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找猫   我叫高小乐,高兴的高,快乐的乐。   从小就跟着师父四海为家,行走江湖,什么看测姻缘,相算卦,驱邪捉鬼,帮人看风水,测阴宅,样样都干。   走江湖,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那时候我们东奔西走,就像流浪在城市里的蝗虫,不但处处被报以白眼,受尽风霜之苦,而且还总成为被打击对象,光是师父那套看相算卦的家伙,就曾被收走了好几次。   一直到我十八岁那年,师父才带着我在一个叫做陈家湾镇的地方落了脚,开了一家天缘命馆,总算是暂时结束了流浪的生活。   那时我们落脚之后,日子并不大如意,生意很清淡,因为那镇上有个马老太太,是个神婆,在陈家湾镇住了几十年,家里还开着个纸扎店,据说很有本事,基本上算是垄断了整个镇子的这一类生意。   师父也没在意,他之所以选择在这里隐居,本就是想享享清静,不想再四处奔波,所以他倒是很享受这种悠闲日子。   可是,当时的我根本就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我从小就有一个仗剑天下,降妖除魔的梦想。   我们在陈家湾,几乎半个月都没人上门一次,顶多就是抽签算卦,看看运势,算算姻缘,我整天郁闷的要死,都快要闲出病来了,更别提什么降妖除魔了......   终于有一天,师父接到了个任务,看我实在无聊,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去做,可是我一听那任务就无语了。   这个任务是:镇子西边陈老汉家里的猫丢了,让我去帮忙找一下。   我当时是欲哭无泪,这算什么任务啊,难道我们已经沦落到只能接这种任务了么?   要找猫的这家,是陈家湾镇上的大户,过去很有名望,但是现在就只有四口人,当家的陈老汉和儿子儿媳,还有一个三岁的孩子,一起住在一栋老宅子里,经营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生意。   我到他们家之后,简单问了下情况,陈老汉就告诉我说,原来他家有只养了三年的大黑猫,前几天忽然失踪了,家里人开始没在意,因为猫就是这脾气,经常会失踪个三天两天的,可这都一个礼拜过去了,那猫也没回来,所以就想算上一卦,看那猫还能不能回来。   我就无语了,你说一个猫,丢就丢呗,自古就有老话,狗为忠臣,猫是奸臣,用现代点的语言说,猫就跟小三似的,跟谁过到哪一天都没准,你找它干啥啊?   但这陈老汉说了,这只猫跟别的不一样,不但是养了三年有感情了,而且当初这猫对他的孙子还曾有过救命之恩。   我一听就来了兴趣,敢情这还另有故事。   他告诉我说,那是在三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家的媳妇生孩子难产,就在最艰难的时候,院子里忽然传来两声夜猫子的叫声。   说来也怪,这夜猫子一叫,随后孩子就出生了,但众人却发现,这孩子脸色铁青,不哭也不动,小拳头攥的紧紧的,瞪着眼睛,就好像跟谁在赌气似的。   陈家人当时吓坏了,认为这是不祥之兆,所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孩子身上,恐怕是带着邪性的。   当时一家子人束手无策,接生的婆子也没见过这个,都傻眼了,就在这要紧的关头,屋子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大黑猫,冲着外头喵呜喵呜的大叫了几声,众人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扑簌簌的声音,那夜猫子竟然就飞走了。   接下来更怪异的事发生了,大黑猫不慌不忙的走到孩子旁边趴了下来,然后那孩子紧抿着的嘴忽然就咧开了,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攥着的拳头也松开了,脸色也红润了,这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所以说,这只大黑猫算得上是陈家的救命恩人,后来大黑猫就在陈家住下了,三年来,陈家不但生意颇为兴旺,家里内外也是一切顺利,陈老汉全家都说,这只猫可是招财猫,一直好吃好喝的伺候。大黑猫也似乎很有灵性,总是喜欢趴伏在那孩子身旁睡觉,有时候醒着也要睁开眼睛盯着那孩子看。   陈老汉说到这里,叹口气说:“你说说,这么有灵性的黑猫,突然丢了,我们能不着急么?”   我点了点头,心里暗想,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这件事还真有点意思。   不过,这也有点多余,因为那黑猫显然不是普通的猫,它到这里来,分明就是来守护孩子三年,或许它就是来报恩的,现在时间到了,自然就该走了。   也就是说,这猫根本就不会再回来了。   但是,看着这一家人担心的样子,我又不好直接说,于是便拿出了一枚铜钱,装模作样的念叨起了寻物法。   一阵牙疼咒样的咒语念完,我就把铜钱丢了下去,其实这是最简单的寻物法,只要记住歌诀,连小孩子都会,并不适用于找猫,但我存心糊弄,也就是应个景,真要是找猫的话,那得用六爻法,不过那玩意太复杂,我也懒得学,再说什么阴阳五行,八卦易理的,光看着都头疼,在我的心里,还是降妖除魔痛快多了。   铜钱在桌子上滴溜溜转个不停,我眼睛紧盯着,就等着铜钱倒下,然后就开始顺嘴胡诌,可没想到,那铜钱转了片刻之后,竟然啪的立在了桌子上。   没有倒!   我顿时愣了,铜钱居然立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陈家人也都傻眼了,就在这时候,头顶的房檐上忽然传来了一声猫叫。   “喵呜......”   这猫叫声好似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却清晰的传入耳中,我立刻跳了起来,拔脚就往房檐下跑,但抬头一看,那上面却空空荡荡的,别说猫,连根猫毛都没有。   我疑惑的在房檐下转了两圈,刚才那猫叫声还犹在耳边,怎么我跑过来就不见了?   我想到这里,正想去问问陈家人有没有听到猫叫,忽然一道虚影蹿出门外,紧接着,桌子的铜钱啪嗒一声。   倒了! 第一卷 第二章 房梁上的棺材板   陈家人都吓了一跳,我盯着那铜钱,又看看屋檐,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开口问道:“你们家的那个黑猫,是不是经常趴在那个房梁上?”   陈老汉点头说:“是啊,那猫的确是有这个习惯。”   这回我就可以确定了,刚才那个黑猫一定就在屋子里,所以我这法诀用出来,铜钱才会原地不动,现在那黑猫应该是跑了,铜钱自然也就倒下了。   但问题是,我们谁都没有看见那只猫。   这很是有点诡异了,不过我却一下子就兴奋起来,本来还以为是个无聊的事,没想到现在居然开始有趣了。   我在那房檐下转悠了半天,然后问陈家人,这房檐上,可曾有过什么古怪?   陈家人不明白我的意思,一个劲的摇头,陈老汉告诉我说,这座老宅子是他爷爷留下来的,全家人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也没遇到过什么古怪的事,除了孩子出生的时候闹了点蹊跷,一直都很正常。   我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件事如此怪异,刚才我就开了灵眼,兴许还能看见那老猫,现在可有点不好办了。   