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脸
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证物处管理员,我觉得自己的职业毫无乐趣可言。
跟我一起从警校毕业的黑子和徐强都在刑警队,他们天天活的很刺激很充实让我羡慕,但这里轻松工作环境让我心甘情愿埋葬斗志。
五点半,是一个让我浑身轻松的时刻,下班倒计时已经开始:收拾物件关闭电脑……脑子里已经盘算今晚怎么玩了。
但一只手重重推开门打断我的节奏,闯进来一个大个子警员。
“小吴,来重要物证了,凶杀案的小心点……”
这是我发小加同学徐强,现在还成了同事。
那孙子居然有脸冲我笑!马上下班了还给我添堵来,这下子又是检测又是入袋又是编入系统,没大半小时搞不定。
我没好脸冲他吼了句:“你倒真会赶时候,掐着点来的?早来会会死啊?”
“嘿嘿,早来会这东西的主人还没死呢……别说这个了,蓝星ktv,今晚九点不见不散!”见我脸色不好看,徐强严肃了些:“我请客。”
我对此不以为然,徐强什么都好,就是太鸡贼。这孙子最擅长的就是假装醉酒逃避买单,而我一遇到这种情况绝不惯着他,最后往往是年长的黑子给钱。
作为警队仅剩的三个单身汉,我们友情的含金量很足,尽管彼此之间付出并不对等。
无耻的徐强哼着跑调小曲在走廊越走越远,我只好把刚关闭的电脑重新启动。
电脑机箱发出刺耳的嗡嗡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因为我们单位电脑定期除尘,有专门人员专门维护。
这似乎不大正常。
就在我低头准备查看的时候,屏幕闪了一下。
电脑屏幕陡然出现一张惊诧的脸,一闪即逝!
虽然短暂,但我眼角余光依然可以看清,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但仅仅是一霎那,屏幕又变回熟悉的蓝天白云滚动条,以及熟悉的开机音乐。
“爱你不是两三天,每天都想你很多遍……”
这音乐很老很耐听,不知为什么今天却听着有点别扭,我烦躁的提前点击左键取消音乐播放。
看来我是有点累了,需要请假休息下……
深吸一口气,我给自己泡了杯茶。警局的老黄头曾经说过,有时候长期跟带血的东西打交道,会造成幻觉幻听;比亲临现场见尸体压力还要大。
确实,现场只是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而我要把刺死人的匕首,死者穿过的衣服,内衣,鞋子,甚至是带血的耳环,脐环……一一过目整理起来。
最要命的是,我还要把这些血淋淋阴森森的东西再描述一遍:匕首从胸肺刺过,造成什么什么创伤,被害人经过多少时间痛苦死去,死的时候左脚蹬了几下踹了几下,所以留下的鞋子有严重磨痕……
现在你们可以理解,我为什么不愿在这里多待一分钟了吧?这里的每样东西都充满阴冷气息,那种气息看不见摸不着,却让人浑身不舒服。
现在知道为什么刑警那么难找对象了吧?有家庭的人,或许可以用孩子家人来转移注意力。但我们这些单身汉只能用疯狂的娱乐来麻醉自己,化解这些压力。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我居然被自己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
“孙子还没过来呢都等你呢!我和黑哥都说了,不让你请客。过来吧!”徐强那边音乐很吵。
我猛然一惊,低头看了看表:九点半了,我居然这一愣神儿就愣了几个小时!
正文 第二章 低概率事件
时间是个让人难以琢磨的东西,有时候你觉得它很漫长很啰嗦,有时候他不知不觉就溜走了。但人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对逝去的时间都很奠怀。
喝下一大口茶,我埋头开始干活:分拣,检测指纹,入袋……不到三十分钟就理出个头绪来。
一只断裂的长丝袜,被害者是被灌醉之后窒息而亡,脖子上的勒痕这只丝袜很吻合。从这个细节来看,案犯是个没有经验的杀人者,慌乱之中居然用丝袜这种东西。但经过检测,没有指纹,除了被害人的血没有其他人任何痕迹,连一根毛发和衣服纤维都没有。
尽管被害人是个弱女子,但我还是不相信丝袜可以勒死人。案犯一定是慌乱中顺手拿起这东西,后来又用别的凶器完成谋杀。
第二件物证是被害者曾经用过的酒杯,这是最麻烦却最容易汲取指纹的证物,但经过我细细检测却没有任何指纹,只有一抹淡淡的唇膏印,看颜色应该是美宝莲多彩璀璨系列。
有唇膏印说明被害人用它喝过酒,没有指纹这说明凶手肯定简单处理过现场。
第三件物证让我匪夷所思,我甚至怀疑把这当做物证的必要性——一只老式zp打火机。
这东西也没指纹没痕迹,甚至不是在现场发现。根据物品的简单描述,这是黑子从案发现场不远处的草丛捡到的。
黑子这个人有时候想法让我琢磨不透,他的思维带着很大跳跃性,但有几个大案子正是靠着他这种神经质式的思维打开局面,取得突破性进展。
处理完所有的证据,我开始进行最后一项工作:把证物贴上编号,贴上被害者名字和2寸身份证照片,这样更便于查询。
我被害人照片贴好,习惯性的扫了一眼,眼珠子立刻不会动了——这头发,这脸,还有这略带一丝惊诧的表情……
刚才从我电脑屏幕里一闪而过的,不正是这张脸吗?
