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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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医生,这么早就下班啦?怎么,你男朋友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呀?”
一到下班的点儿,顾陌就匆匆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同科室的小陈见状便笑眯眯的问。
“还不知道呢,他今天刚出差回来,准备回家给他做顿好的补补。”顾陌边收拾着手边的东西边回答,素净的脸上略带着些羞腆的笑容。
虽说是家族包办的婚姻,可她和程东阳订婚那事儿,因为程东阳的身份关系,却没有像正常人家那样消息铺天盖地,不过,至少和她同科室的人还是知道的。
今天,便是她和程东阳订婚一周年纪念日,程东阳早早就打电话回来说了,要给她一份惊喜,摸着中指上的订婚戒指,顾陌笑了笑,再过不久他们就该正式步入婚礼殿堂了,最近两家人也都在忙活着商量婚期的事情。
顾陌收拾完东西,拎着包正要离开的时候,小陈又笑眯眯的拽住她,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去药房拿点鹿茸啊,壮肾阳,益精血,调冲任,托疮毒。”
一句话让顾陌羞红了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去菜市场买了些程东阳爱吃的菜,顾陌便开车匆匆回了家。
一路上,她的心情都很好,和程东阳定婚一年来,两人的生活不说有多么惊喜连连,倒也是平淡的幸福着。
他们没有同居,但是顾陌也会时不时的去他的公寓里住几天。
顾陌总觉得程东阳性格太过温吞随和,他从不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情,哪怕是那种事。
他们之前有过几次擦枪走火,可顾陌是那种骨子里很传统的人,她不习惯,他便和她慢慢地磨合着。
到后来他出差的次数多了,时间长了,似乎渐渐地对这些事情也不太在意,所以她也就想着顺其自然就好,感情到了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
到了程东阳的公寓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顾陌刚准备换鞋就看见了地板上歪七扭八地放着两双鞋。
一双是程东阳的她知道,那还是她替他买的。可这另一双男士皮鞋……
顾陌微微蹙起眉,大概是他的客户吧,她没有多想,再次弯腰将两双鞋摆好放在鞋柜上,顾陌才越过玄关处朝里走去。
然而,当她换好鞋刚走进屋内,便被客厅里满地丢放的衣服惊住了。
男人的外套,羊毛开衫,衬衣,甚至还夹杂着另一个男人的套装,内、裤、袜子……
那些东西一直从客厅的入口处稀稀拉拉地丢到了楼梯口。
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些衣物之中掺杂着的其中有些衣物是程东阳的。
就那么一瞬间,她的心猛地咯噔一下,脑袋一下子空了,顾陌怔怔的定在那里许久都没有什么反应。
不…不会是这样的,不会!
脑海中一直不停的重复着这些话,顾陌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手指掐着手心,一直不停的安慰着自己。
程东阳,他不会是那样的人!
可慢慢的朝二楼走去,一步一步接近程东阳的卧室,她的心就一点一点地被揪起来,脚步虚浮,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齐涌心头。
许是卧室的门没有关严,她刚走到楼梯口哪儿,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暧昧声音。
男人黯哑的低吼夹杂着一些尖细隐忍的呜咽。
和程东阳认识六年,订婚一年,他的声音早已经印刻在脑子里。
脚步陡然顿住,在那一刻她甚至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僵直了身体站在那儿丝毫动弹不得。
屋里那些暧昧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顾陌闭了闭眼,极力地想要找回自己的理智。
惊喜么?原来这就是他准备给她的惊喜……
她的神色僵硬,甚至露不出一点点情绪,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难过、悲哀又或者是失望都抵不过那份震惊。
男人,程东阳和一个男人……在做那种事,顾陌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简直无法相信。
手臂猛地抬起,她想要去探求什么,但却始终没有勇气推开近在咫尺的那扇门。好像想要歇斯底里,也找不到任何借口。
事到如今,她承认自己很懦弱,里面的那种迷乱的情景,她很害怕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双腿仿佛被灌了铅,沉重地她抬不起一步。
这一刻,顾陌才惊觉,原来这么多年,即使到了后来的接受,但程东阳却一点儿都不在乎她。
也是,如果他有那么点点在乎,今天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不知道自己站在那里站了多久,久到她的身体因为刺骨的寒意而变得僵硬,她才稍稍动了动身体,转身朝下一步步走去。
手脚利落的将自己的东西收好,顾陌双手紧攥,面无表情地在餐桌上等着楼上的那两人。
****8****
程东阳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Belly还躺在床上轻哼,他笑了一下走过去将他拽了起来,“去洗洗,我老婆快要回来了。”
“唔~这才几点啊?”那个叫Belly的男人,拽过一旁的浴袍利索的穿上,“东阳,你不是说这次回来一定会好好陪我的么?结果还不是一回来就找你这个所谓的老婆?”Belly伏在程东阳的肩膀上眯着眼半开着玩笑,修长的指尖轻点在男人健硕的胸膛上。
程东阳却耸了耸肩,将他从床上拽了下来推进浴室:“吃醋了?你今天给我的惊喜可真是够大的,做人还是不要那么贪心。”
他并非爱着Belly,也并非取向不正常,却依旧享受着这种非常态的刺激。
Belly在临进浴室前还搂着程东阳的脖子乱吻了一通,程东阳此时有些抵触,却还是没有拒绝。
Belly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笑了笑:“对你而言我不是陌生人就行。”
程东阳有个癖好,洗完澡习惯性的喝杯水,然而他穿着浴袍刚走到楼梯口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他记得刚才他和Belly比较疯狂,衣服什么的也是乱丢一通的,可……这明显的就是被人收拾过了。
程东阳眉头一皱迅速下楼,果不其然,他看见了坐在餐桌前看见了正在发呆的顾陌。
他下楼的声响并没有惊扰到顾陌,直到他走到她面前,拉开椅子坐下,顾陌才忽然回过神来。
她一抬头便看见程东阳俊逸非凡的脸,这张脸上神情复杂,双眸之中流露出来的目光是她熟悉的温柔,还夹杂着什么情绪,顾陌不想去想,因为他脖子上那些明显的痕迹在她的眼中显得尤为刺眼。
双手紧紧攥起,掌心被指甲掐出一道道红印,顾陌心突然犹如刀绞,一股由心而生的恶心感犯了上来,她忙站起身体往外走,却被程东阳快速拦住。
柔弱的身体被他的双臂紧紧箍在怀里,程东阳急切的说道:“陌陌你听我解释,我——”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程东阳被顾陌一把推开。
啪得一声,她扬手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巴掌。
“程东阳,如果你还顾及着我们之间的感情,就给我留点尊严,分手吧。”
“顾陌!”脸上火辣辣的疼,可程东阳此刻却无暇顾及,忙抓住顾陌的手臂。
“放开!”顾陌一字一顿,带着颤抖而决绝的腔调。
紧紧箍着她的手臂力气越来越小,她苦笑着一点点掰开他的手,像是逃似的走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外套和包。
在越过他的时候,她明显的能感觉到程东阳一双黑眸死死的盯着她,她想和他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无言以对,视若无物地径直走了过去。
直到走到门边,她的脚步才顿了一下,头也没回地说道:“婚礼的事情就此搁浅吧,我家那边我自然会去说。”
顾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家门的,她坐进车里,恍恍惚惚地开了一路,不知道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就这样顺着一条马路一直开着。
她的未婚夫竟然当着她的面出轨?还是和一个男人?这给顾陌的冲击远远比他和那些女人玩暧昧不明的把戏还要大,她忍受不了这样的程东阳。
脑袋中混沌一片,直到清明的眸子被眼泪湿润,她再也忍不住了,才靠边停了下来,头靠在方向盘上,隐忍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她想,这多年相处下来她恐怕也是喜欢程东阳的吧,那种感情不浓烈却十分清晰。
尤其是现在,她的心在疼。
真疼。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她不知道,又或许是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年就开始了吧。
所以,再到后来他们都到了适婚的年纪,几次见面后,又因为家里的关系,要正式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她并没有反对。而后,便在不久后顺其自然的定了婚,哪怕这段婚姻程东阳曾经厌恶至极并且极力反对,可最终他们还是定了婚。
订婚后的一年,程东阳对她是极好的,好到让她竟然渐渐的迷失了自己,忘记了他们的结合原本就是一场利益。就好比他给予的那些温柔,依旧能够抚平她心中的那些隐隐的不安。
一开始,她也认为婚姻么,用不着那些轰轰烈烈的爱情,平淡一些,或许才能更加持久。然而直至此刻,顾陌才终于明白,那些说平淡才能持久的言论只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借口。
程东阳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绅士很疏离,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没有爱,一直以来的相敬如宾,也只是不熟稔的表象。
可这段感情,她认可了,便是全身心的投入,百分百的付出了真心的。
顾陌闭着眼,任由着眼泪滚滚地落下来……
正文 再遇
不知过了多久,车窗突然被人敲响,顾陌慌忙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照了照后视镜,确定脸上看不出什么痕迹后,她才缓缓按下车窗。
一张生硬峻峭的脸便出现在眼前。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么?”一张口,便是沙哑不堪的嗓音,顾陌清了清嗓子,然后再次望向那人。
叶黎修是过来办案子的,他刚和上面的当事人谈完话下来准备回律所,就发现自己的车被人挡住了,这才敲了那人的车窗,可没想到那人竟然会是她,顾陌。
他还记得她,一个月前他们可是正儿八经的坐在一起聊过天的,可很显然的,她并没有想起他。
“小姐,你的车挡在前面我不好调头。”叶黎修皱着眉说道。
“哦,抱歉,我现在就走。”顾陌赶紧发动起车子,却发现自己车子突然间熄了火怎么也发动不起来,她懊恼的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叶黎修,再次抱歉地说道:“先生真的很抱歉,我的车好像出了点问题。”
叶黎修重新走回到她的面前,伸手将她的车门拉了开来,“下车。”
简单直接的命令语让顾陌顿时愣在原地。
叶黎修默了一下,耐心地解释道:“你下来,我来看一下。”
“……”
“你去副驾驶坐着。”
“哦,好。”顾陌这才反应过来,慢吞吞的下了车,走到副驾驶那边拉开车门上了车。
叶黎修坐进车里,只是摆弄了几下便将车子发动了起来,他就势将她的车子开至一旁,然后停下来,拉开车门下了车,动作潇洒利落,不禁让坐在副驾驶上的顾陌怔了好一会儿。
顾陌重新做回到驾驶座上,继续漫无目的地开着车。
*****
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刻,路两旁的各色霓虹闪成一片,若是平常,她肯定会觉得这样色彩斑斓的街景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可今日这些颜色在她的眼中却显得尤为刺眼。
一切的热闹和欢快似乎都不属于她。
路过酒吧一条街的时候,顾陌突然就停下了车,然后鬼使神差的下车走进其中一家酒吧。
回律所的路恰好和顾陌的行驶路径相同,他原本是不准备干涉她的事情的,可见她突然停下车来并且跌跌撞撞地走进酒吧,叶黎修行驶了几米后还是将车靠边停了下来。
刚才,她通红的眼眶,还有眼角还未来得及完全擦拭完的泪痕都如数落入了他的眼中。
印象中,她似乎并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
叶黎修走进酒吧的时候顾陌已经喝了两大杯长岛冰茶了,她似乎酒量不好,两杯下去就开始晕晕乎乎的了,她又点了杯血腥玛丽,可这边还没喝那边就被人捉住了手腕。
“叶先生?”
