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恶魔代言人一
腹黑女爱上木头男(霏羽)
序 地狱的来信
“狂集团”的会议室内,一片乌烟瘴气。
靳狂为首,面前的烟灰缸早已溢满,邪肆的面庞上眉头深锁,旁边的程昀端着一杯酒,目光悠远,桌上那瓶酒空空如也。程昀对面坐着伍辰光,总是一脸憨笑的和气男人,此刻面无表情,目如寒潭难以窥见他的真实情绪。
伍辰光的面前放着一个信封,黑色的信封。已然拆开的信封,露出银色的信纸,鲜明的黑白对比,隐隐散发出诡异的气息。
杨名士坐在伍辰光旁边,视线不离那封信,清瘦的脸庞显得有几分阴郁。下首的三个男人,神色不若他们那般凝重,小万兄弟低着头,专心的玩掌机。傅恒叼着一只未燃的烟,一如既往的散发冰冷之气。
门窗紧闭的会议室,空气仿佛停滞,烟雾飘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这种压抑的气氛实在让人受不了。
会议室外,偷听多时的颜夏,再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用力踹开会议室的大门。
“唔……”颜夏捏住鼻子,像遇到毒气一样,后退好几步。“靳狂!你又在这里制造毒气!”
杨名士走过去打开窗子,空气流通,散去一室浓雾。
颜夏走进去,环顾一周,发现了让这几个男人死气沉沉的原因。她走到伍辰光那里,拾起桌上那封诡异的信。
“萤?”颜夏把信封、信纸,翻过来覆过去的查看,结果只看到这一个字。
颜夏音落之际,程昀将酒杯放回桌上,酒液激起一簇浪花,溅在桌上。靳狂烦躁的将烟碾熄,眉心拧的死紧。伍辰光身形微晃,茫然的神色一闪即逝。杨名士拍拍伍辰光的肩,叹了一口气。
“你们这都是怎么了?”颜夏迷惑的看着他们。这气氛……怎么像开追悼会似的?“信是谁寄来的?萤,是寄信人的署名吗?这封信没写什么啊,你们干嘛一个个哭丧着脸?”
靳狂阴森森的斜眼瞪她。
程昀转动椅子,背过身去。
伍辰光轻叹一声,扶着额头,扬起一抹苦笑。“寄信的人名叫关萤,是我……亲手杀死的女人。”
“老伍!”靳狂低喝一声。
小万兄弟同时抬头,看向伍辰光,连一向冷漠的傅恒也对此事产生了兴趣。
伍辰光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伸出手礼貌的向颜夏索要那封信。颜夏怔怔的把信交给他,然后看着他离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颜夏回身,看向知情的三人。
靳狂去摸口袋的烟,发现烟盒已空。傅恒适时抛过一支烟,靳狂接住,夹在指间。待点烟时,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起火。靳狂摇头一笑,颓然的放下手里的烟,靠回椅背。
“‘狂’最初组建的时候,只有四个人,程昀,老伍,我……还有关萤。”靳狂提到这个名字时,漆黑的眸子闪过一道痛惜的光芒。“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在那个战乱的年代生存下来。我们由被动的逃亡,到抵抗,到反击,到掠夺,兵团逐渐壮大,至战乱平息时,我们已成为一支实力强劲的队伍。大家都以为,和平到来之后人人都可以过上好日子,然而这条路一旦踏上,想回头却不那么容易。”
“国家不允许私人武装的存在,对敌国来说,我们也是极具威胁的危险分子,可是,那个时候我们都太天真了。在和平的背后,无数只黑手伸向我们,身处危险之中的我们毫无所觉……”
靳狂闭上眼睛,十几年前的那一幕犹在面前。硝烟四起,炮火连天,轰然一声巨响,火焰搅着浓烟,燃烧半边天空,苍翠的山林瞬间没入火海……
TJ国边境。
茂密的丛林中,灌木生长的有一人高,参天的大树将天空遮的严严实实,满目皆绿。在落后的山林深处,隐藏着一座原木搭建的山寨,山寨依山势而建,狭隘的入口处,立着两座瞭望高塔,四名岗哨抱着冲锋枪,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
宽大的芭蕉叶间,飘出几缕轻烟。
灌木树丛陡然一动,发出轻微的“唰唰”声。
岗哨敏感的向那个方向望去。
一只松鼠从树丛中跃起,动作敏捷的爬上树。
岗哨放松了警惕,身后那个人拍拍他的肩,示意换班时间到了。
刚刚发生异动的树丛中,传出几声闷响。
“想死啊,什么时候了你还抽!抽不死你!”只有气息喘动的声音魄力不减。
“妈的,你还有工夫打我!岗哨换班了,按计划行动。”狼狈的少年趴在地上,半边脸沾满湿润的泥土,尽管如此,那张稍嫌稚气的脸上依然洋溢着狂纵着的邪气。
“切!”打人的声音冷嗤一声,身形敏捷的没入另一侧草丛。
几不可闻的沙沙声有规律的向前挺进,树丛保持原貌,只闻其声,不见其踪,不知道的人准以为是蛇群迁徙。
少年抬手,比了个手势。后方一组队伍立刻分散开来,消失的无影无踪。少年侧身,对一旁的人说:“小伍,你需要多少时间?”
正在摆弄大量复杂仪器的男人,头不抬眼不睁的比了个拳头。
“嘿。”少年邪气一笑。“程昀已经上了,你可不要拖太久啊。”
话音刚落,那人就将方才摆弄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打好包,扛在背后,简洁的说了一个字。“走。”
两人一前一后,慢慢靠近山寨右侧。据可靠消息,那里正是武器库所在。他们的行动计划是这样。由一队人在明处吸引敌方火力,一队人隐在暗处抢占重点位置,当武器库引爆之时,则全力歼敌。
翻过栅栏跃进山寨,小伍和少年手执短刀,无声无息的放倒数名守卫。少年在门口把风,小伍潜入武器库安放炸弹。
等待的时间中,少年点燃一支烟,悠悠然的吸起来。不多会儿,他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天色,依依不舍的猛抽两口,将烟高弹至天空。
这就是信号!
两声枪响,刚刚换完班的岗哨斜倒出塔楼,以自由落体的方式栽入草丛。濒临山寨大门的树丛中,跃起一个扛枪少女。
乌黑的短发恣意飞扬,灿亮的圆眸炯炯有神,毫不掩饰对即将展开的杀戮的兴奋之情。手中的冲锋步枪挺举胸前,少女冷然一笑,瞄准山寨里冲出的人群,按下扳机。
少女身后的部队也不再掩饰行踪,动作迅捷的冲入山寨。
一轮子弹打完,少女悠哉的更换弹匣,唇迹那抹嗜血的冷笑越发惑人。
她大约只有十四五岁,却散发出一种致命的美,女性的决然美色融入独特的刚烈气质,清英冷艳……这是一个让人一见便上瘾的少女,浑身充斥着狂气与戾气,如地狱前来索命的妖姬,手执死神的镰刀,带着最美的微笑将人拖入地狱。
瘦弱的小麦色身躯,却隐含着矫健的爆发力。少女单手提枪,快步走入山寨大门。她无视枪林弹雨的危险,只想尽快加入这场死亡游戏。
那双盈亮的瞳眸,清楚的写着她对刺激的渴望。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要有怎样的经历,才能拥有这样一双冷然无畏的眼睛?
山寨倾巢而出,在毫无遮避的空地上,双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疯狂扫射。这点,对于人数明显不足的一方十分不利。
少女招呼十几个部下跟随她,从侧面向敌方主力后方前进。少女身姿轻盈,如一只飞燕,灵巧且迅速的侵入敌方腹地,在众人来不及反应之时,抛出两个手雷。
战势陡转。
少女带人前后夹击,但敌方的增援源源不断,原本径渭分明的战线转眼变成混战。
少女军绿色的背心染满鲜血,更添了几分死亡的邪魅。她冲着山寨某个方向大吼。“靳狂,你要死啊!磨磨蹭蹭的,我和程昀快顶不住了!”
饶是在枪声四起的战场,这声河东狮吼依然传遍了山坳。
靳狂这边手忙脚乱,以一当十,却只能苦笑。这女人难道不记得自己戴着无线电耳麦?他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原来,靳狂发信号的时候,刚好被一个上厕所的小喽罗发现,小喽罗大喊一声,立刻召来了一大批人。因为武器库是重地,这附近有重兵把守,虽然这会儿大部分都转去门口,但剩下的这些人对付靳狂一个,还是绰绰有余。
“伍辰光,你动作快点,关萤那疯女人要吃人了!”靳狂挡在武器库门口,左右开攻,不让外面的人靠近半步。
蹲在暗角的伍辰光轻轻的“哦”了一声,便再没其他反应。
靳狂真想仰天咆哮。这家伙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模样,火烧屁股都不带着急的,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稳重过头,还是少根筋。
两分钟后,伍辰光调好定时器,有条不紊的收拾好东西。“走。”
“哈?”靳狂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已经走过自己身边。
伍辰光从口袋掏出一个小东西从门口丢出去,那东西轻飘飘的落地,一秒钟后,绽出刺眼的光芒。
靳狂被强光刺到眼睛。“妈的!你不会提前打声招呼?”
“嗯。”伍辰光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门口那些人因为看不到,个个像无头苍蝇一样撞来撞去。靳狂和伍辰光堂而皇之的走出来,与程昀、关萤汇合。
关萤见到伍辰光,向手下打了个手势,一小队人迅速向靳狂、伍辰光靠拢。
“程昀,来,老规矩。”关萤极有闲情,靠到程昀身边,玩猜拳。
程昀一手忙开枪,一手出拳。
剪刀对包袱,关萤胜。
“耶!我终于赢了!”关萤像个孩子似的高兴的拍手。“你们先撤,我垫后。”
程昀无奈的摇摇头,把身上多余的弹匣丢给她。“小心。”
“废话真多。”关萤笑骂,脸上的表情却多了几分暖意。
靳狂悠闲的对着耳麦邪笑道:“小萤,你只有五分钟时间哦。”
“该死!”关萤听到,秀眉立刻皱了起来。五分钟?掩护他们撤退还要逃命?当她是神仙啊!
“可不要被炸成碎片哦,小伍的炸弹威力可是很强的,哈哈……”靳狂说完,便把耳麦扯下,丢到一边,他可不想再听一次母狮吼。
程昀带人护送靳狂和伍辰光先走,关萤集结火力,死守山寨出口。据她推测,伍辰光引爆武器库,那威力足以侵袭至山寨八百米远的范围。
同一时间全线撤退,几乎是不可能的。
“十秒钟一组,十人为一单位,开始撤!”关萤挡在最前面。
她身旁的几个手下互看一眼,纷纷挡在她身前,大有共同进退的决心。关萤满意一笑,将命令重复了一遍。
山寨入口非常狭窄,刚好够四、五人一字排开。几个人堵在唯一的通路上,纵是千军万马也休想越雷池一步。
关萤心里默数,从腰后摸出她最喜欢的特制炸弹。她将炸弹抛至高空,举枪击中炸弹,炸弹爆开,落下无数银色粉末,却没有半点威力。
粉末所到之处,一片哀号。
关萤冷笑,将一枚拨出保险的手雷丢到脚边,带着手下转身狂奔。
手雷爆炸,将山寨入口两侧高塔震倒,为他们争得数秒时间。就在关萤他们跑出三百米之后,武器库方向发出震天巨响,爆破声接连不断,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正文 第二章 恶魔代言人二
“哇,真他妈的漂亮。小伍,你放烟花的水平越来越高了。”靳狂坐在树上,眺望远方。
“头儿,你可以再粗鲁一些。”程昀坐在树底下,揉揉酸痛的手腕。
靳狂从上面丢下一颗小石子。“猜拳输给女人,丢人!”
“喂喂,我只输了一次好不好?”程昀捡起一块更大的,丢了上去。“小萤是九命怪猫,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了。”
“谁说我担心她!”靳狂差点儿从树上掉下来。
“你不担心,跑到上面去看什么?”
“看她死没死,好去收尸。”
“我靠!我在前面拼命,你们就在这儿准备给我收尸了?”树丛中钻出一个人影,灰头土脸,只那一双明亮的眼睛熠熠有神。
靳狂从树上跳下来,程昀合作无间的递上湿毛巾。
“唉?你想干什么?”关萤哇哇大叫。
靳狂掐住她的脖子,拿毛巾粗鲁的一顿乱抹,好容易才露出她那张漂亮的俏脸。
靳狂和程昀仔细端详了半天,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你们懂不懂得怜香惜玉啊!手劲那么大,想掐死我啊!”
“幸好没有破相。”
“是啊,这么粗鲁的女人已经很难找到婆家了,再破了相,咱们岂不是要养她一辈子?”
“……”关萤瞪着这两个心眼超坏的男人,恨不能在他们身上穿出几个洞。
“我觉得下次出任务应该给她戴一副合金面具,就是不小心死掉,也可以保持美丽容颜,还有希望举办冥婚。”
“干脆全身都包起来,像铠甲那样的。”
“那玩意儿结实吗?灌水泥会不会好点?”
“灌水泥以后行动不方便吧。”
“再配辆车呗,摆个帅气的姿势。”
“那不就成雕像了?”
“唔……”
“吃饭,上厕所也是个问题……”
靳狂和程昀面对面开始沉思。
关萤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要不是刚才她把力气都用光了,非把这两个心肠不好的坏家伙砍成肉酱不可!
关萤瘫坐在地上,两腿一盘,问伍辰光。“东西到手没?”
“嗯。”伍辰光从上衣口袋取出一个微型晶片给她看。
关萤不感兴趣的瞅了瞅。“这玩意儿能操纵卫星?”
“需要相关配套设备。”
“麻烦。”
伍辰光把晶片收好,站了起来。“头儿,这里不安全,清点一下人数,回营地吧。”
“嗯?哦。”靳狂踢了程昀一脚。“去点数。”
关萤举手。“帮我也点下,我没力气了。”
“女人就是女人,真麻烦。”靳狂哼了哼,乖乖去干活。
关萤把枪杆一横,绊了他一下。
“没良心的女人……”靳狂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走远。
空地只剩下伍辰光和关萤。两人对视,都是面无表情。
“定时器是你设的?”关萤冷森森的开口。
“嗯。”
关萤蹭的一下跳起来。“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万一我或程昀来不及撤退岂不是要被炸死?”
伍辰光明显一愣。
关萤冷哼,转身离开。
营地依山傍水,地理位置隐蔽。由于邻近TJ国界,边界的村民时常越界过来用粮食、衣物等等交换钱财,当然,也少不了女人。
兵团里除了关萤以外,全是清一色的男人。每次任务结束,靳狂都会和程昀去村子召回大批女人来个狂欢——美其名约狂欢而已。
河边的空地,篝火正旺。男人解下武器挽着女人欢歌起舞,虽然唱的很难听,却让人轻易感觉到他们的快乐。刀口舔血的日子,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所以只能尽情释放,即时行乐。
关萤早已习惯这些场面,在她眼里,那些肢体交结的画面一点也不污秽,相反,那是最自然,最纯粹的快乐。她只是……
关萤在夜色中寻找着某个身影。
靠近篝火,一张木凳上坐着一个男人。男人旁边围绕着数个女人,个个袒胸露背,极尽挑逗。男人低着头,耳根微红,显得有些局促。也因此,他周围的女人兴致越发高昂,拉扯他的衣裤,强迫他接受被动的抚摸。
一道阴狠的光芒掠过。关萤快步走过去。
伍辰光长相不算俊美,和靳狂、程昀站在一起,简直可以用不起眼来形容。样貌平平,气质平平,全身上下挑不出半点优点。性格木讷,少言寡语,稳重过头就是呆头呆脑,说白了就是一块木头。
可奇怪的是,他的女人缘竟然比程昀还好。不管走到哪里去,上至八十岁的老婆婆,下至三、五岁的小妹妹,无不对他青眼有加,像追着蜜糖的蜜蜂一样,一看到他就死黏过来。
真是令人讨厌的特质!
关萤所到之处,仿佛带起一股寒流。她竖在伍辰光身后,冷瞪着那些不识趣的女人。
别看关萤年纪小,但那身在死人堆里滚出来的暴戾之气足以令人退避三舍。女人们纷纷逃窜,关萤老大不客气的坐在凳子上,板着一张小脸。
“还在生气?”
“哼。”
“炸弹是可以遥控的,如果你或程昀回不来,我会让定时器停下。”
关萤一愣,转过头看他。
伍辰光微微一笑。
那或许算不上笑,仅是轻轻扯动唇角罢了。但,关萤脸红了。幸亏篝火的火焰呈桔红色,掩饰住她的羞窘。
其实,其实……他挺好看的……关萤偷偷瞄了几眼。伍辰光的双眸映着火光,流泻出一股异样的忧郁之色,刚毅的面部线条显示出男人的英气。这该是个令女人迷醉的男人,但他却从不露锋芒,将这些特质深深隐藏起来。
多么亲切的人啊。比起程昀那种面善心冷、表里不一的人,不知要真诚多少倍。关萤不由得挪了挪屁股,离他更近了一些。“靳狂和程昀都带女人回营帐了,你怎么还不去?”
“嗯。”模棱两可的应答。
“你不需要吗?”
伍辰光看了她一眼。“女孩子不应该跟男人谈论这种问题。”
“切,你们有把我当女孩子看吗?”关萤侧身,盘起腿,毫不避讳的倚在他身上。
“当然。你就像我们的妹妹一样。”
关萤撇撇嘴。他明明只比靳狂大两岁,今年还不到二十,怎么比老头子还要老气横秋?“小伍,你该不会……还是处男吧?”
伍辰光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声。“不是。”
关萤突然转过身看着他。“不是?什么时候……啊,不,我的意思是说……”她怎么不知道?他不是处男了?是哪个女人抢去的?那女人最好不要被她找到,否则一定要她碎尸万段!
伍辰光盯着她的脸,语重心长的说:“小萤,你的杀气太重,这样不好。”
“啊?”关萤眨了眨眼,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么?我不觉得啊,你观察的好仔细,嘿嘿。”
这一傻笑,戾气全消。
伍辰光再次扯了一下唇角,忧郁的眸中浮现一抹疼宠。“有我们保护你,你应该去过普通女孩的生活才对。”
“普通女孩的生活?”关萤频频摇头。“我才不要!穿着花裙子,捧着诗集,像花痴一样天天幻想王子公主?那种生活才不适合我。”
“也不全是那样。”
“那你说说,普通女孩的生活有什么乐趣?”
伍辰光为难的抿抿唇,答不出所以然。
“现在这样很好啊,反正我喜欢。”关萤跳下凳子,弯腰瞅着他,笑道:“你啊,别整天像个老头子似的操这些闲心,年纪轻轻就像个白胡子大管家,当心未老先衰。”
伍辰光也不反驳,跟着点头。
呆子!关萤在心底笑骂。这股老实劲,又不知比程昀,比靳狂强多少倍呢。每次看到他乖乖的点头,她就觉得他好可爱,想抱住好好的咬上一口。
程昀和靳狂同时从营帐走出。
午夜已过,狂欢散场,几个士兵负责护送女人回村。这是兵团的规矩,外人不得在营地留宿。
靳狂四人进主帐。关萤屁股一着地,就开始打盹。伍辰光拿了几张文件分给他们。
“又是什么?”关萤打着呵欠问。
“这次任务的赏金分配。”伍辰光又拿出另一份文件分给他们。“这是你们账户的明细。”
关萤爬到程昀旁边,对比了一下数字。“嘿,程昀,这次我的赏金比你多。”
“你哪次比我少过?你怎么不去跟头儿比?”
关萤嘿嘿一笑,又去看靳狂的。
靳狂把数字盖住,就是不给她看。
“小气!”关萤可怜兮兮的瞅着伍辰光,吸了吸鼻子。“小伍……”
“我们都是一样的。”伍辰光把自己的给她看。
“吼,为什么总是我的多?占你们便宜啊!”关萤不高兴了,这不是性格歧视嘛!
伍辰光看向靳狂。靳狂咧嘴一笑。“因为我们不用嫁人。”
“嫁人?”关萤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好啊,靳狂,你又讽刺我嫁不出去!”她把文件团成纸团,朝靳狂丢去。
“这是我们三个人共同的意见,你干嘛只打我一个人?”
