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思雅!思雅!等等,听我说,”叶嘉颖声嘶力竭地对着电话那一头恳求,“如果一千万不行那七八百万也可以,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我现在真的急需………求你了,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借给我救救急……思雅……别挂电话……思雅……”
  
  “嘟……”电话那头被毫不留情地挂断。
  
  叶嘉颖的手臂滑落下来,失神地看着手里的电话,耳朵里还回响着电话里那悠长的挂断音。
  
  她坐在这间小公寓里连打了两天的电话,低声下气地向所有能够求助的人求恳,希望他们能借笔款子给自己应急,得到的答复全部大同小异——不好意思,最近手头不方便。
  
  黄思雅是她能求助的最后一个人了!
  
  现在该怎么办?
  
  四月里的气候并不冷,但叶嘉颖却觉得仿佛有一丝丝冷气从周身的毛孔渗入体内,进入了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冷得她不由自主地抱紧双臂在沙发里缩成了一团,痛苦地品尝着绝望的滋味。
  
  接二连三的投资失败,用手中最后的资金孤注一掷收购了叶氏旗下最大一家公司的百分之七十股份,到手后却发现这家公司早就已经负债累累,资不抵债,她的钱全部打了水漂!叶家二小姐濒临破产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播开来,各方都开始逼债……
  
  这几个月来接踵而至的致命打击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回放。
  只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叶嘉颖就被自己的大哥逼入了绝境!继承到的上亿身家转瞬间化为乌有!
  
  叶承泽!!!这一切都是他在幕后操纵的!
  
  “大哥,你赢了!”房间里回荡着叶嘉颖低低的惨笑声,她们兄妹同父异母,不像手足更像敌人,自从知道有对方存在的那一天起就开始竭尽所能地明争暗斗。
  
  现在,这场争斗终于以兄长叶承泽的完胜而告终。
  
  把一瓶安眠药一粒粒放进嘴里,叶嘉颖心想叶承泽这也算是终于出了胸中的一口恶气。
  
  他那个妈当初应该算是被自己妈气死的,自己母亲精明之极,满肚子算计,几乎是杀人不见血地干掉了父亲当时的妻子然后取而代之,叶承泽一定恨死自己母女两个了,忍了这么多年后终于开始全面反击。
  
  他像一个非常有耐心的猎人,用大把时间细心布置下重重陷阱,制造出种种歌舞升平的假象来麻痹她这个猎物,然后一击毙命!心机深沉手段老辣,叶嘉颖的亲妈死后,身后少了人指点,根本就不是大哥的对手,只能甘拜下风!
  
  意识慢慢模糊起来,叶嘉颖知道自己就要彻底解脱了,离开这个繁华喧嚣充满诱惑的世界让她不舍,但是能逃离她最惧怕的命运——变成穷人后被所有人嘲笑奚落,指指点点的可怕命运,又让她觉得轻松。
  
  叶嘉颖认命地闭上眼睛躺回床上,心想原来面对死亡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可怕,就像是准备睡觉了一样,有一丝轻松,还有点失落,………只是有些对不起波尼………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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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整天,天空一片阴郁昏沉。
  
  第三天,云层消散,天气转晴。
  
  早晨,当明媚的阳光透过丝绒落地窗帘的缝隙丝丝缕缕照进室内时,一直躺在床上一动未动的叶嘉颖忽然睁开了眼睛,惊异地打量着四周,低声自语,“我这是怎么了!”
  
  记得她才下了晚班,一边大力蹬着自行车往自己那间小出租屋赶,一边计算着是否能在半夜一点前上床睡觉。
  因为太疲劳所以一个疏忽,车子撞进了一个井盖被偷走的下水道敞口,因为车速太快,所以前轮陷进去之后她被甩了出去,记得是脑袋先着地,一阵剧痛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诅咒所有偷井盖的贼在销赃时收到的都是□□!”艾晓晓喃喃诅咒,挣扎着坐起来。
  
  环顾一圈之后,慢慢长大了嘴巴,身周的一切让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这是一间时尚精美的卧室,宽敞洋气,头顶上是边角有一圈石膏雕花的吊顶,墙壁上贴着花纹淡雅的暖色调壁纸,精美的家具被摆放在四周,大穿衣镜旁是浴室的磨砂玻璃门,透过半敞着的门能看到里面是一间欧式风格的大浴室,浴室里那种有四只脚的雪白浴缸艾晓晓只有在电影中才见到过,是她心中一直以来简约奢华风格的代名词,而此时身下躺着的床更是尺寸超大,舒服得不可思议。
  
  艾晓晓一把掀开被子,赤着脚跳下床,一低头又被惊呆了,“这……”踩在柔软地毯上的不是她的脚,这双脚白皙娇嫩,粉红圆润的指甲盖,皮肤细腻得好像小孩子一样,一看就是长期精心保养的结果。
  
  稍稍抬腿,一条纤细的美腿从睡袍下摆露出来——这也不是她的粗壮小胖腿!!!
  
  “天啊!”艾晓晓一声惊呼冲进了浴室。
  
  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她睁开眼后的惊诧感达到了顶峰。
  
  镜子里是个漂亮的年轻女人,皮肤白皙,眉目精致,一头柔滑的长发,身材苗条,看年纪应该比原本的她大了几岁,有个二十六七的样子。
  
  艾晓晓眨眼,镜子里的女人也眨眼;艾晓晓皱眉,镜子里的女人也皱眉;艾晓晓捏住自己两腮上的肉往旁一拉做个鬼脸,镜子里的女人也一丝不苟,照做了同样滑稽的事情。
  
  放下手,艾晓晓喃喃地对自己说道,“这是灵魂转换,我重生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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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如今铺天盖地的各种穿越剧,重生剧,艾晓晓在第一时间就准确判断出了在自己身上所发生的状况,并且很勇敢的面对了现实,没有捂住胸口尖叫着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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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嘉颖
  女
  二十七岁
  未婚
  有一个孩子——男,叶波尼,四岁
  资产额:二百零一万三千九百八十元
  
  叶嘉颖是已故富豪叶恺锡的女儿,叶恺锡过世后在其母的支持下与哥哥叶承泽争夺家产,强势精干的母亲前年病逝,叶嘉颖自己势孤力单,不再是哥哥的对手,已经继承到手的半数家产又转回到了兄长叶承泽手中。
  
  如今,叶嘉颖的手里只剩二百万元现金,是她卖了自己的豪宅去还掉了这一年在各家俱乐部,会所以及澳门赌场的签单后所剩下的最后一点钱。
  
  叶嘉颖因为无法接受自己即将成为一个穷人的现实而服安眠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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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就是艾晓晓用了三个小时时间总结出的新身份资料,一份让她很无语的资料。在她这种穷得叮当响的人看来,有二百万存款的人会自认为是穷人,并且穷得活不下去了,要选择自杀!!??
  
  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艾晓晓幼年时父母就因为车祸去世,她和外婆两人相依为命,原本日子还算过得温馨宁和,可是在她上高中时外婆被查出患了骨癌,为看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存款。
  卖了房子还借了几万元外债后,外婆依然没有抗争过病魔,撒手离开了人世,剩下艾晓晓艰难地生活着,人生的至高目标就是还清欠款。
  
  她打三份工,每天工作十小时以上,连家政嫂,环卫工都做过,即便过得这么艰苦她依然活得有滋有味,干劲十足,从没有认为自己已经穷到应该自杀的地步。
  
  阿门,这奇妙的世界!
  
  艾晓晓再次确定,从小到大的环境太过优渥了对一个人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叶嘉颖就是个再典型不过的例子——宁愿去死也不愿面对失败挫折和艰苦的环境。
  年幼时受到一些磨砺锻炼也许更有利于培养出一个健康积极的人生观——这略嫌深奥的话是艾晓晓高中毕业时班主任老师看她处境实在可怜,所以特意去翻了一本格言大全后找出比较对症的一条来讲给她听,以资鼓励的。
  
  艾晓晓认为这话很有道理。
  
  就像她一样,穷得叮当响,累得想条狗,却依然活得有滋有味,充满希望,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计算一下按照现在的挣钱速度她还需要几年才能还清剩下的三万元债务。
  有心情时还会美滋滋地憧憬一下等到还清了所有欠债之后的幸福生活,到了那个时候她就要:
  
  想吃炸鸡吃炸鸡,
  想喝果汁喝果汁,
  坚决不再上晚班,
  周末睡到自然醒。
  
  现在这个‘远大’的理想仿佛是可以实现了呢,艾晓晓望着镜子里陌生精致的漂亮面孔有些感慨地想。
  
  既然原先那个女人不知珍惜如此好的条件,轻易放弃了一切,那就让她来代替她活下去吧,她会让这个身体快乐满足地过完下半生。
  
  艾晓晓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里的人说,“那么,从现在开始这个世界上就不再有艾晓晓了!你,就是叶嘉颖;叶嘉颖,就是你,要像你在最穷困的时候做到的那样:积极努力,乐观向上,面对任何困难都不气馁,绝不轻言放弃,尽最大的努力过好你自己的每一天!”
  
  用一只雪白细嫩,和她原来那带有老茧的典型劳动人民的短粗手完全两样的美手使劲握住拳一挥,给自己鼓劲,“叶嘉颖!加油!”
   正文 第二章   像所有换了地方准备开始新生活的人一样,换了芯子的叶嘉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熟悉环境。
  
  她现在所住的这套房子是一栋高档公寓楼上面积最大的单元,位置在一所大学老校区的旁边,快要接近市中心的地方,周边生活设施完善便利,属于还不错的地段,是叶嘉颖当年在这里上大学时为了住着方便买的。大学毕业后就没再来过。
  
  前两个月叶嘉颖的财务状况陷入了极端的窘迫境地,连她平常光顾的美容沙龙,健身俱乐部,娱乐会所和一家赌场都开始追着她要她结清这一年的签单消费,那意思是摆明了怕她近期会破产跑路,叶嘉颖无奈之下卖掉了自己的那套豪宅和三部跑车打发了追帐的人后只身搬来这里。
  
  原来的叶嘉颖因为环境落差太大,在这间普通公寓里住得憋屈极了,现在的这位自然不会有这种想法——这可是她住过最好的地方!
  
  她的头脑里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原主人的记忆,这给她带来了极大便利。比如什么东西放在哪儿,大门的密码锁密码多少之类的问题只要使劲想想就能想起来。
  
  但也有一些在现在的叶嘉颖看来必须了解的情况却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比如这附近最近的菜市场在哪儿?这个攸关民生的大问题她的脑子里竟然一点概念都没有,只能自己去实地考察。
  
  在仔细逡巡了主卧,客卧,餐厅,客厅,卫生间,储藏室,超大衣帽间和里面让人爱不释手的许多漂亮衣服之后,叶嘉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也的确是该饿了。
  
  在干净到能反光的厨房里翻了一通,最后只从冰箱中只找到几片全麦面包,一块黄油,其它什么都没有,连最基本的油盐酱醋之类的调料都不齐,只有盐,糖还是一盒喝咖啡用的方糖。
  一旁的吊柜里倒是有好几瓶看起来就十分高档的红酒,可惜酒不能当饭吃,空着肚子喝还容易醉。
  
  叶嘉颖看着这更像是做样子用的厨房直纳闷,有钱人都这样不食人间烟火吗?根据她的记忆,身体的原主也在这套房子里住了一个多月了,难道她平常都只吃面包抹黄油?腻不腻啊!
  
  忍不住又努力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这个身体最近都是靠什么食物为生的。
  
  费了半天劲儿才想起来,最近因为情绪极端低落,她常常一整天也想不起来吃饭,实在饿得难受了才会电话叫餐,这附近有家很贵的意式餐厅提供外送服务,
  
  摸摸依旧细滑柔嫩的脸,叶嘉颖感叹,这身体的底子真好,颓废生活几个月,黑白不分三餐不定的,皮肤还能保持这么好,太难得了!
  
  想到自己原来因为风吹日晒,无暇保养,最后发展成又黑又粗的肌肤,叶嘉颖对现在的好皮肤分外稀罕,决心好好保养,把这个好状态长久维持下去。
  
  洗把脸,拍上点浴室里的高级乳液,找出一身最不起眼的T恤衫休闲裤套上,叶嘉颖揉着肚子去了附近的一个购物中心。
  先在一层的中式快餐店里吃了一笼小包子喝一碗白粥,这才觉得胃里踏实了,不再饿得心慌。
  
  然后去二楼的大超市里进行了一番大采购。
  
  买了些时鲜蔬菜,牛肉小排,再挑选了一堆做菜的调料,什么酱油香醋,鸡精花椒的,林林总总一大购物车,出门结账时连买了四个大号购物袋才把这些东西统统装进去。
  
  叶嘉颖拎着四大袋子东西走出电梯时,看见一个二十八九岁,中等身材,长相十分大众的男人正在自己公寓的门口走来走去,不时看看紧闭着的大门,看样子是在犹豫还要不要继续等下去。
  那人抬头看见了叶嘉颖被几个硕大的购物袋包围着,艰难地移出电梯就是一愣,“嘉颖!?”快步过来接过她手里沉重的袋子,满脸不可思议,“你竟然自己去买菜了!还买这么多?”
  
  叶嘉颖站住喘气,顺便借这个机会开动脑筋思索这是谁,一分钟后终于从脑子里把这人翻了出来,“明睿,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停顿一下又挑眉问道,“还是叶承泽找我有事?”
  