“现在认出我来了?”叶黎修皱了皱眉,说出的话语气也不禁重了几分。
怎么会认不出?一个月前他们才见面的,就在程东阳的公寓里。
只是,她现在并不想跟任有关于程东阳的人扯上关系。
顾陌低下了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巴掌大的脸,叶黎修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也深知她此刻定是心情不好。
“怎么喝这么多?你先生呢?”见她没有说话,叶黎修下意识的将她的身体提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气势,可反观顾陌,却是苦笑了一下,对他的话并未做任何回答。
“不说话,那我就打电话让程东阳来接你——”
话音未落,顾陌便急急打断:“不要……”而后,她又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默了片刻有些疏离地道:“我没事。”
“一个女孩子在酒吧喝酒总归不安全。”叶黎修沉沉的目光流转在她身上半晌,便放开了她的手,和她一道入座。
一整晚,顾陌都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儿,偶尔喝几口酒,偶尔发会儿呆,整个人笼罩了一股淡淡的忧伤。
叶黎修心想她大概是和程东阳吵架了。
待到她喝得差不多了,叶黎修才将她带出了酒吧。
之前喝得两杯太急,现在后劲上来,顾陌脚下虚浮,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叶黎修眼明手快将她扶住了。
“谢谢……”声音还算是清明,叶黎修问了她地址便将她塞进副驾驶,可刚行至一半的时候,因为一路颠簸,顾陌终是忍不住差点吐了出来,叶黎修忙靠边停车扶着她走到路边。
顾陌一手扶着路边的树对着垃圾桶不停的干呕着,叶黎修原本是站在她身后的,见着她实在难受,才出手替她顺了顺后背。
终于是吐出来了,差点儿没把胆汁也一起吐出来,顾陌闭着眼平复,叶黎修从车上拿下来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漱漱嘴。”
“谢谢。”
叶黎修替她拧开了瓶盖,又掏出手帕递给她,顾陌接水的动作一滞,随即又和没事人一样接过来喝了一口漱口。
曾几何时,程东阳也是这样细心的,只是时间带走了那些温情。
手帕,当今社会很少有人会用了,可偏偏顾陌认识的几人中,程东阳、秦靖还有不算很熟悉的叶黎修,他们却都有用手帕的习惯。
见她拿着手帕半天没动,叶黎修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片刻之后解释道:“这是新的。”
“额,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顾陌神智还算是清楚,只是双眼有些迷蒙,听见叶黎修的话,她怔了一下,随即又尴尬地别过眼,随意擦了擦嘴巴,“手帕脏了,我,我洗完了再还给你。”
头还晕着,说话哪怕是极力保持着冷静却还是带着一股醉酒后的迷糊,叶黎修淡淡的嗯了一声,见她不再吐了便伸手将她扶上了车。
顾陌住在御苑17楼,住她对面的是一对小夫妻,大概是晚归了,小夫妻和叶黎修他们赶在同一班电梯,两人看见一直以来属于贤妻良母型的顾陌喝得醉醺醺的,而且还是被一个陌生的男人送回来,有些面面相觑。
叶黎修自然是注意到了小夫妻两的眼神的,若是平常他定不会说些什么,可现下他却在几人分开的时候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声:“我是她…表哥。”
原本是想说上司的,可这年头上司这个称号似乎……也不见得那么光明正大,他只好扯出了这段毫无根据的亲戚关系。
小夫妻两顿时明了了一般朝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便开门进了屋。
叶黎修扶着顾陌,丝毫不费劲的便将钥匙从她的包里找了出来。
打开门扶着她进门,却猝不及防地被怀里的人一把推开,叶黎修面色一僵,却见那姑娘已经跌跌撞撞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靠坐下来闭眼小憩了。
他倒是第一次来她的公寓,不是很大,被收拾的十分整洁,浅黄色的家居,带着一股欧式田园风的味道,看起来十分舒适。
“来,起来喝点水。”叶黎修换了鞋,自发的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顾陌哼了哼,揉了揉眉心却没有立刻睁开眼。
大概确实是很难受,她眉头深蹙,脸色也很不好,叶黎修默了片刻再次返回厨房四处找了一番最后在橱柜上面的小架子上找到一瓶蜂蜜。
泡了杯蜂蜜水端了过去,顾陌睁开眼,看着面前的水杯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接过杯子将蜂蜜水喝了,“谢谢。”
有些疏离的两个字,说完话之后,她又闭上了眼靠在那儿。
可偏偏就那么一瞬间,叶黎修突然就想起来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次是秦靖约他们聚会,程东阳喝多了,恰巧他助理有事不在,他便开车将他送回来。
她似乎是刚睡醒,一见着程东阳喝多了就立刻起身忙前忙后地帮他收拾。
擦澡,泡蜂蜜水……到了最后,就连他这个外人,她也细心地给他泡了一杯蜂蜜水。
叶黎修说不清楚自己当时的感觉,大约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看着她问声细语的询问程东阳,细心体贴的将他弄得妥妥帖帖的,让他第一次有了想结婚的念头。
找一个像顾陌一样的女人,宜家宜居,在他醉酒的时候,也能够这样耐心的照料他。每天等他下班,偶尔窝在他怀里撒撒娇,生活简单和谐而又舒心。
“今晚麻烦你了叶先生,时间不早了,你……”
大概是缓过劲儿来了,顾陌的眼神恢复了之前的清明,叶黎修抿唇望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事了之后才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
他说完便转身朝外走,顾陌想起身送送他,却被他转身拦住了:“你就别送了,去睡吧。”
“嗯,改天请你吃饭道谢。”顾陌一手扶额,淡淡的笑了一下,目送着叶黎修离开。
正文 分手【修+说明】
宿醉之后,第二日早晨顾陌的头疼的很厉害,可照顾到今天有几个已经预约过的病人,她还是咬咬牙起了床。
以往吃早餐的时候,程东阳喜欢翻报纸,她便喜欢用手机看资讯。今日,她刚拿起手机,便看见那满屏幕的未接电话,全是程东阳打来的。
手指轻触着屏幕上那串串熟悉的数字,犹豫了许久,顾陌才选择了将手机关机。
原谅她现在依旧不想面对这些事,她没表面上那么坚强,还需要时间去消化。
刚进科室,同科室的小陈就色眯眯地凑过来问:“顾医生昨晚怎么样啊?你家男朋友送给你什么大礼了?”
顾陌一怔,随即便笑着敷衍道:“还不就是那样。”
“那样是哪样啊?”
出轨算是他送的大礼么?
心里突然涌上来的异样感让顾陌有些措手不及,她忙别过眼去,“不跟你瞎扯,我得去换衣服查房。”
她说完转身就走,身后是以为她在害羞的小陈发出的啧啧的坏笑声。
顾陌也没有想到程东阳今天会直接找到医院来,她正在病房里询问一位病人的情况,门外便传来两声极有节奏感的敲门声。
停下记录的动作,顾陌朝门外望去,程东阳便大喇喇地立在那儿。
他神色并没有任何不正常,甚至那双清明的黑眸中还如往常那般带着温柔的笑。
顾陌皱了皱眉,淡漠的收回视线,并没有立即走出去,而是询问完所有的病人结束查房才走到门外。
她故作漠视的从他身边走过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有什么事么?”猛地拂开他的手,一开口便是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询问,这样的口气似乎还不曾在这个温婉宁静的女人身上出现过,程东阳似乎是一愣,然后便说道:“陌陌我们谈谈可以吗?”
“我在上班。”顾陌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可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却紧紧地攥成了拳。
程东阳似乎也没有想到她会拒绝,眉眼间带着的温柔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丝无奈,“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昨天,他给了她足够的时间去冷静,他今天来找她也是想跟她好好谈,不论如何,他都从没有想过和她分手。
“我们已经分手了。”顾陌说完转身就要离开,程东阳脸色突变,一个健步上前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你没有开玩笑?”
“开玩笑?”原本隐藏好的情绪,因为程东阳的这句话而彻底崩塌:“程东阳!在发生了昨天那种事情之后,你还可以这样脸不红气不喘的问我是不是在开玩笑?你将我置于何地!”
用力甩开他的手,顾陌头也不回的走进办公室,她害怕再多呆一秒,那些极力克制的情绪就会在顷刻间宣泄出来。
她已经输了,她不想自己再变得那样尖酸刻薄。
强烈的自尊心让她选择闭上眼冷漠着,哪怕是再难过,她也不想在程东阳面前表现出来。
顾陌走后,程东阳依旧保持着那个抓着她手腕的动作怔在那儿久久没能回神。
记忆中,顾陌一直是谦和有礼的,很少会硬着脖子对人说话更别提争吵了,摸了摸中指上的戒指,程东阳紧紧地抿着唇角,这一次,他们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当年和她订婚,除了他的母亲逼迫,还有公司的形式所迫,他最终答应多半也是为了借助顾家的实力帮助他们程氏企业摆脱危机。
他不爱她,一开始就是。其实和谁结婚,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差别,他缺少的只是一个能帮助他将事业更进一步的人。
而如今,公司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婚礼的事也就此搁浅,原本该开心的,可他在看见她眼角的泪痕时,他又为什么却突然有了种心疼的感觉?
