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似乎是那么简单 DEL.Y娱乐   采光极佳、现代感十足的办公间里,有人奋斗在电脑跟前噼里啪啦地打字,有人奋斗在座机跟前不停地接电话,还有人奋斗在办公桌前,呃...不务正业。      “新晋小花旦不理绯闻入夜店寻.欢,啧啧...”艺人事业部的赵小蕙把八卦报纸往旁边桌上一推,说:“你看看,这脸拍的多清楚,作死么这不是。”      同组的钱语扑到桌上一顿乱瞅,“哪儿呢?我看看。”      “那些不都是么,各个角度都有了,就差跑她跟前去采访一下感受。”赵小蕙又啧啧起来,“凌晨的事儿现在就给曝了,狗仔够敬业。”      钱语从头到尾看了个遍,皱着眉说:“还真是啊,拍的这么清楚让应总怎么给她压下去,前天耍大牌和绯闻那茬还没解决完呢,能不能消停会儿。”      赵小蕙的调儿阴阳怪气起来:“谁让人家是咱大老板的心头肉呢,还有个老总姐姐,这样的背景在娱乐圈混,人家怕啥呀,砸钱呗。”      “这倒是。”钱语点头道:“谁不知道这公司是大老板给宝贝闺女成立的,DEL.Y,DEL是Double的缩写,那不就是她的名字命名的么。有个有钱的爹就是不一样,投胎绝对是个技术活。”      “这可不一定。同样是大老板的千金,咱应总就不一样。”赵小蕙又回到自己位置上开始工作。      钱语兀自想了会儿,说:“我还纳闷呢,大老板够偏心的,对大小姐宠的要命,对咱应总就很严苛。我刚进公司那会儿就听说应总的事迹了,她是从经纪人慢慢做到老总这个位置上的吧,貌似吃了不少苦。按理说她的出身做个空降兵铁定没问题,大老板可是听了大小姐要当明星这句话就立马设立公司给她铺路了,待遇也差太大了吧。”      赵小蕙瞅了眼四周,低声私语:“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咱应总跟大小姐可不是一个妈生的。”      “我知道啊,不是一个妈总归是一个爹吧,这个说不通。”      “看你还是来的时间短了,对我们应总不甚了解啊。她可是我偶像来的,我跟你说说。”赵小蕙趴在桌上说:“咱应总是大老板前妻的女儿,应总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后来她妈妈嫁给一个外国人,跟着去了国外。”      钱语插嘴:“离婚那不很正常的事儿么。”      “问题不出在这儿,出在大老板的现妻身上。”赵小蕙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据可靠消息,她是小.三上位成功的。”      “啊?!”钱语受了白眼小声说:“这么劲爆。”      “有什么好劲爆的。”赵小蕙翻眼,“他们这样的家庭那不很正常吗,大老板都什么地位和身份了,怎么可能守着一个女人过呢,不要太单纯。”      “可这也太幻灭了。”钱语嘟哝。她是个刚进职场半年的小菜鸟,对感情也纯着呢,自然是接受不了。      赵小蕙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杂志来放桌上,“呐,给你看看。这上面访谈的内容差不多介绍了咱应总的各种经历,多了解了解。还是在她家采访的呢,正好琢磨一下咱应总的喜好。”      钱语接过来一看,惊呼出声:“哇!这不是超厉害的精英杂志《Biz》吗,咱应总上了这个杂志?!”      “小声点儿!非让别人知道你在这儿偷懒。”赵小蕙警告完又变得神采奕奕,好像她被采访了似的。“咱应总是女人中少有的精英,上这杂志那不小case吗,别大惊小怪。”      钱语哦哦了两声翻起杂志来,看到她应总就移不开眼了。      杂志的左侧,一位身形纤瘦、皮肤白皙的气质美女从容自信地端坐在紫色绒面沙发上,艳丽的红唇微微上挑着,栗棕色的蓬松长发自然地散在肩头,优雅干练。她的身后是一幅巨大的星空摄影图,让整个画面富有张力而又神秘。杂志右侧是红字大标题——跃至高层的华丽转变。      “同是一个爹生的,差距也太大了。”钱语瞥了一眼八卦杂志,不由地啧啧。      赵小蕙不赞同地说:“关键是妈啊。”      在两人不停唏嘘的时候,有人慢慢走进,喝道:“上班时间干什么呢。”      “啊呀!”钱语吓了一跳,杂志差点儿掉到地上。她忙把杂志收好,再把八卦报纸扒拉开,对着电脑目不斜视。      “我们没干啥,就看了点儿公司艺人的动态。”赵小蕙硬扯着嘴角傻笑,狗腿着说:“周姐,您有什么吩咐?”      眼前这人是她们应总的首席秘书周洲,人送外号“凉拌面”,顾名思义,惹了她就会被当成面给凉拌了。      周洲摆着一贯的冷脸吩咐:“去通知各个组,让他们把艺人现有的行程都报上来。”      “是,马上通知!”赵小蕙小心地应下来,抬脚去了过道,结果没走几步就蹭蹭地跑了回来,对着不明情况的钱语和周洲挤眉弄眼。      “应总真的在会客,您再等会儿吧。”前台小秘战战兢兢地追着一位打扮前卫、戴着黑超墨镜的瘦高女孩,她是想拦却又不敢拦的架势。      瘦高女孩扬了扬下巴,颇不耐地说:“我都等了半个小时了,不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      “我真没骗您,您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成。”前台小秘都央求上了。      瘦高女孩像没听见似的,大步流星朝前走,那双笔直纤细的长腿配着超短的小洋装,特像在T 台上走步,抓住了一众人的目光,特别是男同胞们。      “瞧瞧,昨晚刚惹的祸,这又闹上了。”钱语情不自禁地摇头叹气,“有这么个妹妹真糟心。”      周洲垂眸一瞥,赵小蕙刷地把钱语的脸掰回来。钱语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堵着嘴装失忆,眼神仍忍不住往外瞄。       “应总还在忙,有什么事可以先跟我说。”周洲堵了路,摆摆手让小秘先回去。      瘦高女孩总算停了下来,摘掉墨镜露出一双不屑的柳叶眼,粉润的嘴唇轻轻一张,道:“你算老几。”      “应允。”周洲的态度依旧很冷,“昨晚的事还是我给你善的后,你觉得我算老几?”      应允讥诮地笑起来:“呵,难怪你三十了还在秘书的位置上,你那点儿程度也叫善后?”      周洲并不生气,回道:“我的能力哪儿能跟上你作的本事,别以为你后半夜没曝出来就没人知道你去哪儿了。”      后半夜?众人惊讶,还有什么别的内.幕?让人浮想联翩呐。      应允很不爽却又被堵的没话说,她依稀记得自己还去另一个夜店串场,至于干了什么那就不好说了,迷迷糊糊记不清了。      “哇哦,周姐太牛了!除了应总,咱公司也就她敢这么跟大小姐说话。”钱语满脸崇拜。      赵小蕙趴着嘚嘚瑟瑟地回:“那是,‘凉拌面’不是白叫的。”      过道尽头的门开了,所有人都回到岗位上各忙各的,办公间里恢复了常态。      钱语低声说:“哦哦,应总出来了,这下又有的看了。”      爽朗的男声飘了出来:“不能和应总一起吃顿饭真是遗憾呐。”一大肚胖子嘴上说着遗憾,盯着朱唇皓齿的应予就是不挪眼,还时不时地偷瞄着被A字裙和素白衬衣包住的美好身段。      “下次由我做东。”应予展颜一笑,对着周洲说:“送刘总下楼。”      周洲颔首应下,抬手做个请的动作说:“您请这边走。”      “那么期待与应总下次见面了。”刘总咧着厚嘴唇意味深长地说。那双小眼睛好不容易从应予脸上移开又粘在了应允身上,从头到尾看了个遍,着重在一双美腿上停留了好几秒,既惊艳又疑问,他还没来得及问话就被周洲催促着领了出去。      应允被那样的眼神一盯浑身不舒服,作为一个有貌有名的艺人来说被这样盯着正常,但作为一个大集团的掌上明珠来说,她很瞧不上这种人,自然而然对和这种人打交道的应予也不怎么瞧得上。尤其大肚胖子很明显地表现出猥.琐的想法,应予还能神情如常地和他周旋,在应允看来这不过是应予利用美.色来巩固现有地位的手段,对她就更不屑了。      虽然两个人是一个爸,但这个爸对两个女儿的宠爱程度不同,况且应允这边还有个妈坐镇,应予什么都没有,这是应允对亲姐经常没大没小的原因之一。      把人送走应予才正眼瞧自个儿妹妹,轻启唇道:“我正准备找你,跟我进来。”说完她就径直回了办公室。      应允对这种随意要求自己的行为很不满,但她又不能怎么着,谁让她所有的事儿都被应予捏在手心里,不听也得听,只能跟着走进去。      “吼吼,又是一场对战啊。”钱语目送着窈窕的身影感叹着,“自从应总接手大小姐的各项事情就没停过。”      “不稀奇,应总对大小姐的要求太高了,大小姐娇生惯养又没什么能耐,对战是正常现象。”      “话说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应总是因为妒忌故意刁难她呢,不过咱应总不是这种人。”      “傻子才会那么想呢。咱应总是出了名的品行好,从不讲究吃穿住,经济舱经常坐,不穿奢侈品大牌,连家也是只有一百平出头的简易Loft,还热衷慈善,跟她同级别的有这样的人吗?”赵小蕙越说越激动,最后成了花痴状。“哎呀,应总果断是我的偶像。”      钱语取笑:“要是应总是个男的,我看你能幻想着嫁给她。”      赵小蕙不无遗憾地说:“哎,可惜我的取向是正常的。能娶到应总的人绝对是积了不少德。”      “是星夜传媒的老总吧?”      “对,好像谈了好多年了,知道内情的人没几个。”赵小蕙颇为得意地说:“还是被我挖掘出来了。我见过真人,比照片还帅。”      “那可不止于长相。”钱语也犯了花痴,“哎,我要是能找到这样的男票就好了。”      赵小蕙的小泡泡被戳破,一本正经地打击:“干你的活吧,想三想四。” 卷一: 似乎是那么简单 真真假假   “为什么让我去参加那种真人秀,又累又脏还没形象。”应允很嫌恶,这还没去上节目就像已经遭受了脏累的待遇似的。扬头一想,她盯着办公桌边的人问:“你故意让我去出丑吧?”      应予查看着日程,头没抬地说:“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故意的。”      “终于说实话了。”应允冷笑,好似在她的意料之中。“我就知道你没什么好心眼,突然从国外回来还非要进我家公司,不就是想从爸那捞好处么。怎么,你的老外爸没给你准备嫁妆,还是你妈让你回来夺家产?”忽然她恍然大悟般,眼底浮出戏谑:“哦,我忘了,国外不兴嫁妆这一说。不过嘛,你那老外爸也没义务给你准备,只能回来要了。”话说完她表示了同情,当然还有隐隐的笑意。      这话在应予听来并不刺耳,应允的想法就是她亲妈的想法。应予在日程本上勾勾画画,合上说:“你觉得我需要别人给准备嫁妆?什么时候你这自圆其说的本事能用在跟记者打交道上,公司就不用突击给你擦屁.股了。”      擦屁.股三个字儿自然是不入应允的耳,她当即回道:“既然接手我的事就做的漂亮些,要不我得怀疑你配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公司有很多艺人,你不过是这里面的其中一个,还不算一线,我们凭什么都围着你转?”应予向后一倚,轻扬眸道:“况且我再怎么快也赶不上你作死的速度。”      应允突然炸毛,蹭地站起来说:“不围着我转围着谁转,这公司是为了我才...”      “公司只靠你一个人早就完了,这都不算道理的事儿还用我告诉你?”应予收回目光,直接下令:“去准备上节目。”      应允来了逆反劲儿,扬着眉说:“我就不去呢。”      应予慷慨地表示:“不去也行,暂停所有的通告在家反省。”      “凭什么!”应允不自觉地提高声调:“我刚拍完的电视剧正热播着呢,你让我在家待着?!”      “那你想怎么着?继续在外面给我搞这些花边新闻?”应予的语气忽地变得严厉,拿起一摞报纸和两本杂志往前一扔,说道:“昨晚那后半场没给你曝出来就不错了,你在外面还有什么形象,全是这些东西。”      应允一低头,入眼的是“新晋女星走红,倚仗身家耍大牌”、“女星被爆与多人不合,身后有亿万富豪老爸撑腰”、“影视剧新星传出多起绯闻,流连夜店彻夜不归”、“新星小花旦台上台下表里不一”等等标题。      长手指在那摞纸上戳了戳,应予不无忧愁地说:“定的清纯玉女路线你不走,现在是挖不出一点儿正面新闻给你洗白。