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血衣 第一章 算计   我叫周曦,我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伴着幽明的人皮灯笼,如死人般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五年,事情要从五年前说起。   2010年8月24日,说来也巧,那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也就是鬼节,全年阴气最重的一天。   下午四点多,我还在医院上班,手机突然响了,“闺女,家里出事了,你赶紧回来一趟……”我爸颤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似乎在尽力的压制着某种恐惧,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立马要问什么事,电话瞬间掉线了,我赶紧拨回去,我爸手机却关机了,我顿时一惊,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   我当时正在镇里一家医院外科实习,接到电话后就立刻请假,搭上长途车便回家了,镇里到我老家只要2个小时的车程。   我老家住在东北一个叫老龙头的小山村,我们整个村子的地势东高西低,离远看就像一个盘着身子的巨龙,村子正好在盘龙的腹部,龙头一直延伸到离村口不远的密林里,村里的老人们都说这种盘龙的风水会招来神灵保护我们,只不过很少有外地人敢来我们这,甚至谈此色变,因为整个村子都从事捞阴门的行业,所谓捞阴门,其实就是赚死人的钱。   我从小没妈,家里还有个小我六岁的弟弟,我爸是个二皮匠,主要工作是缝合尸体,跟现在的殡葬美容师差不多,中国人讲究死有全尸,来找我爸缝合尸体的一般都是横死的,死状比较惨。外人看来这份工作很渗人,我爸却不以为然,总说能用这份手艺,为他们的人生最后润色,也未尝不是积德行善的方式,见识多了这些,自然也就不害怕了。   一路上我给我爸打了无数遍电话,依旧是关机,我心里有些慌了,车到站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立刻往家里飞奔,刚准备敲门,发现门微微的开了一条小缝,我立刻心生警惕,试探着问,“爸?老弟?”没有任何人回答。   我试探着打开门一看,屋子里一片狼藉,就像刚刚被人洗劫了一样,地上布满了黑鞋印,这脚印奇大,我一眼就认出来绝对不是我爸的,似乎有人是要找什么,脚印旁边还有几滴橙黄色的东西,我上前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尸蜡!   突然,内室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人在里面说话,而那间内室正是我爸缝合尸体专用的,平时从来不让我们进入,我起了一身白毛汗,当时脑子一片空白,转身就往门外跑,跑的太急,我直接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我大声尖叫,那人却突然说话了,“小曦,你这是怎么了?”   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我镇定了一下情绪,定眼看去,原来是我二叔,他正用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我,“我爸说家里出事了,也没说什么事,手机还关机,我回来的时候门就这么开着……”我边解释边往内室的门瞄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二叔的表情很诡异,某一刻我甚至感觉他的半边脸似乎在笑,“我找你正是这事,应该是你爸走的太急忘了锁了,咱们来客人了。”我当时没反应过来,等明白后不禁十分讶异,我二叔所谓的来客人其实是行话,意思就是有尸体需要缝合,做为外科实习生,从小又看惯了这些,对我来说自然不是难事,我狐疑的是,这事怎么找上我了,我爸一直很反感我接触这些。   二叔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山上的考古队出事了,村里的人都赶着去救人了,有两个客人刚找到,你爸让你帮忙整理一下。”说完,二叔叹了一口气,手里抬着裹尸袋往内室走,我突然想起来我刚刚听见内室有声音,刚要提醒我二叔,结果他已经进去了,我赶紧跟在他身后,探头往内室看了一眼,里面很小几乎一目了然,除了操作台和一些工具外什么都没有,难道刚刚的声音是我听错了?   我打开内室里昏黄的灯,二叔拉开裹尸袋将两个“客人”放在操作台上,我找出工具箱,扯上专用的针线准备开始缝合,我扫了一眼两具尸体,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的头和脖子几乎已经分离,最诡异的是脖子伤口处参差不齐并且严重变形,那感觉就好像是头被人硬生生的从脖子上拽了下来,两个死者都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剧烈的扭曲。   “这……”我惊的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虽然见惯了尸体,也着实被这死相吓了一跳,我镇定了一下情绪便开始整理和缝合,心里却止不住的疑问,他们到底在山上发生了什么?   前阵子我们村里来了一队人,自称是考古人员,说我们这里是辽金的古战场,可能存在大型的古墓群,我二叔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一直给他们充当向导,最后的挖掘地点定在了山上的密林里,我爸听说了就强烈反对,那地方正好是龙头所在之地,我爸当时说龙头一旦被挖,村子里的天然挡煞屏障就消失了,盘龙有尾无头,是大凶之兆,若是再有古墓群,整个村子都会变成聚阴之地,我二叔当然嗤之以鼻,说我爸太过迷信,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风水,因为这事他们俩吵过好几次。   “二叔,山上墓怎么回事,这两人……”屋子里静的可怕,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我突然说了一句话吓了二叔一跳,他一直在盯着我缝合那个客人,不知道再想什么。   二叔面色凝重,他全身不自觉抖了一下,似乎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缓了片刻,道:“山上那墓有问题,考古队挖了很久,黑土下面覆盖的居然是黄沙,这两个人刚站在黄沙上面就……就陷进去了……”   “陷进去了?”我加重了语气,心里寻思沙子又不是沼泽地,怎么会把人陷进去,他们到底在黄沙下面遇到了什么,会如此死状,两个人都是断裂在了脖子处,我不禁有些担心我爸和弟弟,刚想继续追问,我二叔的脸突然阴郁起来,一如刚进门之时,似笑非笑,衬着屋里昏黄的灯光,让人觉得后脊背发凉。   “快点吧,我还有事呢——”二叔不耐烦的催促起来,拖着长声,跟刚才判若两人。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上的针有点颤抖,缝合的时候,我又发现一个诡异的细节,他们两人心脏之处都纹着相同的纹身,乍一看纹身类似表盘,只是表盘之内似乎还写着某种符号,而我并不认识。   见我缝合完毕,二叔将他们重新包裹在裹尸袋内,朝着我裂嘴一笑,“再见——”二叔那语气好像跟我永别一样,我当时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二叔走后,我将内室收拾了一下准备出来,一眼撇到了墙上供奉的神龛,这内室我爸从来不让我们姐弟俩踏入,那神龛用黄色的布罩着,我很好奇神龛里面是什么,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掀开黄布,里面的东西有点出乎我预料,只是一个紫檀色神像,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女人,雕刻的很仔细,她闭着眼睛,手里拿着好像锥子的东西,她的穿着很奇怪,有点像古代的长裙,我还在纳闷这个神像是谁。   折腾了半天,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爸仍不见回来,我越想越觉得今天的事诡异,尤其是那两个人的死状,寻思着眼皮便开始打架,浑浑噩噩的我听见内室里有人说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发现屋里漆黑一片,内室的灯居然亮了,我倒吸一口冷气,探着身子往里看,突然一张满是鲜血的脸朝我看来,我吓的赶紧往后退,我能感受到阵阵阴风从内室里刮来,里面有一个人,他使劲的用手拽自己的头,恶毒的看着我,而那个人正是我刚刚缝合的客人,然而我缝合的线却结结实实的缠绕在他的皮肉之间,他拼命的想挣脱开,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   我一惊,立马恢复的意识,转身准备往外跑,而另一个“客人”却站在我的身后,他们两个离我越来越近……与此同时,我听到内室的神龛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如同蛇吐信子一般………    人皮血衣 第二章 人皮灯笼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到周围剧烈的颤动,好像有人在使劲的推我,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曦……小曦……”那声音由模糊到清晰,我渐渐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是我爸熟悉的脸,此刻我躺在了内室的地上,而那两个“客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刚才是幻觉吗?可为什么那么真实,我正在心里捉摸着。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还会晕在这?”我爸焦急的问道,他红肿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身上好像还受了伤。   我眨巴眨巴眼睛说“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我给你打了一天电话都关机,我弟呢?二叔说你们都上山救援去了,他还抬了两个尸体让我缝,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脸的迷惑,总觉得今天的事特别诡异。   