时间仿佛停滞了,我感觉后脊梁发凉。
“啪!”证物室的窗户突然被风刮开,外面的大树狂舞着腰肢,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没事,没事的,我看来真的真的需要假期……
关上窗户,我开始计算自己有多久没年假。从前年三月算起,大概已经有两年半了。对我们这种单身汉来说,休假等于煎熬。
其实这个世界上任何娱乐方式都是有寿命的,当你有漫长的来享受它们,你会发现它们是那么的无聊。
我很不情愿的承认,自己的精神状态有点问题;尽管上个月局里的心理专家给我做出的检测结果是“精神心理都比一般人强大,健康”。
这应该归功于父母对我的教育,他们不像一般的父母那样喜欢用鬼神吓唬孩子。所以我从小对鬼神没有敬畏,我相信的只是万物滋长的规律,物理的法则,以及各种事件发生的概率。
我的出生就是一个低概率事件,听大人说那个时候我才七个月就破了羊水被迫早产,在那个时代那种医疗条件,我能活下来确实是个奇迹。
据说当时有很多父母把早产儿丢弃,越担心他们会有什么疾病残疾拖垮家庭。
也就是说,我至少闯过了三道鬼门关才来到这世上。
所以,刚才发生的异样其实也不过是一个低概率事件,我的工作压力过大,无意中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被害人的照片,于是,幻觉来了。
外面的风平息了,平息的速度跟来的速度一样诡异。
我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端着茶杯来到窗前:看来我用不着休假了。
外面突然警铃大作,无数警员荷枪实弹冲到院子里,匆忙往车上钻。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有很多年没看到过这么大动静了,当年打击本市最大社团势力的时候,也没这么兴师动众。
就在这时,门开了,副队长老胡走了进来。
“怎么了?”我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飘,因为老胡的表情有种异样的凝重,那种凝重让人不安。
正文 第三章 烫手的证据
“小谭,告诉你件事情,一定要保持冷静克制……徐强和黑子15分钟前在ktv遇到点事……”
我的心猛一沉:“他们能遇到什么事儿啊……”
徐强在警校是近身格斗好手,黑子更是枪法神准。如果我没记错,徐强刚才走的时候是带着配枪的。
“小谭,我知道你跟他们关系不错,但在这关键时刻你必须保持冷静!”副队长老胡拍拍我的肩膀:“他们还在抢救,放心吧,医生一定会尽力的,他们受的伤不重。”
听到这句话,我反倒是轻松了很多:起码,他们活下来了。老胡刚才那眼神实在太吓人了。
但是谁要害他们?谁有这种能力把警队最强悍的两个干警搞成这样?我了解他们的能力,他们跟那些疏于训练,天天只会吹吹拍拍的那些人不一样。
在任何地点任何时候他们都会有一丝警惕,莫说是两个人在一起,就算单独一个人也很难搞。况且,他们还都带着配枪!
对方要不就是训练有素,要不就是人数众多。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一丝后怕:若不是要处理这些证据,我岂不是也要遇袭?若不是脑子断电耽误了几个小时,估计我早就到了蓝星ktv。
老胡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来安慰我两句,真不愧是带我入门的老师傅。
证物室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一个人面对那些冷冰冰的,带血的证据。
他们为什么会遇袭呢?为什么在这个当口遇袭?