不过这老猫守护陈家三年,应该没有恶意,这一点倒是可以暂时放心,我对陈老汉说,让他们好好想想,祖辈上可曾有什么冤家对头,或者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下祸来。   那陈老汉想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对我说:“我记起一件事,但不是什么祸事,就是我家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曾经有一次交代我说,日后这老宅子要是破了,塌了,就把正屋房梁上的一块木板拿下来烧了,千万不能留着。”   房梁上的木板?我眼前一亮,刚才那猫叫声,不正是从房梁上传下来的么?   于是我当机立断,让陈家人马上搬梯子,我要上房梁一探究竟。   梯子很快搬来,架在房梁上,我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到了房梁上,先是查看了一下,很快就发现了蹊跷之处。   那房梁上到处都是落尘,像是很多年都没有打扫过了,却有一块不大的地方,上面干干净净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时常趴在那上面似的。   我随后就上了房梁,伸手托起房板,小心探头进去,就看见了这座老宅的房梁上面,一片昏暗的光线之中,果然压着一块厚厚的木板。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块黑色的棺材板。   自家住了几十年的房梁上面,居然有一块棺材板,任谁知道了,也得吓个半死,当我把这情况告诉陈家人的时候,连陈老汉在内,全家集体都傻眼了。   但是当陈老汉亲自上去查看过之后,却说了一句更加让人吃惊的话。   他说,那棺材板他认识,是他爷爷当年下葬时候的一口老寿材上面的棺材盖。   这话可有点太吓人了,他爷爷的棺材盖,出现在家里房梁上?   陈老汉也弄不明白,他告诉我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他们陈家祖上其实一直是开棺材铺的,他小的时候,这老宅子的堂屋里就摆着一口老寿材。   那口寿材的用料很是讲究,棺盖头的位置还用朱笔画了一道符,后来他爷爷过世,就是那口寿材下葬的。刚才陈老汉登上房梁,第一眼就看见了那棺材盖上面的朱笔红符。   找个猫居然找出这般光景,我也是无语了,已经下葬多年的棺材,棺材盖居然会出现在自家房梁上面,这该作何解释?再说,陈老汉为何对这事毫不知情?   但我们还没来得及仔细研究,陈老汉的儿子就吵着要拆房子,把那棺材板立刻取出来烧掉,他说,他儿子出生时的怪异,肯定就是这棺材板闹的。   这一家人当时就分成了两派,儿子和媳妇立场坚定,要把房子拆了,陈老汉说什么也不同意,结果争执了半天,陈老汉的媳妇又闹着要回娘家,说不管你们怎样,我是坚决不会住在棺材房里的。   他们吵的我一阵头大,于是就问他们:“你们是搬家还是拆房我不管,我只问一句,猫还找不找了?”   他们似乎这才想起找猫的事,陈老汉儿子气呼呼地说:“房子都快拆了,还找猫干什么,那个猫也不是好来路,邪性着呢,走了倒好。”   “你这话不对,我问你,那猫在你家三年,你们家里可曾出过什么事?”   “啊,那倒没有,这三年家里太太平平,好得很。”   “那不就得了?要我说,现在无论你们是搬家,还是拆房,我觉得都不妥,这件事恐怕还是要着落在那猫身上,所以说,这个猫你们还得找。”   陈老汉一家现在是彻底懵了,一个个的都没了主意,我在屋子转了两圈,就对他们说:“我看现在应该去你家的坟茔地看看,你家老祖宗的房盖现在都没了,这个才是关键之处。”   陈老汉这才一拍大腿说:“对对对,先生说的对。”说完他又对他儿子一瞪眼:“你个小兔崽子,你太爷爷的房盖都没了,你还瞎闹腾什么,赶紧跟我一起去祖坟看看。”   于是我们就浩浩荡荡的直奔陈家祖坟,我现在对这件事是很感兴趣,古怪的黑猫,房梁上的棺材板,看来师父给我的这个任务,还是有点意思的。   我现在很想找到那个猫,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   但是找猫的关键,却是要先查出那棺材板的真相,这两者间肯定有关系。   我们这座小镇不大,出了镇子不远就有座土山,上面都是庄稼地,陈家祖坟,就在山上一个朝南背山的地方。   到了这里之后,陈老汉先是带着儿子祭拜了一番,然后我就上前查看,围着最上面的那座大坟走了一圈,我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在这大坟后面的草稞子里,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洞,被荒草枯枝盖着,如果不注意的话,根本难以发现。   这个现象,在很多坟地里都曾有过,山里动物多,什么田鼠刺猬兔子獾子之类的,都是会打洞的,它们有时候会把洞打到坟窟窿里,这也不奇怪。   但是这个洞却根本不是动物挖的,而是砖石砌成的。   而且好像是故意留的。 第一卷 第三章 挖坟   我把陈老汉拉过去看了一眼,他也傻眼了,坟后头留个出入口,这是啥意思?   我跟师父混了这些年,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要想解开这个谜题,就得开棺看个究竟了,因为家宅房梁上放个棺材板,这实在是太不吉利了,我敢说,如果不赶紧破掉这件事,他们家很快就要出大事。   我当下征求了一下陈老汉的意见,他还有些犹豫,不过他儿子二话没说就跑回去取了工具,然后抡起铁锹镐头,一会的功夫就把这座坟挖开了。   接下来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让我们大吃一惊,这陈家老太爷的棺材果然没有盖,但在棺材上面,却有一个疑似用泥做的拱顶,封住了棺材,而且在棺材一侧,还有一个洞,正和外面的洞相连。   这场景太诡异了,陈老汉的儿子立马就不敢再挖了,怯怯地问这还要不要继续,我上前仔细观察了下,就赶紧让他把坟填好,这尼玛连棺材盖都是泥封的,谁也不知道下面到底咋回事,开棺就等于作死啊。   我这时候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把师父请来了,眼下这情况,我是不敢轻举妄动的,这么古怪的棺材,一旦不小心招惹了,那就是一场大麻烦。   陈老汉的儿子正要动手填坟,忽然从坟里面冲出了一道黑影,我只觉眼前一花,脑子里就迷糊了一下,忙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睁眼再看,陈老汉的儿子竟然口吐白沫的瘫倒在了地上,不住的抽搐着,两个眼睛一个劲往上翻。   陈老汉在旁边已经吓的瘫倒在了地上,我见状不好赶紧跪在地上,对着坟头磕了三个头说:“陈老爷子,您老人家大人大量,后生晚辈不懂事,您老多多担待,看在他是您家后辈子孙的份上,就饶过他吧。”   说着我忙给陈老汉使眼色,他哆哆嗦嗦的也跪在地上一顿磕头,苦苦哀求,我低声说了句:“快,把老爷子的坟填上,不然一会老爷子还得怪罪。”   陈老汉这才醒过神来,忙起身填坟,我也赶紧跟他一起动手,一会的功夫把坟重新填好,坟头压了纸钱,回头再看,陈老汉的儿子就已经不再抽搐,但却是昏迷不醒了。   我上前掐了几下人中,不见反应,知道这事要坏,赶紧和陈老汉一起,把他儿子抬回了镇子里,我告诉陈老汉千万不要乱动,在家里等我的消息,然后我就急匆匆的回了家,去找师父求助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师父正在桌子旁刻着一把桃木剑。   