
“不过那不是你前男友的孩子吧?”或许她前男友还不知她有个女儿吧,据他调查那个男孩不过是某间音乐学院的在读生而已,以她的聪灵才慧,倒让他很意外会看上那样的男孩,他没有去调查她,却因为她的话而调查了那个男孩子。也知道那个男孩现在正和他们学校的校花交往,“我很好奇你不像是那么软弱的女子,是你想要的你必定会争取,不是吗?”
那是自然,如果不去争取,那就表示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程菲站在门口只是淡淡地笑着,她对胡域的感情还不足以达到可以上床的境界,但似乎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误会了她的情操,“之前我已经承认了,进温氏集团我是为了找个长期饭票,而他不过是一个进来的借口而已。”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完全可以在当时就开天价。”他淡淡地笑,眼神深邃无底。
她的眼眸微闪,手指在掌心渐渐收拢,另一只拿着碗的手有些隐隐发抖,“我喜欢用自己的实力去争取我想要的东西。”
“哦?”他淡淡一笑,“也包括你的女儿?”
“我不知你对合伙人的私事也这么有兴趣。”她冷冷地道,“我是在年少的时候无知地和人生了孩子,但我对女儿的存在是骄傲而自豪的,如果要后悔或者其他,我会后悔不找个稍微有点档次的人……”
他似海般的眼掠过她的脸,仔细审视着她的表情,仿佛在考究她话里真实的含义。越是与她相处越是发觉她的内心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她藏掖的野心或许不只是找个金龟婿那般简单,但她会想要什么?他不明白。
她努努嘴,忽地闪着明亮笑容,“莫不是你也喜欢小孩,想要我买一送一吧?”
他的脸顿时冷下来,“我未曾想和你有任何实质的牵扯。”换言之,他只想和她有合伙协议的关系,至于其他,例如她想找张长期发票,他拒绝被纳入考虑范围。
她扯扯嘴角,忍着发火的冲动。他想要她,她还不要呢。跟他这个身经百战花丛的男子一起,不知会不会提早休克而死。可是……可是……可是如果她没有这样的非分之想,那她还来这里干什么……靠近左心房的地方隐隐地抽痛,这种一下一下的撩拨比起躺在白色的手术台上更加的椎心。
“但如果你想要找个好点的优质金龟婿,起码拖油瓶是不该存在的。”这一点,他更是疑惑。如果她真如一般的拜金女子,她怎么笨到给别人生孩子却没有结果,“还是那只拖油瓶非常值钱?”口气淡淡的,似在讨论下午开会还是晚上开会般寻常的口气,听在她的耳里却刺耳万分。
她眼底的火苗渐渐燃起,心里翻滚的热浪似灯光下的飞蛾般狂扬而起,脸上却是再也平静不过,“关于我的女儿,你没有资格说任何的事情。”
她走出去,又折回来,“我希望我们之间真如当初约定的纯粹协议关系,你也知道我这女人,很容易滥情,要是你对我关注多一点,或许一不小心我就对你上了心。到时候你就得不偿失了。”
他没有说话,清冷的目光里似夹杂了些许她解读不出的信息,但也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离开。
或许,他是没有资格说她的。
因为他,也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与她协调。
当初找她来配合自己演戏,也是为了打消父亲相亲的念头,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单身的自由。读书的时候,只知道学业最重要。工作的时候,只知道企业最重要。而感情,从来都不在他人生的字典里。
为何会忍不住提起这件事情就口不择言,硬是愣愣止不住戳伤她的自尊,要那般对她说话?如果心底都认为她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女子,他也不会在第一眼认出她后还留她在身边。
他认得她,这个谜样的女子。
程菲,二十四岁,大学在读,即将毕业。专业国际经济与贸易,校学生会会长,协会联合会长,几位教授的得力助手。在学校里颇有名气,追求者也甚多,但感情生活一片空白除了音乐学院的胡域。听说当初还是她主动提出交往的,跌破一地的眼镜。
他也不明白,外表与才华都一流的女子,为何在明知那个男孩子不喜欢她的情况下还穷追不舍硬是要人家答应跟她交往。
他更不明白的是如果她真的不是性向问题,也不是眼光过高,更不是随便的女子,那五年前的那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不可能再遇见这个女子,自那晚春宵之后他还去酒吧找过她,可是没有任何的信息,最后几经调查只从一个酒保那里查到当时被设计的过程。他当时还气愤地以为这个女子的图谋,以为她知道自己的家世要来勒索。可是他等了一天又一天,直到父亲催他回国,他都没有等到她的出现。
原以为两人再无交集,却在五年后的现在与她相遇。
第一次相见他没有认出她来,可是却在调查这位救命恩人的同时,查出了她也曾是自己就读学院的学生,一路查询下来再加推测便知晓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她还生了个孩子,虽然不确定那个孩子是否会是他的。
心里的那些许愤怒与悄然的窃喜,却不知为何无限蔓延开来,淡淡的,却沁入了淡漠的眼眸里。
那一次的深夜谈话,似乎像是一个冷战的开端。
整整一个星期,他在公司遇见她也不见她有任何的表情,周围的人也渐渐觉得程秘书自从升上总经理秘书后,变得冷傲不可亲近了。
他来公寓两次,都没有见到她。但她房内微有的响动表示她人在里面。他不觉得当时有什么话说得不妥,反倒是这个莫名其妙,阴晴不定的女子生气有些无理取闹。
他坐在客厅里使用笔记本办公,手边是一杯刚煮好的咖啡。为了两人关系不会被揭穿,这个公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请别的女佣,只有钟点工而已。
经常都是各自吃自己的外卖,厨房的干净程度也是成正比的。
忽地一杯牛奶放到他面前,他从笔记本里抬头,迎上她未施脂粉的脸,很清秀。
她指着他旁边的咖啡说:“晚上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改喝牛奶吧。”
这算不算是讲和的一种表达方式?
他微一挑眉,径直拿起牛奶,“我没喝这种甜腻东西的习惯,你喝吧。”
她没有预想中的恼怒,反而淡淡一笑,跟着坐到了他旁边,“人家为你泡的嘛,就是想和你讲和啊。”
他看着她灵动的双眼扑闪扑闪地盯着自己,没有白天办公室里冷冰冰的样子,似很陌生,“你确定?”
她点点头,露着浅浅的酒窝,“我发现冷战很无聊,而且没有意义。”她伸伸懒腰站起来,“虽然你不算我的金主,好歹也是我的老板。未来的日子我们还要以合伙人的关系继续走下去呢。”
他端起了牛奶。
她轻笑,“我想要在我们的协议里附加一项。”
“?”他看着她,喝了一口牛奶,不禁因甜腻而拧眉。
“我不干涉你的猎艳计划,你也不能阻挠我钓金龟婿。如果哪天你找到合适的女子愿意为了她放弃自由之身,或者我找到了想要的长期发票,我们就解约。”她说得很轻缓,似在讲着琐事般自然,“我想你会很乐意我的提议吧?”
他睨着她,不说话的脸上没有可以窥探内心的多余表情。
她静静地等待着,扬嘴打哈欠,“我先去睡觉了,你不反对我就当你同意了。”
三个月的协议时间,她没有把握可以平静地度过。
下午盈盈告诉她,他来幼儿园看过温雅。这是否表示他知道了些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讲,甚至表现得那般云淡风轻,还是说他根本就什么都知道了,却装作不知道?
如果是这样,那表示这个男子对自己真的一点也不上心吧。那他又留自己在他身边干什么?不怕她会因此死缠着他不放吗?
她关上门,躺到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到底他认出自己了没有……”
当时只是一晚,而且他吃了迷药神情涣散,不见得他会记得她的面貌。而他猎艳无数,也不见得会记得她这号小人物。如果他知道温雅就是他的女儿,他会怎样?
也可能现在他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不想怎样吧。
心里的气不知为何生出无名火,渐渐地在黑夜里吞噬自己的脑细胞。
她在牛奶里放了一些小小的“佐料”,就当是他花心的一个惩罚吧。
隔壁传来冲水的声音,她忽而觉得很好眠。
她轻然扬着唇角,淡淡笑出了声,“拉肚子了吧,活该!”
就当是给他的一个小小教训,谁让他说宝贝女儿是拖油瓶,哼。
翌日。
程菲下楼去上班的时候发现倒卧在沙发上的温绛絮,整个人蜷成一团,看起来倍加苍白,“喂,你没事吧?”
她不过加了一点泻药而已,不至于腹泻虚脱吧?
他紧抿的唇角似在隐忍,额头渗出来的大颗汗珠吓了她一跳。
她低头摸着他的额头,“喂,你怎么了?”
她慌乱地打了急救电话,送他进了医院。不忘向公司秘书室交代两人有事迟点过去,办完一切手续,才发现已经忙碌了一个早上。
此刻的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外套被脱下放到了一边,整个人像一个干瘪的气球。凌乱的头发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上天作证,我真不知道他有胃病……”
正文 第四章 谢谢不谢
经历了这次小小的意外,程菲也沉默了许多。
他没有预期地训斥或者责怪,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先回公司把该做的事情做好。”然后就背过身闭上眼休息了。
她呆呆地站在床边,看着被白色被子覆盖住的他,“是,总经理。”
他甚至没有给她一个开口道歉的机会。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身子骨看起来那么健朗的一个人会有胃病,但这点也是可以理解的。身在商海,难免不见酒桌。
原本是打算给他一点惩罚意思一下,没想到会弄得这么严重还需要住院。
“唉。”她低垂着头慢悠悠地走出了医院,道路边上形形色色的人在匆匆行走,车来车往的景象依旧不停变幻。
她想起了在国外读书的那段日子。因为被学校推荐为天才少女而恃宠地在高中里自由穿梭,和曾盈盈两个人算是并列偶像学生前茅。
“菲,我恋爱了。”曾盈盈甜蜜蜜地宣布自己交男友的好消息,“是个很温柔的男生,我很喜欢。”
“他的IQ如何,不会生个笨小孩吧?”她不在意地打哈哈。
盈盈却认真了,气鼓鼓地瞪她,“喂,不许你看不起他,他是研究生耶。有本事你也找个给我瞧。”
她一向都是骄傲的,也是抱着事物必得的决心。两个人坐在校园的角落里互相奚落却微笑着,然后她看到了从大礼堂里走出来的温绛絮。
他穿着黑色的制服,左胸上还有一个耀眼的徽章。这个徽章这里的同学都认识,就是不远处研究所的特级象征。
他是那里的研究生?想必聪明得不行吧?
她轻轻一笑,指着温绛絮走过去的身影说:“盈盈,他就是我的目标,不过男朋友嘛,我要找就找最优秀的。”
或许好友只当她是开玩笑,她却万分认真起来。仔细地搜集关于他的资料,关于他的喜好以及摸清他的生活习惯。
也知道了他的私生活作风,“哦哟,真不知他会不会哪天莫名虚脱。”
看他斯文俊雅的外表,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哪里有花花公子的样子。但他的猎艳花名册却真真实实地存在着,而且环肥燕瘦,任君挑选。
“你不是认真的吧?”好友担心地看着她,“虽然他的IQ很高,而且还是研究所的人,但他身上那股天生的疏离总让人很难靠近。爱上那样的人,不是如入天堂就是万丈深渊啊。”
她轻轻一笑,食指贴着自己的双唇,“嘘,我哪里有说爱他,我只是想知道天才与天才之间制造的孩子会是怎样的优秀。”
“哈?”好友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她却盖上了笔记本,“决定了,我想要和他生个孩子。”
他们不曾相交也不曾相见,只凭那一面与好友开玩笑的挑衅,她就任性地决定了自己未来的人生。
程菲揉揉太阳穴,医院外的出租车很难打到,她在原地站了十多分钟还是没有空车驶过,“大家不去上班,都跑来医院干什么?”而且还专门抢她前面的出租车。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打到了车,她钻入的同时不经意地朝正面的住院部看去,那个被风吹拂窗帘的房间,就是他住的。
只有空荡荡的窗帘在飞扬,似一缕无力飘摇的轻烟。
她浅笑,侧身说:“师傅,麻烦你,温氏集团。”
车子飞扬而去。她靠在后座闭上眼睛。
好累,但不知是身体累还是心累。
她一直都不愿意承认,她当初选择与温绛絮发生一夜情,不单单是为了要个天才孩子,更因为无端地受到他的吸引。
在那段搜集资料的日子里,她每次都会去他演讲的教室听课,也会看他和几个教授讨论教案,偶尔也会漫步在图书馆。她总是看到他行色匆匆的一个人,阳光投影下的他有着俊美的外表,不亲和却很唯美。
当时她以为要和他发生关系是很简单的,毕竟他花名在外,应该来者不拒。却不知原来他有一个原则,不动学校里的人,只会在外校或者社会上找。
她匿名写过几封情书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消息,直到快放弃的时候无意间在那间茶馆发现了他。
那次不是他在约会,而是独自一人坐在位子上泡花茶。
她就站在门边傻傻地被这一幕迷晕了双眼。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什么是“少女情怀”。
“小姐,温氏集团到了。”司机轻唤了一句,车子停到了温氏大厦的门口。
她慢慢睁开眼,一眼五年,时间晃得还真快,“谢谢。”
她付了钱下车,恍恍惚惚往大厦里走。后面司机大声地叫:“小姐,小姐——”
她转过头,看到他举着手里的手机,“你落我车里了。”
“哦。”可能是在外套里不小心掉出来了吧,接过后连声道谢才回了大厦里。
现在公司内部的同事都带着异样的眼神看她,有羡慕有妒忌也有同情。一是因为她无故麻雀变凤凰,二是温总的情人时限不会超过三个月。
就算现在怎般春风得意,也会在午夜十二点后再度变回灰姑娘。
“这么多电话?”她低头按着手机,发现很多的未接来电,都是盈盈打来的,不会是温雅有什么事情吧?