记得当初扫嘿除恶,那些纹龙花虎的混混不止一次的叫嚣要灭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真动手。
因为他们穿着警服,代表的是国家暴力机器。你可以跟一个人,几个人对抗,但谁都不敢跟一种机制对抗,那是徒劳无功的。
我突然有了一种猜测,莫非他们的遇袭……跟正在查的案子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对方实在太嚣张了。
我拿起证物袋,突然觉得它们有些烫手。
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我现在很危险。
对方之所以对徐强黑子动手,以为证据还在他们手上,而实际上徐强急着去k歌匆匆把证据给了我。
想到这里,我直接去了局长办公室。
虽然证物室很封闭,但我对外面的事物不是不闻不问。我们警队乃至整个市区警务,风气算是比较好的,我们局长张宗政是根红苗正的红二代,能力强脾气倔,不喜欢妥协。
一些在其他地区有商量的事情,在他这里没商量。
有时候领导的气场,可以带动属下的气场,领导什么性格属下就会被沾上上什么性格。虽然有些人也会偷偷照顾自己亲戚办点私事,帮自己好友狐假虎威吓唬人,太出格的事儿还真没人敢做。
“小谭,强子和黑子的事我听说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咱警队的人吃亏!这件事我一定彻查到底!”
作为领导,不说话他就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基本功。
我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的担忧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样做不单单是为自己的安全,这些证据或许是解开这个案子的线索。如果不加强警力重点保护,对方没准会作出更疯狂的事情来。
“这点其实我也想到了,已经签署了文件:从今天开始证物室闲人免进,储存证物的警员必须凭批示登记入内,我还跟武警中队长打了招呼向上级递了申请,六名武警官兵会配合定点守护。
武警官兵……
这些人的实战能力,我深有体会。武警或许是除了海军陆战队和野战军以外,训练最刻苦的兵种,据说有的人因为过度训练而寿命缩短。
这些硬汉们不负责追查线索之类的细活,他们只负责战斗和处理突发状况。用这些狠角色守护证物部确实能看出领导的重视,因为调动武警很麻烦的;但最近出了几个大案子,警局人员实在紧张,只好借几尊门神用一下。
“你上下班也小心一点儿,我安排刑警队的刘青定点保护你,现在你担负的责任很大呀!绝对不能再出事!”张宗政语重心长,满眼皆是忧虑。
刘青?刑警队的?
我哆嗦了一下,这娘们名声不是一般的响!据说爱吃肉爱喝酒脾气火爆,有一次男同事开讲了个荤笑话调戏她,居然被她生生扒了裤子。
局长派这样的母夜叉来保护我……我怎么觉得自己更危险了呢?
正文 第四章 危机四伏
“你知道吗?当时我就一脚踹到那小子的老二上,他直接就跪了!哈哈!”刘青在车后座手舞足蹈滔滔不绝,让前面开车的我颇为无奈。
刘青的名字很诗意,长得却皮肤黝黑身材壮实;好在身材不算胖还算匀称,样貌不算丑还算端正。
她不说话端坐在那里的时候,还蛮像一个正常女子的;但偏偏翘着二郎腿晃荡着脚面,从半小时前上我车就一直没住嘴,从队内八卦新闻到家属院家长里短,听得我是七荤八素迷迷瞪瞪。
我的这辆座驾,是法院拍卖的二手老别克君威,虽然有20年的高龄油耗又高,但毕竟配置在那摆着呢,空间大机器稳健,游弋于那些小排量家用车中间的时候,还是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这就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买这辆车时只花了两万元。
“你这是往哪儿走?不回家吗?”刘青又在后面嚷嚷起来,这不是她熟悉的路线。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得先去医院……”
“哦哦,忘了这回事了呢,唉!强子和黑子也真是的,两个大男人就被人搞成那样?我倒想会会这个家伙!看看他三只眼还是六只手!”
“什么?你的意思说……凶手只有一个人?”对于这个消息,我无比震惊。
能够丹单枪匹马搞定强子黑子的人,虽然让我恨得牙根痒痒,但绝对是牛逼茬。
“不仅如此呢,根据唯一留下来的监控录像显示,对方只有一米六不到……”
一米六都不到……
这说明对方有很大可能是女人,或者孩子。
我不敢往下继续想了,因为一走神车差点追尾。
“滴!滴!滴!”就在这时侧面挤过来一辆车,使劲按喇叭。
“这么霸气的变道?”我嘀咕着扭头瞄了一眼,这一眼把我吓的魂都散了——
是她!
驾驶座坐着的女人,那头发,细长的眼睛,还有张大嘴惊诧的表情……不就是死去的那个女孩嘛?
如此近的距离,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寒意,那种让人寒毛倒数的寒意。
“你会不会开车啊!闪开!别耽误我时间?爬呢?”