  眼前这个风度不错,知道帮女士拿东西的男人姓郑,叫郑明睿,是叶嘉颖父亲的老司机的儿子,在叶氏旗下的娱乐公司里做一名小主管,职位虽不高,但由于他父亲的特殊身份,郑明睿从小就和叶家兄妹认识,当朋友肯定不够格,但也算有点交情,这二年因为是叶承泽在管理公司所以他和叶承泽走得更近。
  叶家兄妹两个自从父亲死后就没有必要再去维系面子上那点虚情假意的情谊,已经许久不互相说话,叶承泽有时需要和妹妹说些公司里事务的时候就会让郑明睿传话。
  
  郑明睿拧起两条不浓不淡,没什么特色的眉毛,苦笑了一下,“和他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有点担心所以来看看你。嘉颖,我不懂你们之间的那些矛盾,我只知道我和你们从小就认识,你出了这么大事儿我总该来看看你。”
  
  “谢谢,”叶嘉颖开了门让他把东西拎进去先放在厨房的地上,“除了所有熟人朋友全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我之外,其它都好。”
  
  郑明睿看她的眼神里明显带了怜悯,“嘉颖,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说,大事情我办不了,小事还是可以的。”
  
  叶嘉颖潇洒摆手,“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现在的生活很简单,暂时没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地方。”
  
  郑明睿看看地上的菜一脸怀疑,实在想象不出这位大小姐会把饭烧成什么样,会不会吃出食物中毒。
  不过他还是很体贴地没有当面多问,“那好,看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递过一张卡片,“我的新手机号,有事需要人帮忙时尽管找我。”
  
  以前的叶嘉颖并不怎么看得上郑明睿,觉得他出身一般,能力也一般,不是个值得交往的人,现在这位当然不会再有这些既势利又高傲的想法,对于面前这个敦厚男子的好意很领情,客气把他送出门。
  如果不是怕形象忽然改变太大会引人怀疑,叶嘉颖一定还会请他喝杯茶再走。
  即便如此,她的好态度也已经让郑明睿惊讶了,进电梯前告诉她,“嘉颖,你现在脾气好了很多。”
  
  由于现状的特殊性,叶嘉颖几乎不用为她的人际关系费心。凭现在的那点钱已经不够格进入曾经的生活圈子,所以她乐得顺势退一步,做一个平常人,她能靠两百万活得非常惬意。
  
  不过送走了郑明睿后,叶嘉颖的心情还是无端地好了不少,一时间连她自己也没搞清楚是为有了个为人不错的朋友而高兴呢,还是替以前的叶嘉颖庆幸——毕竟还是有人关心她的。
  
  哼着歌把买来的东西分门别类收拾起来,心想现在这状态真是省心,要是麻里麻烦地亲戚朋友一大堆,这时候就该头疼万分地去应付他们了。
  明早就去取三万块出来,悄悄用艾晓晓的名义还给债主,那些人大多是以前的老邻居,也都不富裕,不能因为她突然出了交通意外就让人家好心借出来的钱变成了坏账。
  
  然后就可以正式和从前说再见开始新生活了!
  
  不过……说起亲戚……
  
  叶嘉颖感觉自己漏了点什么,是什么呢?她敲敲自己的头,怎么还感觉挺重要的,就是想不起来了呢!
  
  于是回到刚才的思路,重头想起。送走郑明睿——觉得他还不错——跟着庆幸起没有亲戚朋友,少了不少麻烦——没有亲人吗?仇人一样的大哥不能算。
  
  “天啊!我还有个儿子呢!!!!”叶嘉颖手里正在洗的青菜掉进了水槽里,总算是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
  
  叶波尼
  男
  四岁
  私生子
  父……不祥……不对,能想起来,好像还是个挺厉害的人物
  
  叶嘉颖甩甩头,管他父亲是谁呢,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私生子就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再能干再有钱也不值得理。
  在带有蕾丝花边,很像一件工艺品的簇新围裙上擦擦手上的水,拿出手机翻通讯录。
  儿子被寄养在一个姓沈的保姆家,她要立刻和保姆联系联系。
  母亲还健在,有手有脚,身体健康,亲生孩子却被养在别人家里,这怎么能行!在如今的叶嘉颖看来这种行为几乎就等同于犯罪!
  不行,她明早就去把孩子接回来,既然接收了前主的财产那当然相应的也要接收人家的责任,她已经能感受到在想起叶波尼时,心里泛起的那股淡淡不舍,这是原来叶嘉颖深埋在心底的感情。
   正文 第三章   叶嘉颖没想到自己的便宜儿子这么漂亮!
  
  整个一水晶玻璃小人!
  
  牛奶一样雪白的皮肤,乌黑精细的眉毛,杏核形状的眼睛,因为年纪小所以眼睛显得又黑又圆,眼角微微上挑,睫毛纤长,尾部的几根特别长,蝶翼般扑散开,可以预见长大后仅凭这双眼睛就一定会迷死不少人。鼻子虽然小,但形状完美,鼻梁挺直,像经典的希腊人物雕刻一样,柔嫩的小嘴唇天然粉红,因为正在喝牛奶,所以小嘴周围还有一圈奶沫沫。偏偏他还板着个脸做严肃状,可爱到爆棚。
  
  只看一眼,叶嘉颖的心就柔软得要化了。
  
  她原本是为了心里那份不容推脱的责任感而来,心想继承了人家的身体和那么多钱,那义不容辞也该担起应负的责任,在她印象里叶波尼的性格有些怪异,并不是个好相处的孩子,因此叶嘉颖来之前还做了思想准备,提醒自己不要因为孩子不可爱就对他失去耐心。
  
  结果刚一见面,她就像被爱神丘比特之箭射中了一样,立刻被叶波尼所征服,满心的柔情蜜怜,根本就谈不到没耐心这一说。
  
  “妈妈,早上好。”叶波尼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用好像背书一样的语气问好。
  
  保姆是个白白胖胖,和颜悦色的女人,微笑夸奖,“波尼现在可懂礼貌了,会主动叫人。”
  
  叶嘉颖蹲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摸摸儿子,再掏出纸巾给他擦擦嘴,“波尼最近在幼儿园乖不乖?老师有没有表扬你?”
  
  “有,施老师发小红花给我。”叶波尼奶声奶气回答得有板有眼,可是依然木着脸。
  
  “幼儿园的施老师夸波尼吃饭认真,做游戏的时候最乖,这两天每天都给他发一朵小红花。” 沈阿姨在一边补充,叶波尼面无表情地听着,好像跟前两个大人正在谈论的不是他而是别人家的小朋友。
  
  叶嘉颖悄悄叹口气,看着叶波尼一阵阵心酸。
  
  她昨晚特地整理了一下脑子里关于叶波尼的资料。
  
  波尼的父亲叫夏宇,还不到三十岁,年轻有为,自己管着一家投资公司,家里也根基深厚。这人能力很强不说,更难得的是长相也很帅,是少见的‘财’貌双全型人才,出身背景又十分过硬,因此叶嘉颖一早就看上了他。
  
  叶嘉颖的妈是小三上位,除了头脑精明有手腕之外,长相漂亮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素之一,叶嘉颖得到母亲的优良遗传,也长得很漂亮,所以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不意却在夏宇处碰到了硬梆梆的铁壁。
  
  主动示好几次后夏宇就不耐烦她的纠缠了,用毫不留情的犀利口吻明确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叶嘉颖这类型的女人,让她省省力气,找别人去吧。
  
  叶嘉颖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受到双重打击,气得几乎发疯,没有和母亲商量就自己干了件傻事——在一个酒会上给夏宇的酒里下药,然后就和夏宇上了床。
  
  这种对方不喜欢自己硬送上门去的行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夏宇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身边躺着叶嘉颖后的厌烦嫌恶的表情彻底打消了叶嘉颖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拴住他的想法。
  
  叶嘉颖也是有着不小脾气的傲娇大小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恼羞成怒之下彻底熄灭了对夏宇的爱慕之情,竟然直接扔了一沓钱在床上,刻薄声称本来应该多给些赔偿费,但夏老板昨晚的表现太过差强人意,技术极差,所以只能值这个价了。
  在把夏宇的脸成功气成黑锅底后潇洒穿衣服走人,打定主意从此后和这人一刀两断,永远都不再多看他一眼。
  
  这件事本来就这样过去了,但叶嘉颖竟很不巧地中了大奖——怀孕。
  她的生理周期和大部分人不一样,别人的周期一般是一个月,她的周期特别长,是半年。
  以前叶嘉颖还为此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比别的女人要少了很多麻烦,但凡事都有利有弊,少了麻烦的同时也让她没能及时发现自己怀了孕。
  等到发现时已经过了七十天的最佳人流时间,医生非常郑重地建议她生下孩子,否则就只能做引产。
  
  叶嘉颖考虑来考虑去,觉得把已经成形的孩子打掉太残忍,有点不忍心,而她身体好,怀孕也没给她带来太大的不适,于是决定还是生下来吧,反正她养得起。
  
  叶波尼就这样阴差阳错地降生。
  
  孩子很漂亮也很可爱,但叶嘉颖因为对孩子的父亲深恶痛疾所以对这个孩子总是难免心怀芥蒂,加之她又找了新男友,每天忙于约会应酬,跟前有个孩子会很碍事,于是就花钱雇人在别的地方帮她带孩子。
  
  偏偏运气不佳,第一个雇佣的保姆看似专业,受过培训,有一堆证书,其实是个心理变态,以虐待毫无反抗能力的幼儿为乐。
  怕被主人家发现,不敢打出太明显的伤痕,她就想各种匪夷所思的法子地折腾小孩,小婴儿既不懂事也不会说话,自然无法告状。
  直到叶波尼两岁多的时候叶嘉颖才发现异常,一查之下顿时恨得牙痒,也不走司法程序了,找人痛打了保姆一顿,揍到半死不活只剩一口气后扒光衣服扔进郊外小河沟,让她生死由天去。
  
  叶嘉颖在找第二个保姆时加了小心,也的确是找到一个不错的人选,但是叶波尼之前已经受了很大影响,产生了自闭倾向,不会像同龄小孩子一样活泼玩闹,平时安静得可怕,很晚才学会说话,有极强的不安全感,几乎从来不笑。
  
  …………这就是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孩子面瘫的原因,叶嘉颖在亲眼见到儿子之后,对这件事的惋惜之情变成了浓浓的不舍和心疼。
  
  一把抱起叶波尼,有些笨拙地柔声问道,“宝贝,跟妈妈回家好不好?以后都和妈妈住在一起。”
  
  叶波尼眨眨眼,不吭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也不知听懂没有。
  
  叶嘉颖只当他是同意了。单手从皮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沈阿姨,“这是这个月的九千块,你点一点,我今天就把波尼接回去了,谢谢你这一年多来对他的照顾。”
  
  保姆知道叶嘉颖的现状,有些不好意思,“叶小姐,快别这么说,照顾波尼是我的工作嘛。只是今天才十五号,你怎么给我全月的工钱啊。”
  
  “你拿着吧,我忽然提出接走波尼,你总需要点时间去找新工作。”
  
  昨晚叶嘉颖就和保姆通过电话,所以她已经准备好,拎出来一个中等大小的旅行包,“这是波尼的一些日用品,衣服,拖鞋,玩具还有一包儿童常用药,他平常吃的液体钙,维生素我也放进去了。其它东西我这两天再收拾一下,打几个箱找搬运公司给你送去。”
  
  “好,多谢了。”叶嘉颖对沈保姆的细心周到很满意,又客气道谢了一次才抱着叶波尼离开。
  
  叶波尼一直不吭声,不过出得门来走到大街上之后就用小手抱住了叶嘉颖的脖子,显然是有些紧张。
  
  叶嘉颖力大无穷地一手抱孩子一手拎旅行袋,快步往公交车站疾行,搞得路人频频侧目,看这个美女怎么搞得像个管家务的大妈般狼狈,她也顾不得理,一边还要挖空心思安慰儿子,说点早上吃什么饭,穿什么衣服,鞋子,路边有只鸟之类的小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
  
  叶波尼刚才在保姆家里还能有问有答,这时彻底不说话了,闭紧小嘴把她脖子搂得紧紧得,叶嘉颖唱独角戏一样自言自语直说到上了公交车,有人给她让了座位坐下来,才听到儿子小声问,“妈妈,你的汽车呢?还有郝叔叔呢?”
  
  波尼说的郝叔叔是叶嘉颖以前的司机,叶嘉颖来带他出去玩时见过一次,他就记住了。
  
  叶嘉颖把孩子放在腿上,旅行袋放到座位旁,甩甩酸麻的手臂,“妈妈的车和郝叔叔啊,车子卖掉了,郝叔叔没有车开就去找了别的工作。”
  
  叶波尼眨巴眨巴眼睛,“卖掉了?”
  
  “以后咱们出门就没有小汽车坐了,只能妈妈抱着你做公交车,行不行啊?”叶嘉颖逗他。
  
  叶波尼还没过四岁生日,实际年龄才三岁半,因此似懂非懂,只对问题的后半截做出了回应,“妈妈抱行的。”
  
  叶嘉颖紧紧手臂,十分欣慰,儿子没有因为长久不在一起生活而对她排斥,这太幸运了。
  
  为了给叶波尼一个完美的‘第一’印象,回到家之后叶嘉颖再努一把力,下厨亲手给儿子烤了盘拿手的榛子巧克力夹心饼干。
  
  她以前在西饼屋打过工,会烘培一些简单的饼干蛋糕,这个时候这门手艺就派上了大用场。
  
  搬出早起现去采购来的面粉,鸡蛋,糖粉,黑巧克力,熟榛子,黄油,奶油等等一大堆原料开始热热闹闹地研榛子粉,拌巧克力酱,打鸡蛋,捏面团地干起来。
  
  特意让叶波尼在厨房里全程‘帮忙’,给他分派点捏面团,打鸡蛋之类的小活干干——或者说玩玩更合适。
  
  等忙活到香喷喷的夹心饼干从烤箱里端出来时,叶嘉颖很满意地发现儿子虽然还是冰山脸,但看她的小眼神里有了点不太明显的崇拜,顿时惬意得浑身舒爽,连累都不觉得了,真是比三伏天喝了冰水还受用!
  
  在叶波尼面无表情地吃掉了半盘子新鲜出炉的榛子巧克力夹心饼干并且拒绝吃午饭后,叶嘉颖决心这就把儿子的教育工作提上日程。她要尽快制定出一套科学合理并且经济的培养计划!
  
