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悲喜交加 求安死了? 求安死了? 求安死了? 慕容笑笑不停地问自己,她没办法相信,她也不允许自己相信。求安不会死的,树皮就是解药,她深信不疑,所以求安一定不会死的。 可是,求安为什么不回答她? 求安为什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她的面前? 求安的呼吸为什么已经停止? 求安的身体为什么一点一点变凉? “啊——”慕容笑笑撕扯着头发仰天大吼,声音凄凉绝望,泪水像是卸闸的潮水涌出来,瞬间流了满脸。 慕容笑笑的一双手还停在半空中,只是已经有些僵硬了。 求安死了,死在了她的手中,死在了她的轻率上,是她害死了求安,是她的草率害死了求安。她真的是扫帚星,是祸水星,是可怕的天煞孤星,是她!是她!是她害死了求安! 这个念头如同一双铁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喘不过气来,更像是一根细小的针,生生地扎在她的脑子里,只要一动全身就撕心裂肺地痛,呼吸有些混浊,不,她根本不记得呼吸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本能地扩张收缩着鼻子,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位似乎都在指责她害死了求安,她看到四周的树和草也纷纷抖动自己的枝叶根经,群起而骂之。 慕容笑笑除了摇头什么也做不出来。 很久很久以后,压抑破碎的哭声才溢出她的口,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最后遮盖了整片天空,经久不绝,四周的鸟受到惊吓,纷纷从树丛中飞出来,霎时漫天的鸟吱吱喳喳地鸣叫着掠过他的头顶,在上空徘徊,仿佛在举行一场诡异而庄严的仪式。 这仪式,却像是为求安举办的葬礼。 “求安……求安……”慕容笑笑全身瑟瑟发抖,蜷成一团躺在求安的身边,她连抱住求安的勇气都没有了,全身虚弱无力,脸色苍白如纸,眼神涣散混沌,仿若一瞬间苍老了几百岁。 她慢慢闭上眼睛。 求安,无论你在哪里,我都陪在你身边。 慕容笑笑又做了个梦。梦境依然十分奇怪,她看到一对小鸟在在美丽茂密的树林中一上一下飞舞,时而调皮地空翻一个跟头,时而恬静地落在树上歇息,此情此景分外温馨。慕容笑笑感受着这份安宁,狂躁痛苦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突然,两只鸟吱吱一声惨叫从树上坠地,然后便一动不动了。 慕容笑笑跑过去,一碰两只小鸟,皆已僵硬,她想起了自己和求安,不由得悲从中来,小声抽泣,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滑落,滴到鸟儿的翅膀上,缓缓化开。 慕容笑笑哭了一会儿,默默地站起身,就要往回走。 “吱——” 身后鸟叫声起。 慕容笑笑的脚步凝滞。 “吱吱——” 鸟叫声再度响起。 慕容笑笑整个人僵硬了。 “吱吱吱——” 这一回,鸟叫声更清楚更欢快了。 慕容笑笑机械地回过头,赫然看到已经死去的两只鸟儿抖抖翅膀,晃晃可爱的小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梳理一下羽毛,互相叫了一声,扇动翅膀飞起来,继续刚才的游戏。 慕容笑笑看得目瞪口呆,正要追上去看个究竟,一道白光忽闪而过,她的眼前剩下了一片黑暗。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叫她,还有人在推动她的身体。 “笑笑!笑笑!笑笑……” 是大皇兄吗?大皇兄,你来看我了吗?你不是故意要伤害我的对不对?你还是真心待我的是不是?你只是气不过我和青山哥哥走得近疏离了你对不对?大皇兄,可是我要离开了,我嫁给了求安,这一生,下一世,都是他的人了,大皇兄,你来晚了一步,笑笑要跟着求安走了,如果有下辈子,大皇兄,笑笑希望不要再遇到你,这样,笑笑就可以忘记你,就不会对求安有负罪感了,大皇兄,你保重,笑笑走了…… “笑笑醒醒,笑笑醒醒,我是求安,笑笑醒醒啊。” 那个人一直不放弃地在叫着他的名字,慕容笑笑不想理会,却终究不忍心,回头的刹那,她睁开了眼睛,对上了一双熟悉的迷人的眸子。 “笑笑,你醒了?太好了。”那笑脸也是那般熟悉,清澈干净。 慕容笑笑揉揉眼睛,说:“求安,我们死了吗?这里是地府吗?地府原来也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真漂亮呢。” 求安笑着说:“笑笑,我们没死,你没死,我也没死,我们都没死。老天被我们的爱所感动,所以就把我们留了下来,太好了笑笑,我们就可以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了,也不会再有寒心毒纠缠着我让我不得安生了。” 求安……没死?真的没死? 悲喜交加,慕容笑笑居然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正文 第2章 竟是如此! 求安和慕容笑笑相携坐在树下,诉说着一系列奇异的事情。 慕容笑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求安死而复生,不停地掐着求安的脸颊以证明不是她伤心过度产生的幻觉。“怎么可能呢?求安,好奇怪哦,怎么可能呢?你明明已经死了,没有呼吸了,连心跳都停止了,可是为什么你会……你会突然醒过来呢?” 求安道:“我也觉得奇怪呢,开始我以为是老天爷舍不得我们死,后来想了想,笑笑,你说原因会不会就在树皮上?” “树皮?