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1章 你要对我负责任 虽然很不愿承认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祸水灾星,但事实上,自苏恋出生以来,每隔三年,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将会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三岁那年外婆去世,六岁那年舅舅断腿,九岁那年外公车祸,十二岁那年母亲病逝,到了十五岁,父亲也因急性中风自此只能依靠轮椅生存。而她苏恋,也在经历了众多离奇事件后,被冠以衰女之名,成为苏家最不受宠的私生女。 不受人待见,她从小就学会了夹着尾巴去做人,只是,十八岁的生日,没有蛋糕,没有祝福也就算了,居然还多了一条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是不是也太坑爹了一点点? 半眯着眼,苏恋琥珀色的眸子,虚虚眨起一阵暗淡的黑,她第一次客气地拒绝了自己的父亲:“爸,我做不到。” 苏父当自己是灾星,所以,在十八岁的这一天要赶她出门,除非完成他交待下来的任务,勾引与苏家一直敌对的宋家二少,然后,将霉运转嫁于他,否则,永远不可以重回苏家。对于这种荒谬的理由,苏恋打心眼里排斥,如果自己真的这么衰,那这么做岂不等同于害人?她苏恋虽自问没什么良心可言,但也不想做那种传说中的祸水倾城,当然,这一刻,苏父要的不是让她倾掉一座城,而是废掉一个人。 “小恋,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半个废人,苏家的生意也不会每况愈下,变得难以支撑,现在,你十八岁了,难道你不该为苏家尽一点责任?” 对她的反应,苏父置若罔闻,只是习惯性的下着自以为是的结论,心底,那愤怒的气泡越来越大,几乎要撑破她的胸腔,可她仍旧听到自己用近乎平静的声音说道:“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似乎一直是这么逆来顺受的,因着母亲临死前的一句要好好孝顺父亲的话,自十三岁被接回苏家,她已足足忍过了五个年头。从最初的不忿,到如今的温顺,她觉得自己早已麻木,明明是十八岁的年龄,却有了近乎八十岁的心。 第一次见到宋天铭的时候,苏恋与他刚好隔了一条街,为了追上他的步伐,她连越三辆轿车奔过了斑马线,直到对方近在眼前,她却被他飞车而过的泥浆浅了一身水,望着粉色蕾丝裙上的斑斑泥痕,苏恋站在喧嚣的街头,毫无形象的放声大哭。 第二次见到宋天铭的时候,他正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当时的苏恋长T短裤人字拖,那叫一个一身轻便,顾不得苏父千叮万嘱的淑女风范,她三步两步越向了篮球场,只是,宋家二少的三分远投忽而失了手,没有稳稳落进篮框,却是直直砸上了苏恋的脸。 当鼻血四溢的苏恋被人七手八脚抬进校医务室的时候,她脑中嗡嗡一片,却仍不忘紧紧攥住他的手,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说:“宋天铭,你要对我负责任。” 卷一 第2章 第一次感觉到心痛 那句话,她几乎是脱口而出,甚至完全不曾经过大脑,宋天铭就那么呆呆望了她一阵,方才哈哈大笑道:“好,我对你负责任,不过,在此之前,你至少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就这样,她几乎是糊里糊涂就变成了宋二少的人。 爱情来得太快,太突然,她甚至来不及清理自己的心,就那么莫名其妙的一头栽了进去,起初,她以为自己只是在演戏,可演着演着便戏假成真,好几次,她想要跟他坦白,可放到嘴边,却始终无颜面对。 路边,那些香樟沿着城市的道路,记录着他们身边的点点滴滴,她经常站在路边,痴望着城市的每个角落。 