我爸听到我提到二叔,立马倒吸了一口冷气,表情扭曲起来,“你……你看到你二叔了?”他用难以置信的口吻问道。   我恩了一声,把之前的事情讲了一遍,我爸全身抖了起来,额头上出现大滴大滴的汗珠,“你说那两个客人的心脏处有类似于表盘的纹身?”我爸突然打断了我,问道。   我茫然的点点头,突然他仰天大笑一声,恶狠狠的说了一句,“到底还是让他们算计了。”说完,我爸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当时正好是半夜11点40分,我爸没在说话,从内室柜子里拿出几个竹签子摆弄起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我当时一头雾水,继续追问,“让谁算计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爸没有回答,他将几根竹签子围城了一个简易的灯笼形状,便开始往那灯笼上糊纸,那纸白的刺眼,仔细看又似乎不是纸,他眼睛一直瞄着墙上的表,屋里静的吓人,过了大概十分钟,灯笼完全做好了,他往里放了一只白色的蜡烛,将灯笼递给我,说:“拿好它,赶紧走,别让烛光灭了,走的时候不管谁在背后喊你,都不要回头。”   我当时一愣,见我爸一脸认真的表情又不像开玩笑的,“可是我上哪去啊?”我皱着眉头问道。   我爸摸摸我的头,用不舍的眼神看着我,道:“小曦,我根本没给你打过电话,我一直在山上参加救援,要救的人就是你二叔……”我爸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两具尸体胸口上类似表盘的纹身,是邪术之中的用来制恶鬼的符咒,他们在死之前含了极大的怨气,你一定是缝错了他们的头,这两个恶鬼如今已经缠上你了,这一切都是别人的算计好了……”   我才想起来,缝合尸体的时候,两个尸体都是我二叔摆好我直接缝合的,如果我爸上山是为了救二叔,那我见到的二叔又是谁?联想起刚刚二叔那似笑非笑的脸,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我刚要继续问下去,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敲门声,声音很大,好像要把门敲碎一般,我爸撇了一眼墙上的表正好是十二点,他赶紧点亮那灯笼,递到我手上,冲着我大喊一声,“没时间解释了,快走……”   我不知所措的接过灯笼,根本不知道该去哪,一抬头发现在灯笼的照射下,内室墙面上出现了一个小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隐隐的却能感受到阵阵阴风,之前进来的时候墙面上还什么都没有,这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现在想不了那么多,我爸使劲往那门里推了我一把,等我再回头,身后已经是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自己置身在什么地方,只能提着灯笼,跌跌撞撞的往前走。   我周围似乎弥漫着一片黑雾,蜡烛微弱的光根本照不透这些黑雾,我的意识渐渐的开始模糊不清,浑浑噩噩的只知道一直往前走,突然,我听到似乎有人在背后喊我的名字,隐隐的觉得有一双手拍在我肩膀上,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刚要回头,霎时想起了我爸的告诫,无论听到看到什么都不能回头,我吓的一激灵,冒了一身冷汗,这才清醒过来,这蜡烛燃烧的很慢,只能照亮我到脚下的路,我低头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地面上好像有人脸,我赶紧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旁边出现了一个茅草屋,门紧闭着,我鼓足勇气上前敲了敲门,从屋里传来缓慢的脚步声,我顿时屏住呼吸,门缓缓的开了,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站在门口,她穿着一袭黑衣,头上戴着一个奇怪的帽子,她紧闭双眼,却似乎上下不停的打量着我,“人皮灯笼……似乎很多年没见了……”老人用低沉的声音自言自语了一句,我刚要说话,她把门大敞开,“进来吧……”说完她转身往屋里走去。   我犹豫了片刻,跟她进了屋,一股刺鼻的腥臭味传来,熏的我一阵反胃,老人一句话不说,坐在桌子旁不停的在一张白布上穿针引线,她一直闭着眼睛,屋子里漆黑一片,她却缝的游刃有余。   我不敢多言,提着灯笼在屋子里看了一圈,墙上挂了很多锈品,大小不一,但都是用白布为底,上面的图案都是一张一张的人脸,绣的栩栩如生,只是离远看每张脸都是惨白色,煞是诡异。   我顿时觉得这白布有点眼熟,我随手上去摸了摸好像是某种皮,跟我这灯笼上糊的是一种材料,我顿时想起那老人刚才的话,人皮灯笼,难道这墙上的都是人皮?我立马觉得一阵恶心,身上起了一层白毛汗,我看向那老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刚才没注意看,她的眼睛居然是用线缝在了一起,等回过神来,我赶紧往门口走,那老人突然开口了,“你要干什么去,在这里你不可以乱走,出了这屋子你就没命了,除非你也想被挂在墙上。”   我顿时心里一惊,“这……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你是谁?”   老人哼了一声,“你就在这里住下,记住,不要乱跑。”   我没听老人的话,刚准备提着灯笼往外跑,突然门自己开了,老人迅速转向我,大声说:“把灯笼举过头顶。”我当时懵了,不过还是照做了,我诧异的盯着门的方向,一个全身血淋淋的人走了进来,他故意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脸。   “你在跟谁说话?”那人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并且四处的看,他的目光扫过我的时候,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脸血肉模糊并且已经腐烂,根本分辨不出五官,身上沾满了黄沙,奇怪的是,他似乎看不到我。   老人镇定自若,“自己跟自己说话,逗个趣儿而已。”   那人点点头,“我的脸绣好了吗?”   老人恩了一声,指着墙角一张人皮说:“在那里,自己去看吧。”老人仍然继续手中的活没有停下来。   那人顺着老人指的方向,凑过去看了看,摘下墙上的人皮,小心翼翼的贴在自己的脸上,朝着墙上的镜子照了照,不禁夸赞道:“跟我之前简直一模一样。”   他转向我的时候,我用左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生怕我大吼出来,这个人,这张脸,我都再熟悉不过,不是别人,正是我二叔,此刻的他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睛无神,就如同两个空洞一般。   我刚要张嘴说话,老人似乎看穿了我的动向,朝我使了一个阴郁的表情,我二叔留下了一块玉似的东西,歪歪扭扭的便出了门消失在黑暗中。   “刚才那人是我二叔,他到底怎么了?”我急忙问道。   老人歪着嘴笑了一声,“能来这里的,都不会再是活人了……”   我全身打了一个寒颤,没敢再继续问,老人拿起那块玉,不停用手上针刻画着什么。   就这样,我不知道在这茅屋里呆了多久,一有人来买人皮,我就用人皮灯笼照着自己,他们无一例外都没发现过我的存在,我每天吃的都是些干瘪的果子,老人很少跟我说话,而从那天起,我再没见过二叔。   灯笼里的蜡烛燃烧的很慢,但一点一点再减小,突然有一天,老人对我说:“蜡烛要尽了,你可以走了,把这个带上。”她扔给我一块玉佩,正是二叔当时仍在这换人皮的,她似乎又在玉佩上刻了一些文字。   我恩了一声,心里很想念我爸跟我弟,我的危险终于过去了,估计那两个恶鬼不会再找我了。   老人将门打开,大笑了一声,看穿我心思一般,说:“一切才刚刚开始。”说完这话,整个茅屋都离我越来越远,我觉得周围天旋地转,便晕了过去。    人皮血衣 第三章 重见天日   等我在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山上一棵树旁边,久违了的阳光让我觉得刺眼,不知道是不是在黑暗呆久的原因,我眼睛酸酸涩涩的,不停的流眼泪。   适应了半天,我才慢慢睁开,一眼就认出这是我们村子后面的密林,村子就在不远处,我不知道在那个卖人皮的老人那呆了多久,我心心念念着我爸,一路往家狂奔,我脑子里有太多的谜团想问问我爸,等我走到村口的地方,我顿时傻了,本来应该是村子的地方变成了一片平地,似乎村子从来没再这里存在过,连一幢房子都没剩下,一瞬间蒸发了一般,我走了一圈,确定自己没有走错,当时脑袋嗡的一下,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好好的村子会凭空消失?   我在空地上转了一圈,除了若隐若现的地基能看出这里曾经有房子存在过之外,没有一丝头绪,我往不远的邻村走了过去,那边的老吴头跟我爸交情不错,说起老吴头,他没儿没女,一脸的伤疤,长相很凶,临老了住进了我们村子,也不大跟村里人来往,不过跟我爸似乎早就认识,我一直觉得老吴头不是个简单的人,自从考古队在山上开始挖墓,老吴头就搬去了邻村,他本来没什么朋友,大家也都没在意。   我凭着记忆来到邻村,找到老吴头的家,老吴头没什么变化,依然是一脸的凶相,见到我也没惊讶,只是淡淡的说一句,“你终于回来了。”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我顿时一愣,也没在意,急忙问道,“吴叔,我们村子怎么没了,我爸呢?我弟呢?”   老吴头没有马上回答我,示意让我进屋,他拿了一些水果和糕点给我,我在老人那每天就是吃点干巴巴的果子,早就味同爵蜡了,看见糕点顿时直流口水,也顾不上别的,赶紧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老吴头面无表情的扫了我一眼,说:“你知道现在是哪一年了吗?”我摇摇头,心里纳闷他怎么问了这么一句。   “现在已经是2015年了,你在那边呆了整整五年。”老吴头随口说道,我当时正在喝水,一口喷了出来。虽然也感觉跟那老人呆了很久,也不至于有五年吧。   “吴叔,我爸现在在哪?”我直截了当的问。   老吴头叹了一口气,“被抓了,现在在镇里的精神病院养着。”   我心里一惊,赶紧问:“什么?吴叔,这几年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你快告诉我。”   