现在可以确定它是解药了,但是……还是很奇怪啊,如果解药是树皮的话,为什么刚才你一服下就死了呢?”慕容笑笑语无伦次地说。 求安说:“笑笑,树皮是解药,只不过它在解毒的过程中有一个步骤我们没有想到而已,就是服用了树皮解毒的时候,会出现一段时间的假死状态,我吃完了树皮,陷入了假死,而笑笑你以为我真的死了,所以伤心过度之余就晕死了过去,而我却慢慢地醒过来了。” 慕容笑笑惊喜地叫道:“真的有这么神奇?” 求安点点头,半开玩笑地说:“对啊,所以幸好笑笑你昏了过去,你要是伤心的时候还能镇定地把我埋了,我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慕容笑笑哈哈一笑,心情轻松了不少,认真地说:“你放心,要埋也是把我们两个一起埋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上路的。” 求安嘿嘿笑道:“笑笑,你看到我诈尸一点都不害怕吗?” 慕容笑笑小小地推了求安一下,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 求安很感动,慕容笑笑对他的信任竟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那是不是就说明,他和慕容笑笑之间的感情又深了一步?“笑笑,有件事……我没有跟你说。” “什么?”慕容笑笑还沉浸在求安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对求安忽然沉重的语气微感诧异。 求安有些别扭地说:“笑笑,其实……其实我找到了出去的路。” “啊?”慕容笑笑又是一惊。 求安看着前面,忧愁地说:“我离开你以后,走了一小段路,看到了那片藤条丛,当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头就钻了进去……然后又恍恍惚惚地走到了河边,想着我怎么对不住你,觉得没脸再见你了,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就在我想跳入河中时,寒心毒发作了。你说我的五脏六腑冰冷,但是身体表面却十分滚烫,所以我就跳进了河中,一手抓着岸边的草,防止自己滑下去,后来我觉得越来越冷了,想要从河里爬出来,不慎脚下一滑,就沉了下去……我在水里扑腾了很久,然后看到了一道亮光,是从水底射上来的,我就顺势沉下去,一头钻进那个洞里,恰好这时又熬过了一次毒发,我游了没多久,就冒出了水面,看到了外面的世界……我想了想,又一头扎进水里,顺着那个洞游了回来,本来想要告诉你,可是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又没有机会说,一不小心就忘了……” “你是说,我们要出去,就得从河底离开?”慕容笑笑问。 求安点了点头。 慕容笑笑说:“那好,我们明天早上就去那个河边,然后从那里离开,虽然不知道外面的位置是什么地方,不过只要出去了,就一定能找得到回去的路的。” 看着慕容笑笑高兴的样子,求安勉强笑着说:“是啊。”要离开了,以后就不是只有他和慕容笑笑两个人了……唉,要是能一直住在这里,当个隐士也不错。可是他知道,慕容笑笑的心从来就没有放在这里过,否则也不会一听到可以出去就兴奋得不知所以然,连一天两天都等不及了。 正文 第3章 故人 当探子回来报告说慕容笑笑和求安从敌军驻扎地消失的时候,夙青山差点跳起来忍不住要冲去找他们,幸好封金菱有先见之明,早一步关上了门拦住了夙青山,否则不但夙青山会身处险境,对第一军和第二军残部以及第三军的兄弟们都不好解释。 “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七公主会安全回来的。”封金菱说。 李平方接着道:“将军,皇上肯答应七公主随军出征的原因必定是因为看出七公主的傲骨正气,绝不会陷大军于不义,如果将军不顾士兵们的生死执意闯入敌营,岂不是害了七公主?那和看穿了七公主身份的图拔沪祀又有什么区别?” 副将们一个接着一个轮番劝说夙青山静观其变,甚至连周文武和崔旭也加入了劝说的行列,才终于把夙青山的冲动劲压了下来。夙青山说:“随军出征期间,如果我们保护公主不力,那么,将军就会削去职位,贬为平民,从四品以上将令难免牢狱之灾,而从七品以上将士可能有杀身之祸,并非我私心,才会如此焦急,而是找不到七公主,我们都要获罪。” 军法明令,几个副将也都低下了头,无言以对。 子谦扇子一开,捋着胡须道:“诸位将军不必多虑,七公主乃是苦尽甘来之相,断然不会出事,老天如此安排必有他的缘由,我们只管打好这场仗便是。” “军医,想不到你还会看相哦。”周文武说。 子谦笑道:“这哪是看相?七公主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就这么写着的……我也只是比常人多了一双会看的眼睛,不像你们,一个个了无情趣,除了打仗就还是打仗,这里随便找一个人都比你们能玩。用心去看任何事物,你自然会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糟糕。夙将军,你说是吧?” 夙青山豁然地说:“是,老军医说的是。如果从另一方面想,或许七公主被图拔沪祀发现了,然后和求安两个人偷偷逃了出去。丢了自动送上门来的俘虏,传出去对军队的名誉和能力有一定影响,图拔沪祀不会声张,敌营里一切照旧,所以探子们找不到七公主和求安的踪迹也是有道理的。” 子谦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只希望,七公主能早些时候回来,否则和图拔沪祀对着干,不用暗地里的手段是绝不可能打败他的。” 