略含忧伤的想:那些刻在椅子背后的爱情,会不会就像水泥路上的花朵,开出没有颜色的,寂寞的森林? 他永远也看不到她最寂寞的时候的样子,因为,只有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才会寂寞。 如果上帝要毁灭一个人,必先令其疯狂,她偷偷地疯狂了这么久,上帝,终于发怒了 。 炎炎夏日,天热得发了狂,当她举着两根雪糕蹦蹦跳跳的来到他跟前,他却只用一种近乎于冷漠的眼神,静静的瞅着她的脸,他说:“我不爱你,但也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可是你呢?为了什么接近我?” “…………” 所有的言语,都不足以表达苏恋当时的心情,她抖着唇,沉默着半晌不语。她确实别有用心,却不代表她没有真心,只是,她很明白,这个时候,她说什么他也不会信。 “我爸住院了,医生说有可能变成植物人,苏恋,我不迷信,但我却不能容忍你那颗恶毒的心。”静静的说完这句话,宋天铭口气淡漠,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情绪的变化。 那是苏恋第一次感觉到心痛,针扎一般,就像是心里钻进了许多虫,一点点的咬,一点点的啃。 “对不起!” 这三个字,简直无用至极,可是,除了这样的三个字,她已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承认自己是灾星?还是承认自己真的祸水倾‘人’? 他的嘴角,一直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只是神情拒绝,语调冰冷:“不用,我不会接受,你也不必对我感到抱歉,但是苏恋你记着,总有一天,我会让苏家为你的行为陪葬。” 苏恋忽然就慌了,她不担心自己那个只认钱不认人的父亲,也不担心家里那些如狼似虎的兄弟姐妹,更不担心苏家的生意是不是会比现在更惨淡,可她却害怕他自此会失去笑颜,宋天铭是阳光的,他不该有阴暗的一面,可是,她却亲手毁掉了那份善良与天真。 那个忧伤而明媚的九月,她在单薄的青春里打马而过,穿过紫菊,穿过枫林,穿过时隐时现的悲喜和无常。 宋天铭最终离她而去,而苏恋却因为出色地完成了父亲布置的任务,而重新变成苏家的掌上明珠,只是,唯有她自己清楚,她为此曾得到过什么,而却失去了更多。 卷一 第3章 这,算不算是一种报应? 有人说,人生就像是洗脸池,摆满了杯具和洗具,大多时候,苏恋是不认同这个说法的,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人生更像是茶几,上面除了杯具,还是杯具。 白驹过隙,岁月如梭,六年的时间,眨眼而过。 当苏恋提着唯一的行李,悲愤的立于苏家大宅之前,她终于明白,一切都结束了,自己的公主生涯,伴着父亲的去世,永远的一去不复返了。她并非留恋苏家优沃的经济条件,只是,伤感自己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待她虽说不是最好,但至少却从骨子里认可了她的存在,不像她那些狼子野心的兄弟姐妹,从眼里到心里,除了钱,还是钱。 自嘲般一笑,苏恋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撇了一撇,是的,她不屑,不屑于那座大房里的任何一个人,更不屑于自己那一毛也不剩的苏氏股份。 只是,她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衰女天份,所以,当她望见外婆的旧宅处,堆积成山的残瓦废砾,她顿觉满天金星。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直知道自己运气不好,所幸这么多年也算平安的‘活’了下来,没给自己折腾出什么大事,可是,为什么她总能遇见这么奇葩的人和事?