她急急地回拨过去,“不好意思,盈盈,我刚才没看到。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温雅想妈妈了,想问你后天有没有空,我们幼儿园组织郊游,要你一起去。”盈盈在电话另一头气定神闲,“不会是要出差或者年度加班之类的借口吧?”
“我……”她想到明天晚上是年会,公司内部肯定会有酒席,她必然要出席,“明天晚上回不去,但我会在后天早上过去。”
“好,说定了哦。”盈盈末了补充一句,“再怎么不合格的妈咪,也不能为了追男人而忘记回家跟女儿温存一番。菲,不要失约。温雅很想你。”
挂了电话,她走进电梯,里面的镜墙清晰地映着她微有黑眼圈的眼,这样做,到底有何意义呢?
她来这里,到底是为了靠近温绛絮,还是给温雅找个爸爸,或者……只是为了给高傲的心找一个答案?
在第一天偶遇的时候,她就认出他了。
五年时间不见,他变得更加俊朗。却不知两人的相见又会是以肢体接触开始,但似乎他完全忘记了她。抑或在他的记忆里根本就没存在过她的影子。
她以种种借口,一步一步地靠近他。却不知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发现他对自己的怀疑以及嘲讽时,便无奈一笑,任他猜忌。
公司的年会都会邀请别的合作伙伴来一起参加,而平日不见的那些投资人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程菲穿了一件紧致的淡绿色晚礼服,整个头发都被挽成一个髻,只有少许微微露在耳外,看起来高雅而美艳。
她跟着温绛絮穿梭在不同的人面前,轻笑言语,互碰酒杯。
“今晚你表现不错。”他走到阳台,淡淡地笑。
月光下的他一身西装打扮,高挑的身材显着一脸的神采奕奕,一点也不见他有丝毫的病恹恹之样。关于他住院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他也不希望自己的私事被人宣传,也相信她不会多嘴。
她摇曳着手里的液体,“都是总经理教导有方。”
她知道怎么做一个大方得体的秘书,也知道如果不让别人误会你是花瓶就不要成天摆着一张娇媚的容颜。现在的她,高傲与冷漠已经成了代名词,而她似乎也不在意这些词语是否合适真正的她。
“我不会亏待你。”他深邃的眼望着她的侧脸,手指轻轻绕过她耳边垂落的发丝。
她却朝后退了一步,“谢谢了。”
他所谓的“不会亏待”就是平日所给予的珠宝首饰吧。她很想告诉他那些东西在她的梳妆台上都快放不下了,不需要经常送。就算掩人耳目,那样的慷慨也让人心烦意乱。
“学妹。”在她转角的同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惊讶地循声看到了来人,米色的高领外套着黑色的开司米大衣,浓密的头发下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清爽无度。她咧开嘴笑起来,“皇和学长。”
其实她和皇和并非真正的学长学妹关系,两人并不同校。只是她认识曾盈盈,他认识紫沐苏,经那对情侣一介绍,就互相认识了。而他也乐得叫她学妹,偶尔也跟着盈盈他们叫菲。
“菲,你怎么在这里?”温雅的男子端着手里的高脚杯,轻笑似泉水。
她调皮地碰了他的杯子一下,“嘿嘿,来这里可以遇见你嘛。”谁知道他也会出现在这里,“学长,你医院也和温氏集团有牵扯吗?”
皇和哈哈大笑,“医院自然和这里没关系。”
“那你……”她记得皇和是个心脏外科医生没错啊。
“副总。”秘书长林知盈走过来,伸手拉住了皇和的衣角,“副总你在这里,快过去敬一杯,中建的人都在等你呢。”
皇和朝程菲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等会再谈。”
程菲愣愣地看着他被林知盈带走,皇和是温氏集团的副总?为何这个信息她进公司这么久都未曾听说?
“这么不舍?”沉稳的声音悠扬,热气吹拂在她的耳后,奇异地令人一颤。
她侧身微微离开些许,“总经理。”
他的眼底似还泛着嘲讽的笑意,“遇见旧情人了?”
他以为她真是一个到处留情的女人吗?她不理会。转身搜寻皇和的影子。
“别看了,他出去了。”他冷淡的声音似没有温度。
忽地她感觉腰间一紧,人已经被他带入了舞池里,“不介意陪我跳一支吧?”
她余光瞄了瞄周围,很多双眼睛齐齐射向自己,她差点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公众绯闻女主,轻扬起笑靥,双手环上他的颈项,“乐意奉陪。”
皇和回来了,不知姐姐知道不知道?她漫不经心地想着,却被一道温软的力道拉回现实里。她睁大了眼,发现双手环着她腰的男人正俯身轻吻她的唇。
周围无数道闪光灯亮起来,似乎这是第一次他当着众人的面,不顾场合地表演与女友的亲热,众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头版头条。
她的大脑开始缺氧,他的吻似有着无可比拟的温和却又实实在在地霸道掠过属于她的每一分美好。他是一个最佳的调情高手,虽然她没有别的男人作为参照物试过,却知道他的纯熟技巧必然在女人堆里很吃香。
一想到他的唇吻过很多双红唇,不禁有点干呕,她猛地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烧红了的脸。
他却很有风度地走过来,拦上她的腰,对着大家说:“我的女友大概是生气了,她喜欢低调。大家算卖我个面子,明天可别给登出来。”
大家呵呵笑着,不登的人是傻子啊。
高潮过去,众人也散开了,继续年会的热闹。
她似还没消气,走了出去。
他跟出来,没有说话。
“你不该没打招呼就这样对我。”就算是必要的演戏片段,他起码也要给一个前兆。
他修长的手指忽地牵住了她的,引来她的挣扎,他却俯身说:“我爸爸在楼上。”
她的余光瞄见了董事长靠窗的身影,不再挣扎。
两人坐在花园间的椅子上。
“其实你可以随便找个女子来配合你,我不认为当董事长会认同我,转而放弃让你结婚的念头。”如她所想的,董事长的相亲不过是个幌子,他想要的大概就是让儿子定下来,不要随意玩弄女人流连花丛吧。
而她的举止与言行,明显不符合温家媳妇的标准。她更加不认为董事长会喜欢她。
既然如此,她想不通为何温绛絮还要与她有那个协议。
“你想反悔?”他低沉的声音似夹杂了些许的危险,“想要解约去找皇和?”
她诧异地瞪大眼睛,“你想哪里去了……”
如果可能的话,皇和最多会做她的姐夫,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刚才的出神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在想他吗?”他冷漠的表情似笑非笑,“我真好奇当初怎么会相信你对前男友那般长情,像你这样的女人……”他明知道她只有过胡域一个男友,但看到她的目光粘在皇和身上,就是没来由地闷气。
“唔……”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的唇贴上他的。
她深知自己不会有高挑的技巧,也没打算深入,只是心里莫名地不希望在他的口中再听到不想听的话,稍稍离开他的唇,“董事长在看。”
她是在告诉他,此刻是在表演给自己的父亲看吗?眼眸慢慢加深了颜色,他一把拉近她的身子,一手扳过她的后脑勺,带着隐忍的怒气与莫名的火气重重地吻着,“想要演戏,这样才逼真。”
如果不是演戏呢?她瘫软在他的怀里,扪心自问着。这个协议只有三个月,可是为何她觉得如此漫长?再这样继续下去,她害怕最后的那一分骄傲,也会慢慢磨去。
再度回到酒会现场的时候,很多人已经散了。温氏集团的年会很多人都会卖面子参加,也有很多人会在酒会后找高级领导寒暄一阵。
温绛絮被一群人围到了一起,也接受了那些媒体明天采访的邀约。
程菲站在酒店的三楼,看着宏伟的建筑物。这里离自己的公寓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只要不堵车或许现在回家温雅还没有睡着。
想到明天和她一起去郊游,嘴角不自觉地慢慢弯起。
“学妹。”不知何时,皇和已来到她的身边,“公司说感谢大家的辛苦,今晚给大家都在酒店这里开了房间,如果累的话你可以先上去睡一下。”
“你忙完了啊?”她侧身看着俊美的皇和,与皇和也不是很熟,记得当年在读书的时候见过几次,而他总是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直到后来有次过年回家,才发现姐姐的电脑里存的都是他的照片,“还没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皇和清秀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来这里多年了,是你才刚进温氏不久吧。”不然多少也会知道公司里有他这么一个挂名副总的存在。
“呵呵,就算我知道副总的名字叫皇和,我也不会把他和你这个白大褂连接到一起。”她知道皇和读的是医大,也知道他毕业后在自己家那边的医院上班,“这么说你调到这里来了?”
他点点头。
“姐姐知道吗?”她问,想起了每次姐姐看着照片出神的脸,“如果她知道你在这里,会很开心吧。”
皇和却沉默了,后才缓缓说:“菲,对不起。”
程菲知道他的对不起不是对自己说的,坦然笑笑,“感情的事情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这么说你还是没有放下你的前妻?”
姐姐在某一年终于鼓足了勇气向心爱的他表白,却不知他已经和别的女子结婚,但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们离婚了。
他沉默,就表示承认了。
原来姐姐和自己一样,面对爱情,像个不知深浅的傻瓜,“知道了,关于你来这里的事情,我不会向她提的。”
如果知道会比不知道还痛苦,那还不如选择不知道。而她也很少回家,就当她也不知道皇和在这个城市的存在吧。
“程依现在很漂亮,你真不考虑看看?”她笑笑朝他扮个鬼脸。
他眉开眼笑,能对他开玩笑,表示这个学妹是真不在意这事了,“替我向程依问好。”
“如果我知道你是这里的副总,当年我就该在暑假实习找不到单位的时候来找你了,哈哈。”她笑若明星,星光点点。
“现在来找我也不迟啊。”皇和散着柔美的光晕。
她和他你一句我一句地讲着,余光瞄见那群人围着的温绛絮,似慢慢聚拢了眉心,却佯装没事。
她心里一惊,是不是胃病发作了?晚上似乎他喝了很多酒。
这么多人争先恐后地要敬他,红的白的都给喝进去了,没酒精中毒也算好了。她朝皇和一笑,“学长,我去拿杯饮料,你要吗?”