相比子谦的忧心忡忡,其他几位副将都有些啼笑皆非。李平方说:“军医,你年纪大了莫非眼花不能看耳聋不能听?若是图拔沪祀真的这么本事,为何上次被我们骗了去?” 子谦不恼,说:“年轻人,不要赢过一场就骄傲,你们赢的时候正是图拔沪祀刚到没几天,我们风驰国大军又从未用过这样的方式,是以我们只是赢在出其不意,要论真谋略实战术,除了大唐名将李靖方,图拔沪祀堪称第一人。” 李平方自知话中不适,噤声退到一边。 夙青山说:“图拔沪祀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只是为何还未见他出手?以他的足智多谋,为什么要等上那么多天?我军带给他的损失可没有惨重到让他六七天出不了帐幕,而如果他是想以静制动,以为我们会恐慌,率先出手,那也是无必要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准确底细不是吗?图拔沪祀,图拔沪祀,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夙青山的眉心紧紧锁住一世愁。 “将军,城门外面有个人说是您的故友,想要见您。”守城门的士兵跑进来,说。 “故友?”夙青山讶异地问。 那士兵点点头,说:“那人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如果将军不信,请将军看看手中的佩剑,自然就会想起他是谁。” “佩剑?”夙青山举起手中的宝剑,那剑寒光闪闪,未出鞘便如同蛟龙出海夺人之势,他复问,“来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是一个人。”士兵答。 “一个人?那便不是雷厉了,若是雷厉前来,风行必定相随……会是谁呢?难道是陈前辈?”夙青山欣喜若狂,连忙命令那个士兵返回去将陈朗请进来。 但是更让他惊讶的是,来的人居然是雷厉,并非陈朗。 “你怎么会一个人来这里?”夙青山目瞪口呆。 雷厉无奈地说:“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到这种地方来遭罪?” 一席话,引得旁边几个年轻气盛的副将纷纷侧目,不悦地看着他。 雷厉毫无说错话的悔意,还说:“要是天下太平,也没有人愿意和家人分别来这里受苦受磨难的,不是吗?你们看我多久都没有用,事实就是如此。” 夙青山反而趁他和几个副将对视的时间,理了理思绪,问:“未知雷统领来这里有何贵干,不是无聊到发慌,来我这儿和我的几个副将抬杠的吧?” 雷厉这才严肃地说:“你赶紧让他们下去,我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夙青山看着他凝重的神色,点点头,吩咐其他人退下,还把门关上了,和雷厉两个人坐到桌子边,相视无语。 正文 第4章 大大不妙 夙青山替雷厉倒了一杯茶,客套地说:“雷统领,请用茶。边境是要塞之地,酒等珍品只有在凯旋之时方可饮上一点,请恕夙某不能用酒菜招待了。雷统领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见夙青山对自己生疏了很多,雷厉也知道他对太子李芜卿的不满牵涉到了他和风行,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夙将军,若不是这件事兹事体大,稍有不慎我们的脑袋都要落地,我也不会来找你,我知道你和太子殿下为了七公主的事情有过节,还很深,很难解,可是再怎么说他都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天子皇上,也是你要守护的皇室血脉,所以我说之前,希望夙将军能放下对太子殿下的成见,助我们一臂之力。” 夙青山听他说的诚恳,也不好再摆脸色,况且这件事过去已久,现在他满心被慕容笑笑的安危和图拔沪祀的诡异行径弄得心烦不已,遂答道:“你放心,我并非公私不分的人,你且说来,能帮的我定当竭尽全力。” 雷厉于是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事情是这样的……后来,等我们再去现场查找线索的时候,却发现所有的证据都被清理干净了,那个地方看不出一点打斗的痕迹,尸体、血迹消失得干干净净,唯有不见了的太子殿下提醒我们,这不是一场噩梦。” “你是说,太子殿下在追七公主的途中被人劫走,至今下落不明?”夙青山的神情仿佛是在听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而非真实事件。 雷厉颓然地说:“我知道你不信,其实我们也很难相信,太子殿下的武功深不可测,曾经单手就把我和风行的合力攻击挡了下来,还打伤了我们,我自问武功不弱,虽非天下第一,可是想要找个对手也绝非易事,却想不到世间竟然还有比太子殿下更为厉害的人在……我和风行还有暗血军的统领周向都十分疑惑,派出了所有暗血军的人暗中搜寻太子殿下的下落,可是……不管我们用什么手段,甚至跑去鱼龙混杂的市集打探寻访,都没有找到太子殿下,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如果长时间找不到太子殿下,皇上一定会起疑,现在有风行挡着他,可是又能瞒得了多久呢?尤其太子殿下身边虎视眈眈的人不少,九皇子是最可怕的一个,如果被他知道,朝廷势必将会腥风血雨以对,到时候形势再难控制,还会殃及无辜百姓。风驰国国基动荡,社稷开始不安,这一场亡国的浩劫将在所难免!” 夙青山轻应了一声,李芜卿对于整个风驰国来说的确是十分重要的存在,可是找他有什么用呢?他睥睨雷厉,“雷统领,你该不会是以为,太子殿下是被我带走的吧?” 雷厉摇头,道:“怎么会呢?