你当人家那节目愿意要你呢,要不是我找来刚才那个赞助商,你以为你能上?”      “嘁,我又没去求他。”应允说着傲慢地扭过头,她言下之意就是你活该呀,谁让你去求的。让她去参加土里来水里去的节目,且不说身体力行了,就是看到别人来回滚她都要抓狂。      但是不想是一回事儿,应允也明白自己的星途被应予掌握着,还是她亲爱的老爸嘱咐的,她不能硬着来。虽是看不惯应予,应允还是很清楚她的能力。本公司最红的两个艺人都是应予带出来的,一男一女,用了三年时间。女的是长居一线的演技派影后李颖,风头席卷了亚洲之后在今年进入了好莱坞的圈子。男的是世界顶尖超模何义楠,被西方誉为“亚洲时尚界最具代表性面孔”。      所以说,应允不是完全对亲爸的安排不满,只是不服气居多。她想了想,尽量摆出个和颜悦色的表情来商量着说:“上节目也行,反正不是这种,要找符合我形象的。”      应予嘴角一牵,笑道:“符合你什么形象?蛮横无理的还是矫揉造作?我特意挑了这么个节目让你有机会给观众留个不拘小节和真性情的好印象,那些访谈和什么时尚类的节目你去岂不是话题更多?”      一瞧没商量的余地,应允又变回脸来,扬着她的柳叶眸道:“说的冠冕堂皇,你不就是...”      应予打断她:“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去上节目,改改你大小姐的脾气。二是在家待着反省,什么时候老实了什么时候出来,自己看着办。”      “你...”      应予不理要跳脚的人,按通了桌上的座机,“让周洲进来。”然后她进入了工作模式,一边看着资料一边说:“没什么事儿就出去吧,想好了让刘城过来报备一声。”      刘城是应允的经纪人,大大小小的事都要通过他向应予汇报。      应允话没说出来憋的脸色更难看,干站着瞪眼。她能怎么着,又没本事把应予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哼了一声她就气火火地往外走,和正开门进来的周洲碰个正着,她不管来人横冲直撞走了出去,周洲被挤到门框上。      “她这脾气也就您能忍得了。”周洲揉着肩膀走进来,“不用猜,肯定是不愿意上节目。”      应予轻笑:“愿意就出奇了。”      周洲观察着应予的神色,说道:“您对她用心,只怕她误解成另一个意思。”      “于私于公我对她都要上心些,误解就误解吧。”应予说的大度,本来她也不把孩子式的小打小闹放在心上。      忽略应允的性格,她确实是个潜力股,周洲很明白应予的意思,只道:“等她站到这个圈子顶端就能理解您的安排了。”      应予手头一停,抬头勾着唇说:“她能明白那最好了。”      周洲没说话只耸了耸肩,她跟着应予也有两年了,比旁人更清楚姐妹俩的关系。她总觉得应允对应予特别排斥,并不是出于上一代或者争夺家产这种俗套的原因,而是她各人的问题。不论应予做了什么,应允都会无条件地反驳和反抗,像是本能一样。      “我刚看了你送来的材料,这个小新人感觉不错,长相也挺有特点,抽空找找她。”应予点了点材料上的图片,“李颖不再续约,应允和那几个也不成气候,抓紧培养几个新人,别断层。”      周洲回神点点头,接过材料说:“这就去安排。”说着她就出去了。      文件堆堆叠叠,应予从里面随便拿起一本看了看,无意识地低喃了一声:“顶端?”她敛下眸极轻地勾了勾嘴角,轻吐字道:“她还得明白,爬的越高就会跌的越惨。”      ****   今晚的约会推到了明晚,应予像往常一样开车回家休息,她除了必要的应酬很少在外面消遣,也可以将她作为宅女一族。车子驶进停车区,应予下车正好碰到两个正在巡逻的保安,便寒暄了几句。      这里看起来跟高档点儿的住宅区没什么两样,却是出了名的安保系统完备森严,保安巡逻从不间断,住户与保安熟识也很正常。安全是一大特色,房屋的设计是另一大特色,远看像是独一栋的别墅实则是两栋Loft组合在了一起,且这两栋的布局完全不同,很是新颖。因而在这里居住的全是形形.色.色的青年,以艺术圈的居多。      刚关上大门应予就开启了防盗报警器,这是她每天回家要做的头等大事,就算很晚入眠也要提前设定,这个习惯持续了很多年。随着滴的一声落锁,应予松懈下来,手提包随手一甩就赤着脚走去了厨房,她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吃着早晨剩下的三明治,就算把晚饭解决了。      屋子里只厨房这边开着一盏小灯,四周并不昏暗。银白轻柔的月光从客厅屋顶连同南面的玻璃墙外照射进来,填满了大半个屋子,相比之下厨房倒不是那么明亮。      塞上最后一口食物应予端着牛奶向客厅走。说是客厅,其实是客厅与卧室的混合物,南面摆着沙发、北面摆着床,不论在哪个方位待着都能透过巨大的玻璃墙看到广袤的夜空,稍一想象就好似露天一般。      月亮正圆,月色渐渐变浓,应予借着薄薄的亮光盯着墙面许久。这一面墙上挂着不同时期的照片,无声地描述着她的成长。照片里大多是她单独出镜,也有几张合照,她的目光流连在一张全家福上。      气质典雅的中年妇女、高大的外国老帅哥以及笑容明朗的混血男孩儿构成了整幅画面,构图刚刚好,挤不下第四个人也无法剔除其中的任何一个。      中年妇女的皮肤红润,几乎没有皱纹,身材也比较丰腴,略弯的眉眼和微翘的唇角无一不透露着幸福的信号,看的出她的生活很美满。      面对着全家福,应予再次飘忽了心神,不知想了多久她才转移目光,看起照片中最大的那张,慢慢收紧了手中的杯子。      那是一个样貌英俊、身形修长的男人,外貌年轻却已有了不符合自身年龄的沉稳。他的双眸低垂着,镜头没有捕捉到他眼中的神色,只定格了看似上挑的薄唇和颇为俊朗的轮廓。还是少女的应予踮着脚勾着这个男人的肩膀笑的开怀,被揽住的腰身宣告着她和这个男人的关系。      这是一对情侣亲密无间的合影,应予却没有表露出任何回忆的甜蜜。握紧杯子的手松开了一些,并没有阻止牛奶的冰凉透过杯子传达到掌心,不停地扩散。 卷一: 似乎是那么简单 锦予集团   锦予集团总部,应予站在宛如镜面的电梯门前等候。穿着正装的年轻人三三两两地走了过来,瞧见应予纷纷问好,她都微笑着回应。      黑压压的人群中,素雅着装的应予很突出,笔直的身板和简洁的妆扮难免生出距离感,这时电梯到达一楼,她率先走了进去,其他人仍旧站在电梯外面。      应予见状开着玩笑说:“我很可怕?”电梯外的人一顿摇头,她看了看手表按住电梯按钮道:“那你们就是不怕迟到了?”      迟到?!众人惊醒,互相看了看才向应予道谢往电梯里走,迟到是大忌,他们也顾不上别的了。应予是所有领导中最好说话的,所以他们也不是很戒备。      今早市内的主干道全部大堵车,导致大部分的员工都临近上班的点才到,电梯口聚集的人慢慢变多,面色都有些焦灼。      忽然间外围的人齐刷刷地问候:“张总早。”随即让开了一条小路。      “早啊,今天来的都比较晚呐。”这声颇有领导派头,没有敢吱声的。      电梯里的人闻声都走了出来,剩下应予不明情况地站在里面,随着来人露面,她敛了神色。      “哟,应总在呢。”说话的是销售部的张副总,将近四十岁的高壮男人,面相不怎么和善。他走进电梯直接按了按钮,站到一边说:“应总是来开会?”      应予目不斜视地轻嗯一声,没下文。      张副总心里盘算着把自己秘书臭骂一顿,开会这么重要的事儿也不报备。他瞧了一眼应予,这冷冰冰的态度,明显是瞧不上他,他先把她骂完了。      电梯门正要关,来的更晚的财务总监喊了一声:“等会儿!”      一帮人又齐刷刷地问候:“孙总早。”      “都早,你们不上电梯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孙总说着走到电梯门前,一看到里面的人就不奇怪了。她先跟应予打了招呼,张副总的脸色又变了变。      狭小的空间里有三个领导,剩下的都识趣地等下一趟。      电梯门一关,应予问道:“总部这边出新规定了?”      孙总不太明白,“您指的新规定是?”      应予淡淡地扫了张副总一眼,孙总监立马明白,这边的张副总盯着电梯门装没听到,气氛变得微妙。      “看来是我想多了,他们大概是觉得拘束。”应予自言自语,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旁边的俩人听清楚。      孙总不好说什么,眼角细小的皱纹泄露了她的笑意,张副总的脸肯定不怎么好。一到楼层,张副总就先打招呼走出去,动作那叫一个迅速,孙总监寒暄了几句也走了出来。      “一个不受宠的丫头片子,嘴上的本事还挺大。”张副总边走边恶气地嘀咕。      “怎么说也是董事长的女儿。”孙总跟了上来,迎着有点儿惊讶的目光,她解释道:“我来拿点儿材料。”      他俩不在一个楼层办公。      反正都被听了去,张副总又添上一句:“也就是有这层不厚不薄的关系,要不能有什么能耐。”      孙总心道:你有能耐呢,才来公司几年就找不着北了。她说:“DEL.Y是隶属于集团,但主要是应总迅速发展起来的,她不管在哪儿都能独当一面。你可别忘了,应总也是董事会的成员,更别说董事长还兼任着总裁,咱都小心着说话吧。”说完人拐个弯走了。      “乘着老树的凉还有脸说能力,就是个裹着金纸的花瓶。”张副总冷哼一声,缓了缓神进了办公室。      ****   “应总。”前台秘书站了起来。      应予看了看紧闭的大门,问道:“董事长在忙?”      “您稍等。”秘书拨电话汇报,得到指示才对应予说:“董事长让您进去。”      应予这才去敲门,开门唤道:“爸。”      坐在沙发上喝茶的应晏邦应了一声,招了招手,“过来坐。”      “您有什么事儿要吩咐?”应予还没坐下便直奔主题,除了总部召集来开会,她极少出现在这里。      “有日子没见了,找你过来聊聊。”      应晏邦年近五十仍意气风发,岁月只积累下深厚的阅历,和一双锐利透彻的眼睛。      聊聊?应予笑了。这词儿真不适合他们父女俩。      “报表我看了,还不错。”应晏邦给应予倒了杯茶,“下半年我希望能看到更好的数据。”      每次开完会应晏邦都会给应予提要求,就算应予的工作做的很好,他也要在此基础上提出新的指标,不嘉奖还苛刻,这在外人眼里是不受宠的标志之一。      应予不停追逐,总满足不了父亲的要求,不过她习以为常了,应了声好。      应晏邦品了口茶说:“我听说你让应允去参加什么真人秀?”      “是。”应予痛快地回复,“本来形象就不怎么好,去那节目锻炼锻炼,顺便重塑一下形象。”      “她确实该锻炼锻炼。”应晏邦挺赞同。      应予有些诧异,她以为应晏邦是要给应允出头来的,一时没接上话。      “不管做什么都没有一帆风顺的,她该明白。”应晏邦语气有点儿重,不似平日对小女儿的宠溺。      应允做什么事都是由着自己性子来,不计后果。当艺人的女儿经常搞个头条八卦出来,弄的应晏邦面上也挂不住,应予管管是个好事。      应晏邦又说:“不过她毕竟是你妹妹,让她心里有个数行了,别太累着她。”      应予刚开始怀疑今天太阳的升起方式就马上发现自己多想了,那宝贝金疙瘩哪儿能舍得扔熔炉里历练。      “过两天她过生日,你阿姨要在家办个Party,你也来吧。”应晏邦停顿一下又道:“叫上少承,他还没去过家里,正好一起吃顿饭。”      无缘无故让来总部肯定没什么好事儿,应予在心里冷笑,很长时间她都在想那对渣男女是不是应晏邦给牵的线。这搁在前世她绝对会傻乎乎地带着人去了,但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没心眼的汉子妹,她说:“他最近在忙一个项目,经常出差,不一定有时间。”      “这还要抽时间?”应晏邦皱了眉,“见家人的机会不把握,还怎么留个好印象,有事儿也让他排开。”      应予心知自己的话驳了他的面,每年应允的生日宴都是应家的大事儿,被邀请的人没有不到的,她的话编的比较勉强。这次生日宴是噩梦的开始,她不想重蹈覆辙,正在想托词,门砰地开了。      “爸!”杂糅着委屈和愤怒的声音冲了进来,能在锦予集团不用通报就能进董事长办公室的人,自然只有应允一人。她气冲冲地进门却看见应予坐在眼前,立马破口道:“你行啊,跑来恶人先告状!”      应晏邦肃了脸:“怎么跟你姐说话。”      “爸!”