  之所以要特别把经济提出来,是因为叶嘉颖发现养孩子的花费真是个无底洞,只要你敢花,有多少钱都能填进去。
  
  就拿叶波尼之前的费用来说吧,沈阿姨工资每月五千,波尼住在她那里,生活费每月三千,在沈阿姨住处附近的一间私立幼儿园上双语班,每月五千,再加上幼儿园里一些乱七八糟的活动费,服装费,午餐费,林林总总加起来,叶波尼每月的花费就是两万左右。
  
  叶嘉颖在算清楚之后使劲咋舌,怪不得穷到要自杀呢,光一个不常见面的儿子就这么费钱,两百万真是不够原主花多久,也许一年都撑不住。
  
  现在换了她做主自然不能再这么奢侈浪费,头件要办的事就是给叶波尼换个公立幼儿园,然后再给自己找份工作,以确保两人不会坐吃山空。为儿子以后上小学,中学,大学,乃至出国留学做好准备!!
  
  想到这里,叶嘉颖忽然觉得白捡了两百万不再是一件多么沾光的事儿了,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自己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姑娘,一步跨进单身母亲行列,从此要辛辛苦苦,无怨无悔,百折不挠,坚韧不拔,勇于拼搏,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地给人家养儿子啊!这责任多么巨大!花销也是难以估量!
  
  可是看着叶波尼还带着饼干渣的白嫩小脸,乌溜溜的眼睛就像某段名篇里讲的像秋水般清澈,像寒星般闪烁,像宝珠般晶莹,像白水银里面养着两丸黑水银,一眼看过来人的心都要跳慢半拍,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咬牙迎着困难上了!
   正文 第四章   叶嘉颖的工作经验十分丰富,掰着手指头算算,她委实干过不少工作:有超市收银,理货员,西点店店员,快餐店服务员,服装店店员,电话销售,各种短期促销,最缺钱的时候甚至兼做过家政和保洁,最体面的一份工作是在一家只有六个人的小公司里做了半年的文员兼打杂的。
  
  没办法,外婆得病的时候她才刚高中毕业,一没学历二没经验,只能找到这样一些简单的工作。
  
  只是现在看来这些好像暑期勤工俭学的活儿仿佛都不适合再去做了。
  
  那要找个什么工作来养儿子和自己呢?
  
  叶嘉颖有点犯了难。一连好几天都在增进母子感情和冥思苦想该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中渡过。
  
  在把叶波尼转进这附近一家每月学费三百五十元的公立幼儿园后,叶嘉颖有了大把的空闲,她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样茫无目标地闷头瞎琢磨下去了,太浪费时间!于是就给如今唯一的朋友郑明睿打了电话,请他方便时过来一趟,自己有些问题想请教。
  
  郑明睿很给面子,接到电话的当天下了班之后就赶了过来。
  
  进门先看见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朋友端坐在客厅里面无表情地看动画片。
  
  郑明睿知道叶嘉颖有个儿子,但没想到这个当母亲的在有条件的时候不肯自己养他反而在穷困潦倒时把儿子接到了身边,不由愣了愣。
  
  叶波尼没有提前受到要向来人问好的嘱咐,于是就默不作声,漠然看郑明睿一眼后就转开头,继续看他的动画片。
  
  叶嘉颖正进进出出地收拾餐桌上的碗筷,抽空泡一杯茶端出来递给郑明睿让他先坐一会儿,“你来得晚了点,波尼每天六点就要吃晚饭,我们刚刚吃完,你要是来早点我还能给你多做一份。”又装了一盘子叶波尼的小饼干端出来,“现在只有这个了。”
  
  郑明睿受宠若惊,连连道谢,“你不用管我,嘉颖,我一会儿回家有饭吃。我妈在家闲着没事干,每天的精力全都用来做饭了,要是不回去吃她还要失望。”
  
  叶嘉颖羡慕,“有妈妈真幸福!”
  
  郑明睿一滞,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害她想起前两年才去世的母亲,干咳一声,端起茶杯来喝两口,想要找话劝劝她。
  
  却见叶嘉颖说完就算,没当回事,拿着块洁白的热毛巾绕到坐在沙发里的叶波尼面前,按着他的头很熟练地给擦了把脸,还不忘自夸,“波尼,用热毛巾擦擦脸舒服吧,有妈妈在保证你的小脸蛋什么时候都是干干净净的。”
  
  叶波尼照例没吱声,只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一眼叶嘉颖,然后又去看他的动画片。
  
  郑明睿隐约觉得这孩子太安静了,进门后一句话都没听他说,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都很闹才对,就算因为外人来了有些羞涩也不会是这种冷漠的反应,
  
  不过看叶嘉颖跟没发现一样一点不以为意,他就很谨慎地没有对此发表什么议论,轻轻放下茶杯问道,“嘉颖,你找我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吗?”
  
  叶嘉颖擦擦手也坐下来,“明睿,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状况,我想着不能总这样在家里待下去,应该找个工作,但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你有什么好建议没有?”
  
  “找工作?”郑明睿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嘉颖,你的意思是你准备出去给人打工挣月薪?你,你能习惯得了吗?”
  
  叶嘉颖下意识地皱皱鼻子,做了个挺可爱的鬼脸,“这有什么习惯不了的,我需要挣钱养自己和波尼,还端着架子这不习惯那不习惯的难道准备喝西北风去吗!”
  
  郑明睿先是觉得她的模样很随和可爱,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觉得不可思议,“嘉颖,你难道一点钱都没有了?不会吧,不是前几个月才卖了你在樱花大道的那一大套房子吗,那套房子多值钱啊,你怎么就会窘迫成这样了!”
  
  叶嘉颖有点不好意思,“我卖掉房子之后手里的确是还剩了些钱,不过我只留了一点急用,剩下的都存进了银行。你也知道,定期存款的利息高,我就存了两年的定期,这两年取不出来的。况且这些钱我也不想动,准备把它留给波尼,以后波尼万一需要去国外读书或者自己投资做点小买卖什么的,手边总能有一笔款子用。”
  
  郑明睿目瞪口呆,“存在银行里?还两年定期?就因为利息高点?!”
  
  叶嘉颖很老实地点点头,“嗯,就是这么回事。所以我急需一份工作,挣我和波尼的生活费。”
  
  郑明睿用了五分钟来消化听到的话,最后长长出口气,“嘉颖,虽然觉得很吃惊,但我认为你能做出这样的改变真的很好。商场如战场,有挣就有赔,你运气不好把财产输了出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还是人最重要,事已至此,还不如放开以前,静下心来好好计划一下今后该怎么过才最明智。”
  
  “明睿,你这么说是在替我哥哥开脱,我可不是正常做买卖赔了本,而是他故意陷害我。”叶嘉颖觉得郑明睿这话太回护自己的哥哥了。
  
  郑明睿苦笑,平淡的脸上显出一点无奈,“嘉颖,我夹在中间很为难,客观说你们两个以前的做法都有问题,况且我现在是在给你哥哥打工,难道要我一边挣着他的钱一边说他的坏话吗,这我做不到。”
  
  “唉,那我们就不说这个了。”叶嘉颖耸耸肩,也没有要揪住他非得分辨个谁是谁非的想法,反而对他有些赞许,现在这个世道,像郑明睿这么正派耿直,能坚持自己是非观的人可真是不多见了。
  
  郑明睿见她不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也松了一口气,想一想说道,“我倒是能临时给你找个挣钱的工作,不过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
  
  “是什么?”叶嘉颖眼睛一亮,心想我肯定看得上。
  
  “现在公司里有几部戏都在加班加点地拍,想赶暑期档上映,缺临时演员和一些小配角,临时演员挣得太少了,咱们不考虑,不过我可以托人给你安排几个那种只有一两句台词的小配角演,你形象不错,应该能行。别怕麻烦多跑几个剧组,干上两个月也能挣上七八千块钱,”郑明睿斟酌着说,“这和你出去找份差不多的工作挣得一样多,虽然是临时的,但可以先干起来再说,你趁着这两个月时间慢慢再考虑想做个什么样的长远工作。”抬眼有些不确定地看叶嘉颖,“嘉颖,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叶嘉颖以前去做过群众演员,五十块一天,中间管一顿盒饭,一整天都待在远离市区的片场,哪儿也去不了,待遇确实不怎么样。
  但有台词的角色就不一样了,知道郑明睿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好像他给介绍几个小配角不值钱,唯恐她看不上,其实这都要托关系欠人情的。
  因此一口答应下来,十分诚恳地说道,“太好了,明睿,不用多考虑,我当然要接受。多谢你,这可帮了我大忙。”
  
  郑明睿很有信用,也能看出确实把叶嘉颖的事情放在心上,过了三天就给叶嘉颖送来了两个剧本。
  
  先演的一部是个古装戏,他给叶嘉颖争取来的角色是个大户人家里的丫头,该丫头颇有几分姿色,因此心气也高,不甘于一直为奴为婢,因此找机会爬上了家主的床,结果自然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成了宅斗的牺牲品,枉送了性命。
  
  叶嘉颖在里面一共有三个镜头。
  第一个是打扮得风流妖娆,一脸志在必得的神气,端着酒壶在夜里进入家主的卧房,只要走进门就行了。
  第二个镜头是被大太太气势汹汹带人从下人房里揪出来,然后命人痛打。叶嘉颖需要露出一个惊恐无助的神情,喊两句冤枉啊,太太饶命,然后再被人揪出来摔在院子中地上就行,后面被打痛呼的一段只有声音没有镜头,导演怕小演员喊得不好影响这部剧的煽情效果,会让有经验的配音演员代劳。
  第三个镜头是她一身凄惨躺在柴房里断了气,断气前还要天真地喊几声那位薄幸家主的名字。
  
  这个角色说是已经被郑明睿要来了,但因为在全剧中露了三次面,还算个正式角色,所以导演还是要先过过目凭关系塞进来的人,如果差得太远那也是不能用的。
  
  叶嘉颖为此一大早就搭乘公司里专门接送群众演员的大巴士感到位于影视基地的片场,等到快天黑才被叫去化妆换衣服。
  
  叶嘉颖拍拍脸心想给点面子啊,一定要适合古装扮相!
  
  被化妆师可着劲地鼓捣了一通推出去后,效果竟还不错,导演没多说什么,只点点头,那意思是形象通过了。
  
  等到天一黑,布置好场景,叶嘉颖就捧个酒壶,扭着腰身,下巴扬起个45度角朝着一个挂着古香古色厚帘子的门走去。
  
  因为觉得她扮相不错,导演临时给加了个脸部的特写镜头,这就大大缩短了走路时间,叶嘉颖竟然一次通过。
  
  这下终于能把心放进肚子里,等到隔天去拍第两个镜头时叶嘉颖就放松了许多。
  回忆着外婆重病住院,自己每次拿到收费单时的心情,脸上自然而然就流露出无助和绝望的神情,十分符合角色要求,连要求十分苛刻的导演都略带赞许地点点头,和一旁的副导演低声说了两句什么,叶嘉颖乐观地估计大概是说自己这个新人演得还行。
  只是一走神,喊那两句台词的时机慢了点,被导演喊停重来,第二次不敢再胡思乱想,准确喊出台词,终于通过。
  
  第三个镜头乏善可陈,就是叶嘉颖穿上一身染满红颜料的破衣服,脸上抹上厚厚一层□□,惨白到吓人,连嘴唇也被涂成白色,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然后躺在柴房里,闭上眼缠绵悱恻地叫两声负心人的名字就算完事了。
  叶嘉颖不会缠绵悱恻,副导演就教她用呆愣无神的表情代替,再颤动几下嘴唇,果然效果挺好,一次就过。
  
  叶嘉颖‘初战’顺利,心情大好,特意打电话去告诉了郑明睿,顺便再谢他一次。
  郑明睿听了也很高兴,不过本着稳重的作风,在夸奖了几句之后又提醒叶嘉颖抓紧时间熟悉第二个剧本,找找感觉。这是一部连续剧,叶嘉颖的角色依然是个自不量力,想要攀高枝的小人物,在好几集里都有点露露脸的戏份,这个角色要是能定下来,这个月的工作就都有着落了。
  
  叶嘉颖虚心受教,趁着叶波尼还在幼儿园,挂了电话后就取出第二个剧本认真翻看起来。
  看了一会儿,发现竟然还有和男主角对一句台词的机会,就翻到后面郑明睿帮她写的备注页去看男主是谁演。
  
  备注页上赫然写着:男主角——李昊然(饰)
  
  当李昊然三个字映入眼帘时,叶嘉颖忽然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随后,一个健美的裸体背影从脑海里冒了出来!
  
  这是个男人的背影,宽肩细腰长腿,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看着十分优美,而最诱人的是中间一段,腰臀交界处有个妖异的荆棘图案纹身,从紧实的腰间一直延伸到挺翘的臀部,性感神秘,充满诱惑!
  
  叶嘉颖艰难地咽一下口水,这是从前的她最喜欢的………姑且让她把这个无比诱人的屁股称为东西吧——这是从前的叶嘉颖最喜欢的东西。
  
  当然,李昊然那时是叶嘉颖的男朋友。
  
  李昊然是叶氏旗下娱乐公司这两年才捧出来的新人,已经是发展势头很旺的小天王。叶嘉颖十分怀疑他是被以前的自己给潜规则了,所以才会名为叶嘉颖的男友,但在叶嘉颖一出事后就立刻不再来往,断了关系,没有一点感情的样子。
  
  这可真是让人发愁,她要怎么在工作的时候面对这个人啊!要是脑子里总是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人家的屁股,她会尴尬死的!!!
   正文 第五章   漂亮儿子是个吃货!
  
  看着叶波尼在早餐桌上面无表情地吃下一片焦香的烤面包抹黄油果酱,一个嫩嫩的水煮蛋,两大片鲜香的火腿,一块巧克力椰蓉块,一玻璃碗西瓜,苹果,香蕉混合的水果丁,外加喝了一杯奶后,叶嘉颖再次肯定了这个结论——漂亮儿子是个吃货!
  
  还是舌头极灵,超挑剔的吃货。
  
  默默啃着自己盘子里火候不够的面包片和两个有些老了的水煮蛋,叶嘉颖非常想揪住儿子那雪白美丽,纤薄得都有点透明,能让人联想起一种脆弱美的小耳朵教训教训:
  
  你这熊孩子!舌头能不能不要这么灵啊!我这片面包只比你那片少烤了十秒钟,这两个蛋只比你吃的那个多煮了二十秒而已,就给我拒吃!!!
  