我知道你的为人,我来找你不是怀疑你,而是希望借助你的力量,帮忙找太子殿下。现在暗血军查找的范围已经不止局限于皇城了,他们分布在整个风驰国的各个角落,边境也有一批,大约四五十个人,我希望你的军队能全力配合他们,早日找到太子殿下。” “这简单,你放心,只要是你们暗血军的人,我会吩咐下去不可为难的,只是我该怎么分辨暗血军的人呢?”夙青山道。 雷厉说:“这简单,暗血军的人左肩后方有一个‘血’字,这个‘血’字写法极为独特,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所以你只要看到这个‘血’字,就能认出他是暗血军的人。” 夙青山点点头,说:“如此,我会留意的……另外,其实我适才也有件事要请你帮忙,希望你吩咐暗血军寻找太子殿下的同时,也顺便帮忙找两个人……七公主和她的侍从求安也失踪了。” “你说七公主也失踪了?在这里?”这件事比太子殿下失踪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夙青山说:“不是,七公主主动要求混入敌营打探他们的头领的弱点,结果我的探子来报,七公主和她的侍从求安莫名其妙失踪,敌营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人要往好的方面想,所以我只猜测,一定是七公主带着求安逃走了,而图拔沪祀为了大军的声誉没有声张。至于七公主离开军营以后带着求安去了哪里,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雷厉捏了捏下巴,说:“没想到,太子殿下刚失踪不久,七公主也跟着失踪,这二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夙青山喝了口茶,说:“难道你觉得掳走太子殿下的人还能是蛮龙国的奸细不成?” 话一出口,两个人愣住了,异口同声地说:“不会吧?” “难道当初我们逮住的奸细中漏了几个没杀尽?又或者我们根本就弄错了人数,其实实际人数比我们抓到的更多?不对啊,如果太子殿下是被蛮龙国的奸细带走的,蛮龙国为什么没有利用他来牵制我们?” “可是风驰国中的能人义士,包括武功路数,你们暗血军的情报网里一定查得很清楚,有谁能打败太子殿下并掳走他的?而蛮龙国中的高手你们并不清楚多少,是他们劫走太子殿下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之所以图拔沪祀没有用太子殿下来威胁我们,则是因为那几个奸细还没有把太子殿下交到图拔沪祀手里。” 雷厉听了他的话,也深觉有理,于是一番商量后,两个人非但没有觉得担子减轻,反而愈来愈重了。 正文 第5章 依靠 慕容笑笑和求安从水底出去了以后,身无分文的两个人只能风餐露宿,吃一些野果充饥,有时候靠求安去店里打打临时杂活赚得的几文钱买两个包子填饱肚子,生活艰辛无比。 “笑笑,对不起,委屈你了。”求安心疼地说。 慕容笑笑豁达地说:“我们不会饿死,也有地方睡,就该满足了,总比饿死冻死的人强,你不用耿耿于怀,富贵荣华有时候并不是件幸福的事情,你看百姓,总是比那些达官贵人要看得开,所以其实活得也比他们自在乐趣。” “笑笑怎么说就怎么是。”求安抿嘴,嘴角噙着笑,宠溺地看着慕容笑笑。 慕容笑笑微皱眉,说:“求安,我觉得,自从你的毒解了以来,说的话做的事,还有一些行为都和以前不太像,感觉就像是,你还是你,可是支配着你的又不是你。” 求安揉揉慕容笑笑的额头,说:“你也感觉出来了?自从我解了毒以后,就觉得脑子清楚了很多,有些事情再也不必人家一遍又一遍解释,粗粗听过就能反应过来,还有啊,我觉得手脚也灵活了不少,再不似从前那般笨拙迟钝,笑笑,你说那树皮会不会不但有解毒的功效,还有增加人的智慧的奇效?更能使血液循环顺畅,手脚轻盈灵动……真是个好东西啊。” 慕容笑笑嘟了嘟嘴,说:“早知道,我们应该带一些出来,也许以后用得上……还可以救人。” 求安摇了摇头,拉着慕容笑笑的手继续往北走。 没想到兜兜转转,掉下蛮龙国境内的悬崖,出来却是风驰国的似水城,两地相距了几千里,谁能想到水底却只需游上几分钟便可在两地一个来回?世间事果然是无奇不有。 “求安,这里离边境路程遥远,不知道有没有近路可走,若是有就最好不过了。”慕容笑笑说。 求安于是让慕容笑笑等在一旁,自己跑到路边一个茶摊问路:“老板,请问到边境的路可有捷径?” 老板抓抓头,说:“我在这里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听说似水城到边境还有捷径的……小哥是外乡人吧?前几天有个人也来问我去边境有没有捷径,哈!最近是怎么了,怎么人人要到战场上去送死?唉,这仗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完,打仗打仗,苦的还不是百姓?看看那些当官的……” 求安陪着笑脸道了声别,跑回慕容笑笑身边,说:“老板说没有捷径,不过笑笑,只要我们按照如常的速度,应该能在十五天内赶到边境。现在还没有传来夙将军兵败的消息,想来图拔沪祀也是奈何不了他,你放心,一定不会有事的。”说是如此说,想到那份计划书,求安的心也是擂鼓作响,但照目前看来,似乎图拔沪祀并没有采取行动,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 慕容笑笑说:“我们坠崖有十天了,加上这四天的脚程,已经是十四天了,就算什么消息也没有,我还是担心得紧,求安,我们还是尽早上路吧,恐怕今晚又要露宿野地了。”慕容笑笑看看西沉的太阳,叹了口气。 求安有些自责,说:“都是我没用,要是我身上有银两,你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答应了要给你幸福,结果却让你跟着我受苦。” 