应允摆上个可怜兮兮的表情跑到应晏邦边上撒起了娇,“您都不知道,她不止让我去参加那破节目,还给我接了两个戏,一个在大漠里拍,一个扮村姑。您说说,她这安的什么心啊。”说着她就摇上亲爹的胳膊,能有多委屈就扮多可怜。      应晏邦看过来,应予淡定地回:“这两个戏我早就接了,跟导演那边确认以后才下的通知。大漠戏是刘导的,我给她定的目标是年终的新人奖,跟他一次片能学到很多东西。尚导的农村片是根据名著改编的,炒的很热,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艰苦的条件对她的评价有利。”      应允听不进去,尖着声反驳:“你真会挑啊,大热天的让我去拍俩最苦的戏。有多少好戏能火,你就纯找事儿!”      “行了。”应晏邦对着暴走的小女儿头都大了,严厉地教训她:“我当初说过什么你都忘了?想小打小闹就别在这圈里混,我应晏邦的孩子不能那么没出息。”      应允一看亲爹生气收敛了很多,撒娇还是没停,想让她顺从,门都没有。      “这些事情就听你姐的。”应晏邦做了陈词。      应允不甘心,一个劲儿地喊爸。      应予对眼前父女亲昵的一幕实在没感,起身说道:“爸,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应晏邦点点头,“刚才的事儿就说定了,你让他去安排。”      这强硬的语气,应予只能先同意了,然后她抬脚就走了。      门刚关上,应允就问:“爸,你们刚才说什么事儿?”      应晏邦端起茶来说:“你生日那天,让你姐把男朋友带家里吃顿饭。”      应允沉默几秒,试探着问:“是不是妈跟您说的?”      应晏邦挑起了眉,眼神变得锐利。“你也知道?”      “哦,听妈提起过。”应允懵愣愣的,“她说毕竟是一家人,吃顿饭是好事儿。”      应晏邦柔和了眼神,“你这段时间惹的篓子我还没跟你算账,那天给我好好表现,听见没?”      “嗯嗯。”应允很诚心地表态,嘴边慢慢浮出狡黠的笑容来。她当然要好好表现,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卷一: 似乎是那么简单 柔情蜜意   “嗯?”      “想什么呢。”      “没什么。”应予拿着刀叉继续切,“我这不专心吃饭么。”      深红色的液体在酒杯里悠悠旋转,薄少承望着漩涡的中心说:“你没什么事要告诉我?”      应予听不懂的模样问:“什么事?”      薄少承抿唇一笑,有点儿无奈,“伯父下午给我打过电话,应允要过生日?”      应予瞬时挑起了唇角,应晏邦够心急的,原来只是猜测,现在看来他也不是一点儿干系没有。      “对,今天我去了一趟总部,他老人家是说过。”应予喝了口水润嗓道:“怎么,你很想去?”      薄少承反问回来:“你不想让我去?”      “是不想。”应予直说,“我自己都不想去他家,干嘛让你去。”她和那家人的关系算的上是“豪门八卦”中的头条之一,用这个当借口挺合适。      沉默了片刻,薄少承很体谅地回:“你不想就算了,我跟伯父说吧。”      应予盯着薄少承不说话,心里盘算着。她很想看透眼前的人,但每次的探究都像在一团迷雾里乱搅合了一通,很无力。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和应允还没勾.搭上。      薄少承被盯得有些奇怪,迎着应予的目光问:“有什么问题?”      应予耸着肩说:“我看你好像很想去,既然这样那就去吧。我爸已经下令了,他老人家的话谁敢不从。”      “不管怎么说,你和他仍旧是父女。”薄少承的语气轻快又带点儿劝说的意思,说完他转了话锋:“不过还是要尊重你的意愿。”      多深明大义,应予都要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搁以前她绝对会参考他的意见,此刻嘛,她连想的念头都没有。      应予拿起餐巾在唇边上点了点,说道:“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吃着饭聊倒胃口的话题,她没什么闲情逸致坐下去。本来她就不怎么喜欢拘束的高档餐厅,只不过碍于现在的身份不得不进出这些地方。      薄少承对应予的反应习以为常,酒还剩了点儿,他晃了晃杯子推到一边站了起来,朝着应予伸出了手。应予会意地搭上去,顺从地跟在他身后走出餐厅,期间也有耳语交谈。      外表光鲜有貌的情侣自然惹来不少钦羡,而真相却是那泡了辣椒水的洋葱,应予不仅剥的呛眼还辣的心慌。      如果把应予对薄少承的态度看作是隐含的冷漠,那就错了,她没做改变。随性和自我一直是应予最鲜明的标签,由于性格的原因,两人之间的相处就是这样。但之前一直牵连二人的线断裂了,那是应予说不出是源于爱情还是什么的依赖。      ****   “这家餐厅味道不怎么样,下次不要去了。”应予说完下车往家走,离着台阶还有一步之遥,她被扯了回去,贴在了泛着淡淡红酒味的人身上。      无风夏夜里的触碰会异常燥热,而应予像置身在冰天雪地,特别清醒。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别跟我说你喝醉了。”      薄少承捞回人来环腰抱住,一只手托住应予的脸说道:“嫌弃我?”      “我不喜欢酒味。”      话音刚落,应予口腔里充斥着又酸又甜的酒香,通过味蕾冲向大脑。她没有躲开,任由带着惩罚意味的唇舌攻陷,双眸直直地凝视着英气的眉眼。      薄少承的睫毛轻轻颤动,他搭上紧攥着衣角的手牵到自己身后,随后握住应予的后颈加深了酒香四溢的吻。他们很久没像这样亲.热过了,应予木然被动的反应像是对此事的生疏。薄少承渐渐变得温柔,引导着应予迎合他。      一记深吻结束,薄少承恶意地衔住应予的唇边说:“你不同意我自然不会去。但是我希望你能说出来,不要把情绪藏在心里。”他轻抚着纤瘦的后背,像在安慰。      他永远能随时随扮演好男友的角色,有时甚至超出了男友的职责范围,应予觉得自己就他的一个责任,大概这就是依赖的开始。      在应予二十几年的生命里,除了他没有人把她当做责任。她是自由的,可以消失半年游走在各个国家和城市,没有人会提醒她这样做不安全,也没有人打电话提醒她尽早回家,只要她想,就可以长期游荡在外面,因为没有束缚,况且她记不太清家的大门朝哪儿开。      长期以往的独立生活让应予慢慢习惯并开始排斥与他人同行,直到遇到他,好像飘在空中的蒲公英种子终于有了根,她找到了自己的那点儿归属地。虽然她还会外出行走,但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一个方向指引着她回来。即使依旧随性自我,不可否认的是她悄悄发生了改变。      然而此刻预知结果的应予对薄少承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感到恶心和憎恨。难道那晚他也在为自己着想?应予不能深想。她只要记起那晚的片段就会重新感受一遍刺骨的寒凉,恐惧会冲破强行按压的阻力叫嚣出来。      “我没那么多愁善感。”应予轻推着眼前的人,“这么多年你不清楚我是什么人?”      “没有多愁善感不代表不在意。”薄少承挽起一缕细发,眼里噙满柔情地道:“正是因为清楚才更明白你的想法。”      应予但笑不语。      你的了解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臆想,就像当时的我一样。      应予松手的时候手腕被捉住,皮肤上擦过一个凉凉的东西,她低头看到一个青玉镯,镯子的大小正适合她的手腕,灯光下散发的温润光泽衬得她胳膊更加白皙。她晃着手腕以示询问。      “礼物。”薄少承握着应予的手端详,很满意。      “为什么送我这个。”      “看到它的时候觉得很适合你。”薄少承在应予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瞥过映着小花园的玻璃墙轻笑着说:“我期待有做客的那一天。睡前别忘记拉紧窗帘,晚安。”      拉窗帘是应予前世的习惯,她喜欢待在完全封闭的空间里享受独身的乐趣,薄少承经常拿这个怪癖来揶揄她,算是他俩的调剂。      转眼间薄少承已在后座上,应予对着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目送他的车慢慢走远。她把镯子摘了下来细细地观察玉的光泽,冷声自语:“我不需要客人。”      玉镯被移到散发着腐酸味的厨余垃圾桶上方,拇指一松就能让这块价值不菲的镯子葬送在令人作呕的脏物里。应予站了许久,最后捏着镯子往家走。      楼道上堵着一个破旧沙发,目测重量不轻,应予侧头看了看对门,应该是没开过。如果有人搬来物业会通知,那这沙发是垃圾?她皱着眉给物业打电话,没多会儿物业就派人来把沙发清走了,还为失误道了歉,那就是垃圾无疑了。      在物业如此高的住宅区竟然有大件垃圾横躺在家门口,简直跟今晚的薄少承一样可笑。应予无端地笑了两声,转身回了家。      **   又是一天上班日,应予随便吃了点冰箱里的剩饭就出了门,结果人站在楼道上没法移步。      昨晚的大件垃圾除掉没几个小时,楼道里又出现了东倒西歪的小件“垃圾”,还有两个三脚架倒在地上把路全占了,更奇怪的是对门“开封”了。      真有人搬进来了?      应予挑了几个能下脚的地方朝前移动,路过对门的时候瞅了瞅,里面也乱七八糟的,人影儿没见着,她只看了一眼便出楼道开车走了。多个邻居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这个邻居妨碍到自己的生活。      刚踏进公司,应予接到应允同意参加真人秀和两部电影的消息,没多会儿应允的经纪人刘城也来了,他向应予传达了应允的意思,说是参加没问题,但休息期间要给配备保姆车和两个助理才行。这种度假的要求在应予这儿不可能行的通,刘城很明白,可应允强烈要求,他只能争取争取。      不出意外应予全部驳回了,她特别强调了应允出行的标准,最多与其他艺人齐平,不可能给优待。节目开拍在即,应予没那个耐心等,直接给选择——去就准备、不去就断通告。      刘城愁眉不展,带着旨意走了。      前几部电视剧都是应予给挑的,不是时下的热题材就是制作精良,受众群很广,应允立马蹿红了。这证明应予的眼光很独到,再加上她拥有金牌经纪人的经验,挑选的节目和电影肯定没错。刘城愁的是怎么安抚应允,别再让她惹什么篓子出来,今天还是她的生日,他就更愁了。老板的女儿不能带啊。      刘城走后没什么动静,连个质问的电话也没有。大小姐突然变的听话让应予不太习惯,不过中午是应允与粉丝的庆生会,刘城好歹是个老经纪人了,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想着应予拨了通电话给薄少承,让他下午过来接上她一起去应家,顺道去买个礼物。薄少承没多说什么,欣然应下就挂了电话。      其实不买礼物也没什么,毕竟最大的礼物要送上门了,应予觉得像自己这么大方的姐姐是独一份了。      没来闹事儿的,应予这一上午过的很清闲。午后钟妈妈打来电话问应予有没有时间回家吃饭,趁着Jonny做大餐聚聚。应予说晚上要去给应允庆生,钟妈妈有些遗憾,不过她还是希望应予玩的开心。母女俩又聊了几句近况,结束的时候钟妈妈语气有点沉重地说了句:“Cheryl,不要背上你不该有的负担。”这才结束通话。      钟妈妈是在提醒应予,应晏邦和她都有自己的生活,沉溺于旧事是不明智的选择。      应予把玩着手机思考钟妈妈的话,她确实没想背上不该有的负担,却被藏着尖刀的负担砸个正着,这次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让随意毁灭她的人付出代价。 卷一: 似乎是那么简单 生日Party   天未暗应家就开了灯,粉色与白色相间的彩带、绣球花随处可见,亮黄的烛火轻盈地晃动,平添了浪漫的情调。院里院外的桌上摆放着精美的甜点和糖果,另有一个皇冠式的蛋糕静静地等待着主角到来。      每个女孩儿都有个做公主的梦,显然应予是个例外,她最不喜粉红。那种不似红火热也不似紫冷艳的稚嫩颜色在她看来既虚幻又矫情,而这四周的装饰她也只能用浮夸来形容。      