她只是把旧房子租给别人住赚点零花钱而已,居然会被租户偷偷将房子卖给了开发商,更令人发指的是,她居然还领走了拆迁款,房子明明是她的,是她苏恋的啊,怎么就能被人冒名顶替? 怒气冲冲的杀到了开发商所在的国际大厦,只是,当凌云集团四个大字印入眼帘,苏恋胸中所有愤怒的,气恨的,恼火的情绪,统统都化做了浮云一片,这一刻,她真的很想生病,生一种叫健忘的病,这样的话,她就不可能记得凌云集团是宋家的产业,也更不会记得,六年后的现在,他已华丽回归,目前,很可能就坐在这座大楼其中的某一间办公室里。 六年了,天之娇子完美归来,而她这位过气的豪门千金,却被家人扫地出门,沦落到了无家可归的地步。 这,算不算是一种报应? 几乎是落荒而逃,可逃到一半,苏恋又郁闷了,从苏家出来之前,她以为至少自己还有个朋友,还有间旧居,可是,因着那几十万的拆迁款,情同姐妹的朋友也跑了,房子也拆了,她现在是想逃,却也无处可去。 六年了,她忘了哪年哪月的哪一日,她偷偷在墙上刻下一张脸,一张微笑着凝望她的脸,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他的笑容,甚至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想起他时的那种感受,永远都不会变,而在苏恋的心底,宋天铭,恰好就是这种人。 坐在单薄的行李箱上,苏恋望着凌云集团那四个闪着金光的大字,发了整整一下午的呆,直到日暮西斜,自己眼看着就要露宿街头,她才终于自心底衍生出一种罪恶滔天的想法。六年前,一马平川的苏恋都能搞定宋天铭,那么六年后,拥有34D傲人上围的苏恋,又为什么不可以? 卷一 第4章 是可忍,熟不可忍! 没错,苏恋就是传说中的‘童颜巨乳’,天使般的容颜,魔鬼般的身材,虽说大多时候,她都惜乳如金,从不打算随便给别人看,但,如果对方换了是宋天铭的话,她觉得,或许,可能,大概也可以。 想通了一切,苏恋心中豁然开朗,似乎一切都变得美好起来,就连国际大厦前那个被自己‘不小心’狠狠踢了不知道多少脚的垃圾筒,都变得亲切了不止一点点,咧着嘴,苏恋斗志昂扬兼热血澎湃的奔向了宋天铭所在的国际大厦,只是,行到一半,却又被安保人员客气地请到了玻璃转门之外。 “我注意你很久了,你是来捣乱的吧?” 怒,这丫长了一张还算看得过去的国字脸,可明显智商不行,苏恋几乎想也没想,张口即喷:“你见过这么风情万种又仪态万千,如花似玉兼淑德兼备的姑娘家提着行李箱去捣乱的吗?” “没见过,但我有理由怀疑你的行李箱里装的是不明物体。”小保安老实的回答,但眼神却警惕的望着苏恋手里的行李箱,像苏恋这种长相和身材的女孩子,本就很难让人不注意,再加上她在国际大厦前晃悠了一整个下午,这就更让人印象深刻了。 不过,印象归印象,但她这样行迹可疑,又手持‘不明物体’的女孩子,就算是漂亮到了逆天的地步,也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不过,苏恋这一身牛仔阔T的样子,还真难让人联想到风情万种和仪态万千八个字,也只有她自己才敢如此大言不惭了。 “不明物体?你还UFO呢?” 是可忍,熟不可忍! 憋了一肚子的火,好不容易被生生掐灭在心底,这货又来招她嫌,难道一定要一身华贵,珠光宝气,才能不被人误会成UFO或者不明物体?她苏恋今天就要让他开开眼,让他明白什么时候都不能狗眼看人低。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我这是例行工事,你要想进去,必须打开箱子让我检查,否则,请呆在安全线十米之外………” 毫不犹豫的打断小保安的话,苏恋一脸神秘的说:“我说,现在放我进去还来得及,否则,你信不信天上会掉下一桶水,砸你一脸稀泥?” 小保安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女孩子,说话颠三倒四,行为不分逻辑,所以,便越发的怀疑起了她的身份:“小姐,请你认真一点。” “我非常认真,顺便提醒一下,你还有六秒的时间可以犹豫。” “小姐,我…………” 咣啷一声,小保安的话再难继续,那从天而降的水桶,此刻,正不偏不倚,不歪不斜的倒扣在他的头顶,身手敏捷的跳开一大步,苏恋挥手挡下飞溅而来的水珠,一脸同情的对他说:“我早就提醒过你的,是你不相信而已。” 