我就把刚才去找猫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对师父说了,师父一听脸色也有点变了,站起来在地上转了两圈后对我说:“你小子胆儿太大了,居然自己就敢去刨坟开棺,你这是翅膀硬了啊?”   我没敢还嘴,吭哧了半天说:“这不是为了找猫么,早知道那家坟地有毛病,我也不能去啊。”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要不是有毛病,你去挖人家坟干啥?”师父冲我瞪起了眼珠子,随后就嘬着牙花子说:“不过还好,算你小子机灵,没有真的开那个棺材,老陈家的儿子没有事,他自己祖宗,顶多给他吃点苦头,不会真害他。但你要是开棺的话,刚才你可就要完蛋了。”   我有点毛毛的问师父:“师父,你说他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棺材盖为什么要藏在自家房梁上?”   师父皱了皱眉头:“这种事情,说实话连师父也没有遇到过,不过这棺材盖藏在房梁上,有个说法,叫做官财盖顶,是护庇子孙后代的一种旁门之术。据说施展了此术的人,魂魄不散,肉身不腐。”   “但是有一点......”师父吐沫横飞的继续道,“一个逝者的魂魄不散,留在身体里,要忍受漫长的孤寂岁月,这是很痛苦的,所以他需要经常出来透透气,这也就是你看见那坟中留有出入口的原因。”   我听的一阵目瞪口呆,原来还有这么古怪的邪门法术,死了之后还要经常出来透透气,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仅仅为了护庇子孙,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吗?   我对师父提出这个问题,师父摇头道:“当然不会是这么简单了,如果只是为了护庇子孙,没有必要用自己的棺材盖,但你刚才说,那棺材上面用了一层泥封住,我猜测,那位陈家先人,恐怕用的是一种登仙之法。”   “登仙之法?那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说了你也不懂,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黑猫必然和他们家老太爷有些关系,它是来守护家宅的。但是这件事,似乎还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师父说着,就抓起那把刚刚成型的桃木剑,起身对我说:“走,咱爷俩再去他们家看看。”   我和师父两个人,再次来到了陈老汉家里。   师父先是看了看陈老汉的儿子,用手搭了搭脉,又翻了翻眼皮,就对陈老汉说不要紧,小孩子不懂事,擅自挖了祖宗的坟,吃点苦头罢了。   说着师父烧了一张符,化在水中,叫陈老汉给他儿子服下,只一会的功夫就醒了过来,师父又查看了一下,便说已经无碍了。   师父在陈家老宅里里外外转了两圈,又进去看了看那孩子,最后爬上房梁亲自看了一眼,便对陈老汉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家老太爷故去应该还不到六十年吧?”   陈老汉忙点头说:“先生说的对,我记得我在十二岁的时候,我家老太爷过世的,到现在应该是整整四十年了。”   “嗯,那就对了,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如实相告,你家老太爷,当年想必是一位道行颇深的阴阳先生吧?”师父摸着嘴巴上的两撇胡子问道。 第一卷 第四章 夜猫子进宅   “这......不瞒先生,这个的确是有,想当年他老人家在这镇子上有个名号叫陈半仙,这十里八乡的,也算是赫赫有名,但是很可惜,他老人家的手艺没能传下来,他曾经说过,学这个有损阴德,别说是我,就连我的父亲都没有学到他的本事。所以我对这些门道,半点都不懂。”陈老汉略带自豪,又带点遗憾的说道。   师傅嗯了一声,又说道:“那就对了,我就说这位老太爷不简单,果然是有来头的。我来问你们,现在这个事情,你们想怎么办?”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还请先生你给指条明路,是不是我们家老太爷以前得罪了人,被人做了局?”   陈老汉倒是还懂得一点术语,师傅说:“这的确是一个局,但布局的人应该就是你们家老太爷,而且你们不必害怕,你们家头顶的棺材盖,这叫官财盖顶,是保佑护庇你们家的。按理说,不应该出现三年前的怪异,你跟我说实话,你家媳妇生孩子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陈老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来,他儿子在旁说:“要说发生什么事情,肯定是没有的,就是她在怀孕的时候,家里修院子,挖出了一块石头,大小挺合适的,我媳妇在院子里溜达的时候,没事就在上面坐坐,后来有一天她在外面突然说口渴,连着喝了几大碗水,然后就肚子疼的厉害,疼的在地上打滚,我刚要把她送医院,却又突然好了,先生,这个算是什么意外不?”   师傅眼睛一亮:“院子里挖出的石头?带我去看看。”   陈老汉说:“不用麻烦,那块石头现在就在屋子里。”   师傅有点诧异:“石头怎么摆在屋子里?”   陈老汉说:“说来这也有点奇怪,我家这个孩子,从小发育有点慢,快三岁才会走路,经常自己到外头,坐在那个石头上玩,后来总这样,我就索性把石头搬进屋里,这样他也方便,但是自打我把石头搬进屋里,他又不上去玩了。”   “这个事情,大概有多久了?”   “也就是上个月的事,这不,我正想着把石头搬出去呢,就出了这个事。”   陈老汉说着,就把我们带到了正屋房梁下的屋角处,那里果然摆着块大石头,师傅围着这石头转了两圈,仔细看了看,便点头说:“看来这个石头有点问题,这样,你立刻把这石头搬出去,今天晚上的时候,我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老汉连连应声,让他儿子马上把石头搬到了外面,我纳闷地问师傅:“这一块石头能有什么古怪?”   师傅看了我一眼,故作高深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他一转身就低声对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今天晚上肯定会出事。”   我心里有点兴奋起来,就这么在陈老汉家里一直待到晚上,师傅吩咐陈老汉一家都躲在屋子里,无论有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然后自己搬了个马扎,坐在窗户下面,我则站在师傅身后,紧张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月光朦胧,那块大石头摆在院子中间,在月光下泛着微微的白光,我手里拎着一小桶黑狗血,心里一阵的紧张。   这黑狗血是刚才师傅让我回去取的,我知道这回要动真格的了,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周围,心里也是砰砰的打鼓。   就在这时,师傅突然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我以为有情况发生,谁知师傅说了句:“小乐啊,你先看着点,我上个厕所,实在憋不住了......”   我一阵无语,收回了差点就泼出去的黑狗血,嘟囔了一句:“快去快回啊......”   