但仅仅是一霎那间,脸就消失了,正在对我吼的是个胖女人,留着鸡窝头还满脸横肉。
我脚一颤抖踩下刹车,对方的马自达三代得意洋洋轰鸣而去,还忘情的把手伸出车窗竖个中指。
“你这是怎么了?”后座的刘青头发散乱整理着衣服,急刹车让没带安全带的她差点被甩出去。
“没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控制着自己什么都不要说。
“要不我来开车?”可能出于自己安全考虑,刘青难能可贵的体贴一下:“你跟他们关系好,他们出事或许对你精神打击很大……”
我没有说话,默默启动车子。
男人有两样东西不能轻易交给别人,一个是方向盘,一个是戒指。
戒指我还没打算买,方向盘虽然破旧点但咱要握紧。
“彭!”
刚走出去没多远,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巨响!
正文 第五章 逞强的刘青
我头探出窗户,顿时傻眼了:刚才的马自达,已经被撞瘪……刚才嚣张对我吼叫竖中指的胖女人,已经深深陷在驾驶室里,成了肉泥。
撞它的是一辆泥头车,驾驶室内空空如也。
我愣了足足一分钟,一切嘈杂声,甚至刘青在我耳边大声呼喊都没唤醒我。
若是没刚才那个鬼使神差的急刹车……被撞的一定是我!
徐强和黑子的情况,远远比我预料的要好。徐强这犊子都醒过来了正在接受女护士喂食,黑子虽然没醒但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到底怎么回事?”我习惯性的摸出烟,却被女护士凌厉的眼神吓退了。
“谁知道,被人阴了。”徐强说话有点不利索,但神志一点都不模糊:“我跟黑哥刚喝了三瓶啤酒准备唱歌,没料到穿服务生衣服的人突然动手刺了我一刀……一刀我就全身麻了……”
一刀?全身麻?
这毫无疑问是高强度的军用麻痹毒素,是从河豚鱼毒素中提取出来的,比医用麻药强很多倍。
管理证物这几年其实让我眼界大开,这种东西只精通药理学的人才会使用,在证物处还保存着一包军用麻痹毒素。这是是25年前一个案子的证据,是个老军医报复造反派头头用过的。
“后来我眼睁睁的看着黑哥跟他打,手指头都动不了!黑哥撑了几招也倒下了——那家伙动作太快了!快到我瞪大眼都看不清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快的身手……奇怪的是我们倒地后他没灭口,而是翻找我们身上和包里……还把我的车给开走了。”
“他们在找证据。”我牙齿咬的“咯兹”响:这混蛋,心里倒也有数……不想杀警察闹出动静,却没料到证据已经入库。
“也就是说,咱们很危险了?”刘青这母夜叉也有点发憷,她也很清楚这两人的身手如何,连这两人都被以一挑二,自己又有几成胜算?
“小吴,你可得小心了,我有种预感……对方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你!”徐强突然呼吸有些急促:“这几天待在单位吧,不要回家了。我们两个已经出了事儿,你不能再出事儿了。”
我苦笑着点点头,不用说我也知道。
若不是接连发生的怪异现象,我估计早就跟他们躺在一起了。甚至有可能直接躺进太平间。
这件普普通通的凶杀案,似乎联系着一个不同寻常的人物。
我还有另外一个感觉,那个人绝对不是行凶者自己。一个身手足以放倒两名精悍警员的高手,不会蠢到用丝袜去勒人。
“你这什么意思啊,徐强?怀疑我的能力?”
刘青一听就不干了,她怎么说也是优秀干警外加副队长热门竞选人,这种当口怎么会服软?气鼓鼓的对着我一努嘴:“我的车里等你。”
“嗨,女人毕竟是女人,这种时候居然还想意气用事。”徐强一改平日散漫的腔调,语重心长对我说道:“听我一句兄弟,收拾收拾东西直接去单位住!这件事情解决了再回去。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对手却把我们看的一清二楚……”
回去的路上,我没有坚持自己开车,因为颤抖的双手已握不紧方向盘。
正文 第六章 张小娴
死者:张小娴。
女,21岁,舞蹈学校大二女生,父亲已去世,母亲务农。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年轻女孩面对镜头的时候总是有种胆怯,所以拍出的所有照片都是一个表情——嘴微微张开,双眼睁大。
我查阅了她个人资料里所有照片,包括小学毕业照,初中毕业照,以及多姿多彩的舞蹈学校表演照。
点开网上的链接搜索,我发现张小娴所在的舞蹈学校,毫无疑问是那种野鸡大学,没有办学资质,没有办学师资,甚至没有正规的办学场地。与其说是大学不如说是一家舞蹈速成班,这里以最快的速度教会学生最基本最简单的舞蹈技术,然后参加各种地方走穴晚会,一般是担任歌手的背景舞蹈,必要时还能凑个节目出来撑门面。
这种学校有诸多缺陷,却有一个致命的优点——学费低廉,包吃包住。
我这边正在全神贯注查资料,却听耳边有人傻剌剌问道:“我忘了拿牙刷,可以用你的吗?”