  害得我每顿都得打扫你挑拣剩下的东西,你妈妈我不想每顿都吃儿童营养餐,我也想吃点自己喜欢吃的饭那!
  
  郁闷咬下一口面包,心知这只能是想想而已。
  
  叶波尼挑食的方式与众不同,安安静静,从来不哭不闹,叫他吃饭就乖乖过来坐好,也不用喂,自己就能有板有眼地吃起来,每样都先尝一小点,如果认为好吃,就会一口一口十分香甜地都吃光;如果认为不好吃就会推开,宁可饿着也一下都不再碰。
  
  叶嘉颖和他讲这个其实很好吃的,你再尝尝看吧,他就乖乖把已经推到一边的食物再拿过来,小鸡啄米一样再尝一小口,然后再面无表情地推开。
  叶嘉颖如果继续哄骗,告诉他这个真的很好吃他还会再尝一次,不过这次尝过后就会用带点指责的小眼神看看叶嘉颖。
  
  宝贝儿子成日面瘫,忽然露出一点带情绪的表情叶嘉颖自然要无比重视——这说明叶波尼对这件事的抵触已经达到了一定境界。
  
  况且她小时候听外婆说过,人和人的味觉差很多,你认为好吃的东西别人不一定认为好吃,就好比蚕豆,有人吃着香甜有人却说是臭的;香菜,有人特别喜欢,有人吃了会晕;桃子,她有个同学就对桃子反感到闻着就要吐……所以硬给小孩子吃你自己认为还不错而他/她不肯吃的东西是一种很不好行为,有虐待儿童的嫌疑。
  
  叶嘉颖不敢乱来,又舍不得叶波尼挨饿,只好在叶波尼拒吃的时候另外再做他愿意吃的东西,把‘失败’产品倒进自己碗里,每天大吃特吃儿童营养餐。
  
  儿童营养餐的一大特点就是调味淡,盐啊酱油啊醋啊都不能放太多,刺激性的辣椒花椒基本没有,这让特别热衷于川菜,湘菜,几乎是无辣不欢的叶嘉颖苦不堪言,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妈妈,吃好了。”叶波尼终于放下勺子。
  
  “好。”叶嘉颖立刻把他从座位上抱下来,心想宝贝啊,你要是再不吃好我就要强制收碗了,免得你吃撑着。
  这年头当妈可真不容易,儿子不吃东西要揪心,吃得多了也要着急。
  拍拍叶波尼的头嘱咐他,“乖乖站着别动,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脸。”
  
  擦好脸之后再给叶波尼套上一件米黄色的薄薄小外套,把他送去幼儿园。
  
  幼儿园离叶嘉颖的公寓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叶嘉颖特意去买了一辆自行车,在车后座上装了儿童座椅,每天骑车送叶波尼上幼儿园。
  
  四月里的天气不冷不热,春风拂面,是骑自行车最适意的季节。
  
  叶波尼开始两天还暗自奇怪为什么不是幼儿园的黄校车来接他,他以前上的贵族幼儿园有校车,每天早上保姆只需要把他送到家门口上车就行了。
  不过后来叶波尼发现坐自行车比坐班车有意思得多,就不再纠结新幼儿园没有校车的问题。
  每次默默坐在他妈妈身后东张西望,看看街景都感觉十分自在。
  
  叶嘉颖一边骑车一边不厌其烦地嘱咐儿子在幼儿园里要乖,要主意安全,要和小朋友们友爱相处,但也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要任人欺负,如果有比他胖大的小孩子欺负他千万别打架直接去告老师,比他瘦小的可以酌情处理,不过最好不要打人,除非对方行为太恶劣。
  总的来说讲文明懂礼貌,不打架不骂人的小孩子最可爱了。
  另外又担心老师也是人,不可能绝对公正,于是又唠唠叨叨地嘱咐叶波尼无论事情大小,但凡觉得自己是受委屈了的事,哪怕是老师已经处理过了,回来也一定要再告诉给妈妈知道。
  
  叽里呱啦地说了半天,觉得总这样自言自语太没有感觉了,于是说道,“波尼,听明白妈妈和你说什么了吗?要是明白了就拍拍妈妈后背。”
  话音刚落,就有一只小手轻轻在背上摸了摸。
  这点反应足够鼓励叶嘉颖继续兴致勃勃地说下去,一直说到了幼儿园。
  
  送好儿子后,叶嘉颖急匆匆回家放了自行车,再简单收拾一下就去赶片场班车——昨晚接到通知,今天去见导演,如果能过关她就可以开始打第二份工了。
  
  叶嘉颖向来吃苦耐劳,勤俭持家,从来不娇惯自己,发烧三十八度以下都不请假休息的,因此绝不会因为怕尴尬这点小理由就推掉到手的工作。
  
  努力抗住脑子里不断冒出来裸体性感人体肖像的巨大压力,按时赶到了片场。
  
  这次不是古装戏,而是一部青春偶像剧,她演的角色是女主的朋友,但不是闺蜜,就是那种很普通的朋友。
  粗略算一下大概属于本剧女配中的四号,名副其实的龙套角色。
  女配一号是男主的青梅竹马白富美,女配二号是女主的闺蜜,女配三号是白富美的姑姑,最会帮着白富美出各种馊主意陷害女主,出镜率也颇高。
  
  叶嘉颖的这个女配四号的角色设定和女主一样出身平凡,一样相貌姣好,一样对未来有着美好憧憬,有着灰姑娘式的天真梦想。
  不一样的是女主有主角光环高照,一路所向披靡,倾倒了所有遇见她的高富帅们;而女配四号时乖运蹇,拼命努力地想出人头地,却一直没有出头的机会,又因为偶尔认识了男二号,被他俊帅中又带点玩世不恭的坏坏气质倾倒,一见钟情,不能自拔。
  男二号当然都是对女主真心不悔的,所以她从此后就开始了对女主羡慕嫉妒恨的可悲人生,总要协助女配一号干点陷害女主的坏事,成为了女主曲折人生路上众多绊脚石中的一小块。
  
  叶嘉颖万分认真地做了准备,昨晚睡前做了面膜,早起化了淡妆,加上她本身底子好,十分漂亮,往导演面前一站,形象就先过了关。
  然后被要求试演一个镜头:女配四头次见到男二号,被他的潇洒倜傥,幽默风趣所折服,对他遮遮掩掩不停打量。
  这个镜头十分简单,连台词都没有——导演没工夫在这种龙套角色身上多耗时间,只打算看看她在镜头前是否自然,能否照做指令就行了。
  
  叶嘉颖因为有前面的基础,加上心思比较单纯,能把演戏这件事和她以往所打过工等同看待,目标只有一个——听领导的话认真工作以确保能拿到全额工资,所以对着镜头还算自然。
  导演于是很爽快地喊了ok。
  
  叶嘉颖听到他对旁边的助手和场记说道,“表现不怎么样,但好在也没出错,主要形象好,演演这个角色还算凑合。行了,明天就来跟着剧组一起开工吧。”最后一句话是冲叶嘉颖说的。
  
  叶嘉颖无比庆幸地回了家,一时间连这个剧组里有个她很想躲着的人都忘记了。
  
  第二天去片场,从早到晚都没有她的镜头,但也没能闲着,不停地被副导演和剧组协调叫去给各处帮忙,一天下来就和剧组里的道具师,服装师,化妆师,发型师乃至录音师和特技师都混熟了。给所有人打过下手,拿过东西。
  
  幸亏叶嘉颖早有自己不过是个靠关系进来的小人物的觉悟,被人可着劲儿的白使唤也能以平常心对待。
  
  这时候,多年的底层打工经验就发挥了巨大作用,她能一边态度极其良好地应付各种摊派到头上的杂事,一边技巧性很强地偷偷懒,以避免体力透支,影响晚上带儿子。
  
  即便如此,晚上睡觉时还是腰酸背疼,心想这可真是由俭入奢易,适应好条件一下就适应了,这才过了几天悠闲日子啊,就变得这么不能干了。
  在以前,同时打三份工对她来说是常事,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十二点才能到家,连吃饭洗脸的时间都成了奢侈品,现在只做一个工作外加给叶波尼做做饭对她来说应该是轻松活儿才对。
  
  话虽这么说,但依然累得早早就睡着了,可惜天公不作美,半夜下起了雨,还伴有阵阵春雷声,硬把睡得香香甜甜的叶嘉颖吵醒,爬起来去检查各处的门窗。
  
  全部看了一圈,最后蹑手蹑脚走进叶波尼的房间,接着客厅里夜灯的微弱光线往床上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枕头是空的!
  再仔细看,才发现被子中间隆起一个球,连忙上前去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的叶波尼挖出来,“波尼,怎么了,打雷害怕吗?怎么不叫妈妈?”
  
  叶波尼不吭声,只把脸埋在她怀里,隔着薄薄一层睡衣,叶嘉颖能感觉到儿子额头上湿漉漉的全是冷汗。
  心疼坏了,“那跟妈妈一起睡好不好,以后遇到害怕的事情别自己忍着,都要叫妈妈记住了吗。”
  怀里的小脑袋轻轻点点头,那意思是同意了。
  
  由于晚上总有一只小脚蹬在肚子上,叶嘉颖后半夜都是半梦半醒的,早上起来哈欠连天,把叶波尼送去幼儿园后凑合着又在班车上打了个盹,揉着眼睛走进片场。
  
  剧组的剧务顾姐是个四十多岁,精瘦干练的女人,最近导演在赶进度,她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昨天支叶嘉颖帮忙做了两件事觉得挺顺手,因此见她去了就抱了个纸箱塞过来,“小颖,帮个忙,把这个送去最前头那个黄色门的化妆室,给小刘。”
  
  “好啊。”叶嘉颖接过纸箱,掂掂还不重,估计就是些衣服之类的东西。
  
  晕头打脑地把箱子搬过去,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就先敲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高个子,打扮时尚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什么事儿?”
  
  叶嘉颖揉着酸涩的眼睛回答,“小刘在这里吗?顾姐让我把这个纸箱子给他。”
  
  年轻男人看着叶嘉颖慢慢睁大眼睛,“是你!!!”
  
   正文 第六章   “嗯?”叶嘉颖警觉,抬起眼睛,一张写满了诧异和不可置信的英俊面孔映入眼帘,表情有些突兀,看着挺吓人,“哎呦!”叶嘉颖后退一步,拍拍胸口,轻声自语,“吓我一跳!”
  
  “吓你一跳?!叶嘉颖,你什么意思?你打扮成这样来找我!还拿小刘当借口!是你吓我一跳还差不多!”李昊然竖起眉毛,一把将她拉进自己专属的化妆室然后紧紧关上门。
  
  化妆室里还站了一个长着娃娃脸,穿T恤牛仔裤的小男生,就是小刘。
  
  叶嘉颖这才反应过来,李昊然的助理不就是叫小刘嘛。
  
  小刘因为和李昊然关系密切,所以认得叶嘉颖,知道她和李昊然之间的关系,所以这时也张开嘴看着被李昊然一把拽进来的叶嘉颖做震惊状。
  
  叶嘉颖甩开李昊然,皱眉说道,“你拽我干什么!别一脸大惊小怪的样子,我才不是来找你,我现在在这里工作,是这个剧组里的演员,演方文薇的。”
  
  李昊然一脸迷茫,转过去看小刘,“方文薇?”
  
  小刘想一想后回答,“就是裕华姐演的那角色的几个朋友之一,出现次数不多,裕华姐都叫她小薇的,至于台词嘛……好像也有几句吧。”
  
  小刘说的裕华姐就是饰演女主的演员,他这样一解释李昊然就明白了,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瞪起眼睛看叶嘉颖,“你疯啦,跑来演这么个小角色还给人搬纸箱子?难道是太无聊了所以来体验生活?”
  
  “少乱说话,你才疯了呢!我最近出了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出来工作怎么养活自己!”叶嘉颖瞪回去。
  
  李昊然听得有些龇牙咧嘴,幸亏人长得很英俊,这种怪样子做出来也不难看,“不至于就穷成这样了吧,我以为你只是没有了公司的股份而已,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花天酒地了至少还可以维持个中等水平!而且,你竟然肯干这种工作!真的假的?”挑起一根浓黑英挺的眉毛,“你真的不是来找我的?”
  
  “我就是来干这种工作的你有什么意见!难道还不许别人当穷人了!知道不知道劳动光荣,人人平等的道理,再随便歧视别人的岗位我就帮你把这话曝曝光,让广大影迷同胞来教育你!还有,请不要胡思乱想,我现在又没钱给你买车买房,来找你干什么!我就是来替顾姐把这纸箱子给小刘。”叶嘉颖说着气势汹汹把手里的纸箱塞给小刘,哼一声扭头就走。
  
  李昊然在她身后摸摸鼻子,“好好好,你乐意当穷人就当,谁敢管你叶大小姐的事儿啊!”又去对小刘说,“她这也太潇洒了吧!”
  