下了班,顾陌回到家中已经接近六点了,要是平常,她肯定会立刻进入厨房,可今天她却直接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也是,少了吃她做的饭的那个人,她竟然连自己吃饭的欲望都没有了。
在心里默默的自嘲了自己一番,闭上眼睛,顾陌的脑海中突然出现程东阳那张儒雅俊逸的脸。
她甩甩头想要丢掉脑海中的那张脸,却越发觉得心里酸痛。
明明不想去想的,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
本不想哭的,但眼泪却是不争气地悄声流了下来。
从小接受的教育就告诉她对爱情的看法是纯洁的、真挚的、永恒的,哪怕在这个飞速发展的世界,人们的思想观念日益变化,可她还是坚守着刻入骨子里的那种忠诚观念。
这几天,她甚至在想,如果是恋爱前,甚至是订婚前,程东阳若是和别的女人做出这些事儿,她或许还会忍一忍选择无视,可如今他们都要结婚了,他却和一个男人做出那种事……顾陌实在是忍受不了。
四周一片漆黑,她并没有开灯,就这样安静的坐在那儿,抱膝坐了许久,久到身体开始渐渐发冷,一通电话才将她彻底叫回了神。
“喂?”嗓子有些沙哑,可电话里的人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反而自顾自地说道着:“顾陌啊,婚期的事情程东阳他们家那边怎么说?我说你们也老大不小了,老这么拖着算什么事儿?”
打电话来的是她爸爸的第二任妻子李梅,和程东阳这事儿顾陌还没来得及跟家里人说,此时脑子又很乱,只好敷衍道:“李阿姨抱歉,这件事要是定了我会提前告诉你们的。”
“那就是还没定?”李梅一听便不满道:“我说你也是,这件事都拖了一年了还没定下来?我整天操心你弟弟妹妹,到头来最操心的还是你……”
李梅一直巴拉巴拉的说着,可顾陌听进去的却很少,多半时间她都在出神,直到最后李梅越说越气索性一把把电话挂了,顾陌才动了动身体将手里的手里丢在一旁,又抱膝难过起来。
她的母亲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的爸爸在第二年便娶了李梅进门,李梅也说不出对她是什么态度,一直不好不坏的。
后来她生了孩子以后,这种不好不坏的态度便每况愈下。
顾陌从小就性子温吞,也从不和任何人抱怨什么,直到上大学后,除了逢年过节她便再也没有回过家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人,那种孤单,她从未和别人提起过,而程东阳就是再这样的时候出现了。
她直接的想去依赖他,然后久而久之就习惯上了,再到后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想得累了,她便就着沙发上有个毛毯盖着睡了。
这样窝这一夜,第二天便开始浑身无力,好在没有发烧,顾陌煮了点姜汤喝了,便收拾收拾去上班了。
与昨天的情况相差无几,程东阳依旧来了医院等她,顾陌说不上来自己每每看见他是什么感觉,也只觉得他似乎有些可笑,明明都知道她的住址,却这样固执的来医院。
强忍着不适,顾陌面无表情地从他的身边走过,却被他利索地抓住了手腕。
“你到底想怎样?”被他拉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顾陌终是忍不住皱眉问道。
程东阳表情晦涩难明,望着她许久才问:“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原谅?”顾陌望着他,素净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程东阳,你现在对我说这些不觉得可笑么?还是你觉得不过就是场男欢女…哦,不是,是男男欢爱,我又有什么好接受不了的?”
嘴角带着讽刺的笑,顾陌看着程东阳近乎铁青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做出那些事的时候就该知道有这么一天,我早就说过,我的感情存在洁癖,我原谅不了一个对感情不忠诚的人,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都能说变就变,我不觉得我有必须原谅你的理由。况且……”
顾陌表情突然变得难看起来,颤抖着唇半天才缓缓说道:“况且你竟然选择在那天和一个男人当着我的面儿——”后面的两个字顾陌没能说出口,这件事到底还是重伤了她。
毫无征兆下,事实就摆在眼前,她甚至连歇斯底里的质问他一番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他彻底判了无期徒刑。
顾陌怨恨,不解,可这些远远都抵不过那份震惊和失望,至今为止怎么也想不通程东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或许很多女人在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时候,都会选择闹得天翻地覆,她也不能免俗,可冷静了几天之后,她猛地觉得自己早已没了这样的必要,就算是闹,又能怎么样呢?
闹完了,事情就解决了么?闹完了,这些伤害就会没有么?
“顾陌——”
“我对你无话可说,程东阳你让我觉得恶心。”她望着他,那双清明的眸子里已然蓄满了泪水。
“请你离开。”转过身去不再看他,顾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程东阳动了动身体,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转身走出了医院大楼。
顾陌这才转过身来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出神。
悲伤的时候,忙碌是最好的解药。
用正确的态度去面对,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下来,便是这些天顾陌每天都会对自己说的。
而程东阳自这次以后便再也没有主动出现过了。
正文 好巧
顾陌这一个星期都处于极度忙碌之中,医院不忙的时候,顾陌便去母校帮助导师代课,好在她年轻,和学弟妹们也能打成一片儿。
第二天就是周日,下午上完最后一个实验课,导师便说带他们几个学生吃饭,顾陌没做多想便答应了下来。
可偏偏就是这样竟然也能遇见消失了许久的程东阳。
他们选的餐厅是医科大附近的一家私房菜,导师和学弟妹们进了包厢,顾陌因为停车迟了些。
就这样,当程东阳被一名年轻妖艳的女人挽住手腕走进餐厅的时候,恰好跟同样往里进的顾陌撞了个正着。
一晃神,顾陌便转头就走,甚至连和导师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程东阳见她离开,立刻拂去那女人的手追了上去。
“陌陌你听我解释——”
啪!
顾陌丝毫没做停顿的甩了他一个巴掌,冷静了那么多天后,原本她以为自己能够面对了,可如今一来顾陌才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没能走出那个心理怪圈。
看见程东阳这样和大张旗鼓的和别的女人亲密地挽在一起,她的心还是会疼得厉害。
那双淡漠的眸子此刻已经被泪水晕染,她用一种近乎于绝望的声音说道:“程东阳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我后悔爱上你,甚至是认识你!”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顾陌双眼氤氲,却也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瞧瞧,人就是这样自私,在任何时候都想把自己伪装成高风亮节的骚客,就连她这样的俗人也不例外。
这句话给程东阳的震惊太大,让他一时有些举足无措地怔在那儿。
他们相处这么久以来,顾陌从未说一句“喜欢”或者是“爱他”的话,偏偏这几天她却一再的被他激怒而……口不择言。
可如果前几天是口不择言,那么今天呢?
爱他?
程东阳目光倏地一暗,不知为何心口那地方突然猛地一抽。
顾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医科大的,一路上都恍恍惚惚的,导师来电话的时候,她也是没精打采的敷衍了几句便挂了。
原本想进校园的,可想了想她还是绕过学校大门,朝着一旁的小公园走了去。
“真是巧了,我们又见面了。”突然一道低沉的男声自身后响起,顾陌木然回头,却见叶黎修嘴角噙着笑,朝她点了点头。
“叶先生,你好。”顾陌着实是没什么心情,打完招呼便垂下了头,而她身旁的叶黎修却是眸光一沉,竟和她安静的散起步来。
两人走进公园的凉亭里坐下,叶黎修才问道:“你吃饭了没?”
顾陌正在想心思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话,许久都没作答,叶黎修轻咳了一下,又问了一声:“顾小姐,你中午吃了没?”
顾陌这才回神,抬起头看着他摇了摇头:“没。”
“上次不是说好请我吃饭?就今天怎么样?”叶黎修嘴角带着浅笑,语气却是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顾陌想拒绝来着,可看着他的那张脸,拒绝的话硬没能说出口,只好闷闷地点了点头,叶黎修便二话不说站起身径直往前走。
顾陌无奈,只好站起身随着他一道往外走。
他们去的是一家会员制餐厅,看着顾陌兴致缺缺的样子,叶黎修打消了让她点菜的念头,拿起菜单边问着她饮食习惯便点菜。
顾陌向来不挑食,叶黎修点了几道招牌菜后,便替她倒了杯茶。
顾陌双手握着茶,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依旧在走神。
叶黎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片刻,才出声道:“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被他这一问,顾陌有些错愕,慌忙间忙喝了一口水,答:“没,没有。”
叶黎修笑了笑,对她的回答不置可否,顾陌眼神闪躲,可到底还是没能将那些事情说出口。
沉默间,菜已经上来了。
叶黎修似乎并没有像外界传的那样冷漠无情,顾陌倒是觉得他是个极为风度优雅的人,一直细心地替她布菜并且时不时的介绍着这些菜名的由来,看样子是常来的。
她虽是没什么心情,可叶黎修这样尽心尽力的演说,她多多少少也听进去了一些,有一件事打岔,心情便多少好转了些。
等到这顿饭吃完,顾陌明显已经开怀了许多。
埋单的时候,明明说是她请,可叶黎修却还是坚持没让她付钱,顾陌有些不好意思,倒是叶黎修笑了笑跟着她一道出了餐厅。
“要不改天我再请你吃饭好了。”没走几步,顾陌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叶黎修没推脱,点了点头:“行啊。”
而后,两人又是无言走了一路,直到再次回到医科大,顾陌才转过脸来问叶黎修:“你…没事了吗?”