关萤愤怒的目光扫向程昀——程昀望天。关萤又将凶恶的目光扫向伍辰光——伍辰光微笑,于是她没了脾气。
“这次任务我们损失了五十七名兄弟。”伍辰光平板的叙述,其余三人沉默下来。“TDX晶片是意外收获,我想在脱手之前暂时不接任务,让兄弟们休养些日子。”
靳狂点点头。
程昀弹弹手上的纸,讽笑道:“为了这么点钱,搭上这么多条人命,到底值不值?”
“谁让咱们缺钱呢,兄弟们个个腰缠万贯,谁还肯为钱卖命?”关萤托着腮,笑眯眯的说:“要是咱们抢台印钞机回来就好了,坐在家里看着钱蹭蹭往上堆。”
“你说什么?”程昀坐直,目光烁烁盯着关萤。
“我说了什么?”关萤莫名其妙的看着程昀。没事,他这么紧张干嘛?“印钞机?”
“不是,后面一句!”
“后面……钱蹭蹭往上堆?”
“对,就是这个!”程昀一个弹指,眉开眼笑。“我们接一个任务最多不过几千万报酬,除去购置军备等等后勤需要,分摊到每个兄弟身上就变成几万块。兵团养着多少受伤残废的兄弟?抚恤金也是一笔很大的开支,照这样下去,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赚足养老金退休?”
关萤顿悟,击掌一笑。“我明白程昀的意思了!我们接任务作资本累积,用这些钱去投资或者干什么,以钱生钱!”
程昀扬扬眉,赞许的笑道。“我们果然有默契。”
“那是,你我可是‘狂’的左右军师。”关萤沾沾自喜。
靳狂和伍辰光互看一眼,陷入沉思。
“投资有风险……”伍辰光说。
“得找个高手。”靳狂语落,看向他们三个。“信得过的高手。”
“没问题!”程昀和关萤同时起身。“交给我们吧!”
关萤挽着程昀的手臂。“搜集情报,我最拿手了。”
“喂,你不是困了吗?还不去睡觉。”程昀不甘不愿的晃了晃胳膊。
“你管我!我看你才是运动过猛,精神不济呢!那两个女人把你榨干了吧?哈哈……”
“女人,你能不能含蓄一点?”
“不会!”
靳狂一行四人飞抵AR国。
程昀和关萤通宵筛选,挑中五名金融高手。靳狂和伍辰光研究决定,先去拜访其中一个叫杨名士的人。
孤儿、天才、年纪相当,最重要的一点,他急需帮助。不过,是否选用这个人来支配他们拼命赚来的钱,还要见过面才能决定。
见面过程出其的简短。
打第一眼相见,靳狂四人便有种“就是他了”的感觉。杨名士瘦若竹竿,但眼神精铄,十六、七的年纪,已然有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睛。他不多话,却语出惊人,言辞犀利噎的人接不上话来。
关萤最先笑场,她觉得杨名士实在太有趣了,而且他们一定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杨名士也没有拒绝帮助的理由,这件事便就此敲定。
离开杨名士的家之前,出了一段小插曲。
杨名士有位体弱多病的姐姐,会面之时,她一直陪在一旁。送靳狂他们离开时,不知怎的,她突然昏倒在伍辰光怀里。
关萤拉了程昀来咬耳朵。程昀点头表示明白。关萤先一步离开,去屋外面等候。
伍辰光安置好杨名士的姐姐,和靳狂一起出来,却被门口的程昀拦住。
“她没事吧?”程昀关心的问。
“嗯。”
“不用找大夫来看看?”程昀又问。
“杨名士说不必了。”
“不会有其他的问题吧?”
靳狂古怪的瞅了他一眼。“程昀,你几时变得这么八婆?”
程昀讪讪的摸摸鼻子。他哪是八婆?是关萤让他在这儿捣乱,给她争取点作怪的时间。
“嘿,你们动作真慢,太阳都下山了。”关萤站在车边,向他们招手。
程昀走出屋子,以眼神询问“你到底搞什么鬼?”。
关萤但笑不语,拉开车后座的门。“请上车。”
程昀怀疑的往车子里面瞅了瞅,关萤在后面踢了他一脚,凶巴巴的说:“动作快点!”
程昀不情愿的上了车,挑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安全一点的位子坐下。
关萤把程昀关好,又去为靳狂开副驾驶的门。靳狂也怀疑的看着她。这小妞几时这么殷勤,对他这么好过?
“请上车啊,头儿。”关萤甜腻腻的笑。
靳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乖乖坐上车。
关萤关好靳狂,又去替伍辰光开门。伍辰光看着她,足足看了半分钟。自始至终,关萤都笑的毫无破绽。
伍辰光上车,关萤到后面,跟程昀坐一起。
车子发动,关萤的笑容陡然多了几分邪恶的寒意。
“喂,你到底做了什么手脚?”程昀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关萤无声的张出口形。
汽车沿乡间小路直行,行至海岸,出现蜿蜒的下坡弯道。
关萤的笑意更浓,悠然的望着窗外。
依山势开僻的弯道非常险峻,可伍辰光非但不减速,反而车速越来越快。
靳狂觉得蹊跷,问道:“小伍,你开这么快干嘛?”
伍辰光不说话,没有表情的脸庞,也没有一丝紧张。
至此,程昀已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责怪的瞪向关萤——你想害死我们啊。
关萤笑眯眯的眨眨眼睛——我也在车上啊,要死一起死,你紧张什么?
程昀捂脸,彻底无语了。
之后的路程异常惊险。伍辰光以手刹做飘移,在公路弯道间急驰。车上的人被晃的七昏八素,脸色煞白。
关萤的脸色也很难看。她死死盯住伍辰光的侧脸,希冀在那上面出现一丁点儿情绪,然而结果太令人失望了。
伍辰光稳若泰山,娴熟的操纵方向盘,有惊无险的渡过弯道。可是,车子一直不减速,怎么才能让它停下来?
他们事先包下一栋古旧的木制公寓,公寓前方的马路,种着一排白杨树。
车子拐弯,驶进白杨树街道,伍辰光突然说:“抓稳了。”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他们所在的车突然以非常速度打起转来。
“要翻了!唔,关萤,我准给你害死!”程昀快要吐了。
关萤紧闭着唇,比程昀好不了多少。
由于旋转减慢了车速,车子撞上路旁的白杨树,竟奇迹般的停下。伍辰光镇定的熄火,打开车门,走下来。
车上其余三人脸色惨白,比用漂白剂洗脸还管用。
靳狂最先回神,踢开车门,跳下去。“妈的,伍辰光,你脑子进水啦,你这是开车还是玩命!”
伍辰光正在检查被车撞到的树有没有受伤,对靳狂的怒吼恍若未闻。
程昀推开车门,虚弱的走下来。“不是小伍的错……关萤把刹车线……剪了……”
“哈?”靳狂扭头,瞪着还坐在车里的人。“关萤,你有病啊!想死自己去跳海,干嘛拉我们当垫背?”
关萤闭着眼睛,抬起手来摆了摆,已经没有力气争辩。整人整到自己,真是失败啊。
“不是吧,还来?”
“那么多废话,又不是让你杀人放火。”
“可是……这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你不想报仇啦?”
“什么仇?”
“小伍害你把胆水都吐出来了!”
“那……”程昀揪起关萤的耳朵吼道:“明明是你搞的鬼!”
“唔,聋了……”关萤捂住耳朵,无辜的说:“我也不想嘛,我的情况比你也没好多少啊。”
“自作孽!”程昀甩手就走。
“唉,别走啊,你得帮我!”关萤抓住他的手。“咱俩是好哥们嘛,这么一点小忙,你不会不帮吧?”
程昀叹了一口气。“小萤,凡事不要做得太绝。你别看小伍脾气好,要是真惹恼了他,保管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切,我怕他不成?”说这话时,关萤还真有点心虚。
楼梯发出吱呀的声响,两个警觉的看向走廊。
“抓紧时间!”关萤把一袋东西推给程昀,跑去堵人。
程昀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的袋子。他突然觉得,狼狈为奸,有时候也是被逼无奈。
伍辰光在楼梯遇到关萤,她穿着一件轻薄的睡衣,露出修长的细腿……伍辰光低下头,一上一下的位置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小伍。”关萤光着脚从楼上跑下来。“快、快,我房里有蟑螂!”
关萤拉着伍辰光的手,转而向上跑。
蟑螂?伍辰光心里纳闷,却不动声色。
他们借住的公寓许久无人居住,房顶、地板都有裂缝,蟑螂、老鼠这种东西,随处可见。
伍辰光拍死一只蟑螂,两只蜘蛛。关萤平躺在床上,喜滋滋的看着他搜寻房间里的“小宠物”。
真像个体贴的男朋友啊。有耐心,有爱心,只是缺乏些面部表情……关萤想的太美了,冷不丁想起这会儿程昀正在干的“正事”,忽然有些不忍。
“已经没有了。”伍辰光替她关好窗户。“我记得你不怕这些东西。”
“是不怕啊。”成天在深山野林里混,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没见过,她怎么会怕?“但是我洗过澡了啊,所以,不想动手处理那些恶心的东西。”
伍辰光点点头,表示明白。“有事再叫我。”
关萤从床上坐起来,亲自送他出去。“晚安哦,祝你有个好梦。”
伍辰光回头看了她一眼……又是那种带着探寻的眼神。
关萤大大方方的回视着他,一点心虚的感觉都没有。
“晚安。”伍辰光点头示意,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关萤把房门关上,趴在门板上听着外面动静。“不知道程昀有没有照我的吩咐办好……”
走廊传来关门的声音,关萤把门打开,探出头去。
“死丫头!”程昀出其不意的在她身后敲了一下她的头。
关萤无暇计较,追问道:“办好了?”
“好了。”
关萤面上一喜,踮着脚,踱到伍辰光的门外。她趴在门上,仔细听里面的动静。程昀走过来,跟她一起偷听。其实,他也想知道,关萤的方法能不能整到不苟言笑的伍辰光。
左等啊,右等啊。听到伍辰光的脚步在屋里移动,然后就没了动静。
关萤纳闷的看着程昀,眨眨眼睛,无声的问——你确定放好了?
当然啊!照你的吩咐,在床两侧铺了好几层呢——程昀用口形说。
怪事。关萤正纳闷,她倚靠的门板突然活动了。
房门打开,一个高大的黑影立在当中——感到他高大的原因,是因为关萤和程昀半蹲在门外。
“呵……呵呵……”关萤干笑两声。“你还没睡啊。”
伍辰光脸上没有表情,居高临下的睨视,更使他冷峻的面庞多了几分威慑力。
关萤低头,朝程昀吐吐舌头,缓缓起身。“那个……我要回去睡了。”
“是啊,是啊,我也要睡了。”程昀作势打了个呵欠。“好困啊,好困啊……”
“等等。”伍辰光唤住两个装模作样的人。
关萤和程昀的身体有些僵硬,呆了半天,才慢慢回过头。
伍辰光抬起右手,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鼓鼓的装着……图钉。“小萤,这是你落在我屋里的吧?”
关萤瞠大眼睛,急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怎么会是我的呢?那是程昀的。”
“关萤!你……”
“你什么你啊,明明就是你的,我冤枉了你不成?”关萤单手叉腰,得意万分的笑道:“那袋东西有你的指纹,你赖都赖不掉的。”
“明明是你让我把图钉放到小伍床上的!”什么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就是!临阵倒戈,太不仗义了!
“哇,程昀,你怎么可以胡乱栽赃,我可是善良的小天使,怎么会指使你做那种事呢?”
“什么天使?你就是个恶魔!比靳狂那只恶魔还要恶劣!”
一只拖鞋飞来,正正好好击中程昀的后脑。懒洋洋的声调随之扬起。“说谁是恶魔呢?程昀,你想去荒野喂狼吗?”
关萤幸灾乐祸的捧腹大笑。“你没听说过好男不跟女斗吗?这就是违背古训的下场。”
她接过伍辰光手里的“暗器”,翩然走回自己的房间。“晚安,兄弟们。”
靳狂讥诮的撇撇唇,甩上房门。程昀垂头丧气的走回房间,口中喃喃不止。“跟女人搭伙准没好事……”
等走廊恢复清静,伍辰光抬起手,看着被图钉扎出数个小孔的手掌,慢慢扬起一抹极浅极浅的笑,深邃的几近忧郁的眼眸掠过一抹柔淡的宠爱之情。
男士白衬衫搭牛仔短裤就是关萤居家的打扮。
她一大早就爬起来,洗脸刷牙,补充水分,然后在公寓门前做早操——早操的时候喊着响亮的口号,声音之大足以吵醒一头大象。
属于夜猫子的靳狂和程昀最痛苦的事就是早起,比早起更痛苦的就是受“关萤闹钟”的骚扰。两人同时推开窗子,一个向下丢花瓶,一个向下丢烟灰缸。
关萤手脚并用,同时接住这两件易碎品,欢欢喜喜的结束早操回屋子。
靳狂和程昀打着呵欠下楼时,伍辰光已坐在餐桌前。关萤从厨房端出早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上,附送一个甜美的微笑。
清晨的阳光,射入透亮的玻璃窗,落在水晶器皿上,泛出朦胧的光点。一个着白色上衣纯洁——看似纯洁的少女贤惠的端着餐盘,站在铺着纯白桌布的餐桌旁边……好一副幸福温馨的图画。
靳狂和程昀面面相觑。
“这是刮的哪阵风?”靳狂压低声音与程昀耳语。
“这丫头该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她几时这么勤快过?给咱们端饭?上次我让她帮我拿个筷子,结果手肿了一个星期……”
“那次她猜拳输了,洗了整团的碗筷,结果……”第二天,兵团集体食物中毒。程昀不敢再想下去,这女人报复心极强,绝对不会吃半点亏。
“快过来吃饭啊。”关萤轻声轻气的催促。
靳狂和程昀互看一眼,更加忐忑不安了。
“小萤,早餐是你做的?”靳狂试探的问。
“你开什么玩笑?我做的东西你敢吃吗?”关萤轻蔑的嗤笑。“这是房东太太准备的,我只负责端。”
“应该说,你做的东西能吃吗……”程昀小声吐槽。
“你刚刚说什么?”关萤眼波一转,斜睨着程昀,那眼神说有多邪恶就有多邪恶。
靳狂在背后捶了他一拳。
“我说我饿了,刚起床就有早餐吃,真是太幸福了,呵呵……”程昀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的真实性,动作迅速的坐进餐桌,抓起一片面包塞进嘴里。
靳狂偷抹了把冷汗,慢慢走过去。没办法,大家都吃,没道理他一个人搞特殊。关萤万一心情不好,再给他特殊照顾……得,死就死吧,反正有做伴的!
早餐是煎蛋、面包、火腿,一样一样吃完,什么也没发生。靳狂和程昀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起来。
“小萤有当贤妻良母的素质啊。”靳狂夸奖道。
程昀随即附和。“娶到你的男人真是幸福了。”
关萤不胜娇羞的躲进厨房,不多会儿,又端出两碗汤,摆到他俩面前。
靳狂和程昀端起碗就往嘴里灌,喝到一半,两人突然脸色大变。
程昀僵硬的转动脖子。“小……小萤,这汤的味道……”又苦、又涩、又沾腻……活像吃了恶心的软体动物。
“味道很好是吧?”关萤笑的天真。“我在里面加了特鲁西西草的茎汁,非常有营养哦,养颜美容,还能补肾益气。”
“特鲁西西草……”靳狂惊疑的看着程昀。
恶心的冲动由胃部传来,两个人脸色发绿,捂住嘴,同时往卫生间冲。
伍辰光不动如山,一勺一勺喝着令那两人呕吐不止的汤,半点表情都没有。
关萤单手支在餐桌上,两腿交叠,笑的好不开心。“唉,用得着反应这么强烈嘛,这种草又没有毒。”
是没有毒,但这草是用女人的精血培育的……想到这儿,靳狂和程昀吐的更凶猛了。
关萤的心情如同今早明媚的阳光。她坐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用起早餐。
不一会儿,靳狂和程昀互相扶持着走回来。两个人瘫在椅子上,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我说,小萤……我几时得罪你了?”靳狂粗喘着,反胃的余韵犹在体内流窜,说话不敢用太大力气。
程昀闭上眼睛,暗道。魔女整人需要理由吗?
“你们不喜欢啊!”关萤相当吃惊,转头指着伍辰光。“人家小伍吃的可香了呢。早说你们不喜欢特鲁西西草,我就不浪费那么珍贵的茎汁了。”
靳狂看着伍辰光手里的勺子,将恶心的汤汁送到嘴边,然后咽下……恶,他又忍不住想吐了。靳狂趴在桌上,对伍辰光佩服的五体投地。“我服了,小伍,你是怎么办到的?”
伍辰光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被整的次数多了,不需要大惊小怪。”
关萤眸中精光一闪,眼帘微敛,掩去眼底涌动的光芒。
说的也是。靳狂完全明白他的痛苦。
伍辰光是三个人当中关萤最钟爱的恶整对象,关萤最早接触毒物的时候,几乎天天拿伍辰光当实验对象,他能好好的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像这种没有毒性的佐餐料,根本不必惊讶。
“淡定啊,从容啊……”程昀竖起大拇指。“小伍,我向你致敬。”
“话说回来。”靳狂唉声叹气的说:“小萤,这么幼稚的整人游戏你还真是乐此不疲……你马上就满十六岁了,可不可以适当的成熟一些?”
“十六岁怎么了?我到六十岁也照整不误!”关萤不可一世的轻哼。
程昀愤愤的拍桌子。“把她嫁出去!一定要嫁的远远的。”
“我就是嫁人也天天缠着你!”关萤冲他吐吐舌头。
靳狂和程昀相视,同时看向伍辰光。
伍辰光像个局外人一样,把早餐吃光,拉开椅子上楼去了。
“我觉得……”程昀看看靳狂,又看看关萤。
靳狂邪气的咧嘴一笑。“够呛。”
关萤面色一窘,恼羞成怒的跳起来。“不想天天喝特鲁西西草,就闭上你们的臭嘴巴!”
靳狂收住笑,把嘴闭的死紧。程昀还用两只手捂住。
开玩笑,天天喝那玩意儿还得了?
关萤用托盘端着一杯白水上楼,敲敲伍辰光的房门。
伍辰光打开门。他衣服换了一半,上衣只穿了一件紧身背心,精壮的古铜色臂肌看上去充满力量。
关萤吞了吞口水,把托盘向前递了递。“这个给你喝……早餐的汤里加了不好的东西……对不起……”
伍辰光眉毛微动,视线紧锁住她的眼睛。
关萤仰着小脸望着他。她从来不知心虚为何物,也从来看不透他心底在想什么。她可以从靳狂和程昀的小动作猜测出他们的心思,甚至仅凭一个眼神预知他们的行动,但是她敏锐的观察力却对他无效。
靳狂说,她把伍辰光想的太复杂,所以才会看不清。伍辰光其实很单纯,她之所以看不透他的心思,是因为他根本什么也没想。
可是她还是很好奇。一个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如果她做出令他意外的事,他一定会思考她的动机,她的目的,这样,她就有机会摸清他的心思。
但是,从四岁的初遇到现在,她没有一次成功过。不管她怎么整他,怎么欺负他,他都像个大哥哥一样包容,从来也不生气。靳狂和程昀被整,还会抗议几句,他却从来没有怨言。
就像她剪断刹车线,他明明一早就发现,却仍然坚持将车开回公寓,一句话都没有说。然而,他越是这样,她就越生气、越急躁。她想钻进他心里,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十几年了,她还有几个十几年可等?万一他哪天开窍,对女人突然感兴趣,还会回头看她这个从小欺负他的小丫头吗?