老吴头撇了我一眼,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那就得问你了,你到底是谁?”   我皱起眉头,不耐烦的说:“吴叔,都这时候了还开什么玩笑,我是周曦啊。”   老吴头干笑了一声,拿了一个满是灰尘的镜子照在我面前,我不屑的扫了一眼,顿时瞠目结舌,镜子的人眼睛变成了碧绿色,而那个人正是我,我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   老吴头放下镜子,缓了片刻,道:“你走的那天晚上,你爸自己杀了两个奢比尸,被人当成杀人犯抓走了,你弟也在那天失踪了,自从盘龙的龙头被破坏以后,村子里风水大变,接二连三发生奇怪的事,总有人无缘无故的离奇失踪或者死亡,所以大家渐渐的都搬走了,村子也就消失了。”   “奢比尸是什么?为什么会找上我爸?”我不解的问道。   “道上的行话,以后再跟你细说,你爸被当成杀人犯被抓了,后来说他精神有问题,判了几年现在精神病院住着,你弟弟应该被他们抓走了,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先引你将两个恶鬼的人头缝错,使得恶鬼缠上你,你爸为了保护你,必然会出此下策。”   “他们是谁?这么做目的又是什么?”我听的一头雾水。   老吴头睁大了眼睛,贴近我说:“那就要问你了,你是谁,二十多年前,你爸将你从那沉沙墓的旁边抱了回来,你跟那沉沙墓一定有某种联系,这沉沙墓邪性的很,传说辽金当时在那里打过一场仗,那场仗没有胜负,因为所有的士兵全都消失了,没有人知道沉沙墓里到底有什么,也不知道它是谁的墓,只听说里面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应该看到你爸内室里供着的那个神像,当时就在包裹你的布里放着,我猜沉沙墓里一定有他们想要的东西,而你应该就是那个东西的关键。”   老吴头这些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我几乎无法形容当时自己震惊的心情,老吴头口中的沉沙墓就是考古队挖的那座坟墓,我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甚至想仰天大笑,我是谁?我爸乃至全村的灾祸都是我带来的吗?   震惊之后,我清醒过来,“吴叔,我怎么能救我爸出来?”   老吴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给我一个地址,“你先去看看你爸吧,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咱们再从长计议,我相信你爸没疯,只怕是有人刻意将他放在此处疗养,等着你们的见面。”老吴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我点点头,拿着地址便往镇里赶,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已经是下午了,老吴头给了我一副太阳镜,我这双眼睛连自己都吓到了,我到了医院,很顺利的见到了我爸,一切顺利的让人觉得可疑。   我爸坐在轮椅上,他的脸看上去沧桑了很多,白头发也多不少,一双呆滞的眼睛盯着墙面,眼睛浑浊红肿,我心疼的扑到我爸怀里,我爸却毫无反应,依然直勾勾的盯着前面,我喊了他几声,我爸依然没有反应。   我当时鼻子酸酸的,我看了一圈这病房,墙上贴的都是书法宣纸,上面的字鬼画符一般,根本就是天书,我当时心里泛起一阵嘀咕,我爸身后的护士笑盈盈的解释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位病人病情现在控制很多了,至少没有刚进来时候的暴力倾向,好的时候就在纸上写这些东西,而且写完必须让我们贴起来,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不过医生也说顺着他,这样有助于他病情的康复。”   我恩了一声,我爸清闲的时候,也确实喜欢舞文弄墨,但墙上这些是什么我完全看不懂,有的像拉丁字母,有的又像在画图。不管我怎么说话,我爸的眼神一直都看向一处,我叹了一口气,探视的时间也快过了,我轻声说了一句:“爸,我以后再看你。”   转身正要走,我爸突然死死的抓住我的手,眼神依旧看向那个方向,恍惚之间,我朝着我爸看的方向看去,那边挂了一个条幅,上面只简简单单画了几个符号。   我顿时咯噔一下,吴叔说我爸可能被人控制了,难道这符号中藏着他要告诉我的讯息某种讯息?我默默的记下了符号的画法,不动声色的说:“爸,我下次来看你。”我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   我爸将手松开,眼睛仍然无神的看着那个方向,我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心里一直在思考这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回到老吴头家已经晚上了,我们吃过饭,老吴头领我去了他的卧室,他推开卧室的书架,我惊讶的发现书架后面居然露出台阶通向地下,老吴头径直往下走去,我犹豫了一下,问道:“吴叔,咱们这是去哪啊?”   老吴头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带你去见组织,隐秘事物调查局,一个专门对抗他们的组织。”我一直想知道,吴叔嘴里的他们到底是谁。    人皮血衣 第四章 幻境or现实   “带你去见七个人,他们早就算出跟你有一场师徒缘分。”老吴头走在我前面淡淡的说着。   “吴叔,你老提到的他们到底是谁啊?”我皱着眉头问道。   老吴头突然停下脚步,干笑了两声,笑的肩膀上下抖动着,我望着他的背影觉得诡异至极,老吴头缓缓的转向我,阴郁着脸,低声说:“没想到你命这么大,我精心养的两个恶鬼都让你躲过去了。”他慢慢的抬起头,表情极为扭曲的看着我,他歪着嘴笑的很得意,借着微弱的光,我清晰的看到老吴头的脸和脖子之间明显有一道贴合的痕迹,我顿时一愣,联想到之前那个在人皮上绣人脸像的老人,我立马倒吸了一口冷气,刚刚明明还没有,直觉告诉我,这个老吴头有问题!我大喊了一声,转身就跑,结果被绊在了楼梯上,狠狠的摔了一跤。   与此同时,我“唰”的睁开了眼睛,周围漆黑一片,头上是晴朗的星空,四周隐隐的可以听到虫鸣声,我扫了一圈,顿时心生疑惑,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像仍然置身在密林里,我躺在了地上,那刚才的一切难道都是梦境?如果是梦境怎么会如此的真实?   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此地不宜久留,我赶紧爬起来,准备往山下跑,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不远处,有一个黑影在往我这跑,也许是在老人那里呆就了习惯了黑暗,我居然看清了迎面而来那人的长相,不是别人正是老吴头。   我吓的连滚带爬的赶紧往山上跑,不管刚才是幻影还是现实,一切实在太诡异了,老吴头忽然在背后大喊,“丫头,你要干什么,别往山上跑,赶紧跟我走……”   老吴头的语气急切异常,我迟疑了一下,回头望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脖子,完全没有贴合的痕迹,顿时松了一口气,试探的着停下了脚步,“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我鼓足了勇气问道。   老吴头皱起眉头,严肃的说:“什么是人是鬼,丫头赶紧跟我走,这块最近不太平。”   我当时已经完全蒙了,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老吴头见我半天不动地方,上前拉住我的胳膊就往山下走,我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只能机械的跟着他走。   我们所在的山叫弥山,山虽不大,但是树林繁盛,所以走到里面很容易迷路,村里人又叫它“迷山”,上下山只有一条小路,即使我在这里长大,也从没往弥山的深处走过。   顺着这条小路下去就是我们村子所在之地,之前的那个梦里村子已经消失了,我顿时庆幸刚才那是一场梦,希望一回去就能看到我爸跟弟弟,一想起我爸,我立马问老吴头,“吴叔,怎么不见我爸来接我?”   老吴头没说话,只是不停的喘着粗气,此刻我们已经下山了,我看到不远处就是村口,隐隐的能望到一幢幢的房子还在,顿时舒了一口气,原来刚刚真的是梦,我们的村子没有消失。   高兴还没过劲,我又顿觉不对,今天村子里怎么死气沉沉的,没有一家亮灯,周围安静的异常,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总不能一点声音都没有吧,模模糊糊的觉得村口好像站着几个人。   老吴头似乎也看到了,立马停下脚步将我护在身后,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做出防备的姿态,其中一个黑影突然仰天大笑了一声,“呦,小曦,好久不见,连我都忘了吗?没想到啊,你居然一直藏在我眼皮底下……”   这声音我在熟悉不过了,不是别人正是我二叔,我顿时想起他来买人皮的那一幕,不禁全身抖了起来,他的脖子上果然有贴合的痕迹,等我看清他身边的两个人,我几乎吓的瘫软在了地上,正是我之前缝合的两个“客人”!他们的脖子上甚至还有我亲手缝合的针线!   我知道眼前的二叔一定有问题,老吴头转身突然在我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往我刚才带你去的地方跑。”说完他使劲推了我一把,我顿时蒙了,他刚才带我去的地方?难道是那个梦境的地下室?莫非刚刚不是梦?   霎时一阵阴风刮过,那两个人刚刚还在我二叔身边,此刻一个在老吴头旁边,一个趴在老吴头背上,张着血盆大口,他们两个朝着我狰狞的笑了笑,我感觉周围的空气冷的几乎让人窒息了,从脚心直到脊背都传来阵阵的凉意,我甚至看到呼出的气都凝结成了白雾。   老吴头朝着我声嘶力竭的大喊,“赶紧跑——”嗓子几乎快喊破了。   我全身一抖,立马转身就往邻村的方向跑去,那两个鬼刚要朝着我过来,老吴头嘴里快速的念过一段咒语,拿起匕首往旁边的恶鬼刺去,恶鬼发出一阵类似动物低沉的叫声,整张脸扭曲起来,朝着老吴头的脖子咬去,我二叔始终站在村口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一路使劲的跑,甚至不敢看后面怕那两只恶鬼追来。从我缝合那两具尸体开始,命运已带我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几乎快跑到邻村的时候,那两个恶鬼似乎并没有追来,我匆匆的往老吴头家走去。