受邀的客人差不多到齐,应予和薄少承各自应酬着熟人,直到主角出现在现场,两人才走到一起。      应允今晚的打扮很应景,及膝的纱裙,裙面点缀着小颗亮钻,窈窕的身段展露无遗。她挽着应晏邦的胳膊走到院中央,神采奕奕地接受着众人的注目,享受着作为焦点的优越感,不熟悉的都当她是充满了蓬勃的青春之气。      应太徐向珊在宾客中看着父女俩,余光扫向了应予。大概是警觉性提高了的缘故,应予也朝这边看过来,徐向珊有一丝意外,点了点头,应予礼貌性地回复。随后徐向珊看向了薄少承,望着那线条硬朗的侧脸有些失神。      简短的祝词过后,应晏邦陪应允切开了蛋糕,Party正式开场了。这场Party表面是为了庆祝应允的生日,实则是应晏邦借由头联络生意场上的人。他带着应允去和几位老友打招呼,所有人都夸赞应允的长相和她受到的宠爱,还有人揶揄应晏邦以后怎么嫁女儿,一句玩笑话让Party热闹起来。      转了一圈,应晏邦一家朝着应予和薄少承走过去。      “那就是少承。”应晏邦侧头对徐向珊说。      徐向珊盯着薄少承,直到走到他们跟前。薄少承先向这位没见过面的伯母问好,徐向珊一时忘了回复,还是应允戳了戳,她才有了反应。      “这是你姐的男朋友薄少承,你肯定听过。”应晏邦拍着小女儿的肩膀笑道:“以后还得仰仗这个姐夫照顾你。”      “我当然听说过,星夜传媒的创始人嘛。”应允打量着薄少承,眼底掠过各种神色,最后满意地收回目光,很惊讶地说:“就是没想到是姐夫啊。”      应予和薄少承的关系没有公开,目前只有应晏邦和应予为数不多的好友知道,在场的嘉宾仍一头雾水,还处于猜测状态。      薄少承在感情方面一直很低调,花边新闻从没传过,是经典的钻石王老五形象。应予这边也一样,强势有貌的女强人,不少人垂涎却不敢靠近。至于为什么不公开两人的关系,那就各有各的算盘了。应予在前世不在意身份怎么变化,她不是个公众人物,公开对她而言意义不大。这回薄少承依旧不公开的原因她明白,也算符合她的心意。      大家有的没的多说了两句,都是些没营养的话。应予回想上次自己是什么表情来的,哦,好像还挺高兴的,像个被推到台前的小丑那样笑得开心。      该介绍的都介绍完了,应晏邦一家又去别处了。在这里,应家的大女儿只是客人中的一个,仅此而已。      应予捻了捻手指说:“粘上糖了,我去洗洗手。”      薄少承碰了下应予的指腹,确实很粘。他取笑道:“偷吃也要注意卫生。”      应予莞尔,说的还真对。她不禁想问:那你怎么还那么脏?      “薄总好久没见了。”一地中海男人笑吟吟走过来,像瞧见了新大陆似的,冲着应予道:“应总?”他那夸张的表情就是在说:您这不受宠的女儿也来了啊?      这种势利眼应予见惯了,装个样子客套两句就走开了。临近楼梯那儿,她从侍者的盘子里拿了一杯酒往二楼走。      应家的地势比较高,二楼实际上是一楼。阳台的东南角是个好位置,恰好能俯视到院子里的所有人。应予倚靠在扶手上抿着酒观察,果不其然,应允走向了薄少承。她再回想上次自己去干什么了,哦,是帮应允切蛋糕去了,想到这儿她不得不自夸一下,自己还真是个心眼好到缺的姐姐。      应允带着少女般情窦初开的笑容和薄少承攀谈起来,只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相谈甚欢。应予直起身来看他们,应允的目的一眼就能瞧出来,反而薄少承没什么变化,他只是礼貌性回应。这会儿应允露出个崇拜的表情又开始央求,这演技,应予盘算了几个适合她的角色。      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响起:“劳驾告诉一声,厕所在哪儿?”      应予朝后指了个方向,“走廊尽头的那个玻璃门。”      “是吗?”这声带着质疑的意思,“我刚去过了,没有看到。”      应予盯着前方二人的动向,随口问了一句:“你进去过了?”      “没有。”      “没进过你怎么说没看到。”      那人紧接着道:“按一般印象来判断,那儿不太像厕所。”      这话不要太搞,应予不怎么有耐心地回:“谁规定厕所都长一个样?”她扭头看问话的人,结果只看到不怎么齐整的衬衣领子,头上扬了一个高度她才看到人,愣了神。      本以为是个迂腐的傻小子,事实上是个长相颇好的男人,外貌并不是重点,让应予愣住的是他给出的第一印象。在娱乐圈许多年,应予定然是见过不少帅哥靓男,但眼前这人怎么说呢...仔细一想,她找到一个词儿——不正调。      没什么瑕疵的五官配着由内而发的痞子气,特别是眼尾流露出的不明笑意更是给他减分,应予觉得白瞎这张脸了,这种人她也就在影视剧里出现,见真人还是头一回。      依据这人的形象和刚才的对话,应予懒得搭腔,她转而看向了楼下。那个方位现只剩薄少承一人,他搜寻了一圈向二楼看过来,瞧见应予以后冲她亮了一下手表,应予明白他的意思,扔下酒杯抬脚往楼下走。      “美女。”轻挑的声音传来,“瞧你的模样不像是没公德的人。”      应予停住脚回头说:“送你了。”      被骂是没公德的人,那就把垃圾送你,就是这意思。论嘴上功夫应予还没输给过别人,从小就这样。不过她觉得这人好像有那么点眼熟,隐隐约约记得在哪儿见过这双深邃坏笑的眼睛。想来可能是应酬的时候见过一面,不出奇,她径直下了楼。      酒杯被收到宽大的掌心里转了转,玻璃面上映着愉悦的笑容,痞气不再。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   “送我去老Jonny家吧。”应予望着车窗外懒洋洋地说。      Party进行到一半他们提前离场了,是薄少承提出来的,应予也就同意了。按正常的理解是薄少承怕女友看到亲爸一家其乐融融心里不好过,打个照面算完成任务了,至少应予是这么猜的。薄少承的心思藏的很深,应予曾以为他是过分沉稳,其实不然。      不管薄少承是什么意思,应予对应家没有羡慕妒忌恨,但她这会儿要去继父家找亲妈,确实会让人误会。       薄少承吩咐了司机一声,随后揽过应予耳语了几句,让她倚在了自己身上。车窗外的夜景因车速变得模糊不清,应予目不转睛地看着,没有回话。      钟妈妈和老Jonny住在偏郊区的位置,车开了很长时间才到。      薄少承理着散乱的长发说:“明早来接你。”      “来回跑太麻烦。”应予瞧了瞧窗外的大门,回头挤着眼道:“老Jonny肯定会送我。”      薄少承被难得的俏皮表情逗笑了,低头吻了吻着应予的眼角,“早点休息。”      应予嗯了一声坐正了身子,对着近在咫尺的恋人道再见。      “是晚安才对。”薄少承柔声纠正,他的眉尾稍稍上挑着,好似不怎么高兴。      应予勾着唇不做辩驳,开门下了车,一声鸣笛过后车子消失在夜幕里。应予拨了通电话,很简短地说:“从今晚开始。”而后收了线。      现已是深夜,郊区像个屏障般过滤了城市的喧嚣,很静谧,也让人变得平静。应予紧靠着路沿站了一会儿,被夸张的吆喝声震回了神。      “哇哦~ Cheryl来啦!”高个儿金发大叔操.着不纯正的中文大叫,手上还提着一个垃圾袋。      “Jonny,你的中文什么时候能进步。”应予毫不留情地嘲笑。      “Come on!中文太难学了。”老Jonny又夸张地抱怨,他扔掉垃圾搂住应予往屋里走,用腔调不正的中文说着今晚的事儿,来来回回就是一个意思——他以为应予不能来了,没给留饭。      Jonathan Bergman是应允名义上的继父,她喜欢喊他老Jonny,因为他比钟妈妈还大八岁。老Jonny人风趣又热情,就是有时候会变得聒噪,就像现在这样。说实话应予很长时间没想通钟妈妈怎么会选择一个絮絮叨叨的黄毛老外,后来她才明白是老Jonny的真诚打动了钟妈妈。      当年钟妈妈带着将满三岁的小应予在市场买花,初来中国体验生活的老Jonny无意间看到钟妈妈修剪花枝的优雅姿势,立马折服了,开启了狂热的追求攻势。那时候钟妈妈离婚也就半年,压根没考虑感情的事儿,更别说是个老外的追求,她想也没想就拒绝。老Jonny很是心伤,但这阻止不了他展开更猛烈的攻势,专挑钟妈妈的喜好下手,也开始养花养草,还借着啥也不懂的由头和钟妈妈套近乎。刚开始钟妈妈挺反感,但老Jonny很虚心受教,时间一长她就习惯了。      有回钟妈妈为小应予入园的事忙的焦头烂额,老Jonny又来请教开花的问题,两个人本来语言就不太通,钟妈妈一下子说急了,让他回家开暖气把花烘开,然后走了,老Jonny一连几天都没来。后来钟妈妈空闲下来想起这事儿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想道歉老Jonny却不来了,她想老Jonny大概是回过味儿来了,这是一朵开不了的桃花。然而过两天老Jonny端着一盆蔫败的花上门哭诉,还认真地叙述了钟妈妈教他的步骤,钟妈妈哭笑不得。大概是这件事让两人走到一起,老Jonny又努力了两年让钟妈妈变成了女友,随后一起搬去了他的国家瑞典居住。      “不是去庆生了吗?”钟妈妈看到应予挺诧异。      应予有点儿疲累地回:“提前结束我就过来了,不是说有大餐可以吃么?”      “哦~”老Jonny蓦地喊上一声,兴奋地说:“还能做点儿沙拉,小等一会儿。”说完他就去厨房了。      应予淡定地坐到餐桌边上,无视大惊小怪的人。      “提前结束了?”钟妈妈递了杯牛奶坐到应予身边,犹豫着问:“还是你在意他们就提前回来了。”      “我表现的很明显?”应予嘬着牛奶反问,“其实是您在意才对,要不早结婚了。”      钟妈妈一愣,解释道:“我不结婚不是因为你爸,是我觉得很多事情进入婚姻以后会变的不一样。我和他这样维持着就很好,婚姻只是个形式。”      “您这样的说法让我很难相信。”应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我离婚并不是因为她...”钟妈妈说到一半就停了,转而握住应予的手说:“你知道他给你起名Cheryl的原因。”她顿了顿又说:“我们一直都在你身边。”      自从应予说要到应晏邦的公司工作,钟妈妈才发觉自己不了解女儿,她开始反思自己和老Jonny的放养教育。他们的初衷是想给应予充分的自由,毕竟家庭的不完整会带来些遗憾,他们希望她能随心所欲的生活却忽略了她的感受,所以他们回到了国内。      突来的煽情让应予怔了怔,她拍着钟妈妈的手背说:“我知道。”她能理解钟妈妈和老Jonny的用意,只是她早已习惯一个人。      钟妈妈动了动唇想说什么,最后只说了句:“客房有新的洗漱用品。”      “嗯。”应予点头冲着厨房喊道:“Jonny!明天送我去市区哦~”      “No problem!”老Jonny挥舞着木铲回道。      钟妈妈端详了应予一会儿,起身去帮忙了。中西合璧的“夫妻”围着料理台忙活,表面看着不怎么搭,细细品味还是很有爱的。      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应予打开短信看到几张照片,放大以后更是清晰,离开不久的俊容赫然出现在屏幕上,当然少不了那个窈窕的人,她下拉看了看日期就关了手机。      某个迫不及待的人貌似忘了,偷吃的重点不是注意卫生,是当心被抓。    卷一: 似乎是那么简单 不省心的“大小姐”   门被噔噔地敲了两下,应予头没抬地说:“进来。”      门开了个缝,赵小蕙探进头来,满面忧愁:“应总,摄影棚出了问题。”      应予从文件上移开眼,“怎么了?”      “应允她...”赵小蕙不想多嘴,用央求的语气说:“您去看看吧。”      “我知道了,你先过去。”应予对着文件敲起了键盘。      “哦。”赵小蕙要关门,又探进来说:“应总,摄影师那个...好像...”      “你到底要说什么?”应予停手看向了门口。      赵小蕙咽了咽口水:“摄影师挺生气的,好像要走了...”      刷的一声,应予推开文件朝外走,赵小蕙立马让开道跟在了后面。      “她又干什么了。”      赵小蕙凑上前回:“不配合摄影师拍照,其他人都照完了,就剩她了。”      应予别的不问了,说道:“你去买点甜点和咖啡回来。”      赵小蕙得令飞速跑了,应予搭电梯去了策划楼层。这一层的员工明显忙碌许多,见到应予只稍停几秒问声好又去忙了。应予径直走到摄影棚的位置,刚推开门就发觉气氛不怎么和善。      