慕容笑笑的眉头又皱起了,说:“求安,以后我不想听到你责备自己的话,我们的关系还要分那么仔细吗?幸福是要双方给的,如果只是一方付出,而另一方坐享,又算什么真正的幸福呢?如果你要责怪,那就连我一起责怪好了,我们要的应该是彼此依靠,而不是我靠着你,你却一个人劳碌奔波,你会心疼我,同样,我也会心疼你的。” “我知道了,笑笑,今生得你,真的是死而无憾了。”求安感动地说。 慕容笑笑勾勾嘴角,挽着求安的手走远。 正文 第6章 离意 “老板说几天前也有个人问他去边境的捷径,你觉得能不能猜出是什么事?”求安将一只野鸡放在火堆上烤着,抬头问慕容笑笑。 慕容笑笑答:“战乱之地,很少有人会去那里,不过也不代表不会去。如此一来,范围扩大,真的不好猜,也许是寻常百姓家去给当兵的儿子送点衣物什么的,也许是有亲人在蛮龙国,也许是去找青山哥哥的,更可能是朝廷有什么事情通知青山哥哥吧……总之等我们到了边境,问一问就知道了。” 求安犹犹豫豫地开口:“笑笑,见了你的青山哥哥以后,你说他会不会接受我?我感觉他好像不是很喜欢我,也难怪,毕竟我的来历不明,又是非常时期,他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我只是担心,夙将军不会接受我,笑笑,到时候我们怎么办?” 慕容笑笑不似求安那般担心,说:“不会啦,青山哥哥对我很好,也很疼我,一定不会不接受你的,所谓爱屋及乌,他会喜欢你的。” 求安不敢说夙青山曾经怀疑过他是奸细,甚至还当众叫他脱衣服,他的身体异于常人,要他露出自己的身体让那么多人盯着看,无疑是对他的一种侮辱,何况是在冤枉的情况下,这个疙瘩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消除。夙青山是慕容笑笑的兄长,如果他真的接受了他,以后面对他的心情又该是如何地尴尬?想到这里,求安不禁头痛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慕容笑笑将烤野鸡撕下一只翅膀,递给他,问。 求安摇摇头,说:“笑笑,夙将军也许会接受我,可是你的父皇,还有那个大皇兄,他们一定不会接受我的。笑笑,等这场仗结束了以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我可以干体力活,你的身体纤弱,就在家里画画写字,有时间我就带去集市卖,以后我们可以生一个孩子,将他抚养成人,那便是我们的家。笑笑,你说好不好?我常听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看我们,历经这么大的劫难都没有事情,一定是老天眷顾我们,我们必定是三生有约的,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对不对?笑笑,我是真的这么想的。笑笑,你想想,我是什么样的身份,你又是什么样的身份?我怎么能高攀得上你呢?也许你不在乎,可是我介意,但是只要我们一起抛开这个身份,就可以把这些问题一并抛去。” “可是这样一来,我就会失去父皇和大皇兄……他们好不容易才认我的……”慕容笑笑为难地低下头。 求安又是叹了口气,说:“笑笑,其实我怕的不是他们不肯接受我,因为我知道,就算他们反对我们,把我赶出皇宫,你还是会和我在一起,我知道笑笑本性善良,也绝不会违背自己立下的誓言,我更怕的是笑笑的大皇兄,我知道他曾经伤害过你,所以我害怕,我害怕他会再一次伤害你,我不想你回到那个地方去,笑笑,你明白吗?我不希望你回到皇宫去……” 慕容笑笑讷讷地说:“不会的,大皇兄他不会再伤害我的,求安……我们回去见他们一次,就见一次,然后我跟你离开好不好?我不想连最后一面都没有机会见到他们,若是百年之后,我在阴曹地府遇到父皇,他怎么还肯认我这个不告而别的孩子?我娘站在我和父皇的中间,又怎么自处?至少,至少我们要去道个别,对不对?” 求安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心中不忍,将她拥入怀中,说:“好,笑笑怎么说就怎么是,我不强求,不强求了……” 正文 第7章 再见 离开崖底的第六天,慕容笑笑和求安来到了弦瑟城箜篌镇。弦瑟城是个小城市,就如其名,是丝竹乐耳之乡,宫廷乐师一般都是从这个城市里礼请过去的,弦瑟城有三个村镇,而其中的箜篌镇则是以双簧出名,是不可多闻的箜篌故都。 “求安,你看,这里的每户人家门上都挂有葫芦丝诶……啊!你听,还有丝丝清乐随风飘来,真好听。”慕容笑笑兴奋地指着挂在家家户户门上的葫芦丝,惊叫道。 求安左右看了看,从一边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然后凑到嘴边,深吸了口气,吹响叶片。顿时悠扬悦耳的声音从叶片上发出,飘飘荡荡飘向远方。 慕容笑笑惊讶地看着他,说:“未曾想过,原来求安你也懂得丝竹之耳,求安真是深藏不露。” 求安放下叶片,抿嘴一笑说:“我只会这一曲,也是曾经有个客人住过悦香客栈,见我对着一片树叶发呆,于是就用树叶吹了这首曲子给我听,还把它传授了给我,说是以后若我闲得发慌,可以吹曲子打发时间,他告诉我这曲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叫什么青丝……青丝……哦对了,青丝愁!” 慕容笑笑微皱眉,道:“青丝愁?这个名字好熟悉……” 求安却笑道:“这曲子这么好听,笑笑一定是在哪里听过,才觉得熟悉。” 慕容笑笑不以为意:“也许吧。” “你听说了吗?锦乐长老好像惹上了一个嚣张的有钱人家的公子,还被那个公子打了一顿,他们就在前面,我们去看看能不能帮长老点忙。” “是吗?锦乐长老可是我们这弦瑟城闻名遐迩的乐祖,是什么人敢得罪他?