从未如此庆幸自己的衰霉体质,虽说很多事都可以称之为巧合,但巧得多了,她便有了灾星之外的另一种神奇特性,那就是说话好的不灵坏的灵,典型的乌鸦嘴。她不是真心要这么报复这个小保安的,只是,仰头75度的方向,她正好能看到上面有个人在刷玻璃,而他身边的水桶………… 如果刚才这位小保安‘回头是岸’的话,她一定会更加卖力的提醒他此地危险,但,此时此刻,她只是伸长了脖子冲着国际大厦内其它的安何人员大喊:“来人啦,不好啦,有人晕倒啦!” 卷一 第5章 会不会太直接?会不会太open? 一首歌,一段故事,总能让人回忆太多往日的琐碎,所以,基本上这一类的事情,宋天铭都会拒绝,因为,他不想回记起从前的点点滴滴。 时间是无情的,带走的太多,却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某些幸福记忆,总会在某个寂静的夜晚,犹如幽灵般的浮现在脑海中,让存留的那份痛楚没完没了的挥发着,直到窒息。他一直觉得,这不是错误的思维,只是在不该出现的时间里跑出来折磨人,所以,才会更让人感觉到无情。 宽大的落地窗前,宋天铭背身而立,指尖淡淡的烟雾袅袅,有如他心底抽丝剥茧的回忆。 因着紧张,苏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直到他缓缓转过身来,她才终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尴尬地打着招呼:“宋总,好久不见。” 较之六年前,他成熟了不少,眉宇英挺依旧,只是多了几分成稳与干练,不再是意气风发的阳光少年,而是叱咤风云的职场精英。 “没带伞么?头发湿成这样?” 当年紧攥他衣角的小丫头,如今已出落得更加优雅迷人,蝴蝶般的羽睫,透着水雾,迷离扑闪,幽幽的直撩人心。 似乎并未想到他会如此关心自己,但苏恋仍旧撒谎不打草稿的回答:“带了,风太大,吹折了。” 其实外面根本没有下雨,风也没有大到能吹折一把伞的地步,她是为了博取同情,故意跑到洗手间将头发弄成的这个鬼样子,不过现在看来,这招用的还不赖。 “也对,丢伞这种事,对你来说,实在太正常了。” 印象中,她就是这么倒霉的,吃饭的时候,能吃出清洁球,走路的时候,能踢到脚指头,就连睡觉的时候,也会被床头的闹钟砸到头,为此,他曾多次笑她是小衰妹,只是后来,当她真的发挥出自己的强衰特质,他却狠狠的将她推开,不闻不问。 这么多年了,他并不是真的还计较那些似是而非的传言,也不太相信,真的是因为她的原因,才会导致葛父的重病,只是,被欺骗的感觉不好受,就算不爱,他也绝不允许背叛,更何况她当年的行为,比之背叛,更让人不耻。 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让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减缓了许多,苏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忽而便大声道:“宋天铭,你说过要对我负责任的,那么现在,还算数么?” “我又没对你做什么,负什么责?” 他不再如当年般哈哈大笑,只是冷冷斥责,但苏恋反而觉得安稳,这些话,要是换了当年说出来,她们之间可能会是另一种结果,但,这晚了六年的话,却莫来由的给了她更多的信心。 “现在再做也不迟。” 这话一出口,苏恋就后悔了,会不会太直接?会不会太open? 印象中的苏恋,是个很没心没肺的人,开心的时候大笑,伤心的时候落泪,从不对他隐藏自己的情绪,而现在,她如此迫切,又让他微微有些吃惊:“你确定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我要做你女朋友。”