村子里有几家亮着灯,我觉得心里平静了一些,老吴头家的院子里四角都贴上了黄色的咒纸,上面龙飞凤舞的画着奇怪的符号,这符号怎么有点熟悉?也没多想,走到门口的时候,我顿时想起来一件事,没有钥匙怎么进屋?   我试着轻轻的拽了一下门,发现原来根本就没锁,屋里亮着灯,我探着身子走进去,屋里的摆设跟我梦境一模一样,只是每隔几步就贴了一张符咒,桌子上摆着一面镜子,我在梦里曾照过这面镜子,我深呼一口气,壮着胆子再次拿起那面镜子一照,我顿时起了一身白毛汗,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的眼睛真的变成了碧绿色,霎时我觉得眼睛一阵生疼,眼前渐渐变的模糊,那种痛就好像眼珠要被剜出来一般,疼的厉害。   我赶紧闭上眼睛,用手揉了揉,缓了好半天才好,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突然发现镜子里有一张苍白的脸在死死的盯着我,那张脸就在我头上,刚巧被镜子照到,我倒吸一口冷气,吓的差点把手里的镜子打碎,抬头一看,原来那张脸是贴在屋顶上一张女人脸的画像。   只是这画像上的脸怎么有点熟悉,我顿时想起来,在我第一次进我爸内室的时候,里面有一个神龛,我打开神龛看到一个女人的神像,那个女人手里拿着锥子一样的东西,穿着奇怪的衣服,不过当时她是闭着眼睛的,那两个恶鬼出现的时候,我还听到神龛里发出“嘶嘶”如同蛇吐信子一般的声音。   只不过当时那个女神像的眼睛的是闭着的,而这个画像那女人却是睁着眼睛,最诡异的是,她的眼睛也是碧绿色,老吴头的家里为什么挂着这样的画像?我隐隐的觉得这个女人似乎跟我有点关系,脑海里疑问多的几乎快要将我压垮了。   想不了太多,我径直往里屋书架走去,轻轻的往两边一推,果然露出了青色的台阶,只是突然从里面窜出来的一阵扑鼻的恶臭熏的我直接吐了出来,也不知道地下室里放了什么。   我缓了半天,用袖子捂着鼻子都下去,老吴头说下面是隐秘事物调查局,专门对抗“他们”的组织,可能储存了什么奇奇怪怪的法宝,我脑子里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地下室比我想象的大很多,第一层放了很多武器,小到匕首锥子大到砍刀斧子,都整齐的排列在一起,还有很多各式各样的武器我从来没见过,我心里泛着嘀咕,这老吴头以前是黑社会吗?   我接着往下走,臭气越来越剧烈,我被熏的快要喘不过气来,等我下到第二层,眼前的景象我顿时傻了,整个屋子里横七竖八的堆放着尸体,有的甚至已经高度腐烂,还有蛆虫在上面爬来爬去,而这些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眼睛被线缝死,脸上血肉模糊,全都没有皮……突然身后传来人声……    人皮血衣 第五章 秦淮   老吴头家的地下室不是那个什么隐调局吗?怎么会全是尸体?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这一定又是梦境,听说在梦中痛感很弱,我使劲咬了一口左胳膊,疼的我眼泪差点没出来,我顿时就蒙了,这都是真的?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回头望去,三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走了进来,拿着手电筒在地下室里照来照去,他们看到地上的尸堆和旁边的我,无一不露出震惊的表情。看到他们手中拿的手电筒,我方才想起来到,这地下室密布不透光而且没有灯,可是我却能将这里面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处在黑暗之中。   其中两个年轻的警察受不了这股强烈的尸臭转身大吐起来,他们三人连连后退了几步,拔出腰间的枪做着防备的姿态,“你……你是什么人?”问我的警察嘴边长了一颗痣,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正寻思应该怎么解释这一切,突然有人问道:“你是周曦?”我顿时一愣,抬头望去,除了那两个年轻的警察,还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站在旁边,我才想起来,这个人姓马,来我们村子办过几次案,还来过我们家问过话。   “马警官?”我皱着眉问道,谁知我这一张口,把刚刚问我话的警察吓的一抖。   马警官仍然是一脸戒备,“听说你失踪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是被老吴头关起来的?”他刚说完,马上察觉到自己想错了,地下室并没有上锁,屋门更是四敞大开。   我此刻不知道该说什么,连我都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是怎么回事,索性沉默,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嘴上有痣的警察回头看了一眼,立马说:“好像是小林子,他刚刚在外面守着了,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马警官当机立断道:“出去看看,封锁现场,周曦,你得跟我们回所里协助调查吧。”我点点头,反正也没有地方可去,也许现在跟着他们最安全,嘴上有痣的警察特意走在最后,手上紧紧的握着枪。   走到院门口,我发现院子四角刚刚贴的黄色符纸不见了,地上留下了一些燃尽的纸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马警官蹲在地上看了一眼,说:“有血迹,小林子可能出事了,小郭,杨子,你俩先带周曦回所里,然后再马上回来,我得跟所长请求支援。”马警官口中的小郭正是嘴上有痣的那个年轻警察。   “啊?”小郭诧异的大喊一声,“好……好吧。”语气里似乎有点担心。   我顿时联想起那两个恶鬼,赶忙劝阻,“马警官,您千万别单独行动。”如果我说前面有两个被缝错头的恶鬼,估计他们会以为我是疯子。   马警官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如炬,“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刚要回答,马警官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从兜里掏出来一看,立马兴奋的说:“是小林子——”   夜晚出奇的安静,马警官接了电话后大家都放心了,小林子说刚才有一个黑影攻击他,觉得可能是老吴头,便追了出去,结果跟丢了,直接回所里跟大家汇合。只有我注意到电话那边声音微弱,杂音很大,时而传出奇怪的干扰声,亦如那天下午我接到我爸的那通电话一样。   到了所里,马警官给我倒了一杯水,小郭在一旁做笔录,他皱着眉问:“周曦,你怎么会出现在老吴头家的地下室?”   “我在山上碰到了他,下山的时候有三个人缠住了吴叔,他让我回他家等着,地下室也是我刚刚才发现的。”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   小郭立马拍了一下桌子,轻哼道,“你以为那地下室好玩啊?全是死人的地方,普通的女孩恐怕看见了早就尖叫逃走了,你居然还能在那看着,除非……”他半挑着眉毛说道,我很讨厌他那副表情。   “我是学医的,我爸又是二皮匠,尸体对我来说根本不可怕。”我用坚定的语气回了过去。   “你知道那些死去的人都是谁吗?说来也巧,从你失踪那年开始,就不停的有人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些年我们收集线索,终于找到他们,只可惜……可这么多人为什么只有你活着?你失踪这几年去哪了,干了些什么?”马警官用严厉的语气问道。   看来他们是把我当成老吴头的同谋了,我若说在一个阴婆那伴着人皮灯笼呆了五年,估计他们一定会送我进精神病院,可事实就是这样,我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警务室的门开了,一个人边进来边问:“马哥,听说你查老吴头家有重大发现?我就说这人指定有问题。”   “林子来了。”马警官侧头喊了一声,便一直盯着我等待回答,我目光不经意的撇了一眼,立马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林子的脖子上有一处明显的贴痕,跟我二叔和之前那个梦中的老吴头一样,在联想起之前的那通电话。   我顿时大喊了一声,连忙后退躲在了墙角,他们三人都表情诧异的看着我,小郭惊奇的问:“你喊什么啊?”他下意识的往四周看了看。   我想都没想,脱口就说:“他不是人——”   他们三人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我看这姑娘八成精神有问题吧,对了马哥,刚才他们发现了老吴头的尸体,死状很惨,脸上的皮没了。”小林子严肃的说了一句,却在不经意见朝着我歪着嘴笑了一下。   “什么?老吴头也死了?”马警官的眉毛几乎要聚在了一起,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诡异至极,听到吴叔死讯,我心里一阵沉重。   马警官缓了片刻,转过头问我,“周曦,这么说你应该是最后见到老吴头的人了,你说有三个人纠缠他,你认识吗?分开的时候,老吴头最后跟你说了什么话?”   “他让去找隐调局,隐秘事务调查局。”我清晰的记得老吴头在梦中曾经提起过,虽然我已经完全分不清之前到底是不是梦境。   等我说完隐调局,他们三个人的反应很诡异,小郭是讥讽的笑了一声,林子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马警官则是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然后大笑了两声,“原来那个人就是你,周曦,你跟我出来一趟。”   我顿时一愣,这回换成小郭和林子诧异的看着马警官,马警官没多解释,拽着我便往外走,迎面正好撞见一个男人,看上去二十几岁,脸上棱角分明,只是全身透着一股难以接近的气息。   “秦淮,你来的正好,我刚要去找你,这姑娘应该就是你之前说的……”   马警官还没说完,“这姑娘的眼睛能看穿他们的伪装,刚才那个小林子有问题。”秦淮打断了马警官说的话,就往刚才的警务室里走,霎时一阵碎玻璃的声音传来,等我们再进屋的时候,那个小林子已经跳了窗户跑了。   小郭顿时傻了,一脸的冷汗,哆哆嗦嗦的问:“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淮扫了一眼小郭,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不过是看着像人却没有人心,可惜有的明明不是人,却偏偏长了一颗人心。”