简直是不想活了!” “唉,锦乐长老年纪大了,也难怪会被一些年轻人欺负……别说了,赶紧过去看看吧。” 身边擦肩走过三个书生摸样的男子,对着前方指指点点。 求安好奇心起,说:“奇怪,有钱人家欺负百姓是常有的事情,怎么看他们好像义愤填膺,要找对方拼命似的?这寻常百姓怎么跟官家斗?” 慕容笑笑跟上去,边回答求安的问题:“不然,风驰国律例没有明文规定富家子弟不能欺负百姓,而现在官场黑暗,有银子就能恣意妄为,寻常百姓自然是无法和官家斗的,不过每个大城的相关规定有所不同,这些大城的律例是对风驰国律法的完善,说不定这弦瑟城正好允许百姓可以用非法手段保护自己的利益,比如一个官家子弟在欺负百姓的时候,可以群起而阻止那个官家子弟。” “有这等事?”求安表示怀疑。 慕容笑笑说:“我们很少碰到这些事是因为一般这样的律法都是在一些很偏僻的城镇才会有的,而且那个城镇的县太爷一定是个清官。这些我都是从说书人那里听来的。” 求安问:“你听了很多?” 慕容笑笑笑道:“从我娘消失,青山哥哥的娘去世以后,我就在茶馆里听说书长大的,嗯……大概听了有十一二年了吧,有些我都能背下来了,找个时间说给你听,那个说书先生可厉害了。重复故事的虽然不少,可是每次讲都会和前一次有所不同。” “真的吗?那笑笑什么时候记得要讲给我听,我不识字,又不会看书,如果笑笑能说一些传奇故事给我听的话,就不至于被人说什么都不懂了。”求安高兴地说。 两个人相视一笑,加快了脚步。 不远处,路上挤满了人,还能听到里面传来争执的声音。求安体贴地替慕容笑笑挤出了一条路,让他安然通过。 “小子,明明是你弄坏我的琴弦,自然应该是你赔了。”一个满头银发、还有很长的胡须的老者拿着一把断了三根弦的古琴,说。 那个所谓的有钱人家的公子背对着慕容笑笑他们,但见他衣冠华丽,身形修长,昂然挺立,强词夺理:“老头,你听清楚了,这琴弦断不断与我无关,怪只能怪你这琴质地不佳,哼,拿一把街上随处可见的破琴来冒充佳琴卖,我不过是拆穿你的骗局,让周围的人有个被骗的意识罢了。” “你!”老者气得胡须直抖,指着那个公子的手也颤个不停。 “不要以为有钱就可以在我们箜篌镇嚣张了,我告诉你,我们的县太爷是个清官,像你这样仗势欺人的无赖一定会被关进大牢的!” “对,把他抓起来去见官!” “报官!报官!” 周围的人纷纷喊道。 慕容笑笑微微锁眉,道:“奇怪,这个人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 求安说道:“奇怪,笑笑你怎么觉得什么都熟悉呢?莫非你和这箜篌镇有着莫大的渊源,所以才觉得事事熟悉,人人熟悉?” 慕容笑笑说:“求安,我真的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恰在这时,那个公子哥偏过了头,慕容笑笑看到了他的侧脸,呼吸顿时一窒,小声诧异地道:“是他?” “谁?”求安问。 慕容笑笑凑到他耳边说:“是我们惹不起的人……这个人十分危险,求安,我们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千万不要让他看到我们。” 求安虽然觉得奇怪,慕容笑笑却等不及他发问,拉着他的手就要离开。 但不知是不是天注定,就在她要转身的时候,那个公子哥也转过了身,看到了她,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七皇姐,别来无恙?” 正文 第8章 厚脸皮 慕容笑笑沮丧地放弃逃跑的念头,勉强笑着打了声招呼:“李识夏,好久不见。” 原来这嚣张的公子哥竟是九皇子李识夏!只见李识夏似乎忘了自己和那个老者在争执,走到慕容笑笑面前,说:“不过月余不见,怎么七皇姐竟然如此生疏了?先前你可是只唤我的名,还是一个字的,夏,忘了吗?” “七皇姐?诶?那不是皇宫里那些皇子彼此之间的称呼吗?” “难道这个嚣张的公子哥竟然是个皇子?” “别听他瞎说,你没听他叫那个人为七皇姐吗?试想,一个公主怎么会随意出宫的?公主穿的又是什么样的衣服?哪像这个人,不但穿着破烂,又是面黄肌瘦,说她是乞丐我还信上三分。一定是这个人怕我们报官,故意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来吓我们。”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真的。” 没空理会身边的人如何臆测,慕容笑笑尴尬地说:“李识夏,我不是什么七皇姐,我叫慕容笑笑,你叫我慕容笑笑就可以了……妄想过度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杀头的。” 李识夏看看周围的反应,了然地点头说:“好,我叫你笑笑可好?慕容笑笑就太陌生了,你我之间何必这么陌生呢?随意一点就行了。” “不行!”慕容笑笑和求安异口同声地说。 李识夏这才将视线投到求安身上,满眼鄙夷的神色,问:“他是谁?” “他是……”慕容笑笑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求安,说了两个字就呆呆地怔住了,手足无措地看向求安。 求安挺直背,直勾勾地看着李识夏,说:“我和笑笑的关系与你无关,但你记住,笑笑这两个字只有我能叫,不要让我听到第二次。” 慕容笑笑震惊地看着他。求安转性了?他那么怯懦的个性,什么时候发生转变的?难道那树皮之解药真的有那么厉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性格? 李识夏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单凭你就有资格了?哼!你可知我是谁,她又是谁?怎是你这等贱民能攀得上的?