师傅转身去了屋后,这院子里就剩了我自己,我转过头打量了一下空空荡荡的院子,心说师傅也真是的,偏在这么个节骨眼上拉屎拉尿的,这要是万一在这时候......我正想到这,院子里的月光忽然一暗,紧接着一阵扑簌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心中一惊,猛的抬头一看,就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出现在半空,庞大的身躯竟遮蔽了月亮,“呱呱”两声大叫,直奔着院子里那块大石头落了下来。   果然来了!   这巨大的黑影遮天避地的扑了下来,但我这时身边没有任何法器,就一桶黑狗血,想喊师傅肯定也是来不及了,当下毫不犹豫,直接把黑狗血奔着那黑影就泼了过去。   这一下不偏不倚,正好泼在那黑影的身上,一阵怪异的气味中,只听呱的一声,一只巨大的夜猫子摔落在地,在地上不断扑腾,还挣扎着要飞起来。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个的夜猫子,就见这家伙翅膀张开得有两米左右,大爪子在地上不断刨动,瞪着血红色的眼睛就奔着我扑了过来。   可我这时两手空空,就一桶黑狗血已经泼出去了,其它的法器都在师傅身上,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夜猫子扑倒在了地上,呱呱怪叫中不断奔着我的脸上咬来。   我顿时就急了,顾不得这夜猫子身上都是黑狗血,一把抱住这夜猫子,将它反扑在地,用手死死掐住它的脖子,但这夜猫子的劲奇大无比,奋力扇动翅膀,一翻身又把我压在了下面,我则是死死掐着它的脖子,不让它对我下口,就这么你来我往的,跟它在地上开始摔跤。   但是很快我就没劲了,这夜猫子凶悍得很,一爪子抓住我的肩膀,顿时一阵剧痛,身上的劲一松,就被它拎起来,这夜猫子扑腾了几下,随后就飞了起来......我这才害怕了,我丝毫不怀疑这夜猫子能把我拎着飞上天,正要开口喊师傅救命,眼角余光忽然瞄见师傅提着裤子从屋后冲了上来,一只大手顿时死死的掐住了夜猫子的脖子,大喝一声:“你给我下来吧!”   我还不知道师傅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这干瘦的小老头死死掐住夜猫子的脖子,那么可怕的夜猫子竟挣脱不开,呱呱怪叫着使劲挣扎。   我忙趁这时候从夜猫子的大爪子下面跑了出来,师傅冲我喊了声:“快把我身上的定魂针拿出来!”   我愣了下,心说师傅那不是还闲着一只手呢,但低头一看就明白了,师傅那只手提着裤子呢...... 第一卷 第五章 石头里的白蛇   我忙跑了过去,从师傅口袋里抓出一个布包打开,抽出三根闪着蓝光的银针,顺手就刺入了那夜猫子的顶门、咽喉和胸口,然后就见师傅大喝一声,反手就把夜猫子死死的压在了地上。   这一来,那夜猫子立刻就老实了,那么大的块头半点力气也用不上,耷拉着翅膀,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扑腾。   师傅又冲我喊了句:“别发呆,进去找根结实点的绳子,把这家伙绑上。”   我转身就冲进了屋子里,这才发现陈老汉一家早都吓的哆嗦成了一团,我在屋子里翻出一根粗壮的麻绳,跑了出去,和师傅一起五花大绑的就把这头凶悍的夜猫子捆了起来。   眼看着那夜猫子再也无法飞起来了,我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才发现刚才沾了一身的黑狗血,异味刺鼻,这一抹就满脸都是血了。   他奶奶的,这降妖除魔说着简单,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这时候师傅也才腾出空来,把裤子系好,又指着那块大石头说:“把那个搬过来,给它压上,我看它还跑不跑了。”   这半米见方的大石头往上一压,这夜猫子顿时是彻底的动不了了,瞪着眼珠子满眼怨恨的看着我和师傅,看那眼神恨不得把我们俩活吞了。   我喘着气问师傅:“这还咋办?要不要用桃木剑劈了它?”   师傅摆摆手:“不用急,咱不打它,也不骂它,就这么看着它,我倒想看看,天亮之后它会是个什么玩意。”   “哦......”我虽然不明白师傅的意思,也没多问,搬过那个马扎,师傅翘着腿往上一坐,就开始大眼瞪小眼的跟这个夜猫子对视。   我心说师傅这是什么毛病,这夜猫子有什么好看的,难不成天亮之后它还能变成个大姑娘?   但是师傅不动不说话,我也不敢乱动,陈家人在屋子里压根就不敢出来,那夜猫子被绳子捆着,大石头压着,更是动不了,于是我们就这么僵持着,一夜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算是慢慢过去了。   眼看着天色渐亮,东方发白,那夜猫子越发不安起来,拼命的在地上挣扎,两个眼睛也冒出瘆人的光,整个脸都变得扭曲可怕起来。   幸好师傅早把它的嘴也绑上了,不然这会肯定呱呱大叫,但饶是这样,也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像在垂死挣扎一样,就连那块大石头也几次差点被它拱倒在地。   师傅一看这情况,一纵身就跳了上去,自己坐在了石头上,这回那夜猫子彻底不能动了,随着天越来越亮,开始变得奄奄一息,我上前看了看,似乎只有一口气了。   又过了一会,不远处的一个宅院里忽然传来了一片嚎哭声,师傅眼睛一亮,抬头对我说:“你快去看看,是哪一家出事了。”   我跑出了门,循着那哭声一直找了过去,结果发现这哭声来自镇子上那个神婆,马老太太家里。   到了马老太太家之后,就见院子里乱哄哄的,一大家子人围着什么正在嚎哭,走到近前一看,那个马老太太躺在地上,瞪眼张嘴的已经气绝身亡,那瘦弱的身体蜷缩在地上,就像一具被压扁的干尸。   我悄悄打听旁边邻居,问老太太是怎么没的,那人就对我说,老太太昨天晚上睡下的时候据说还好好的,这天刚亮,不知怎么就披头散发的冲出了房门,结果刚跑到院子里就倒下了,家里人正张罗着给送医院,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老太太就咽气了。   我打探了这个消息,赶忙回到陈家,就见师傅已经站起来了,那大石头下面的夜猫子,竟然变成了纸扎的,已经被大石头压扁了,几根竹条残破的支了出来。   我顿时就明白了什么,惊讶道:“师傅,那个马老太太刚才死了......”   师傅表情很淡然,点点头道:“嗯,我已经猜到了,镇子上会这手艺的,我想除了她也没有别人了。”   陈老汉和他儿子也已经出来了,站在旁边吓的脸都白了,师傅指着那变成纸扎的夜猫子对陈老汉儿子说:“你把这东西拿到屋后烧了,这事以后不要声张。”   陈老汉儿子战战兢兢地拿着那“夜猫子”走了,陈老汉吞了口唾沫说:“先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那就要问你了,你们家,过去是不是和那个马老太太有什么恩怨?”师傅对陈老汉问道。   “这个......据说也是有的,好像是马老太太的一个儿子,犯了什么恶事,被我家老太爷治死了,两个人从此就一直势同水火,这都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我们和马家人都不来往。可是那马老太太怎么突然就死了?”   师傅叹了口气:“这就叫害人害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昨天晚上那个夜猫子,应该就是马老太太魂魄附体,施展的邪术,结果却......”   