皇和摇摇头,“你要喝什么,我去拿。”
“不了,我去去就回来。”她在随身带着的小包包里拿出一小瓶的药,倒出几粒夹入糕点里,转身走到侍者的旁边俯身说了几句。
侍者点点头,会心一笑。朝聚集最多人群的地方走去。
她拿起旁边的两杯葡萄酒,重新走到窗边,“学长,喝一杯吧,祝我们的锦绣前程。”
皇和笑笑接过,“好,我干杯你随意。”
她啜着红酒,余光瞟向他的方向,看到他接过侍者的糕点,然后看向自己的方向,眼神里有着不解的目光,却在吃了一口之后,眼神微变。
看着他吃完糕点,又转身过去与那些人喝酒,她的心也慢慢缓下来。
她刚才还真怕他不会吃。
所以她对侍者说:“把糕点拿给总经理,说如果他不吃,我晚上就不陪他了。”
侍者微笑,以为是她在吃醋,但也乐得配合。
却不知那些糕点里,夹杂了胃药。
她想自己随身带胃药不是因为对他的愧疚,而是怕如果一个万一他晕倒了,这个责任就又她背,她才不要。
“你和绛絮发展得很好吧?”皇和似察觉了她投向别处的目光,了然一笑,“虽然绛絮是个冷性情的人,但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程菲收回目光,迎上皇和试探的眼神,“你们关系很好?”
“还不错。”皇和轻笑,“看你们的样子也不需要我帮忙。”
“呵呵。”她也不反驳。她的爱情,从来都不需要别人帮忙。
又过了一巡,因为皇和在身边,她也不便说要离开酒会。
等到又走了一些客人,才发现已经很迟了。
“程秘书,温总好像喝醉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林知盈忽地走过来打断两人的谈话。
他喝醉了?酒量这么差!
程菲站起来,朝皇和笑笑,“我过去看看。”
又被林知盈低低警告:“你已经有温总了,离这个男人远点。”
她的意思很明确,不要贪心地想两尾大鱼都钓。
程菲呵呵笑起来,很认真地点头,拍拍林知盈的手背,“嗯,秘书长加油!”
林知盈的脸顿时红了。她这样也算是退而求其次吧。
程菲在客房找到已经吐完躺到床上的温绛絮。
“程秘书,那就拜托你了。”几个男同事对她点点头就走了。
什么?拜托她干什么?她又不是酒店服务员。但似乎那些同事已经完全把她和总经理划上等号,除了她还有谁会更合适呢。
低头看着横躺在床上的人,面色通红却眉心紧蹙。今晚,真的很难受吧,有胃病还喝那么多酒。她低低叹息,微有无奈。
柔和的灯光下,似还弥漫了一股隐约的担忧。
她脱下外套,在浴室里弄了条热毛巾,替他细细擦拭,“明知道自己不行,还逞强。”
等会找个服务员照顾他,然后自己回房好好睡吧。毕竟明天答应了她们要去郊游的。忽地她的手腕被捉住,整个人被翻身压到了他身下。
他脸上的酒气隐隐沁入鼻心,她的思维渐渐混乱,他的脸与自己只有咫尺之遥,只要她稍微仰头,就可以与他轻然相触。
“你怎知我不行?”他低醇的嗓音似午夜的魅惑在她的耳边徐徐响起,如果她够理智就该推开他,这个醉鬼,浑身都是酒气。
“你喝醉了。”她推开他,“好好休息吧。”
他却抓着她不放,低头轻吻着她的脸,她的眉,她的唇,她的颈项,每到一处仿佛被火烧起来般的酥麻,“他……可曾这般对过你?”
他?哪个他?
此刻的她思维极度混乱,整个人沉浸在悬崖的边缘不知是进是退。
他的气息似魂牵梦绕的迷离覆盖着自己的记忆,原来那一夜对她而言,是这般的清明。她以为她很潇洒,可以玩完一夜情就跟他说再见,却不知他的影子他的气息早已深深埋入心底,连根扎营,无法拔除。
她和胡域恋爱,也是因为他的身上有着温绛絮读书时候的儒雅影子以及偶尔露出的微笑表情。
爱呵,她早在五年前就深埋在骨子里,以为是云淡风轻地吹散,却不知越藏越深,酝酿得一塌糊涂。
“现在的你,又在想谁?”他的气息紊乱地喷洒在她的脸颊,俊雅的脸上有着一双迷人的深邃眼神。
她看着他,似在压抑又似有了些许的期待,“温绛絮,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忽地轻笑,再淡淡地笑,而后俯身靠近了她,“一个足以魅惑人心的女子。”
看来他真是醉糊涂了,完全忘记他之前说过的话,不想两人之间有任何的实质牵扯。
她没有把握,如果对他全盘托出所有,不见得他就会接受。或许会跳离得越来越远,他们之间的不可能早在很久以前就像鸿沟一样存在。
他是世家子弟,而她不过平凡女子。
再如何相吸,又怎么走到一起?更何况,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的影子。
他的手已经慢慢伸入她后背的雪白肌肤上,她在理智崩溃的最后一刻,再次问:“温绛絮,你知道我是谁吗?”
“程菲。”他俯身轻吻。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直直地滑落在枕上。这样,就足够了。
盈盈曾问过她是否后悔,她摇头轻笑,这本就是她想做的事情,怎会想后悔?世人之所以感慨年少无知所犯的错,是因为他们认为那些事情是错的,而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做错过。
她是一个普通的女生,自幼却得到父母的宠爱,后来无故被冠上天才少女的名号送到了国外读书,再到后来遇到了他……温绛絮。
她仰望着气息渐渐平缓的男子,他睡在她的身侧,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倦怠。
她想也不想地就伸手去轻触他的眉,慢慢地帮他抚平,淡淡地,似小心翼翼地害怕打扰到他的好梦,“如果你知道,又会怎样?”
在那个时候,她没有选择跑上去表白,也没有想过主动表白。她看到程依对皇和的感情,也知道在感情上,谁先爱上便就成了输方。
她不在乎成败输赢,也不曾想他会爱上她。
只希望,可以在最想念的某些时候,他可以在旁边,或者只在某些她可以看得到的地方。当年知道他要走,留了他的种,独自抚养温雅,那种见一眼就会心动一次的感受,他可曾明白?苦藏心里多年的眷恋,只因卑微的自尊心与门当户对的信念作祟,她一次次望而却步。可心遏制不住地就是想靠近他,再靠近他。用各种他误以为的借口。
此夜,那夜。她的身心只为了他,为了一个名为温绛絮的男子,点燃自己的热情。
温绛絮没想过第二次他醒来,又是独自一人。
坐起身看了眼被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房间,似乎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做梦一般。但他知道这并非是梦,就像五年前。
那个该死而无礼的女人!
不会又要像五年前一样撇得一清二楚吧。当时的她虽然化了浓妆,但是他记得她的侧脸,那种落寞的眼神,淡似浮云的表情。这一点没有人会表现得一模一样。他还以为五年前的一夜不过是过往情史的其中一个,却不知她柔软而细腻的发丝绕在指尖是那般的轻盈,令人沉醉。
如同一抹浮云,他不知她的内心是何种迹象,不明白她要的是什么。他不知道她到底是哪种性子。偶尔开朗,偶尔俏皮,偶尔冷漠,偶尔高傲。
她和他一夜情,没有像别的女子那般纠缠他。她生了他的孩子,没有找上门要他负责或补偿,只是单独抚养。他去幼儿园找过温雅,也验过DNA,证实那个有他百分之九十样貌的孩子就是他的女儿!可是她却什么也没讲,甚至在他用言语激怒她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想要怎样?难道生活都要按照她的心性随意发展吗?那他又算什么?他就是不舒服,不甘心。混杂的愤怒,妒忌与心悸一直徘徊在心口,久久不肯散去。
“温总,楼下的媒体朋友在等您。”手机里传来秘书长林知盈的声音。
他恢复了原本的漠然,“知道了。”
挂了电话下床去冲洗,穿上西装打好领带,瞬间恢复成最威严的温氏集团总经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唇角还紧紧地抿着,“既然没有一个头绪,就顺其自然吧。”
他转身拿起手机,开门走了出去。
他不能肯定自己对程菲的感觉,但至少亲吻她不会令他讨厌。似乎很少有人知道他温绛絮喜欢玩女人,却从不会亲吻她们的唇瓣,因为……他不喜欢。
如果有破例的话,那个人便是……程菲。
“我们中午谈一谈。”他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嘟嘟,嘟嘟。”短信的屏幕跳跃起来,“楼下媒体在等。”
他的脸一闪而逝的恼怒。
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无视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关系。
这般的自然,这般的……无所谓。
正文 第五章 爱人情人
温绛絮在酒店大厅看到了穿着红色呢绒大衣的程菲,她的发髻放了下来,呈现一头波浪的长发披散在肩上。何时她跑去做了头发他却不知道的?
他不喜欢女孩子头发上有太多的化学元素,也不喜欢这样冷艳成熟装扮的她。紧紧地盯着她用着温和的语气安抚着等待已久的媒体。
恍然间,仿佛有着一种错觉,似乎她作为秘书这么久,是他最为满意的一个呢。
“啊,温总来啦。”眼尖的媒体发现了他,众人纷纷起身迎接。
而他似众星拱月般地被拥到沙发的主位上,周边的照相机和摄影机早已经开机为他准备好。
程菲看到他过来了,便拿起包包要走,不料被他出声叫住:“关于温氏集团的问题,有些也可以由程秘书代为回答的。”
她硬硬地被留了下来,心里恼怒着,脸上却还是挂着礼貌的微笑。
采访的空隙,她不停地低头看手机里的时间,这个时候温雅她们应该已经出发了吧。
记得第一次的食言是因为学校里举办一个元旦晚会,她是老师的得力助手,自然要忙进忙出的,等到忙完白天,等演员们都在台上表演晚会时,她才想起来该去学校接女儿回家。
后来一次她约了盈盈和温雅一起吃西餐,半路上堵车了,前方有交通事故。原本也不会赶上这一轮的,偏偏出门的时候学校有个老师叫住她办事。
……
似乎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延续到现在,她还是没有学会做一个称职的好母亲。要不是有好友的照顾,温雅一定不会生活得这般快乐。
“程秘书,程秘书……”某个记者的叫唤让她回过神来。
“嗯?”她没有听清刚才他在说什么。
那个记者很有耐心地再问了一次:“请问麻雀变凤凰的感觉是怎样的,是否像是漫步在云端?”
呃,原来是这种问题。
她瞟了眼保持沉默的温绛絮,淡然勾出笑痕,“很好。”
除此她想不到别的词。
“那是怎样呢?”记者穷追不舍。
温绛絮却出声了:“我倒觉得自己在漫步云端。”他轻笑,成功引来了众人的目光,“能与成熟冷艳的程秘书恋爱,我觉得很幸福。”
“哗——”人群里发出大大的响声,看来这个女子真不容小觑,能让冷漠严肃的温绛絮说出这些话来,是否表示她在他的花名册上是特别的?“请问二位何时结婚?”
程菲诧异,不知怎么回答。
“等我们喜事到的时候,一定不会忘记发喜糖给你们的。”温绛絮答得很自然,还伸手揽住了程菲。
这一点更加大跌众人眼镜。
天啊,这是真的吗?
访谈一结束,程菲就匆匆想走,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但郁闷的是手机没电了,包还在房间里,又折了回去。
等到再次出酒店大门,发现已经中午。
“我们谈一谈。”温绛絮站在门口,“进去吧。”
她想也赶不上了,便道:“去餐厅吧。”
她脱了外套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轻巧地点菜。无心吃东西,便点了咖啡。
“温雅是我女儿。”他单刀直入,眼神里是肯定而不是疑问,“当时你有了孩子?”
他这一句话包含了她所有想要隐瞒的秘密,他知道那年她和他发生了关系,也知道她的女儿就是他的。
但是过去为何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再度与她发生了关系之后,才摊牌?
“是。又怎样?”她眯起眼睛,波浪的秀发长长地随她的动作而慢慢飘动,在昨天下午她就抽空去弄了头发,想要改变自己的形象,也希望换一个发型。
只不过平日工作都是挽着发髻,有没有卷发其实也看不出来了,“总经理想说什么不妨直说吧。”
他淡淡的眼眸似含烟般的迷蒙,“你要什么?”
“你觉得我会要什么?”她冷笑,如果真图他什么,当初就不会隐瞒,而是直接跑到他面前把孩子递给他了。
“一桩婚姻,或者……整个温氏?”他的手指勾着咖啡杯,似在深思。
“哗。”一杯温咖啡泼向他的身子,程菲气愤地放下杯子,拿起椅子上的大衣,“很早前我就说过,你不一定就是最好的选择。”
他以为他是谁?