识相的话趁早滚回你自己的窝里去,免得我一个心情不爽,做出什么事情来。” 慕容笑笑听闻他这句话,害怕地抓住求安的手,用力拉了他一把,把他护到身后,然后假装镇定地说:“李识夏,我虽不知道你为何到这里来,但是我们之间的交情并不深,所以,接下来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我们谁也不要纠缠着谁,还有,如果你敢伤害求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拉着求安就走。 李识夏要追,无奈身后那个卖古琴的老者,即路人口中的锦乐长老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于是他从荷包里掏出几两银子扔到地上,挣脱锦乐长老的手快步追向慕容笑笑。 锦乐长老没有弯下身捡银子,而是久久地凝望李识夏离去的方向,面无表情。 “七皇姐,难得我们在这样的地方都能碰面,不如我请你共饮一杯,以宽你我的久别之情?”李识夏死死地贴在慕容笑笑身边,将求安挤到一旁。 慕容笑笑闭了闭眼,极力忍住上窜的怒火,说:“李识夏,我说了我们交情不深,甚至连一点瓜葛都没有,你为什么还要来缠着我?我可以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也可以理解你的野心,但前提是我要当作所有的事情从未发生过,所以,我们应该是形同陌路人,而不是像个久未见面的故人般亲切问候。请你离开。” 李识夏魅惑俊美的脸上立刻出现委屈的表情,一双狐狸眼轻眨:“笑笑,你当真……是不肯原谅我吗?可是明明你也喜欢那种感觉,我还记得你当时陶醉的样子,还有那一声声……” “够了!”慕容笑笑气愤地大吼,她略略不安地看了求安一眼,求安的表情一直是懵懂不解的,她才稍稍宽了心,咬牙切齿地说,“不要再提了,李识夏,算我求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不想跟你沾上一点关系,哪怕是一点点都不想,你听到了吗?” 李识夏却直接忽略她的话,说:“笑笑,看你们穿着破烂,是遇上了什么大麻烦了吗?正好我带的银两足够,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九皇弟,你们要去哪儿?不如顺路一起去吧。” 慕容笑笑气得差点一蹦三尺高。见过脸皮厚的,但没见过这么厚的,李识夏的无耻赖皮一定是上了最高境界了。“不用,我们自己会过得很好,而且和你不顺路,请便,后会无期。” 李识夏拦在他们面前,说:“笑笑,你现在本该在边境坐镇,为何会在千里之外的这里出现?你该知道,逃军可是比欺君大罪还要严重哦,到时候不但会削去你的公主的头衔,还要打入大牢,找个凶日问斩,让你连死都不得安生呢,如何,你不怕吗?我可是好心来帮你的啊。” 慕容笑笑没好气地说:“李识夏,我不用你帮忙,有空你就去学学什么叫尊老,什么叫以礼相待,抱歉,九皇子,我慕容笑笑现在不是什么七公主,所以高攀不上你尊贵的身份,若是你要回皇城向父皇告发我,尽早出发,等我到了边境,你想编排我都找不到好的理由了。” 李识夏却笑着说:“原来真的是要去边城啊,果然我们是顺路的呢,正好,一起上路,彼此之间还有个照应,你说对吗?”说着,李识夏将脸转向了求安,“看你和笑笑关系似乎不一般,想来应该是笑笑的什么奴才吧?笑笑本性善良,常常忘了主仆之分,不过你不愿见到你家主子风餐露宿,夜不能安眠,食不知好味吧?” 求安看了看气得快疯掉的慕容笑笑,轻轻地握住慕容笑笑的手,让她冷静下来,无声地告诉她有他在,看慕容笑笑再没有反对的意思,便说:“如此,有劳九皇子了。” 李识夏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毫不避讳自己火辣辣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慕容笑笑。 正文 第9章 反常 有了李识夏这个永久银票在,慕容笑笑和求安再也不必野宿猎食了,李识夏还替他们买了几件新衣裳,送给慕容笑笑的全是火红色的裙袍,慕容笑笑穿上后,整个人如同一团火,美得惊心动魄。她几次抗议不要穿那衣服,但都被李识夏的三寸金舌给堵回去,到最后迫于无奈,只好僵直着身体,扭动红色裙袍走在集市上,接受所有人惊艳和垂涎的目光。 李识夏来了以后,求安一直很沉默,就是面对慕容笑笑,他也是有一句答一句的,从不主动说话,而对于李识夏的冷嘲热讽,他更是采取“懒得理你”的策略,假装没听见。 慕容笑笑心道那树皮真的是太妙了,不但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还能让这个人反复无常,但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一件值得感叹的事。她不知道求安怎么了,求安有什么心事也不会告诉她了,她只能自己去问。 但是,要怎么开口呢? “求安。”慕容笑笑轻声叫道。 “嗯?”求安转过头来,整张脸沉浸在温暖的烛光中无比柔和。 慕容笑笑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最近似乎都不常听到你说话,要不要叫郎中来看看?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说,常言道,小病不治拖成大病,想治都没得治了。” 求安呵呵笑着说:“没事,我身体坚实得很,笑笑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慕容笑笑站起来,“你怕我一个人会胡思乱想,所以总是会不停地跟我说话,没有话说了你也会扯一些奇怪的话来说,可是现在呢?