陈老汉恍然大悟,我也总算明白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但师傅并没有说的太详细,忽然指着院子里那块大石头,再次吩咐道:“去找个锤子来,把这石头砸开,一切便知。”   陈老汉这时已经没了主意,师傅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于是立刻去找了一把大号的锤子过来,抡起来就开始叮叮当当的砸石头。   我心里很是疑惑,不知道师傅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过了一会之后,那石头就被砸开,随着啪的一声炸响,石头裂成两半,再看那石头里面,竟有一条蜷缩着的白蛇。   我吓了一跳,这、这石头里面怎么还有活物?   就在这石头砸开的同时,屋子里忽然传来了小孩的哭声。 第一卷 第六章 陈家的秘密   陈老汉都吓傻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那条白蛇仿佛从沉睡中被唤醒,慢慢的舒展开身子,就在这时陈老汉的儿子忽然冲了上来,手里举着铁锹就要对那条白蛇动手,师傅对他一瞪眼,喝道:“你不要你儿子的命了么!”   陈老汉的儿子也愣住了,就见那条白蛇缓缓的睁开眼睛,动作很是缓慢的探头四处打量着,然后居然对着师傅,连续点了点头,就像是在感谢一样。   师傅也奇怪的对那白蛇点点头,那白蛇慢悠悠的绕着那块大石头转了三圈,然后便垂下头,往陈老汉家的屋后游走了。   我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条白蛇渐渐远去,与此同时,屋子里小孩的哭声也渐渐止住了,最后一直到再看不到那白蛇了,师傅才松了口气似的,对陈老汉摆摆手说:“现在你们可以把房梁上的棺材板拿下来烧掉了,还有,那个马老太太出殡的时候,你别忘了去磕个头,对老太太说,前世已了,恩怨已消,好好的上路投胎去吧。”   陈老汉点了点头,又不解道:“先生,这到底是咋回事?”   师傅笑道:“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过你家的孩子,发现那孩子身上似有妖气附体,但并不强烈,后来你说那块石头的事,我就猜测两者间必有联系,还有,那白蛇埋在你家地下并不是害人的,应该是你家老太爷埋下的,而且那条蛇,也是他封在石头里面的......”   师傅接着说道,这陈家的房梁有棺材板,这叫官财盖顶,地基里有白蛇,这叫蟠龙巢,这都是主富贵的风水局,但是后来那块石头被挖了出来,这风水局就等于被破了一半,后来那条蛇借着胎气,附在了陈家孩子身上。   就在陈家生孩子的那天夜里,马老太太化身的夜猫子进宅,本想害人,但白蛇天性敏感,想要逃跑,但被夜猫子镇住,所以孩子才会无法呼吸,脸色铁青,后来黑猫出现,惊退了夜猫子,那孩子才算是保住了一条小命。   接下来的三年里,黑猫守护家宅,陈家平安无事,但黑猫隐去之后,危机便再重现,所以师傅把那石头搬出院子里,那夜猫子便立刻出现,为的就是要破开石头,啄死白蛇,彻底毁了陈家的风水,同时也会害死陈家的小孩。   后来师傅主动打破石头,放走了白蛇,陈家小孩身上妖气褪去,从此安然无恙,至于那棺材板,一半的作用倒是为了镇那白蛇的,此时白蛇一去,留着自然也没什么用了。   陈老汉听的是摇头咂舌,师傅看了看马老太太家的方向,说道:“陈老太爷,马老太太,两个人都是镇子里的能人,正因为早年有恩怨,陈老太爷死后不放心,才用这个风水局来护庇后人,但马老太太心性狭隘,见缝插针,一直在等机会报仇。但是,至于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人都已经没了,也就不必追究了吧。”   师傅说着就把带来的桃木剑给了陈老汉,对他说,把这剑挂在房梁上,便能镇住妖邪,从此家宅可保平安。   说完师傅便拉起我往外走去,陈老汉呆了半晌,千恩万谢了一番后追问,那黑猫还会不会回来了?   师傅笑了下说:“这就不一定了,或许你们陈家再遇到什么危难的时候,它还会回来吧,因为那个黑猫,很可能就是陈老太爷的精魂所化。”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结束了,我和师傅回到家里之后,才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憋了很久的问题:“那个陈老太爷的坟,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你先前所说的登仙之法,又是怎么回事?”   师傅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你倒是仔细,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那老太爷是个能人,他修炼的应该是一种修鬼仙的奇术,叫做水解法,和道家的兵解类似。你说他棺材上用泥封住了,其实那不是泥,而是用糯米水混了黏土,搭的一道登仙台。而且他封在自家地下的白蛇,也是另有目的,为的是一甲子期满之时,引来大水,冲开坟山,他老人家就能够借着这股水,登科升仙了。其实,这也是他的棺材为什么不加盖的主要原因,因为要是加了棺材盖,大水就冲不进来喽。”   我听的是目瞪口呆,原来师傅只到陈家看了一眼,就看出这么多门道来,我不由额头上沁出冷汗来,先前一直以为降妖除魔是一件很痛快过瘾的事,但没想到却还有这么多的说法。   师傅看了看我说:“怎么样臭小子,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别整天就想着降妖除魔的,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妖魔鬼怪,这斗来斗去的,其实还不是人和人?”   我连连点头称是,又问师傅:“那把桃木剑,刚刚刻好,还没来得及开光施法,你就送给了陈家,那玩意能管用么?”   师傅翻了翻眼皮说:“废话,没开光的那自然是屁用没有了。”   我惊讶道:“可是你刚才跟陈老汉说......”   “笨蛋,我那么说是为了消除他家人心里的顾虑,所谓疑心生暗鬼,有了这把桃木剑,他家人就以为有了镇宅之宝,自然就不会再害怕,人的这股子心气一正,那就什么妖邪都无法入侵。可他们如果不信这把桃木剑,那我就是真的给他们一件镇宅之宝,那也是没用的。臭小子,你要记住,糊弄人都是一门学问啊。”   师傅说完这番话,我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师傅又对我一挥手说:“别废话了,你快去画几张招魂符。”   “画招魂符干什么?”我不解问道,师傅神秘一笑:“不出三天,你就会知道了。”   我不明白师傅的意思,不过这件事刚刚过了两天,就在第三天的清晨,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请问,杨先生在家么......”   外面有人喊师傅,我跑过去开门一看,来的正是马老太太的家人,马老太太的二儿子,绰号马老二。 第一卷 第七章 招魂   一看见他,我就猜到了他的来意,果然,马老二说他是来请师傅的,说马老太太前天早晨突然过世,所以请师傅过去主持一下。   人都没了两天,才过来请师傅主持,这个谎说的挺没水准,再说老马家自己就是干这行的,自己就能搞定的事情,来请我们作甚?.再说了,自打我和师傅来到这里,老马家的人就看我们不顺眼,自古有句话叫同行是冤家,所以我们一直和老马家的人也没什么来往,这一次马家人来找师傅,很是让我心里疑惑。   不过师傅也没多说什么,不慌不忙的收拾了一番,便叫上我一起出门,到了马老太太家一看,院子里搭着灵棚,停着一口棺材,摆着花圈和纸人纸马,各种项目一应俱全。   