笃定的口吻,一如当年,只是,她眉眼间的忐忑,却泄露了太多的不安,或者,她自己也很清楚,这个要求,真的很过分。 卷一 第6章 我不可能会爱你 女朋友三个字,让宋天铭有片刻的恍然,却也只在瞬间清醒:“噢,我想起来了,你今年24了吧?怎么?苏家又派你来无间道了吗?” 无间道三个字,深深的刺痛了苏恋的心,她抬眸而望,眸间一派淡然:“我爸,上个月就去世了。” 这样的一句话,忽而便让宋天铭沉默了,犹记得当年他曾对她放过的狠话,彼时,她却突然告诉他这个结果……… “别妄想我对你说节哀顺变。”他的口气,本可以再冰冷一点点,只是,她的眼神一如当年,如同受伤的小兽,寻求慰籍的温暖,曾经,他一时冲动试图让她靠近,但事实证明,那是他人生之中,唯一错误的决断。 苏恋的眸间一派释然,语气也变得不温不火:“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我真的是天命灾星,那么,我24岁的这一灾,我爸已经扛走了,所以,你大可不必再担心。” “我不可能会爱你,也绝不会再让你做我的女朋友,既然你说你不是为了苏家,那么,这一次,又是为什么?”苏恋做事没什么逻辑可言,但,这么多年她都不曾再找自己负责任,偏偏是现在,所以。他有理由相信,原因并不会太单纯。 “钱,为了钱。” 对他,一次的欺骗,已让她足足心痛了好几年,所以,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再骗他,就算是说出这样的理由,会让他看轻自己,她也再所不惜。 “苏家四小姐还会没有钱?” “前提是,我还是苏家四小姐的话。” 在苏家她一直没什么地位,就算是苏父待她不好,她也一直默默的忍受着,只因,他是她心目中唯一的亲人,有他的地方还能算个家。可是,当苏父撒手人寰,她那些兄弟姐妹们便迫不急待的赶了她出门,理由,又是那个可笑的三年之灾,没了父亲,她对苏家根本不留恋,离开的时候,甚至不曾回头看一眼。 她是那种随遇而安的人,如若今天不是被好友所坑,或者,她一辈子也不会真的‘缺钱’,也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可是现在,命运让她阴差阳错的出现在了这里,她有同样有理由相信,这,就是她的命中注定。 “有钱人多的是,为什么来找我?在你眼中,我就是冤大头兼自动提款机么?”拂去心头那丝丝心痛,就连宋天铭自己也难以相信,她只用了一句话,便能如此随意牵动他的心。 “除了我哥以外,我只认识你一个有钱人。”她没有撒谎,事实上,除了宋天铭以外,没人知道她是苏氏传媒的四小姐,她为人一向低调,更不想因为身份而影响自己的生活,所以,直到离开,也只带着一身换洗的衣物,甚至没有带走任何的首饰。 不过,在三个小时前,她早已对自己的这种‘清高’行为检讨过不下一百回。 他总是很意外她给的理由,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道理,可仔细想想,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微微蹙眉,宋天铭故意刁难:“要我给你钱,也不是只有做我女朋友一条路,或者,你可以试试其它的办法。” “什么办法?” 拧唇轻语,他笑得邪恶:“一夜情好了,陪我一夜,我给你个好价钱。” 卷一 第7章 将圈圈叉叉提早到确定关系前 抖了抖唇,她有些意料之外,就算是六年前,他们做为情侣时,他也不曾亲过自己的嘴,可现在,他却能一开口就要419,咬牙,苏恋面目抽搐:“你能给我多少?” 话一出口,苏恋就开始后悔了,果然,一遇到宋天铭,她就方寸大乱,连说话也开始变得不经过大脑,她是缺钱,可是,还不至于到为了钱而去卖‘肉’的地步,自己这么一问,他会不会真的认定自己是那种人? “你要多少?” 比之苏恋,宋天铭对这话的反应,似乎更为强烈,仅有的四个字,亦几乎是切齿而出。望着他铁青的脸,不知为何,苏恋忽而觉得脑中灵光一闪,她可不可以理解为?他这是在为她的‘随便’而生气? “两万块。” 