你不但没话跟我说,就连我在跟你说话,你也总是心不在焉的,如此反常的行为,试问我怎么能不担心?求安,你有什么话有什么心事就告诉我,就算我没有这个能力帮你解决,也能替你分担一点啊,我们说好的,要一起面对所有的劫难,难道你还把我当成外人吗?你用实际的行动向我证明,你根本就不愿和我同心同德吗?” 求安摇摇头,说:“笑笑,我并非有意要如此……只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些体己的话,那九皇子就站在我们中间,说些不痛不痒的话,那九皇子就对我冷嘲热讽,我可以假装听不到,可是我无法忍受有个人横亘在我们之间,连我跟你说一句话都要想方设法地引开话题。” 慕容笑笑颓然坐下,喃喃地说:“我早知道会这样……当时我们就不该答应和他一起走,李识夏的手段不比大皇兄仁慈多少,他若成心想要对付一个人,只怕那人如何防备,也逃不过被害的命运……对不起求安,是我不好,我没有把这些事情想透,如果我想想清楚,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求安揉揉他的头,说:“没事笑笑,是我要你答应和他一起走的,不怪你,其实或许是我太小心眼了,如果我的胸襟再大一点,就不会徒惹你多烦忧了,笑笑,我答应你,不会再和九皇子斤斤计较了,怎么说他也是你的九皇弟,算起来也是我的弟弟不是吗?我不该这么小气的,以后不会了。” 慕容笑笑抓着求安凉凉的手,歉疚地说:“求安,委屈你了,等到了边境,什么事情就都过去了,我们再忍忍,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求安点点头,只是想到接下来还要天天面对那个难缠的李识夏,心中又是愁绪满腹,这回他却不敢表现在脸上了,生怕慕容笑笑又冒出什么自责的念头,那会让他的心揪疼的。 正文 第10章 讽刺 “笑笑,你看这鸟,妄想飞进那金笼子,却不知道自己有多貌丑,主人家又怎么会看得上它呢?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你说是不是?”经过鸟市的时候,李识夏忽然指着一只木笼中的鸟,说。 慕容笑笑忍不住要破口大骂,求安一把抓住了她,对着她无声地摇了摇头,才说:“九公子你说的是,这鸟妄想飞进金笼自然是自取其辱……不过九公子,要是这鸟是被主人家请进金笼的,就又另当别论了。” 李识夏冷笑,道:“既然是丑鸟,又怎么会有主人家自愿让它住进金笼呢?” 求安说:“九公子,人不可貌相,可为何要以貌取鸟呢?或许它貌丑,但说不定这正是它的一大特点呢?任何事物都有它存在的价值,我相信老天既然让它存活了,就一定有属于它自己的命数。” 话音刚落,就走过来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人,看了看木笼中的鸟,欣喜地叫道:“哎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獬雀?全身毛如墨汁,眼似火珠,双掌奇大,鸟翅振振……哎呀真是宝贝啊,老板,给我把这只鸟抓进我的金笼,我就要它了。” 李识夏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有钱人喜滋滋地抱着适才被他贬得丑陋不堪的鸟离去。 慕容笑笑道:“九公子,千里马随处可见,而伯乐却不常见,有些人有些事有些物并非她们本身没有存在的价值,而是没有遇到能发现它们价值的人。道理如此浅显易懂,相信以九公子你的智慧,定然不难明白。” 李识夏坚持要求安叫他九公子,慕容笑笑反对无效的情况下也固执地跟着求安叫了他九公子,把李识夏差点气吐血。 李识夏心有不甘,念头一转,说:“笑笑,这话可不能说的太早。千里马固然随处可见,可是每一匹千里马的适应能力却也是不同的,譬如那只丑陋的鸟,一看它就是在木笼中生活惯了的,忽然把它关进金笼,又有人好饭好水地伺候着,只怕会引起它的恐慌和无措,反而无所适从,恐怕命不久矣。” 没想到李识夏竟然还能扯出这样的歪理,慕容笑笑和求安干脆不理他了,双双携手离开鸟市。 李识夏跟在后面,手执扇子,一下一下敲击自己的手掌,视线落到那一双紧握的手上,心里十分不痛快。慕容笑笑并没有告诉他求安的真实身份,也没有说为何会和这个求安单独出现在弦瑟城,更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匆匆赶去边境,这些都让他极度不爽,好像慕容笑笑故意忽略了他似的,真的拿他当陌路人来看,不,比陌路人还陌生,就算是个陌路人,走在一起还会有说有笑,自己身边的人自然也会毫不吝啬地介绍给他,可是看慕容笑笑,没给他脸色看已经很不错了,就别指望她会好言对他,更别指望她会关心他一点。 难道那件事对他的伤害真的有这么大?男人嘛,谁不风流几回?何必在乎那一次?况且这本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女人和男人做那种事情,早已经是天经地义的了,她又何苦把这件事看得太严重呢? 李识夏小小地抱怨了几句,赶紧追上慕容笑笑和求安。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慕容笑笑明白。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竟然为了一个从不把他挂在心上,连见到他都厌恶的女子偷溜出宫去边境找她……不过,能在半途遇到这个人,他们也算是有缘的了,说不定那三生石上刻着的,就是他们两个的名字,所以今生他才如此执着地追着她……李识夏一边得意地摇头晃脑地遐想,一边窃窃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