“谢谢。”伍辰光醇厚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关萤看着他端起杯子,把透明的液体喝光,再把空杯放回托盘。
好了,顺利完成。
关萤一动不动,如往常一样望着他的脸,眨着天真的眼睛。
那只是一杯普通的水,但是水遇到特鲁西西草会产生一种毒素,令人五脏六腑剧痛,这种毒素持续的时间很短,但她相信她一定可以顺利看到他愤怒的表情。
没有人可以平静的忍受那种剧痛。
“还有事吗?”伍辰光轻声问。
关萤愣住。
“抱歉,我还要换衣服。”伍辰光推动门,将她关在门外。
不可能!水进了胃里,毒素立刻产生,他怎么会一点反应也没有?!关萤猛地推开门闯进去。
伍辰光没有站稳,身子撞上墙壁,就势滑坐到地上。
哈,果然还是起作用了。关萤刚想拍手庆祝整人成功,却见伍辰光坐在地上,低着头,维持着方才的动作。
古铜色的皮肤泛起细密的水珠,那件背心已然被汗浸透……然而他却一声不吭,静静的坐在地上!关萤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知道,那张脸绝对不会出现她预想的神色。
失败。整人整到毫无乐趣可言,不是失败是什么?关萤暗叹一声。她可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着靳狂或是程昀受苦,唯独他……让她心疼。
关萤把手里托盘放下,走过去蹲在伍辰光面前。“疼吧。”
“还好。”伍辰光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变化。
“你真能忍。”关萤悻悻的嘟起嘴。她找来一条干毛巾给他擦汗。“不会疼太久的,再坚持一下。”
“嗯。”
过了一会儿,关萤又问:“为什么不问我要解药?”
“有吗?”
“没有。”
伍辰光慢慢抬起头,温和的看着她,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关萤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又好奇的偷瞄他的脸色。
“好玩吗?”伍辰光淡淡的问,不含任何情绪。
关萤想了想,摇头。
伍辰光拍拍她的肩,站起身来。不想,他刚走了两步,便竖直倒下。幸亏关萤反应够快,及时接住他的身体。
“小伍!”关萤触摸到他的身体,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天啊,你发烧了!”
“嗯?”伍辰光的声音明显有些迷糊。
关萤扶他到床上躺下,摸着他的额头。“真的发烧了!怎么会这样呢?你刚刚还好好的……”
难不成,是她害他生病的?特鲁西西草的毒还有这种作用吗?还是……他的免疫系统为了排毒做出的反应?
“没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伍辰光的手臂搭在额头上,呼吸越来越浊重。
关萤急的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啊……对了,我去找医生!”
“找什么医生啊,你脱光衣服给小伍暖身体,发出汗来就好了。”门口处,两个一脸邪气的少年一搭一唱的说:“我替你们锁好门,放心温存,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的。”
“喂,你们两个……”关萤话还没说完,他们已把房门关闭,从外面上了锁。
“小萤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哦。”程昀说完,贼笑起来。
关萤狠狠的在门板踢了一脚。“滚你妈的,把门打开!”
靳狂冷笑一声。“有力气踢门,不如好好照顾小伍。”他故意把“照顾”两个字说的很慢。
关萤恶狠狠的盯着门板,仿佛能够看到门外那两个邪恶的人。她冷静下来,回头看着躺在床上,意识逐渐模糊的伍辰光。
“你们两个给我等着!”关萤撂下狠话,跑回床边。她呆站了一会儿,苦思半天才采取行动。先被子伸开,盖在他身上,又去卫生间打满一盆温水端出来。
她把毛巾浸湿,拧干,替他擦汗。伍辰光突然握住她的手。“我自己来。”
“你都烧迷糊了,怎么自己来啊。”关萤把他的手按下,温柔的说:“你现在是病人,要乖乖听话让别人照顾。”
“不行,你是女孩子……”伍辰光的手虚软无力。他感到自己体内的高温与普通发烧不同,不禁问:“小萤,你给我吃了什么?”
“哎?特鲁西西草啊。”
“那杯水……”
“就是普通的水。”
伍辰光半眯着眼看她。关萤莫名所以的眨眨眼睛。“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伍辰光的视线移向门口,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他叹了口气,再度闭上眼睛。“小萤,你出去吧。”
“靳狂和程昀把门锁了。”关萤把毛巾洗净,把水拧干,放在他的额头上,心疼不已的看着他。“都怪我,要是不跟你胡闹就好了,害你生病……”
她说着说着,开始吸鼻子。“我这个大笨蛋!只研究怎么用毒,连个发烧的小病都治不了……呜呜呜……小伍,你会不会有事啊……”她趴在伍辰光身上,紧搂着他的脖子,呜呜咽咽的小声哭。
伍辰光叹道:“你别哭,我没有生病。”
“胡说!你身体这么烫,全身无力,还说自己没生病!”
“那杯水有问题。”
关萤止住泪,抬起头看着他。“水有问题?”
“你回忆一下,除你以外,谁还碰过那杯水。”
关萤扬起小脸思索了一下。她上楼的时候,程昀叫住了她,虽然只是一闪神的工夫……好像有一阵风掠过,她没怎么注意……难道……“靳狂在水里放了什么?”
伍辰光点点头。
关萤皱起眉。“他又不懂配药,哪里弄来让人产生发烧症状的药?”
伍辰光只是微笑,取下额头的毛巾,坐了起来。“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你快出去吧。”
“你怎么老是赶我呢?”关萤不高兴的说:“都不知道靳狂给你吃的什么药,万一再有其他副作用怎么办?”她伸手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担忧的说:“高温不退,会烧出肺炎的。”
“我不是赶你。”伍辰光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关萤洁白无瑕的腿部,微微皱了一下眉。“快出去吧,女孩子跟男人共处一室,容易引起误会。”
“你生病,我照顾你,这有什么好误会的?”
伍辰光不知如何向她解释,一个劲的重复“让她出去”这句话。关萤全当他说糊话,置之不理,看他身上大汗淋淋,拿毛巾替他擦身体。
“你干什么!”伍辰光弹坐起来。原因是,关萤的手掀起他的背心,拿毛巾的手正往里探……
“你躺好,我帮你擦汗,这样不舒服的。”关萤嫌背心碍事,干脆帮他脱掉。
“小萤……”伍辰光全身都没有力气,只能任由她摆布。
“别害羞嘛,大家都是兄弟,袒胸露背又不是没见过。”关萤大咧咧的把脱下的背心丢到一边,大刀阔斧的开始替他擦身体。
伍辰光拦不住她,毛巾滑过皮肤的粗糙感觉转换成一道道电流直袭脑门,关萤的动作那么粗鲁,非但没有减轻这种磨人的感觉,反而点燃更深的欲望。
他定力是很好,但定力再好的男人也经不起药物和女人的双重折磨。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靳狂下的药还是他自己亲自为他找来的。
关萤很认真的在做护理工作,擦汗,冲洗毛巾,帮他翻身,忙的满头大汗,却异常满足。偶然间,她擦到伍辰光腰侧的时候,肘碰到一样东西。她心里纳闷,用手肘蹭了蹭,却听到一声急喘——
这下,关萤僵住了。
聪明的小脑瓜一转,马上联想到问题的症结。靳狂下的不是产生发烧症状的药,而是……妈的,难怪他和程昀要把门锁上,还让她脱光光替小伍暖身体!这两个混球!
愤怒窜升,却陡然熄灭。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处在非常尴尬的境地。特别是,她的手还在做着火上烧油的工作。
“啊——”关萤大叫一声,丢下毛巾跑到门口,又是砸,又是踹,又是撞,可是这木头门就是一动不动。谁能想到这么旧的破公寓会有这么结实的一扇门?
关萤趴在门上,怯怯的盯着床上的人。妈呀,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干柴烈火啊,谁能告诉她,他们怎么就突然跳到这一步了?
伍辰光的眸光有一瞬的黯淡。“抽屉里有枪。”
枪?他的意思是……让她打开门出去?关萤忽然不害怕了。是啊,她有什么好怕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相反,她有一点点生气。你,伍辰光正处在水深火热的折磨中,看到这么美若天仙的少女——我,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叫我出去?
关萤摩拳擦掌的走回去,炯亮的星眸绽放邪恶的光辉。哼哼,她偏不走,而且要舍身救英雄。
伍辰光没有留意她如恶狼扑食般的眼神,以为她过来拿枪,为免加深她的恐惧,他体贴的往里侧挪了挪身体。
关萤灵巧的跳上床的空位,翻身挤进他的被窝。“嘿嘿……”
伍辰光愣住。
“小伍啊……我知道怎么解除你的痛苦,要不要请我帮忙呢?”关萤一脸邪笑,故作风尘,效仿古代青楼的老鸨伸出食指,在他脸上刮啊刮的。
伍辰光脸色一沉。“小萤,这一点也不好玩。”
“我觉得很好玩啊,你现在没有力气,不是任由我摆布吗?”说完,她兴奋不已的捂住脸咯咯直笑。
妈呀,好丢人哦,真的要做吗?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小萤,平时你怎么整我都不要紧,你是一个女孩子,不可以拿这种事来玩。”伍辰光义正词严的劝说道。
吼吼,他以为她是借这个机会整他吗?关萤清亮的眸子闪烁迷人的光彩。“小伍,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我就是要玩,怎么样,你有办法阻止我吗?”
“我会生气。”伍辰光凝住她的双眼,平淡的说。
唇边的笑容霎时散去。关萤迎视着他,丝毫不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对于一个凡事认真,一丝不苟的人,他所谓的生气绝不是那种随便哄两句就作罢的玩笑话。类似于恨,却又不具备恨一个人的强烈情感。而且,他的生气会延续很久,一年、十年,一辈子都有可能。
这不是警告,也不是威胁,这是实实在在的劝告。
可是,到嘴的美味……难道就这样让他飞了?关萤很矛盾,内心作着激烈的斗争。
突然,房门被人打开。
程昀闯了进来,面色凝重。“杨名士被人劫走了!”
正文 第三章 魔女的诡计一
伍辰光开着军用吉普奔驰在沿海公路上。靳狂把一杆装配好的冲锋步枪丢给程昀。关萤将一把连发手枪别在腰后,戴上护目镜,拎起放在脚边的火箭筒。
“妈的,敢抢我相中的人,活的耐烦了!”关萤站起身,将火箭筒扛在肩上,瞄准前方的汽车。
“喂,小萤,瞄准一点,千万别打偏了,伤到我们的财神。”程昀在一旁说风凉话。
“对方是3D党的人,不要大意。”伍辰光提醒。
“去他的3D党,我还32D呢。”关萤嗤笑一声。狂风拂乱少女的发,却拂不去她唇边狂肆的笑意。
“32D?吹牛吧?”程昀话未竟,关萤单腿踩上他的肩,发射出第一枚炮弹。炮弹平行移动,破空而去,击中公路上方的壁崖。碎石纷纷坠落,瞬间在公路中间堆成一座小山。
前方的五辆车急转弯停下。
靳狂端起狙击枪,在伍辰光平稳的驾驶中,连开五枪,枪枪命中。
车上的人走下来,向他们扫射。
靳狂坐回车里,把狙击枪放下。“程昀,左边两辆是你的,小萤,你负责救人。”
“了解!”关萤和程昀同时笑应。
伍辰光一个漂亮的甩尾将车停下。靳狂、程昀同时下车,为关萤开路。关萤跨过前座,从车前盖走下,单手扛起惯用的冲锋短枪,笔直走向囚禁杨名士的车子。
伍辰光在后方为关萤护航,他的狙击枪法丝毫不逊于靳狂。关萤如入无人之境,潇洒的走近最前方的车子。
突然,正前的车门打开,一颗手雷飞了出来。关萤侧身跃开,向尚未关闭的车门连射数发子弹。
一名黑衣男子从车中倒出。关萤发力狂奔,抢至前方,又解决了两名男子。关萤钻进车里,看到杨名士被手铐铐在车上。她掏出手枪,击断链条,把枪交给杨名士。
关萤咧嘴一笑。“会用吧?”
杨名士不怎么爱搭理人,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关萤撇撇唇,毫不介意。她从车上退出,杨名士随后走下来。
后方的人发现关萤救出杨名士,将火力转移,直逼他们而来。
“哇哦!”关萤拉着杨名士在车后暂避,不时探身出来打上几轮子弹。“帅哥,不要担心哦,咱们兄弟一会儿就会把坏人解决的。”
杨名士恍若未闻,举着手枪在车头那边,截击对手。
“嘿,果然对我胃口。”关萤刚想表扬他几句,突然看到上方又飞来一个手雷。关萤扑向杨名士,手雷爆炸,震动壁崖上方的石头掉落。关萤挡在杨名士上方,被砸出好几处伤口。
“凭什么要你保护我!”杨名士非但没有感激,反而对她怒目相视。
“没时间听你废话啦。”关萤拉起他,猫着腰向安全的地方移动。
两个举着冲锋枪来的男人发现了他们,立刻开火。关萤不得已与杨名士分开,先行解决他们。不想,又有一颗手雷飞过来,刚好在杨名士身边炸开。强大的冲击力将杨名士的身体炸飞,越出公路防护栏,眼见就要掉入崖下的礁石群。
关萤飞身抢扑过去,赶在杨名士掉下去之前抓住了他。关萤手边没有可攀附的物体,与他两个人沿着石壁下滑。锋利的石尖把关萤的手划的血肉模糊,她咬紧牙,死死把住一块突起的岩石,总算使两人停止下坠。
“呼。”关萤吐出一口气,对下方的人笑道:“悬空的滋味不好受吧,再坚持一小会儿哈。”
声音在崖石间回荡,脚下数十丈外,海浪猛击礁石,发出震天轰鸣。坠落的结果,不是被海浪吞噬,就是摔的血肉模糊。而此刻,两个人的重量,仅靠一少女纤细的手腕支撑——
命悬一线!
“该死!你放手!”杨名士愤怒的吼道。
“啥?我听不清。”
“你是白痴吗?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掉下去的!”
“哦。”关萤点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她咧嘴笑道:“下地狱也要找个伴儿,你不怕孤单吗?我挺怕的,要是那几个混蛋不来救我,我们一起做鬼折磨他们。”
说话的工夫,关萤抓住的那块岩石有脱落的迹象。关萤看着上面,脸色一沉。杨名士看到掉落的沙土,又急又气的喊:“你快放手,不值得为我搭上一条命!”
关萤笑嘻嘻的低头说:“那可不行,兄弟有难同当,生一起生,死一起死。我虽然是个女人,但也懂得义气两个字。你就不要跟我客气啦。”
“谁跟你客气!你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我才不要你救!”
“可是,我已经救了……”关萤一脸无辜。“怎么办啊?”
“小萤——”上方靳狂丢下一根绳子。
“混蛋!你怎么才来啊,我快坚持不住了!”关萤骂完上面的人,转头对杨名士说:“快抓住绳子!”
“你先上去!”
“你近视啊,没看我两只手都忙着!”
杨名士一愣,只得抓住那根绳子。关萤负担的力量减轻,暗松一口气。“靳狂,拉绳子吧。”
“死女人,你又玩什么!快抓绳子一起上来!”靳狂扯着嗓门吼她。
“我也想啊,可是两只手都麻木了,抓不住……要不,你下来一趟?”关萤嬉皮笑脸的,一点逼近死亡的自觉都没有。
靳狂在上面急的直吼人,程昀和伍辰光靠过来,研究着如何救人。
杨名士冷冷一笑,把绳子一头盘在腰上,手臂一揽,抱住关萤的纤腰。
“唉?唉——”关萤发出惊讶的怪叫。
上面的三个人往下一看,愣了三秒钟,开始互相贬损。
“一群笨蛋,这么简单的主意都想不出。”杨名士冷着脸哼声道。
“哈哈,是啊,他们怎么那么笨呢。”关萤一点也不怕杨名士失手,把她丢下去喂鱼,悠闲的甩甩血运不畅的双手。“还是男人力气大啊,抱我就像抱只小猫。”
“再罗嗦把你扔下去!”
“喂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也救了你一命,咱们扯平。”
“……哦,也对啊。好吧,扯平。”
除了关萤受了一点小伤,其余三人连衣服角都没有脏。
靳狂取笑她,明明分派给她一个最简单的任务,还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真丢人。程昀损人不落人后,讥笑她体力不济,连个文弱书生都保护不了。杨名士为了“文弱书生”四个字,与程昀顶了几句,然后递给关萤一个嘲讽的眼神——就凭你也配保护我?
如果,靳狂没有心疼的替她挑手掌的碎石,如果,程昀没有懊悔的替她包扎后脑的伤口,如果,杨名士没有担心的一再偷看她的情况……或许他们的嘲笑还比较有说服力。
关萤舒舒服服的伸展四肢,享受美男们的服侍。她想,如果靳狂的挑碎石的动作再灵巧一点,程昀包伤口的手法再娴熟一点,她也许会更舒服。
“嘶,痛痛痛……妈的,你是不是趁机报复啊!”
“救那小子的时候看你挺英勇的,怎么这会儿哭爹喊娘的。”程昀没好气的说,顺便狠瞪杨名士一眼。
“你才哭爹喊娘!”关萤瞥见伍辰光进来,立刻装出病歪歪的娇弱模样。“哎哟,这儿好痛……哎哟,那儿也好痛……爹啊,娘啊,女儿没有人疼,好可怜哦……”
程昀直翻白眼,拿着纱布围着她脑袋绕了好几圈,活像戴着一个包头巾。
伍辰光端着杯子,里面放了一根吸管。“小萤,喝口水。”
“唔唔……”关萤一面吸着吸管,一面朝靳狂和程昀使眼色。她累的眼睛都快抽筋了,那两个人愣是装没看见。
“疼的厉害吗?要不要去医院?”伍辰光看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担忧的问。
“啊?医院不用了……也没那么疼,哈哈。”开玩笑,去医院多有损她的英明神武的形象啊。
靳狂用沾着酒精的棉花用力给她消毒,关萤疼的弹坐起来,龇牙咧嘴的骂道:“你要杀人啊!”
靳狂不悦的横她一眼,关萤乖乖闭嘴。别看靳狂平时跟她有说有笑的,一旦发起狠来,她只有当咩咩叫的小绵羊的份……特别是他摆出阴森森、充满杀气的眼神时。
关萤瘪着嘴,不高兴的低下头。
靳狂处理好伤口,轻轻放下她的手。“小伍,小萤背后还有些伤,你帮她处理一下。”说完,他起身,拎着程昀走出去,顺便把门口的杨名士一起领走。
房门关闭。
关萤低头偷笑。果然还是靳狂疼她,给她制造这么好的机会。
给她上药不是什么难事。但回想之前那件尴尬的事,伍辰光就无法以平常心态做这件事。
关萤活动手腕,面露痛苦之色。“嘶……”
伍辰光上前,捧起她的手,轻轻吹气。关萤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努力低头,挡住不自然的脸色。
“把上衣脱了吧。”
关萤只听“轰——”的一声,原本红润的脸颊如同火烧一般。虽然明知道他的话不含任何邪念,但她就是忍不住往歪处想……
关萤抬起头,发现伍辰光已经背转过身。哼哼,真够绅士的。
关萤没有耐性的扯开衬衣扣子,把前襟敞开,向上提起,自然而然露出一大片背部。她在床上趴好,闷声道:“好了,来吧。”
床铺的一角陷了下去。关萤无聊的趴着,忽然感觉背部一片沁凉,不禁颤抖了一下。
“疼吗?”
“唔唔……”关萤支支吾吾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我轻一点。”
“不用啦,反正也不是很疼。你随便消消毒就好了。”
伍辰光不说话。
“小伍,你从来没生过我的气吗?”
“没有。”
“我老是整你,你干嘛不生气?”
“你还小,玩心重,我怎么会生你气?”
“我不小了!”关萤突然坐起来,衬衣滑下,露出纯白色的内衣。
伍辰光别过脸去。
“我知道你是我们当中年纪最大的,总是以照顾我们为己任,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我已经不是十几年前那个流着长鼻涕,天天嚷着吃糖的小丫头了!”关萤爬到他身边,晃着他的胳膊,央求道:“小伍,你看看我好不好?就看一眼……”
伍辰光默然不语。他的沉默不带一丝冷淡,那是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的包容。
“如果今天我从山崖掉下去,你会不会难过?”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不是今天亲身体验到与死亡擦肩而过,她根本不会思考这个问题。
她不怕死。当她半悬在空中的时候,她只是遗憾,没有在活着的时候向他表白……那么的遗憾……
伍辰光轻轻的点头。
“只是难过吗?”关萤幽幽的问。
伍辰光转过身,看着略显凄然的笑容……摇了摇头。
关萤仿佛看到一丝希望。“小伍,你喜欢我吗?”
他抬起头,在她头顶摸了摸,目光柔和。
她太清楚这样的眼神代表的含义!关萤失望的垮下肩。她要的不是亲人、朋友间的喜欢,她要他以男人的身份喜欢她……
“程昀闯进来的不是时候。”关萤喃喃的说,突然抬起头看着他,眼底窜过一抹倔强之色。“如果他不闯进来,我现在就是你的人了!”