刘青裹着浴巾出现在卧室门前,小麦色的腿结实紧绷,双脚五趾玲珑。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女人,洗澡时连门都没关。
“没事,用吧。”我笑容可掬,反正买只新牙刷也不是很贵……
我还是没有拗过她,我们最终还是没有回警局避难;而是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家。刘青的强硬程度让我胆寒,她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证明什么,又像在回避着什么。
而我也是有自己的考虑:凶手第一次扑空,第二次肯定会谨慎行事。既然他的目标是证据,就一定会把主攻点放回局里。这个时候,家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在那里,有六名荷枪实弹的武警等待着他,根本不用担心;而我现在所要做的,是利用这点时间把整个案情梳理出头绪来。
我明白这不是我的工作,但负责这个案子的人已经都住院了,新接手的人还一头雾水,有些证据有些线索或许都会被错过,永远都找不到了。
要想为两位好兄弟复仇,我必须死死咬住,不能松口。
虽然面对的是双重压力,但我别无选择。有时候人没有退路就是最大的出路。
面对压力,全身心投入工作是个好主意。
就在睡觉前一个半小时,我把张小娴所有的档案资料都看完了。
档案资料中乏善可陈,张小娴在小学初中高中老师的评价中都差不多:该生学习刻苦,成绩尚好。
相信大多数学生得到的,都是一样的评价:老师也是人,不可能连续批复几十甚至上百人的评价都长篇大论感情饱满。
我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把档案丢在一边。
看来这些东西果然帮不上什么忙,被害者既然是95后,那一定喜欢网络生活。我尝试着搜索舞蹈学校的贴吧,居然搜到了!
小小的杂牌舞蹈学校,贴吧居然建的相当像回事,首页还有一帮年轻姑娘穿芭蕾舞服摆poss照的照片。
这是一个相当有规模的贴吧,注册人数居然有三万多人,单单是小吧主就有9个。
这个贴吧受欢迎,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舞蹈学校的美女们都喜欢在这里出没,饥渴的单身汉们自然蜂拥而至。
随手翻了几个置顶帖,居然发现很多人都在谈论一个id“冰凌花”。
众人都抱怨说她一天多没上线了,有个家伙还说自己想她想的吃不下饭拉不出屎。
当现实中婚姻恋爱成本变得很高昂的时候,很多男人都选择另一种精神寄托。
我终于查到冰凌花以前的发帖,看到头像心脏又是一阵颤抖:真实头像!
很多对自己外表有自信的女孩子,都喜欢用真实照片做头像,张小娴不算大美女却长得很顺眼很纤巧,有点氧气美女周冬雨的味道。
跟其他照片不同,张小娴的这张照片居然笑得很灿烂。
细细的眼睛弯起来,淡淡的眉毛娟秀可人,充满青春的朝气。
她,居然也是吧主!
9个小吧主中居然有她的id,我看了看其他几个吧主,无一例外都是舞蹈学校的漂亮女生。
无论在现实中还是在网上,美女都可以获得极大关注,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警局最近新来了个美眉,结果一帮大老爷们鞍前马后递茶水削苹果,那叫一个殷勤。
“你怎么还不睡?灯照我眼睛了……”外面的刘青不满的嚷嚷,翻了个身。
正文 第七章 鸠占鹊巢
“哦,马上。”跟这位母夜叉我不敢犯话,立刻熄灯就寝。
躺在床上,我的眼睛怎么都合不上———女孩惨死,同事被伤,我又频频遇袭……这一系列事件的起点在哪里呢?
外面的风在刮,窗户玻璃瑟瑟发抖。
风声呼啸着,就像冤魂在倾诉着什么,又像在哭泣。
这天晚上我的睡眠质量相当差,不停地做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梦。我梦到自己被提拔,而坐在局长位子对我训话的人却是徐强;我梦见手持毒刃个头矮小的凶手在房顶狂奔,而张小娴生出双翅在天空翱翔……满天都是带翅膀的张小娴。
“你没事吧?”刘青这娘们倒是神清气爽,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果然高。
“没事……”我黑着眼圈声音低沉,启动车子的时候居然熄了几次火。
这可是从来没出现过的事情。
莫非东西跟人一样,也会感到疲惫恐惧?或者昨天的惊险一幕让它胆怯?不愿意再跟我以身犯险?