里面的人分成两拨各站一边,摄影师面色不好地坐着调弄相机,另外几个电视台来的工作人员正在谈论着什么,她们不时朝某个方向瞄上一眼,不是什么好眼神。一起参加节目的还有本公司的艺人,因为宣传档期排不开的原因,应予特意留出摄影棚给电视台的人过来拍摄,人家是外来的兵,能理大小姐才怪。      应允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坐在道具上玩手机,她的助理小王很着急又不知道怎么劝。      “工作时间你在干什么。”应予慢慢走近拍摄区域,细高跟踏在地面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工作人员一瞧来人都站直了,摄影师起了身,“应总,您来了。”      应予点了点头,冲着低头拨弄的人说:“你就这态度?”      应允敷衍地回了句:“都拍完了。”      “是都拍完了,也不看看质量。”摄影师冷嘲热讽了一句,其他人的表情也都很不屑。      应予到电脑跟前一看,说道:“全部重拍。”      “该做的工作我都完成了,为什么重拍?”应允终于舍得放下手机,站起来说:“我还有别的事要忙,不要浪费我的时间。”说着她就要走。她是答应了参加,但是没答应要好好参加。      “不愿意不用勉强。”应予翻着电脑上的照片,不留情面地给了声:“现在就卷铺盖回家。”      应允蓦地笑了:“你让谁回家?”在她的地盘上让她回家,那不跟天方夜谭一样么。      姐妹的冲突又来了,小王助理很忧虑,外来人很惊叹。      应予没理应允,直起身对摄影师说:“我一会儿和你们张导联系,今天就到这吧。”      “这...”摄影师傻眼了。      应允几步走到应予面前,扬着眉眼,很是挑衅。“我回家待着,公司还有必要存在么?”      “你给我搞明白了。”应予转身正色道:“这个公司不是你个人的工作室,每天都有很多人想进来代替你的位置,别以为有背景就能一步登天。有脸有身材的人到处都是,我这儿不养没用的人。”      此话一出,气氛骤然紧张。      在场的人立马领会应予的意思。应允只是公司的艺人,应予才是掌权人。说来也是,就算是家里给砸钱铺路,但商人就是商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人把公司关了,工作人员都一副好笑又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应允。      当着外人的面下不来台,应允很恼火,憋着一口气是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小王助理不停地劝,她最愁应允气不顺,最后还不是她倒霉。      门口提溜着纸袋和纸盒的赵小蕙瞧见这一幕赶紧招呼:“大家先休息会儿,吃些点心再拍,别累着。”她赔笑着把人都引到了休息区,心里数不清骂了应允多少遍。      趁着别人休息的空当,应予到应允跟前说:“这节目第一季很火,有是的人想往里面挤。这么好的机会,你不愿意要我就给别人。”      应允玩着手机不搭腔,小王助理一个劲儿地说要拍。      最后还是重拍了,过程还算顺利,应允刚开始还想应付公事,结果一轮下来应予让她这样又让她那样,不达到该有的效果要重新来。为了尽早结束应允不得不妥协,要不然连午饭都错过了。      拍摄完成以后应予对在场的人说:“她年龄还小,你们多包涵。”这算是给应允后面录制做疏通。      工作人员纷纷回复:“应总言重了。”      一个老总抽时间陪他们拍照,绝对是大风刮来的待遇。      摄影师点出几张照片,恭维道:“多亏您指点,出来的效果很好。”      照片上的应允展示出充满活力又平易近人的一面,很贴合节目主题。      应予也挺满意,工作人员收了收东西,跟她道了别。应允也要走人,应予让她在公司就餐,下午的杂志封面也要给她把关,说完人就走了。应允盯着离开的纤瘦背影,恶气难消。      公司大堂里几个人七嘴八舌讨论着往外走。      “姐妹差距太大。也不怪人家传,这小花旦真心不敢恭维。”      “应总对她那样算不算公报私仇?她家的事儿你们都知道吧?”      “还有谁不知道啊,你这么说确实有点儿。不过应总的口碑很好,人很敬业,刚才只是精益求精吧。”      “依我看只有两种情况。应总要不是真圣母,要不就是公报私仇。”      “不管应总人到底怎样,只看表面的,我就觉得姐姐比妹妹强老了。”      “这倒是真的,论人品和能力,都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      “差距呐...”      ****   前往杂志社的路上,应允举着手机玩的不亦乐乎,上车前还阴着脸的人这会儿就晴天了,坐对面的赵小蕙和助理很是不解。应予查完邮箱望向了窗外,车窗上映着瞥过来的示威眼神,她牵了牵唇角。      恋爱中的女人总会迷了心智。      “应姐,你也来了?”主编室里,杨沛起身迎了出来。      “来看看咱杨大主编。”应予扬声打趣。      杨沛引着应予坐下,笑道:“我哪儿有那么大的面儿,该是有别的目的吧?”      应予不避讳,直接说:“那我就不用再打招呼了。”      “不打招呼也安排好了。我好不容易请来了呼声最高的华人摄影师,这是他第一次在国内拍人像,不论是谁上封面都能成话题。”杨沛邀功似的说:“怎么样,我对咱妹好吧?”      “主要话题的内容有劳了。”      “咱的关系还用说这个?”杨沛假装不高兴,应予被逗乐了。      应予是杨沛的师姐,两人同专业。这几年杨沛得应予提点不少,要不也不会这么快升到主编的位置上,所以两人的关系很要好。      “不过我们同期也要做他的专访,他拍应允,我们拍他,不妨碍吧?”      “不碍事。”应予站起来说:“你先忙着,我去看看。”      “你还要去盯着?”杨沛惊奇完叹息道:“我也想有你这样的姐姐。”      “你刚才喊我什么这就忘了?”应予也板起了脸。      杨沛会心地笑了笑。      ****   摄影棚里的人不少,应允正在化妆间里上妆,应予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余光扫过前方,应予瞧见一个身穿T恤牛仔摆弄相机的人,她皱了眉。那不是一脸坏笑的家伙么,他怎么在这儿。      赵小蕙跑过来激动地说:“应总,这回发达了,不成话题太难。”      “怎么说?”      “荣获国际大奖的华人摄影师首次在国内给杂志拍摄人像,本身就是个热点呐!”      “哦?”应予又看向了低头调试的人,“就那个人?”      “您不认识?”赵小蕙有点惊讶,“他和您一起登过《Biz》,就在您专访的下一页。”说着人就变成了花痴状,“这人可火了,有才有貌,好多人迷他呢。我们稍稍炒一下合作的过程,就可以把热点延伸到艺术领域上去,给大...应允塑造个文艺的形象。”差一点儿说漏嘴,她心虚虚。      难怪感觉有印象,应予这会儿才想起来,“拍完你跟进一下。”      赵小蕙接令就对着人家犯花痴去了。      应予对无关的人不感兴趣,她又查看了一遍邮箱,抬头的时候发现那男的正盯着自己看,深黯的眼眸里含着不明的神色。正在应予打算看向别处的时候,他没预兆地眨了下左眼,还扯出个玩世不恭的笑容来,然后收回了目光。      这什么情况,他在打招呼么?应予很想翻个白眼,这人不穿正装更显得不正调了。 卷一: 似乎是那么简单 易大师   拍摄正要开始,杨沛也来了,她做中间人介绍道:“这位是易濯,鼎鼎有名的华人摄影师。我边上这位美女是DEL.Y娱乐的老总,应予。”      易濯一本正经地伸出手,却勾着唇说:“美女好。”      应予迟疑,杨沛的面不能拂了,她也伸手回道:“你好。”眼前的人太高,她要扬着头才能对视。      两手相握,易濯用了点儿力道,应予从对视的眸子里清楚地看到自己挑眉的样子,当然她也看到了隐藏在黑眸下的笑意。      “易先生要在国内拓展,已经成立了工作室,没准你们会有合作的机会。”杨沛对应予说的这番话充分表明了两人的关系,她又易濯说:“这次拍摄就拜托了。”      易濯慷慨地表示:“很乐意为美女效劳。”      杨沛左右看了看,挺愕然。      “还拍吗?”布景前打扮精致的应允不耐烦,问着助理时间。      应予抽.回手说:“期待您的作品。我们开始吧。”      “Ok.”易濯一口应下,没说多余的就去观察模特了。      杨沛感叹:“美女长美女短的,还是咱应总的面子大。”      应予听不明白。      杨沛解释:“你可能不了解。他是出了名的不受约束,好多人请都请不动,刚才说乐意为你效劳,你说你面子大不?”      “客套而已。”应允不以为意。      杨沛撩了个眼神使坏道:“那可不一定哦。”      应予只当是玩笑话,瞪了杨沛一眼看起电脑屏幕,她不是来闲扯的。      易濯一边指导应允一边拍摄,马上进入状态,认真的神情很吸引人。虽然他给人的感觉不太正经,但是硬件方面没的说,那只拿着单反的手就很赏心悦目,更别说脸了。一众女同胞的注意力粘在不停移动的人身上,全然忘记被拍的人,只有应予还在关注。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停地响,应予突然打断:“这些感觉不好。”所有人都看过来,她对应允说:“你的眼神柔和一些,动作不要夸张。”      应允瞥向天花板,很烦地呼出一口气,显然对指导不服。      应予又说:“麻烦你不要顺着她的感觉走,我们要的不是这个效果。”      易濯攒了攒眉没说什么,拍摄又继续。      拍了几张应予又出声:“还是不行,再来一遍。”      影棚里很静,杨沛很尴尬,她估计易濯没受过这种待遇,但又不好说什么,只使了个眼神让化妆师过去补妆,缓解了气氛再继续。结果没一会儿又被应予打断了,她对拍摄的效果很不满意。      “你还有完没完!”反复折腾几次,应允爆发了,“不行你来拍好了。”      应予不紧不慢地回:“我替你拍了,是不是也让我替你红?”      “你是故意折腾我呢吧!”      上午加下午,应允能忍到这会儿实属不易,她此刻的表情一点儿不衬身上的淑女洋装。      赵小蕙啊哦了一声,心道大小姐又要丢人现眼了。小王助理赶忙上去扇风降温。      “感觉慢慢找,都别急。”杨沛打圆场,姐妹俩的关系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和应予关系好,她也会误会。      应允很厌烦:“不就是个照片吗,你还得拍成什么样?”      应予呵斥道:“你自己过来看看,拍成这样能用?” 话刚说完,一瓶水从她头上浇了下来,弄湿了肩头。      一帮人当场惊呆,个个张着大嘴发不出声来。      应允也挺惊讶,不过她很快嘁了一声:“活该。”      “快去拿毛巾来。”杨沛吩咐完大声质问:“你这是干什么?”      空瓶子随手一丢,易濯面无表情地说:“我觉得她需要冷静冷静。”      一粒水珠顺着睫毛滴落,应予眼都没眨,身板依旧挺的笔直。      “指手画脚的时候请先搞清楚自己是什么人。”易濯不冷不热地补了一句。      “你...”杨沛还没说完就止了声。      易濯的脸被打的朝一边偏了过去,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特别是赵小蕙,嘴里能塞俩鸭蛋。      “现在搞清我是什么人了?”应予冷冷开口。      易濯摸着下巴扭回头来,嘴角似乎有血迹,他舔了一下,众人又吸上一口凉气。      应予没管湿透的上衣,越过跟前的一堆人问:“你知道该怎么拍了?”      应允头回见这么冷硬的应予,有点打怵。她抿着唇哼了哼,走回了布景前。      杨沛递过毛巾说:“换件衣服吧。”      “不用,拍完再说。”应予拿着毛巾擦了擦,抬眼道:“易大师,继续吧?”      易濯活动着下巴颏,眸色晦暗。      见人没动,应予挖苦:“怎么,易大师还没泼够?”      “哪儿敢啊。”易濯刷地变作嬉皮笑脸的模样,揉着脸挺害怕地说:“美女的手劲太大了,再来一下我怕吃不消。”      杨沛的嘴角抽了抽,前几回接触的时候没发现他是个轻浮的人,这会儿是大跌眼镜。话说他胆子够大的,还敢动应予,真不辜负“流浪摄影师”的名号,随时做好“流浪”的准备。      