伍辰光定定的看着她,沉着的目光一片清澈,没有半点情绪。
这应该算是告白了,对吧?可是他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关萤心里烦躁,她看不透这个人,更摸不透他的心思。这种只能凭直觉试探,无法控制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好好休息。”伍辰光丢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便起身离开。
关萤的目光转寒,锐利的眼神透出森然的冷冽。“你难道从没想过,我们有一天会生死永隔……从没想过,再也见不到我是什么样子吗?”
伍辰光没有停下脚步。他走到门口,轻轻打开房门,淡淡的说:“所以,我们才希望你远离这种生活。”
关萤盯着木门缓缓关闭,澄亮的眸子划过一道伤痛。
“他就是块木头!”关萤愤然的踢着沙包。“我在他面前半裸,他居然目不斜视,完全无视我傲人的身材!妈的,真想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灌的水泥!”
靳狂放下杠铃,走到桌边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
“我觉得我就像个傻瓜一样,对着一块木头说话。不对,不是木头,是一个设定好程式的机器人。不管怎么逼问,他都遵循该死的程序回答我!”关萤飞踢一脚。沙包被她踢的高高的,然后在她尚落地时返回,把她击倒在地。
程昀笑了笑。“依我看,是你没把话说清楚。”
“还要怎么清楚啊?”关萤抹了一把汗,就地盘起腿。“我都说要做他的人了,这还不够清楚吗?”
靳狂吐了一口烟,说道:“对男人来说,你这句话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你喜欢他,想成为他的人……”
“一种是你有需要,想找他搭伙。”程昀笑眯眯的接口。
“去你妈的!”关萤抓起身旁的小沙包朝他丢过去。“我是那种放荡的女人吗?小伍是你们这种无耻的流氓吗?”
靳狂和程昀互看一眼,异口同声。“从某种意义上讲,小伍和我们是同类人。”说完,两个人邪邪的笑起来。
“话不投机。”关萤爬起来,拍拍手,坐到一旁喝果汁。
“像小伍那样老实的男人,只要拿下他的身体,就等于得到他的心。”程昀靠在靳狂肩上,笑意盎然。“谁让你不好好抓住机会,白白浪费了我和头儿的苦心。”
关萤屈膝而坐,泄气的说:“他根本不从嘛。还说,我如果硬来,他会生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搞不好连兄弟都没的做。”
程昀微一皱眉,眼神飘向靳狂。
相同的邪恶光芒同时绽现在两人眸底……转瞬即逝。
靳狂走向关萤,低头抽了口烟,把烟蒂弹出老远。程昀尾随在后,坐到关萤身边,唇畔那抹轻浅的笑透着一股怪异。
靳狂靠坐在桌沿,笑容亲切而温和。“这种事就像行军打仗一样,需要一套完整的进攻计划。要有耐心,循序渐进……”他看向程昀。
程昀亲昵的揽住她的肩膀。“小萤,男人呢,都是感观动物,只要刺激到位,没有人能逃出你的手掌。”
关萤怀疑的斜睨着他。“真的假的?”
程昀痞痞的掬起她的下巴,目光轻柔、眷恋的巡视她的脸庞。“眉黛如画,目若秋水,顾盼间流露妩媚风情……小萤,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兼具清纯与邪魅,如同天使与魔女的合体……像你这样惊世绝艳的女孩,哪个男人不为你倾心,为你痴狂?”
靳狂不动声色的踢了程昀一脚。恶心人也要有个限度。说谎不打草稿也罢,至少顾及一下听众的感受吧?靳狂怀疑,程昀就是用这种口是心非、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招术拐骗了大群无知少女。
关萤被程昀的话语蛊惑,没有留意到靳狂搓胳膊的恶寒表情。“我……”关萤羞答答的低眉,露出女儿家的娇态。“讨厌啦,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程昀笑意不减,牵起她的手,在手背印下一吻。“我都忍不住为你着迷,你说,你有没有那么好?”
“去你的。”关萤嗔怪的推开他的手。“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喜欢我?”
糟,玩的过头了,惹火上身!程昀是多么机灵的一个人,马上想出对策,无赖一笑。“那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嘛,为了你,我不知偷偷哭湿多少手绢。”
“没个正经。”关萤扭过身,心里却美滋滋的。
没有女人不虚荣。类似这种无关紧要的痴心,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
趁她转过身看不到,程昀抹了把汗。
“所以,只要适当使点小计谋,不怕小伍不乖乖缴械。”靳狂把谈话导回主题。
关萤思索了半天,还有几分不确定。“能行吗?”
“当然行!”靳狂和程昀异口同声。
“我的英明决断。”靳狂竖起大拇指对着自己的鼻子。
“加上我的机智谋划。”程昀挑挑眉。
“保证可以把天生丽质的你推销出去!”
关萤瞅着面前这两个活像话剧演员的男人,视线游移不定。
“我劝你不要听他们的。”坐在窗台上的杨名士,双手灵巧的在笔记本电脑键盘间游走。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程昀对这个新来的、不识时务的家伙非常不满。
杨名士慢悠悠的转过头,轻蔑的哼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臭小子,你找打……”程昀起身,摆开架势要跟他干架。靳狂拦着他,示意先解决“当务之急”。
关萤戒备的看着他们。“你们这么好心……是想看我的笑话吧?”
“当然不……”程昀急忙否认。
靳狂却抢先一步。“是的,这确实是我们帮你的动机。”
关萤眯起眼,危险气息随之散扬。
“但是,我们有相同的目的。”靳狂弯下腰,与她平视,带着诱惑的语气说道:“我们帮你达成目的,你提供我们娱乐,公平交易,各取所需。只要你能如愿以偿,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关萤聪明的小脑瓜好像变成一团糨糊。靳狂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而,她又找不出拒绝他的理由。
诚如他所说,公平交易,各取所需。她付出点娱乐话题就可以得到小伍,怎么想都是她占了大便宜。
“好吧,说说你们的计划。”
正文 第四章 魔女的诡计二
为了杨名士的安全,靳狂一行五人回到营地。
隐匿在深山中的营地,仿佛与世无争的另一个世界。兵团的成员在这里种菜、种果树,建篱笆圈养家禽,如同过田园生活一般。无事可做的时候,清一色的男人肩并着肩,对酒当歌,别有一番趣味。
每当天色暗下来,大自然的绿林便陷入沉寂。夜空特别的晴朗,繁星重重叠叠,犹如一条条星河交错,仿若触手可及。
关萤两手背在身后,悄悄靠近伍辰光。尚未接近他十步之内,伍辰光已然听到动静转身。
“嘿嘿。”关萤绽放一朵大大的笑容,却隐约流露着一丝紧张。“小伍,你有时间吗?”
伍辰光点点头。
“我想请你帮个忙……”关萤目光闪烁,为难的低下头。
“什么忙?”
“这个……那个……”关萤一反常态,扭扭捏捏的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伍辰光走到她面前,发现她身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关萤抬起头,怯怯的问:“你保证不笑我?”
伍辰光摇头。
“你保证不会看不起我?”
“嗯。”
“你保证……不会训我,不会生我气?”
“好。”
“那,是你答应帮我的哦。”关萤指着他的心口,煞有介事的说:“如果我说了,你不可以反悔不帮我,更不可以用非正常的眼光看我。”
伍辰光静静的看着她,目光温和。“说吧。”
关萤深吸一口气,把身后的东西拿出来,塞到他手里。“这个!你和我一起研究一下!”
伍辰光借着一点灯火,看清手上的光滑的东西。
火辣的封面女郎被几行英文标题遮住重点部位……不必细看内容,便知道这是本什么样的杂志。
关萤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丢下杂志,扭头走人。如果那样,她的戏可就唱不下去了。
幸运的,伍辰光只是淡淡的确认一次。“研究这个?”
关萤点头如捣蒜。她连借口都准备好了,只等他发问。谁知,伍辰光拿着杂志,走向灯光明亮的地方。关萤愣了愣,跟着走过去。
他在帐篷外坐下,翻开杂志,浏览里面的内容。“你想研究什么?”
这下换关萤发愣了。照他们商定的计划,应该需要多个步骤才能说服他和她一起“研究”……事情怎么会进展的如此顺利?小伍不像是思想开放的人啊,和女生一起研究“XO”杂志?
果然淡定啊!
“就是……身材啦,表情啦……我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吸引男人的性感女人。”关萤坐在他身边,不避讳的与他一起欣赏美丽的性感女郎。
“这本杂志你从哪弄来的?”
“程昀……”关萤倏的住嘴,改口道:“我偷他的。”
伍辰光看了她一眼,用那种带着探究的目光直视入她眼底。
关萤在他眼中发现一抹异动,机敏的她立刻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研究程昀的杂志,也许对程昀有意思?
关萤心中暗喜。这是不是说明,他并非对她无动于衷?
伍辰光将视线移回杂志。“举止再文雅一些,就足够吸引人了。”
“是吗?”关萤抢上去,翻到一张跨页的激情图片。“男人是不是更喜欢这样的?野性一些,魅惑一些,大胆一些才好?”
伍辰光的眉心极轻微的蹙了一下。
关萤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偷笑。这张可是他们精心挑选出来“动人心魄”的美女之一。用程昀的话来说就是,但凡男人看到都会起反应。
“不好。”伍辰光把那页翻过去,不想,下一幅图比上一页更加劲爆。图上的美女将身体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静待酷哥的抚摸。
伍辰光的眉心露出明显的褶痕,清明无波的黑眸窜起怒焰。
关萤心里乐开了花,唯恐天下不乱的凑过去。“哇,小伍,你喜欢这张啊,这个姐姐身材一般啦,你看后面,那才真是让人喷鼻血……”
伍辰光猛的把杂志合上,冷峻的脸庞转向她。
关萤吞了吞口水。这样罕见的小伍有点可怕哦。
“小萤,好女孩不要学她们。”即使表情严肃的吓人,他的嗓音依然醇厚温和。
“可是,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啊……”关萤撅起嘴,装出委屈的样子。
“不会的。聪明的男人懂得挑选值得珍惜的女人。”
“程昀他就不……”关萤霍然住口,黯然的低下头。善加利用他的误会,增加戏剧效果,哈,她一定是天才演员。
林中的猫头鹰发出“咕咕”的叫声,为山林中这份宁静增添些许寂寥。
关萤重起打起精神,把杂志塞回他手里。“我们继续研究吧!”
伍辰光拒绝再看那本破书。“小萤……”
“我不听!”关萤捂住耳朵,像个逃避现实的任性孩子。“你答应帮我的,怎么可以反悔!我只想变的性感一些,讨人喜欢一些,你都不愿意帮我……”
“你可以……找别人帮你。”
“找别人?找谁?”关萤不谅解的瞅着他。“靳狂只会取笑我,我跟杨名士又不熟,程昀……程昀……”她又说不下去了。
沉默,持续了一分钟。
关萤爬起来,顺便拉起他。“我带你去看!”
伍辰光任由她拉着钻入森林。
茂密的大树遮避了星空,林中一片漆黑,风吹树叶的声音在夜里有些阴森。关萤握着他的手,在林中横冲直撞。
交握的双手,交换着源源不断的温度,令人恍惚。伍辰光看着面前瘦弱的背影,眼底划过深思的幽然。
关萤突然站住,避身在一棵树后,向伍辰光比了个“嘘”的手势。伍辰光向前走了两步,循着关萤的视线望去。
不远处,程昀将一名身材惹火的成熟美女压在树上,两人肢体交缠,贴着树干磨蹭……
伍辰光皱起眉头,疑惑的看着关萤。她是怎么知道程昀在这儿的?
关萤兴致勃勃的直盯着那对偷情男女的动作,早把伍辰光在旁边的事忘记了。图片的视觉效果和现场观摩就是不同哈,程昀这小子也太卖力了……话说,那个友情出演的女人是从哪找来的,真是热情啊。
关萤的手仍然紧握着伍辰光的,随着表演热度上升,她的手越收越紧,手心沁出的薄汗,自然被伍辰光感觉到。
胸口的气息越来越窒闷。
关萤舔舔干涩的唇,偷偷长吁一口气。她悄悄转身,想偷看伍辰光的神情,却因为身体太紧张,被树根绊了一下。
关萤惊喘,眼见就要与地面做亲密接触,忽而纤腰被一条结实的手臂揽住,她停止倾斜,却本能的后退。谁知,树下的枯叶盖住一块光滑的石头,关萤踩在上面,脚下一滑,背贴着树干向下擦——
伍辰光手臂收紧,向前一步,将她稳稳抵在树上。如此一来,关萤不会摔到地上。但是,现在这情况,比摔到地上……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贴的太近了。伍辰光比她高出一大截,在近距离的对比下,她就像被老鹰抓住的小鸡一样娇小。关萤吞了吞口水,心跳如雷。她无措的举着双手,不知该摆在哪里。要她学习杂志上的狂野的女人实在难度太大了,可是她又不甘心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伍辰光搭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松开,冷峻的脸庞一如迹往的没有任何表情。
不为所动吗?关萤倔强的瞳眸掠过一抹愠色。她假装没有站稳,向伍辰光扑去,又不着痕迹的在他脚后绊了一下。
伍辰光摔坐在草地上,关萤顺势坐在他身上,不忘装出慌乱的神情,无辜的看着他。
程昀或许听到他们的动静,表演的更加卖力。那女人被他逗的激情难耐,竟然撕破了程昀的上衣,反被动为主动。程昀对女人一向是来者不拒,既然女伴这么热情,他也不必再隐藏实力,所以……
关萤和伍辰光听到的声音越来越不堪入耳。关萤一边心里骂程昀没节操,一边又感谢他倾情演出。问题是,伍辰光的反应实在与她计划中相差太远。她已经坐在他身上了,他都没有半点激动的情绪,平伸在两侧的手臂没有丝毫邪念。
她快要抓狂了。勾引到这个地步,总不能让她再来个恶虎扑食吧?他如果不主动一点,这出戏还怎么往下唱?关萤灵机一动,痛苦的按住脚踝。
伍辰光果然上当,扶住她的胳膊,轻声问:“扭伤了?”
关萤可怜兮兮的点头,晶亮的瞳眸中闪烁着泪光。
“我抱你回去。”伍辰光抱起她,慢慢站起来。
幸好他还不算太呆。关萤将脸埋进他胸前,偷偷窃喜。
温热的气息透过衣服传至皮肤。伍辰光的身体微微一僵。耳边不断攀升的娇吟声,让他眉头紧皱。
“小伍?”关萤仰着小脸,星眸盈水,流露出纤纤柔情。
伍辰光赶忙收慑心神,快步离开这里。
关萤唇边浮现一抹诡笑。她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动情了哦,嘿嘿,小伍,今天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关萤柔柔的靠在他身上,不安分的小手开始偷偷摸摸的吃豆腐。
回到帐篷,关萤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伍辰光不放心,便留下陪她。关萤不说话,坐在床上频频向外面张望。
“脚还痛吗?”伍辰光出声,只是想分散她的注意。
嘿嘿,上钩了哦。关萤垂头丧气的小声说:“你觉得那个女人比我漂亮吗?”
伍辰光默然。
“为什么不说话?”
“没有可比之处。”
关萤抿了抿唇,差点笑出来。好可爱的回答哦。“回来的时候,我买了条裙子……我从来没穿过,也不知道好看不……”
“一定好看。”伍辰光诚心诚意的说。
关萤眼睛一亮,激动的看着他。“要不,我穿上给你看看?”
伍辰光明显犹豫一下。关萤慢慢嘟起嘴,摆出一副泄气的模样。
“好。”伍辰光向外走。“换好叫我。”
“嗯嗯!”关萤扬起邪恶的笑。等他一出去,便从床上跳下来,翻出预先准备好的道具——粉色的吊带连衣裙。
程昀说,对小伍这种纯情男,可爱要比妩媚的伤杀力更大。浅粉色是最适合她的颜色。
关萤三两下就换好衣服,故意没有拉背后的拉链。她站在镜子前,涂上透明的唇膏,又摆弄了一下头发,别上一个可爱的蝴蝶结发卡。
“这样的打扮有点恶趣味……”关萤怀疑的瞅着镜子里的自己。从小到大她都没穿过这样的衣服,除了身材有明显的曲线之外,没有一个地方像女人。“程昀那小子要是敢诳我,回头就废了他!”
关萤朝镜中的人扮了个鬼脸,跳回床上,照剧本跪坐在床上,摆出楚楚可怜的姿势,娇声呼唤门外的人。“小伍……”
伍辰光掀帘进来,结结实实的愣住。
一名娇俏可人的少女跪坐在床上,手臂前撑,肩带松松垮垮的搭在手臂一侧。关萤的身上原本就散发一股浑然天成的清纯气息,中性的打扮常将这种气质混淆为男孩的英气,如今穿上裙子,那股柔弱的风情便不自觉的飘散出来。
“我够不到拉链。”关萤羞涩的绞着手指,小脸红扑扑的,分外可人。
伍辰光深呼吸,力持平静的走过去。
关萤坐的位置是经过精确测量的。伍辰光站在床下,手绝对不可能绕到她背后。依靳狂和程昀对他的了解,他只会采取一种方式——坐在距离关萤最远的床沿,倾身过去帮她拉拉链。
因此,关萤坐的角度也是非常刁钻的。
伍辰光本着男女有别的原则,尽量与她保持距离,绅士的探身过去。可是,关萤非常不喜欢他的绅士,所以,在他靠近的一刻,偷偷拉了一下裙子。
肩带滑下,前襟亦滑下。
时机掌握的刚刚好。
伍辰光的脸刚好面对她的胸部,裙子里面……刚好什么也没穿。
两个都愣住了。一个是装的,害羞是真的。另一个是实实在在的呆住了。先是“XO”杂志,再来真人演出,现在又是纯情诱惑……今天晚上的惊喜已经超出伍辰光承受的范围。
“呀——”关萤最先反应过来,捂着胸部转过身去——顺道把一大片背部露给他看。听程昀说,衣衫半褪的模样更撩人。
“我……”伍辰光转过身,讷讷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我知道。”关萤非常善解人意。
伍辰光清了清嗓子。“裙子……很漂亮。”
“谢谢。”
“我回去了,你休息吧。”伍辰光逃难似的往外走。
“小伍!”关萤叫住他。
伍辰光停步,却不敢回头,生怕再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关萤幽幽的说:“小伍,我心情不好,你可不可以……陪我聊聊天?”
当然不可以!这种情况下,孤男寡女准会出事!但,这是一般情况。关萤是小妹妹,不同于一般女人。他不忍心拒绝她。这么一会儿工夫,伍辰光心里千思百转。他不想小萤看出他的异样,只能勉强答应。“好。”
“嘿嘿,我就知道小伍对我最好。”关萤挪下床,转过身,招他过来。“来帮我拉拉链啊。”
伍辰光目视地面,快步走过去,找到拉链,动作利落的把它拉到顶部——手法之快,比拆炸弹还要迅捷。
关萤站起来,整理裙摆,然后原地转了个圈。“小伍,我这样子好看吗?”
“好看。”有句话,他没有说出……她应该天天这样打扮。
关萤笑眯眯的拉他坐下。“我倒饮料给你喝。”
“你的脚不疼了?”
“嗯?”关萤得意忘形,竟然把这个给忘了。她吐吐舌头,赖皮的说:“小小扭伤能耐我何?早就不疼了。”
伍辰光没有怀疑,在她转身之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关萤喜欢喝果汁,所以,招待客人也用果汁。果汁有个好处,颜色漂亮而且香甜可口,这样的饮料最适合——下药。
伍辰光接过关萤递来的果汁,放在手里。
关萤眼珠一转,跳到他身边坐下。“小伍,为纪念今天我穿裙子,我们干杯好不好?”
“好。”伍辰光端起杯子与她轻碰。
关萤笑眯眯的把果汁喝光,然后将杯子倒过来。“你也要喝光光哦。”
伍辰光咕嘟咕嘟把果汁倒进肚子里。
关萤灿然的眸子闪过一道邪芒。小伍好可爱哦。明明上过她那么多次当,为什么就是不长记性呢?老实的让人不舍得欺负……
“我喝完了。”
关萤笑着收走他的杯子,把杯子放好,转身的时候,裙子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关萤一皱眉,没有耐性的把裙子扯破。
伍辰光不禁失笑。穿着裙子的她明明一副纯情可爱的样子,却怎么也改不了那股粗鲁的野蛮劲。
关萤走回来,刚想跟他说什么,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扑了出去。伍辰光张开双臂接住她,然后就听到布料撕裂的清脆响声。
两个倒在床上,粉红色的布料轻飘飘的从关萤身上剥落……
这……可是完全在计划之外啊!关萤尴尬的张了张唇,无言以对。
伍辰光大约是今晚受的刺激太多,已经麻木了,还有心情调侃两句。“布料的质量太差。”
“呵……呵呵……”关萤不知道现在除了傻笑还能干嘛。伍辰光的眼神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危险,她真的很害怕……
妈呀,这次药效发作的怎么这么慢啊!