  小刘抱着纸箱也很无语,觉得今天大开了眼界,原来富人变穷后是这个样子的,堪称能屈能伸,生命力还挺顽强。
  
  李昊然对这个意外发现震惊过后就开始有些幸灾乐祸,他虽然当过叶嘉颖的男友,但两人之间没有情意,非但没有情意反而还有点仇怨。
  
  叶嘉颖当初仗着是公司的大股东横行霸道,以李昊然的半个老板的身份硬逼着李昊然和他才追到手的女友一刀两断,转而和她交往。
  
  说交往都不确切,叶嘉颖随便找了个公司要培养李昊然做偶像派明星,不宜有公开恋情,也不宜传出绯闻的借口,只肯和他发展一段地下关系,摆明了丝毫没认真,只是玩玩他而已。
  
  李昊然恨得牙痒,就算叶嘉颖是个美女也不能平息心里对她的熊熊怒火。可惜人在屋檐下,敢怒不敢言,只能捏着鼻子和她来往,。
  
  在听说叶嘉颖和其兄关起了纷争,输光财产后如蒙大赦,立刻和她撇清了关系,坚决不再和叶嘉颖接触。
  
  但一时之间也没能想到要报复这一说,等到今天无意间看到叶嘉颖落魄的样子,才猛然醒悟:不光是她能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现在风水轮流转,自己也能高高在上地看看她笑话了。
  
  叶嘉颖出了李昊然的化妆间之后快走几步,到个没人看见的地方才脱力一样靠在墙上使劲拍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她不是脾气火爆,爱和人呛声的人,不过有时候凶悍的态度能很好掩饰心虚和尴尬,所以刚才不得不装作很凶的样子。
  
  在见到李昊然本人后,叶嘉颖脑子里那幅总也挥之不去的性感画面更加具体和生动化了。
  
  她眼前是李昊然极为英俊,五官立体分明的面孔,脑子里却晃来晃去都是人家赤/裸的背影:小麦色的肌肤泛着健康的光泽,柔韧的腰背上一个妖冶的纹身,一直向下延伸到紧实挺翘的臀瓣上……
  
  这状况玄妙得让叶嘉颖都快要撞墙了,头皮发麻,脸上一阵阵发烧,为了不被人看出异样,只能装出很理直气壮的凶悍样子咄咄逼人的虚张声势两句后赶紧溜走。
  
  之后的几天里,叶嘉颖十分痛苦地发觉,只要她在片场,就经常会有饱含幸灾乐祸之情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叶嘉颖被看得背上寒毛直竖,有时候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瞪回去,李昊然李大明星就会用他那张明星脸露出个阳光灿烂的笑容给她看,以示自己看着她的落魄样心情好极了!
  
  叶嘉颖没觉得自己落魄,可是也不喜欢总被这种眼神看,这实在会让人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正在想不出解决办法呢,她的戏份忽然到了,连着几天里都有她要出场的镜头。
  
  叶嘉颖这才知道,剧组中的统筹会提前和各个部门协调好,制定出整个剧的拍摄计划,每天要拍摄什么统筹都会跟导演沟通。
  
  她如果有人关照着,给剧组里打个招呼,其实不必天天来,只需要在计划有她出场的那几天来片场就行了。
  
  现在可好,成了剧组里的杂务后勤,天天跟着剧务顾姐忙前忙后,制片方付她那几千块钱酬劳其实挺划算,不但请了个龙套配角还相当于同时多了个干体力活儿的。
  
  怪不得李昊然这几天看着她笑得那么解气呢。
  
  不过顾姐看她勤快和气,十分喜欢她。在得知叶嘉颖正在独自抚养一个四岁的儿子,经济压力大,所以对这份工作很珍惜时,先是义愤填膺地把天底下所有不负责任的臭男人都痛骂了一顿,庆幸她自己依然单身。然后好心帮忙,说打算过两天去和制片主任说说,让叶嘉颖在剧组里兼个临时剧务的职,就像现在一样跟着她帮忙,还能多领一份酬劳。
  
  这叶嘉颖就没什么好多说的了,这就是典型的傻人有傻福,自己要是太精明计较,来了之后就把一切打听清楚,不关自己的事儿一件都不多做那也得不来这个兼职机会。
  
  “来,小颖,帮胖子把这几个支架抬过去。”顾姐自从许诺要帮叶嘉颖弄份兼职薪水后,用起她来就更加名正言顺。
  
  “搬去哪儿?李副导说马上就该我们淋雨的那场戏了!”叶嘉颖怕耽误了正事。
  
  “就那边,很近的,来给我搭把手就行。”胖子好声好气地对叶嘉颖说,他是灯光师,叫黄伟,人不错,总笑呵呵的,因为长得胖剧组里像顾姐这样年长资格老的人就叫他胖子。
  
  每次叶嘉颖这个漂亮龙套演员给他帮忙时他都分外客气。
  
  叶嘉颖看他指着十几米外一个堆放东西的地方就答应道,“好。”
  
  撸起袖子弯下腰去的时候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忽然又来了,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四次,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立刻回头瞪过去。
  
  顾姐看她猛回头,就也跟着朝那边看看,结果发出一声惊叹,“小颖,李昊然在冲你笑呢!嚇,真帅!”
  
  叶嘉颖耸耸肩不承认,“他大概是冲黄灯光笑呢,我这么个演龙套的新人他恐怕都没印象。”
  
  这时候就无比庆幸以前的叶嘉颖能力有限,管理公司不在行,所以对叶氏旗下的娱乐公司只持有股份不担任高层职务,认识她的人不多,不然还真是不能来打这份工——光被人指指点点的就受不了。
  
  帮着搬好东西后李副导演就过来叫她们准备下一个镜头,顺便指导一下叶嘉颖和几个跟在后面当背景的群众演员表演的时候需要注意哪些地方。
  
  这一幕是演女主因为心情不好,约两个朋友(她的闺蜜和叶嘉颖)一起去酒吧喝酒散心,出来时外面下起了大雨,女主喝闷酒喝得有些醉了,闺蜜正发愁怎么送她回去,正好遇到男二号,男二号立刻脱下昂贵西装给女主遮雨,帮女主的闺蜜送她回了家,而他们都顾不上搭理的女配四叶嘉颖则顾影自怜地独自站在雨中羡慕看着几人走远。
  
  这一幕主要是考验女主演醉酒的功力,叶嘉颖几乎就是个背景,只最后有个满脸羡慕表情的特写,本来不难演。
  
  可是导演认为演女主的裕华把微醺和醉酒之间的尺度没有掌握好,这个镜头只要求她微醺,但她的表演是醉了,所以喊了两次cut,叶嘉颖这个背景也只好跟着在人工的瓢泼大雨里跟着重拍了两次。
  
  终于拍好后浑身都湿透了,去公共更衣室换好衣服擦干头发后还是冷得不行,她怕感冒,赶紧去倒了一大杯热水抱在手里捂着。
  
  这会儿到了午饭时间,大家都出去吃盒饭,叶嘉颖一个人坐着,想喝完热水,身上暖和过来再去。
  
  正低着头吸吸溜溜地使劲喝着,一张五官俊美立体感十足的脸从外面探进来,“你怎么不去吃饭?”是李昊然不知为什么跑到临时演员和群众演员公用的地方来了。
  
  “我冷,喝杯热水再去。”叶嘉颖顺口回答。
  
  李昊然手插在口袋里,溜溜达达走进来,先四处看看,然后有点不自然地问,“你没事吧,我记得你以前淋了雨会皮肤过敏。”
  
  “没事,我没那么娇气。”叶嘉颖是觉得自己肩膀上有点痒,刚才拉起衣服来抓了抓就红了一片,她也就停下手不再抓了,这只是肌肤敏感引起的轻微荨麻疹症状,不要去碰它忍一会儿就能好,还不至于大惊小怪的视为过敏了。
  叶嘉颖一点没当回事,拿出一包叶波尼不吃的小点心,准备先吃两块垫一垫。
  
  问李昊然,“你怎么也不去吃饭?”说着把手里的小包点心递给他,“要不要?”
  
  李昊然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这几天虽然看着叶嘉颖被人当个小工一样使唤很解气,但想起她不能淋雨却把淋雨的戏连拍了三次,导演说ok的时候都已经成了落汤鸡就有点担心,怕出问题。人工雨虽然是自来水,但谁知道管子喷头什么的干不干净,叶大小姐那身皮肤娇贵得很,衣服领子硬了蹭上一会儿都会变红,因此便便扭扭地过来看看。
  
  “小刘去端饭了,我坐着没事就出来转转。”李昊然找借口。
  
  他以前和叶嘉颖相处时因为心情郁闷,但是又不能惹对方,所以总是cosplay冷酷型男,一天到晚冷着张俊脸,叶嘉颖喜欢这个调调,也不介意;现在地位变化,李昊然就有点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她。
  
  遮掩着从小袋子里拈出一块炼乳蜂蜜夹心饼,“这什么?”试着咬了一口,“嗯,还不错,挺好吃的。”
  
  这是叶嘉颖试着给叶波尼做的新口味饼干,第一次做,原料比例没有掌握好,不够甜,叶波尼就不肯吃,她从不浪费东西,于是随身带一包自己吃,“我也觉得味道还行,是我做给我儿子吃的小点心。”
  
  这种不太甜的点心正合李昊然的口味,他也没吃午饭,正有点饿,吃了一块之后顺手又去拿第二块,还没送到嘴里就被叶嘉颖的话震得僵住了,惊恐问道,“儿子!!!谁的儿子?”
  
   正文 第七章   叶嘉颖莫名其妙,“当然是我的儿子。”
  
  李昊然看她卖关子不肯说,更加着急,“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儿子来!!这怎么可能!”把手里的炼乳蜂蜜夹心饼丢回袋子里,开始很焦躁地走来走去,“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这大半年根本看不到你人难道是因为这个!竟然冒出来了一个小麻烦!叶嘉颖!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嘉颖这才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顿时火大起来,敢说她聪明,漂亮,懂事,可爱的宝贝儿子是麻烦!
  
  气得瞪大眼睛,“叶波尼是我儿子,都四岁了!跟你没关系!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你少在那里想美事!!”
  
  “啊!都四岁了?”
  
  李昊然这才醒悟自己被叶嘉颖的一个劲爆消息刺激得有点过于激动了。
  
  仔细分析一下就能知道,即使叶嘉颖真有个儿子,那这个小孩和他的关系肯定也不大。
  
  他和叶嘉颖分开了才半年,就算叶嘉颖在分开之前悄悄怀孕,并且趁这段时间生下了孩子,那也是奶娃娃,根本不可能会吃点心——这么小的孩子还没长牙呢。
  
  叶嘉颖不高兴,冲他瞪起眼;李昊然也心里很不爽,好心来看看却受到了一个大惊吓!
  
  于是几个先吃好饭晃回来的临时演员一进来就看见剧组中的男一号李昊然正满脸不乐意地指责叶嘉颖,“你怎么说话的!还嫌我态度不好!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话有问题!”
  
  叶嘉颖张嘴想反驳,转眼看到有人进来就又再把嘴闭了上,李昊然也不再多说,转身走人。
  
  到了下午,叶嘉颖得罪了男主角李昊然的消息就像长了脚一样,传得全剧组都知道了。
  
  顾姐和一个最近也总找叶嘉颖帮忙干活的生活制片小杨一起来教育她,“看你平常脾气挺好的,怎么这么不懂事,惹谁不好去惹李昊然!他在剧组可和你不是一个级别的,李昊然要是去和导演说没法同你合作,导演九成就会换人!”
  
  “换人?”
  
  “是啊!把你换掉。”小杨一脸危言耸听的样子。
  
  “还好我在这部戏里几乎没有和李昊然合作的地方!”叶嘉颖庆幸,“他不能用不想同我合作的理由。”
  
  “那导演也会换掉你以确保他能心情愉快地继续出演下面的戏份。”顾姐不留情面,“李昊然现在正当红,他可是收视率的保证,吴导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因为你而让他不痛快。”
  
  叶嘉颖被她们说得紧张兮兮,不得不开始在脑子里努力搜索关于李昊然的深层次信息。
  
  按理说她现在刚刚能控制住自己不要动不动就去想起李昊然李大明星的性感美臀,委实不愿意再去专门琢磨他。
  但也没办法,在叶嘉颖看来,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工作挣钱,失业这种无比倒霉的事是万万不能让它发生的。
  
  一直想到晚上才终于得出一个比较靠谱的结论:李昊然不是个小心眼的人。相反,他的性格很爽朗,身上还留有些学校里阳光男孩的影子。虽然在娱乐圈混了几年,这种性格已经被收敛了不少,但人的本性很难改变,这从他中午还能记得来看看自己是不是病了这个善意举动就能看出来。
  
  叶嘉颖松口气,这下可以放心了,李昊然不会因为点小事就非得把她赶出剧组的。
  
  伸个懒腰从沙发上坐起来,招呼叶波尼,“波尼,该洗澡睡觉了。”
  
  叶波尼自己坐在一旁的小桌子前用彩笔画画,听见叶嘉颖叫他就抬起头来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他妈妈一眼,然后默不作声低下头开始把摊了一桌子的彩笔往盒子里放,动作有些慢,但摆得整整齐齐,能看出将来一定是个有条理的人。
  
  平时晚上的这个时候叶嘉颖要是不干家务就会陪他玩一会儿,今天因为有心事所以光顾着坐在沙发里左思右想,这时才发现冷落了儿子,很有些歉意。
  
  叶波尼这小孩子不会撒娇不会乱闹,刚才看了她那一眼已经是在很明显的表达他对此有意见了,叶嘉颖连忙进行补救,先去把叶波尼画的一张有房子小树的画使劲夸了一番,虽然房子没有窗户,小树是棵歪脖子树。然后抱起他去洗澡,一边许诺晚上会多讲一个睡前故事。
  
  “明早两块巧克力蛋糕。”叶波尼先开始时无动于衷,听了一会儿后忽然面无表情地开了口,却是又追加了一个条件。
  
  叶嘉颖昨天给他烤了几块小小的巧克力蛋糕,因为怕吃多了影响正餐,所以规定好每次只能吃一块,叶波尼大概是没吃过瘾,因此逮着机会就立刻提了出来。
  
  叶嘉颖擦汗,心想这小家伙别看不动声色好似很乖,其实很精明嘛,知道什么时候提条件效果最好。
  
  “行,两块就两块。不过只能明早一次噢。”
  
  叶波尼板着小脸点点头,那意思是成交了。
  
  刚去浴室放好水,大门口的可视对讲忽然响了起来,叶嘉颖心里奇怪,不知这么晚是谁,甩着手上的水珠去接听。
  
  对讲机屏幕上显出一个男子的身形,礼貌地声音传出来,“叶小姐,我是受澳门润恺公司委托来找您的。”
  
  “我没听说过这家公司。”叶嘉颖皱眉。
  
  “如果说澳门金色港湾俱乐部您是不是就能想起来了?您去年在金色港湾玩了一晚,签了一张消费单,可是我们今年年初结账的时候却发现这笔钱一直拖欠未付,想找您和您的财务联系人时却哪个都联系不上,这种行为不太好吧?叶小姐换了联系方式都不记得通知我们一声,害我们查了好久才查到您搬来了这里。”楼下那男人慢条斯理地说道,“不知叶小姐现在是否方便结清账单呢?连本带利还有因为找你产生的人工费用一共是五万八千块。”
  
  闹了半天这人是赌场派来追债的!!
  