叶黎修望着她许久都没能说话,顾陌皱了皱眉,张口又要再问一次的时候,叶黎修突然说道:“顾陌,如果程东阳真的让你那么难过倒不如分开。”
顾陌因为他的话失神了好一阵,她没有想到他竟然都知道了,除了尴尬,更多的是被人偷窥到了心事的悲哀。
见她许久没有说话,叶黎修蹙着眉,又道:“有什么事情,如果你愿意,可以随时找我。”
顾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对着他笑了笑,说了句“谢谢”而后便像是逃跑似得离开了。
单薄的身影,带着一股柔韧和坚强,有那么一瞬间让叶黎修晃了神。
正文 表白
这段时间,程东阳手下的公司和美国一家上市公司突然就倾销与反倾销要打起官司,忙得不可开交。
可哪怕是再忙,顾陌的事情程东阳也没忘记,不方便去找她,他便时不时的打个电话,哪怕她不愿意接听,他也雷打不动的每天一通。
程东阳自然请的是A市最有名的翊扬律师事务所中的王牌律师了,本来应该是周亦扬接的,可偏巧周太太最近生病了,周亦扬忙不过来,便将案子交给了国际法同样很优秀的叶黎修叶律师。
晚上九点多,狄帝会所此刻正热闹非常,五光十色的圈子,台上曼妙的身体尽情扭动,喝彩声一声高过一声。
叶黎修刚进入包厢便被一人拉着一起喝酒。
“这…起官司可……可就就全指望你了,叶律师。”程东阳之前酒席上就喝的有些多了,此刻又喝了两杯,说起话来舌头都开始打结。
“叶某会竭尽全力。”叶黎修抿了抿唇,走至一旁,在秦靖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这个圈子就那么大,多多少少都有些联系,就好比秦靖和程东阳、叶黎修都是哥们。
这个案子说简单也不简单且又不是刑事案件,能让叶黎修接下来,八成也是看在好兄弟秦靖的面子上。
“我可是对这次案子胜诉抱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来叶律师,程东阳先敬你一杯。”说着程东阳便举杯稳住身型走了过来。
叶黎修看着他已经递到面前的酒杯,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之前的顾陌。
“程总很抱歉,我胃不好还是少饮酒得好。”轻轻地吐出一口烟圈,叶黎修将身体往沙发背上一靠,半点没有接下酒杯的意思。
“是啊橙子,咱们叶律师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秦靖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来叶黎修心情欠佳,忙调笑着站出来拍着程东阳的肩膀。
总算是稳住了程东阳,待人一走远,秦靖便偏头小声询问叶黎修:“怎么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家里老太太催婚催得紧。”就他来的那路上还被老太太各种编排,叶黎修烦躁的吸了一口烟顺便还赏了秦靖一记疾风眼。
收到某人暗含警告的眼神,秦靖忙转移话题:“你这么多年不找老婆,该不是还在等方家那姑娘吧?”
话音刚落又是一记疾风眼。
秦靖看着叶黎修越来越冷峻的脸,头皮麻了一阵,总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方瑶都已经结婚了,你——”
“不是因为她。”
“那是因为……”
“秦靖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的话特别多?”伴随着叶律师清冷的嗓音的还有那凉飕飕的犀利眼神,秦靖顿时噤声。
老虎头上拔毛,一个两次就已经足够了,实在没胆量再来第三次。
大概是喝得多了,程东阳便说话愈发肆无忌惮起来,他近日来确实是太过憋屈,如今和一众兄弟来聚会,自然有些“真情表露”了。
“兄弟,原来人家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怎么都不会信,可如今,我倒是信了。”眯着眼,程东阳开始吐苦水。
“诶?这是怎么了?”身旁的那些人各个面面相觑。
程东阳又道:“我家那位最近跟我闹分手呢,这年头有哪个男人不偷腥,况且我也向她道歉保证过了,可她就是——”
啪!
没等程东阳说完话,突然一旁传来一记重响。
所有的视线均落在了叶黎修身上,只见那人脸色沉沉的,突然就站起了身子。
“抱歉,我还是有事,先走一步。”利索地丢下了一句话,叶黎修便消失在包厢内。
秦靖还没反应过来这事儿就这么发生了,可当他追着叶黎修出去的时候,留给他的却已经是车尾扫出的尘土。
叶黎修一路上将车开得飞快,到了顾陌家楼下的时候也才花去了十几分钟。
他就倚在那儿,抽着烟,抬头望着她住的那层。
灯光微弱,她在家。
原本,他和程东阳就没有那么多关联,除了那件陈芝麻烂谷子事之后少有的几次接触也是因为秦靖。
程东阳是个出色的商人,这一点叶黎修不否认,毕竟从父辈手里接过在短短几年中将让公司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确实是挺不容易的。
可感情上,叶黎修却一点儿也不赞成程东阳,说白了他也是有感情洁癖的人,认准了目标就下手,但也绝不会三心二意。
今晚,原本接下程东阳的官司这事,叶黎修承认他确实是放了很大的个人因素在里面,只是……想起前两次和顾陌的相遇,叶黎修不觉有些心疼,考虑着是不是推了。
本以为他们只是吵架,后来他在那家私房菜看见程东阳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被顾陌撞见,再回想起之前的那个晚上顾陌宿醉酒吧,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们之间出了问题,刚才听程东阳这么一说,他脑海中突然就闪出了一个念头来。
手中号码拨了又删,几次三番以后,他还是拨下了那串号码。
电话没有响几声便被接通了。
“喂你好,哪位?”
顾陌的声音依旧清明冷淡,可叶黎修勾了勾唇,露出一个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笑容,“是我。”
那边,顾陌似乎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问道:“叶先生?”
“嗯,以后就叫我黎修吧,别叶先生叶先生的叫了,见外。”
“嗯……”顾陌似乎又是怔了一下,“你有什么事么?”
叶黎修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反倒是说:“我是叶黎修,今年32岁,翊扬律所律师,父母健在,下面还有一个弟弟。”
那边的顾陌听着他的自我介绍云里雾里。
叶黎修又道:“顾陌,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在一起。”可回答叶黎修的却是顾陌已经挂断了电话的滴滴声。
望着屏幕上大喇喇出现的“通话已结束”,叶黎修勾了勾唇,竟觉得有些好笑。
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叶黎修便开车离开了。
顾陌正在写教案,刚才叶黎修的那通电话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电话刚挂,他的短信便应声而来,顾陌没多做停留便打开来看了。
他说:如果你认为我是开玩笑的,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让你看清楚我是不是在开玩笑。顾陌,我是认真想和你一起过日子的。
哪怕是没有过多的表述,可他却还是诚恳地差点让顾陌晃了神。
到底还是清醒的,顾陌想都没想就直接删了这条短信。
这天晚上的事情就好像是一段小插曲,过去之后,便丝毫没有痕迹,因为叶黎修消失了。
顾陌倒是没有特意去留意他去了哪里,这些天她依旧很忙。
忙着避开父亲顾建国和李梅的追问,就连有好几次程东阳的母亲打电话约她去看看婚纱,她都拒绝了。
她不知道程东阳为什么没有跟家里人说明他们已经分手了这件事,或许他还是有所顾忌,难以和家里人启齿?
傍晚,接到郭蔓青电话的时候,顾陌还有点儿意外,毕竟自从这丫头在国外结婚以后就很少和别人联系了。
两人在电话里没有多说,郭蔓青似乎心情不太好,顾陌听说她回国了便和她约好下班后见面。
中央广场傍晚的人很多,绝大多数都是一起看音乐喷泉的年轻小情侣,顾陌和郭蔓青坐在喷泉一旁的茶餐厅里。
“怎么突然回国了?”郭蔓青从进来开始就一直捧着个果汁杯发呆,顾陌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和他过不下去了呗。”郭蔓青表现的没那么在意,可顾陌心里清楚她还是在意的。
“婚都结了,别说这样的话。”顾陌思索着自己所能够企及的词汇语句,可到头来还是磕磕巴巴的说着这么一句。
郭蔓青噗得一声笑,望向她有些无奈:“行了,我知道你向来不会安慰人,我叫你出来也不是为了让你安慰我的,我倒想问问你呢,不是说好这段时间结婚的么,怎么一直没信儿?”