正文 第五章 魔女的调教一
森林的清晨,永远令人心旷神怡。
关萤尚未睁开眼睛,就开始伸懒腰……手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关萤心里犯嘀咕,伸开手掌摸了摸。毛茸茸的?
关萤犯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放在伍辰光的头顶。她愣了愣,这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
这么说……他们两个真的……关萤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身体,又掀起被子看看他光溜溜的身体。真的睡在一起……一整个晚上?!
了不起,关萤,你终于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关萤兴奋的想要跳起来召告天下,但是,现在不行。
关萤冷静下来,悄悄缩回被窝,靠在他胸前,美滋滋的笑起来。小伍,这下子,你跑不掉了吧?
日上三竿,帐篷外热闹起来。
伍辰光悠悠转醒,想挪动胳膊翻个身,却发现动弹不了。他警觉的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张可爱的俏脸正冲他微笑。
饶是沉稳如山的伍辰光也禁不起这种惊吓,蹭的坐起身,像看怪物一样瞪着关萤。
“坏蛋,把我的被子都拉跑了。”关萤抢回被子盖住身体。她还没有在他面前赤身裸体的勇气。
“你怎么在这?”伍辰光眉头皱的死紧。
“这是我的床啊,你应该问,你怎么在这里才对。”好生动的一张脸哦,就是嘛,把心思都表现出来该有多好啊,显得亲近多了。
伍辰光哑口无言。昨晚的事……他记的不是很清楚……难道,他真的……怎么可能?小萤是妹妹啊,他怎么可以对她……
关萤欣赏够了他的表情,委屈的揪起被角。“你是不是不想负责?”
负责?这两个字如闪电一般击中他的脑门。
关萤用被子盖住脸,呜咽起来。“我就知道,你只是一时冲动……呜呜,我明白,你走吧,不要管我了,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她这一哭,伍辰光更是乱了方寸。这么说,昨晚他真的做了?为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小萤会拿这种事骗他吗?何况——
伍辰光看着一丝不挂的自己。哪个女孩子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一个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帐篷。
伍辰光大惊失色。
“小萤啊,你这只猪要睡到什么时候?”程昀懒洋洋的喊人。
关萤掀起被子朝门口大吼。“你管我啊!我愿意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哼哼,该不是被窝里藏了个男人吧。”
“是啊是啊,藏了个男人,你能把我怎么样?”
“呵呵。”程昀笑了两声不再说什么。
脚步声远去,忽而又停下。“小萤,我早上没看到小伍,你知道他上哪去了吗?”
关萤和伍辰光相视,尴尬的同时别过脸。“没有!鬼才知道他去哪呢!”
“哦——”程昀故意拖长了音调。“营里出鬼了,这事儿得找头儿商量商量。哈哈……”
关萤生气的捶着被子。“这个臭小子,一定猜到你在我这儿了!”她埋怨的瞅了他一眼,气鼓鼓的躺下,继续闷在被子里。“你快回去吧,不然……我以后准给他们俩笑死……”
想到他不肯负责的态度,关萤就觉得心酸,不知不觉真的哭起来。她咬住被角,啪答啪答掉眼泪,就是不肯哭出声。
“小萤。”伍辰光心乱如麻。做出这种事,他应该一枪毙了自己!
“你还叫我干嘛?我不认识你,以后别跟我说话!”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她面子、里子全不要了,他依然无动于衷……她到底哪里不好?
伍辰光叹息道:“别哭了,是我不好,我道歉。”
“我不要你道歉!道歉有用吗?我都已经——”关萤呜呜的抽噎起来。
伍辰光的心像被人狠狠拧了一把。他轻扯被子,关萤却抓的死死的。他柔声轻哄道:“我会负责,你不哭了好不好?”
此话一出,关萤果然不哭了。她悄悄露出红肿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瞅着他。“你说真的?”
伍辰光点头。
关萤把嘴一瘪,又蒙住头。“你不是诚心的!”
“我是诚心的。”
“骗人!你刚刚明明不想负责的。”
“那是……”伍辰光迟疑了一下,叹道:“小萤,是我不好。事情太突然了,我一时……难以接受。不过,你相信我,我承诺的事一定会做到。”
关萤安静了一会儿,掀起被子看着他。“那你说,你要怎么负责?”
伍辰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让她满意的答案,只好讷讷的说:“我听你的。”
不行了……他好可爱哦!关萤抑住上扬的嘴角,板着脸问:“不管什么事都听我的?”
“原则问题,不行。”
关萤不悦的皱起眉。这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跟她讨价还价……算了,他那颗木头脑袋恐怕也不会分辩,这种时候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关萤用手背擦擦眼泪。“是你说负责的哦,不是我逼你的。”
伍辰光伸出手拭去她脸颊的泪珠。
这一动作,让两个同时怔住。
伍辰光的手悬在那里,踌躇许久,决定收回。关萤突然抓住他的手,贴在脸侧。“反正……反正已经这样了……摸一下不要紧……”
伍辰光躺下,张开手臂将她搂在胸前。关萤在他怀里拱了拱,幸福的不想起床了。
“小萤,我会娶你的。”
关萤因为那句承诺,开心的飞上了天。可是,没有多久,她便发现这根本就是一句空话。伍辰光对她的态度一如从前,他们一点也不像热恋中的男女。在外人面前,想牵他的手都不可以。
如果他一直对她躲躲闪闪的,那结不结婚有什么区别?
于是,伟大的调教计划出炉了。
“小伍,你要对我热情一些,懂吗?热情!”关萤像老师教育学生一样拿着教鞭挥舞。身后一块残破的黑板上写着“热情”两个大字。
伍辰光非常有耐心的听她讲课。
“我们是恋人,未来的夫妻,你跟我见面的时候要给我一个大大拥抱,或是一个长长的深吻,以示对我的宠爱。”关萤一边说,一边比划。“你不是说过,都听我的吗?这点一定要做到!”
伍辰光从善如流的点头。
“来,我们示范一下。”关萤从“讲台”跳下来,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伍辰光四下看了看,拘束的伸开手臂。
“你要主动向我跑过来啊。”关萤撅起嘴。
“小萤。”伍辰光面露难色。
关萤想了下,也不为难他,主动蹦到他怀里。其实,只要能赖在他怀里,管他主动还是她主动,都是一样的嘛。
伍辰光轻轻搂着她,脸上闪过一抹温柔。
“记得哦,以后每次见了我都要这样。”
“有人的地方可不可以……”
“不可以!”关萤凶巴巴的看着他。“我们见不得人吗?干嘛要偷偷摸摸的。”
“不是。”伍辰光轻轻梳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不习惯。”
“你是觉得不好意思吗?”她似乎可以触摸到他无影无形的心思。
“有点。”
“唔……”关萤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那样也可以,但是,私底下的时候你要补偿我哦。”
伍辰光轻笑。“好。”
“现在没有人,你可不可以亲我一下?”关萤甜甜的一笑。
伍辰光的耳朵突然红了起来。“这里……”
“好嘛,又没有人。”关萤央求。
伍辰光无奈,弯下腰,在她额头轻印一吻。
关萤轻抚着额头,怔怔的看着他。半晌,她害羞的钻进他怀里。“讨厌!哪有人这样赖皮的!”他只是在额头亲了一下下,她的心儿就怦怦直跳,这要是亲在别处……那还得了?
有关热情的课程,伍辰光勉强算毕业。关萤做出如下评判,一,小伍同学生性害羞,不宜太霸道,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二,小伍同学杀伤力太强,小萤老师承受不住……所以,还是算了吧。
关萤提前教授第二课程——甜言蜜语。
试想,心爱的男人在你面前深情款款的诉说着令人陶醉的话语,那是多么享受的一件事?
偏偏!她的男人是个木头疙瘩,别说让他说令人陶醉的话了,就是一句嘘寒问暖的关怀词句,他都说的硬邦邦的,像在训人一样。所以,训练他的口才是目前最最重要的一件事。
关萤找来许多影碟还有爱情小说,天天押着伍辰光学习。关萤迷上一部“真爱住哪里”的电影,左手抱纸巾,右手抱果汁,一边哭,一边补充水分。
看到悠然去监狱去探望江书成的时候,关萤踢了踢一旁的男人。“快准备,把书成的台词记下来。”
伍辰光老老实实的拿着本子和笔做速记。
等这段演过去,关萤关上电视,跑到伍辰光身边检查“作业”。她眼圈红红,抽抽噎噎的问:“你都记下来了吗?”
伍辰光完全不理解她的行为。好好的,为什么要看这么悲伤的电影?哭的淅沥哗啦,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他叹了一口气,疼惜的将她的泪痕擦干。是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喜欢沉醉在爱情的幻想中?坚强如她也不能免俗。
看着这样的她,才觉得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与那个手持枪械,丝毫不逊于男人的她相比,他更希望看到平凡普通的她。
“小伍,你念念这句。”
伍辰光看着她指的那句台词。“你从前就不懂得怎么照顾自己,那么瘦,吃的还少。也不好好睡觉,整天胡思乱想,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关萤一头黑线。这么生动的台词被他的念的……活像电脑干涩的语音。“你不会加点感情进去啊!”
伍辰光莫名所以的看着她。
“就是激动一点,热情一点,痛苦一点。”关萤盯着他脸上的表情,片刻后,宣布失败。对牛弹琴!不对,对木头谈情!他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嘛。
关萤长舒了几口气,重整旗鼓。“小伍,你通常怎么表达高兴的情绪?”
伍辰光想了想,说:“我现在就很高兴。”
“那不高兴呢?”
他微微皱了下眉。
就是这样?她想去撞墙!关萤双手环胸,咬着下唇。“这样,你笑一个给我看。”
伍辰光轻轻扯了一下唇角。
她非常不满意!关萤伸出手,用力捏他的脸颊。“这种程度才叫做笑,要咧开嘴,露出牙齿,发出‘哈哈’的声音啦。”说完,她亲自向他示范,何谓笑。
伍辰光笑了一下。“小萤,每个人表达情绪的方式不同,强迫不来的。”
“可是你成天板着一张脸,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万一我弄错了,挑你不高兴的时候惹你,那我不是自讨没趣。”硬的不行,关萤就来软的,贴在他身上蹭过来蹭过去的。“小伍,人家喜欢看你笑嘛,你可不可以练习一下?我不要求你别的,只要你笑的漂亮一些就可以啦。”
伍辰光经不住她的哀求,勉强答应。“我尽量。”
正文 第六章 魔女的调教二
小伍同学非常刻苦的练习微笑,小萤老师每天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喜滋滋的欣赏他越来越自然的笑容。但是很快,小萤老师发现这是一个糟糕的主意。
到月底,邻村的女人们又来了。
关萤和程昀去山里打猎,回来的时候发现,伍辰光周围聚集的女人超过从前五倍不止。超强的女人缘再加上亲切和蔼的微笑,使他的风头盖过兵团统领靳狂,和风流军师程昀,稳坐最受女人欢迎的第一把交椅。
关萤怒了。举起猎枪,像打鸟儿一样驱赶那些讨厌的女人。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告诉关萤,不能再这样下去。小伍是她看中的男人,绝不允许他人染指!对于微笑的尺度,关萤有了新的要求——
“眼睛眯成一条缝,对对。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再大一些,再大一些,最好咧到耳根后面。”关萤指挥,伍辰光听从,两人折腾了一个小时,总算击掌敲定最终模式。
“记得刚才的感觉不?以后就要这样笑哦。”关萤千叮万嘱。
伍辰光点点头。他怎么笑都无所谓,只要她满意就好。
“我觉得还是有一点僵硬,再多多练习就好。”关萤一边拍着他的后背鼓励,一边躲在一旁偷笑。
他们走出帐篷,刚好看到休息处坐着几个女孩子。关萤示意伍辰光拿她们当练习对象,并且还要加上一个动作。她趴在小伍耳朵上详细解说那个动作需要注意的细节。
伍辰光听到,点头表示明白,便向那几个女孩表示友好去了。结果在他展示出亲切笑容之后,那几个女孩吓的四处逃窜。
关萤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蹲在地上笑的直不起腰来。
靳狂和程昀同情的看着伍辰光。
“你觉得小伍……像不像怀有不良企图的色狼?”靳狂问。
“我记得好像在某个片子里看一个类似的人物,肥嘟嘟的身材,一咧嘴笑,眉眼弯弯,口水沿着牙齿溢出来……”程昀恍然大悟的一击掌。“对了,就是那个人物,小伍的动作跟他一模一样,手掌相合搓来搓去,邪恶的走近漂亮妹妹,又下流又恶心!”
靳狂皱起眉。“小萤这是要把他塑造成色狼大叔?”
“你们懂什么!”关萤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一脸陶醉的说:“那是世界上最亲切的笑容了。”最重要的是非常安全!只她一个人欣赏就好。
“你有病吧?”程昀的话换来一顿拳脚。
靳狂看热闹的冷笑道:“她不是有病,是变态。”
忙于股市的杨名士也抽空冒出一句。“那小子迟早毁在她手上。”
关萤不仅不生气,反而沾沾自喜。“外表只是个皮囊,无论如何变化都不会改变他善良的内心。不像这只……”她狠揪程昀的耳朵。“长的一表人才却是个玩弄女性的恶棍!”
“关我什么事啊。”程昀捂着烧红的耳朵,无辜极了。
关萤看到伍辰光走过来,马上收起阴森恐怖的面具,换上娇俏可人的笑脸。“看在你替我出了一个好主意的分上,今天先饶了你。”
“什么主意?”程昀愣了愣。他不记得帮她出过什么主意啊。
关萤朝伍辰光走去,回头冲程昀俏皮的挤挤眼。
“到底……”程昀迷惑的看向靳狂。
靳狂笑笑。“急什么,过几天自然就知道了。”
关萤戴着围裙,哼着小曲在伙房转来转去。四个炉灶上面架着四口大锅,每个锅里各自煮着不同的东西。
到晚饭时间,关萤把伍辰光叫到自己帐篷里,请他尝尝她的手艺。
伍辰光一进帐篷便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先前听她说下厨,他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依他的忍耐力而言,她厨艺再差,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吧。可是,即便已有了心理准备,当他看到用脸盆盛的一垛垛纯白色肉山,着实汗了一把。
猪蹄,肘子,带皮的肥肉……全是高热量的食物。她请他吃的这顿饭,还真是特别。伍辰光坐在桌子前,心平气和的问:“你没放葱姜?”
“嗯?要放那些东西吗?”关萤恐怕连葱姜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难怪臭烘烘的……“不放也可以。”
关萤高高兴兴的坐在他旁边,递给他一双筷子。“我也不会做什么,就把这东西丢到水里煮了煮,反正是熟的就能吃呗。”
伍辰光偏头。“洗过吗?”
“洗什么?”关萤天真的问。
“没什么。”伍辰光淡定的举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拉了几下,发现肉块一动不动。他很快明白过来,关萤连切肉的工序都省了。
伍辰光转头看看她,发现她正一脸期待的瞅着他。不想让她失望,他只好放下筷子,用手抓起一个肥腻腻的肘子。
没有清洗,没有调味。这肥到流油的食物……还真有点食不下咽。
“要全部吃掉哦!”关萤一句话,差点让伍辰光落荒而逃。
满满的四大盆肉山……
“小萤,人的饮食要均衡,不可以只吃肉类。”伍辰光试着和她讲道理。
“我知道啊,但是你每天那么辛苦,要多吃一点补补才行。”关萤说着,叉起一只猪蹄堆到他面前。“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他……很瘦吗?伍辰光低头看看自己健硕的身材,他好像比程昀和靳狂要壮一些。“我觉得,还好。”
“不行!差远了!”关萤皱起小脸。“我喜欢肥肥的软软的身体,这样靠起来比较舒服啊。”最重要的是,可以避免女人围着他团团转!
肥肥的,软软的……她想把他培养成……猪?伍辰光看看那四座大山,总算认清自己目前的处境。“你喜欢……胖一点的男人?”
“是啊,是啊,冬暖夏凉,当枕头刚刚好。”关萤小鸟依人的挽住他的胳膊,向往的说:“你要努力哦,为了我,一定要变的胖胖的,那样才可爱。”
伍辰光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的爱好还真是……特别。
小伍是好同学,他真的尽力了。勉强吃光一盆“菜肴”,他不得不丢开面子请求小萤老师高抬贵手。
再吃下去,命都没了。
关萤很疼他,也不强迫,立刻把恶心死人的东西都撤了。伍辰光松了口气,打算出去溜溜,促进消化。但关萤把他堵住,硬拉着他上床睡觉。
“小萤,时间还早。”
“我困了,你陪我睡嘛。”
“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又不是没睡过。”
“可是……”
“没有可是!你还说娶我呢,跟未婚妻同床共枕是天经地义的事!”
伍辰光说不过她,乖乖陪她上床睡觉。关萤不客气的钻进他怀里,像只慵懒的小猫一样在他怀里滚过去滚过来。
伍辰光轻柔的看着她,想想这个年方二八的少女不得已委身于他,就觉得为她做再多都不够。只要她喜欢,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
“小伍,笑一个嘛。”关萤搂着他的脖子撒娇。
伍辰光很敬业的露出经她调教的“亲切”笑容。
“呃……”关萤背脊一阵恶寒,面部僵硬的说:“不要这么亲切,随便笑笑就好。”
伍辰光收起训练有素的笑容,想了想,微微扬起唇角。
关萤被他迷的七晕八素,情不自禁的迎上去给他一个响亮的吻。“小伍,你真的好可爱哦。”
伍辰光耳根微红,低下头,一言不发。关萤看到他害羞的样子,玩性大起,一会儿在他耳朵边吹气,一会儿捧着他的脸猛啄,一会儿抱着他乱摸一通。
伍辰光起初还能容忍她为非作歹,到后来她的手逐渐向下移动,逼得他不得不阻止她。伍辰光翻身将她压住,沉声警告。“不许再玩了。”
关萤从没被人压过,从没体验过被强悍的男人威慑的滋味。突然来这么一下子,她的心痴了,魂儿飞了,只剩如雷的心跳在耳边响动。
艳若桃花。伍辰光脑中浮现这四个字。清纯的俏颜,因脸颊绯红,流露出一种娇艳欲滴的妩媚。
她还小吗?看到这样的她,他还能保持镇定,把她当成小妹妹对待吗?
这个问题在他脑中掠过,却是不需要答案。伍辰光压低身子,轻轻吻上她的唇。好软,好甜……他轻含住她的唇瓣,满意的听到她惊慌的喘息。
只亲一会儿。伍辰光对自己说。就只亲一小会儿,一会儿……
可这一会儿,不自觉的延长到了深夜,没有人喊停。
如此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星期。
周一的早上关萤拉着伍辰光称体重,称了几次,仪表显示的数字都是一样的。
“是不是坏了啊?”关萤踢了两脚,把伍辰光拉下来,自己站上去。这一站不好,关萤盯着上面的数字,足足呆了一分钟。
她竟然比一周前重了五斤!
“妈呀——”关萤哀号一声,如一阵风消失在伍辰光面前。然后就听到空地那边有规律的口号声——
“一、二、加油跑……今天要跑够八十圈!”
伍辰光莞尔一笑。
正巧,靳狂三人走过来,也看到在空地狂奔的人。
“这就是她所谓的好主意?”程昀纳闷。“我看不出跑步有什么益处。”
“我听说最近伙房肉类消耗很大。”靳狂一脸邪气的瞅着伍辰光。“不知道都被什么人消化了。”
“小萤厨艺有进步。”伍辰光不无宠爱的说。
杨名士看着远处的关萤,冷冷的一笑。“自作自受。”
就这样,关萤以增肥方式,破坏伍辰光女人缘的计划以失败告终。
但是关萤并未放弃。她信奉山不转水转的道理,这条路不通,走别的路也是一样的。为了彻底摧毁伍辰光对女性的吸引力,她绞尽脑汁,想出一个破罐子破摔的方法。
自那以后,每次看到伍辰光,都会发现他多了几样装备。左手色情杂志,右手黄色笑话大全,耳朵里塞着无线电耳机,听的是有名的私人小广播。
关萤也把对爱情片的兴趣转移到战争片、谍战片之类。专门研究里面那些卖国求荣的汉奸,吃里扒外的狗腿,恩将仇报的不义之徒,然后整理笔记以供小伍同学效仿。
破坏一个人的气质,把他变成讨厌鬼,自然就不会有女人喜欢。关萤打着如意算盘。天底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他的好就够了,绝对不和第二个人分享。
“小萤,我一定要学他们吗?”