  叶嘉颖额头上直冒冷汗,脑子开始飞速转起来。
  去年?澳门?金色港湾?
  好像还真有这么回事,她每年要去澳门消遣好几次,去年最后一次还是带李昊然一起去的。
  金色港湾不是叶嘉颖经常去玩的大赌场,就是个她和李昊然闲逛时偶然路过的俱乐部,一时兴起就进去玩了几把。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想要赖账,是因为这笔欠款数目不大,所以我不小心忘记了。”叶嘉颖说得十分心虚。
  其实她还真没说谎,当时在金色港湾玩了几把□□赌输掉两三万块钱对以前的叶嘉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也就是她买几件衣服的钱,转头就给忘了,以至于前两个月卖掉豪宅去还四处欠下的债务时叶嘉颖忘记了还有这一笔。
  
  楼下的男人态度还挺好,呵呵笑起来,也不知是天生笑面虎还是准备来个先礼后兵,“那叶小姐现在记起来了?”
  
  “咳,当然,不过我现在手头没有这么多现金,下周行吗?下周三之前我一定把款子转到你们公司账上。”
  
  “没问题,看在叶小姐是第一次失信,我们不会逼得太急,合理的筹钱时间是可以留给你的,不过还会因此产生点利息,希望叶小姐能够理解,下周三之前请转六万元整给我们。”对方一口答应。
  
  叶嘉颖要吐血了,真黑啊!才几天就要收她两千块钱利息!
  
  但也没办法,这种公司是惹不起的,谁让她欠钱不还,还‘消失’了好几个月呢,对方没有在找到她后直接派几个打手上门就已经很客气了,咬牙答应,“好的,没问题。”
  
  接下来几天里,叶嘉颖的精神都恹恹的。
  
  她目前打的这个工是她有史以来挣钱最多的一个,辛辛苦苦地干一个月不过才挣几千块,这一下子就要给出去六万,她舍不得啊!
  
  可惜舍不得也不敢不还钱。
  
  本来她安排得好好的,手里的那两百零一万财产之中一百九十二万已经在银行里存成利息较高的两年定期。剩下九万,一万块用来给叶波尼的保姆结账和做最近的生活费,另有三万是打算悄悄去还以前欠老邻居们的钱,最后剩下五万放在手边应急。
  
  现在可好了,五万块应急款全拿出来还不够,只好再挪用计划还给老邻居们的那笔钱。
  
  叶嘉颖经过这件事后对赌博这种行为深恶痛疾,赌咒发誓这辈子绝不再踏进澳门赌场半步。
  
  在家里遇到担惊受怕的烦恼事,在工作的地方也没能得清静。
  
  自从被人看到和男主李昊然口角过一次之后,李昊然本人倒没怎么样,剧组里几个趋炎附势,想要巴结讨好他的人却开始来找叶嘉颖的麻烦了。
  
  先是演女主情敌,那位白富美的姑姑的女演员。这位中年女演员姓郝,因为在剧组里算年长人物,所以人称郝阿姨。
  
  叶嘉颖原本对她还很礼貌尊重的,但是最后发现郝阿姨一点都不好,很不值得去尊重。
  
  叶嘉颖有次看见化妆师正好闲着,就想赶快去化个妆,走得快了几步,没看见从后面过来,也想找化妆室补补妆的郝阿姨,先人一步地坐在椅子上。
  
  她这种小角色在剧组里走到哪儿都要礼让三先才行,郝阿姨立刻不乐意了,“哎呦,小叶这是急什么呢?马上就到你上场了吗,那我就先等等,免得你这么重要的角色迟了导演要不开心。”
  
  叶嘉颖以前打工时,什么样的小人都见过,一般不会和这种无关痛痒的话一般见识,站起来让她,“郝阿姨,你先,我刚才没看见你过来,以为刘姐这边正空着呢。”
  
  郝阿姨撇撇嘴,“那谢了啊,我过半小时还要上场,就不和你谦让了。”
  
  忽然看见李昊然身后跟着两个助理从另一边走过来,口风立刻一转,声音高起来,像是专门说给路过的人听似的,“我说有些人啊,就是愣头青一样,不懂规矩!以为在哪儿都和在自己家一样呢,对谁都没礼貌!横冲直撞的,这可不行,做我们这行的,尊重前辈最重要了,我说的这个前辈可不光是指年纪大,还有资历和名气!人家能当一线演员,就证明实力够强,和那些演小角色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
  
  李昊然脚下一顿,有些莫名地看过来,郝阿姨冲他热情点头微笑。
  
  叶嘉颖悄悄翻个白眼,又坐了回去,“我看郝阿姨也不着急嘛,还有闲情发表演说,既然这样,那您慢慢说,我先化妆了。”
  
   正文 第八章   叶嘉颖一向认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是一句非常具有现实指导意义的至理名言,因此当有人欺上头来的时候也不会一味谦让,而是会酌情反击。
  
  在一句话把正说得口沫横飞的郝阿姨噎住后就不再搭理她,请正在抿嘴忍笑的化妆师开始给自己化妆。心想这人不值得我谦让,那我就不让了,有本事你找导演去告状,看看导演会不会因为怕你心情不好而换掉我。
  
  郝阿姨也的确是没有那个去找导演告状的身价,只能干瞪眼。原以为叶嘉颖脾气软,片场里谁叫帮忙都给帮,肯定是个好拿捏的人,就想踩她一下借机去巴结李昊然,不想看人不准,这个看似好拿捏的也有脾气,直接给了她个难堪。
  
  叶嘉颖有个好处,她一般不轻易得罪人,不过要是万不得已真得罪了谁,也很能看得开,不会对此太操心担忧,反正冲动事儿已经干过了,担忧后悔都没有用,还不如放轻松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所以和郝阿姨的校不愉快没怎么影响到她的心情,反而是明天要演的那一场戏更让她担心。
  
  那是一场和男二号的对手戏——叶嘉颖演的角色女配四鼓起勇气去向人家表白,却遭到了漫不经心的拒绝。
  属于叶嘉颖‘从影’以来,表演难度最高的一场戏,要在短短几分钟内表现出紧张,渴慕,期盼,压抑,失落,痛苦,激动等等一连串复杂的情绪。
  
  叶嘉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着吃苦耐劳的优良品质,肯为了做好工作出力气下功夫。
  
  在察觉到这一场戏的难度之后,叶嘉颖就认真努力地准备起来。
  
  晚上等叶波尼睡觉后,叶嘉颖自己对着镜子念台词练习,一直练到半夜,还是觉得找不到感觉,于是第二天又起个大早,早早把儿子送去幼儿园,之后也不等公司的班车了,自己乘公交车再转一部郊区专线提前去了片场,去找专门负责指导他们这些临时演员和群众演员的副导演,想请教一下今天的戏该怎么演
  
  剧组里敬业的人挺多,早上提前到片场的人不在少数,叶嘉颖过去时副导演正和演男二号的男演员站在一起说话。
  
  演男二号的演员叫霍兆铭,外形条件也不错,瘦瘦的,身材修长,一头柔顺的短发染成栗色,额前刘海修剪得很飘逸,有几缕长长的搭在眼前。
  不过他五官长得还不如李昊然那样端正气派,相貌英俊到无可挑剔,霍兆铭五官气质都有些偏阴柔。
  
  据说导演当初选这部戏的男演员时,男主很快就敲定是李昊然,选男二号时反而费了一番功夫,在霍兆铭和另外一个新出道资历不如他但却很有天赋的男演员之间犹豫了许久。
  
  最后还是霍兆铭拿到了这个角色,不知是他后面有人关照,还是导演认为他那有些阴柔的外貌做些坏坏的样子出来就会有点邪佞美,更适合男二号的角色设定。
  
  “小叶不错,很知道努力嘛!年轻人就要这样,搞演艺这一行需要下苦功,光靠脸长得漂亮远远不够,还需要天赋和勤奋……”副导演爱打官腔,见叶嘉颖专程赶大早来请教他如何演戏就先即兴发表了一通年轻人应该要吃苦勤奋的励志感言。
  
  嗓门还老大,引得剧组里其它几个早到的人也凑热闹围过来听听。
  
  霍兆铭对叶嘉颖点点头,有些严肃地说道,“你不用担心,一会儿要演的那场戏其实并不难,你如果哪里演得不对,我会提醒你。”
  
  霍兆铭已经出道好几年,虽然一直不怎么红,只能演一些男配的角色,但也算是有些知名度的艺人,平时有点架子,在剧组里只和几个演主要角色的演员说话,与叶嘉颖这种龙套角色从来不多打交道,这时忽然客气起来,不免让叶嘉颖有些惊讶,连忙道谢。
  
  副导演一看这样就说道,“那正好,既然兆铭愿意帮你,你们不如现在就试演一遍,练一练。”
  
  “行啊。”霍兆铭同意。
  
  他都同意了叶嘉颖自然也没意见。
  
  这时一个扎马尾的场记小姑娘跑过来叫副导演,“王副导,姜导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他要晚到二十分钟,让你先去看看今早就要用到的场景布置有没有问题。”
  
  副导演于是就干脆把指导叶嘉颖演技的工作托付给了霍兆铭,“兆铭,帮我个忙,指点她一下,别客气,小叶要是哪儿演得不对你就尽管说。”
  
  “没问题。”
  
  副导演满意拍拍他肩膀跟着场记小姑娘走开了。
  
  霍兆铭和叶嘉颖则摆开架势,在几个人的围观下把待会儿要拍的那场戏练了一遍。
  
  叶嘉颖刚把被拒绝后的一句悲痛又不甘的台词喊出来,“我不会放弃的!!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心!!”
  
  霍兆铭就喊了停,正色说道,“叶小姐,你要记住,拍连续剧的一个要点就是要自然要生活化,我们不是在舞台上演话剧,你演得太夸张僵硬了会让观众觉得很假!”
  
  旁观的几个人听了也跟着符合,“是啊,说得有道理。”
  
  叶嘉颖迟疑发问,“可是这一段戏是我演的这个角色在这部剧里感情波动最大的一场,我觉得也不能太平淡了,这种鼓起巨大勇气对人表白却被拒绝的时候激动点不是很正常吗?”
  
  “你不要想当然,我听说你不是科班出身,以前也没有什么演艺方面的经验,而是被熟人介绍来剧组的,缺乏一些表演方面的基础知识和技巧都很正常。但是你要记住,演技差不要紧,不懂可以学,最怕是自以为是的不谦虚,说句倚老卖老的话,我们这些入行好几年的人到底有不少演各种角色的经验,指导你们时说的话也许不中听,但一定不会错。”霍兆铭像个严肃的班主任一样教育叶嘉颖。
  
  叶嘉颖觉得他这态度不对劲,怪异得很,但一时又有些不明所以,只好干笑笑,“快别这么说,你可是好多小姑娘的梦中情人呢,哪里老了。”
  
  说完还听见旁边有人低声议论霍兆铭是某某戏剧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正经的科班出身。看看,人家说出话来都和别人不一样,多有水平!
  
  “我只是说我们的资历老一些,”霍兆铭依旧不苟言笑,“叶小姐,我在认真说,希望你也认真听,既然王副导让我指导你我就不能敷衍了事。听说你前些天还和昊然发生了些不愉快,那我真要奉劝你一句,刚入行不要这么自傲自大,自以为是,对你没好处,有机会去和昊然认个错吧。他虽然年纪轻轻,但对你来说却是这一行的前辈,你应该尊重他!”
  
  叶嘉颖的干笑彻底僵在脸上,干李昊然什么事?怎么又扯到他身上去了!
  
  隐约明白过来,这位霍兆铭看着严肃正经,其实内里也和郝阿姨一样,是想借教训自己之机好和李昊然拉拉关系。
  
  只是郝阿姨有点中年妇女的市井气,事情做得直白简单;这一位受过科班教育,懂得含蓄迂回,这样当众说自己一顿顺便替李昊然说说话的做法比郝阿姨那种手法高明一百倍。过后自然会有人帮他把这事传到李昊然耳朵里。
  
  把干笑了半天,翘得都有些酸了的嘴角收起来,也开始做出一副严肃神气,“这话我听不太明白,我没有和李昊然发生什么不愉快啊,你这是听谁瞎说的?”
  
  霍兆铭一愣,“——”
  
  说曹操曹操就到,李昊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片场,从那几个看热闹的人后面走上来,十分热络地一拉霍兆铭,“兆铭,我助理早上顺路去咖啡店买了几杯热咖啡,里面有你爱喝的口味,走,去喝一杯提提神。”
  
  说着就把霍兆铭给拉走了,离开前还不忘也对叶嘉颖说一句,“叶小姐这么早就来排练也够辛苦的,等下我让小刘也给你送一杯来。”态度客气又不失分寸,正是一线明星在剧组里该有的风度。
  
  叶嘉颖有些郁闷,去找她现在除副导演外另一个顶头上司——剧务顾姐讨教,“李昊然正当红,是剧组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没错,但他又不是大导演,粉丝和阿姨们追捧一下可以理解,怎么连霍兆铭都要巴结他?”
  