她程菲为了一个集团,为了一个婚姻断送自己的青春?笑话。
心里苦涩一片,匆忙离开。
脚步却似生了根般的沉重。
他跑了出来,拦在她的面前,“事情解决了再走。”
“解决什么?”她扬起脸,高傲似孔雀,“你明知道了一切为何还要等到现在?你就是在报复我当年先你离去吗?还是觉得我偷了你的种让你觉得必须羞辱我一番才会觉得好过?”
他额头的青筋似要爆裂出来,“我没那个意思。”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原本他只是想把那个当引子,好好摊开的。
“你想要回女儿?”她猜测,神色不定。
他摇头。如果他只想要女儿,从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就会用法律手段取得了。
她微微放下心来,只要他不是想带走温雅,一切都好谈,“那我们还要谈什么?”
“我想既然我们昨晚都已经……”他微迟疑,“不如就做实质的情人。”
她的唇角嘲笑地对着他,手里握着的大衣被狠狠拽紧,如果不是在公众场所,或许她会忍不住脱下高跟鞋敲他的头,“总经理,我想你没健忘到之前说过你不想让某种关系牵绊我们吧?”
她背过身去,“不过是一夜,我们好歹也是过了十八岁的成年人。这种游戏,你早就玩腻了不是吗?”
说完就朝外面的出租车走去,酒店门口的车子比医院的好打多了。
坐在车子里,司机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安慰道:“小姐,失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想当年我失恋了第二天照样起床开车。”
她没有应答,头靠向窗外,景物一处换一处,心里却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手机里传来短信的提示声。她低头翻看,“晚上一起回祖宅吃饭。”
后又进来一条,“别忘记原先的协议。”
她缓缓闭上眼睛。
协议,她原以为可以做到很完美,可以掩饰得很好。她对他的爱意,他问她要什么,以为她要的都是那些看不上眼的东西吗?不如……放弃了吧。爱,真的是一种奢侈的东西。
温绛絮没有把握程菲是否还愿意配合他来演戏,但当他下班开完会后发现她在门外等,心里一阵莫名的惊喜,“走吧。”
她一路上都很沉默,没有讲过一句话。
直到进祖宅的前一刻,她才说了一句:“在协议没有结束前,我会演好职责的。”
但她不知道原来来祖宅吃饭,不是平日的聚餐,而是董事长安排给温绛絮的相亲宴。
她面对着桌前已经坐着的淡笑女子,俏丽的短发散发着青春与清新的气息,一脸洋溢着女孩该有的柔美。
吃了饭,她配合地要求温绛絮送她回家,却被董事长指派温绛絮送那个女子回家,而她被请到了书房。
“知道那个女孩是谁吗?”董事长坐在她的对面,一脸的慈祥,眼神却透着严苛,“她是绛絮未来的妻子,郑笑笑。”
程菲低头沉默,手指不经意地绞缠到一起。没有了他的舞台,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演。
“程秘书和绛絮也有一段日子了吧?”
她抬起头,眼眸里倒映着董事长清明的脸,点点头,“嗯。”
她没有刻意去记得那个开始的日子,也没有去数因为那个协议两个人过了几天。但是在内心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却实实在在地刻录着他每个侧影正脸的表情。
“你爱他吗?”董事长沉稳的声音似带着慈父的光辉,却直截了当地讲,“还是爱他的钱或权?”
她倒吸一口气,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而且开门见山。她哑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绛絮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说他有女朋友这事,你也知道他曾经过往的艳史,他从没认真过。”董事长似颇有深意地望着她。
如果他之前有对谁认真,也不会一直单身到现在需要她来陪着演戏了。
“程秘书,你有个孩子吧?”忽然,董事长转了话题,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脸,“一个四岁孩子的母亲,对吗?”
她似没有太大的震惊,毕竟温绛絮能查到的事情,他的父亲也能查到,这很容易,“对,我有一个女儿。”
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坦白,甚至没有反驳或解释,眉眼一挑,“在我调查的资料里显示你高三的时候休学,执意要做一名单身母亲?”
是,当时她无法两者兼顾。
很多人都以为她疯了,因为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但是她迎着那么多双不解的目光,终究还是咬牙承受下来了,心里为的只是那一抹挥之不去的身影。
“你很爱那个男人?”他问。
她微愣,随即明白过来董事长口中的人是指温雅的父亲,“我……”
“如果是,你为何现在不和他继续在一起?如果不是,你为何招惹绛絮?”直视她的迟疑,他直截了当地讲,“程秘书,你也知道我们温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摒弃门当户对的老套,也会注重对方的形象。”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逼视得她快透不过气来,“而你程秘书,在年少的时候做了一名单身母亲,孩子没有来历,这样的生活作风真的很难让人苟同。”
底下的一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服,似要拧出水来般的用力,她偏着头,灯光打不到她垂下的双眸,“每个人都有自己可以选择要过的人生,不是吗?”
似在反问他也在问自己,当初那么冲动,那么莽撞,在过了五年后的现在,是否开始后悔?后悔那些没有期望的尽头,渴望那些温暖的阳光却久久不肯降临到她的身上。
而她,到底想要什么?
“程秘书,你想要什么?”董事长缓缓又开口,“每个人都拥有不同的人生,而我希望除了你安排自己的人生里多一个温绛絮外,其余我都可以帮你完成。”
她的嘴角慢慢绽放出一丝淡笑,带着一丝冬日的寒冷,“如果我说除了他,我什么也不要呢?”为什么每个人都在问她要什么,却从不想她可以要什么?
“那你就看看鸡蛋碰石头,谁会赢吧。”他的语气渐渐加重,但仍旧维持着一股天生的威严,“程秘书,你还有一个孩子要养育,而你的朋友也是一家幼儿园的老师,如果……”
“你别想动她们。”她急忙开口,眼神锐利地刺透灯光下的光芒,“她们与此事无关。”
“那程秘书,愿意成全绛絮跟笑笑吗?”董事长似微有满意与等待地询问。
她……能说不同意吗?
况且,温绛絮与她,原本就不存在坚实的感情。想来真可笑,她不过是一个演戏的情人而已,为何独自留在这里备受谴责与威胁,而那个罪魁祸首却陪着那位可爱的小姐相谈甚欢?眼里慢慢凝聚了一股无法言喻的苦楚。
她慢慢让握紧的拳头松下来,似早就料到可能会面对这样的场面,只是没有想过自己的表现会如此差劲。
或许在不知不觉间,她把内心真实的感情也连带地宣泄出来了吧。
“董事长,你也是商人,知道我们商人之间谈交易总是有条件的。”她冷静下来的心,变得坚硬无比,迎着他微困惑的眼,她淡淡地扯起一抹笑,“让我离开温绛絮,我没有意见。我的条件很简单,我本就是国贸专业的,我想做外贸部长,你看如何?”
既然他认为自己是唯利是图的人,就让他继续这样相信吧。
董事长的眼,微微一闪。没有接话。
她站起来,朝他微微点头,“恕我无礼了,何日你兑现你的承诺,我也会识时务地离开他。”
他看着她离开书房,把门关上。视线渐渐下调,然后从抽屉里找到一个黄色的档案袋,里面是他近日来调查的资料,她一个普通家庭的女孩,因为IQ过高而去国外留学,也因此莫名怀上了孩子,可孩子的父亲至今却是个谜,“如果没有孩子,她还是无可挑剔的。”
但是温家是何等的有头有脸,这样的事情,就算他允许,舆论的压力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儿子。
希望他这个决定没有做错。
程菲慢慢踱步走出温家,街道上有些冷。她没有接受司机相送的提议,只走着拦出租车。直到坐进一辆车里,她无表情的脸才开始崩塌,泪水渐渐覆盖上她的脸。
一滴,两滴,一行,两行……
泪水就这样凝固在她的脸上,不肯散去。
全世界的人都会认为她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女子吧,包括那个男子。他知晓了一切,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他的父亲知道了她最不为人知的过去,却独独漏了查她当年的一夜情人是谁。
不过就算查也未必可以查到。当年的事情,除了她和盈盈,就只有温绛絮知道。想起他,心又莫名地揪起来。
如果告诉他,她所做的一切,都只因为……爱他。他会信吗?
信了,又如何?
她抬手抚去眼角未干的泪滴,似很疲惫地蜷在副座上,阖眼假寐。
为了赔偿温雅,她决定好好补偿一番。从那个公寓里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向人事部请假一个星期,回去陪女儿。
因为她身份的不同,人事部很快就批了假条,她整理了一些必用的资料就回家了。
打开门,发现温雅正和盈盈在地上打电玩。
她放下手里的小箱,把路过买来的披萨献宝似的递给她们,“嘿嘿,我回来了。”
地上的两个人没理睬她,只顾自己手里打着游戏。
她有点丧气,但不至于气馁,“不如今天的晚餐我来做?温雅你上次说喜欢吃鱼香茄子,妈妈做给你吃好不好?”
温雅红嘟嘟的脸偏了偏,就是没看她。
程菲的心里一阵低吟,但还是打起精神地笑,“喂,你们好过分咧,我都请假回来了……”
“妈妈爱撒谎,会长长鼻子的。”温雅扔下电玩,站起来对着她,小小润泽的脸上透着水晶般剔透的红,“妈妈你第几次放我们鸽子了?”
盈盈从后面抱着温雅,把小小的她圈在怀抱里,“那我们怎么惩罚她?”
温雅转头看着心里敬爱的曾老师,“老规矩啦。”
“好。”盈盈一阵狭促地笑,不怀好意地盯着好友的脸。
程菲忽地有种脚底抽风的感觉,“哇,不要啊……”
“看我们的神龙十八爪……”两人双手变成小猫的爪型,扑向那个还穿着套装的女子,“看不挠死你,哼哼。”
“哇,饶了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程菲落荒而逃。
小小的客厅里,回荡着愉快的笑声与淡淡的温馨。
谢谢你,盈盈。如此照顾我的女儿。
也谢谢温雅,我可爱的女儿。至今都是她的体谅比较多一些。
程菲在被挠笑得快流泪的时候,心里默默地说。
虽然她请了假,但还是在家办公。
白天温雅和盈盈都去幼儿园了,整个小小的空间里就只有她敲打键盘回邮件的消息。她请假为的还有一个目的,等人事部宣布她成为外贸部部长,这也意味着她和温绛絮之间划上等号。
董事长室。
“不能娶笑笑,为何?”温老爷子坐在皮椅上,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在十分钟前也有另外一个人,说着相同的话。
“我说了心里有人。”温绛絮站在他的面前,一身的黑色打扮,修长的身材衬托着俊帅的外貌,看起来格外高大与俊朗。
温老爷子看着自己的儿子,想到那个小妮子也对自己说:“对不起,温伯伯,我心里有人了。”
怎么两个人都是这个德行?还是他老温就是没福气让笑笑做自己的媳妇?
“但是她有女儿了。”就算没了笑笑这个媳妇,不表示他会接受一个单身母亲作为温家继承人的妻子。
温绛絮淡然的脸上缓缓勾出浅淡的冷笑,“既然你可以查到她是一名单身母亲,怎么不去查查那个女孩的父亲是谁?”
说完,他朝温老爷子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温老爷子气得只能干瞪眼,他要是能查出来,他还不去查吗?关键是他查不到啊!
脑海里的某个角落光芒一闪,但很快又消失了。看着已经空空的办公室,第一次他露出困惑。
那样的假设,会成立吗?
他……不知道。
叹息,年轻人的事情,他也不想管了。
世界上稀奇的事情多了,再怎的不清楚,他也因笑笑而震惊了。没想到她的前夫竟然就是自己集团的副总皇和。这无疑不是一个超强的台风。
他的儿媳妇啊!
“你说她……”皇和坐在椅子上,看着百叶窗外面忙碌的身影,又回头望着对面的好友,“她和你有一个四岁大的孩子?”