说完,他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我总觉得这个秦淮虽然看上去很年轻,却比同龄人老成沉稳了许多,说起话来跟老学究似的。   秦淮似乎有什么话要说,马警官特意支开了小郭,警务室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你好,我叫秦淮,夜泊秦淮近酒家的秦淮,我是隐调局一组的组长。”他礼貌的伸出手。   我茫然的也伸出手,“你好,我叫周曦。”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中间我目光转走好几次,可是他一直目不转睛,气氛尴尬至极,马警官似乎感觉到了,说了一句,“她就是你说的要收的徒弟吧。”   我当时一愣,秦淮点点头,缓了片刻道:“应该没错,只是那卦象显示,我的徒弟应该是个瞎子……”    人皮血衣 第六章 隐调局和古五国   马警官和秦淮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我云里雾里,这一天之内所发生诡异的事太多了,严重超出了我的负荷,我现在只觉得上下眼皮再打架,从阴婆那里出来就没消停过,我开始连连打哈欠。   他们俩完全当我不存在,马警官一直在跟秦淮说今天的案子,看上去他对秦淮很敬重,“老吴头家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现在他也死了,死法跟那些人一样,凶手应该不是他。”马警官喃喃自语道。   秦淮恩了一声,“老吴算是半个我们隐调局的人,不会是凶手,很明显是他们的干的,我想不明白他们要那么多人皮做什么。”   我顿时心里咯噔一下,“马警官,你们谁能跟我解释一下,今天发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隐调局到底是干嘛的,什么徒弟瞎子的,我现在一头雾水。”我大声的问了一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马警官撇了一眼秦淮,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叹了一口气,道:“隐调局跟它的名字一样,隐秘事物调查局,这世界上有很多神秘的力量,单靠我们是解决不了的,隐调局都是些身怀绝技的人,他们精通各种灵术,我们经常合作办案,只不过他们行事低调,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我恩了一声,没想到我大天朝还有如此高大上的部门,简直犹如美国神盾局一般的存在。   秦淮轻咳了一声,说:“在五年前,我算出在这里有一场师徒之缘,申请局里调到此处,后来卦象异变缘分中断,我本来以为那命定的徒儿已经死了,直到最近我卜卦才再次出现,依照我最近卦象,我的徒弟会在眼睛上有一大劫,至于是什么劫难我也不清楚了。”我诧异的盯着秦淮,完全不相信这话出自一个二十几岁少年的口,印象里这应该是满脸胡子一把年纪的老人才说的出来。   “你是相士?”我试探的问了一句,“收我为徒你能教我什么?能帮我算出老爸和弟弟下落吗?”我追问下去。   秦淮歪着头眯着眼睛说,“不是所有的天机都可以窥测,我只能尽力一试,你先告诉我,这几年你去了哪?”   我把之前缝错人头,伴着灯笼在卖人皮老人那里居住的事情的叙述了一遍,马警官听的一头冷汗,秦淮却一直皱着眉头凝视着一处。   “看来最近丢人皮的案子应该跟这个老人有直接的关系,你父亲的人皮灯笼其实是跟这个老人做了个交换,所以才保你五年无虞,阴婆亦正亦邪,这样的手法应该是他们不会错了。”秦淮用坚定的语气朝着马警官说道。   “你们口中的他们,到底是谁?”   马警官叹了一口气,“冥昱教。”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说道。   “冥昱教是专门练邪术的组织,存在很久了,甚至可以追溯到古代,前几年发生了一场大战冥昱教本来已经覆灭,却又不知道最近怎么又猖獗起来。”秦淮淡淡的解释道,“只不过你的眼睛……”秦淮顿了顿,继续道,“通过你的描述,我猜测那阴婆之所以把自己的眼睛缝上,是因为你们所处的地方应该是通向黄泉的入口之地,阴阳交汇之处,这也是之前我卦象异变的原因,活人在那里呆久了会被阴气所啄,眼睛完全溃烂,然后这溃烂会蔓延全身,可是,你不但没事,还……”   马警官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周曦这是开了天眼啊。”马警官所谓的开了天眼,其实就是我们平常提到的阴阳眼。   秦淮摇摇头,“不是,比阴阳眼更厉害,她能看破那些奢比尸的伪装,这一点连我都做不到,恐怕这就是冥昱教费尽心机设计阴谋的原因,不过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我听老吴提起过你的身世之谜,若是解开这一点,就能找到答案了。”   马警官提议道:“镇里不是有个厉害的灵媒吗?不如找她试试。”   秦淮恩了一声,“时间也不早了,你先跟我回局里吧,扯上冥昱教找寻你亲人的下落不是易事,加入隐调局以后一起找便是了。”秦淮的语气看似平淡,却透着一种不可拒绝的霸气,反正我也没有地方可去,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   秦淮带我往邻村的边缘走去,村子外面是一片田地,正是夏季,庄稼长的很茂盛,两块地之间盖了几个茅草屋,隐藏在这里还真不容易被发现,茅屋外围贴着符纸,墙上刻着奇怪的符号,“到了。”秦淮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顿时有些压抑,这跟我想象的高大上的隐调局差距太大了,秦淮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撇了我一眼说:“我们只是暂时住在这,等查清楚人皮案我再带你会总局,你先休息吧,明天有事我再叫你。”   我恩了一声,径直走到侧面的屋子,这一夜我睡的并不踏实,中间醒了好几次,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我爸,他一直张着嘴,似乎有什么话对我说,每当我试图去听清楚的时候,我爸突然会变成二叔的样子,似笑非笑的盯着我,辗转反侧了一夜,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秦淮一直在等我吃饭,他一句话也没说,一直低头不知道再想什么。   我清楚的记起老吴头曾在梦中说过要带我去见七个人,说他们早就算出与我有一场师徒缘分,现在只有秦淮一个,不知道那六个人在哪,这里似乎除了我俩没有别人,“秦淮,老吴头跟我说,我会有七个师父,其他六个人呢?”我试探的问了一句。   “哪来的七个人,你当是金刚葫芦娃吗?”秦淮头也不抬的甩了我一句,我吐了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秦淮突然抬起头,正好看见我朝着他翻白眼,我顿时无语了,他却似乎想到了什么,问:“老吴在梦中跟你说过?什么梦?说来听听。”   我将见到我父亲和老吴头一起到地下的事复述了一遍,谁知秦淮突然来了兴致,调了调眉毛道:“只怕这并不完全是梦,你父亲的事真的,我已经查过了,他当时杀了两个奢比尸被怀疑杀人,我本来想以隐调局的身份出面解释这件事,谁知道你父亲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从那通电话开始,这一切都是一场设计好的阴谋,我只是不明白冥昱教大费周折的在一个小丫头片子上下工夫,到底要得到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不满的说:“你才小丫头片子,好像自己多大一样。”   秦淮瞪了我一下,“你就这么跟师傅说话么?”我顿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谁答应要拜他为师了,真是受不了这个秦淮,年纪轻轻说话跟老学究一样。   见我吃完了,他拿出纸和笔说:“把你梦中你父亲让你看的条幅上的字画下来,能记起多少就画多少。”我闭上眼睛回忆了一番,那个图案在我脑海里的印象非常深刻,三下两下就画好了。   秦淮看完,倒吸了一口气,“你父亲到底是什么人,居然会古五国语。”   “古五国语?那是什么?我父亲就是个二皮匠啊,叫好听点就是殡葬美容师。”我心里泛着嘀咕,古五国是什么,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   秦淮皱了皱眉,随手撇给我一个破旧的本子,“自己看,把桌子收拾干净,我带你去镇里办点事。”语气霸道至极,说完自己径直走了。   我朝着他做了个鬼脸,马丹的,老娘在家都没干过这种活,我收拾完桌子,随手翻开那个笔记本,顿时被上面的内容吸引,这本子已破旧泛黄,明显不是出自一个人书写,上面记录了很多诡异的事和一些奇花异兽跟他们的破解之法,真不愧是隐调局,我顿时赞叹道,这笔记中的东西很多都是问所未闻的,后面还有一些奇门遁甲之术和符咒的制作过程。   这本笔记第二页就写了关于古五国的事,传说东海之上有五座仙山,分别名曰岱舆、员峤、方壶、瀛洲和蓬莱,传说万年前那里曾经存在过五个国家,文明昌盛,人口众多,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消失了,而他们所说的语言就被称为古五国语,传闻道家和佛家很多绕口的咒语跟经文都源于古五国语。   看到这里我顿时一愣,古五国语已经失传了万年了,假设那个梦境是真的,我爸什么时候会的这种语言?   笔记中提到,古五国语是从蛇中得到的灵感,所以发音多数如蛇吐信子一般。读到这,我当时只觉得全身都麻了,久久回不过神来,印象中我似乎曾经听到过这种声音,在我爸内室的时候,那两个恶鬼缠上我,我清晰的记得那神龛里发出一阵阵嘶嘶的声音,那两个恶鬼似乎很害怕,当时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难道那个神像开口说话了?可是那个出现在神龛里又出现在老吴头家画像中的女人到底是谁?    人皮血衣 第七章 灵媒之祸   谜团和疑问太多了,我感觉自己闯入了一个满是迷雾的世界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解答。秦淮在屋里转了一圈,换了一身衣服,他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还挺帅气的,只不过一张嘴我就懒得理他。   我们俩搭上去镇上的车,秦淮说先去我梦中看到我爸的医院看看,结果我们查了一圈,我爸从来没住进来过,但让我惊异的是,我居然看到在梦中推着我爸轮椅的护士,她还一脸诧异说从来没见过我爸,更别提我了,一切越来越扑朔迷离。   从医院出来,秦淮一直皱着眉,没说一句话,“咱们接下来去哪?”