“当然!”
“为什么?”
“我喜欢粗鲁、轻浮、黑心、下流、无耻的男人。”
“你怎么喜欢这样的?”
“我就是喜欢啊。”
伍辰光看着那些学习材料,不由得皱起眉头。
“小伍,你没听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句话吗?”关萤耐心的劝导他。
那种坏,和这种坏……是两个概念吧?“小萤,这似乎有违原则。”
“怎么会呢?只是让你装装样子,又不是真让你变成那样的人。”关萤佯装委屈的撅起嘴。“这么简单的要求,你都不满足人家……”
伍辰光想了想,叹了口气。“你的爱好,真特别。”
“那你学不学?”关萤凶巴巴的瞅着他。
“学,我学。”只要她高兴,就是让他扮太监也行。伍辰光万般无奈,但这份无奈沉到心底,又会不自觉转变成甜蜜。
真是,奇怪。
午后,几个懒人躺在太阳底下闭目养神,嘴巴闲不住的瞎聊。从兵团的伙食聊到不出任务的无聊,又从无聊中翻出关萤和伍辰光的趣事,将小伍这些日子的变化从头细说。
然后,程昀发出如此感慨。“头儿,你看看她把小伍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你再不阻止,小伍就快变成兵团第一恶人了。”
“别人的家事,少管为妙。”靳狂叼着烟,话语模糊不清。
关萤嘿嘿的傻笑不止。
“乐极生悲。”杨名士话虽少,却不改刻薄。
“你属乌鸦的啊!”程昀一向跟关萤对着干,自从杨名士来后,便把矛头转向了他。“你没看小萤把小伍驯的服服帖帖的?男人一遇上女色,就只有乖乖投降的份。”
关萤不高兴了。“别总色啊色的挂在嘴边,谁说女人征服男人只能靠美色?”
“切,别装了,小伍天天在你那儿过夜,别以为我们都是瞎子。”
“我们是清白的啦。”
“鬼才相信。”
“真的。我和小伍只亲过嘴而已。”
靳狂坐起身,嘴里的烟蒂掉下来。“你没上他?”
关萤抄起板凳砸他。“你们脑子能不能想点阳光的事!”
靳狂躲开板凳,追问:“那天,我给你的药呢?你没用?计划的最后一步你没执行?”
“没有啦。”关萤盘腿坐起,有些不好意思。“我毕竟是女孩子啊,怎么能对男人霸王硬上弓?而且,女孩子的第一次,是有特殊意义的,要在有情调,浪漫的条件下……那个才行。”
“想不到你还挺传统。”程昀嗤笑。
靳狂皱了皱眉。“你们没做……那小伍和你是怎么回事?”
“我把你给我的药换了。”关萤害羞的低下头。“小伍睡着了,我脱了他的衣服和他躺在一起……他就误以为……”
“你完蛋了。”靳狂重叹一声,下断语。
关萤好奇的问:“怎么了?”
“小伍最讨厌人骗他了。”
“你们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靳狂朝她背后扬扬下巴。关萤转身,刚好看到小伍离去的背影。她惊讶的张大嘴巴。
“头儿,你真坏,明明听到小伍的脚步声,还问那样的问题。”程昀贼贼的笑道。
“娱乐嘛,你不也没提醒她?”靳狂悠哉的躺回去,重新点上一根烟。“乐极生悲呐。”
“你们两个!”关萤怒不可遏的指着他们。“大坏蛋,小心以后遭报应!”她没空理会他们,鞋子都顾不得穿,就追伍辰光去了。
正文 第七章 木头的反调教一
关萤追到伍辰光的帐篷,突然止住脚步。
“勇于承认错误,努力撒娇装可怜。”关萤自言自语的制定好方案,这才掀起帐帘走进去。
伍辰光坐在办公桌后,埋头工作,脸绷的死紧,比普通的没有表情要冷一些,可怕一些。
他真的生气了。关萤心里打了个突。上次小伍生气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脾气超好,忍耐力超强,但是一旦惹怒了他……那脾气上来,比原子弹的威力还要恐怖。
关萤顺了顺气,怯怯的走近他,赔着笑脸。“小伍……”
伍辰光摇着笔杆记录着什么。
“嘿嘿,小伍,你在忙啊。”关萤从他面前,跳到他旁边,探身看他写的东西。
伍辰光把本子抽开。
哟哟,还挺酷。关萤撇撇嘴。不给看算了。她绕到他身后,殷勤的给他捏揉肩膀。“小伍好辛苦哦,你忙你的啊,不用理我的。”
伍辰光晃了晃肩膀,甩开她的手,冷峻的脸庞浮现一抹厌烦。
关萤没有看到,就是看到也可以装作没看到。她趴在他肩头,柔声问:“你生气啦?”
伍辰光这次没有动,但脸色却阴沉了几分。
“别生我气嘛。”关萤拖着声调拼命撒娇。“我知道我不应该骗你,但是我没有恶意啊,你不要不理我嘛。”
伍辰光突然起身,闪了她一下。
“哎哟——”关萤装模作样的摔在椅子上。“小伍,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昨天晚上你还把人家吻的喘不过气,今天就对我这么冷淡,我到底做错什么了嘛!”
伍辰光冷冰冰的瞥她一眼。
关萤识趣的抿抿唇。“好嘛,我错了。我道歉行不行?”
伍辰光抬起手,直指门口,意思不言而喻。
“你赶我?”关萤吊高音调,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我知道错了呀,你就原谅我这一次不行吗?”
伍辰光一动不动,坚决的不跟她说一个字。
关萤的脸色沉下来。她好声好气的哄着他,他居然这么对她……她也是有脾气的人哎!“走就走!你不理我,我还不想理你呢!有什么了不起的,哼!”
关萤扭着屁股,潇洒的决然而去。
出了帐篷,她可就没那么潇洒了。踢石子,拿小草撒气,跑到河边,跟河水过不去,把鞋子裤子都弄湿了。
“死小伍!大坏蛋!小气鬼!”关萤胡乱骂了一通,气消了,但心里还是别别扭扭的。
她回头,看着伍辰光的帐子。“我才不理你,一辈子也不理!”
关萤的一辈子最长只有五分钟。因为五分钟之后,她就端着一大杯果汁又钻进伍辰光的帐篷去讨好他。
“小伍,这是我最爱喝的果汁哦。”关萤殷殷切切的把杯子端到他嘴边。“我加了几块冰,很好喝的哟,你尝尝嘛。”
伍辰光不喝,避之如蛇蝎。
关萤也不强迫他,把杯子放下,可怜兮兮的绞着手指头。“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理我,我难过的快要死掉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伍辰光当她不存在,依然故我的忙着整理数据。
关萤等了一会儿,见他无动于衷,只好再次凑上去。“小伍,你忍心这样对我吗?我知道我用错了方法,但是这些天,我们在一起不是很开心吗?你又何必计较开始的那个小小的错误呢?”
伍辰光看了她一眼,严肃的吓人。
“好……好吧,是大大的错误。”关萤低头认罪。“那你想怎么样嘛。错已经错了,我努力弥补还不行?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不要不理我嘛。”
她扯着小伍的袖子,楚楚可怜的眨着眼睛。
伍辰光一句话也不说,拖着她走到门口,替她掀起帐帘。
“你又赶我?”关萤的火气蹭的一下窜上来。“伍辰光!我低三下四的求你,你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关萤气冲冲的戳着他的胸口。“你这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我整你的次数少吗?以前哪次都比这次严重,你为什么偏偏这次生我气?我就是把你衣服脱光抱着睡了一晚而已,你吃亏了吗?少块肉了吗?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不如小女人放的开?活像我夺了你的贞操一样!”
“你很委屈吗?还是我哪里配不上你?跟我在一起就让你这么为难!”关萤越想越生气。她像个小丑似的讨他欢心,哄他高兴,他却像个闷葫芦一声不吭,把她当苍蝇,当臭虫一样,看都不看一眼……她有那么差吗?如果不失身给他,他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注意到她?!
伍辰光依旧沉默。
“好!你不理我是吧?以后都不打算理我了,是吧?”关萤恨恨的咬牙。“不理就不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从今往后,我们一刀两断,谁也不认识谁!”
关萤走出帐篷。伍辰光放下帘子,走了进去。关萤怒不可遏的对着里面大喊:“天底下比你好的男人多的是,我又不是没人要了!只要我勾勾小指头,就有一大群男人跟在我屁股后面,他们绝对不会像你这样翻脸不认人!”
等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关萤咬了咬唇。“我去找程昀陪我,让他给我当枕头!”
还是没有动静。
“我真的去找他了哦。”关萤声音变小,从帘缝往里偷看。“程昀可是只大色狼,我们可不会单纯的盖棉被聊天哦……”
一片寂静。
关萤气的直跺脚。“伍辰光,我真的去找男人了!”她怎么就像对着空气说话一样?不管她哄还是吵,人家就是不回应。
好!你定力强,你忍的住!我还不伺候了呢!关萤火冒三丈的奔程昀那儿去。“我非失身给程昀不可,让你后悔都来不及!”
程昀看着外面的天色,胆战心惊的倚在门口,不敢靠近里面。打太阳下山那儿,关萤跑到他床上坐着,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这……他虽然好色,但也择食而进。这位大小姐,他可消受不起。不过,看她的样子,难保不会对他来硬的……想到这儿,程昀的冷汗冒的更凶了。
关萤郁闷的蜷坐在床上。她是当着小伍的面走进程昀帐篷的,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为什么还不来找她?难道他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她?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可能啊!他看的眼神明明那么柔和,他吻她的时候明明那么缠绵,不管她的要求多么过分,他都一一应允,她确定他也是喜欢她的!
那块木头既然喜欢她,干嘛还生她的气嘛,乖乖的任她欺负就是了,居然还想反抗……关萤眸光一闪,炯亮的眼眸灿然生辉。对呀,她怎么没想到呢?小伍是因为她骗他而生气,如果她没有骗他,他就没有生气的理由了!
想到这儿,她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
程昀吓了一跳,直退到墙角。“小萤,你要冷静啊……”
关萤没好气的瞥他一眼。“你想什么呢,我就是找头公猪也比你强!”
程昀松了口气,但转念一想,又不服气了。“我难道连头猪都不如吗?”
“哼!”关萤轻蔑一笑,掀帘走出帐篷。
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关萤回自个儿帐篷,把衣服脱掉,只穿内衣裤,拿了条毯子披在身上,便往伍辰光的住处闯。
伍辰光还没睡,点着一盏灯,坐在桌前看书。关萤闯进来的时候,他只淡淡的扫视一眼。
关萤心里冷笑,大大方方的走到他面前,手一松,毯子滑落在地上。
灯光微跳,将关萤完美的身段映在墙面。
伍辰光放下书,站起来,走关萤身边,捡起地上的毯子,披到她身上。关萤小小的感动了一下。她扑到小伍怀里,用力抱住。
毯子再次滑落。柔嫩的肌肤散发出少女的幽香,常年经阳光洗礼的健康肤色显现出缕缕红润。
关萤紧张的微微颤抖,说到底,她仍是个青涩、不解人事的小姑娘。
伍辰光平静的推开她,并且不再给她机会靠近。
关萤心中微凉,倔强的不肯服输。“伍辰光,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今晚非抱我不可!”
伍辰光背对着她,淡淡的说:“披上衣服,回去。”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不走!不跟你做点见不得人的事,打死我都不回去!”关萤搓搓微冷的身体,丝毫不让步。“你不是气我骗你吗?那我们就做点实在的,只要你抱过我,那就不算我骗你。”
说罢,她灵巧的飞身扑过去,紧搂着伍辰光的腰。“这样你没话说了吧?”
“小萤,不要胡闹!”伍辰光用力挣了挣。
“我没有胡闹。你知不知道你不理我,我有多难过,我连一分钟都不想再忍了!”关萤两只小手开始罪恶的行动,一只向上,一只向下,攻占他脆弱的防线。
伍辰光动了怒,抓住她的手腕,使了一记擒拿手,从她的魔爪中逃脱。
“你跟我动真格的!”关萤不甘示弱,“呼呼”两掌招呼过去,又蹲下攻他下盘,使出一招扫堂腿。
伍辰光一时不防,摔倒在地。关萤借势扑坐在他身上,七手八脚的扯他衣服。
“小萤,你不要任性!”伍辰光拦不住她,翻身把她从身上掀下去。
关萤两腿勾住他的腰,像只考拉一样攀在他身上。“嘿嘿,小伍,你就从了我吧。”
“放手,下来!”
“我、不、要!”
“你再胡闹,别怪我不客气!”
“切,我怕你啊。来吧,看谁能打得过谁。”
伍辰光眸光一沉,在她腋窝处戳了一下。关萤怕痒,赶忙松手。伍辰光抓住她的手臂,回身一个过肩摔。关萤身体飞了出去,有惊无险的稳稳落地。
“伍辰光,我是来献身的!你居然跟我玩全武行!”他懂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在不着寸缕的美少女面前,化妆什么坐怀不乱啊!
“你不出去,我只能丢你出去!”伍辰光面沉如水,也是愤怒到了极点。
“好啊,打就打!我打赢了,你就得乖乖躺着让我上。”关萤气糊涂了,伸手卷袖子,才发现自己根本没穿衣服。她摆出姿势,如闪电一般欺近他身前。
伍辰光也不是吃素的。两人拳脚相向,你来我往,就在这方寸之地比起武来。
关萤招势凌厉,打起架来像跟人拼命似的,毫无顾忌。伍辰光虽在气头上,但还不至于失去理智,下手仍让她三分,但如此一来,便落了下风。他们几个人从小在死人堆里打滚,论拳脚功夫谁也不比谁差。只是关萤是女孩,在力量和耐力上总是比不过男人。
关萤一味进攻,如狂风过境一般,破坏力超强。但凡视线所及之物,无一幸免,一根顶着帐篷的梁木也被她打断了。
伍辰光有耐性,但也有被磨光的时候。比如现在。他没有兴趣陪关萤打到筋疲力尽,所以趁她体力下降的时候,巧妙的握住她的拳头,就势将她摔了个底朝天。
“唔……”关萤吃痛,在地上蜷起身子,便不再动。
伍辰光愣了愣。这才留意到,刚刚她摔下的地方有几块碎木头。“小萤。”他走过去扶起她。
“你走开!”关萤猛推了他一把,手绕到身后,摸摸伤处,疼的倒抽一口气。都怪她没穿衣服,木刺扎到肉里面去了。
伍辰光后悔不已,几次想靠近她,都被她激动的拒绝。她也不说话,转过身静坐着。
兵荒马乱过后,突然的安静,让人难受。
她,从来不会这样。高兴就笑,难过就哭,生气的时候就跟人吵架,安静这种情绪从未曾在她身上出现过。伍辰光暗叹一声。他做的太过分了。如果他肯耐心跟她好好谈,也不会弄的这么僵。
为什么知道她骗了他会如此生气呢?像她说的那样,她整他的手段哪一次都比这次过分,可他为什么偏偏这次生气?这一次究竟有什么是他不能包容的?他到底为了什么生气……
“小萤,你流血了。”伍辰光疼惜的说道:“怪我出手不知轻重……地上凉,你先起来好不好?”
关萤一动不动。
伍辰光心头一紧,连句简单的安慰话都说不出。
两人僵持着,一个生闷气,一个不知所措。
“哈秋!”关萤打了个不合时宜的喷嚏。她搓搓鼻子,爬起来,从一堆废墟中抽出自己带来的毯子披上。
她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外走。伍辰光反射的拦住她。
关萤慢慢抬首,目光不善。
伍辰光一紧张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不是要丢我出去吗?拦着我做什么?”关萤挑衅的瞪着他。
伍辰光惭愧的低下头。
“让开!”关萤恶声恶气的轻道。
伍辰光不动。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关萤大吼一声,泪水在眼眶打转。她低咒,转头擦去软弱的眼泪。
“对不起。”伍辰光总算找到一句合适的话,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对不起有屁用!关萤不想跟他废话,低着头硬往外闯。
伍辰光把她抱了个满怀。“小萤,对不起。”
关萤抬腿就踢他。“放开我!色狼!流氓!非礼啊!”
不管她如何喊叫,伍辰光都紧搂着她,就是不放手。关萤脾气上来,屈膝朝他的要害顶去。
“唔……”伍辰光痛弯了腰。
关萤冷哼一声,抬脚走人。伍辰光抓住她的手,强忍住剧烈的疼痛,说道:“小萤……我有话说……”
关萤退了两步,甩开他的手。“你有病啊,我理你的时候你不理我,我不想理你了,你又非要缠着我。哼,你也知道被人冷落的滋味不好受了?”
“对不起……”
“除了这句你还会不会说别的?”
被她一通抢白,伍辰光默不作声。
“我不好吗?不漂亮、身材差,让你看着恶心吗?白拣的便宜你都不占,我一个女孩家送上门给你享用,你居然忍心把我往外推!”关萤胸部起伏不定,越说越生气。“亏我身强体壮还能挨住你的拳头,这要换成别人还不给你打死啊!我又不是送不出去了,何苦来这儿受你这份闲气。”
“我们……没感情……”
“谁说我们没感情?”关萤凶巴巴的看着他。“我喜欢你,你不喜欢我吗?”
伍辰光愣了愣。关萤眼神一厉,杀气腾腾的目光射向他,大有“你敢说不,我就跟你拼命”的意思。
“你……喜欢我?”伍辰光木讷的喃喃道。
“是啊!你这块大木头,现在才知道啊。”她不喜欢他,干嘛死缠着他献身?她又不是饥渴的豪放女,可以随随便便扑倒男人。
伍辰光侧首沉思,看样子,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关萤哪里有耐性等他思考,她拎起他的胳膊,把他结结实实摔到床上,跨坐在他身上,继续未完成的任务。
“等等!”伍辰光抓住她的手。这……太快了……
“一句话,做,还是不做?”关萤态度明确。他说不做,她就立刻走人,从此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小萤……”
“啊——”关萤烦躁的揉乱头发。“算了算了,婆婆妈妈的,真费劲!”她下床,却被他拉住。
伍辰光无奈的笑了笑。
“笑什么笑,像个傻瓜。”关萤余怒未消,拼命甩开他的手。伍辰光抓的很牢,刚好留住她,却又不会伤到她。
“你背后的伤口需要处理。”伍辰光语气温和。
“不用你管啦!”
“不处理的话,一会儿躺下会不舒服。”
关萤看着他,咀嚼着他话里的意思。伍辰光微微一笑,将她带入怀里。这个动作,远比任何语言都要管用。
关萤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唇边浮起邪气而甜蜜的笑。
“小萤,对不起。”他诚心诚意的道歉。为了对她的冷落,为了对她的粗鲁,更为了……对她的误会。
关萤在他大腿狠狠掐了一把。“有空废话,不如动作快点!”
伍辰光揉着痛处,哭笑不得。
正文 第八章 木头的反调教二
关萤在小伍怀里甜甜美美睡了一觉。虽然身体有些酸痛,但总体情况还好。想起事后,伍辰光的大手温柔的在她腰侧揉捏,她就像吃了蜜的小熊一样幸福的步入冬眠。
“醒了?”伍辰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关萤咕哝了一声,赖皮的不肯睁开眼睛。
“觉得哪里不舒服?”
“唔……”
“还会疼?”
“小意思啦。”关萤不悦的瞥他一眼。哪有人在人家睡回笼觉的时候聊这种羞人的话题的?“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婆妈?”
“我关心你。”伍辰光宠爱的望着她。
“我又不是那种温室的花朵,你这么细心……”她抖了抖。“有点肉麻。”
伍辰光轻轻叹息。“那你喜欢什么样子?”