美女的眼神不太和善,易濯干笑两声回到原位问道:“恋爱的感觉你有过吗?”      “恋爱的感觉?”应允嘀咕了一声,不知想了些什么,绽开个明媚的笑容。      “对,就是这种状态。”易濯端起相机咔嚓了几张,他又说了几个提示词,应允表现地越来越好,这回应予没打断。      拍完后,应予亲自挑了一张出来做封面,杨沛拿这张和前面的做了下对比,确实有很大不同。只从画面来看,前面也拍的很好,易濯的水平不容置疑,但应允给人的感觉很傲慢,有一种距离感。后面的变了很多,清新的笑脸融在粉色调里,整体上呈现出甜蜜温馨的氛围,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上两眼。      应允也很喜欢这张封面照,让助理多拷贝了几张。大家都在收工,她走到易濯边上说:“喂,你来我们公司吧。”      易濯收拾着相机,没听懂边上人说的话。      应允又说:“你拍的不错,来我们公司工作吧,给我拍。”      这回易濯听懂了,他认真地回复:“恐怕不行,好像得罪人了。”      “不用理她,我说你能来你就能来。”应允一副“我说了算”的模样。      易濯乐了:“你当真的?”      帅气的笑颜晃了应允的眼,她怔了怔说:“废话,我还能耍你?”      小王助理过来催促:“应总说要回去了。”      “你要是想的话就明天到DEL.Y娱乐,我来安排。”应允不等回复就走人,到影棚门口她又回头瞧了一眼,高大的人正弯腰看电脑屏幕,不论侧脸还是身条都相当吸睛。她喜欢长腿帅颜的人,不过嘛,现在已经有人了。      ****   电梯里,应允发着短信改行程:“我不回公司了,今晚有事。”      “不是还有个广告要拍?”应予在一旁提醒。      “刘城说拖到明天了。”应允收了手机道:“行了,你自己回去吧,打听那么多干什么。”电梯一到她走没影了。      赵小蕙摇着头啧啧:“您真是好脾气。”话落她才发觉自己失言,偷偷地看应予。      应予好像没听到,说了句:“这会儿回公司肯定会堵,你们就近下车回家吧。”      俩跟班大呼万岁,小王助理更是乐的要命,平常她跟着应允可没这么好的事儿。      写字楼的广场上,赵小蕙打完电话说车马上到,让应予稍等会儿,然后她和小王助理先下班了。      广场的中央立着一尊正义女神的雕像,迎着午后的日光泛着金黄色的光芒,她右手的长剑直指着天空,锐利无比。      应予盯着雕像看了会儿,打了个电话。      “我们是不有段日子没一起吃饭了,正好今天事情少,去韩食馆吧。”      薄少承在那边说:“这边还有个会没开,结束会很晚。”      应予变了调:“也就是你没空了?”      薄少承轻笑:“看来几天没见,你很想我。”      “是啊,很想。”应予大方承认。      “那我尽快结束,我们可以尝试吃个‘晚饭’。”薄少承笑着加重最后两个字的音,看来这顿饭确实要很晚了。      “哦,那还是算了,我挺介意发胖的。”应予轻描淡写地回绝了,“改天吧,别忙的太晚,拜拜。”      手机扔回包里,应予觉得很好笑,她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有新意的借口来,结果跟别的男人一样拙劣,偷吃没诚意。一晚想赶两场,他精力还挺旺盛。      “这身比原来好看多了。”      身后忽来一声调侃,应予返身看到背着大包手抄兜的易濯,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很欠抽。      “你的意思是让我感谢你了?”      易濯面带微笑,毫不客气地表示:“你想感谢,我一定收着。”      什么叫不要脸,这是最好的诠释。应予一句话不想跟他多说,正好车开了过来,她径直朝着车走过去,身后飘来一句:“你应该多吃点儿。”      应予脚下一停,回头郑重地说:“易大师,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合作。祝你在国内发展顺利。”然后她利落上车走人了。      写字楼里出来一拨下班的白领,叽叽喳喳的谈话声压过一句低语。黄昏渐浓,易濯背着他的大背包,混在人群里离开了。      这算威胁么?可我不怎么害怕,你要怎么办? 卷一: 似乎是那么简单 新邻居与新员工   回程果然遭遇了堵车,应予吩咐司机去趟超市,用采购的时间错过高峰。这个时段超市里的人比较多,应予好不容易从末尾移到前面又卡住不动了,她先把东西拿到台子上预备着。      一个中年妇女在收银台翻过来翻过去,最后从一堆东西里捣腾出一大盒巧克力推到后面。应予蹙了眉,很反感地挑了出去。收银台堆得很满,巧克力只能落在稍靠边的位置。      中年妇女终于算完帐走了,收银人员顺手拿起巧克力要打钱。      “那东西不是我的。”应予说着往前推一推自己的东西。      收银人员挺热心,说道:“七夕要来了,您不拿一盒?”她主要是烦把东西再送回去。      “我不吃巧克力。”      “您可以...”      应予打断她:“我没有男友、女友也没有暗恋对象,麻烦快点,后面的人还等着。”      收银人员脸僵了僵,扔掉巧克力开始结账。      应予推着车子走到最外面,回头又瞄到那盒巧克力,瞧到名字她就能想起味道来,曾经每天都要吃的东西,现在看着是那么厌烦。      “一共是三百九十六块七毛。”      应予递过卡开始装车,有个人从身边经过,她下意识抬头看却没发现什么,可能是今天的印象太深了她才会以为是那个吊儿郎当的人。想起那张脸来,应予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枚红色连衣裙,心里默默地记上一笔,这人她不想再看见,他不跟传媒娱乐沾边没准能发展顺利,当然只是没准。      回公司再开车到家,天色已经挺晚了,应予在家门口和物业的人闲聊了几句,他们是来确认水电的供应,也就是新邻居的事儿。应予对新邻居没什么兴趣,只要一栋房子住着不出幺蛾子,有邻居跟没有是一样的。不过她很快发现新来的邻居相当会刷存在感,楼道的墙面上靠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来邻居很喜欢随手扔垃圾,这个习惯她要反应反应。      应予接着往家走,忽然觉得不对,回身仔细看了看,那包越看越熟悉。      “呦呵,美女不会是跟着来报仇的吧?”      果然...      “照易大师的说法是该怀疑。”应予正对着站在楼道入口的人说:“不过是我怀疑才对,你是找茬没找够?”      “有那心没那胆儿呐。”易濯捂着半边帅脸甚是哀怨:“美女打我那下现在还疼着呢。”      应予没表情地默了几秒,提着东西往家走。      “等会儿。”易濯出声阻止。      应予没理会,正按大门的密码呢,人走了过来,她不得不直起身。      “易大师,不知道这时候要回避?”      易濯挺惊奇:“你住我对门儿?”      “你以为呢?”应予一点儿不信他的反应。      易濯了然,横眉道:“我沙发是你扔的?”      “那垃圾是你的?”      “垃圾?”易濯拉着长腔不乐意了,“那是我从意大利淘...”      “横在这中间不是垃圾是什么,我还没说你妨碍他人正常生活。请易大师改改自己的生活习惯,要扔就扔家里,横在外面谁都会当垃圾处理。有事也请找物业,我这儿不接受投诉。”应予一气说完搭上门把手等人走开。      易濯呛个结实,识趣地后退了一步,不过他不打算就这么完了。      “白天的事就扯平了,这事儿怎么算?”      “事先证实是垃圾才处理的,想追究我的责任请先拿出正当的理由。”应予快速按完密码进门,关门的前一刻她又说:“以后指责别人没公德心,先看看自己有没有。”      砰!大门关了。      “呵,还挺记仇。”易濯拎着购物袋又拽上墙根的背包嘀咕:“怎么该记的记不着。”      砰!另一边的门也关了。      ****   “刚才在台上看你气色很好,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喜事倒没有。”应允抿唇笑了笑,侧身点点身后的广告板说:“气色好是因为用了这个,在场的姑娘可以试试。”      记者们互相看看,颇为奇怪。应允自出道就是很难接触的艺人,每次采访都是敷衍的态度,突然转变他们不能适应。不过难得本人心情好,那问的更开了。      “请问尚导和刘导的戏是自愿接的吗?”      “为什么这么说?”应允些许惊讶,“作为一个新人能被尚导和刘导两个大导演挑中,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有不自愿一说。”      “以你以往挑戏的经历来看,角色基本是富家女和文艺青年,而且都在大城市拍摄。这次选择了农村戏和大漠戏,会不会觉得难度很大?”这位记者问的别有用心,前一句是在影射应允本色出演,后一句是在质疑她不能吃苦。      “看来你们误会了。”应允耐心地解释:“以前的本子是因为角色适合发挥才决定参演的,并不掺杂其他的因素。尚导和刘导都是我很喜欢的导演,合作一次肯定能让我成长很多。至于条件...”她挑起个笑容接着说:“剧组并不是我一个人在工作,大家都是如此,有困难克服就好。”      电视前的周洲转个身道:“挺会现学现用的。”      应予抬头看了她一眼,把签完字的文件递了回去。      “她最近变了不少,会说话了。”      应予欣慰地笑了笑,没答话。      能不会说话么,也不看看是谁教的。      周洲抱起一摞文件汇报:“这段时间她不太出门,负.面.新.闻少了很多。这边炒了炒要开拍的电影,又放了些节目拍摄的照片,总算是把前面那篇揭过去了。”      “不错,继续保持。这个周末节目首播,提前做预热,多炒炒。但一定要放正面话题,形象上不用那么介意,只要是能达到效果的图片就多放放。”应予敲了几下鼠标又说:“下个月电影也要开拍了,一定保证热度。”      周洲点头又汇报:“有的媒体比我们还积极,在网上放了不少消息。”      “哦?”应予来了兴趣,“都哪几家?”      “UO、云文、光嘉,还有一两个报社,不太清楚是谁给的资料。”      应予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回道:“我知道了。”周洲正要出去,她叫住问一句:“上回那个新人你说去外地了,回来了?”      “明天才能到,已经通知她了。”周洲翻翻本子给个建议:“您明天下午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让她四点过来可以吗?”      “三点吧,晚上我有点事。”      “好的。”周洲在本子上划了几笔出去了。      应予脚边的抽屉半开着,里面有一个档案袋,几张照片散了出来。每一张都是一对青年男女相处的镜头,或是共进晚餐、或是牵手游玩、或是亲昵告别,不同时间、不同场景都被记录了下来。她瞧上一眼关上了抽屉。      光嘉是星夜的子公司,UO的老总和薄少承是老同学,剩下的多少都能和星夜挂点勾。看着好像没什么,掩饰的越多,猫腻就越多。      电视上回放代言活动的镜头并转回了采访部分,应予走到前面看了起来。      “最新拍摄的一期杂志上透露你喜欢年纪大的男人,是不是择偶的时候会选择年长一些的呢?”      小王助理出现在镜头前:“不好意思,无关工作的事情我们不方便回答。”      “没事。”应允阻止了助理,心情很好地大放送:“我是喜欢年长的男人。”      记者抓着机会问:“现在大叔控很流行,你也是大叔控吗?”      “我喜欢成熟稳重的类型。”应允一停,强调道:“也不是大叔,只是年龄稍长一些。”      “类型这么肯定,是有男朋友了吗?”      应允甜甜一笑:“有的话一定通知大家...”      电视突然关掉了。      应予晃着遥控器说:“喜欢年龄大的?Ok,满足你。”身后的电话响了起来,她坐回去按通了电话。      “应总,有人找您。”      “谁?”      “是位摄影师,叫易濯。”      应予一听这名字就烦躁,回了俩字:“不见。”      “他说是来公司工作的。”前台小秘不确定。      “什么?”应予像听到了笑话,声音不觉地转了个弯。      “您要干什...”      电话那头很嘈杂,然后轻浮的声音传过来:“美女,咱公司就这么对待新员工?不太合适吧。” 