回到警局,我立刻被局长指派参与此案侦破。这可是史无前例的调动,一个非刑侦专业的后勤人员调到一线,由此可见局里人手有多紧张。
令我感到不安的是,被临时抽调来的两名警员身兼多职,在调查中不停的接电话打电话询问别的案子,都是大忙人。
其实我就没指望他们,靠他们不如靠刘青比较实际。这娘们虽然霸道了点,但业务水准不是盖的,调查起来也颇为细致。
张小娴死在一栋别墅内,别墅隶属于本市最大的物业公司代为管理,根据物业管理员所说,这别墅的主人年事已高,并且身在国外很多年没回国了。
两名刑警听到这里都很失望的样子,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在他们看来,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但我不愿意放过这最后一根稻草,鸠占鹊巢也好,凶手总得留下点什么痕迹。
无论他一开始有没有打算杀掉张小娴,要占有这间屋子需要摸底和熟悉。
“这里没什么调查价值了咱们就回去吧,还有其他案子需要处理呢。”两名刑警对我摆摆手,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临时借调来充数的闲杂人员。
“我还有点问题需要询问,你们先走吧。”对于目中无人的家伙,我也从不给好脸。
“哎呀,小吴蛮敬业的,不错不错精神可嘉!一线工作跟后勤杂物确实有区别,继续努力。”这两个家伙也是不吃亏的主儿。
刘青立刻冷笑:“不跟某些光吃饭不干事的饭桶一样,看着挺忙其实啥屁事干不成!”
“青姐……我们没别的意思哈,得得得,先走了。”这两个家伙不敢跟她耗,仓皇逃窜。
我没功夫搭理这些人,继续问管理员:“这间别墅平时什么人打扫呢?”
“我们这边儿要负责的区域很大,有时候雇佣一些钟点工,哦……对了!最近正好是假期,很多学生都来打短工,最近一个月负责这房子卫生的,就是临时雇佣的学生。好像叫黄……对了!黄小梅!”
黄小梅!
这个名字让我颤抖一下,舞蹈学校贴吧的9个吧主,其中就有她!
因为她的id跟名字一模一样,其实这也不稀奇,既然有人自信到用真实照片做头像,当然也有人用真实姓名当id。
“看来我们必须去一次舞蹈学校了。”我跟刘青对视一眼,第一次有了种默契感。
正文 第八章 全部失踪
湖南路北,是这些野鸡大学的聚集地。这里是一个22层高的写字楼,每一层几乎都有类似的学校。
我们在大楼保安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在13楼拐角找到挂着“xx大学艺术学院”牌子舞蹈学校,却已是人去楼空。
原本是练舞室的大房间已经满地报纸,还有几双破旧的舞蹈鞋静静躺在那里。
“这家学校绝对有问题,马上追查!”刘青兴奋的直接拨通局长电话,作为副队长候选人的她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功绩。
但电话打着打着,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最后挂掉电话愤愤骂了句:“杂碎!既然都调查到舞蹈学校的线索,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原来,那两名刑警昨天就已经查到舞蹈学校的问题,并申请追缉学校负责人,今天愣是没跟我们提一个字。
回想起他们刚才说的话,我有点恼火。
“我回去非剥了他们的皮不可!”刘青有点控制不住情绪,一拳头砸在墙上的镜子。
“哗啦!”镜子发出一声呻吟,居然凹下去一小块!
刘青愣了下,我赶紧上前小心翼翼抽出碎块。这居然是完整的四方形,里面是一个狭窄的空间。
我们两个人心跳的厉害:里边就是更衣室,谁会在这种地方设置这种机关?
试探的伸进手指去摸,却发现里面塞的都是纸叠的小星星,一看就是小女生无聊叠着玩的那种。
“现在的小姑娘怎么都这样有闲情?走,咱们赶紧去追他们!”刘青极为失望,看来我们一开始就没被重视,始终慢别人一招。
估计那两个混蛋已经去追缉舞蹈学校负责人了,而我们两个却傻乎乎的在这里原地踏步。
“不对,这不是女生叠的。”
我手里拿着一张拆开的纸片,里面画着一个简笔画女生画像。
为什么我看了画一眼就断定是男生画的?因为再臭美的女孩子也不会画自己画上100多遍,然后写上“我永远爱你,守护你”这种肉麻话。制作这些东西的男生估计年龄要小一些。
正规大学都是18-19岁入学,但这种学校只要给学费只要年纪可以上台表演,才不管你十四五岁还是三十好几,学生的年龄差距自然很夸张。
这个男孩画的女孩儿很简陋,外人绝对看不出是谁,但张大的嘴巴和惊诧表情特征太明显了,我可以断定这正是死者张小娴。
细细数了下,这狭小空间内塞的小星星,一共107个。
一个男孩子用粗苯手指叠成这么多,确实很难想象,看来此人深深爱慕着死者。
这或许是个重大发现,但似乎已经太迟了:整个舞蹈学校都搬走了,这里的学生老师原本都可以成为我们的证人,现在都成了谜。
刘青已经耐不住性子先走一步,而我却还心有不甘的在镜子前继续摸索,希望发现另外一个“隐秘空间”。
就在这时,灯忽然闪了一下。
我身子一僵,就在闪烁的一霎那间,似乎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女孩的背影。
那个女孩儿穿的是芭蕾服,背对着我的时候露着一袭长发……踮脚站着。
我知道那是芭蕾舞的标准姿势,但此时此刻那纯美的姿势却显得恐怖诡异。
“是你吗?”