这个炸弹的程度足以让人掉了下巴。
温绛絮微微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用笔敲着文件,无波的眼眸扫过那个身影,“休息了一个星期,今天来上班……”
皇和等他说出什么更为震惊的话来,却听见好友道:“活该忙死。”
哈?!皇和再度惊讶于好友微勾的嘴角。
温绛絮低头审视文件,看着里面段落清晰的标注,这些都是他外面那个得力的出色秘书所为。没想到她的外文这般好,看来读国贸专业也不是瞎混的,只是这与他何干?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皇和问,摸出手机察看妻子发来的短信,“如果喜欢,就不要放弃,不然到时候也会像我这般后悔。”
眸光一暗,温绛絮轻笑,“谁说我喜欢?”
“……”皇和不解,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为何去查她的底细,而且他们不是公认的恋人吗?只是董事长不同意。
“与我相伴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温绛絮淡笑,“我只是觉得很新奇,想知道一个为了一夜情人可以生孩子的女子到底有着怎般的心,如果我得到,又会是怎般滋味?”
皇和的眸光似有了些许的了然,但又不明确,“你想玩玩?但是外面的女子多了,而且她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那你觉得怎样才算对?”他反问好友。
皇和不语。他的感情也很失败,无经验可谈。
温绛絮的眸光又淡淡落下去,嘴角似有若无地勾着笑,“不如让我来揭开那层随心而欲的面纱,让我看看她的心里到底藏了怎般的秘密。”
“绛絮……”皇和出声。
“放心,那一夜情,我会负责的。”他似在应答又似在允诺,却听不出来那话里的真实性。
程菲感觉一整个早上眼皮一直在跳,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觉。直到忙完手头的事情,下了班走出温氏才像松了一口气般。
到底是哪里有不一样?为何人事部还是没来找她?而且董事长自那次以后也没有再来找她,还有那个温绛絮,似搞人间蒸发了般,没有任何的信息。
第一次兴起去幼儿园接女儿的想法,叫了出租就坐进去报了地址。
车子缓缓停下,她拿出中午买的可爱小蛋糕提着走进幼儿园。
“妈妈!”温雅高兴地跳起来,笑得欢。她穿着粉绿色的连衣裙,站在小朋友堆里眼尖地发现自己的母亲朝她笑。
好开心,她温雅也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有人过来接。
“我来接你回家。”程菲弯下腰来,亲了亲女儿的脸蛋,双手抱起了女儿,把小蛋糕挂在了手腕上,“曾老师呢?”
温雅朝里面努努嘴,程菲会意地走进去。
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子。车窗慢慢摇上。
“那个孩子就是她的女儿吗?”董事长问,眼神微沉。
很像一个人。
“是的,董事长。”某个黑衣男子递给他一份资料。
“温雅,女,四岁。血型O型……”他低头看着,翻阅着里面大大小小的照片,沉默不语。
“董事长,需不需要属下去国外一趟,搜集更多的资料?”黑衣人问。
温老爷子摇头,对司机说:“走吧。”
他已经知道了真相,又何须再去查。
温雅,温雅,温柔优雅……原来那个有着可爱笑靥的孩子就是自己的亲孙女。
沉稳干练的脸上渐渐浮现笑容,手微微颤抖地拂过资料上的照片。真的很可爱,很像绛絮小时候。长大了必然是个美女吧。
如果老婆大人看到这照片,不知是否会激动地大叫?
“什么,你说绛絮有女儿?”温老夫人一听老公回来讲述,马上从敷脸的椅子上跳起来,“私生女?”
就知道老婆大人的反应会这般的大。温老爷子一脸淡定地道:“准确地说是程秘书独自抚养了温雅四年。”
一个平凡的在读女孩,何来的勇气去做一个单身母亲,而且还要赚钱来养育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当初在与程菲谈话中看到她眼底隐忍的坚韧,他会很直接地忽略一切,判定她就是不入流的女子。幸好,他还不至于老糊涂,不然就白白丢了一个好媳妇。
“老公,那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温老夫人激动地握紧了老公的手。天啊,她盼星星,盼月亮,还以为起码要过个几年才能抱到孙子,没想到现成就有一个。
“什么?”温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
“去接儿媳妇和孙女回家呀。”她开心地直拍自己的脸,“哦哟,我居然是当奶奶的人了。”
温老爷子忍住笑意,“儿子都没说,你急什么?”
他倒很想知道,绛絮如果知道了这个事情,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跟我结婚。”温绛絮轻柔地道,一脸的淡然看不出温柔的痕迹。
程菲看着桌上的钻石傻眼,那大朵大朵娇艳的玫瑰,似长了眼睛一般。
“我想既然你不接受我们之前的提议,不如考虑跟我结婚,我们组建一个良好的家庭。”温绛絮看着被钻石与鲜花淹没的女子,浅淡的眉眼里似藏着一股淡淡的诡异。
她猛地摇头,这是在做梦吗?这是真的?!
“我们……”
“嗯?”他等她发表见解。
“我们……不可能。”她说,声音很轻,像一片飘落在溪水里的树叶,轻盈得仿若空气。
他淡定的脸上出现了裂痕,但不着痕迹地扬眉,“为何?”
他多金,俊朗,事业有成。在众人眼里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金龟婿,还有什么是比不上别人的吗?
放眼圈内圈外,可以与他比拟的人,还有谁?
她深深呼吸,又显得小心翼翼,“我不能接受无爱的婚姻。”
她爱他,这是毋庸置疑,但是她不知他心里的想法。
如果他提出与自己结婚,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她会……非常……乐意。
与他结婚。
他的眉淡扬,嘴角却在笑。笑容很明显,却无比刺眼,“那还不简单。”
她望着他,满脸不解。
“彼此爱上,不就好了。”他温柔一笑,弯腰俯身在她额头亲吻,“与我结婚,给温雅一个家。”
全身的细胞似在同一时刻被激活,整个人在话语里柔软下去。
她……终于盼到了吗?
“可是董事长……”
“别担心,他若知道真相,必比我还激动。”他似邪笑般地亲吻她的脸颊,“答应我,与我结婚。”
温绛絮去幼儿园找温雅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早一步被人接走。
“你说她被谁接走了?”他问曾盈盈。
曾盈盈拨了拨刘海,“你老爸啊。”早料得到他来过后,董事长也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快得她来不及告诉温雅那个是她的爷爷,“温先生,容我问一句,你们和温雅是什么关系?”
温绛絮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状似不经意地扫过这间不大的幼儿园,“我不觉得你会无知到这地步。”
她不在意地耸肩,“那你什么打算?”
“结婚。”温绛絮回答完就转身要走。
曾盈盈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反应过来又快速跑到他面前,直愣愣地望着他,“温先生,菲是好女孩。”
“嗯?”温绛絮环胸看着她。
“请你不要伤害她。”她忽然弯腰朝他鞠了一躬。
他越过她,走了出去,“我家人的事情,还不足以让外人提醒。”
曾盈盈看着他的背影,隐隐地觉得不安。
是她多疑了吧,这个让好友甘愿生下孩子的人,他会好好对待程菲吧。
一定会的。
正文 第六章 喜气临门
KFC。
“温雅不要了吗?”温老爷子看着对面的孙女,可爱的两条小辫子,整齐的穿着,一双浓黑的眼灵动地转着,这就是他流落在外四年的孙女啊。
温雅吃掉最后一根薯条,点点头,“妈妈说这是垃圾食品,可以吃但不能多吃。”
温老爷子一听,笑了,“没关系,偶尔可以多吃一点。”
她摇摇头,比起这个突然出现的好心老爷爷,她还是觉得应该听妈妈的话。
温老爷子慈祥地笑,宠溺地摸摸她的头,“温雅,几岁了?”
“四岁。”温雅吸着果汁答,低头看看手表上的时间,“老爷爷,我放学时间要到了,想要回去了。”
“我可以送你回家。”他想,或许还可以先带回家吃个便饭。
“哦?可是……”妈妈可能回来耶,她想妈妈来接,不想陌生的爷爷接送,“我要等妈妈。”
昨天她来了,今天也会来吧?
温老爷子的笑容一淡,“温雅想要爸爸吗?”一般单亲家庭,都会很渴望的吧?
“无所谓啊,妈妈要我也要,妈妈不要我也不要。”反正她有温柔的曾老师,帅气的紫叔叔,“而且我已经有两个妈妈,一个爸爸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无所谓啦。”
“但是你不会渴望真正的那个吗?”温老爷子急忙问,这个程菲到底给孩子灌输了什么思想,她怎么可以不要爸爸呢。
温雅嘴一撇,似很认真地想,“有区别吗?”她只觉得世上只有妈妈好啊。
“那谁做温雅的爸爸都无所谓了?”温老爷子似很生气。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孙女认别人的祖宗。
温雅盯着温老爷子一脸的扑克牌,小心翼翼地问:“那个……”
“嗯?”温老爷子马上露出笑容,很期待她的问题。
“不会是老爷爷你想做我爸爸吧?”她似很担忧地蹙眉。妈妈已经到了无人要的地步了吗?
“噗——”温老爷子直接被自己口里的饮料呛到。这个小鬼……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啊?
“我觉得哦,老爷爷你是没希望啦。”她似很耐心地解释,却让咳嗽连连的温老爷子无法回应,“因为那个啊,我觉得除了紫叔叔外,还有胡叔叔和另外一个奇怪的帅气叔叔都比你有吸引力耶。”
三道黑线爬上温老爷子的额头,他有那么差吗?他可是说出去会吓死人的大财阀耶。
“所以啊,你不要娶妈妈哦。”温雅自认为和他达成了共识,“时间不早,我要回幼儿园等妈妈了。”
“喂……”温老爷子虚弱地想说却没力气说,现在的小孩都是这样难沟通吗?哦,老婆大人,我辜负你了。
“咦,奇怪的帅气叔叔。”温雅站在门口,看到推门而入的男子。
温老爷子对上他的目光,终缓下一口气来,“绛絮。”
温绛絮低头看着只到腿部的女儿,弯腰抱起她,重新走回原本的那个位子,扫了一眼桌上的食品,“以后不要吃这些。”
温雅点点头,但又补上一句:“妈妈说一个月可以吃一次。”
又是妈妈,温老爷子无奈地问:“温雅最爱妈妈吗?”
她毫无疑问地点点头,“虽然她有点笨,有点迷糊,有点傻气,但是曾老师也说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妈妈。”
“如果她伟大也不会让你没爸爸了。”温老爷子酸溜溜的。
温雅挠挠头,“我有爸爸啊。”
“什么?”温老爷子和温绛絮同时看向这个孩子。
“紫叔叔就是我的干爸爸啊。”而且对她很好呢。
两大人相视一下,达成共识送孩子回幼儿园。
“你什么打算?”温老爷子问。
“你觉得呢?”温绛絮不答反问。
“娶她。”不然这个孙女肯定是飞了,看她字里行间这么的想着她的母亲,这个孩子肯定脱离不了生母了。
为了小的,只能要大的了。
“哦?你不是反对吗?”温绛絮似在嘲笑。
“明知故问!”温老爷子气得说不出话,“早知道真相为何不说出来?”
“现在你不是也知道了。”温绛絮说完就走了。
温老爷子一个人面对空气,陷入沉思。
之前讲话那般重,现在对未来儿媳,该要怎样收场?
“你说什么?他们一起来找过温雅?”程菲担忧地摸着女儿的脑袋,狠狠地瞪好友一眼,“你这个干妈怎么当的,起码也要……”
“和他结婚吧。”曾盈盈忽地说,整理好幼儿园的东西,便把门关上了,“这一刻,你等了太久。”
程菲不语。
“妈妈,其实爸爸挺帅的。”温雅扑在她怀里笑,原来那个奇怪的帅气叔叔才是老爸啊,幸好不是那个有胡子的老爷爷,不过他也是自己的爷爷啦,嘿嘿。
难怪每次奇怪的叔叔来找自己的时候,都会盯着看好一会。
“就算你对未来有所顾虑,为了温雅不是也该好好考虑一下吗?”她知道好友的顾虑,可是既然温家这么有诚意,就该欣然接受才对。
可是程菲却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来得太快,太不真实。
这一切,有可能是真的吗?
她不知道,很迷茫。脑子里一片空白。
手机响起,她说:“喂,你好。”
“是我。”电话里另外一端扬起沉稳的嗓音,“明天下午三点,我们去试婚纱。”
“什么?喂……”她还没讲完,电话已经挂了,“怎么世界上有这么莫名其妙的人呢?”她气呼呼地只能对手机发火。
明天?下午三点?不是有会议吗?那个人想干吗?