见他按半天没反应,我歪着头问了一句。   “去了就知道了。”秦淮淡淡了说了一句,继续陷入自己的世界中,我顿时有种想掐死他的冲动。   他熟悉的在前面领路,七拐八歪的给我领到一个胡同里,走到最里面的房子时停住了脚步,连门都没敲直接进去了,我楞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走到院子,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异香,这香味很特殊,清雅又不腻,闻着很舒服,有点飘飘然,甚至让人觉得这些能刺透人心底一般。   外门挂着粉红色的珠帘,从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谁啊?”   秦淮没有回答,带着我走了进去,从内室里出来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人,长发披肩,眼睛出奇的大,最吸引我的是她脖子前面带着一个眼睛形状的吊坠,她手里拿着一面圆形的铜镜。   女人看见秦淮,微笑着说:“一猜就是你,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敲门的习惯。”   秦淮恩了一声,马上直奔主题,“杉杉,这小丫头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徒弟,她的眼睛吸食了五年阴气却没事,我想用通灵试试,能不能找出她的身世。”一听到秦淮叫我小丫头我就别扭,好像他自己多大一样。   女人这才转过眼睛看我,突然将手里的铜镜摔在了地上,似乎受了很大惊吓,秦淮赶紧上去服了她一把,我莫名其妙的站在一边不知道如何是好,女人脸色苍白,缓了缓,道:“我刚才看到她的第一眼,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她双眼空洞,满脸腐烂一直蔓延到全身。”她的表情像极了电视剧里的那些装神弄鬼的神棍,要不是秦淮一脸严肃的表情,我真想扭头就走。   “怎么说?”秦淮追问了一句。   女人没马上回答,镇定了一下情绪,从地上捡起铜镜,然后说:“进屋说吧,通灵之后应该能知道更多的事。”我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叫杉杉的女人应该就是之前马警官说的镇里的灵媒。   杉杉进屋之后将铜镜立在桌子上,内室里的香味比院子更加浓郁,让人闻起来很不舒服,杉杉将两更白色的蜡烛放在铜镜两边,然后微笑着对我说,“别害怕,放松就好,其实就是个催眠的过程,你只要睡觉就好了,不过你若是看到什么让自己惊讶的事,不要大喊,若是将自己惊醒,一时之间就无法在催眠了。”   我茫然的点点头,撇了一眼秦淮,他的表情很惊讶,“你要用催眠通灵?我卜卦的时候没算出她的身世,应该是天机,你尽量就好,千万别勉强自己。”   我心里泛着嘀咕,原来这个冰块脸也知道关心人啊,杉杉恩了一声,将内室里的窗帘档上,点燃镜子旁边的两只蜡烛,一股扑鼻的香气袭来,我忍不住开始打喷嚏。   杉杉伸出双手示意说:“握住我的手,别紧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忆你的童年,能想起来多少就回忆多少。”   我恩了一声,开始照做,满脑子都是小时候跟我弟一起打闹的场景,顿时觉得鼻子酸酸的,杉杉闭上眼睛好久,突然皱着眉头说,“怪事,居然什么都看不到,一片空白,好像有什么力量阻隔着我接近她。”   秦淮没说话,杉杉的眼睛落在了我的脖子上,说:“这玉佩是哪里来的?”   我顿了顿,才想起来,这玉佩一开始是我二叔留给阴婆买人皮的交换,走之前阴婆把玉佩给了我,说以后用的着,她当时还用针在玉佩上刻了某种符咒,为了防止弄丢,我就直接带在了脖子上。   我摘下来交给秦淮,之前没仔细看,这玉佩雕刻成人脸的模样,只不过闭着眼睛,人脸背后是阴婆刻上去的,“看来这阴婆对你不薄,这块玉是个古董,我要是没猜错,应该是从那沉沙墓里得到的,背后的符咒可以保护你,这块玉算是你本命玉了,你带着它杉杉当然没法通灵。”秦淮解释道,我莫名的对阴婆产生了几分好感。   摘下那块玉后,我突然觉得一阵强烈的困意来袭,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点一点闭上眼睛,铜镜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从镜子里面伸出一张脸,跟我一模一样,她在镜子里茫然的对我笑,然后我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那面镜子就像一个电影播放机倒叙着播放我的人生经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周围突然变的漆黑,黑暗之中我好像听到一个婴儿在哭,渐渐的我看清了,一个女人转着一袭白衣,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她的头发太长挡住了脸,我看不清她的样子,而她手里的婴儿就是我,她走了很久,到了一片树林里,将我轻轻的放在一片黄沙上,这里就是沉沙墓的所在之地,那女人在我周围转了转,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在身后大声的啼哭,她全毫无反应。   我在镜子之中看到婴儿时的自己不禁咯噔一下,因为那个时候我的眼睛就是绿色的,可是这件事我从没听我爸提过,那女人走了几步,躲在了树丛后面,这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影朝我走来,越来越近,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爸年轻的时候,他看到我,往四周扫了一圈,叹了口气,抱起地上的我便回家了。   白衣女人从树林里出来,站在了黄沙之上,她的身子渐渐的往下沉,那堆沙子犹如沼泽地一般,沙子已经莫过她的膝盖,她却毫不挣扎,一直低着头,至始至终我都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突然,杉杉的影像出现在我身边,她站在女人的身后,问:“你是谁,让我看看你的脸。”   那女人似乎没听到一般,此刻沙子已经抹过了她的腿,杉杉又问:“这女孩跟你什么关系,这墓又是什么?回答我——”我当时蒙了,这里应该是我的梦境或者是潜藏在意识里的记忆,这就跟游戏里的NPC一样,你问他话,他一定不会回答你啊。   那女人仍然没有回答,沙子已经快没过她的腰,杉杉似乎有些急了,她冲着我喊道,“丫头,你先回去——”说完她用力一推,我霎时醒了,想到刚才的事情不禁全身一抖。   秦淮大喊一声,“杉杉,赶紧回来,不要为难自己。”我看到铜镜里仍然是刚才的景象,杉杉坐在我对面紧闭着眼睛,另一个她却在镜子里,她继续道:“那个女孩已经长大了,眼睛被阴气灼伤,如果你不救她,她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杉杉这话说完,那女人全身抖了一下,慢慢的回过头,她的嘴动了动似乎在跟杉杉说话,而我刚要看清她脸的时候,镜子景象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映出了我和秦淮的脸,这面镜子已经变回了普通的镜子。   与此同时,坐在我对面的杉杉大喊了一声,我跟秦淮立马看过去,杉杉的眼睛不见了,只剩下两个血淋淋的黑洞……    人皮血衣 第八章 黑色手印   我顿时心里一惊,赶紧上前扶住杉杉,一阵金属碎裂的声音响起,刚才那面铜镜在我眼前裂成一块一块的,散落在了桌子上。   “杉杉姐,你还好吧……”我不知道那个白衣女人是谁,只觉得全身不停的颤抖起来,更多的是替杉杉心酸,毕竟她是无辜的被我牵扯进来的。   秦淮不知道从哪拿出了一个深紫色葫芦形状的药瓶,倒出一颗药丸的赶紧给杉杉吃了下去,语气极为气愤的说道:“你明知道有危险,居然先让周曦回来,自己留在那?”   杉杉却是一脸从容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我只是想快点知道答案而已,该来的总是会来,通灵之术本就是泄露天机的秘术,这个结果我早就知道,只不过没想到会是这次。”   秦淮苦笑了一声,道:“放心,沉沙墓我迟早要去的,一定查清楚你父亲的死因。”我顿时一愣,原来杉杉的父亲也死于沉沙墓,怪不得她那么着急想知道结果,这墓里到底有什么。   “我虽然没看清刚才那白衣女人的长相,却听到她跟我说的话,丫头,这块玉佩你随身带好,它会暂时抑制你的身体里的阴气,不过要真正解决你眼睛的问题,你必须去一趟沉沙墓,因为这个是一个诅咒,源头在那里,那女人还告诉我一件事,不过现在不是说的时候,等到了那个时机我会去找你们。”杉杉严肃的说道。   秦淮一直默不作声,我回想起刚才的画面仍然心有余悸,我觉得自己的人生瞬间被击碎了,我活了二十多年,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我跟那白衣女子是什么关系,我脑子里有无数个问题,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解答。   秦淮安顿好了杉杉,接了一个电话,他面色凝重,突然说要回去,我俩急匆匆的搭上回去车,我有点好奇,便问了一句:“什么事,这么急?”   “马警官刚才打电话来,说村里有个女孩在沉沙墓旁边出事了,说了多少次那边危险不要去。”秦淮边说边捶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这么着急叫我们回去,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方才发现,秦淮这个人似乎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冷。   到了村子,我们赶紧往马警官说的那户人家赶,还没进屋,我就感觉屋子周围弥漫着一股黑气,让人觉得很压抑,秦淮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着急走进去,而是在门口贴了一张符,同时屋里传来一声尖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到那张隐隐的冒着金光。   我跟秦淮进去一看,屋子里围满了人,我一眼就看到马警官,他正在跟女孩的父亲说话,那个男人眼睛红肿,一脸焦急的神情,我忽然想起了我爸,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我好好多话想找他问清楚。   “怎么回事?”秦淮直截了当的问道。   