一看这阵势我就有点来气了,什么东西都弄好了,还请师傅主持个屁啊?马家人这大概是有事搞不定了,才来请师傅的。   师傅站在那里也没说话,果然,马老二凑上来小声对师傅说,明天就要下葬了,可是不知为啥,老太太的鞋穿不上了。   我和师傅上前一看,就见那老太太确实光着脚,只穿着袜子,寿鞋在旁边摆着,师傅问马老二,为什么穿不上,马老二苦着脸说,这鞋穿上就会自己掉下来,开始以为有神鬼做怪,可是各种方法都试了,还是不行,这都已经两天过去了,眼看着明天就要下葬,总不能让老太太光着脚入土啊。   听了马老二的话,我心里很是奇怪了,这好好的鞋怎么会穿不上?   师傅没动声色,过去查看了下,又叫我拿过寿鞋和马老太太的脚比了下,发现那鞋刚刚合适,还略大一点。   马老二又说,这身寿衣和鞋子,都是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就预备好的,而且老太太还亲自试穿过,按理说不应该有这种穿上就掉下来的情况。   师傅没说什么,上前拿着寿鞋就往老太太的脚上套,结果一穿就穿上了,但是他刚一松手站起身,只见那鞋啪嗒一下,就自动掉下来了。   师傅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又上前在老太太手腕上搭了一把,就对马老二说:“这是你家老太太不愿意走,不过幸亏你们找到我了。这样吧,你们先过来几个人,把老太太请进屋子里,注意门窗紧闭,不要让阳光透进去。”   马老二赶紧喊人照办,师傅又让马老二把老太太穿过的衣服拿出来一件,还有拿一缕老太太的头发,然后又把我拉到一旁说:“小乐,现在给你个任务,趁着现在天还早,马上去弄点无根水,再弄点猫屎,红蜡,佛坛香灰,快去。”   师傅这任务有点奇怪,这四样东西里,无根水我明白,要么是天上的雨水,要么就是清晨的露水,红蜡和佛坛香灰也好办,家里就有,但是要猫屎干啥?   师傅催着我快走,我也没空多问,于是赶忙跑了出去。   现在还是大早晨,露水很好弄,我先是去家里屋后的草稞子里收了点露水,然后拿了红蜡,弄了点香灰,不过接下来就犯难了,猫屎去哪找?   我走在街上东张西望,正琢磨着谁家养猫了,就在这时旁边不知谁家屋檐下蹿过一只猫,无巧不巧的蹲地上就来了一泡......我一见眼睛就亮了,守在旁边等那猫完事,立刻就用袋子收了起来,然后转身就跑,临走时我还看见那猫用很异样的眼神回头看我。   我拿着这四样东西匆匆跑回了马家,一看马老太太已经被抬进了屋子里,师傅已经把一件衣服和头发烧成了灰,他先接过我拿来的无根水和猫屎,倒进了那灰堆里,也不嫌脏,把那些东西调和在一起,很快就做出了一个大丸子出来。   我看的一阵恶心,师傅举着这猫屎大丸子走进了屋子里,把闲杂人都赶了出去,门窗关好,只留马老二一个在屋里,然后喊我:“小乐,招魂符拿来。”   我这才明白师傅要我画招魂符的用意,忙递了过去,但马老二却在这时拦住了师傅说:“我说杨先生,我老娘已经走了,你还把她的魂魄招回来干啥?”   师傅笑了下说:“没错,你老娘是走了,但并不是死后魂魄离体,而是因为魂魄离体时间过长,这才会死的。”   “杨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马老二的语气有些不善,师傅也没在意,又说道:“你先别管我是什么意思,这件事我不想多搀和,你们马家也是行内人,有些东西应该明白,我只告诉你,你摸摸老太太的手就知道了。”   马老二就上前摸了一把,惊道:“这手怎么是软的,难道我老娘没死......”   “呵呵,手是软的,不代表没死,你没觉得老太太的手异常的冰凉么?而且这都停了两天了,老太太的身子一点变化都没有,告诉你,那是因为老太太的魂魄现在外面不肯回来,而且还在吸阴气。”   师傅拿着那张招魂符说:“我先把话给你撂下,老太太如果无法出殡,就这么停着,今天晚上她的魂魄吸足了阴气,就要回来了,但那可就是尸变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你别找我。”   马老二的脸色顿时就有点变了,师傅又叹口气说:“前世已了,恩怨已消,还有什么比让老人走的安详一点更好呢,我说,马家兄弟,就别折腾了。”   马老二脸上阴晴不定,忽然一跺脚:“好吧,杨先生,就听你的。”   师傅微微一笑,抬手就把那招魂符贴在了老太太顶门,第二张符贴在老太太胸口,又吩咐马老二:“你去把门打开,叫几个人扯块红布挡在门口,然后你拿着灵头旛在门口叫魂吧。”   马老二马上就出去办了,然后师傅又让我把那红蜡烧起来,自己则站在马老太太的尸体旁边,把那个猫屎大丸子飞快的塞进了老太太嘴里,然后眯缝着眼睛叨叨咕咕的念起了引魂咒。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我站在那里忽然就觉得身上莫名的发冷,好像屋子里冷不丁的进来一股阴风,随后就见师傅双眼一睁,用剑指对着马老太太一指,喊了声:“咄!” 第一卷 第八章 奇怪的梦游   随后奇异的一幕就发生了,我眼睁睁的看着马老太太那瘦小枯干的身躯,顿时就像气球似的膨胀起来,眨眼的功夫就胀了一圈。   师傅紧接着抓过准备好的佛坛香灰,还有烧软的红蜡,动作迅速的封住了马老太太的七窍和泥丸宫,这时师傅才拍了拍手,脸色神情一松,招呼门外的马老二:“进来给你老娘穿鞋,送老人家上路吧。”   马老二忙进了屋,说也奇怪,这一次寿鞋好端端的穿上了,而且大小刚好,再也不往下掉了。   按照镇子里的习俗,老人过世是要在家里停放满三天的,不过在师傅的建议下,当天就下葬了,一群人吹吹打打的把老太太送到山上,总算入土为安。   不过说来也巧,那马家坟地,和老陈家的坟地,居然相隔只有几十米。   我悄悄问师傅,那陈老爷子和马老太太还会不会吵架了?师傅笑着说,就算吵架,那也是在地下吵了,不过再过些年,就没得吵了。   我问师傅这是为啥,师傅指着镇子外的山头说,十年之内,此地必有一场大水,到时候,陈老爷子登科升仙,马老太太却只能瞪眼生气啦。   我又问师傅,那猫屎大丸子是干啥的,师傅说,那是招魂用的,要是普通人只烧衣服和头发就可以了,但那老太太有道行,猫屎通阴,这是为了加强效果。   师傅又说,那马老太太的魂魄游荡在外,继续吸收阴气,魂魄和身体之间有互应的联系,所以尸体才会出现异常阴冷的情况,如果是自然死亡的魂魄,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那老太太却是修炼过法门的,如果不及时把老太太的魂魄抓回来,封在身体里,等鬼差来带走,那么就会出现两种情况,一是老太太变成厉鬼,二是老太太还魂起尸,当然,那也叫尸变。   马老太太的事过后,我们这天缘命馆在当地的名气才逐渐响亮起来,当然这主要原因或许也是马老太太死后,这陈家湾镇就再没了阴阳先生......总之我们这生意从此逐渐好了起来,就在马老太太死后不到一个月的时候,有一次师傅单独出门去帮人做法事,忽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上门,很急切的样子,说他家里最近出了件怪事,想让我们去给看一看。   按理说这种事我应该拒绝的,因为师傅不在家,我也不能擅自做主,不过这人随后说出的事情,却让我动了心。   这人叫张成,他对我说,他家就住在镇外的桥西村,常年在外地打工,上个月才回家,但是他回来住了没几天,就发现他的媳妇似乎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症,总在半夜悄悄爬起来,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有时候还会自言自语,就好像在和谁在对话一样。   