我犹豫许久,鼓起勇气大喊一声。
空荡的练舞室,传来我的回音,像是对我的嘲讽。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出这句话来,就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相信自己原本不信东西一样。
我的人生观,世界观……就在这一刻发生严重动摇。
灯,却没有再闪。
这个女孩死了之后似乎还跟她生前一样胆怯,只肯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存在。
但,我已经肯定一件事。
她至少对我没有恶意。
从一开始在证物室出现,再到现在若隐若现,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帮助我逃避灭顶之灾,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说她为了自己能够沉冤得雪,为什么不去救徐强和黑子呢?
为什么偏偏盯准我了?
正文 第九章 升棺发财
站在空荡荡的练舞房内,我很难想象这是怎样一种环境:年纪参差不齐的学生,眼里只有钱的校方和老师,还有周边复杂混乱的环境。
没有一个女孩子希望自己的大学生活是这样的,但也没有一个人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就像我本来想当刑警却当了后勤警一样,生活本来就充满糖跟鞭子;有时候还光挨鞭子,就不给糖。
突然有人进来了。
是刘青。
此时的她双眼呆滞无神,嘴唇都发青了。
“出什么事了?”我的声音也有点发飘,谁能把彪悍的母夜叉吓成这样?
刘青没有回答,一只手木然地把自己的智能手机递了过来。
尽管天天咋咋呼呼像个男人,但她用的还是很女性化的苹果4s,现在这东西已经很普及了。
我接过手机,感觉像铅块一样沉,似乎手机也忧心忡忡多愁善感起来。
上面闪烁着一条讯息:我市两名干警在执行任务途中遭遇车祸,送医院途中不治身亡。
虽然只有简短两行字,却是字字诛心。
尽管看那两个混蛋不顺眼,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感到很揪心:徐强和黑子伤了,接手任务的人死了,还有人敢执行这个任务?
警察也是人,也会感到恐惧。4个人都是刑警队中的佼佼者,现在都成了这幅样子……还有谁比他们强?
局长的电话,恰到好处的来了。
“什么?让我停止调查?”张局的命令更加让我震惊,这完全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很明显,这案子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省重案组马上会过来接手。”张局长语气中带着不甘和心酸:“放心吧,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省重案组的好手们一定会帮我们查清楚的。”
“但……”我感到自己的心被刺痛一下,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
“没有但是,这是命令!”张局长明显也有点恼火,愤愤挂了电话。
他顶着的压力更大,几天之内自己警局损失4个干警,对上对下他都有一大堆善后工作要做。
死去的两个干警都是有家有老婆有孩子的,追悼会上两个警嫂都没哭,两个孩子年纪小还不懂事,居然在灵堂打闹起来。
我一直很难琢磨透配偶之间的感情,或许朝夕相处的两个人感情会越来越淡漠。因为在一起的时候太长太久了,彼此之间恶心丑陋的一面都被对方看的一清二楚,初恋时的激情爱慕早就被磨得精光。
“知道不?局长说要给你涨工资呢,还说要把你调到财务科去当科长。”给死者刚鞠完躬
,身后的老胡嘀咕一句。
我的师傅老胡是个机关老油,据说是侦察兵出身营级干部转业,他最绝的一手是什么消息都能尽快收到风,并且准确率达到9成9。
“什么?要给我升职?当科长?”这句话若不是从老胡嘴里说出来,我真怀疑它的真实性。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证物警,后勤警,我可以说毫无闪光点甚至有点办事拖沓工作态度不端正,踩着点下班这点就足以说明问题。
虽然是好事,却让我相当揪心:这个时候把我调离?为什么?张局在想什么?
我知道一个后勤警升职有多难,况且我今年只有三十一岁,局子里年纪大有资历有学历的警察多得是,为什么选我?