卷一: 似乎是那么简单 无赖的开始   办公桌上铺洒着大片和煦阳光,应予背对着落地窗而坐,表情不太真切。      “应允让你来的?”      易濯翘着二郎腿端详办公室,慢悠悠地说:“对,让我今天来报道。”      他这副模样看着就生厌,应予保持平静拿起电话拨号。      “不用打了,她一会儿就来。”易濯正说着呢,人就来了。      应允霍地开门,“来的正是时候,那帮人都照了些什么东西,赶紧换人。”她说着又要出去。      “等会儿。”应允扣掉电话站了起来,“你让他来的?”      应允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爸已经同意了。合同刚才签完了吧?”后面那句是对着易濯说的。      易濯从后兜里抽.出几张压扁的纸放到桌上,做了个请的动作。      应予拾起那几张纸看了看,怀疑着问:“易大师不是刚成立工作室么?”      “合同上已经标明了,这儿的工作是在与工作室没有冲突的前提下进行的,并且我只给她拍摄。”易濯熟练说出来,背好了似的。      “你确定?”应予仍是不信。一个特出名的流浪摄影师,为了拍一个人屈就在别人的公司里,可能么?要说给个可信的理由,那就是...她又看向了应允。      暧昧的眼神让易濯很不舒服,他不觉地强硬了话音:“我都来了,还有什么不确定。”      应允本就没什么耐心,横着语气道:“哪儿那么多废话!快点儿,拍完我还有事。”      皱巴巴的纸被扔到桌上,应予一言不发地看着门口的人,办公室的温度急转直下。      公司的规章制度被随意破坏、老总被随意无视,应允又开启了不找事儿就空虚的模式。不过她这一天连轴转,白天是品牌发布会、热播电视剧宣传以及代言拍摄,晚上还要去电视台拍下一期节目,傍晚能抽一个半小时休息休息,正好能出去吃晚餐。这会儿拖着她的后退,她乐意才怪。      火药味越渐浓烈,易濯突然横在她俩中间对应予说:“我觉得美女还是多笑笑比较好,绷着脸容易老,还怎么跟年轻妹子争。”他的表情挺郑重其事,好像在给一个很诚恳的建议。      这话深得应允的欢心,她霎时变的神采奕奕,年轻就是她的资本,就算看家庭和背景方面,应予也没有什么资格跟她争,更可况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要比应予的牢固多了。应允重新审视了一遍易濯,大感自己挑的明智,他不仅能拍一手好照片还能找一手好茬,想着她就眉眼飞扬,特趾高气昂地催了一声就哐当关门走人了。      应予的焦点从门口移到了笑容不断的人身上,她的表情不冷不热。对视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易濯有点心悸,就在他笑容僵掉的前一刻,应予冷飕飕地发话了。      “既然要来我们公司,请先把称呼改改。”      易濯立马赞同:“这个必须有。应总是吧?”      应予没回答,坐下道:“事先说明,我不会有特殊待遇。受雇于人就有约束,不要把自己那套带到工作中来。”      “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说起工作,易濯正了调。      “你清楚就好。”应允叫来了周洲,“带他去摄影棚。”      周洲在外面听了赵小蕙的具体描述,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摄影师,既有惊艳也有质疑。收起心思,她说:“请跟我来。”      易濯一直注视着办公的人,确认她不再发话才起身。      “等等。”笔尖挑了挑那几张皱纸,应予沉声说:“把这个拿走。”      然而纸依旧躺在桌上没动,应予没抬头看。      “易先生?”周洲上前一步唤道。      易濯哦了哦,拿起合同跟着出了门。      办公室总算是恢复了安静,应予停下笔想了会儿又继续工作。      ****   临下班应予照常约薄少承,自然没约到,每年要一起过的七夕都被他忘光了。这么说也不对,他不是忘了,是换了个人一起过。      应予很清楚薄少承又在慢慢疏远,等事情曝光后他会彻底撇清本来就不怎么明确的关系,好似两人从没好过,对外的说辞就是那句“我们只是朋友,以后是家人”。吃了一次亏,应予铁定长了记性,但她不急于这一时。要知道,积累的越多爆发就猛烈。      应予看了眼手表,这个时间应允大概到了,邮件估计过会儿才能收到,她打算在办公室再坐半个钟头。      周洲敲了敲半开的门,进来说:“已经约好了,明天下午三点我带她来见您。”      应予嗯了一声:“顺便把合同准备一下,她觉得合适直接签吧。”      艺人的签约基本不经过应予,除非是特别大牌的,需要给个面子。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新人得应予这么重视,周洲很意外。      “您很看好她?”      “身型、相貌和气质都挺不错,走的路子会比较宽,应该能成气候。”应予靠在椅背上说,“人都是那些人,她还算有辨别度。有天赋的很难找,重点还是包装和宣传。”      “我知道了。”周洲看看外面的天色问:“那您?”      “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们先回去吧。”      “好的。”      应予仰着头闭目养神了会儿,嗡的一声,她睁开了眼。网页上出现了金黄色的小信封,里面是一些不太清晰的照片,她挑了几张最不清楚的编辑了一下,发送了邮件。      今天的工作差不多结束了,应予做做简单的颈部活动,清理了电脑痕迹和桌子,准备回家休息。可她一想,晚饭没处解决,挺愁地叹口气,关灯出了办公室。      办公区只留了过道的灯,其他地方黑压压,有种莫名的惊悚感。      应予目不斜视加快脚步,走到拐角的地方没留神撞上一人,鞋跟正好卡在瓷砖的缝隙里差点儿崴倒,还好被扶住。她稳住神看来人,感谢的话瞬间咽了回去。      “你怎么还在?”应予拉开了距离。      掌心里存留有纤细手腕的触感,易濯捻了捻指腹露个笑容说:“她是照完了,我还得选片儿。”      选片选到现在?应予挑着眉扬起脸来,那表情似乎在说:吼,我好信你呢。      易濯看出应予所想,又道:“选的慢也是有原因的。”他尽量表现出纯良的一面,说:“天色已晚,应总是不是要体谅一下员工?我们一起回家如何?”      “不如何。”应予当即拒绝,她知道没什么好事儿。      易濯长腿一跨堵了路,很是哀怨地说:“我这么认真工作的员工,应总不体恤我一下么?”他见应予又换上了不冷不热的表情,开始套近乎:“再说了,我们不是住一栋吗。搭个顺风车而已,不要太小气。”      “我。”应予左挪一步慎重地回:“就是个小气的人。”话毕她接着往前走。      “小气还送我一杯子。”      “你说什么?”应予回了头。      “我说你够直白。”易濯呵呵笑两声又堵上前,“咱换个角度来说。我那沙发可是费了老劲淘来的,你给扔了,怎么也要给点儿补偿吧?”      “上次说的还不够清楚?”应予懒的重复,静等着电梯上来。      “反正是你造成的。”易濯刚强硬上来又软了下去:“好赖咱是邻居又成了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不用这样无情吧?”      “我想你搞错了。”应予一脚踏进电梯戳着按钮说:“我是你老板。”      易濯灵巧地挤进电梯,恭维道:“老板更应该体恤了,应总是公认的好老板。”      应予不再说话,易濯又讲了不少大小道理,她就是不搭腔。      镜面墙上映着一高一矮俩人,一个穿着绛红色的职业连衣裙,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一个穿着牛仔衬衣休闲裤斜倚在墙上,散漫没个正行,这俩人怎么看怎么不搭。      电梯到了负二层,应予旁若无人地走出去提车。      正常人被无视到这个程度也好找回自知之明了,但绝不能低估易濯死皮赖脸的能耐,他硬是趁应予不注意赖上了车,顺利解决了回家难题。一路上应予都在与狂踩油门的想法做斗争,幸亏边上的人没再絮叨,要不她就忍不住踩到底了。      车子路过购物广场,易濯望着车外说:“靠边停一下。”      应予照常行驶,当边上没人。眼看着开过了购物中心的停车场,应予改了主意,靠边停了车,易濯一下车她就打上转向灯要走,谁知有个车不长眼地跟在了后面,她正要开窗吆喝那个司机,副驾驶的玻璃被敲了几下。易濯在那头打了个手势,应予自是不理他,可她想开走也没门了,后面已经排起了队,谁让她堵在个进出口,只能开进停车场。      下了车应予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差来形容,易濯不知道是真没看见假没看见,愣是带着她走到一个流动小吃车前,应予一看竟然是关东煮。      “甭客气,随便吃。”易濯大方说完自己先开动了,他拿的那叫一个熟练,吃的津津有味,显然是经常吃这些东西。      老板小妹直勾勾地盯着易濯,大晚上有个帅哥来光顾,心里美的喲。      “你下车就为这个?”应予撩了撩眉,挖苦道:“你一张照片卖不少钱吧,用不用这么省?”      老板小妹听到应予的话给了个相当不乐意的眼神,应予轻轻一瞥,小妹就蔫了,该干啥干啥,气势上比不过。      易濯拿起一串鱼豆腐放到应予嘴边说:“好吃就行了,分什么贵贱。”      应予往后一仰,很是提防。      “别端着了,吃不死人。”易濯又往前塞了塞,人家没接,他带点嘲笑的意思说:“该不是怕辣吧?”      金灿灿的鱼豆腐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应予瞪了他一眼,重新挑了一串吃起来,还是超辣的那锅。易濯耸耸肩,手上那串自己吃了。      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每串都能勾起食欲。应予很久没像这样在路边吃小吃,最后一次记不清了,因为习惯改了个底朝天。曾经她是无辣不欢,现在却受不住太辣的酱料,舌尖像灼烧了起来,可她还是一连吃了好几串,好似突然没了味觉似的。      广场上人比较多,这一阵更多了,全都聚在一处凑热闹。      “那边怎么回事儿?”      老板小妹热心回答:“电视台来拍节目,下午就在这儿准备了,大家都等着看呢。”      易濯换个角度一站,凭借身高的优势看到前面的场景。一排大灯下面,应允和几个艺人正在吹气球,她一连吹爆好几个,脸都红了。吹完气球又是头顶水盆的游戏,稍微一晃,清水就会顺着头顶留下来,好好的名门淑女变身女汉子。      “哇,还有形象么。”易濯一歪头,问道:“你就这么折磨她?”      应予擦擦嘴角,“你没听到他们喊什么?”      “应允加油...应允加油...”      大喊声此起彼伏,易濯边听边注视着异常淡定的人,嘴里是越嚼越慢。      有两个女孩走了过来,其中一个问:“你拍到了没有?”      “拍到了,你看怎么样?”      “不错不错,过会儿就传微博上去。不得不说,应允玩游戏好厉害啊。”      “是啊,以前没发现,还以为她就是个大小姐娇气着呢。”      “看来那些新闻也不能全信,她挺放的开。你看刚才吹气球那个样子多尽力,能肯定的是她没整容,要不腮帮子都吹变形了。还有那个水,擦擦接着跑,真是没想到。”      “果断路人转粉,等着看她的新电影。”      “她的长相挑战农村戏是个什么感觉,挺期待的。”      “等上映了,咱一起去看,我请客!”      “那这顿我请,开吃!”      “噢耶!”      纸巾扔垃圾桶里,应予转身走人,易濯赶忙回神付帐跟了上去,晚一步他要再动脑子回家了。      路上两人都没开口,外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易濯,他一直盯着车窗没挪眼。      临近家门,应予没预兆地问:“听说你要办个展?”      易濯颇感意外:“应总也知道?”      “大摄影师的事儿当然传的无人不知了。”      易濯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问:“应总感兴趣?”      “还好,不是一个圈的不是很了解。