欢快的开口,苏恋的表情简直比中了五百万还开心,她甚至没心没肺的想,既然已决定重新追回,那么迟早有一天,她会是他宋天铭的女人。所以,睡与不睡,也是迟早的事,唯一的分别,也不过是将圈圈叉叉提早到了确定关系以前。 “居然卖的这么贱。” 他不是故意嘴这么毒的,抑或者说,他其实就是故意的,两万块对他宋天铭来说,也许就是一顿饭的钱,可她苏恋却拿来卖身。她的行为,让他不得不轻视她的人品,但,如若不是真的山穷水尽,他实在很难想象,苏氏传媒的继承人之一,会为了两万块来陪睡。 “如果你真的觉得这价钱侮辱了你的话,我可以考虑提价的,要不咱再翻一倍?四万块如何?”苏恋不是傻子,也不是开不出狗血剧情中百万千万的大价钱,只是,她更明白像宋天铭这种人,只有出奇不意,才能旗开得胜。两万块对他来说,不过就像少了一根头发丝,可如此头发丝的小价钱,反而更能激发出他的斗志,或者,也可以理解为一种变相的‘侮辱’,侮辱了他宋家二少的黄金身价。 “几年不见,真是刮目相看啊,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如果说在此之前,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年齐耳短发的娃娃脸上面的话,那么此刻,已是翻天覆地,三观尽毁。 不得不说,宋天铭的话多多少少还是伤到了苏恋的自尊,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打算直接掉头转身,骨气这种东西,她好多时候都想拿出来称一称,只是,一想到流落街头可能会遭遇到的种种,她终于咬牙一笑,温言道:“去你家吧,我家暂时不方便。” 或者,她还是有点虚荣心的,要不然,她大可以直接告诉他,自己已经无家可归,可是,在他宋天铭的面前,她总还是想要保留住最好的一面,虽然,此时此刻,她在他心中可能已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过份直接的话语,却已是硬生生将了他一军,宋天铭微眯着眼,虚虚而望,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骑虎难下。 “去酒店吧,我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 语毕,苏恋神色大变,而他宋天铭却只是风华一笑,邪妄无限,棋逢敌手,他终还是扳回一局,赢的漂亮。 卷一 第8章 调情的话语 某些地方,带着某种快乐和幸福,每次偶然的触及那些,都会不由自主的回想过往云烟的浪漫。 留下的空寂只属于自己,这是一种无法抑郁的言表,只会自言自语的说,以后一个人不再会去那熟悉的地方,只因,景色再美却总会有一粒沙子吹于眼中,地方再大却容不下一双寂寞的双脚,所以,那份曾经的快乐和幸福,只属于双数而不再是单数,思念越多,脚步越沉重,回忆越多,眼睛越模糊。 她一路温顺,从开房,进房到关房都不曾留露出半分的犹豫与害怕,可即便如此,宋天铭对她苏恋的行为,自始自终,都保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直到,她平静的褪去外衣,亮出她34D‘触目惊心’的傲人上围,宋天铭才当场石化,犹自不甘的相信,这一回,苏恋是来真的。 男人,百分百都是外貌协会的成员,不过,男人对外貌的要求,却不仅仅只是脸蛋,苏恋本就生得水嫩,又加上那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的身材,自制如宋天铭,不由也开始心猿意马。尴尬的垂眸,不去看那一眼就能入魔的34D,宋天铭不自觉的在心底猜测,难道,她去韩国做过胸? 其实,脱去宽大的T恤,苏恋还穿着一件贴身的小背心,只是,那种要露不露,反而更为致命,好几次,宋天铭深吸着气将脸别开,却又不自由的被牵引回视线。热血澎湃的盯着她那目测之下,一只手已不能完全掌控的美好柔软,他忽而欺身而上,决意再不忍耐。 