温绛絮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眺望办公室窗外的风景。淡淡的午后阳光洒满室内,温暖得懒洋洋。
他想要做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到。
“你不再考虑一下吗?”皇和问,他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希望好友可以掌握幸福,而不是……
“我的个性,你该清楚。”温绛絮冷淡地说,手指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一个毛绒盒子,是一颗求婚的钻戒。
他不信凭他还追不到一个女子。
三点,他走出办公室,无视外面一片的低呼,径直拉了程菲走出办公室,然后去坐电梯,直奔婚纱店。
“喂,我没同意。”程菲被他拽着手,使劲地甩出去。
“难道你要我父亲下跪才会原谅吗?”他知道早上父亲已经找过她了,而且是郑重地道歉。如果这还不够,那真的是贪得无厌了。
“不是那个意思……”早上董事长的行为吓了她一跳,知道他因为什么原因才会改变主意,但是多少还是惊讶了些。
“那就是要和我在法律上抢夺温雅的抚养权了?”他淡淡地一瞥,似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吧的轻松语气。
她却反应大大地喊出来:“不可以,绝对不行。”先别说这对温雅多么不公平,她也万分舍不得女儿,但她更没把握与他寻求法律途径解决。
“和我结婚,有那么难吗?”他低头问,身上淡淡的香气喷入她的鼻翼,熏红了她的脸。
下意识地摇头。她欺骗不了自己,内心对于这个词,是多么的渴望。
“不难就答应吧。”他说,然后牵起了她的手,一起离开了温氏集团。
温绛絮给了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足以让周围的人羡慕不已。
她一直沉浸在受祝福与感动之中,直到新婚夜晚的来临。
她在房间里面忐忑地等待了一夜,他没有来。
两人的新婚之旅,选择了比较近的一个岛国。
可是他却在第二天就飞走了,说公司很忙,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异国他乡。
她刚开始以为是错觉,他真的忙,不是某个借口。
但是……女性的直觉告诉她,她的新婚丈夫,似乎真的很喜欢夜不归宿。
这是新婚之后的第二十九天。温老爷子为了他们培养下更好的感情,把温雅接去住了,偌大的公寓里只有他们两夫妻。
今夜,他还是没有回来。
她手无意识地按着遥控器,看着窗外的繁星,第一次体会到了这种实质的等待比心灵上的更虐人。
玄关处,似有门转动的声音,她忙从沙发上坐起来。
果然他走进来,拧亮了灯。两人就站在原地互相凝视。
终她先站起来,“你回来了,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他却没有理睬她,走进了书房。
她跟着走进去,“可以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吗?”她不明白,之前都好好的。
“怎么迟归让你不舒服吗?”他忽地转身低笑,脱下西装外套,指着白色衬衣上的领口,“看到了吗?”
她怔怔地盯着那个陌生的口红颜色。他……难道……
“有了她们,你觉得我还有提早回来的理由吗?”他嗤笑,“你不会认为我会为了一棵老树,放弃一片森林吧?”
她似飘入了云端,说不上来的没劲。
他慢慢地靠近她,然后俯身,“尝到被人抛弃的滋味了吗?当初我就是这个感受。”醒来后发现空空如也的房间,空气里残留着她的气息却没有她的影子。
她可曾后悔过?
“这就是你欺骗我,还生了孩子的代价。”
他的话似晴天霹雳直接捣入她的心脏深处,“你说什么?”
她听错了吧?
“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不经我同意就擅自做主的人。”他擦过她的肩走向客厅。
她呆立在门口,不知如何作答。
原来……他竟有这般的讨厌,讨厌她当初偷偷生了孩子。
跟她结婚,只是为了报复吗?如果是,那他的思想是否太幼稚了?
经过那晚,更过分的是他的女伴竟然一个一个找上门来。
办公室里冲刺着刺鼻的香味,她从初次的惊愕到后来慢慢的淡定以及现在的面无表情。
“总经理在开会,你等会吧。”她缓缓地说,的确在会议室开会。
“别骗我了,他约了我四点,我早到了半个小时而已。”某美女高傲地抬起下巴,“把门打开,我进去等。”
“对不起,除非总经理回来,否则访客一律只能在会客室等。”她耐心地再次解释。
“什么?我是访客吗?我是你总经理的贵客,还不给我开门,小心下一个要炒掉的人就是你。”美女恶狠狠地威胁,只要她对温绛絮软语相磨,区区一个秘书又会怎样。
程菲尽责地摇头,“对不起,真的不行。”
该死的温绛絮!她忍不住在心里低咒。
“我偏要进去。”美女颐指气使,“给我开门。”
程菲不再理会她。
“啪!”一个巴掌响亮地甩在程菲的脸上,她短暂性地耳鸣,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个女音又扬起了:“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识相为何物了。”
“该识相的人是你吧?”程菲摸着右脸颊上的灼热,迅雷不及掩耳般地甩了那个美女一巴掌,“彼此彼此吧。”
那个美女估计没想到她会有这反应,马上跳起来,“你……”余光瞄到外面走进的一群人,马上可怜兮兮地哭起来,顺势奔向温绛絮,倒入他怀里,“温,你看她多过分,欺负我。”说着把自己脸上的红印显示给他看。
温绛絮却只看到程菲脸上鲜明的五指印,扯了扯嘴角,却什么也没说,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美女也马上跟了进去。
“程秘书,你们……”外面的一个秘书助理怯怯地问。
程菲只动了动唇角,脸上火辣的感觉还没有散去。她浅浅扬起淡笑,“呵呵,工作去吧。”
似乎她该考虑一下,是否该让自己离开这个位子或者辞职。想必他的这一系列举动都让人不解,也不太会让人相信吧。当初可是他宣布与自己是恋人关系。
“妈妈,爷爷说晚上一起回家吃饭。”手机里传来短信,她打开一看,不知如何回。他也会过去吗?
现在他们两个住到了外面,有单独的公寓,温雅与温老夫妇一起住,说是弥补这四年的子孙情。她也乐得多了爷爷奶奶,欣然接受。
要是只有她一个人回去,该如何解释呢?
挠挠头,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
下了班去买了些东西,便到了温家祖宅。
“妈妈!”温雅欢快地跳出来,扑到她的怀中,“奶奶说下周举行我的生日派对哦。”
程菲摸摸女儿的头,宠溺地亲吻她的脸颊,把买来的东西交给仆人,抱着女儿进去了,“那温雅不是很开心?”
“嗯嗯。”温雅白嫩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期待,“这样我也可以邀请很多幼儿园小朋友过来玩哦,以前我就去过小胖家和丸子家,感觉很好玩耶。”
程菲把孩子抱到沙发上,伸手替她拨弄头发,“原来温雅也很喜欢热闹啊。”以前真的很失职呢,每次回家看到女儿安安静静地画画,还真以为她就是喜欢那样的生活。
“爸爸呢?”温雅抬头朝门口看了看,“怎么没来?”
“绛絮不会又加班吧?”温老夫人从厅里出来,端着一些水果,“让陈嫂切的,先吃点。”
程菲点点头,叉了一块哈密瓜吃得心不在焉,她和温绛絮之间的事情,跟别人也是说不清楚的,何况是他们呢。
只希望他不要玩得太过分,让温雅知道毕竟不是好榜样。
“绛絮没一起来?”温老爷子扫视了一遍,目光落在程菲身上,“要安排一下派对的事情。”
“现在公司很忙吗?”温老夫人疑惑地问。
“呃……”她想回答是的时候,门口有了响动。
“再忙也要回来吃饭。”温绛絮矗立在门口,淡淡地浅笑。
“爸爸……”温雅跳下母亲的怀抱跑向他,忽地又郑重警告,“不许用你的下巴挠我的脸。”有时候的胡碴很刺呢。
温绛絮莞尔一笑,带着女儿走进来,“开饭了吗?”
“嗯,人到了,就可以了。”温老夫人带头入座,“还以为你忙公事不过来吃了呢。”
“怎会。”温绛絮笑笑,把女儿放到一边。
“陈嫂给你炖了参汤,饭后记得喝。”温老夫人发言。
是该多补补,不然虚得英年早逝了。程菲撇撇嘴,夹了一口菜给女儿。
“晚上就睡你原来的那个房间吧,陈嫂打点过了。”温老夫人不紧不慢地说,“反正也没差吧,多留一晚当陪女儿。”
他肯定不会同意的,程菲暗自松气,却听见他说:“嗯。”
哈?
“下周的派对安排得怎样了?”他似没看到程菲投来的怪异目光,径自吃着,然后转头问:“你有什么建议吗?”
程菲哑然,她只能看着他不断地朝自己靠近,然后……直接把筷子上的茄子放到她的口里,“好吃吗?陈嫂的味道是很地道的。”
“哦,我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温雅双手捂住脸,笑嘻嘻地从眼缝里偷看。
她嚼着嘴里的茄子,似在嚼蜡。他到底什么意思?
晚上他和温老爷子去书房讨论具体事宜,她留在房间里和女儿一起聊天。
“妈妈很开心吧?”温雅眨着眼睛,笑弯了嘴,“以前你那么的饥不择食,看现在的老爸多帅。”
程菲笑笑,跟她一起下棋,“小温雅开心吗?”
“嗯。”温雅很认真地点头,“爷爷奶奶都很好,平时都会送我上下学,很多小朋友都喜欢吃奶奶带来的蛋糕。”
呵呵,这两个老的啊。要么冷漠无情,若宠溺起来,还真是好得无法无天。
“没和我住的几天,妈妈想我吧?”温雅顺势倒入她的怀里,“妈妈,我听奶奶说明年我就会多一个弟弟了哦?”
“嗯?”程菲低头。
“嘿嘿,其实弟弟妹妹都无所谓啦,我都会像最好的姐姐。”温雅抓抓她的衣服,“但是妈妈也要继续疼我哦。”
程菲哭笑不得,他们是不是想太远了,“温雅,妈妈和爸爸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她是一个有意的意外,现在他们的状况更加不太可能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呢。
“因为啊……”
“嗯?”温雅侧耳听。她还是很期待的呢。
“妈妈有温雅就够了啊。”程菲亲亲女儿,目光眺到了窗外,碎落的星空,看不见任何的未来。
“爸爸!”温雅忽地跳起来,从床上跳下来,“爸爸,妈妈说不会有弟弟妹妹了,为什么?”
呃……程菲低头不敢看他。
温绛絮瞥了她一眼,把孩子抱起来,“温雅想要弟弟妹妹吗?”
“嗯。”她点头,很喜欢,“奶奶说只要我和他们一起住,就可以实现了。”
“咳。”程菲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都什么跟什么啊?
“好困哦,这个时间我都要睡觉的。”温雅倒在他的怀里,指着门外说,“爸爸带我回房间。”
“妈妈,晚安。”温雅伸出一只手摇。
“嗯,温雅晚安。”程菲笑。
等他们走后,她才想起来自己晚上睡哪里。没打算晚上住下来,所以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过来,洗漱用品这里是有的,但是睡衣呢?
她眼光落到衣橱上,里面应该有吧?看他那个行情,这里大概来过一卡车的人了吧。虽然那些衣服是别的女子留下的,但是有总比没有强吧?
打开衣橱,看着清一色的黑白装,不禁发愣,只有男装?
想起他有洁癖,可能不习惯与别人一起分享吧。她在柜子里找来找去,只能找到一件他的睡衣。
温绛絮送女儿回房后,小心踱步回房间。
“少爷,老夫人让你喝了这个。”陈嫂端着一碗汤拦住他,“要趁热喝哦,还有这个是给少夫人的。”
他扯扯嘴皮子,接过他们的“好心”。
房间里没有人影,可能是被收拾过,所以大床上多了一个枕头。他在书柜上找了一本书,便坐着看了。
相连的浴室门被打开,他抬头,看到刚沐浴出来的人,双眸忍不住闪过一抹惊讶。
程菲没想到他已经回来了,她的头发还没吹干,“那个我……”
“我的睡衣?”他放下书,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妻子。
她的脸莫名地红了,“对不起,我没带衣服过来。”晚上总不能穿她自己的衬衫睡觉吧?