两名警员同事的死,自然在这座小城中造成很大风波。
来吊唁的人很多,不仅有我们局子里的人,还有些其他单位的人和一些生意人,这两名刑警看来生前交际圈很大,混的很开。
当警察这一行很讲究艺术的,头脑活络不用做多违纪的事儿,或许只要一句话穿着警服亮个相,就能搞定很多事捞到很多好处。
有时候人们戏言,警察和混混做的其实是一种工作,都是用心理恐吓来对方,只不过一个是为了维护国家暴力机器运转,一个是为了谋取私利。
但我们这次,似乎遇到了一个特别的对手,一个什么都不怕,丧心病狂又冷静的不像人类的对手。
这件事本身就有点不合逻辑,一个大学女生怎么会惹上这种角色?
走出会场时我才从老胡口中得知:跟这两名同事遇害的时间差不多,别墅区物业公司的办公室失火了,里面的员工以及临时员工出勤表和资料都付之一炬。
对方,彻底斩断了线索。
但,我并不甘心。
正文 第十章 名单
站在我面前的校长刘顺水,是个三十五六,头发梳的溜光水滑的胖子。其实查他是权宜之计,因为黄小梅已经人间蒸发,了无踪迹。
我怎么说也从警近十年,却从没见过能这样把一个人抹干净的;黄小梅似乎从来没出生过,没有身份证没有出生证明没有父母双亲,但她的照片还挂在舞蹈学校贴吧里,她身为吧主的头像还在闪啊闪……还有无数爱慕者正在争相留贴询问她的下落……
“我真不是因为心虚,实在是因为业务需要……你要知道那地方的房租太贵了,上个月又给我涨钱,谁受得了?合着我一年到头来赚的钱全交房租了!”
刘顺水是那种典型的底层成功人士派头,大肚腩,名牌西裤外加杂牌衬衫,说话的嗓门很大很响亮,震得我和刘青耳膜发痒。
“为什么你的手机号,和所有的联络方式都换了呢?”我冷冷看着他,不为所动。
测谎仪的原理是什么呢?人在紧张恐惧不安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提高声调,所以人们提高声调的时候也是自己内心的最不安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很怕。
“我的手机丢了,觉得号码不吉利就没补办,所以换了个……这违法吗?”听到我这句话,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变得恼火起来。
“没事儿,我随便一问。你紧张什么,又在恼火什么呢?”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单刀直入:“现在你是头号嫌疑人,省重案组的同志马上就会过来找你配合调查,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将限制你的活动范围。”
“凭什么,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有什么证据!”刘顺水彻底恼了,挥舞着双手:“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是无根的蓬草!我……”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刘青踹了脚:“废话什么?我们是来给你下通知的,要得瑟回家自己得瑟去,再废话现在就把你拘了!”
有时候你讲道理,还真不如这一脚踹屁股来的实惠,对方立马没电了。
我就无法说服自己用脚踹他屁股,因为我们这次调查本身就是不合规矩的。局长的调令已经下来了,再过24小时我真的要成为财务科的科长,工资待遇也涨了一大截。
也就是说,再有24小时,我估计就要被财务科的工作死死压住,那边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一团乱麻需要梳理,想私下调查也没时间没机会了。
“我们真的还有继续调查的必要吗?”一直站在身后支持我的刘青,似乎也有点动摇:“局长都下命令了,我们这样私下查案不太好吧?”
“这段时间最关键,如果我们动作再慢一些……或许还要死人!”我咬紧牙关,女孩惊诧的面孔,男生叠的小星星,受伤的徐强黑子,死去的两个同事,还有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幕幕异象,这些情景像幻灯片一样在我脑海中闪来闪去……若不揭开这个谜底,估计我一辈子睡觉都不敢闭眼。
刘顺水只是名单上要查的第一个人,接下来还有舞蹈学校的教导主任,会计,舞蹈老师,宿管,以及这一期的男女学生,总共337个人。
调查对象的数目很庞大,也有可能凶手就藏匿其中。这就像一团乱麻,杂乱无章且互相打结,就像一个被搅浑水的池塘,小鱼小虾不安的四处乱游,都不知道里面藏了只鳄鱼。
但我心里已经有了明确计划:先找宿管,宿管员清楚所有学生在外住宿的情况,先把目标锁定为在外住宿又勤工俭学的女生,这一下子范围缩小了很多,只剩12个。
这所学校的学生除了上课,还要服从学校安排四处走穴演出,可以说相当疲惫,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外出打工,这12人就算不是家境较为贫寒,也一定是最急需用钱的。
回去路上,刘顺水却主动发来短信:“吴警官,我有情况要汇报。”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用短信,这是一种相当没效率且容易被忽视的交流方式。
我刚一低头,只听后面的刘青大声嚷起来:“看车!”
一辆路虎车,紧贴着我的车门挤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