从屋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传来回答,“我跟我女朋友出去玩,她非要去看沉沙墓,那地方太邪性,我当时就应该拦住她,快到的时候,我突然被绊倒了一下,我当时还纳闷,虽然走的是山路,可是周围并没什么东西啊,等我在抬头她就不见了,我在周围找了很久没找到。”说话的是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男孩,脸上仍然未脱稚气,跟秦淮一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那后来你们在哪找到的?”见秦淮半天不说话,我接着问道,同时眼睛撇了一眼秦淮,怕他骂我多嘴,不过好在他没什么反应,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个男孩全身抖了一下,声音微微的颤抖的说:“我在周围找了半天没看到,等我再转回沉沙墓的时候,发现她就躺在黄沙的旁边,她当时全身都湿透了,周围全是水和还有海草,她也不停的再吐黑水,而且……”男孩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的实在说不下去了。   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怎么也想不明白,沉沙墓周围并没有河,这女孩怎么会全身湿透了,实在太诡异了。   “而且什么?”秦淮追问道。   “我闺女从回来就开始不停的吐水,嘴里面不知道说什么,不但高烧不退,左腿上还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手掌印。”女孩的父亲说着说着,差点就要给秦淮跪下了,“秦大师,我知道你有本事,你快救救我闺女吧,她一定是中了什么邪了,要多少钱都行,我都告诉她多少次沉沙墓不能去,隔壁那一个村子都被这个墓毁了……”女孩的父亲哽咽的说道,秦淮连忙上去扶他,连我在一旁都觉得动容,要说父母为了儿女真是可以拼尽全力。   秦淮点点头,道:“我会尽力,你们在外面吧,我跟我徒弟进去看看,听到什么异动你们也不要进来。”   女孩的母亲楞了一下,本来想说什么,跟她父亲对视了一眼没再说话。   我跟秦淮一进屋,立马就感觉不太对,要说现在正是夏天,我们走的急已经是满头大汗,可是这屋子却出奇的阴冷,至少比外面低了五六度。   见我们进来女孩缩在床上的角落,提着被角哆哆嗦嗦的打量着我们,嘴里一直在嘟囔着什么,她的头发还在滴答的淌水,我下意识的第一眼往那女孩脖子上望去,并没有贴合的痕迹,但是她脖子上却有一道细细的红印,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我看不清,想走进点,那女孩大声尖叫,女孩的母亲在外面焦急的问:“怎么了?”   秦淮撇了我一眼,说:“没事,你们耐心的等一会。”   女孩呕了两声,又开始吐黑水,屋子里弥漫着腥臭的气味,秦淮走上前拍拍女孩的背,女孩这次没大喊,我以为没事了,刚要走进,女孩马上抬起头狠狠瞪我一眼,我顿时郁闷了,问道:“怎么她老针对我?”   秦淮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因为你颜值低。”我竟无言以对,这个秦淮还能再自恋点吗?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秦淮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一个收音机一样的东西,拔出天线,上面有一个红灯不停的闪烁,我顿时好奇问,“这什么东西?收音机?”   秦淮白了我一眼,语气极其无奈的说:“探鬼器。”   “啥玩意?”我惊讶的叹道,“是不是我在阴婆哪里呆的太久了,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吗?居然都发明出这个高大上的东西了?”   “我自己做的,鬼物灵体出现的时候,周围的磁场会发生强烈的异变,这东西就会亮。”秦淮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我也没计较秦淮那死表情,只是叹了一句原来驱魔也要与时俱进。   “这红灯一直都是亮的,看来……”我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声音很小。   那女孩吐完黑水,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躺在床上昏睡过去,秦淮像老中医一样,给女孩把把脉,又看看眼底,这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居然全能,连医生的活都会。   最后秦淮的眼神停留在女孩左腿的黑色手印上,这手印很奇怪,手印大概有一个成年男人的手掌那么大,只是食指仅有一半。   秦淮侧着头问我,“这女孩有贴痕吗?”   我顿时清了清嗓子,一扬头,他终于也有事需要问我了,“没有,只是脖子上有一道很细的红线,你看不到吗?”我用挑衅的语气问道。   秦淮没理我,忽然话题一转,问道“我给你那本笔记你看的怎么样了?”   我一愣,赶紧说:“你才给我一天,我刚看了第一页。”   秦淮恩了一声,示意让我过去,“我要是没看错,这应该是水鬼干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水鬼。”    人皮血衣 第九章 青铜锁鬼阵   所谓水鬼其实就是溺死在水中的人,他们的灵魂无法得到往生,必须拉一个人代替自己他们才能解脱,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这周围根本没有水,那么水鬼是从哪来的?   秦淮指着女孩腿上的黑手印说:“这是水鬼拉女孩的时候留下的,我说他不是普通的水鬼,是因为他根本不需要水。”   “什么意思?”我越听越糊涂,“秦师傅,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明白?”我无奈的说道。   秦淮缓了片刻道:“自从你消失之后,这周围的村子就一直有人失踪,凡是发现尸体的死状都一样,就是脸上的皮被人扒掉了,人皮含有一定的精气,在附上某种邪术,得了这种人皮的水鬼可以暂时离开水,而且不惧怕阳光,但是精气很快就会消散,所以他要不断的换皮。”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继续说:“所以她应该是被水鬼盯上了,腿上的黑手印是被水鬼缠上了,那我看到的脖子上的细痕应该就是那东西准备下手了,可既然准备下手了,为什么没有成功?”我诧异的问道。   秦淮轻笑了一声,“本来我还想夸你没想的那么笨,看来要收回这句话了。”我撇撇嘴,懒得理他,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目中无人的架势,谁叫人家有本事呢。   “当时应该还有人出现帮了这女孩,只是路见不平的这人还是个降头师,只不过实力不怎么样,恐怕自己也受伤了。”秦淮淡淡的说了一句,从包里又拿出那个紫色葫芦瓶子,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给女孩吃下。   “这是什么药啊?”我好奇的问道。   秦淮撇了我一眼,“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隐调局专门疗伤圣药,这女孩现在身体虚弱,被水鬼的阴气所袭,而且三魂中有一魂被那东西吓了出去,应该还在沉沙墓边缘游离,我得去帮她回来,否则离体太久,很快会消散。”   我哦了一声,刚要出门秦淮一把拽住我,“你干什么去?”   我一脸诧异,眨巴眨巴眼睛说:“不是说去沉沙墓找魂魄吗?”   秦淮起身,道:“我说带你去了吗?你留下,这水鬼还会回来取她的人皮,那东西睚眦必报,已经在女孩的腿上留下印记必然会回来,取走人皮后下一目标就会去找那降头师报复,我们必须在他来的时候收了他,才能根治她的病。”   “啊?”我震惊的大喊道,“你不会是要留我自己在这收水鬼吧,我什么都不会啊?”   秦淮压根没听我说话,从包里拿出四张黄色的符纸,用一支满是咒文的毛笔沾上朱砂龙飞凤舞的划了图案,然后以三角形的分布贴在女孩床边地上的区域,秦淮贴的时候,嘴里一直在小声念着咒语,我完全听不懂,不知道是什么语言,他贴在地上之后,本来符咒上的图案居然印在了地上,而符纸上却空了,我顿时目瞪口呆,这大哥在变魔术吗?   弄好了之后,秦淮扑扑手上的灰,把剩下的一张符纸给了我,在床角上挂了一个小巧的青铜铃铛,说:“我已经在前面布下锁鬼阵,你只要看着就行了,这青铜铃铛一响就说明那东西来了。”   我顿时觉得心脏突突的跳的厉害,要知道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鬼物,还没有人在旁边,万一这阵失灵了,水鬼一生气连我的脸一起扒了怎么办,想到这我不禁冒一身冷汗,“我……你……你这阵万一失灵了怎么办?”   秦淮轻哼了一声,贴近我的脸,不冷不热的说:“你是再挑战我吗?”他指着我手里的符咒说,“这是火灵符,如果水鬼被抓一定会控制女孩攻击你,或者是帮他破阵,你用火灵符贴在水鬼的身上,贴的时候记得大喊一声急急如律令,拿好了,我走了。”   我顿时脸色惨白,还不想被秦淮看不起,壮着胆子说:“走呗,赶紧把人家魂魄找回来,别砸了你秦大师的招牌。”秦淮似笑非笑的出去了,因为秦淮告诉他家人不要进里屋,所以女孩的父母只是再门口张望了两下便走了。   屋里静的可怕,只能听到我和女孩的呼吸声,回想起来这几天的生活过的太诡异了,我仿佛闯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前面是一个又一个谜团,等我刚刚破解了一个,一个更大的秘密又随之出现。不知道我弟弟和父亲是否还好,那个将我放在沉沙墓旁的女人是谁?   我太累了,坐在凳子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秦淮走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那时候天还没黑透,迷迷糊糊的我又开始做那个相同的梦,眼前是我父亲的脸,他一直在张嘴跟我说话,我就是听不清,我试图凑近点听清楚,我父亲的脸却渐渐变成了那个白衣女人,我全身抖了一下。   突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我立马清醒了,屋子里没开灯,隐隐的我觉得屋里的门开了,一个黑影环顾了一下四周,朝着床边走去,我闻到一股腥臭味,在黑暗中,我能清晰的看清那黑影的长相,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黑影全身褶皱,皮肤是深褐色,却湿漉漉的,他每走一步都会留下潮湿的脚印,他穿着一件类似斗篷的衣服将自己裹了起来,我看不到他的脸,他的左手食指断了一根指头,可以确定这东西应该就是水鬼。   