他看着她整理被褥似要抱起来,不禁皱眉,“去哪?”
“打地铺啊。”她当然没傻到走出这个房间,既然他在人前做足戏,她又不傻,知道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两人的僵硬,“放心吧,曾经我想对你怎样,现在我保证不会了。”
他放下书,站起来走近她,“哦?”
似捕捉到一股危险的信息,她稍稍往后退了退,“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无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我能做的就是达成互不干涉的协议。”
“互不干涉?”他皱眉。
“你在外面的事情,我不会说的。”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却乱得飞快。
“那还真谢谢你了。”他冷哼。
她不再应答。
睡梦迷糊里,她感觉到手机在震动,“喂?”
“我是胡域。”
“谁?”有点熟悉,但是好困。
“胡域,我是胡域,你还好吗?”醇厚的嗓音,温柔的语调。
“哦,嗯嗯……”她还是感觉好困。
整个宁谧的空间里,只有一个声音在电话里缓缓传出来:“喂,喂,菲,菲……”
好吵,她翻了个身,没去理会。
第二日她起床,明显感觉到他隐忍的怒气。只是原因为何她不知情。
看到手机上有短信的声音,她按了一看,是盈盈约她晚上去PUB,有大学同学聚会。
“钥匙给你。”她坐他的车回公司后,从包里拿出钥匙给他,晚上她可能回来比较晚,不能等门了。
他没看她一眼,“你以为只有你有钥匙吗?”说完就下车走了。
她傻傻地坐在位子上,她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想向他交代一下而已。
不过,算了。他也不会在乎的。
雨打湿了些许的衣角,的哥好心地抽出纸巾递给她,“小姐,去哪里?”
“嗯?”她怔怔地回望了一眼,才想到地址在包里,翻出来看了一眼报了全称,然后接过纸巾道谢。
“小姐,你是失恋了吧?”的哥开着车,余光从透视镜里看着她落寞的侧脸,“很多小姐失恋了都会去PUB买醉,但是小姐,喝酒容易伤身……”
没想到这个的哥还会在搭客之余,关心他人的健康。程菲淡淡地回以一笑,“谢谢,但我没失恋,我是约了朋友在那里。”
她打断的哥的自我幻想,如果是失恋,早在三年前的那天,她就已经失恋了,只是没想到一个人的失恋情绪还可以拖延得这般漫长。
付了钱,推门进入PUB,里面的喧闹声快让她耳鸣。
“菲,这里这里。”盈盈眼尖地看到门口快消失的程菲,把她拖了进去,拽到自己的那一桌,“现在她可是有夫之妇啦,你们曾经暗恋她的那几个可以开始伤春悲秋啦。”
“菲,你老公放心你出来啊?”其中一个女子大笑着调侃。
程菲也不在意地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空间嘛。”就算他知道,也只会当无所谓的小事吧。
“呵呵,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所谓的聚会,其实就是几个女生约了几个男生,人数凑成一致过来吃吃爆米花,喝喝啤酒,跳跳舞。
程菲的旁边坐着的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子,但他似乎对她兴致缺缺,一个劲地跟盈盈聊天。她在心里冷笑,本姑娘还看不上你呢。
连这个挤爆青春的男子都对她没兴趣,她凭什么要让温绛絮喜欢?
手指无意识地拂过桌上的透明玻璃杯,端起来就是一口闷喝。背景的音乐很喧哗地响着,几个人已经去舞池里跳舞。
她也索性站起来,给那个青春痘更多的时间去追求盈盈,自己坐到了吧台上,点了几杯鸡尾酒。
鸡尾酒的颜色很亮泽,迷离的灯光照耀着她的脸,旁边的人来来往往,她似乎一个也看不清,只一个劲地喝着杯子里的酒,鲜艳的液体像七彩的琉璃。
结婚,真的不好玩。
温绛絮被几个公子哥拉进了PUB。
他一向很少来这种闹吧,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在静吧点一杯威士忌慢慢啜饮,但偶尔这些社交活动也是必须参加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程菲。
一起过来的某个财团董事儿子先发现了程菲,“嗨,你看,那里有个顶级的美女。”
她单手支撑在吧台上,头发凌乱地贴在耳后,半阖的眼,微微熏红的脸。身上穿的却是不同于PUB里面那些吊带背心的女子,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
“温少,就让你看看本少爷今天如何猎艳。”那个男子自以为帅气地甩了一下头,还没迈步,却被温绛絮用手拨开。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温绛絮朝她走去。
“喂。”他冷漠地站到她面前,一扫她前面的那些空杯子,这个酒鬼到底喝了多少?
她“嗯”了声,轻轻地打了个嗝,还是软软地靠在支撑起的手上。
“嗨,你好吗?”她忽地问,半阖的眼依旧迷迷糊糊地眨着。
“我很好啊。”那个财团董事的儿子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连带地那群公子哥也来了。
“嗯,对啊,只要再主动一点就好了。”某个人打趣道。
“是吗……”她低头浅笑,淡淡的酒窝在脸侧若隐若现,“你们中间谁最帅?”
公子哥们大笑,很想指着自己说就是我,但看了看温少,马上异口同声道:“他。”
“他?”她迷离的双眼睁开来,盯着眼前的男子。他有着五官分明的轮廓,那一双眼生得极好,淡淡的像着了色的大海,深邃而迷人,“你吗?”
她忽地凑近他,乍然之下就“刷”的一下,扫过他的唇。
“你发什么疯?”温绛絮猛地推开她,冷冷地瞪她,“你别发酒……”
话还没说完,她就又凑了上来,而且是直直地吻了上去。他狠狠地推开,她又扑上去,他再推开,她还是继续反扑,力道很重,但就是很固执地吻着他的唇。
淡淡的,有些咸咸的苦涩。
这样的主动,开心吗?
她拼命地扑上去吻他,胡乱地亲着他脸。
那些公子哥顿时看傻了眼,这是什么情况?他们的温少被人强吻了?这还是第一次他看到梨花带泪的女子去狂吻冷漠的温少,以前不是被他的冷漠所逼退,也至少会在温少拒绝后就知趣地离开。他温少的女人,也是要讲究品味的好吗?
看着温少越来越暗沉的脸色,那个财团董事的儿子马上道:“呃,温少不如推给我吧。”既然他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啊。
好心却得来温绛絮冷冷的一瞥。
程菲紧紧地抱着他的脖子,硬是要把嘴唇贴上去,“她们可以的,我也可以的……”
她的举动马上引来另外一群人的关注,盈盈像吞了头大象般不可思议,“天啊,菲居然主动出击了。”
忽地,温绛絮打横抱起了瘫在他身上的女子,快步离开了PUB。
身后的人却开始沸沸扬扬地展开讨论。
财团董事儿子,“那个女子是……”
“哦,她就是未来的温夫人啦,我们还以为她不在意温总呢,原来她是太喜欢了,以至于买醉啊。”
“对啊对啊,难怪今晚闷闷不乐地劲喝酒。”
“哦,原来是借酒消愁啊。”
“不过看她很可爱啊,如果是我一定选她啦。”
“……”路人甲乙丙丁,继续讨论。
车子里。
程菲还是缠着温绛絮不放,整个人倒在他的怀里,胡乱地蹭,“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他一脸阴沉,皱着的眉头一直没有抚平过。
“少爷……”司机在驾驶座上看着后面的他们。没想到少爷和夫人的关系这么好,不知告诉老爷会不会有红包奖励?
温绛絮看了一眼满脸醉意的程菲,淡淡道:“去我公寓。”
司机愣了愣,马上驱车前往。
正文 第七章 相信吾爱
这一梦梦得好累。程菲觉得自己像是翻山越岭了般腰酸背痛。在大床上挣扎了几下舒张筋骨,伸出手背揉揉眼窝,才渐渐适应室内的亮光。
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有些简约的装扮,洁雅的墙纸,宽大的衣橱。
衣橱?她大脑当机一秒钟。这里是哪里?她“腾”的一下坐起来,脑海里闪过昨晚一些零星的片段。在PUB遇见一群男子,然后她……很八爪鱼地强吻了一个帅气的男子……而那个男子……她模糊地拼凑着那张脸。
门霎时打开了,进来一个人。
“啊——”程菲摸着自己睡衣的领口大叫,“温绛絮,你怎么在这里?”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温绛絮冷硬的嘴角丝毫没有笑意,淡淡地嘲讽道:“你以为呢?”
她低头察看自己的衣着。
这一举动落入他的眼底,竟然有些刺目,咧了咧嘴,他冷冷地道:“该是我问你对我做了什么吧?”如果不是李嫂及时扶住她,恐怕不仅他的上衣遭殃,连裤子都要被吐地一塌糊涂吧,“你认为我对一个醉酒后发疯的女人能有多大兴趣?”
“你……”她一时气结,但他说得也很对。刚开始是她主动,但他们到底有没有怎样?
“少爷,少夫人的衣服烘干了?”李嫂把程菲昨晚换洗下来的衣服熨烫好送进房间,“夫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先生没有因为一个人把他吐得满身都是而不发脾气呢。”
呃……程菲半眯起眼,忽而觉得自己很小人,“谢谢。”
他没理睬她,转身的同时道:“穿上衣服就走吧。”
太冷漠了吧,好歹也要对她说声不客气吧。
她朝他的背后吐了吐舌头,扮个鬼脸撇撇嘴,然后对李嫂说:“谢谢你哦。”
李嫂笑笑,放下东西,“楼下准备了早餐,你洗漱好下来吃吧。”
门被关上。
一阵叹息。
程菲呆呆地坐在床上,看着被整理好的衣服。
这里是他的另外一个住处?也可能就是原本自己住的地方吧。
狡兔有三窑,一点都没错。
她以为他真的是爱上她所以要和她结婚,可是结婚后他却告诉她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不甘心的报复。他的心眼真的小到容不下她的存在吗?那么做,只是为了爱他,这样也不被原谅吗?
如果还有一次选择,她还是会在满十八岁的那晚去酒吧守候,还是会愿意在知道怀上孩子后坚强地毫无考虑地生下来。
那是她对爱的执着的结晶,那么他呢?就算他讨厌自己,之前的一切只是演戏中的演戏,那他对温雅的感情呢?是否也是做戏?想到这点,她莫名地慌了心。
温绛絮的这个小公寓很雅致,带着些许的东方特色。但是房间的设计过于男性化,而且用色很冷。
她细细打量着公寓,心里暗暗猜想自己是第几个被带过来过夜的女子,当然啦,性质多少是有些不一样的。所以说“金屋藏娇”不是没有来由的。
“喂,温绛絮。你记不记得每个月有多少女子过来这里?那些女子的脸你还记得吗?”她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接过李嫂递来的牛奶和三明治。
温绛絮摊开看着报纸,没有搭理她。
“哦,应该不记得了吧,这个地方我猜老爷子肯定不知道,对吧?”她笑呵呵地咬了一口三明治,一定是这样的。
他抬起头,只睨了她一眼,“吃完就走吧。”
呃……完全无法沟通的外星人,令人扼腕啊。
她闷闷地继续咬了一口三明治,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来,好比在老虎身上拔毛,无比艰难。
“昨晚……谢谢你了。”她吃完早餐,拿了包包离开了那个公寓,“其实无需这样冷漠,我们恢复最早接触的状态就可以了,你就当我是一个陌生的朋友吧。”
想必她也不会再来了吧,对着李嫂呵呵地笑了笑。
温绛絮低头吃自己的早餐,似乎对她的离去视而不见。
直到她离开,李嫂才说:“少爷,你很喜欢夫人吧。”
这里是他开始工作后,第一年拿到的年薪买的房子,而且一直让她打理到现在,从来没别人来过,除了夫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吃完。
其实他心里也没有答案,他之前得知她就是当初不告而别的一夜情女子,那种莫名心悸与澎湃的感觉替代了窃喜。但随后发现她的随意与不在意,又让他对自己这莫名的想法产生不甘与妒忌。现在与她结婚,每日故意不回去,故意冷落她,但心里又遏制不住地想念她。想她柔顺的发丝,想念那股淡定的味道。
他到底是要继续报复还是戏谑,或者其他?