紧紧的扣住她细软的腰肢,他与她,第二次如此的亲近,犹记得六年前,她不小心从楼梯跌倒,他就是这么用力的搂着她的腰,只是那时候的她们心无邪念,唯一有的,只是对彼此的情意与关心。 被紧压在门背上,她怯怯的望着他的眼,自心底升腾起一种无力的紧张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只是,从未想过还能是这个人,骄傲如宋天铭,他或者记得她曾对他的欺骗与背叛,却永远也不会懂她那颗依然停留在十八岁的心。 “我,要不要先洗个澡?” 话一出口,苏恋又后悔了,这台词真是拙毙了,她怎么能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下,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 “或者,我们可以一起洗。” 比之当年,他似乎也转变很大,调情的话语,点到为止,却又恰到好处,苏恋心虚的红了脸,微张着嘴,许久许久,脑中都是一片浆糊。 望着她微启的檀口,那娇艳欲滴的唇色,令他无声的呻吟,所谓天生的尤物恐怕也不过如此。 倏然倾身,他的吻狂肆而霸道,带着火热的情潮,汹涌而来,瞬间便吞噬了苏恋的理智,双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他的肩,她无力的轻颤,早已记不清对此曾期待了多少天。生涩的回应着他的热情,她诚惶诚恐的迎接着他的欲望,她知道,这一刻,他是真的想要她,只是,这样的渴求无关情爱,却仅仅只为欲望,是一个正常男人对天生尤物的正常欲望。 卷一 第9章 那是自己的初吻 有那么一瞬,她试图躲开他的纠缠,只是,那股潜藏在内心的浊流,却如同开闸,再不肯重新归位,终而,苏恋微微闭上了眼,任由本能带领着她虚软飞腾。 她的青涩,有如微甜带酸的青果,宋天铭自小腹处蹿升起一团邪火,令他无力招架。方才一吻,只为试探,只想逼她知难而退,岂料,她似乎无意退缩,而自己却反被欲望套牢。赤红着眼,他猛然松开她的唇,以额抵额,他沉声低叹:“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走,还是不走?” 她其实很想问,你想不想我走?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钱给不给我留?” 这话一出,宋天铭瞬即黑了脸,忽而便似变了一个人,低吼一声便将她重新扑倒,冷着眼,他脸似寒霜:“你真的眼中只有钱?” 她摇头,这一次她说的却是:“还有你。” 从未想到竟会是这样的答案,宋天铭有瞬间的怔忡,却亦只在那瞬间便又消失无踪,他轻笑,一脸讥讽:“不知道我是第几个听到这话的男人?” “第一个。” 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是最后一个让自己惦记的男人,但却实实在在是第一个,自从那一年,她不幸遇到了他,从此后,再没有男人能入得了她的眼,不是高了就是矮了,不是胖了就是瘦了,不是蠢了就是精了,总之,没有一个看得顺。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说话的水平渐长?”压抑着欲望,他连嗓声都变得那么磁性,她目光炯炯,神情认真:“你这是在夸我么?” “你认为是就是。” “我认为是的话,你是不是会让我做你的女朋友?”一开始,她真的以为自己只是情势所逼,心血来潮,但她却清清楚楚的知道,方才,那是自己的初吻,她似乎已为他留了整整六年。 “做梦。” 毫不留情的两个字,却无端端引来苏恋的轻笑出声,她眸光如水,温柔的凝视着他的眼,一字一顿:“幸好,我经常会做梦。” 至少他没有说不可能,至少他还给了她做梦的机会,苏恋卑微的想,也许,从自己见到他的这一刻起,她已再度失去了自我,只是,他一直没发现。 某一刻的心情,是一种无意的平静,静如水,却又乱如麻。 某些东西的存在,既有着犹豫又有着难以赦免的洒脱,所以,总是在平静与澎湃的心情之间反复的荡漾着,没有着落的时候,只有一种莫名的忧郁,随着时间的匆匆,摇摆不定,然后幻化为某种心情生活在现实中,反反复复,纠缠不清。 