不过...”应予一挑唇,说:“易大师邀请的话,就算不懂也要去看看。”      没想到好事儿主动送上门,易濯非常热情地表示:“肯定欢迎,必须邀请应总来。”      应予的笑容又扩大了些,算是答应了。      最后的气氛还算融洽,易濯准备道个谢,刚说了一个字就听到哐的一声,对面的大门关了。      “......” 卷一: 似乎是那么简单 程咬金   清早,应予出楼道看到易濯倚在花坛那拿着相机四处比对,完美的身材比例确实赏心悦目。他照旧衬衣牛仔裤,今天的颜色稍微艳了点,衬得皮肤更白了。这时朝阳刚摆脱隔壁楼的阻挡,柔和的晨光打在他身上产生了一种光晕的效果,看起来不那么真实。      这人不说话立在那儿很养眼,一张嘴就觉得烦,应予直接无视去开车门。      易濯听到动静起身,用着比朝阳还灿烂的笑容说:“看在昨晚请应总吃饭的份上,可否捎我一段?”      “我有让你请吃饭?”应予开了车门把包放进去,语气还算客气地回:“麻烦让开。”      “公司一直传应总是菩萨心肠的老板,怎么到我这儿就变铁石心肠了?”遭受了不平等待遇,易濯表示极不平衡。      “因为有的人不值得被菩萨心肠对待。”应予说着坐进车里,以防万一她要落锁,但差了一步,副驾已经坐上人了。      咔嗒,易濯以最快地速度系上了安全带,规规矩矩地坐着。“应总尽管开车,我不说话。”      素雅的面容瞬间阴沉,应予话音也沉了:“你缺钱买车么?”      易濯在自己嘴前比划了一下,那意思是他噤声了。      混了这些年应予对什么事都很能忍了,唯独对他是压不住想爆发,她就没见过拿无赖当优秀品质还展现到淋淋尽致的人,一次又一次的,能忍到现在着实不错了。沉着气默了半晌,应予还是发动了车。一米八几还挺有料的人,推的下去么?      易濯说话算数,再没开过口,到了地方他才说:“劳烦应总靠边停下车。”      应予当没听见,昨晚是她失误,今天可没那么好的事儿。易濯不催也不恼,等到下个红灯他从容地解开安全带,打个招呼下车走了。      潇洒的背影从后视镜上消失,应予吸了一口气按捺下来,这么多年了,她又有了想骂娘的冲动。      ****   市区繁华地段的十字路口矗立着一个构造别致的现代建筑,是本市著名的私人美术馆。易濯在门口看了会儿走了进去。馆内比较空旷,正中央的展区摆上了高高低低的展示台,原来的空白展示板换成了一些工艺品简介。      易濯纳闷,唤来了工作人员。      “把你们馆长叫出来。”      不一会儿有个清新俊逸的男人快步走过来,他是这儿的馆长,也是易濯的好友,彭氏实业的小儿子,彭朗。      “什么时候来的,不通知一声。”彭朗堆着笑,有点心虚。      “这...”易濯转上一圈定住说:“是怎么回事儿?”      “那个...对不住兄弟,地方租出去了。”      “租出去了?”易濯眉角一扬,真希望自己幻听了。      彭朗赔笑又道歉:“怪我怪我,我忘了人家提前订了。”      “我宣传都打出去了,请柬也送完了。你现在告诉我租出去了?”易濯的小音儿转了几道弯,小眼神嗖嗖的。      彭朗察言观色,特小心地给建议:“要不我重新给你找个地方?”怂就怂吧,谁让他一高兴忘跟兄弟说了。      “人家问我,我怎么说?”易濯阴阳怪调地给了俩理由:“是我的好兄弟毁约了,还是我耍他们玩?”      “没法啊,先答应人家了不是,我确实忘了。”      易濯才不信这一套,他双手环胸,一副“我还不清楚你”的表情道:“说吧,占我位置的是何方人士。不用说性别,我知道肯定是个女的。”      彭朗嘿嘿地笑,这就招了:“你也体谅一下兄弟,眼看要三十好几了连一婚都没有,好不容易有谱了一个,你帮帮兄弟呗。”他见人没反应又可怜兮兮地说:“别看你兄弟我长的一表人才,人家就是瞧不上我这类型,热脸都贴了好几回,不管用。没想到她还能主动联系一回,你说能不帮她吗。”      “照你的说法就是女人比兄弟重要了?”易濯很痛心。      彭朗当即表示:“兄弟重要。”话落他又加上一句:“老婆更重要。”      易濯阴了脸,他怎么能相信这家伙,完全失策。      彭朗挺不满:“切,等你有女人的时候还能理兄弟么?”      这个嘛...还真是...易濯无言。      彭朗继续游说:“你的号召力她哪儿能比,她只是个小有名气的工艺师,还是在国内。改个时间而已,不成问题,帮帮兄弟哈。”      “帮你还少么?”易濯挑着眉尾很不爽,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对头,位置定好很长时间了,怎么突然杀出个程咬金,还抓了彭朗的软肋。他问道:“她原来定的是什么时间?”      “比你晚一个周。”      “什么时候跟你说要提前?”      “昨晚。”说到这个彭朗又嘿嘿了两声,烛光晚餐呐,此时想起来还有点儿小激动。      晚一个周突然提前要占已经定好的位置,还是昨晚说的,这个程咬金,易濯心里有个数。但是呢,妥协没有可能。他看了看场地,来了点子。      “签了没?”      “签啊,必须签。”彭朗招招手合同就奉上来了,他怕易濯不信,特地让人取了来。“咱是商人,要按规矩来。”      “得了吧,是人家女方硬要签吧。”易濯边鄙视边看合同。      彭朗的笑容立刻散了,特颓败地抱怨:“给兄弟留点面儿,行么?”      “拿只笔来。”      “干吗?”彭朗慢吞吞地从西服口袋掏出一支钢笔。      易濯一把抢过笔在合同的反面来了几下,瞬间出来一个空间图。“到时候她的东西放下面,我的在上面,问题都解决了。”      “不行吧?”彭朗瞧着草图皱眉,“她找我麻烦咋办。”      “合同上又没说这样不行,她找你什么麻烦。”      “女人找你事儿还需要正当理由吗?”      “......”      这话很有道理,易濯想不出自己哪儿得罪程咬金同志了,给他来这么一招,不过他挺喜闻乐见。想了想他说:“她喜欢什么?”      “就那些瓶子罐子什么的。”      易濯忍不住鄙夷:“你好歹也是个美术馆馆长,有没有点艺术涵养。”      彭朗不在乎地回:“我就是个打工的。这馆是我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我是学工程的,压根跟艺术不沾边。”      “工程也没见你学的有多好。”易濯很鄙视地推掉肩上的胳膊,“我有个拍来的钧窑瓶子,送你了。她找你麻烦,你就拿这个堵她的嘴。”      彭朗细细一品,笑眯眯地赞叹:“高,实在是高。”他心满意足地收了合同,又架上易濯的肩膀说:“都解决了,请我吃饭吧。”      “你毁约还让我请你吃饭?”      “你这样那样,我得跟我姐请示,不得请吃饭呐。”      易濯一咧嘴,皮笑肉不笑。      彭朗差点儿忘了,别说这样那样,就算易濯把这馆拆了,他姐也愿意。他嗨了一声:“那么小气干什么。你副业都这么牛了,一顿饭还能吃垮你?”      易濯斜眼撇着比他还不靠谱的人,自觉交友不慎。他压根就没想来这儿办展,是彭朗再三要求他才来的,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其实就想趁着机会勾搭美女。可这还没勾搭呢,就把台给拆了,没有比这货更损的友了。另外为了和程咬金对着干,他绝对是下本了,容易么。      “你说你怎么不喜欢男的。”易濯的语气不无遗憾。      “我要是喜欢男的更没你地儿了,艺术圈多少才男,首先你就甭想跑。”彭朗眨巴眨巴眼说:“不过咱俩那样,我姐好伤心死了。”      那表情易濯实在不忍直视,明明是张斯文脸,净不干斯文事儿,他深深地怀疑自己就是被这货传染的。还有,不要跟他提那位姐姐,这会造成眼皮不停地跳。      ****   “应总,人来了。”      应予回身与一双青涩的眸子对上,她端详了一番,真人要比照片还要好看。      “冯婷婷是吗?”      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大声回答:“是的。应总好!”      周洲又瞧了瞧这个长相不错的孩子,五官挺立体,不笑的时候有种脱俗的气质,一笑又散发着蓬勃的朝气,动静皆宜,难怪会被挑中。      “坐吧。”应予放下杯子走了过去。      屋里就剩下两个人,冯婷婷拘谨地坐在沙发的一角。      应予开门见山:“有意向签我们公司吗?”      “您说的是真的?!”冯婷婷蹭地站了起来又立马坐下,动作快的像只受惊的兔子。      应予很淡然地回:“我的话不可信?”      “没有没有。”冯婷婷使劲摇头,“我就是太高兴了。”      “那就是同意了?”应予故意逗她。      “肯定同意呀。”冯婷婷立马回答,她拼搏了这么长时间就是想能签约成为艺人,同意是必须的必。      应予浅笑不语,没进染缸的孩子就是干净,不知道这份干净能保持多长时间。      冯婷婷不住地点头说好,好奇地问:“您是从新人材料里面挑中我的?”      “不是。”应予扬头一想,说道:“你之前做过网店的模特?”      “对对。”冯婷婷感觉找到了知音,脱口道:“应总也喜欢网购?”音刚落她觉得自己白痴了一把,应予怎么可能去买她工作过的牌子,不由地脸红了。      应予回她:“我在EDGAR门口看到你在拍摄,正好又在那堆材料里面看到你。”      冯婷婷明白了,更不好意思了。      EDGAR是近年在国内迅速发展的精品百货公司,本部在法国,里面陈列的全是国际大牌,价格就不用说了。冯婷婷工作的那几家网店为了营造一种高大上的感觉,经常在EDGAR周围拍摄,商品的档次不能同日而语,每次去EDGAR她只有盯着橱窗看的份儿。      应予给了张名片,“经纪人我安排好了,介于你是个新人,就先由其他艺人的经纪人带着。”      冯婷婷双手接过很了解地说:“我明白,一个经纪人带好几个艺人都正常。”      “如果你发展好的话,我可以考虑带你。”      “真的?!”冯婷婷特激动,刚刚她还在为晚餐发愁,没想到横来一张馅饼啪在脸上。应予自从成了老总只带一个人,不就是目前最红的小花旦应允吗,她要是能被应予带着,那岂不是和应允平级了?想着就热血沸腾,但她也有疑问:“应总也带其他艺人?”      丰富的表情全显示在稚嫩的脸上,应予忍俊不禁:“这要看你的努力程度。”      冯婷婷立表忠心:“我一定好好努力!”      “努力就好。”应予笑了笑以示鼓励,“去外面找周洲拿合同,回去看看。”她起身往办公桌走又回头道:“还有一个事,今天开始你就叫冯君梵了。”      冯婷婷默念了一遍新名字,高高兴兴地道了谢。她鞠了一躬说:“应总您忙,我出去了。”      应予点点头,更名的冯君梵恍恍惚惚地走了。      日程本上标着着许多词汇,但都连不成整句,应予划掉了今天的日程词汇,合上了本子。      ****   星夜传媒的侧门外,纯白的轿跑停在了路边,应予准备下车又坐了回去。      几米开外的星夜侧门出来一对手牵手的恋人,应允笑容满面地走在前面,一个转身扑在薄少承怀里,依依不舍的神情很是惹人怜。      呦呵,好大一Surprise。应予没想到今天能来个现场抓包,不过应允这个点不是应该在做访谈节目么?      应允覆在薄唇边说了什么,薄少承低笑着吻了下去,那副浓情蜜意的模样应予再熟悉不过了。男人就是这样,如果木头分公母,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抱上母的那块再深情款款地吻个没完。      吻持续了一段时间,应允含着小女生的羞涩拉着薄少承往路边走,不时注意着周边的情况,大概是在看有没有狗仔。薄少承的警惕性倒不高,他嘴边带着极浅的笑意,由着应允到处走,像在宠溺一个小孩。      应予不常来星夜,偶尔几次也是从侧门进的,因为这儿的位置很偏,基本不会有什么人经过,所以薄少承不紧张。新人换旧人,看现场和看照片的冲击力自是不一样。应予一瞬不瞬地盯着两人互动,顺便给刘城打了个电话,刚挂那边就传出了铃声。      应允接起来没多会儿就变了脸色,大小姐脾气立马上身,对着手机埋怨了几句。薄少承搂着她安慰了几句,大小姐才稍稍高兴了点儿。没多会儿保姆车开了过来,应允扫兴地告了别,直到车走远薄少承才回到楼内。      “我才发现你还有当‘望妻石’的潜质,果然真爱不一样。”应予冷嘲一句,车子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