  顾姐噗哧笑出来,“这你就不懂了,李昊然现在人气很旺,有不少导演邀他拍戏,只要他在和这些人谈的时候提上一句,说他在上一部戏里与霍兆铭的合作十分愉快,那些导演在选男配的时候自然就会考虑霍兆铭多一些,有时候他说这一句话比投资方的推荐还管用,毕竟导演最注重的还是这部戏的质量。”
  
  正说着,李昊然的助理小刘就真的给送了才买的现煮咖啡过来,李昊然看着是个直言快语,甚至有些性格急躁的人,其实外粗内细,做事十分周到,从不得罪谁,连给叶嘉颖送个咖啡来都记得让小刘多拿了一杯,免得她跟前有人让人家干看着不好。
  
  这种现买来的杯装鲜煮咖啡都要二三十块钱一杯,自然比大家在片场没事冲来喝了提神的速溶咖啡强多了,李昊然很会做人,早上经常会让助理顺路买来请请客。
  
  顾姐一边喝一对叶嘉颖感叹,“你看看人家!能当上他那样的一线明星,光凭长得帅演技好还不行,还要会做人!娱乐圈水深难混,出一点错都会惹来一身麻烦。就像你,没事和男主呛声,结果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会因为这个来找你的茬;再看看人家李昊然,被你得罪了还这么有风度,你以后肯定不好意思继续去和他做对。啧啧,一句话两杯咖啡就收买了个人,小颖,你要是想在这个圈子发展,长久混下去,那就好好学着点吧!”
  
  叶嘉颖悄悄撇嘴,觉得顾姐对李昊然的称赞有些夸张,不过也确实决定要学着点,她没有要在娱乐圈长远发展的打算,不过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工作,并且还是她有史以来薪酬最高的工作,因此绝不想早早离开,下定决心能多干一天是一天。
  
  因为早上这件事,叶嘉颖很意外的在演那一场她认为难度最高的戏时放松了心情,表现得很自然,感情真挚,连最后对着霍兆铭大喊真爱宣言决不放弃的时候也适当收敛了一些,没有声嘶力竭地喊,而是用她那张漂亮脸蛋做出了很凄楚哀怨的表情。
  
  导演十分满意,竟然一次就让通过了。还十分难得地表扬了一句,说叶嘉颖的演技比刚进剧组时有了明显提高,不错!要继续保持!
  
  叶嘉颖谨记着才跟李昊然李大明星学来的一招——要会做人,马上表示这都要感谢王副导演的悉心指导和霍兆铭的热情陪练。
  果然赢得了副导演赞许的眼色和霍兆铭的一个友好微笑。
  
  只是被不知是不小心路过还是特意来看看的李昊然给了个很不以为然的表情,那意思是开眼界了,你竟然也会这手啊!
  
  叶嘉颖不理他,回去找顾姐。顾姐很利落,已经帮她争取到了临时剧务的职务,她干完了今天的演戏主业,该去干副业了。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叶嘉颖正跟在顾姐后面忙前忙后,忽然接到了家里钟点工周梅打来的电话。
  
  叶波尼的幼儿园下午四点钟放学,叶嘉颖来片场上班后就没法再去接他,只好雇了一个钟点工帮她接儿子回家,然后照顾叶波尼在家里吃一顿点心,再顺便做点家务,等叶嘉颖回去后再走。
  
  这是叶嘉颖有生以来做过的最奢侈一件事,家里一些拖拖地,擦擦桌子,洗洗菜之类的小活儿竟然要花钱请人来干!这在从前绝对是没有可能的,不过为了儿子能舒服点,这钱叶嘉颖也咬牙花了。
  
  “叶小姐,我老公被人撞了,被送去医院了!我把你这边的门窗都锁好,让你家儿子自己在家待几个小时行不行?我现在得赶去医院看我老公!对不起啊,我真的着急!不去不行!”电话一接通,钟点工周梅就在那头焦急万分,连珠炮一样说起来。
  
  “啊!”叶嘉颖吓一跳,“被撞了?怎么回事,你老公要紧吗?”
  
  “哎呦,据说是他送货的时候在路上被一辆大车拐弯带了一下,身上脸上有不少外伤,一条腿骨折了,其它还不清楚,正在医院检查,要彻底查过后才清楚。”周梅说着急得都带上了哭腔,“叶小姐,真对不起啊,我现在立刻就得去医院。”
  
  “这个——”叶嘉颖想这种情况不让人走肯定不现实,叶波尼一向很乖,让他自己在家待两,三个钟头应该问题不大,不过还有点犹豫,就说道,“你让波尼听电话,我问问他行不行。”
  
  周梅立刻把电话给了叶波尼,叶嘉颖在那一头能听见她和儿子说,“波尼啊,帮帮阿姨的忙,和你妈妈说你自己在家可以,阿姨家里出大事了,得回去看看!”
  
  “妈妈!”叶波尼童声稚气又不带情绪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叶嘉颖和他商量,“宝贝,周阿姨的丈夫受伤了,她需要回去照顾,你自己在家玩一会儿行吗?妈妈下班就会回来,你让周阿姨给你把电视打开,放你正在看的那部动画片,再给你把彩笔和纸拿出来,你不想看电视的时候可以画画玩,好不好?”
  
  “行。”叶波尼言简意赅。
  
  钟点工周梅立刻拿回电话,“叶小姐啊,你儿子说可以,他很乖的,肯定没事。”
  
  “好吧,”叶嘉颖只好同意,“你一定要关好窗户,锁好门再走啊!”
  
  “一定!一定!”
  
  “给波尼倒杯温水再——”
  
  那边已经挂了,叶嘉颖只好收起电话,揉揉眉头,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顾姐看她接个电话再干活就开始有些心不在焉,便问,“你怎么了?家里有事?”
  
  “可不是。”叶嘉颖把刚才的事情说给她听。
  
  顾姐倒是个心宽的人,一听就告诉她放心吧,不就是儿子自己在家待一会儿吗,肯定没事的。现在小孩都娇贵,所以身边总得有个大人看着才放心。其实这么大的小孩都会自己玩的,不用多管。
  像她们小时候,大人们忙上班忙家务还忙不过来,怎么可能天天围着孩子转?小孩子们都放养,天天自己满里弄胡同里乱跑着玩,不也没事吗。
  快别瞎操心了!来,赶紧加把劲,咱们争取今天把这堆用不上的道具都整理好,明天就把它们还给美工组咱们就不用再保管了。
  
  叶嘉颖听她说得有道理,又想叶波尼可比一般小孩乖得多,自己在家看会儿电视应该没问题,就放下心来。
  
  过了没有半小时,美工组的一个小伙子走进来,“顾姐,听说你这边有批道具可以不用了,我来收一下。”
  
  “来得正好,就在这儿。”顾姐一指旁边的一大堆东西。
  
  小伙子蹲下去开始清点,一边抱怨,“今年春天雨水特多,还都是下雷阵雨,真烦!这会儿外面的天又黑沉沉,怪闷的,我手机上刚收到天气预报,说本市未来两小时会有雷电。”
  
  叶嘉颖跳起来,“要下雷阵雨了?”
  
  “是啊,雷电橙色预警,应该还不小呢!”
  
  叶嘉颖顿时急了,“这可怎么办,我儿子最怕打雷,他自己在家要被吓坏的!!”
  
  顾姐建议,“那你现在赶紧回去吧。”
  
  叶嘉颖直搓手,急得都要揪头发了,“回市区的班车还要一个多小时才有,这个地方想叫出租车也叫不到啊!”
  
  “怎么了?你儿子怕打雷,你着急回家看他?”美工组那人插嘴问。
  
  “是啊,小颖家里这会儿正好没人。”顾姐替叶嘉颖回答。
  
  “导演嫌光线不好,刚才已经宣布今天收工了,你去看看那些自己开车来的人谁能捎你一段路,到了市区就能叫到出租车”美工组的人热心出主意。
  
  他的话音刚落叶嘉颖就冲了出去,“顾姐,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行啊,走吧,路上小心点!”顾姐只来得及对她的背景喊一句。
  
  叶嘉颖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李昊然的化妆室,劈头就问,“你的车能不能借我用用!”
  
  李昊然让助理收拾好东西正准备走,被忽然闯过来的叶嘉颖吓了一跳,“你要借车?把车借给你我怎么办?”
  
  “我儿子自己在家,我赶着回去看他!!”叶嘉颖这会儿顾不上别的,只能抓住李昊然帮忙,“要不然你帮帮忙送我一趟也行?”
  
  李昊然十分不满地看她,“大小姐,咱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没权利使唤我!”
  
  叶嘉颖焦急,一把抓住他胳膊,就差再使劲摇晃几下了,“我不是使唤你,是请你帮帮忙,拜托!我真的着急!片场的班车还得一个多小时才有,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李昊然嘴角抽搐,努力把自己的胳膊从叶嘉颖手里拯救出来,“怕你了,你去停车场外面等我。”
  
  “好,你快点啊!”叶嘉颖立刻扭头跑走了。
  
  到停车场外等了五分钟,一辆颜色和款式都很低调的高档SUV开了出来,李昊然拉开车门,脸上戴着副墨镜,一招手,“快上来。”
  
  他怕被人看见会传些惹麻烦的新闻,所以示意叶嘉颖动作快点,叶嘉颖比他还急,一个箭步就跳了上去,“快点!快点!”看到开车的是李昊然的助理小刘就把自己家的地址报给了他。
  
  李昊然关上车门就把将视线挡得黑乎乎的墨镜摘掉,发现叶嘉颖于他来说,任何时候都是个麻烦,不耐提醒,“喂,你客气点好不好,搭别人的车还要这样指手划脚!”
  
  叶嘉颖习惯性对他保持了语风的犀利,“你拽什么!这车还是我送你的呢!”
  
  李昊然立刻反驳,“你送的怎么样,那也是我的劳动所得,从法律意义上来讲,它现在是我的!”
  
  “行,你的,我又没说不是,”叶嘉颖也觉出自己口气不太好,“我也没想指手划脚,就是着急想催一催!”说着又对小刘说,“拜托,开快点啊!”
  
  李昊然拿她没脾气,看她半天最后哼一声,对小刘说,“不要太快,开稳点。”
  
  叶嘉颖气得敲他一下,不过也知道的确不能开太快,自己使劲催小刘开快车是个危险的事儿,硬忍住不再去催促。
  
  李昊然被敲了一下十分不爽,不由自主又摆出从前和叶嘉颖在一起时很酷的冷脸,紧靠着那一边的车门坐了,离她远远的。
  
  过了一会儿却发现车上没了动静,叶嘉颖没有继续发小姐脾气,忍不住扭头去看,只见叶嘉颖身子坐得笔直,两眼盯着前方路面,线条流畅柔美的侧脸看着无比严肃,浅粉色的嘴唇在微微翕动,离近点仔细听,就听到她在喃喃自语,“老天保佑,千万别打雷!千万别打雷!千万别打雷!……”
  
   正文 第九章   助理小刘刚把车开进市区,天空中就已经黑压压的乌云密布,远处天际隐隐有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
  
  “天气预报真准,马上就要下大暴雨了。”李昊然说着看一眼叶嘉颖,见她双手紧握,急得额头上汗都出来了,“你至于吗,四岁的小男孩还这么胆小。”
  
  “波尼才三岁半!”
  
  “上次不是说四岁?”
  
  “是虚岁!虚岁!”叶嘉颖一脸焦急盯着车子前方,头也不回地答道。
  
  李昊然扁嘴,“嘁,好心劝你不要着急,你那么不耐烦干什么,对小孩子不要太娇惯,小心惯坏了。”
  
  叶嘉颖这会儿急得心里火烧火燎,虽然觉得李昊然那话一点不像是劝人,倒像是挑毛病,但实在没心思和人斗嘴,只好默不作声。
  
  这时到了下班时间,路上的车流越来越拥挤,车速明显慢下来。
  
  叶嘉颖度分钟如小时一样,好容易熬到小刘把车开到自己家楼下。
  
  感觉这一路好像走了几个小时,耐心马上就要告罄,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冲进一楼门厅,发现不给力的电梯竟然还停在十楼,跺跺脚,转头就往楼梯间跑,隐约听见后面有人在叫她,也顾不上理会,一口气爬上她家所在的六楼,只听电梯门也叮咚一声响,打开后,李昊然施施然从里面走出来,对叶嘉颖直摇头,“女人就是沉不住气,碰到这么点小事就慌成这样,我在后面叫你坐电梯,你听也不要听,你看,还不是一样快。”
  
  叶嘉颖喘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瞪了这个一路总在旁边说风凉话的家伙一眼,掏出钥匙打开门,拖鞋也顾不得换就往里走,大声叫,“波尼!波尼!不要怕,妈妈回来了!”
  
  客厅里电视开着,正在放动画片,小桌子上还摊着彩笔和白纸,但没有叶波尼的影子。
  
  叶嘉颖连忙跑去儿子的小房间。
  “波尼!?”
  里面还是空的。
  再飞快冲进自己的房间。
  “波尼!”
  只见墙角处蹲了个小人,缩成小小一团,白嫩的小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过来。
  
  叶嘉颖终于听见了自己一颗心‘咕咚’一下落回肚子里的声音,这颗心悬了一路,加上刚才上楼时一跑,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过起一把抱起儿子,紧紧搂在怀里道歉,“波尼,对不起,妈妈不该让你一个人待在家,害怕了吧?”
  
  一双小手抱住她的脖子,“妈妈。”
  语气还是淡淡的,但叶嘉颖能听出小声音里透着点委屈,心疼坏了,使劲在叶波尼像嫩豆腐一样的脸上亲亲,“宝贝,没事了,有妈妈在,打雷也不用怕。”
  
  叶波尼抱着她的脖子,把小脸和叶嘉颖的脸贴在一起蹭蹭,轻轻嗯了一声。
  
  抱着儿子哄了半天,叶波尼恢复正常,面瘫脸外加波澜不惊的小声音,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股隐隐的委屈劲儿。
  
  叶嘉颖于是也和儿子一起恢复了正常,不再急得脑门冒汗,心动过速,这才想起客厅里还有个客人呢。
  
  抱着叶波尼出来一看,差点笑出来,只见李昊然正坐在客厅沙发里津津有味地看着叶波尼的动画片。
  挺高大一个人,端端正正坐在沙发里,双手放在膝盖上,样子堪称很乖,竟和叶波尼全神投入看动画片时差不多,
  
  叶波尼没想到家里来了外人,静静看叶嘉颖,那意思是这谁啊?
  