提到这个,顾陌沉默了。
那种伤痛的感觉,瞬间让郭蔓青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一起伤痛起来。
她算是顾陌最好的朋友了,一下子便看出了点什么,可她也了解顾陌的性子,她不想说的事情任你怎么问都没用,轻叹了一口气,郭蔓青还是聪明地选择了陪她一起沉默。
“我们分手了。”沉默了许久,顾陌才轻轻说出了这么一句。
郭蔓青顿时瞪大了眼:“不会吧?”随即她便有些无力的怪叫:“有没有搞错啊,咱们姐妹两要倒霉也别一起啊……”
顾陌看着她搞怪的样子,嘴角不自觉慢慢浮起近日来第一抹笑,可是却苦涩得让人觉得心疼。
“诶,给我说说你和程东阳到底是怎么回事?”闹腾之后,郭蔓青便有些担忧的问道。
顾陌和程东阳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可多少也是一路看着他们走来,郭蔓青知道顾陌对程东阳是上了心的,如今这样的局面,不用想她都知道顾陌没少吃苦。
顾陌不想提那些事便随便扯了几句敷衍了过去,郭蔓青怎么会听不出她嘴里敷衍的意味呢,她不想说,她也不逼她,安慰了几句,两人便从茶餐厅出来逛街去了。
正文 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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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天生的购物狂,尤其是在失意的时候,特别还是在两个失意的女人结伴的时候,这样的购物狂本质简直发挥到了极致。
望着手上拎着的大包小包,再看看还在货架间来回穿梭的人,顾陌第一次觉得女人发起疯来还真可怕。
因为有郭蔓青的陪伴顾陌心情好了很多,晚上分别的时候,郭蔓青还死皮赖脸的想要去她家。可怜的是她傍晚刷的卡是她那个富豪老公的,这不她还没来得及上顾陌的车呢,整个人就被他口里那个要和他离婚的老公给拎上了车。
顾陌看着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连连失笑,待到他们走后,她才坐上车开车回家。
一路四平八稳的开到了小区,她刚下车走到安全门那儿还没来得及开锁,整个人便突然被身后一股力量狠狠拽了过去。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小区里灯光昏暗,更是没什么人,顾陌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张开口想要尖叫,可当她看清楚那个人的时候,呼吸已经被那人夺了过去。
酒精麻痹了神经,程东阳就像是疯了般的啃咬着她的唇瓣,顾陌拼了命的想要推开他,却丝毫没能撼动他半分。
女人的力气此刻在男人面前,显得尤为弱小。
不论她怎样挣扎,程东阳都不曾放开她半点儿,就这么强势的、霸道的索取着。
顾陌对程东阳的抵触情节越来越大,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便在他还没来得及退出的时候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舌。
“唔——”
程东阳吃痛闷哼一声,手中扣着她腰肢的力量弱了几分,顾陌赶紧推开了他,紧随而来的,便是她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程东阳,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顾陌红着眼,使劲儿的擦着自己的嘴,好像被他吻过就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那般。
程东阳怔怔地望着她,顾陌不再说话,转身就走。
原本以为她可以足够狠心,可在程东阳再次抓住她的手腕的时候,顾陌用尽全身的力气却依旧没能动一下。
“放手。”嗓子有些沙哑,鼻头也有些泛酸,可顾陌还是硬着身体没有转身。
“陌陌,对不起,我——”
“程东阳,什么都别再说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大约是这句话太过于平静,甚至连程东阳都感受到了顾陌再说这句话时候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卖,程东阳一定会立刻买下一大盒。
他的生活太过枯燥,而顾陌也是几年如一日的温婉恬静,之前的那些莺莺燕燕,甚至是后来的belly,程东阳都抱着找点刺激的心态的,他从未想过和顾陌分手。
他不喜欢陌生人闯入他的私人空间,拒绝了母亲三番五次差遣过来的保姆,而后照顾他那些衣食起居的任务便落到了慧中温婉的顾陌身上。
和顾陌相处那么长的时间,她一直以来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衣食住行都井井有条,如今真的离开了,他才惊觉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有她的陪伴。
那是一种在生活点滴中慢慢渗透进五脏六腑的感情,她似乎就像是罂粟,一沾便上了瘾。
“陌陌,再给我一次机会,我——”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顾陌打断:“你的机会我给不起,我没办法忍受一个这样出轨的男人。程东阳我对你太失望了,你不要再来了。”
还有更多的话想要说,可程东阳望着她倔强的身影张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下来,顾陌一点点的掰开他的手,然后按下安全门的密码,开门,进入,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顾陌一步步走回家里,她站在窗帘后面透过窗子看着楼下。
顾陌看不见程东阳,可她知道他并没有走。
抱臂坐回沙发上,顾陌望着地板出神,心中涩涩的感觉涌上来,心一阵阵的泛着酸疼。
这样的滋味,许久没有经历了,倒是近期……频繁出现。
这么多天过去了,说不难过不可能,只是她没有当初的那份冲动。不再想要问为什么,也不再想要那些说法理由,年纪大了,做许多事情便慢慢地圆滑起来。
尤其是感情,她不愿再将就。
楼下楼上的两人都这样静默着。
程东阳站在楼下许久,看着她的灯亮了又灭,直到腿脚有些麻木,他才回过神来,转身一步步走回车里,然后发动车子离开。
没有人知道在不远处的僻静处,叶黎修的车安静停在那儿,他坐在车里皱眉看着前面发生的一切,手中的拳松了又握。
手里的烟燃尽,差点烧到了手指,叶黎修才将它掐灭丢了。
程东阳在楼下站了多久,他便在这里坐了多久,一直到程东阳离开,他才缓缓的发动起车子一道离开了。
大概经过上次晚上的事情,程东阳似乎是真的知道收敛了,往日里日行一次的电话也没了,顾陌时常握着手机出神,也不知是很庆幸这几天可以安安静静的度过,还是伤感人的感情会这样脆弱。
她也像大多数人那样矛盾,明明思想上很抵触程东阳的纠缠,可真的当他不再出现了,她的内心又会觉得十分难受。
郭蔓青说这叫做贱,有时候顾陌也觉得自己真的很贱,至少只要有思念程东阳这样的念头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很贱。
走到如今这一步或许都不是他们最初的想法,可顾陌却固执得不想再继续这样下去。
她确信,程东阳这样的男人,她要不起。
****
再次见到叶黎修,是在三天以后的医院。
那天,正好是顾陌坐门诊。
几天以后是顾陌她们母校的校庆,学校办了一场晚会邀请她们这些毕业生去参加,郭蔓青给她发来短信,她正回着呢,被突如其来的一道低沉男声弄的微微一怔,忙收起手机。
“顾医生。”西装革履的叶黎修就这样大喇喇的倚在那儿瞧她。
“嗯,叶先生请坐。”顾陌是默了片刻才抬起头看向来人,心里虽带着一份狐疑,可她还是颇有职业素养的浅浅一笑。
待到那人坐下,她便又问:“哪里不舒服?”
“还是胃。”叶黎修光明正大的盯着面前的人看,穿着白大褂的顾陌,温婉中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疏离,这模样样叶黎修很是满意。
而顾陌接过病例随意翻了一翻,突然眉头一皱:“林医生在那边的办公室。”
“我就要你帮我看。”叶黎修身体往后一靠,神色漠漠的看着她。
他的胃病是常年应酬得来的,以前叶母总是三天两头的叫家庭医生,自从他从叶家大宅搬了出去家庭医生虽然是少叫了,可这胃病确实越来越严重了。
这不,叶母又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是省立医院有名姓林的中医师很厉害,非得让他来看看。
他原本也是抱着随便看看的心态来的,三两次之后倒也是觉得不错了,今儿来,倒是没想到在这里遇见顾陌。
索性也就改变了原来行走的路线,转身走向了顾陌那儿。
这种情况下,他不介意多多接触这个小女人。
“……”顾陌默了须臾,叶黎修道:“怎么了,有问题?”
顾陌敛了敛情绪,浅浅一笑:“可以,手腕。”
她言简意赅,叶黎修也很配合地将手伸了出来,顾陌静静号着脉,须臾又看了看他的指甲和皮肤之后便说:“张开嘴巴。”
叶黎修愣了一下,生冷的脸上带着一些不自然。
“叶先生?”顾陌见他半天没动,又叫了一声,叶黎修这才缓缓张口。
顾陌看得很仔细,可也只是片刻便拿着笔埋头在病历上写着。
“还是像上次林医生诊治的一样。”她写了两行便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人,秀眉紧蹙:“脾胃湿热型慢性胃炎,像你这样的情况多数都是饮食不节,过饮烈酒导致。胃脘痞闷不适或者灼痛不已,口苦口粘,脉弦数或滑数。这次给你开的治疗单用清热化湿,健脾和胃法。”
叶黎修对这些不懂,可看着面前正色的小女人,也是出奇的听得认真。
原本,自打那天给她打过那通电话以后,两人就没能再见上一面,他这几天为了一个案子省里省外的跑,好不容易可得空去找她,在她家楼下等了一晚上,到头来却看见了她和程东阳。
叶黎修这几天想了很多,理清了思绪准备不日再找她,哪里知道机会竟然来得这样突然。
确实是没想到,她竟然是个中医。
处方单上,她的字如她的人一样,娟秀慧中,叶黎修还是几不可察地微微拧了下眉,说道:你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这次的处方单?”
“三仁汤,滑石、竹叶、薏苡仁、通草具有解热、利尿作用。杏仁、白蔻仁均能抗菌、调整肠胃功能。半夏解痉、镇吐。厚朴祛风健胃、镇吐。复方研究,本方具有调整肠胃功能、解热抗炎。抗病原微生物、利尿、镇痛的作用。”明明知道他或许不懂,可顾陌还是认真的解释道。
叶黎修淡淡的抿了下唇:“不知道这次的处方是否能够确定治疗好我的胃病?”
做医生的,极其反感病人这样的询问方式,况且叶黎修话里故意的成分很大。
顾陌翻着病例的手一顿,随即抬起头,便是对着叶黎修淡淡的一笑:“胃是需要养的,叶先生,医生不是神仙,特别是又碰到了一些不听话的病人,就算医生是神仙怕也是治不好那些顽疾。”
瞧这话说的,明显就是意有所指。叶黎修倒也不怒,反而也勾起唇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明白,我不喜欢做无用功。”
说罢,他便拿着那章处方单走了。
“哦,还有,”走了两步,叶黎修突然停了下来,“顾陌,我说过不要叫我叶先生,这次就算了,下次……你会知道后果是什么。”
正文 三围
他明目张胆的威胁让顾陌又是气又是无奈,对着他的背影干瞪眼好久才端起一旁的杯水大大的喝了口水。
小陈刚好从外面进来,一见她便凑过来问:“诶?顾医生,刚才从这出去的病人叫什么名字啊?长得挺帅啊!”
“叶黎修。”顾陌漫不经心的翻了翻放在手边的病例,小陈哇了一声,又是一阵窃喜:“这个人我听说过呀,咱们市律师界老大。据说挺沉默冷酷的,诶?你给他看病的感觉怎么样啊?”
“没感觉。”
“啊——”小陈哀嚎了一声:“顾医生,有时候你拉仇恨的本事真的很大!如果我是你,我必须连他的三围都问出来好吗?你居然无动于衷!”
有那么夸张吗?
顾陌还没来得及回答,有一道男声便从身后响起:“如果她想问,我倒是不介意现在就告诉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黎修已经回来了,他突然□□来的一句话,让谈话的两人都一阵尴尬,尤其是小陈,红着脸连看都不敢看那人,急忙跑了,将这烂摊子丢给了她。
“你拿好药了?”顾陌咬了咬唇,绕过刚才的那个话题。
“没,我有急事要先走,药你先帮我拿着,回头我找你来拿。”说罢,叶黎修不再给顾陌任何拒绝的机会便转身离开了。
顾陌看着他留下的那份病例和那张处方单,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诶诶,顾医生,你和那叶律师什么关系啊?人家连药都让你拿。”见人走了,小陈立马就围了过来,那双眼睛贼兮兮的打量着顾陌。
顾陌看了她一眼,“还能是什么关系?医生和病人。”
“我看不像,人家都说了,‘如果她想问,我倒是不介意现在就告诉她’,别骗我们年纪小哦,说没关系我才不信呢!”