关萤鬼灵精怪的掩唇轻笑。“你应该问我,要不要再来一次。”
伍辰光怔住,莞尔的摇头。“以后离靳狂他们远点。”
“怕我学坏?”关萤咯咯的笑起来。“大木头,你难道不觉得我比他们还要坏吗?我是天生的邪恶,才不是被他们污染的呢。”
把邪恶当优点……她还挺得意的。伍辰光轻刮她的鼻尖。“一点都不像女孩子。”
“那有什么关系。”关萤搂着他的腰,扬着小脸笑道:“反正有你收容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用愁了。”
伍辰光搂紧她,怅然一叹。“为什么喜欢我?”
“嗯?没有为什么啊。唔……大概,你好欺负吧。”关萤偷笑。
“我想不出你选择我的理由。”他很认真。
关萤古怪的瞅着他。“你在怀疑我的眼光吗?”
伍辰光轻扯唇,不置可否。
关萤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胸膛。“小伍,我告诉你哦。你是我关萤相中的男人,就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虽然你不如靳狂帅,不如程昀聪明,但是他们在我眼里统统都是……嗯,废弃品。”
“废弃品?”伍辰光失笑。
“那两个家伙好像两只骄傲的花孔雀,他们的性格有很严重的缺陷。长的帅能当饭吃吗?脾气臭,自大又霸道,除了那层皮没有一点够看的。聪明的脑瓜是挺让人羡慕的,但是把这份聪明用在玩弄感情上的时候,就令人讨厌了。”关萤在他脸上狠狠香了一口。“就你最好了,安全放心,从里到外的品质都是优,不用怕买回家再返修。”
真是拿她没辙。伍辰光轻抚着她的头发。“我感觉很不真实。”他从未想过,小萤会喜欢上他。从小到大,她和靳狂、程昀间的感情远比他要好,他一直以为……
“再做一次,真实感会不会增强?”关萤破坏气氛的问。
伍辰光眸色一暗,肃然的看着她。
“怎么了?”
“从现在起到你十八岁前,禁欲。”
“啊——”
没天理啊,没天理!哪个男人会这样要求自己女人的?要不是亲自验过货,她一准以为他有什么不能言说的隐疾。不过,小伍有答应天天搂着她睡,也算是小小补偿吧。
靳狂联系到TDX晶片的买家,由于金额太大,对方要求当面交易。关萤主动要求和伍辰光出任务,顺便出去玩一玩。考虑到此行危险系数不大,靳狂痛快的答应了。
出发当日,靳狂三人去机场送行,关萤亲密的挽着伍辰光,宛如一对度蜜月的小夫妻。伍辰光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些事,害羞的从耳根红到脖子。
靳狂和程昀对关萤开玩笑说,小伍是被逼跟她在一起的。关萤当时就翻脸,骂他们胡说八道。
靳狂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你仔细看看小伍的表情,哪有半点喜欢你的样子?”
关萤愣了。
“还是,他有说过‘喜欢你’这种话?”
一颗不安的种子就这样埋在关萤心里。
小伍从没说过喜欢她,他们在一起也是由她主动。程昀说过,男人都是来者不拒的。难道小伍是因为这样才跟她在一起的?
心事重重的关萤没有注意到在她背后坏笑的靳狂和程昀。
飞机起飞,在蓝天划出一道白色长影。
“都说恋爱的人智商下降,一点不假。”
“你看到小萤的表情吗?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小伍不喜欢她,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程昀,你该去谈恋爱。”
“我天天在谈。”
靳狂横他一眼,讪笑道:“试试用上面的脑子跟女人谈情。”
“等你肯用上面的脑子跟女人谈情的时候,我再考虑。”程昀不以为然的哼了哼。
杨名士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半斤八两。”
TDX的买家是AM国一间科技公司。公司的总裁是位优雅迷人的女士,她只带了一名技术人员和一名司机前来交易。
由于价钱都是事先谈好的,只要对方将钱打到指定账户,他们便交货。非常简单的任务。
交易结束,安娜女士与伍辰光握手,礼貌的邀请他们共进晚餐。伍辰光回绝,带着关萤离开。
“那个女人对你有意思。”上车后,关萤吃醋的说。
“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伍辰光为她的敏感好笑。
关萤却凭着女性的直觉断言:“那个女的一定会追着你来的。她跟你握手的时候,眼神里清楚写着‘我要吃掉你’,我都看到了!”
“也许吧。”伍辰光不跟她争论,开车上路。“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
“我气饱了,什么也不想吃。”关萤嘟着嘴。
伍辰光轻叹。“谁惹你生气了?”
“你!就你老是惹我!”关萤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你能不能不那么讨女人喜欢?在营地我是怎么教你的!”
伍辰光沉吟片刻,转过头,展示他久经训练的“亲切”笑容。“是这样吗?”
“扑——”关萤喷笑。接着,是小声笑,然后越笑越严重,最后没有形象的边捶车窗边大笑。想不到,小伍也有幽默的时候。
伍辰光看着后视镜中自己的表情,跟着笑了起来。
最后,关萤挑了一家看起来很浪漫的西餐厅。
两个人刚坐下不久,就与那位安娜女士“偶遇”了。
“真巧。”安娜半掩唇瓣,风情万种的微笑。
关萤面色一沉,似笑非笑的说:“想不到,这么高级的餐厅里也有黏人的苍蝇。”
安娜没有半分不悦,笑吟吟的看着伍辰光。“原想招待二位吃顿饭,不想错过了机会。这会儿在这里相遇,不知道,算不算一种缘分?”
伍辰光起身,与她客套了两句。
“今天这顿饭就由我请吧。”安娜的手自然的搭上他的肩膀。
“谢了,一顿饭,我们还吃的起。”关萤杀机已起,灿亮的眸子发出森森寒光。要不是碍于小伍,她非好好教训这个女人不可!
“呵呵,小妹妹,我是这间餐厅的老板,不请你们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关萤紧盯着她的眼睛,悠悠冷笑。“我们不在这里吃总可以吧。”
安娜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小伍,我们走。”关萤起身,抛给她一个挑衅的眼神。
伍辰光向安娜致歉,关萤可不许他们多说废话,拉着他就走。
“我送你们到门口好了。”安娜丝毫不介意关萤的敌意。
关萤回头看了她一眼。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心念一动,她的手指一勾……
伍辰光及时握住她的手,向安娜颔首。“不必了。”说完,换成他拉着关萤走出去。
到了门口,关萤愤然甩开他的手。“你干嘛拦着我!”
“她没有恶意。”
“她对你有企图!”
伍辰光看着她。“小萤,你说实话,刚才如果我不拦你,你会杀了她对吗?”
“那又怎么样。”关萤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杀人是不对的。”
关萤微微一愣。“小伍,你在说笑吧?我、你,我们杀的人少吗?你现在跟我杀人是不对的?”她不以为然的嗤笑。
“那是不同的世界。”伍辰光希望她明白,他们所处那个世界的法则并不适用于这里。“在普通的世界,一个人不可以凭自己的喜怒,随意夺取他人的生命。”
“拜托……”关萤一点也不想听他说教。“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别家吃东西吧。”
“小萤。”伍辰光还想再说什么,却因与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擦肩而过,突然停下。
关萤走了几步,没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声。她回头,发现伍辰光专注的盯着餐厅的大门。“喂,你是不是对那个女人有意思,不想走啊。”
伍辰光眉心微蹙,动作敏捷转身,跑进餐厅。
“喂,伍辰光!”关萤被他气死了,拔腿追了过去。尚未踏进餐厅,就听到里面传出几声枪响。关萤眸光微闪,镇定的推门进去。
餐厅乱成一团,客人们都躲在桌子下面。餐厅内装饰用的玻璃碎了大片,室内鸦雀无声。
常年训练出的敏锐感觉告诉她,危险尚未过去。关萤轻震手臂,从袖子滑出一把短刀。小伍在哪里?他身上有枪,应该不会出事……
一个细微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关萤脚步轻盈,贴着墙壁悄悄接近声源。在即将走出墙壁尽头时,她握紧手中的刀,准备随时出击。然而,当她闪出墙壁时,被眼前的情景吓的失去了冷静。
“小伍!”关萤冲到伍辰光身边。他的腹部,一个洞正汩汩的涌出鲜血。
伍辰光强忍住剧痛,勉强笑着摇了摇头。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他是为了救我……”安娜内疚的掩面哭泣。
关萤森冷的目光扫射过去。
伍辰光突然握握她的手。“小萤……”
关萤立刻会意。她收慑心神,向他点点头,起身环视餐厅,寻找敌人。手染血腥的人与普通的人气息不同,那是一种一旦染上便抹不去的味道。
关萤冷笑。她不会轻易放过伤害小伍的人。
破碎的镜子反射出关萤的表情。她的神情是慵懒的,眼神带着一种狂肆的野性。嗜血,那是把杀戮当作游戏的眼神。
她散发出的凌人杀气,如同锋利的剑刃,折磨着敌人的意志。当这种压力强大到一定程度,就会摧毁人的理智,逼他作出本能反应。
关萤信步走在过道,悠然的神情与她的眼神形成强烈对比。
突然,一个黑影从旁边跳出来。
枪响。
刀比枪更快!
关萤射出的短刀正刺入男人的手掌。手枪掉落到一边,关萤飞起一脚,正踢中男人的腹部。她将男人放倒在地,膝盖顶住他的肩膀,手抓着他的手臂向上扳起——
只听一声骨裂,男人痛苦的哀号。
关萤寒着脸,拔出他手掌的刀,面无表情的在他腹部刺出一个洞——位置与小伍中枪处相同。
关萤缓缓站起,轻蔑的睨着男人,浅浅一笑。她抬起手,扬起一缕银亮的粉末。
粉末如同硫酸一样腐蚀着他的身体,男人痛苦的地上打滚,整间餐厅都能听到他的嘶吼声。
关萤拍拍手,潇洒转身。
伍辰光受伤,他们只好在安娜的别墅暂住。幸好子弹没有伤及内脏,只要休养些时日便会痊愈。
每到换药时间,关萤就哭的淅沥哗啦,怪自己没跟在他身边,如果她有听他的话,他就不会受伤了。每当这个时候,伍辰光就一种深沉的目光凝视着她,像在盘算什么。
躺了几日,伍辰光已能坐起身子。
关萤捧着稀饭,一勺一勺喂他吃。伍辰光突然唤住她。“小萤。”
关萤像个忠实的女仆一样,笑眯眯的欠身问:“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那个人,死的很痛苦。”伍辰光莫名其妙的提起数日前的事。
关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满不在乎的笑笑。“那是便宜他了。敢伤你的人,都应该碎尸万段。”
伍辰光叹道:“小萤,你完全可以不必杀他,或是不用这么残忍的方法杀他。”
“谁让他先伤你的。”关萤极不以为然。
“这是不对的。”伍辰光耐心的劝说。“我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幸福的童年,但是我希望你远离战争与杀戮,在未来,我们可以生活在一个单纯美好的世界。如果不改掉你那乖张狠毒的性格,它就只是空想。”
关萤扬扬眉毛,不是很向他所说的生活。乖张?狠毒?这些词对她来说可是赞美呢。让她改掉她引以为傲的特点……盈亮的瞳眸窜过一抹狡黠。她赔着笑脸,撒娇道:“好嘛,我都听你的。你不喜欢,我改掉就好啦。”
“你保证,不再对人用毒?”伍辰光太了解她。她每一个神色,每一个动作,他观察了十几年,不敢说对她了如指掌,也摸清了她七八分脾性。她根本不在乎什么珍贵的生命,善良的心性,残酷的生存法则只教会她一件事——强者生,弱者亡。
所以,在她的认知中,强悍就是真理。说谎欺骗是家常便饭,承诺誓言更是放屁,她的保证可以朝令夕改,答应过的事阳奉阴违,转过身之后,还是为所欲为。
“嗯嗯,我保证。”关萤轻轻靠在他胸前。“你不要操那么多心啦,好好养伤,我们好早些回去啊。”
“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人骗我。”伍辰光语调低沉,深沉的眸底静无波澜。
“知道知道,你是正义的使者,专门来驯服我这个下界作乱的小魔女。我以后会听你的话,不用毒害人,不随便伤人,做一个不忍踩死蚂蚁的善良仙姑,怎么样?”关萤嬉皮笑脸的冲他扮鬼脸。
伍辰光满心无奈,用力捏捏她的鼻尖。明知自己的话在她耳朵里都是废话,却还是忍不住为她的承诺感动……到底是谁驯服了谁?
房门轻响两下,安娜推门进来。
关萤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小伍,你好些了吗?”
小伍也是你叫的!?关萤看到这个女人就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为了救她,凭小伍的身手怎么可能被那个三流杀手射伤!
“嗯。”伍辰光轻握住关萤的手,无声的安抚。
这招果然管用。关萤像只伸出利爪的猫儿,在主人的安抚下,立刻收起爪子,乖乖贴在主人怀里撒娇。
安娜不安的扭着衣襟。“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喂喂,这女人该不是要跟她的小伍表白吧。关萤再度警戒起来。
“那天袭击我的人是CF基地派来的人。”安娜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事实上,我是AM情报处的人。”
关萤看向小伍,两个交换了一个眼神,均是不动声色。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不便隐瞒了,向你们泄露TDX消息的人就是我。CF基地盗走了国家最新研制的卫星晶片,为了不泄露机密,我们只好委托你们前去将它夺回来。”安娜深深鞠了一躬。“很抱歉对你们隐瞒了真相。”
“这没什么。反正我们的目的是钱,其中的内情我们没兴趣,也不想知道。”关萤尖锐的冷语。
安娜面露窘色,杵在那里有些无措。
伍辰光淡淡的看了关萤一眼,关萤撇撇嘴,不再说话。他转向安娜,平淡却犀利的问:“安娜女士,你特意向我们掀露自己的身份,应该不止道歉这么简单吧?”
安娜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却又立刻垂下眼眸。
这一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关萤的眼睛。
“是这样的。几天前,CF基地的恐怖分子潜入国家研究院,绑走了103名研究人员。这是安全局一次重大失误,我们尚未对外公开此事……”
关萤冷冷一笑。
“经过这次的委托,我的上司对‘狂’兵团的能力极为赞赏。如果由你们前去营救人质,我们就不必派遣部队……可以挽回政府的面子。”
伍辰光略一思索,问道:“酬金?”
“五亿。”提到这个数字,安娜总算抬起头来。
关萤戏谑的吹了声口哨。
“我会向统领转达。”伍辰光并未给她正面回复。
安娜点头表示明白便退了出去。
等门关上,关萤讪笑道:“你信她说的话吗?”
伍辰光默然不语。
“平白消失了103个人,AM安全局未免也太逊了,换我做总统好了。”关萤走到窗边,冰冷的目光巡视着户外的环境。“被人暗杀之后,别墅周围居然连个执有武器的守卫都没有……这女人是胆子大还是白痴?”
“这件事跟狂商量后再作决定。”伍辰光不发表意见。
“跟他商量?”关萤不觉提高尾音。“那家伙就是一赌徒,只要报酬够诱惑,就是地狱也敢闯,毫无理智可言。”
伍辰光看着她,浅浅一笑。“你对安娜有偏见。”
“你才知道啊。”关萤跑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脖子娇声道:“我对每个接近你的女人都有偏见。看我,多喜欢你啊。”
伍辰光轻搂着她。“小萤,作决断的人是狂。”
“真受不了你的一板一眼,像个老头子。”关萤钻进他怀里,灿然的瞳眸绽出凌厉的光辉。
一个国家付五亿酬金给私人武装?她才不信!
第二天,安娜又来,说是向小伍引见她的上司。
关萤没有会见官僚的兴趣,一个人呆在屋里。伍辰光去了很久,她一个人闲的发慌,打开阳台的门,走到外面。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防弹轿车。一个白发花白着军装的中年人坐上车子,安娜和伍辰光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关萤讽刺的笑笑,正要跟小伍打招呼,却见安娜突然转过身,抱住了小伍。关萤大惊,而后怒不可遏。
安娜适时抬头,朝楼上的她,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浅笑。
关萤眼底划过一抹阴狠。敢挑衅她?够胆识!
不一会儿,伍辰光回到房间,发现关萤仍站在阳台外面。“小萤。”
关萤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把脸扭过去。伍辰光瞧瞧她所在的位置,马上明白了原因。他腹部的伤未愈,走路时会扯动伤口,所以……
伍辰光闷哼一声,倒坐在床上。关萤从外面跑进来,焦急的问:“怎么了?是不是伤口裂开了?都让你不要活动了,你偏要和那个女人去……”
“我没事。”伍辰光微笑。难怪她那么喜欢耍诡计,原来真的很有趣。
关萤冷瞅着他的笑容,不高兴的哼了哼。“你当然没事啦,被大美人拥抱还不全身充满力量啊。”
“没有大美人,只有小美人。”伍辰光宠爱的望着她。
关萤瞥他一眼。“你也学会花言巧语了。”
“这不是你希望的?练习过那么多对白,总要有点长劲吧。”
“讨厌!不跟你说了。”关萤在他胸口捶了一拳,转身就走。
伍辰光拉住她,笑着说:“刚才在下面,我的伤口突然疼,安娜只是扶了我一下而已。”
“骗谁啊,扶人是什么样子,抱人是什么样子,我会不知道吗?她明明就是吃你豆腐!”
“那我,算不算受害者?”
关萤愣了一下。
伍辰光手腕稍稍施力,将她扯进怀里。“吃醋可以,不要过火。你不信任我,我会难过。”
关萤微微脸红,柔顺的靠在他身前,幽幽点头。
深夜,寂静。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传遍别墅。
伍辰光醒来,身边的位置是空的。目光一沉,他套上衣服出了房间。
声音是由安娜房间传来的。走近后才听到,除了尖叫还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一抹熟悉的身影侧倚在安娜门口。少女体态闲适,神情悠然,像在欣赏一出有趣的戏剧,唇边噙着似笑非笑的浅笑,在月光照出的阴影下,透出一股异样诡异的绝美。
“小萤!”伍辰光赶到,立即望向屋内。
漆黑的房间,隐约可见一个身影伏倒在地。那人面前的试衣镜全部碎掉了,残碎的镜片散落一地,而那人毫无所觉,在碎片间爬行。
“安娜?”伍辰光皱起眉。她异常的行为绝对和小萤脱不了关系。
安娜听到声音,慢慢转过脸。
饶是镇定如伍辰光,亦不免倒抽一口气凉气。妩媚迷人的脸庞布满丑陋的疤痕……那一看便知是指甲抓的痕迹。而她的手,仍然不受控制的在脸上划下更深的伤痕。
“解药呢!”伍辰光抓住关萤的手臂。
关萤眼波微转,邪美的脸庞尽是讥诮之色。“你知道我使的毒从来没有解药。”
伍辰光愤然的丢下她,冲进屋里。安娜痛苦的抱住他的腿,泣不成声。伍辰光扶起她,往卫生间走。
“没用的,她的脸保不住了。”关萤好心提醒。“毒效再过几分钟自然会消,坚持一下就好。”
“你为什么又无故伤人!”若非亲眼所见,伍辰光简直不敢相信,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居然狠毒至此!
“我睡不着,就到处闲逛,结果就遇到她。”关萤无辜的说:“我不想惹事的,是她主动招惹我。被人欺负上门,岂有不反击的道理?我不过略施小计让她长点记性罢了。”
“你答应过我什么?”伍辰光的面色阴沉的可怕。“就算她得罪你,你也不必下手这么狠!”
关萤悻悻的撇撇嘴。“不自觉就……”那女人说要抢走他哎,她怎么可能不生气?毁她的容已经算是宽恕了。
“我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是不是?你承诺我的话全是敷衍,是不是?”伍辰光真的发怒了。“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的女人!”