  叶嘉颖把他往李昊然旁边一放,“波尼,这是昊然叔叔,刚才多亏他送妈妈,不然妈妈可回不来这么快,你要谢谢人家。”
  
  “谢谢。”叶波尼面无表情道谢。
  
  李昊然自然而然地应一声,“不客气。”看着叶波尼眨眨眼,再眨眨眼,然后转向叶嘉颖赞叹,“这小家伙可真漂亮!”
  
  叶波尼对他的眼光视而不见,自顾去找遥控器,要把动画片倒回到他刚才看到的地方。
  
  “那是。”叶嘉颖得意,搓搓手看着李昊然,等他告辞,自己好去给叶波尼做晚饭。
  
  可是李昊然饶有兴味地看了电视看叶波尼,看了叶波尼又开始四处打量她的公寓,坐得稳稳当当,就是不提要走的话。
  
  叶嘉颖只好婉转提醒,“小刘还在楼下等着你呢吧,今天真是多谢你们了,你一会儿也帮我谢他一声。”
  
  “小刘刚才打电话给我,说他奶奶今天约了几个老朋友出门玩,结果几个老太太被大雨堵在外面回不来了,只好打电话给他求援,我就让他把车开走,先去接他奶奶。”李昊然悠然回答。
  高高在上的叶大小姐住小公寓照顾孩子!这笑话难得一见,说实话,是太难得见到了,放在以前那就是天方夜谭,他可还没看够呢!
  
  “他走啦?”叶嘉颖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对小刘去接老太太们这种事自然说不出什么抱怨话。
  只好无可奈何地说道,“那你们先一起看会儿电视吧,我去做晚饭。”
  
  李昊然一愣,“做晚饭?你会做吗?”
  
  “当然会,不会我和波尼吃什么?”
  
  “你不是有请钟点工吗?”
  
  “她只负责接孩子打扫卫生,最多提前帮我洗洗菜,不管做饭。”叶嘉颖简单解释,转身进了厨房。
  
  “喂——”
  
  李昊然还要再说,大腿上忽然被一只小手拍了一下,转头放低视线,只见叶波尼仰起一张无比漂亮又没有表情的小脸,把一根白白嫩嫩,要用袖珍来形容的小手指竖在嘴唇上,很严肃地示意他不要吵。
  
  被小朋友嫌弃吵闹,李昊然一囧,不由自主地就闭上了嘴,瞅瞅叶波尼举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机鼓捣的认真可爱样,心想这一看就是叶嘉颖的儿子,和她真像,不过比她更加漂亮,真不知这小家伙是怎么长的。
  
  蹑手蹑脚地走去厨房门口,只见叶嘉颖正穿着围裙像模像样地在切菜,虽然看着很像那么回事,但李昊然还是对她持怀疑态度,这位大小姐以前可是连蛋都不会煎,别说煎了,煮都煮不熟,提议道,“还是等雨停了出去吃吧,滋味坊离这里不远,那家广东菜很清淡,小孩子吃也没问题。”
  
  叶嘉颖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滋味坊的价格,立刻摇头,“不去,太贵了,我没钱。”
  
  李昊然嘴角抽搐,“我请客。”
  
  “那也不去,”叶嘉颖已经开始麻利地架起油锅炸茄子块,“你今天帮了我忙,我应该谢你才对,哪能再让你请客吃饭,况且外面的东西波尼不一定爱吃,他要不喜欢吃就会一口都不动的,我还是自己做饭保险。”抽空推一把李昊然,把他推出去,“你去客厅坐着,很快就好了,这会儿外面的雷还没停,身边没人坐着波尼要害怕。”
  
  李昊然只好腹贬着回去,心想你这是谢我呢还是派个人帮你陪儿子呢。
  
  叶嘉颖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小时香喷喷的饭菜就已经上桌。
  
  带叶波尼去洗手间洗好手回来,就见李昊然坐在桌边对着面前一盘绿油油的鸡蛋虾皮炒韭菜大皱眉头,“韭菜炒鸡蛋?!!!叶嘉颖,你就这样待客!这——”这也太土了吧,韭菜还那么大味儿,他才不要吃呢!
  
   正文 第十章   “你对那盘菜有意见!”叶嘉颖把儿子抱到他的儿童餐椅上坐好,再给他摆好小碗小勺,一边忙忙碌碌一边说,“韭菜有什么不好!老人家都说春天就应该多吃点豆芽,韭菜,香葱这一类辛温的食物,有助于养阳护肝。这盘可是全菜市场里最嫩的韭菜,我去买菜的时候转了好几圈才挑出来的。”
  
  李昊然用筷子试探性地捅捅面前的韭菜抄鸡蛋,发现炒得绿绿黄黄,颜色鲜亮,卖相还不错,应该是火候掌握恰到好处的结果,没想到叶嘉颖在短短时间里还真学会了烧菜。
  
  “你以前想补养不都是吃点燕窝虫草什么的,现在改成平民食补啦?韭菜味道那么大,我一般都不吃它。”
  
  叶嘉颖给叶波尼面前的小盘子里夹一筷,又给盛一碗排骨汤放在面前,“这个是应季蔬菜,便宜。”
  
  “就因为便宜!!??”李昊然的嘴角又要抽了。
  
  “农药又少。”叶嘉颖面不改色地补充。
  
  叶波尼不理别人,已经开始一口饭一口菜一口汤地吃起来,有板有眼,顺序一点不错,小勺子拿得稳稳的。
  
  叶嘉颖见他小盘子里的菜被迅速吃光,忙又给他添了两筷,再给夹几片香肠,舀两勺炖蛋,那态度很明显:她儿子爱吃就行了,别人爱吃不吃。
  
  李昊然看看桌上,除了韭菜炒蛋,还有一盘用番茄汁煨得颜色很好看的茄子块,一碟蒸熟的切香肠片,一碗蛤蜊炖蛋,一小砂锅香气浓郁的山药排骨汤,几个家常菜烧得看起来很不错,可惜就是没有其它绿色蔬菜了。
  
  忍不住抱怨道,“你就不能再买点其它菜市场里最嫩的,当季的,便宜蔬菜吗?”他们搞演艺的,保养很重要,每天都必须吃一点新鲜绿叶蔬菜,对身体好,对皮肤也好。
  
  叶嘉颖摇摇头,很鄙视这种吃蔬菜还挑三拣四的行为,问道,“你今天晚上还有其它活动?”
  
  “没有。”
  
  “那就无所谓了,吃吧,饭后我免费给你提供一杯香茶漱口,放心,这么嫩的韭菜没有太大的味道。你看看波尼,吃得多好,你怎么比小孩子还挑剔。”
  
  叶波尼很配合地停下正匀速送到嘴里的小勺子,眨巴着大眼睛看了李昊然一眼。
  
  叶嘉颖早就发现叶波尼这孩子虽然总是缺乏表情,少言寡语,但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会说话,不吭声,只一眼看过来,被看的人多数就能理解他的意思。
  
  刚才看李昊然这一眼让叶嘉颖来翻译就是:你这么大人还不如我,竟然挑食,丢不丢人啊?
  
  李昊然果然不再抱怨,埋头开始老老实实吃饭,貌似还微微脸红了一下,看来他肯定也是看懂了叶波尼眼神里的不以为然。
  
  吃了几口之后忽然‘咦’了一声,“还挺好吃的嘛!”
  
  韭菜的确像叶嘉颖说的那样,没有很重的辛辣气,小虾皮鸡蛋很好的调出了其中的鲜美滋味,吃一筷子下去余香满口。
  
  再去吃另外几盘菜,也都鲜美可口。
  
  番茄汁煨茄子是把茄子切成一寸见方的小块,外面裹一层薄薄的面粉,炸到焦黄后用新鲜番茄直接熬成酱汁煨烧,烧得酸甜浓郁。
  
  蛤蜊炖蛋里除了蛤蜊还洒了小粒的香菇丁和火腿丁,炖得鲜香扑鼻。
  
  而那盘香肠片,更是好吃得能让人把舌头一起咽下去。
  
  “你在哪儿买到这么好吃的香肠?”李昊然吃下第三片后就开始打听,心想明天就让小刘抽空去买上它十斤放在家里慢慢吃。
  
  “这是我在菜市场的肉店里定做的,那一家可以帮顾客灌香肠,不过我没用他家的调料,他们用的酒和生抽质量不好而且比例也不对,我用自己的配方,光是让他们给加工一下,前天才做好取回来。”
  
  李昊然十分古怪地看看她,“叶大小姐,没想到你竟然有做饭的天赋!做个香肠都研究得这么透彻,以前不进厨房真是太埋没人才了。”
  
  叶嘉颖微笑看着正吃得香香甜甜的儿子,“现在被发掘出来也一样,起码波尼不会被饿着。”
  
  饭后叶嘉颖照例要陪着叶波尼玩一会儿,先看他画了一幅画,还是房子和小树,不过这次房子上有了窗户,还很创意地加上了小烟囱,得到叶嘉颖的大力表扬。
  
  画好画之后再玩儿童版的羽毛球,小拍子小球,在客厅里就能玩,很适合下雨天出不去的时候小孩子饭后活动活动。
  
  叶嘉颖捏着拍子小心控制着力气把球打到叶波尼最容易接的高度,叶波尼再把球打回来。小孩子的控制能力不好,一般叶嘉颖发过去三个球叶波尼只能接住一个,不过他玩得很认真,脸色严肃,一下下一丝不苟地挥着小拍子。
  
  李昊然歪在沙发里拿出手机发微博,这也是他的日常工作之一,每天发两条拍戏时的趣闻,照片或者演艺圈朋友一些无伤大雅的新鲜事儿上去,再加上自己的一些风趣评论,很能吸引粉丝们的眼球,是时下明星们聚集人气的一种方法。
  
  低头在手机上输入了半天,忽然抬头评论道,“嘉颖,我发现你儿子做事情很认真,吃饭,画画,玩球,都是一丝不苟的,挺好!不过就是胆子太小了,男孩子这么胆小不好,会被人笑话。”
  
  那母子俩一起转头瞪他。
  
  李昊然也不怕讨人厌,继续说道,“别瞪我,我说的是实话,你看打个雷他就害怕成这样,要你十万火急赶回来安慰,这还不算胆小?”
  
  叶嘉颖差点想拿手里的小球拍敲他,“小孩子怕打雷很正常,你小时候肯定也这样。”
  
  李昊然不承认,“那是没有可能的事儿!”
  
  叶波尼面无表情看看他再看看叶嘉颖,忽然放下小球拍蹬蹬蹬跑回自己房间。
  
  叶嘉颖以为他被李昊然说得不高兴了,顿时心疼,忍气去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小刘怎么还不来接你?”
  
  “大晚上的,人家总还要吃个饭休息一下吧。”李昊然说着也抬头看看表,有些吃惊地发现确实不早了,他头次待在叶嘉颖身边会感到这么舒适自在,时间竟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八点半!我还以为刚过七点呢!我打电话问问小刘到哪儿了。”
  
  一个电话拨过去,说了几句后脸色变得尴尬起来,压低声说道,“没有的事儿!——赶快过来接我一趟,我晚上当然要回自己那边睡!”
  
  叶嘉颖双手抱胸看他,“事先声明,我家没有空房间,借宿只能睡沙发!”
  
  李昊然好不容易摆脱了被女人潜规则的阴影,绝没有再自己送上门来的打算,不过一听叶嘉颖只肯给个沙发的待遇也难免不快,“不用!我回自己家。你这沙发是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下面的垫子都变形了,高高低低的,你还好意思让客人睡!”
  
  叶嘉颖忽然挑起眉毛,诧异看向他身后,李昊然以为自己说到了她的痛处,临时转变口风,“不过不要紧,过几天我送你一个好了,上次给一家家具厂做代言,他们有一款——”
  
  正说着,耳边忽然‘砰’一声大响,吓得李昊然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回头看见叶波尼面无表情站在沙发后面,头上戴着一副冬天保暖用的毛茸茸耳套手里还拿着个破气球。
  
  “你——”
  
  叶波尼摘下耳套,奶声奶气又十分简洁地告诉他,“打雷你也怕。”
  
  “谁说的。”
  
  “气球破,你害怕。”叶波尼指着眼前的事实。
  
  “那不一样,你忽然在我后面扎破个气球我没防备,当然吓一跳。”
  
  “打雷也忽然。”叶波尼理直气壮,在他看来打雷更突然,谁知道下一声雷会在什么时候响。
  
  李昊然张口结舌,和叶波尼说不清,反正被认定他刚才吹了牛,连气球爆了都会吓得跳起来的人,怎么可能不怕打雷?
  
  叶嘉颖捂着肚子,感觉自己的肠子都要笑得打结了,强忍住笑拉过叶波尼教育,“波尼,你这样不好,有什么问题都要好好讲道理,在别人身后扎破气球吓人家是不对的。乖,去和昊然叔叔道个歉。”
  
  叶波尼不动声色也不吭声,可见是不愿意,叶嘉颖还要再说,他却又蹬蹬蹬跑开了,这一次的方向是厨房。
  
  叶嘉颖只好自己先替儿子道歉,“别介意啊,小孩子不懂事,你刚才说他胆小,他大概是有点生气。”
  
  李昊然无可奈何,“小家伙还挺记仇。”
  
  这时叶波尼又蹬蹬蹬跑了回来,手里拿了个饼干盒去递给李昊然,“给你。”
  
  叶嘉颖帮他翻译,“波尼的意思是刚才吓唬你对不起了,这个饼干送给你做赔礼,你别生气。”
  
  李昊然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上次叶嘉颖给自己吃过那种炼乳蜂蜜夹心饼,这个口味他很喜欢,弯下腰拍拍叶波尼的头,把一张俊脸低到和叶波尼同一高度,“谢谢啦,没事,叔叔没那么小气。”又把饼干还给他,“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叶波尼摇摇头,很坚定的用小手又把饼干推回去。
  
  李昊然就不再客气,笑眯眯,“那我就收下啦。”
  
  叶嘉颖努力在一旁做若无其事状,心里天人交战:先吓唬人,然后再顺手把自己不爱吃的点心推销给他做赔礼,这种行为好像不太好啊,晚上要不要教育教育波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