小陈还故意学着叶黎修说话的样子,顾陌脸都红了,索性也就不解释了。
可没过两秒钟,小陈却像是自己突然发现了一般,喔了一声,说道:“也对,你不是都有男朋友了么,和叶律师大概也真的没什么关系。”
顾陌涮的一下脸色突变,小陈没有注意到,反而自顾自的说道:“那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更好啦,嘿嘿,顾医生你有叶律师的号码么?不介意给我一下吧?顾医生?顾医生?”
连叫了好几声,顾陌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出去透透气。”
快步走到医院的花园中,摸了摸脸颊,顾陌才惊觉脸颊上已经一片濡湿了。
****
顾陌原本不太想帮叶黎修拿药的,可是作为医生,她还是有医德的,思索了一番,还是替叶黎修将药拿回来了。
然而一直等到她下班,那个说回头来找她拿药的人,也没有出现,顾陌本想打个电话给他的,可那号码还没拨出去,另一人倒是打了电话来。
是程东阳的母亲。
顾陌愣在那儿,挂了不是,接也不是,踌躇半天,电话终于自动被挂断,可没等顾陌喘口气,它又坚持不懈的响起来了。
躲不过,她便接了起来:“喂,妈?”
在订婚的时候,她便已经改了口,现在接电话,也没想那么多自然地叫了出口。
“陌陌啊,你们许久都没回来了,你今晚和阿阳一起回来吃饭,我已经打电话跟他说过了,一会儿他就去医院接你。”
程母的话让顾陌有些发愣,她张了张口想拒绝的,却又听见她道:“陌陌啊,是不是和阿阳吵架了?小夫妻哪儿有什么隔夜仇啊,还不都是床头打架床位和?晚上回来妈帮你骂骂他,这臭小子,都快结婚了还不知道让着你点儿。”
这番话说得顾陌心酸,不自觉的就红了眼眶。
说实话,这订婚这一年,程东阳的父母对她确实是极好的,程家就程东阳一个儿子,程母十分喜欢女儿,可无奈政策所致一直没能圆梦,如今有个像顾陌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儿媳,程父程母自然十分欢喜。
顾陌深知,如果她和程东阳分手的事情一直瞒着两家家长,那她和程东阳就不可能真正的断了,想了想,她便回答道:“您放心,今晚我会过去的。”
挂了电话,顾陌还是给程东阳打了个电话去,原本不想让他来接的,他们都这样了,也没必要再有什么过多的联系,可这边她的电话还没接通,那边程东阳的声音已经实实在在的传来了:“怎么了?”
顾陌一转头便看见他漾着笑的脸,心里突然五味陈杂,她挂掉电话,也不看他,说道:“今晚回去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你爸妈,我不想再这样下去。”
纠缠不休,伤的到头来还是她。
“顾陌,你非得这样么?”
语气有些急切,印象中程东阳还是第一次这样对她说话。
顾陌的脚步一顿,望了望四周,没什么人,便道:“是我要这样还是你?程东阳别再问我为什么不能接受,你扪心自问,如果那天做那些事情的人换成我,你还会接受我么?”
程东阳被她问住了,他失神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哪怕你性取向正常,那件事我也没法儿忘记。”
确实是没法儿忘记,那样的事情,如果不是顾陌亲眼所见,她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直至今日,时间过了这么久,每每想起来,她都觉得依旧难以接受。
顾陌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晚上去程家别墅的时候,顾陌并没有上程东阳的车,直到她停下自己的车,拉开车门走了出来,程东阳才对她说:“顾陌,妈她最近身体不太好,咱们这事能拖些日子再说么?我怕她承受不住。”
这件事被知道生气是肯定的,程母的身体,作为医生的顾陌自然是清楚的,确实是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顾陌犹豫间,程母已经闻声出来了,见儿子和儿媳站在门前便笑道:“小俩口在这杵着干嘛呢?还不进屋。”
“这就来。”程东阳再次看了顾陌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拜托的深意,然后他不待顾陌说话便拉着她往里走。
介于程母在场,顾陌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好不容易找到了空挡,她便淡淡的对他说:“这样的家庭聚餐,以后我不想再出席。”
程东阳自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苦涩的笑了笑,点头:“放心,我会尽快告诉他们的。”
一顿饭,哪怕顾陌再会装模作样,也到底是心里有结,况且她确实装不来,程母多多少少还是看出了点端倪来。
顾陌帮着王妈收拾碗筷进厨房的时候,她也跟着一到进了,支走了王妈,程母便问道:“还在和那臭小子生气呢?”
“没呢,妈,您别多想,我们挺好。”顾陌洗碗的动作没停,程母帮着她一起清,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于是便道:“陌陌啊,什么时候咱们约你父母再见上一面?这回得赶紧把婚期定下来。婚纱照妈都催你好几次了,你啊,可不能和阿阳一样只顾着工作。”
顾陌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默了好一会儿,才忍下心口上那份酸楚的疼痛,嗯了一声。
在程家坐了一小会儿,顾陌就借口有事先离开了,程东阳是和她一起离开的,程母见着儿子儿媳一道离开的身影还是忍不住担心道:“我这心里啊,总是觉得慌慌的,看着这小两口今晚的情况,这次怕是吵的厉害了。”
程父坐在一旁看报纸,闻言,看了眼妻子,又看了眼门外,说道:“儿子都那么大的人了,你就少操点心。”
“你就会这么说!”程母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希望他这次可不要那么犯浑了。”
当年逼程东阳和顾陌在一起,除了之前的那些原因之外,最大的一个愿意便是,程东阳和一个已婚女人搅合在一起,后来还被有心人拍下来以此作为要挟,那时候程氏正是关键时刻,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幸好,他父亲在背后将消息压了下来,再加上和顾家联姻的消息,顺利转换了大众的视线,程氏这才得以保全。
顾陌快步走出门外,程东阳紧跟着她也走向了门外,在顾陌上车前,程东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
“陌陌我知道你对我不是没感觉的对不对?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行么?”程东阳急忙说道,那种语气近乎祈求。
今晚回来吃饭,程东阳就抱着试探试探顾陌的心理,程母的电话也是他让打的,索性今晚顾陌并没有让他失望,表现与平时无异。
既然她喜欢他、爱他,程东阳猜测,顾陌只是需要时间,肯定不会这样轻易的退婚。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顾陌无视他眼中的温情脉脉,用力甩开他的手。
程东阳勾了勾唇似是无奈,“陌陌,别闹了。别任性,多少亲朋好友都知道我们的事情了,你好好想想。”
别任性?
顾陌闻言,脚步倏地一顿,脸色很不好,张了张口想反驳什么,却发现对他,她早已经无话可说,快步走了两步,顾陌拉开车门坐上车直接就发动引擎离开了,丝毫没做停留。
事到如今,他还以为她在任性?
明明做错了事的人是他,他竟认为是她在跟他闹?
顾陌扯了扯唇,笑得十分勉强苦涩。
正文 调侃
顾陌刚回到家,叶黎修便打来电话找她要药,她的思绪很乱,也没功夫应付叶黎修,有些没好气的回道:“我是医生,又不是你家保姆,我得帮你把药时时刻刻的都带着等你来拿?”
“生气了?”叶黎修一听她的声音就乐,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迷人,引得身旁一众人啧啧称奇。
他那边吵,顾陌隔着耳机都能听清,烦躁的嗤了一声:“药我放在医院,你要是不怕你那胃穿孔,你尽管迟点来拿,没关系。”
瞧这话说的,夹枪带棒的,叶黎修又乐了,“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这是在关心我,放心好了,明儿一早我准去你们医院找你。”
顾陌:“……”
无语之后,她再一次掐断了叶律师的电话。
第二日一早,叶黎修果然是很神清气爽的来找她拿药了,只是顾陌一直神色漠漠,将药丢给他以后就出去查房了,叶黎修摸了摸下巴,看着人消失了,却也没走,反倒是仔细的打量起来她的办公桌来。
待到顾陌回来,就瞧见那人正坐在她的座位上,已经和同科室的那些医生们聊得欢快了。
“顾医生这么快就查完了?”小陈明显对刚才的聊天内容意犹未尽,看着顾陌回来一脸惋惜,叶黎修适时站起了身,朝着顾陌勾了勾唇,道:“晚上下班我来接你。”说罢,高大的身影便消失在科室内。
叶黎修这暧昧不明的态度让顾陌一整天都处于被同事拷问的状态中,毕竟她和程东阳的那事儿没几个人知道,她也更不可能对他们说,无奈之下,她只好瞎编乱造说他是远房亲戚。
医生A说:没听说顾医生家还有位这样的青年才俊亲戚呀?有女朋友没?
医生B说:我外科的那个侄女儿还单身呢,小顾啊,不如你问问叶律师,愿意和她见个面不?
医生C说:叶律师单身么?顾医生啊,你觉得我毛遂自荐有问题么?
医生小陈着急了:叶律师是我早就和顾医生预定过了的,你们别来给我打岔,是吧顾医生?
……
这样,觊觎叶黎修律师的年轻医生妹子们的数量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多。
对叶黎修的印象从好转为神经病的顾陌,再一次觉得叶黎修简直就是只花蝴蝶,成天就知道到处沾花惹草。
晚上下班,顾陌在收拾东西,突然一个人出现在她身后还蒙住了她的眼睛。
强烈清冽的味道,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无聊!
有气无力的在心里吐槽了一番,顾陌拍下了他的手: “叶律师,是不是当律师的都像你这么清闲?”
幸好办公室现在没人,要是有人,他俩这样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还没结婚就开始急着打听我的作息时间了?”叶黎修摸着下巴,脸上还带着隐隐的笑容。
顾陌:“……”
叶黎修又笑了一声,紧接着用一种十分正色的表情万分不要脸地道:“追老婆也是一种年度重量级工作。”
顾陌:“……”
这人实在是无赖又自大。
“走,今晚想去哪里吃饭?”见顾陌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叶黎修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我回家。”顾陌头也没回的拒绝。
走到门外,顾陌正要上车,就见到叶黎修快步走到了副驾驶上拉开门,动作一气呵成地坐了进去。
“行,那咱们就买菜回家做饭吃。”
顾陌关门的动作一顿,转过脸来,脸色已经很不好:“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让你到我家去了?”