尤其是有一次,他正在睡觉,忽然觉得有人在摸他的头,他一下子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就见他媳妇正站在床头,用手在他的头上乱摸,而且还发出了瘆人的怪笑声。   还有一次,他媳妇半夜跑到院子里“刨地”,当然并不是真的用锹镐刨地,只是比划出那个动作,当时他听到响动,起来一看,他媳妇无声无息的在比划着,甚至还会挺腰休息,用手擦汗,行为动作和真的刨地几乎一模一样。   他当时吓坏了,也没敢吭声,后来他媳妇就回到屋里上床睡觉,第二天他问起来,居然半点也不记得。   我听了一会,觉得他说的这个情况,确实很奇怪,不过听上去却有点像梦游症,于是我就对他说,这可能属于一种比较严重的梦游症,建议他最好带媳妇去医院检查一下,不要有点古怪就往鬼神身上想。   这人叹口气说,如果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开始他也以为是梦游症,可是就在前一天早晨,他由于在朋友家里打牌,结果到凌晨四点多才回家,进屋掀开被子一看,就见他媳妇静静的躺在床上,但只剩个躯体,脑袋不见了!   他当时就吓昏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才被人叫醒,睁眼一看,他媳妇又好端端的站在面前,一脸关切的看着他,而且屋子里连半点血腥都没有。   如果说开始的梦游症现象,还没太吸引我,这个脑袋不翼而飞的情况一说出来,顿时就勾起了我的兴趣。   这个太惊悚了,半夜三更的,发现自己媳妇脑袋不见了,早上醒来又恢复正常了,这可跟梦游没啥关系,我当时就一阵心痒,决定不等师傅回来了,现在就去看看究竟。   我心里想,反正这张成的家离镇上也不远,就在附近的村子里,我先去看看,探探究竟,如果真有什么情况搞不定,我再回来找师傅也不迟。   那个桥西村距离镇里不远,我关了店门就跟着张成出发了,但这件事只能暗访不能明查,于是我们俩在半路就商量好了计划,约定好了一切按计划行事。   到了他家里之后,张成就对他媳妇说,我是他的远方表弟,过来走亲戚的,刚好在外面碰上了。   张成的媳妇还是很热情的,当下便张罗着给我们做饭,我一边应付着,一边留心观察,却发现这张成媳妇看上去挺正常的,长的也还不错,白白净净的,言谈举止看不出半点不对的地方。   吃过了饭之后,眼看着天就快黑了,我磨磨蹭蹭的也没走,然后张成便按照原来计划好的,让我留下来多住两天,我当然是顺水推舟,于是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我是想等入夜之后,看看这张成媳妇究竟有什么怪异,但此时的我还不知道,正是为了这件事,我的命运后来也因此改变,就连师傅也...... 第一卷 第九章 午夜“挖坑”人   我假意同意留宿下来,但这时张成媳妇的脸色有点不大对了,勉强笑着对张成说:“你看咱们家屋子也小,就这一铺床,你让兄弟住在哪啊,我看还是去邻居家借个宿,明天你再送兄弟回去。”   张成是个老实人,眼巴巴的看着我不知怎么办了,我马上打了个哈哈说:“嫂子不用费心了,去别人家还怪麻烦的,我看外面的仓房就可以,搭个床就能睡。”   张成媳妇说:“那可不行,那是放杂物的地方,从来没住过人,兄弟大老远来的,怎么能受那个委屈......”   我嬉皮笑脸地说:“没事嫂子,我从小就在外面跑,别说仓房,连桥洞子都住过,能有个地方睡觉就行。”   在我的坚持下,张成媳妇也没辙,只好按我说的,在外面仓房里给我搭了个简易床铺,然后我们又随便说了一会话,天就黑下来了,我打个哈欠,假装困了,然后便一个人去了仓房。   不过在这之前,我悄悄塞给张成一张护身符,让他带在身上,并告诉他这符只要不离身,不沾水,就能保他不受妖邪侵害。   我在那床铺上和衣躺下,心里却也是砰砰打鼓,不知道今天晚上到底会遇到什么样的怪异事件,刚才那个张成媳妇,看着没问题,但要是真像张成说的,那可就说不准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我数着自己的心跳声,瞪大眼睛望着黑暗中的棚顶,丝毫倦意都没有,我的手里也握着一张护身符,跟张成那个还是一个组合,叫做子母护身符。   这也是师傅发明的,我手里这张略大,张成那张略小,如果他那里一旦出现异常情况,护身符有了征兆,那么就会立刻同步反应在我这张护身符上。   这就像是母亲护着孩子一样,因此才会叫这个名字。   但时间很快到了后半夜,我手里的护身符却没有丝毫动静,同时正屋里面隐隐传来张成的呼噜声,我不由一阵无语,真是难为这哥们了,在这时候都能睡着。   不过这其实也是个信号,只要他还在打呼噜,那就说明多半是没事。   又过了一会,我看看时间,大概快到后半夜两点了,还是没有一点迹象,我有点沉不住气了,翻身坐了起来,就想要悄悄出去,趴在窗户根下看一看。   但我这刚一坐起来,忽然就见那护身符哗啦哗啦的响了起来,就好像有股子风吹动似的,与此同时,屋内的呼噜声戛然而止,我心中顿时一惊一喜,暗想,终于还是出事了!   我二话没说,立刻握紧了护身符,就往外跑去,但是刚到了仓房门口,正要推门出去,忽然就见正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我正要推门的手立刻就缩了回来,藏在门后往外一看,借着朦胧的月光,就见一个怪异的身影从里面慢腾腾的走了出来。   说这身影怪异,是因为我完全认不出这是谁,这人的脑袋上蒙着一块红布,看不见面孔,而且这人走路的姿势也很怪,有点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就好像看不见前方的路似的。   不过这也对,他脑袋上蒙着红布,可不是看不见路么?   随后就见那人竟奔着仓房走了过来,我心中一惊,忙伸手把仓房的门从里面插上,就在这时那人已经走到仓房门口,摸索了几下,伸手就去拉门,自然是没有拉动,然后这人似乎愣了下,又转过身,动作很是缓慢的走到了院子中间。   这时,通过这个人的动作和形态,我已经认出了,这应该就是张成的媳妇,就见她走到了院子中间,停了一下,然后忽然伸出双手虚握,便开始“刨地”了。   我先前还以为张成在夸张,没想到居然真有这种事,张成媳妇就这么虚空做着动作,用力的“刨地”,而且动作越来越快,就好像很是紧张似的,刨了一会还伸手擦了擦“满头大汗”。   我在仓房门后,看着张成媳妇诡异无声的动作,尤其她脑袋上还蒙着红布,这一幕场景实在是够恐怖,虽然我也算从小久经考验,也是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就见张成媳妇在“刨”了半天之后,忽然又做了个奇怪的动作,就好像从旁边拖过了什么东西似的,然后再次双手虚握,继续开始“刨地”。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之后,张成媳妇才算是停了下来,她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忽然发出了一阵瘆人的笑声。   “嘿嘿嘿嘿......”   这笑声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随后张成媳妇就像完成了什么任务似的,转过身,慢腾腾的走回了屋子里。   院子里再次变得空空荡荡,朦胧的月光洒在地面上,我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只觉手心里全是冷汗。   我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心想好歹也跟师傅混了十多年,今天居然被吓到了,师傅要是知道了非得笑话我不可。   