他还没想好。
“少爷,电话。”李嫂把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拿给他。
“喂,我是温绛絮。”他对着陌生的号码皱起眉头,此刻他最需要的就是静心想想。
“我是曾盈盈,温总有时间吗?”对方问。
他很想直接拒绝,却听她再道:“我有些东西要给你,关于程菲的。”
“哪里见,现在?好。”挂了电话,他把这个陌生号码存了进去,“李嫂,中饭不用准备了。”
咖啡馆。
温绛絮推门进去,找到约好的包厢,看到已经坐在里面的一男一女。
“婚礼上见过一面,温总。”曾盈盈站起来,朝他笑了笑,笑容很深却客客气气,“请坐。”
对面的男子也朝他点了点头,站起来伸出手,“你好。”
温绛絮的手握了上去,对方说:“我是胡域。”他的手劲马上就加大了。
要是他的记忆没有混淆,那么他确定这个斯斯文文的人,就是自己妻子的前男友胡域,“你好。”
“温总要吃些什么?”曾盈盈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半黑的脸,“不如水煮田鸡和田鸡木桶饭如何?”
温绛絮惊讶地瞥去一眼,这两道菜都是他最喜欢的菜式,但自从求学回国后就很少再点,因为家人吃不惯。
“还记得在国外的那段时间,我们中国留学生吃不惯国外的菜,有次无意发现了一间茶馆,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里面竟然都是中国菜,而且还是川菜居多。”曾盈盈吃着水果冰,漫不经心地讲着,“不过生活久了也就习惯了,可是菲就是很喜欢去吃。”
那是在温绛絮回国后,她还在那边的学校学习。想到他的时候,就会拉盈盈一起去那间茶馆,也是在那里她下了决心要和他玩一夜情。菲总是说,她以为那是最后的一次,却不料成了他的最后一次。
如果当时他在回国前有想过再去一次茶馆,就可能看到有那么一个中国女孩,黑色的短发,瘦削的脸,一直捧着田鸡木桶饭盯着到热气散去变冰变硬为止。
如果他有心留意过,他会知道每次演讲的时候,都有这样一个女孩,戴着毛茸茸的帽子,穿着笨重的大衣却飞快地跑到多功能厅的最前面,为的就是听他的演讲。
如果他在意过身边的景物,他就会知道每当经过校园枫叶林的时候,都有那么一双眼睛用很悠远又温柔的目光盯着他渐行渐远。
“这是她的日记。”曾盈盈把日记递给她,这是一本只有三十二开的黑色笔记,字体娟秀,“自那次她无意上了心后,就开始写日记了,跟我说是观察日记,但我知道那是她的单恋日记。”
温绛絮早已忘记身边那个名义上情敌的问题,他还介意那晚她在睡梦里竟还接着这个男子的电话,可是此刻,他却只想知道她当时那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里面记载了你所有的爱好与喜欢去的场所。不是她没有争取,而是你没有注意。”那些擦肩而过的图书馆,那些不经意的目光相交,那些羞涩却胆大的制造偶遇的机会。可是他没有一次正视,都只当陌生人无意识的行为而错过。到最后他在国外的时间越来越短,她的心也越来越不稳。
“菲,算了吧。你们不可能有交集的。”曾盈盈就这样告诉过她。
可是她不肯,“我说了要和天才生个孩子,我说了可以就可以。”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放弃,但她也知道两人之间的差距。所以她恳请盈盈帮她,就当是十八岁的礼物。
“不管你信不信,她只有你这一个男人。”曾盈盈已经边说着边把水果冰吃完了,抬头看着在看日记的温绛絮,冷笑道,“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和胡域在一起吗?”
他抬头,然后看着胡域。
胡域很瘦,皮肤白皙但目光柔和,整个人很清爽干净。温绛絮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孩没有他之前认为的糟糕,如果站在程菲的身边,或许他也是配得上的。
“你不觉得他的气质有点像那个读书时代的你吗?”曾盈盈笑着看看胡域,却冷了脸再看温绛絮,“我以为她回国后就放弃喜欢你的念头,只想养大温雅。可是她在校庆的时候见到胡域,就一头栽下去,我便知道……”
“那为何不会是她就喜欢胡域?”他想反驳,可心里却又想推掉这个假设。
“如果她喜欢我,就不会抗拒与我亲吻。”胡域此刻开口,“她是主动追求我,却在和我交往后只是礼貌性地和我在一起,她喜欢看我笑或者沉默,喜欢那种氛围。可是我不是那一面的,”虽然他也承认程菲对他真的很好,“我喜欢音乐,我希望有个懂我的女子而不是看着我,抱着我的目光里投影着另外一个人影。”
这也是他后来和校花交往的原因。程菲很好,可是他无法接受众人眼里迷恋他的她,却只以普通朋友方式待在他身边。
温绛絮的心境渐渐被模糊代替。过去对待她的总总都慢慢浮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他无法也没有想过,她喜欢他,不,是她爱他……他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或许内心有所想过却没有深入过。
“今日找你来,与她无关。”曾盈盈又点了一杯奶茶,“只是见她最近似乎很不开心,或许在外人看来都很平静,但是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她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假装的,我都很清楚。而那个让她会流露出那种落寞表情的人,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选。”
温绛絮沉默。
“听说那日你挂了胡域的电话?”曾盈盈轻笑,看了眼胡域。
胡域有点尴尬,“我也知道那么晚打给菲有点不好,但是那晚我喝醉了只是单纯地想她,所以想约她见个面。”
“你该知道你已经没有机会。”那晚,她睡在地铺上,不是很安稳。他忍住想把她抱上床的冲动,当时他的心里还是有着气的,就是不解为何她可以那么潇洒地与他发生关系还可以那么自然,生了孩子又不告诉他,结婚后对她冷淡她也自然接受。没有他想要的反抗,让他更加的郁闷与气结。
可是在听到胡域的声音后,他却忍不住要抢过电话大吼:“找我妻子有事吗?没事就挂了,以后没事就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吧。”
他很没风度地挂了电话,也没想过再去调查这个她前任的男友。
可是今日一见,才知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比她在爱情上表现得更弱了些。他无法平视她那么轻易地对待感情。
但是看了日记,听了他们的话,之前所认为的一切,是否都是他幼稚的妒忌行为呢?
“如果你不爱她,就放手。这样我就还有机会。”胡域的声音不大,却清爽得让人觉得严肃认真。
“不可能。”在她成为他妻子的那一刻,任何人都不再有机会。忽地,温绛絮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原来想要和她一起的想法早在心里盘根,只是他未曾发现,也不曾正视。
“那么,你已经有答案了?”曾盈盈淡笑,似乎很满意这三个字,“请履行你今日的话。”她又拍了拍旁边胡域的手背,“也谢谢你啊,帅哥。不如一起参加温雅的生日派对吧,我干女儿。”
胡域没做声,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关于程菲的故事,也很惊讶她为了另外一个男子生了温雅。为她坚毅的爱情,他感动了,所以答应盈盈来这里见温绛絮。
“如果你不介意,欢迎来舍下。”温绛絮淡淡道,客气而友好。
温雅的派对在温家老宅举行。
温老爷子不仅请了朋友,还把温雅幼儿园小朋友的父母都一起请过来了,场面非常的大,也很热闹。
温雅像一个公主般慢慢走下来,大家围上去祝福。
程菲笑看着女儿的表现,她的女儿一向都很沉着冷静,某些地方还真的和他很相似。她的目光追随在莺莺燕燕包围里的温绛絮身上。
自那次醉酒之后,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
她离开了总经办,调进了外贸部,对董事长的理由就是不想公私不分。
“菲。”身后有人叫她。
“咦,胡域?”程菲吃惊他也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来了?”她记得没邀请他吧?
“你老公邀请我了啊。”胡域露出好看的洁白牙齿,看着不远处的优秀男子,“他很优秀。”
的确,他很优秀。程菲默许,但还是不解,“你们认识?”这似乎不太可能吧?
“上次我不是打电话给你吗?可能你睡了吧,后来是他接的,然后就请我过来参加你们女儿的生日派对了。”
什么?程菲一点印象也没有。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完全没这个概念?
“我以为我还有机会后悔,直到看到你们全家其乐融融的画面,我才知道从那一刻同意分手之后,我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程菲神色闪扑,这中间的事情又有多少人可以理解呢?
“你最近好吗?”她笑问,移开话题。
他从桌上拿了两杯香槟,“还好,不怎么忙碌,就是有点想你。”
“胡域……”她欲言又止,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我明白,为我们各自美好的未来干杯。”胡域递给她一杯。
她笑笑,正要和他碰杯喝下,却被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的温绛絮拦下,“我替内子敬你。”
她傻傻地看着他们喝完。
“与我跳支舞吧。”他拦腰环住她,带向舞池。
感受到腰间紧致的力道,“如果不想看见他,可以不要邀请。”谁也不希望在自己女儿的派对上出现妻子的前男友吧?
他不会以为她对胡域还有感情吧?她对谁的感情如何,他是真的愚钝还是装傻?
“如果我说为了他想和你离婚,你同意吗?”她忽地问。
腰间的手一紧,她整个人被带入他的怀里,他黑潭般明亮的眸子凝视着她的脸,凑着她的耳边,淡淡地道:“你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在成为温夫人的那一刻。”
他的意思是要……让两人一起这样痛苦吗?人前甜蜜,人后互相伤害?
她缓缓闭上眼。
他却似不满她没有反应,低下头在众目之下亲吻上自己的妻子。
是她对自己用情之深,不仅仅是单纯想要一个孩子而已。可是她却什么也没有说,即使是在他那般对待她之后。
如果不是因为他忽然兴起去寻找过去的记忆,是否她打算隐瞒一辈子?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即使是他妒忌地诽谤她与胡域,她还是没有反驳。
“让你先承认,就这么难吗?”他低吻着她,似落叶般轻盈。在音乐里两人翩翩起舞,他却低喃无法言喻。
如果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或许他可以淡然地面对一切。就当她是耍了自己的那个随性女子,但是当知道一切之后,知道她是爱着他的事实之后,那颗莫名揪着的心就再也无法平复。
只想得到最后一刻的证实。
程菲很迷惑地看着他失态的举动,如果这样做是为了让众人相信他们的甜蜜,似乎做得也太过了吧?
承认,承认什么?承认她喜欢胡域?可是她明明……眼神慢慢黯淡,没有因为刚才的那个亲吻而改变多少心态。
舞曲终,主持人的声音响起:“亲爱的各位嘉宾,现在有请我们的胡域先生为大家带来祝福曲。”
钢琴的声音缓缓流泻,结婚进行曲在众人的欢呼声里越发显得嘹亮。
她呆呆地看着原本捧着生日蛋糕给女儿开派对的人,一下子转变成了手拿小蜡烛跟着哼曲的人。
温雅似小公主般地慢慢走向他们,“妈妈,爸爸,祝你们永远幸福哦。”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她亲吻脸颊,“老婆,我爱你。”
她没承认又如何,先开口言爱的人,同样是被允许和祝福的。他微笑着看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主持人却在读爱情宣言了:“我温绛絮用个人生命起誓,此生只爱程菲一人,若有反悔,将一无所有。”
很忠诚也很毒的誓言,换作别人可能都当作是老公对老婆的一种情话。但她却听懂了,这……算是结束之前的冷战吗?还是……作秀?
“为何不可再有一个孩子?我们明年就让温雅当姐姐吧。”他牵着她,走过众人的祝福。
“你……”她还没有确定,“这是……”
“真的。”他轻笑,“盈盈把你读书时代的日记都给我看了,没想到我的老婆居然那么迷恋我。”
“哈?”那可是一大本的单恋日记啊!该死的曾盈盈,明天要你好看。
“其实先开口表达真心,并不难,真的。”他对她说,“如果不说,对方就可能永远也不知道。”
她低头,再抬头,然后浅笑,慢慢大笑,最后轻轻说了一句:“温绛絮,我爱你好久了呢。”
一对错开四年的恋人,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说一句“我爱你”,很难吗?当遇到一个人的时候,先表达自己的喜欢有错吗?爱,有时候来得毫无道理,但只要用真心守候,就会等到真爱。
爱,就是这般悄然无声地来,然后燃烧至永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