“你不是说你回家么?”叶黎修嘴角噙着笑,样子看起来十分矜贵迷人,可顾陌却觉得他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十分碍眼。
医院大楼外人来人往的,确实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顾陌索性不再理会他,发动车子离开了。
汽车四平八稳地在路上行驶了一阵,顾陌靠边停了下来。
“叶律师,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嗯,你想谈什么?”叶黎修理了理衣领,又拽了拽领带,松了松。
“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况且你知道,我和程东阳的事情还不算完。”
婚约还没解决确实是不算完,叶黎修皱着眉思索了一番,然后问:“你的意思是你和程东阳的事情完了,就可以了?”
顾陌顿感头疼,索性学着他眉头一皱,道:“和他的事情完了和你也不可能,叶律师,你这样我很困扰。”
叶黎修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之前就是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如今看她有点炸毛的趋势,他淡淡的笑了笑,明白自己不能把她逼太紧,于是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顾陌松了一口气,明白就好,可半天不见他有动作,顾陌又转脸望向他,意思似乎是在说:既然明白了,你干嘛不下车还巴着我的座位?
“我明白了,但是,不代表我会放弃,顾陌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叶黎修皱了皱眉,“有句话说‘如果你正在为错过太阳而哭泣,那么你又要错过月亮了’。顾陌,大多数男人在犯了错误之后也是很脆弱的,男人和女人在许多情况下都不同,尤其是对待□□的心理上,可这不代表他们没有相同点。如果男人是真心悔过,如果你们之间还有爱,如果女人在痛定之后还能换一种心情来看待或许,情况可能就不一样了。”
顾陌听着他的话,明显脸色一僵,甚至连握着方向盘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几分。
叶黎修淡淡的瞟了她一眼,心知她怕是又难过了,可这种事情并不是逃避能解决的,她必须要面对。
抿了抿唇,他又继续说道:“我的话并不是为男人的出轨开脱罪名,只是想说在事情发生后应如何面对才是最聪明理智的做法。”
“聪明的女人并不是不痛苦,而是在痛苦过后,能很快的扭转局面。当然,我是有私心的,首先我并不希望你太过痛苦,其次我更不希望你能很快扭转局面。”
小心地观察着顾陌的神色,叶黎修再次说道:“顾陌,这些话是站在一个男人的立场上来说的,可我理解你作为女人在遇见那样的事情后那种无力感。但是,顾陌,一种痛苦可以被缩的很小,也可以被放得无限的大。如果你每天都去想着它,被它随意左右,那么你最终会掉进痛苦的漩涡而不能自拔。女人和男人的契合,并非仅仅只是身体,更多的还有性格、感觉甚至是生活方式。所以,顾陌,有我,你不需要太过坚强,可以尽情的软弱,可以尽情的发泄你自己。未知的路,哪怕是披荆斩棘也有我在前面,天塌下来,哪怕要赴汤蹈火也有我给你撑着,你绝不会独自一人面对一切。”
望着叶黎修真挚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顾陌被他这一番话感染了,心里暖暖的,那种感觉一直从心底延至四肢百骸。
这些日子,她确实是将自己锁在了一个心理怪圈中,看似是想通了,可是却并没有完全看开。
叶黎修这番话她不是不明白,只是,她并不想要走出一个漩涡又立刻踏入另一个漩涡,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当然这些话,顾陌并没有说出口。
“谢谢你。”顾陌敛去心底的那份不自然,朝着他淡淡一笑,又说道:“我并没有害怕你。”
“没有害怕那你干嘛赶我?”见着她神色好了许多,叶黎修轻扯薄唇问道。
赶一个陌生人还需要理由么?顾陌很想这么回他,可看着他又是一副慵懒肆意的样子,理智的自己还是觉得需要和他说清楚并且保持距离。
所以到了嘴边的话也变了,变得有些不留情面:“叶律师,首先我很感谢你宽慰我的那些话,谢谢。不过,你说让我和你在一起试试这件事,你不觉得可笑么?你有见过哪个女孩子跟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人就在一起的?况且在经历过那些事情以后,我并没有立刻恋爱的打算,抱歉。”
叶黎修听了这一番话,没声了,干脆就连一直带着的笑容也没了。
顾陌皱皱眉,见他没说话,自己也没开口。
两人都这么沉默着。
半晌之后,她听见叶黎修缓缓说道:“我不逼你,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是顾陌,我并不接受除了答应之外的答案。”
这还不是逼?
霸道又强势的口气!
顾陌转脸望向他,可他却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拉开车门下了车。
这一次的谈话,就这样无疾而终。
顾陌一路开回家,脑子里还时不时地就冒出来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到了家,郭蔓青打电话过来说要来家里吃饭,顾陌这才猛地想起来因为叶黎修的事情她连菜都忘记买了,和郭蔓青说明,两人还是决定约着出去吃。
城东的雨润广场开了一家新餐厅,郭蔓青这个典型的吃货怎么可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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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的雨润广场开了一家新餐厅,郭蔓青这个典型的吃货怎么可能错过?
可,两人刚到那门口,顾陌就被眼前那人山人海的长队惊呆了:“就一个餐厅而已,至于么?”
“那你是不知道这里的味道有多好!”郭蔓青拉着她加入队伍长龙,顾陌皱了皱眉,望了望四周:“你吃过了?”
郭蔓青给了她一个“当然”的眼神,然后想了想从包里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的一阵,顾陌不知道她想干嘛。
但当西装革履的商场总经理和餐厅总经理点头哈腰地把两人迎了进去后,顾陌直勾勾的瞧着她,询问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郭蔓青拢了拢头发,转了转眼珠,这才朝着闺蜜笑了一下:“忘记告诉你了,我家梁叔叔是这里的董事。”
对!郭蔓青叫她家那位梁叔叔,而且一叫就叫了好些年。
顾陌皱起眉,虽然她和郭蔓青一直很要好,但是对于郭蔓青家的那位梁叔叔,她知道的还真的不多,郭蔓青结婚到现在,她家梁叔叔她怕也就是婚宴上见了一次后来那次逛街见了一次,寥寥数面,就连名字都记不清,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商场的董事。
“你刚才给他发短信了?”
郭蔓青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点了点头:“是啊,老婆要吃饭,老公怎么可以不出力?”
“前几天不还说过不下去了?”顾陌淡淡的扫了一眼对面的人:“你哟,也不知道人家怎么受得了你。”
她太了解郭蔓青了,任何事都是三分钟热度。
“是他哭着喊着不愿意跟我离婚。”郭蔓青很傲娇,顾陌轻笑了一声,表示赞同:“对,要是我是男人,有你这个一个活宝的妻子,我也舍不得离婚。”
郭蔓青知道她那是损她呢,气得那小拳头锤她,顾陌扬了扬眉抿唇笑。
“你呢?真的分了?”其实郭蔓青从未觉得顾陌在开玩笑,可是她和程东阳毕竟都那么多年了,说分手还确实有些可惜。
“嗯。”顾陌端着茶杯抿了一小口:“他出轨被我撞见了。”
她大概的把那件事说了一遍,那么多天的冷静之后,再说起的时候,她语调平淡,就像是站在第三者的位置上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震惊之后,郭蔓青破口大骂,顾陌轻笑了一下,喝着茶:“我都不气了,你气什么?”
“还不是气他贱,为你不值。”郭蔓青整张脸都因为愤怒变得通红,顾陌这个当事人倒是一派平静:“没什么好气的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早已经想通了,有缘无分吧。”
有缘无分,只能这么说,她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喜欢强求。
“什么狗屁有缘无分啊?这根本就是给他犯贱找借口,那个龟孙子!别怕啊,回头姐们替你物色个好的。咱们要啥有啥不愁嫁不出去!”
一想到顾陌曾经那么掏心掏肺的对程东阳,郭蔓青就觉得这一口气就咽不下去。
“嗯。”顾陌浅笑。
谈话间,饭菜已经上来了,顾陌夹了一个彩色虾球尝了下,味道确实不错,这顿饭吃得也着实挺欢。
晚餐过后,顾陌陪着郭蔓青逛了一会儿,她那个据说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公就来接她回家了。
可让顾陌没想到的是,那人身边竟然还站着叶黎修,而郭蔓青竟然还乐滋滋的迎上去叫了声“叶大哥”,似乎是很熟悉的样子。
明明才相隔几小时不见,此时的叶黎修摆着一副生人勿进的冷酷模样,对着郭蔓青也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那目光在她和郭蔓青身上扫了一圈,又转回她的身上,问:“认识?”
顾陌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没回话,倒是郭蔓青“诶”了一声挽着自家老公的手臂望着两人:“你们认识?”
现在说不认识也迟了,顾陌只好点了点头。
叶黎修瞧着她极度不情愿的样子,弯了弯唇,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顾医生帮我看过胃。”
“哦~”郭蔓青怪叫了一声,视线扫向两人变得很暧昧,“叶大哥还没女朋友吧?”
这话问得十分明目张胆,顾陌立刻拿眼横她,郭蔓青梗了梗脖子,丝毫不畏惧。
“没有。”叶黎修彬彬有礼地答。
“哦,那正好,我家陌陌也没有。”
顾陌无奈,张了张嘴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叶黎修道:“顾医生青春靓丽,我怕是配不上。”
撒谎都脸不红气不喘!
顾陌也不是好惹的主,都被人摆一道了,还能不还击?
于是,她道:“男人四十一朵花,叶律师正值壮年,还是娇花一朵,顾陌怕是配不上叶律师才对。”
“顾医生不愧是做医生的,独具慧眼。”叶黎修抿唇道,“只不过如果顾医生真的是对叶某有意思,叶某倒是不介意和顾医生深入了解一下。”
顾陌:“……”
“顾医生,这里都是熟人无需害羞。”
“……”脸红之后,顾陌咬牙切齿:“怎么会害羞?我哪里比得上叶律师巧舌如簧,还是不要高攀了。”
“顾医生谦虚了……”
“叶律师客气了……”
两人不咸不淡的交锋,站在一旁的夫妻俩面面相觑,郭蔓青不淡定了:“我要回家。”
再不回家,看这架势,这两人站在这里估计都能打起来。
不过,在回家之前,郭蔓青将顾陌拽到了一边说悄悄话。
“治愈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新的一段恋情。”郭蔓青小声说,“况且叶黎修这个人确实很靠谱,稳重成熟,也没听说过什么不好的花边新闻,而且样貌家室都不错,最重要的是她和梁叔叔知己知彼。”
可顾陌对这些都不感兴趣,尤其是叶黎修这个人,她丝毫没兴趣,“就他刚才那样还叫成熟稳重?”明明就是一副小肚鸡肠的模样!