我倒吸一口凉气,左手捂住嘴生怕自己喊出来,谁知那水鬼还没走到床边突然停下了,我心里一惊,难道是看穿了秦淮的阵法?   水鬼停了片刻,却转身出了门,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我顿时蒙了,难道这水鬼良心发现了?或者说看出这里有高人所以自动退出去了?不管是哪种他走了我终于舒了一口气,见水鬼半天没在进来,我走到女孩床边想看看她怎么样了。   刚走过去,女孩唰的睁开了眼睛,脸几乎扭曲到了极致,她以一个男人的声音说:“你以为我没看出来有人来过还布阵了么?等着我往里钻实在太小看我了。”说完,女孩嗖的从床上起身,伸出手朝着我脖子掐来。   与此同时,那个穿着黑斗篷的水鬼又走了回来,女孩被水鬼控制后力气奇大,她双手几乎要把我脖子掐断了,我当时惊慌失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是叫人也喊不出声,女孩歪着头狰狞的对我大笑,水鬼忙在一旁说:“小心点,她身上的皮可是上好的。”   我当时缺氧几乎要昏了,突然想起来我手里还有秦淮给我一张符,用全身最后的一点力气挣扎了半天,终于贴在了女孩身上,女孩突然眼睛一番,昏在了床上。   她手一松,我顿时觉得呼吸畅快了很多,连忙大咳了几声,原来能顺畅的呼吸也是一种幸福啊。   水鬼大惊,看了一眼女孩,瞪大了眼睛说:“你毁了我的皮,那就用的赔偿我。”说完嗖的出现在我前面,我这才看清水鬼的脸是一张满是破洞和划痕,两只眼睛如同空洞一般。   他死死的盯着我,一把抓住我胳膊,一阵灼痛迅速传来,我大叫的一声,胳膊上留下一道黑手印,我顿时觉得眩晕恶心,仿佛置身在大海上晕晕乎乎的,我开始止不住往外吐黑水,好像胃里都胀满了,我鼻子被沙子堵住了,我当时难受的只想一死了之,水鬼用手抓住我脖子,我当时闭上眼睛准备等死了。   突然,一阵绿光闪过,水鬼大吼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青铜铃再次响了,地上隐隐的出现三道金光组成了三角区域,而水鬼正好在这区域之中。    人皮血衣 第十章 入我灵门   我能清晰的看到秦淮印在地上的符咒显隐隐的发着金光,看来秦淮的锁鬼阵应该已经启动了,水鬼此刻愤怒到了极点,使劲全身力气朝着我扑来,阵的边缘忽然闪出一阵薄薄的透明光墙,如钢化玻璃一般将水鬼挡了回去,不止如此,他接触光墙的手似乎被烧焦一般,水鬼疼的大声惨叫,用恶狠狠的眼睛死死的瞪着我,要是眼神能把人杀死,我估计早就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见他出不来,我顿时送了一口气,心里不禁暗骂秦淮,要不是我命好估计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这小子居然留我自己独自收拾水鬼,可能是因为水鬼被阵法困住,我不再吐黑水,胃也开始好转,女孩一直躺在床上昏睡着。   不过转念一想,刚才水鬼掐住我的时候似乎有一道绿光闪过,这应该不是阵法的事吧,我低头一看,是那块人头玉佩,顿时明白了,杉杉曾说这是我的本命玉佩,会在为难的时候救我一命,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鼓掌的声音,吓的我一毛愣,定眼一看是秦淮回来了,他似笑非笑的说:“看来一切进行顺利。”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顺利你妹啊,要不是这玉佩护着我,我早就没命了。”我本来想好好骂他一顿,却被他手中拿的东西所吸引。   他左手拿着一个白色幡帐,幡子之上印有太极的图样,我暗想秦淮应该是出身道家,只是这小子这么年轻,隐隐的觉得秦淮身后好像跟着什么,仔细一看,不觉目瞪口呆,一个飘飘渺渺透明的身影悬在秦淮身后,我之所以用飘这个字,是因为她的脚离地面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这身影跟床上躺的女孩一模一样,只是她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只是单纯的在跟随秦淮走。   “她就是女孩丢失的魂?”我惊讶的问道。   秦淮点点头,饶有兴趣的盯着我的眼睛看了看,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的眼睛不但是阴阳眼,还能看破幻术。”   秦淮看了一眼床上的女孩,皱起眉头,“得先把魂魄入体,离体太久她天魂已经开始不稳定了。”说完,他拿出一个红绳,系在女孩的左腿上,左缠右绕的系了一个奇怪的结,水鬼留下的黑色掌印依然清晰可见。   那水鬼似乎很怕秦淮,从他回来开始,水鬼一直颤抖着缩在阵中,秦淮轻轻的挥动了一下手中的幡帐,向女孩身上拂去,我一下联想到电视剧里老道士拿着拂尘甩来甩去的情节,只不过白帆搭上秦淮这张帅气严肃的脸,看着还蛮专业的。   只是这一下,女孩的魂魄丝毫没动,仍然飘在那幡帐的后面,秦淮顿时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糟了,时间太久了,小曦,把女孩的母亲叫来,要快。”   秦淮还是第一次叫我小曦,我先是楞了一下,立马缓过神,因为之前交代他家人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所以他们一直守在大厅里,我犹豫了一下,“这水鬼让他们看到,会不会被吓着?”   秦淮不耐烦的说:“他在阵中,除了你我谁都看不见,快去,一会来不及了。”   我赶紧飞奔出去,已经是深夜了,女孩的父母完全没有睡意,焦急的在厅里走来走去,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见我出来,众人都围了上来,马警官应该已经先回局里了,女孩母亲赶紧问,“姑娘,我闺女怎么样了?”   我未动声色,先把女孩的母亲领进屋里,她立马飞奔到床边,秦淮一脸严肃的说:“她天魂离体,现在已经被我找回,只是离体太久无法回去,现在只能靠她自己的意识了,您在旁边叫叫她的名字,或者说点什么,她意识觉醒就会主动召回自己的天魂,能不能活下去就在此了。”   我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秦淮虽然刻意放缓了语气,我依然能明白刚刚那段话对于一位母亲来说有多大的冲击,我本以为她会情绪激动,甚至嚎啕大哭。   谁知女孩的母亲镇定的坐在床边,从兜里拿出一块手绢,给女孩擦了擦脸上残留的黑水痕迹,一边轻拍着女孩,哼着从小就听惯的摇篮曲,女孩母亲的声音有点颤抖,她尽力控制着自己。   忽然,秦淮身后那女孩的魂魄开始变浅,几乎若隐若现,女孩的手开始微微的颤抖,我立马看向秦淮,从他脸上微微的笑容我知道女孩应该没事了,最后灵体完全消失了,女孩也渐渐的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她母亲激动的样子,连我都为之动容,秦淮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甩,将水鬼引进白色幡帐之中,转身就要出门,女孩母亲忙追出来,往秦淮手里塞东西说:“秦大师,钱虽然不多,谢谢你救了俺闺女。”   秦淮撇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她不是我救的,是你唤醒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径直出门了,只留下傻呆呆的众人,我尴尬的跟大家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屁颠屁颠的去追秦淮。   外面漆黑一片,在农村生活过的朋友都应该知道,村子里都没有路灯,一般都是靠各家灯火勉强照亮,我俩此刻正往茅屋的方向走,周围都是空旷的田地,“那水鬼你准备怎么办?”我随口问了一句。   “超度,本就是存在世间的一丝残念,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秦淮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   我顿时一脸黑线,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个老学究呢,竟说这些听不懂的哲理,“我说你到底多大,成天装老成?”不过今天经过今天这件事,我对他的印象改观了很多。   秦淮没回答,走了两步说:“这两天把我给你本子好好看看,不会的地方来问我,明天准备拜师礼,正是收你做我徒弟。”   我“噗”的喷了出来,总觉得拜这个傲娇自恋男为师傅有点委屈,秦淮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淡淡的说:“不是我徒弟的话,我应该没有义务帮她找父亲和弟弟的下落。”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满脸堆笑,“好好,就明天,我还嫌时间长呢,最好回去就拜师。”   秦淮白了我一眼,回了一句,“明天是我师傅的忌日。”   回去之后,秦淮在屋里折腾了许久,估计是在超度那个水鬼,我困的不行了,看了一会那笔记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还没睡醒,秦淮就凶神恶煞的把我叫醒了,我不情愿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洗漱完了走出来,秦淮换了一身素袍,更显的他棱角分明,他今天似乎情绪不太好,也许是他师傅忌日的缘故吧,我猜想。   秦淮带我进了他屋子的内室,这还是我第一次来,里面很整洁,只有一个供桌,他侧脸对我说:“举行拜师礼吧,你跟我一起拜师傅的画像。”   要不是他那么认真的说出来,我当时真想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拜画像,我往供桌上一撇,顿时愣住了,那画像之上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副空白的卷轴,“祖师的画像怎么是空白的?”   秦淮撇撇嘴,“因为你道行不够,等你真正能看到这画像的时候,希望你不要被吓到。”我当时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拜完画像其他的工序也都省了,我俩开始就开始吃早饭。   “拜了半天,我都不知道咱们这个是何门何派啊?秦大师——”我特意拖着长音问道。   秦淮叹了口气,说:“我们这派叫灵昱门,又成灵门,因为那件事,我是这派最后的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