不过那张成媳妇实在也是太诡异了,即便是梦游,也没有这么吓人的,我小心的推开仓房的门,想要去看看屋子里的情况,但刚走了出去,从门后忽然伸过一只手,扯住了我的裤脚......这突如其来的一只手,让我浑身一个激灵,但我反应也不慢,转身一脚就踢了过去,这也是师傅常常教导的结果,他不止一次的对我说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管它是什么妖魔鬼怪,先揍它个生活不能自理再说! 第一卷 第十章 行走的女尸   但我这一脚刚要踢出去,就听那蹲在墙角的“鬼”突然说话了。   “大兄弟,是我......”   这居然是张成的声音,我不由愣了,这一脚就硬生生的收了回来,看着张成低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张成满脸的慌张,哭丧着脸说:“我压根就没敢睡啊,我说兄弟,你嫂子这是不是被脏东西给......”   我竖起食指,示意张成别出声,然后蹑手蹑脚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又从口袋里捻出两片柳树叶子,蘸着小瓶里的牛眼泪,涂抹在自己的眼睑上。   想要知道有没有脏东西,就必须得借助这些个道具开一开灵眼了。柳树号称五鬼之一,阴气最重,而牛眼泪则能打通生死界,加在一起就可以起到开眼通灵的功效。   然而涂上这玩意儿之后,睁眼再看,张成媳妇依旧无比诡异的嘿嘿笑着,除了她头顶那一块红布显得更加妖异可怖以外,竟然没有什么变化。   此时在我的眼里,张成媳妇看起来明明就是个人,并不是妖鬼变化。   “她从前梦游的时候也是带着这块红布吗?”我皱了皱眉,小声问张成。   “在屋子里就不带,出门了就一直带着......”张成压低声音,“要不要去叫醒她?”   我摇了摇头,正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猛然间,张成媳妇安静了下来,裹着红布的头部缓缓扭动,在院子里扫视着,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拉着张成赶忙往墙角缩了缩,心中怦怦跳了起来,心说不会是让她发现了吧?   这时,围墙外猛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犬吠,在这空旷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瘆人,张成媳妇浑身一抖,就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一般,拔腿就往屋子里跑,跑动的过程中那块红布被风带起来,我们终于看到了红布下面的景象。   张成媳妇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带着死气的煞白,就在她转头的瞬间,我分明看见,她的脖子上面有一道细细的血痕,并且她的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看上去无比的恐怖。   给我的感觉,那根本就是一具行走的“女尸”。   砰的一声,房间门关上了,我和张成瞪大眼睛又等了半天,再没有任何动静。   “兄弟……这……该咋办……”张成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脑子里其实也是一片空白,跟着师傅混了这么多年,这么怪异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我苦笑着对张成说:“咋办?要不......你先回去睡觉?”   我本是一句玩笑话,张成听了却是扑棱一下子跳了起来,哭丧着脸说:“大兄弟,你可别吓唬我,我跟你嫂子感情是不错,但现在这种情况,你就是打死我也不敢回去啊。”   我没有理他,强迫自己的脑子冷静下来,心里不断的思索应对的办法,我知道,如果张成媳妇真有什么问题的话,那今天晚上她恐怕不会消停,为了预防万一,我得先做好准备。   想到这里,我立即拉着张成进了仓房,手脚极为麻利的取出一股红绳,在这狭窄的仓房里来回穿梭。   很快,仓房的正门、窗户、天窗都布满了红色的丝线网格,然后我又取出一叠铜钱,把绳头探入折叠铜钱里,向上轻轻抛掷,一整叠铜钱顺着红线在房间中游走,遍布四周。   “兄弟,你这是干啥呢?”张成问道。   我擦了擦头上的汗水:“这是十方八卦阵,这些铜钱都是万人秉持,算是烈阳之气最盛的物件,红绳浸过黑狗血,也是辟邪之物。   今天咱们见到的这东西邪门得紧,现在上去恐怕会闯祸,这十方八卦阵最少能保证邪物无法入侵,等到明天我去请师父来,一定有办法破解。”   张成听着,一脸紧张的深色终于放轻松了些许,然而很快就面露难色:“大兄弟,我……我刚才太紧张了,我想撒尿。”   我冲他一瞪眼:“憋着!”   这一夜,极为难熬,十方八卦阵虽然能防邪祟,却防不了蚊虫,整个后半夜那些蚊子也不知怎么了,一波又一波的冲过来,仿佛要把我们俩活吃了似的。   按说也奇怪,现在已经入秋有一段日子了,张家院子里又种着两棵大樟树,按说这些蛇虫鼠蚁应该是不会来的,怎么今晚就这么邪门,偏偏就冲着我们叮咬个没完?   好容易等到天亮,我急急忙忙的解了阵法,张成一溜烟的提着裤子跑到他家的大樟树下解开裤带开始撒尿,这一晚上他可憋得够呛。   我长叹一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心想这件事情有够邪门,看来一定得请师父来才行。   就在我寻思的时候,猛然听到张成一声惨叫,回过头去一看,才发现张成咕咚一声倒在了樟树下面,整个人都抽成了一团。   情况紧急,我顾不得多想这是发生了什么状况,赶忙从地上抓了一把草杆塞进张成嘴里,先把他的嘴堵上,免得他一会儿咬了舌头,那可就是要命的事情了。   这时,张成媳妇也走了出来,看见张成倒在树下,惊叫一声跑了过来。   “当家的,你这是咋了!”   看见张成媳妇突然出现,我心里就是一沉,不过我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站在旁边再次观察了一下张成媳妇,发现此时的她看起来一切如常,脸上一丝阴郁之气都察觉不到,再偷眼看她的脖子上,光溜溜的,哪里还有什么血痕?   “嫂子,大哥好像是犯了羊羔疯了,快,咱俩搭把手,先把他扶进屋。”   我说完之后,张成媳妇就赶忙伸手去拉张成,看她的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我不由心里奇怪,因为这种担心的神色可是货真价实,绝对不是伪造的。   不过我依旧留了一个心眼,在张成媳妇身上留了两颗黏人狗。这是一种晒干了的浆果,大小跟枣核差不多,浑身是刺,粘在衣服上就不好扯。最重要的是这东西是师父用香灰种出来的,脏东西粘上之后立马就得扯着嗓子喊疼。   然而张成媳妇似乎毫不避讳,跟我一起将张成扶到了床上,我亲眼看着她碰到黏人狗的时候,竟然毫无反应。   眼下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是张成媳妇没有问题,是个正常的普通妇人,要么就是她的道行已经高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但是想想昨天晚上足以把人吓尿的可怕一幕,她怎么可能没有问题呢?   所以,多半就是第二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