“谁叫你嘴巴那么得理不饶人?”郭蔓青撇撇嘴,还是第一次看见顾陌跟刺猬似得和人吵架:“我看呐,他肯定是对你有意思,不然他怎么会乐意费唇舌和你说那么多句话?平时他们和我家梁叔叔在一起的时候,叶黎修可是惜字如金的。”
顾陌:“……”叶黎修在她面前时常是话唠。
默了一会儿,顾陌又道:“我不想谈恋爱。”
郭蔓青白了她一眼:“没让你恋爱啊?就先相处看看么,做个朋友也不错啊?他是律师呢,现在医患问题那么紧张,没准哪天就用上人家了。”
郭蔓青说的这是实话,可顾陌却听着听着就觉得自己好像有种被闺蜜卖了的感觉。
“好了好了,咱不说了,过两天就是医科大百年校庆了,你没有男伴吧?我一会儿帮你跟叶黎修说。”
“诶——”
“行了陌陌!这回不许拒绝!”
顾陌:“……”她确实是被自己的闺蜜卖了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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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科大的百年校庆,排场自然十分盛大。
看见叶黎修,他并非医科大的毕业生,竟然也能参加这样规格的宴会,可顾陌却并不奇怪。
郭蔓青那丫头肯定是跟他说了。
心思流转间,就瞧见那人已经朝着她走了过来。
“怎么,看见我很奇怪?”叶黎修朝着她勾了勾唇,本就是天生的衣架子,一身剪裁很好的西装衬得他愈发风姿俊朗。
“叶律师想做什么做不成?我有什么好奇怪的。”顾陌故意别过眼去不看他,可他却转了个身站到了她的面前遮住她的视线:“其实我就是为了你专程来的。”
不然他也用不着费唇舌让秦靖给他也弄了张请柬。
“我没兴趣知道你为什么来。”
“顾陌,你可真不可爱,满身是刺的样子,真像只小刺猬。”叶黎修啧啧了两声,脸部线条不自觉的就柔和了许多。
这样的他,若是给律所的一众人看见,八成会下巴掉了一地,传说中不苟言笑的叶律师啊,怎么到了某个女人面前,这节操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顾陌轻轻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随即,余光看见正娉婷而来的郭蔓青以后,便提着裙摆迎了上去。
叶黎修望着她纤细高挑的身影,目光渐渐变得深邃悠长,就连眉眼间的笑容也在一瞬间尽失。
“别告诉我你参加校庆是为了她?”秦靖的突然出声唤回了叶黎修的思绪,可他没有回答秦靖的话,反而走到一旁拿了杯红酒慢悠悠地抿着。
“我说她可是程东阳老婆,就算你和他没啥交情,可也别把事情做绝。”秦靖望着他,眉头深皱:“别犯浑。”
“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清楚。”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秦靖那一肚子还没说出口的话就卡在那儿,说了不是,不说也不是,僵持了半天,他才丢出一句话:“算了,你自己的事情你心里有数,真要是出了事,大不了我消失。”
两边都是朋友,他自然两边都帮不得。
郭蔓青一眼就看见了叶黎修,撇开了自家老公,拽着顾陌走到一旁说道:“诶?叶黎修居然来了?”
顾陌望着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还装?不是你叫他来的么?
郭蔓青连忙摆摆手:“可不是我叫来的,那天我回家跟我家梁叔叔说了,他让我闲事少管,虽然我依旧会管,想着就算不是校庆,是其他时候也成啊,哪知道他居然还是来了。”
“跟我没关系。”顾陌拽了拽裙子,表情不变。
郭蔓青呵呵的笑了两声,望着不远处的叶黎修,对着顾陌说:“和你没关系那和谁有关系?人家可是眼巴巴的看着你呢!”
“你少瞎说。”顾陌脸一红,拿眼瞪她,郭蔓青耸耸肩,想要拽着她走过去,可无奈顾陌不愿意,不过,她家给力的梁越扬正好走了过来跟顾陌打招呼,郭蔓青二话不说一手拽着顾陌一手挽着自家老公,笑眯眯地就朝着叶黎修那边走。
梁越扬和叶黎修秦靖他们都很熟,几句话以后就开始聊工作上的事情,顾陌和他们都不太熟有些不自在,郭蔓青是知道她的,看了几个自顾自聊天的男人一眼,干脆拽着顾陌跑远了。
“你老婆走了。”秦靖望了郭蔓青离开的地方一眼,朝着梁越扬挑眉。
梁越扬抿了口红酒,淡淡的应了一声,没答话。
“你不去抓?”秦靖有些好笑,这人为了抓人都跟着跑回国内了,平常那姑娘在眼前消失一小会儿都不成,这回倒不急了?
闻言,梁越扬望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叶黎修一眼,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笑道:“他都不急,我急什么。”
被点名的叶黎修脸色有些僵硬,扫了眼梁越扬,想了想还是问道:“你老婆看样子挺看好我的?”
“不知道。”梁越扬利索道。
叶黎修:“……”
默了片刻,他突然说道:“你上次说的那个案子,我接了。”
“嗯,她确实挺看好你的。”梁越扬十分满意的笑了笑,“哦对了,温馨提示,顾陌下个月有场交流会在G市。”
正好那个案子也需要去G市调查取证,叶黎修勾了勾唇,对着梁越扬举杯,后者同样扬了扬杯子,两人仰头各自抿了口:“合作愉快”。
秦靖:“……”
当着他的面儿做起这种为人所不耻的勾当,这两人居然还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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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蔓青拽着顾陌走到了一旁,两人来没来得及说话呢,顾陌就看见程东阳跟着自己的导师一道走了进来。
她的导师是中医药学的泰山北斗,一出现自然有很多学生上来说话搭讪,顾陌看着被人团团围住的老师,原本准备等等再过去打声招呼的,不料,老师大老远的就看见她了,直接拨开人群朝她走了过来。
“顾丫头来了?”老师头发已经花白,但是说起话来依旧铿锵有力。
“老师您都开口了,我可不是一定得来。”顾陌朝着他笑了笑。
本就对医科大有着别样的情愫,再加上前段时间她帮着老师代课,老师是丝毫不含糊的点名让她来,顾陌确实是没什么理由不出席。
“外公,总这么站着您不累么?咱们到一旁坐着说?陌陌还穿高跟鞋呢。”师生俩的谈话,被程东阳这一句话彻底打断。
顾陌错愕的看着面前的老师和他,郭蔓青也是一脸震惊,她望了望三人,见着顾陌也是一脸不解,她皱了皱眉。
程东阳微微笑了一下,搀扶着老人的手松了一点,凑近了顾陌说道:“这件事等我回去给你解释。”
顾陌没有吭声,反倒是身边的郭蔓青不着痕迹的插在了他们两人之间,对着一旁的老人家说道:“谭老师,我和陌陌还有点事儿,您好好保重身体,改日我们再去拜访您。”
谭老是什么人,一眼便看出了点点门道,朝着外孙望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得意门生,笑着摆了摆手:“行吧,你们先去忙。”
郭蔓青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拉着顾陌临走时,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眼程东阳。
“和顾陌怎么回事?”走到宴会厅里间,谭老才问身后的人。
程东阳抿了下唇,没有及时回答。
谭老皱了皱眉,望着孙子片刻,突然笑了一声:“你这小子,若不是因为顾丫头怕是都忘记我这个老头子了吧?”
女儿在外几十年不曾回家,就连这个外孙也和他们不亲近,突然,医科大百年校庆,这个外孙倒是难得开口找他要跟他一道出席了,谭老明知故问:“喜欢顾丫头?”
程东阳这才老老实实点了点头:“她原本就是您孙媳妇儿,之前做了点事儿惹到她,她现在跟我闹矛盾呢。”
听外孙这么一说,谭老一点就怒,“你这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顾丫头那脾气可顶好的,肯定是你这小子做了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才会惹她不高兴!”
“外公……”
“行了行了,外公心里有数。”怒归怒,可顾陌这丫头谭老确实是十分喜欢的,她做自己的孙媳妇儿,他也喜闻乐见,“你和顾丫头怎么认识的?”
程东阳今天来就已经做好了坦白一切的准备,原原本本的说了他和顾陌认识的经过,当然,她撞见他出轨那件事能省则省。
老人家叹了口气,“说到底,当年你妈的事情,我和你外婆都偏激了点儿,现在到了你……罢了,顾丫头是我看着过来的,这丫头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我会对她好的。”得了谭老的支持,程东阳的脸色瞬间溢满了笑容,他知道顾陌心里十分敬重这个导师,外公出马,不说她能百分之百原谅,至少也不会那么抵触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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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蔓青刚拉着顾陌走了两步叶黎修就走了过来,刚才的事情他看得清楚,目光淡淡的扫了一下顾陌,道:“如果想离开,我可以带你走。”
郭蔓青笑着看叶黎修,趁着顾陌不注意对他比了个赞,叶黎修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
顾陌一直在想刚才的事情,皱着眉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并没有应下叶黎修的话,对着他疏离的浅笑了一下,说道:“这样走了不太好,等结束吧。”
“嗯,我陪着你。”叶黎修说道,顾陌想开口拒绝,可郭蔓青却一直在身边戳她,她这边还没说话呢,郭蔓青就将她一把推给了叶黎修:“叶大哥你陪着她吧,我得去找我老公了,跑远了回家他得收拾我了。”说着,她又眨眨眼:“可要好好照顾她哦,咱们家陌陌现在需要有人开导。”
顾陌无力地朝她翻了翻眼,那人扯了个灿烂的笑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顾陌低着头,和叶黎修一时间也没什么话,两人之间,总有那么点儿尴尬。
“出去走走?”还是叶黎修开腔的,顾陌也没拒绝,点了点头,现在这种状况,她确实是需要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