她的话算不算表白,他又有些分不清楚了,当年,她的一句负责,引起了自己的兴趣,为了刺激某人,他无耻的借用了她的单纯,而后,更利用了她的衰霉名声将其狠狠踢开,只是,今时今日,她是真的看不清楚还是十足的单蠢? 难道,她真的以为仅凭投怀送抱就可以掳获他的心,踢走那个在他心里住了整整十年的女人? 忽而,他翻身而起,重新放开了她:“你走吧。” “为什么?” “我忽然对你没兴趣了………” 不再说,不再问,她只是反扑而上,紧紧的吮住他的唇,堵去他即将出口的恶毒话语,用他方才亲吻自己的方式,现学现用的反施于他,她不知道他在顾忌着什么,可她,却能听清自己心底的声音,如果对方是他的话,她想,她愿意……… 卷一 第10章 原来,又是自己自作多情 她想过一万种被拒绝的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会输给一段手机铃声,赤条条的横躺在水床之上,苏恋忽而觉得眼角有泪,已不知有多久没有再掉过眼泪,或者,是母亲去世的那一回,或者,是她被带回苏家的那一天。 明明已豁出了一切,可当他即将要........耳边,忽然便响想了一道熟悉的音乐声,这首歌,而今已响遍全城,她不可能听不懂这音乐背后潜在的声音。 原来,是这样,原来,又是自己自作多情。 六年来,她总会在夜晚莫名地醒来,醒了就不容易再入睡,带着一种怀念,一种思绪,也许带着莫名寂静的恐惧,总之,一点都不好。其实,终归的原因只有一个,放在心里不愿意表达的太过于明显,她知道,时间就像一把锁,只有自己才能找到唯一的那把钥匙。 她想,她还需要更多的力量才可以。 背对着自己,宋天铭的声音温柔异常,一声声,一句句,摧人撕心。她无力的撑坐起身,将横散在四处的衣服重新套回身上,会那样大胆,是因为无知无畏,可是,在知道他心有所属的情况下,她再不能那般纵容自己,人,可以无耻,却不能无良,慕希雅曾救过自己的命,她的男人,自己绝对不能抢。 更何况,第三者的游戏,看多了都嫌腻,那混水,又何必亲自去趟? 并没有太多耐心听他在那边柔情蜜意,苏恋默默的寻到他的西装外套,并不算费力地取走了一张信用卡后,还抽走了五张百元大钞,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宋天铭这厮的信用卡从来就不会设密码。而信用卡可以被停掉,现金却不可以,五百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足够自己挺过一周便可。 倚在门边,苏恋静静的凝望了他三十秒,六年前,有人曾问她为什么喜欢这个男人,她的答案是不知道,可六年后的今天,当她重新审视过去,却发现答案依然如此,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或者,这就是传说中的,没有理由也没有原因。 哂然一笑,苏恋轻轻地带上了房间的门,她自嘲的想:这一晚,她不亏,钱也赚到了,人也没赔掉。 俗话说,人要是倒起霉来,喝凉水都会塞牙齿,本来,关于这种无稽之谈,苏恋较为不齿,试想,凉水又如何能塞牙齿?可事实上,凉水是真的塞不了牙齿的,却能‘塞’住她的胃。不过是喝了一杯凉白开,却被搞到食物中毒的人,这世上除上苏恋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位。 当她在研究生宿舍楼里上吐下泻导致脱水,而被舍友火急火燎地送进医院抢救的时候,她便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对于俗话说,常言道之类的至理明言,从今往后,再不敢轻视,再不敢不齿。 不过,在她人生最悲惨的时候,她终于发现自己做对了一件事,那就是顺了人家宋天铭一张卡,要不然,在这种不见钱不医人的时代,恐怕她已没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