关萤愣住,聪明的脑子竟然一片空白。
正文 第九章 不会到来的明天一
小伍又不理她了。比上次更严重的是,他不但不理她,还天天和安娜呆在一起。安娜宽容的原谅了她的行为,却请求小伍一定帮她那个忙。然后,小伍就答应了。
关萤知道自己被设计了,但也只能自认倒霉。
他们离开AM国,回营地与靳狂会合。一路上,伍辰光摆一张臭脸,看都不看她。关萤心里难过,但不守诺言的人是她,只能乖乖低头认罪,忍受他的冷落。
她想,小伍总会有气消的一天,在那之前,她只要忍耐就好。但是,她高估了她的耐性,或者说,对小伍的冷落,她一分钟也无法忍受。
“小伍,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下不为例还不行嘛。你就原谅我这一次,真的真的是最后一次。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不喜欢的地方我都改,你说怎么改我就怎么改,这样还不行嘛。”
“大不了我把脸也毁了,就当还她一个公道!小伍,你说话嘛,你怎么惩罚我都行,我会乖乖听你话的,你不要再这样啦,你不跟我说话,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人家都是你的人了,你怎么能忍心不要我?你要是不要我,我真的没法活了,人家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再生我气了嘛。”
关萤打人很在行,哄人的水平却不高,翻过来覆过去就那么几句没有技术含量的话。从上飞机,整个航程中她都没闲着,不管伍辰光吃饭还是假寐,她都滔滔不绝的忏悔。
伍辰光本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宗旨,就是两个字——不理。
长途飞行,十几小时,关萤说累了,也没词儿了,只好陪他一起沉默。
下飞机,出机场。
停车场停放着他们来时的越野车。伍辰光打开车门,坐上去。关萤却站在车边,迟迟不动。
她不动,伍辰光就耐心等。她总坚持不过他,总要妥协的。
“小伍……”关萤幽幽的问:“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伍辰光目视前方,不为所动。冷峻的侧脸看起来那么冷漠。
“如果你喜欢我,怎么会为一点小事让我难过?”关萤真的不懂。安娜是一个外人,与他们毫无关系,他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生她的气……未免也太不正常了!“没有遵守对你的承诺是我不对,但是你真有必要对我发脾气吗?我不觉得自己做错……”
引擎轰鸣,排气管吹起尘烟。
一阵劲风扬起,越野车在她面前呼啸远去。关萤的发丝被风拂乱,她望着绝尘而去的人,眸中第一次露出痛苦的神色。
关萤回到营地,太阳已经下山。
靳狂几人在主帐开会,谁也没有过问伍辰光为何先她一步回来。
靳狂嘴里叼着烟卷,眯眼翻阅资料。“既然小伍已经答应了,这任务我们接。”
“我反对!”关萤掀帘进去,澄亮的眸子扫过在座的人。当她看到伍辰光时,眸光霎时黯淡下来。
靳狂抬头看她。“反对的理由?”
“那个女人有问题。”
靳狂转而看向伍辰光,眼中闪过一抹趣意。“小萤,你能说说安娜哪里有问题吗?”
“不知道。”关萤坦率的说:“直觉。”
靳狂夹住烟,吐出一口烟雾,锐利的眸子扫向程昀和杨名士。
“安娜的身份没有问题。”程昀说:“我调查过,她的确是AM情报处的人。CF基地与AM之间冲突不断,从TDX晶片被盗这件事上看,CF基地有绑架人质的动机。安娜提供的这份研究人员名单,全是从事卫星开发的科学家。”
程昀说完,看着关萤,扯出一抹笑。“不过,我相信小萤的直觉,这次任务绝对不单纯。”
关萤感激的看着程昀,却听杨名士说:“五亿是个诱惑。”
他说中了靳狂的心思。靳狂邪肆一笑。“三比二。来研究下具体计划吧。”
“你要钱不要命啊!”关萤气呼呼的坐在程昀身边。
程昀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游戏越危险越好玩嘛。”
“哈,你带着103个人质逃命试试,活着回来我跟你姓。”
“这么有挑战性的任务当然由头儿来执行啦。”程昀坏心的把烫手山芋丢给要钱不要命的赌徒。
靳狂满不在乎的笑笑。“回头让小伍把酬金多分我一份就成。”
“想的美!”关萤和程昀异口同声。
伍辰光将地形图铺在桌上,详细解说CF基地的位置,与周围的路况。那是一片险峻的大山,山势陡峭,基地建在半山腰,失去林木树丛的遮掩,对下方的动静一目了然,易守难攻。
简单来说,山上人的光是往下丢石头也能砸死他们。
“没有其他路可走?”靳狂问。
伍辰光指着地图上某个点。“基地建在这里,紧贴山脉,海拔三千。”
靳狂点点头,不再动翻山的念头。“上不去,就把他们引下来好了。”靳狂指着山下那片树林。“这是藏人的好地方。”
“利用的巧妙可以造成他们被大军围困的迷惑,一旦他们突围,便会露出破绽……”程昀的视线在地图上游走,找到一个绝佳的位置。“在这里埋伏,等他们全线出动时,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直捣黄龙。”
“喂,听说,我们只有几千人,围山?唬谁呢。”关萤兴趣缺缺。“敌人一旦探出我们的虚实,几颗炮弹丢过来就够我们啃的。”
“救出人质后如何撤退,也是个难题。”杨名士伸出指头,在那片毫无遮避的山上画了一个圈。“如何不引起对方注意,越过这片区域?”
众人陷入沉思。
关萤突然站起来,从桌上拿了一支笔,以山势为准线,从基地的位置起划了一个半圆。“在这条线内埋上一圈炸弹,撤退的时候引爆。”
“好主意!”炸弹爆炸时,刚好可以遮掩行踪。程昀茅塞顿开,脑中立刻整理出一份完整的方案。“两队人隐藏在树林发动佯攻,对方出击,便炮轰他们的基地右侧,落下的山石可以帮我们解决部分敌人,最完美的结果是激怒他们,令他们倾巢而出。人质救出后,紧贴峭壁撤退,完全可以避开炸弹的威力。”
“在树林一线布第二重炸弹,以便争取更多的时间。”关萤补充。
靳狂点点头,看向伍辰光。“小伍,有问题吗?”
伍辰光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那就这么定了。”靳狂开始分派任务。“小萤程昀负责佯攻,务必将敌人全数吸引下来。我救人质,小伍负责安放炸弹和后援工作。”
“我呢?”杨名士问。
靳狂朝关萤笑笑,对他说道:“你带一队人在山下接应,以应付突发状况。”言下之意,就是认同了关萤的直觉。
关萤冷哼一声。
兵团进发到预定地点。靳狂、杨名士、伍辰光趁着夜色潜入CF基地放置炸弹。关萤和程昀留守,向士兵传达作战计划,两人反复推敲、补遗,以保万无一失。
进攻前夜,靳狂吩咐大家好好休息。
这些天,关萤脑子里的弦绷的太紧,一旦闲下来,心里空落落的。从回营地以来,小伍就没再跟她说过话……
关萤睡不着,在外面晃了几圈,不知不觉就晃到伍辰光的那儿去。正巧,伍辰光从帐篷出来,两个撞个正着。
“你……没睡啊。”关萤怯怯的瞅着他,忽然怀念起他宽厚的胸膛。想想,他们已经十几天没有单独见过面了。
伍辰光干站着,“嗯”了一声,却没听到自己的声音。他想再重复一次时,关萤却突然转过身去。
“今晚没有月亮呢。”关萤反剪着手,仰望夜空。“说起来,天气阴了好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要下大雨。”
轻快的声音一下子消失在夜里。
突来的寂静,引来了寂寞。
关萤低着头,踢踢地面的小草。“我们一起同甘共苦,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应该可以算亲人了吧?”
纤细的身影隐在夜色中,看起来那么孤独。
“亲人之间的关系不应该这么僵,对吧?以前,不管我怎么闹你,你都不生我的气,是因为你把我当成小妹妹,对吧?”关萤的声音透着些许颤抖。“小伍,我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你以前,从来不会不理我,从来不会丢下我。不管我多坏,你都愿意包容我,可是,现在都变了……”
“以前,有个婆婆告诉我,人不可以太贪心。不是你的东西,一定不要强求。同样是得到,别人捧到你面前的,和你争取来的,是两种滋味。我觉得她很可笑,想要的东西就去争取,这是勇气的表现,静静等待错失机会才是最遗憾的。”关萤轻笑了两声。
“可是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强拧的瓜虽然也是甜的,但是吃到肚子里总是除不去那份苦涩。”关萤转过身,幽幽的冲他笑。“小伍,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伍辰光顿了一秒,点点头。
“你喜欢我吗?”关萤泪光闪烁的眸中跃动着希冀。
伍辰光抿紧唇,默然不语。
“啊——这个问题,你不必急着回答我哦。”关萤俏皮的笑笑。“我给你时间考虑,你可以等任务结束后,告诉我答案。”
伍辰光想了想,点头。
关萤吐出胸中的郁气,显得轻松许多。“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保证以后会努力改正,做一个你喜欢女孩。呵呵,如果是否定的也不要紧,我们还可以做亲人,做朋友嘛。我很坚强,也很勇敢,你不必担心伤害我……”
关萤眸光微闪,唇边的笑黯淡的几分。“我只想听你的真心话。”
伍辰光抬起头,唇瓣微启。关萤突然转身跑掉——
“明天,我等你的答案。”
正文 第十章 不会到来的明天二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
习习微风轻轻拂过,整座山林仿佛都沉浸在睡眠之中。只有草丛间轻微的异动,显示出隐藏于平静表象下的汹涌危机。
“程昀,我这边准备好了。”关萤悄声说。
“我也OK。”程昀顿了一下,又说:“小萤,从刚刚进入树林,我就觉得不对劲,你的直觉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嗯,有的。”关萤坏心轻笑。“他说你的桃花运即将终结,你下半辈子要当和尚了。”
“跟你说正事呢!”
关萤望向乌云沉沉的上空,漫不经心的笑道:“危险系数越高,游戏越刺激。有你们做伴,没什么好担心的。”
“哼哼,是拉我们当垫背吧。”
“你太单薄了,垫着不舒服。”
“切,小伍最合适,对吧?重色轻友的家伙。”
关萤目光一暗,再也没有调笑的心情。
“有工夫聊天,不如来对对表,我已经就位了。”靳狂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我和小萤心有灵犀,不需要那种东西。”
关萤看了看表,淡淡的说了句。“行动。”她抬手,向后方打了个手势。
一枚高射炮划空而出,打响开战的讯号。
紧接着,从不同方位同时射出炮弹,如数击中基地外围。
基地开始反击,却只是在高处盲目的向下发射炮弹。几轮轰炸过后,不见一人下山。
“嗬,鱼儿居然不上钩。小萤,我先上去喽。”
“等等!”关萤喝住他。
“你有更好的主意?”程昀的声音中夹杂着呼呼风声,显示他正以飞快的速度前进。
“没有。但比你冲上去当箭靶子强!”关萤气不打一处来,招呼士兵跟上,陪程昀一起向上冲。
“我可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样做的哦。”
“哼。”
“我们摆出这么大阵势逼不出他们,只能说明一件事……”
关萤扬起一抹会心的笑,与程昀几乎同时脱口。“基地兵力不足。”
是的,只有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做困兽之斗。
关萤和程昀冲出树林,果然没有遭遇强大火力阻拦。
“头儿,依我看,咱们不如一起行动,一举拿下它。”程昀呼吸平顺,笑呵呵的说。
“不必你废话,我快到了。”
“原来咱俩才是最有默契的啊。”
“少恶心。”
关萤听着他们没营养的对话,只是淡淡一笑。走到一半时,关萤突然停下。她转身,望着脚下的林海。在这没有月亮的夜晚,森林如一滩黑墨,隐隐透着杀机……
一道精光掠过盈亮的瞳眸。关萤紧张的大喊。“程昀!快回来!”
“哈?”
“我们中计了!”关萤向两旁一望,指示人马向程昀靠拢。
程昀的声音停顿片刻,再度扬起时,已没有玩笑的意味。“什么?”
“小萤说的不错,我们中计了。”靳狂慵懒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却让人无法忽视其中隐含的阴森杀意。
“怎么回事?”
“基地是空的。”
时间停滞了一秒。
“下山!”三人异口同声。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袭来一枚炮弹落在半山坡。
“妈的!”关萤趴在地上,诅咒一声。引蛇出洞不成,反而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杨名士,你那边什么情况?”靳狂冷静的问。
“不太好。一大批部队潜入森林,把我和小伍隔开了。”
“好嘛,围山不成反被围了。”程昀还有心情调侃。
靳狂果断的下令。“小萤,程昀,到我这儿来。”
“杨名士,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吗?”关萤先与程昀会合,然后再向靳狂方向前进。
“不多。据我估计,也就是咱们的五倍吧。”
程昀脚下一踉,苦中作乐的笑道:“想不到刻薄的小杨同学也幽默了一把。”
“如果你能挨到天亮,我天天讲笑话给你听。”杨名士语气很淡。
然而,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话中的沉重。
天亮……
挨到天亮都有难度,何况顺利突围!
新一轮猛烈的炮攻展开了。无数的炮弹像下雨一样在半山腰炸开。
“小萤!”程昀突然一个飞身,扑倒关萤。
一枚炮弹在他们后方爆炸,将两人震出近百米。
关萤吐出口中的沙土,甩甩头发。一股黏腻的触觉将她震住。“程昀!”
关萤艰难的爬起,程昀的身体软绵绵的从她背上滑下。夜色太浓,关萤看不清他的伤势如何,只知道他流了好多血。“程昀……程昀你醒醒!”
“嗯……”程昀呻吟一声。“嘶——”
关萤扶起他。“你怎么样?”
程昀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大概,没什么大事。”他的身体突然向下一坠,关萤用尽全力才勉强撑住他。
“你腿受伤了。”关萤招来两个手下,让他们架起他,然后吩咐其他人。“留下五百人跟着我,其他人跟靳狂会合!”
“小萤,你要做什么!”程昀最先反应过来。“我警告你,当英雄一点也不帅,你不要犯傻,跟我来那套舍己为人的烂情节!”
“我当我白痴啊,我还想多活几年,风风光光嫁人呢。”关萤踢了他一脚。“你快走吧,我留下牵制他们。”
“小萤……”程昀面露忧色。
“你受伤了,在这里只会拖累我。”关萤温柔的望着他,下一秒,目光严厉的扫视众人。“这是命令!谁不听令,我现在就毙了他!”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把心一横,护着程昀离开了。
“关萤!你回来的时候敢少一根头发,我让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程昀的怒吼声传遍了整片大山。
关萤莞尔一笑,带着仅剩的五百人向相反的方向移动。
程昀和关萤分开的时候,靳狂这边也与敌人交火。
此时,天已蒙蒙亮。
满山的炮火,满山的硝烟,目之所及一片狼藉。
关萤的人毫无遮掩的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中,成为攻击的焦点。关萤看到密密麻麻的黑影,像蚂蚁一样缓缓向山上推进。山的另一边,程昀与靳狂合兵,点燃激烈的战火。
越来越多的黑影涌向靳狂那里,兵力的差距注定了少数方的失败。
关萤闭上眼睛。她能坐视吗?
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靳狂的兵力!关萤扬起傲然的笑。“轰山!”
居高临下,握有绝对优势的人是她!
绵密的炮火在苍郁的山峦间一字排开,天崩地裂的巨响,带着无数石头滚落,那震人心魄的气势足以令人胆寒。
关萤大咧咧的站在显眼处,身后整齐列着一排兄弟。
山下的敌人遭受到严重打击,愤怒的目光射向制造山崩的祸首。愤怒可以使人丧失理智。一支部队失去理智的结果,就是不听主帅指挥。大批的黑影掉转枪头,扑向山上的孤军。
她完全可以再制造一次山崩,但是……关萤淡然一笑。她手上没有足够的武器。
“小萤,我和杨名士会合了,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回去救你!”靳狂洪亮的声音从耳机传出。
关萤重新燃起斗志,带着手下开始转移。
“靳狂,我有个计划。”伍辰光的声音毫无预警的插入。
关萤心弦微颤,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多么令人安心……
“你们先撤回来,从后面包抄,将他们逼上山。”伍辰光的语调极轻,却有着安定人心的魔力。“我有办法消灭他们。”
靳狂考虑了一会儿,才说:“好。”
“小萤,你能再坚持一下吗?”伍辰光轻柔的问。
“当然。你有什么计划赶快说吧。”
远远的,在树林的另一头,一个男人举着望远镜,遥遥望着战火连天的对面,神情淡漠。
黑压压的人潮如海浪一般涌上山坡。远在后方,仍然隐藏在那里的部队尚未行动。这是一次计划周密的歼灭。
伍辰光低眸,看着身旁的无线电,将属于靳狂他们的线路关闭。
“小萤,我在这里可以看到你。”
“咦?你能看到我?真的吗?”关萤忙里偷闲,开心的呵呵笑。
“嗯,我都看到了。你很勇敢。”伍辰光用毕生最温柔的语调说道:“听我说,现在向基地转移。”
“基地?可是,那里……”关萤迟疑了一下,欣然答应。“好,我听你的。”
伍辰光的舌尖泛起丝丝苦涩。“你要快,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放心啦,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关萤的声音没有一丝紧张。然而,她清楚,她的处境就如同掉入蚁穴的食物,只有被蚕食的下场。
关萤说的轻松,弹雨越来越密,她身边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关萤咬紧牙关,作最后的抵抗。只要坚持一会儿,只要到达基地,她就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她相信,小伍一定会救她。
“队长,我没有子弹了!”
“我也是……”
“我们也是……”
关萤脸色微变,弹出弹匣查看,也只剩下两颗子弹。“无论如何……也要到达基地!”
关萤身先士卒,冲入枪林弹雨中。
伍辰光静静的观望着。即便在人群之中,他依然能够轻易找到那抹娇小的身影。她很努力的在完成他交待的事情……
伍辰光握起身旁的引爆器,总是静无波澜的眸底涌起痛苦的浪涛。
敌人的兵力远远超过他们。不管是硬拼,还是撤退,他们都没有胜算。此时,他们的注意力被关萤吸引,这才给靳狂喘息的机会……救她,根本是天方夜谭。
他身处局外,看的最是清楚。
正因为他看的如此清楚,才不能任由那样的结局发生!
救关萤的结果只有一个——全军覆没。
可是,如果反过来……牺牲她,便可以救大家。山上、树林中埋着无数炸弹,只要将敌人引过去,就可以扭转形势。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数字问题。一比三,五百比五千。并不是因为她是关萤,所以才被牺牲,而是事已至此,他只能做此选择!
小萤,你一定理解的,是不是?今天,若是换成你在这里,你一定会做与我相同的选择,是不是?
“小伍,我已经到了。”关萤急促的声音传出。“我这里快顶不住了,你们什么时候能到?”
伍辰光举目远眺。当时,由她亲手划下的区域,此时,挤满了人群。只要他按下引爆器,就可以消灭敌人!
但是他的手在抖。一个简单的动作,竟然如此难以执行!
“小伍,小伍你听的到吗?我这里——”声音消失,却传来一声炮火轰鸣。
伍辰光的心脏狠狠抽紧。小萤……
“哎呀,我的妈呀……”关萤轻快的声音再度响起。“小伍,我真的支持不住了,你们什么时候到啊?小伍?”
没有人救你,小萤,我是骗你的。伍辰光发出长长的喟叹,痛苦的闭上眼睛。“昨天,你问我的问题……”
“嗯?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小萤……”伍辰光握紧手中的引爆器,毅然,决然的按下按钮!“我爱你……”
“什么?刚才有爆炸的声音,我没有听清,小伍?小伍……”
连串的爆破声响彻云霄,犹如层层叠叠的烟火,从半山腰一排排延伸至森林,吞噬了一切。
耳机中再也听不到少女娇柔的嗓音,除了爆炸轰鸣,别无其他……
伍辰光接通无线电的通讯。
“伍辰光!你他妈的搞什么鬼?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小萤人呢?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狂,撤退吧。”伍辰光淡淡的截住靳狂的怒吼。
“你……你真的……”靳狂的声音微颤,首次显出慌乱。
是的,他知道。靳狂想说的是,他真的用小萤作饵,牺牲她,保住其他人的性命。这代表,他们想到了相同的方法,只不过,他是执行死刑的刽子手。
伍辰光倚在树上,长长唤出一口气。“狂,你告诉我,如果换成是你,会不会——”
“会。”靳狂低沉的声音无比坚定。
却也冷酷至极点!
伍辰光苦笑。是吧,他也会这么做的,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狠心……这样想,他的心里会多少好过一些……好过一些……
目之所及,一片火海。
苍翠的山野,茂密的树林,被火焰和浓烟吞没。粗壮的大树缓缓倾斜,繁茂的枝叶将旁边的树木压倒,悄然倒下。
伍辰光将手覆在心口,却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他向远方眺望,望着少女最后所在的方位,脑子里全是她的音容笑貌。
倾盆大雨无声无息的落下。天,灰蒙蒙的,像是为死去的人默哀。密急的雨点,浇不熄残酷的战火,滚滚浓烟升上天空——
泪,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