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醒 楔子 人人都说赵国的夕颜公主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我却以为美并不是乐事,美只能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特别是在那一个日益衰败的赵国,夕颜公主……只能入我大齐为质子。 从她进齐宫的第一天起,血腥便随着她而来。 我不知道这世上最美的女子是怎样的,我只知道这世上最快乐的女子便是夕颜那样的,她无欲无求,不争不抢,淡然超脱的毫无烦恼,她唇边扬起的笑容是我从未得见过的。 我刘氏皇族因她而风起云涌争斗不休,我亲耳听到父皇在龙榻上低吟,夕颜不除,大齐难安,我亲眼看到恪皇兄将湛皇兄推入深渊。 夕颜,她是大齐的噩梦,让我明白了人性的可怕。 她让我看到了帝王之家的亲情是多么的可笑,她让我看到了在权力美色之前所谓的兄弟是多么的荒诞。 直至到了那一日,赵国在战火之中湮灭,她带着绝望的笑容走向火焰丛生的赵宫,没有一丝的胆颤,我才明白,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害人,她所做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家国。 而今,国不在,生又有何用! 那日的火光将整个天空辉映的通红,我还能想起她那天的嘶吼,“我夕颜发誓,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其刘氏,齐国败亡,生生世世让刘氏皇族因美色权利而自相残杀!” 我知道,一切都远没有结束…… 夕颜,终究会回到这个齐凰一梦! 大齐昌隆二年 满目的血腥似乎要将在睡梦中的她压得透不过起来,她只是不住的在挣扎,不住的在呻吟,那连呼吸都是痛的感觉让她回忆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梦中的他依旧浅笑,大火下的宫殿将她墨黑的眼睛渲染的如同鬼魅……那一道匕首,就从她的胸前穿过,而她,却来不及转头,来不及看那人的面目,大火,宫殿,男子,匕首,血红色的,燃尽所有的欲念! 明黄色的帷帐刺得她眼睛生疼,她朦朦胧的看着陌生至极的地方,胸口仍旧那么的闷,她下意识的摸向胸口,缓缓呼出一口气,还好……那只是个梦! 她摇了摇头,脑袋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她忽然感到有点害怕,因为她似乎,什么也记不起来了,梦中的血腥还依稀可见,那一场大火还在她的脑海中残留,她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 她慢慢的掀开绣着双龙的金丝被,茫茫然的想要下床,双脚却使不上力气一般跌倒在床边,她挣扎着扶着床榻站了起来,转目看到了一侧的梳妆台上并不清晰的铜镜。 “啊!”痛苦的嘶吼搅乱了这个不平静的夜。 “赵锦?我叫赵锦?”她裹着被子蜷缩在床角,一字一顿的说着面前那人告诉自己的名字,赵锦……她警惕着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穿着宫服,卑微跪在床下,连面目的都不曾让赵锦看到。 她还没有见过那个宫女口中的皇帝,却不免怀疑这个皇帝的眼光,她缓缓的抚向自己的右脸,那一道伤疤是那么的触目惊心,不管她本来的模样有多么的倾国倾城,她此刻已经是个失去颜色的女子。 贵妃?想她这等模样的都能做贵妃,倒真是不知道那皇帝是个什么样子的品味,想到这,她不由得轻笑出声。 “对了,我醒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皇帝来看我呢?”她嘟起了嘴,略有些不开心的样子,但眼光却时刻在打量着脚下的这个婢子。 “回娘娘的话,陛下三月前出征北疆,至今未归。” 赵锦不免起了疑心,她绝对不会相信一个人的片面之词,还有这一道伤疤,又有多少的故事…… “我这才刚刚醒,一下子头脑也不清楚了,我这是睡了多久呀?”她装作不经意间的试探的问着,打量着这座宫殿。 “娘娘是病了,早年头部受了伤便一直昏迷不醒,至今已是一年有余,太医已在殿外等着,不知娘娘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赵锦看不到这奴婢的神色,但总感觉她的语气之中并没有一点担心,仿佛自己的主子是死是活都没有关系。 她连忙的回道:“不必了,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大碍,让那些太医都回去吧。” 她刻意隐瞒着自己失忆的事情,是希望能够在似真似假间知道真相,自己,到底是谁!失忆让她迷茫…… 漫天飞雪,北疆皇陵苦寒处,模模糊糊的一个男子身影在玉石栏杆处驻足,右手是一柄镶着紫金宝石的寒剑。 正文 第二章 初见齐皇刘恪 “我大齐必定千秋万代的流传下去,父皇,这样,你能安心吗?”寒风在他耳边嘶吼着,他也只是看着脚下被白雪覆盖的山河隐隐发笑。 “可皇兄,你觉得快乐吗?”她的声音犹如天籁,划破这一刻的寂静,一袭雪白的广袖裙犹如自天宫而来。 他看着来人,却不语…… “皇兄亡了本已归降的赵国,杀了那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后又连自己的同胞弟弟都不放过,你是得到了天下,可你从来就不知道快乐是什么?”她一字一句的刻在他的心口,那般狠心的让他刺痛。 “闭嘴,平昌,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帝王之乐,坐拥天下,才是王者!”他淡淡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平昌公主只是淡淡一笑,洁白无瑕的右手抚摸着玉石栏杆上冰凉的白雪,笑道:“刘家只有一个人真正的快乐过,那就是三哥,他才是帝王之家唯一一个得到快乐的人!” “那是因为他有夕颜!若没有夕颜,他会如我一样,如我一样的去争去抢,所以说……女人,都是祸水,都是祸水!”他忽然发起疯来一般对着平昌公主怒吼。 平昌公主拂去衣上雪花,略带嘲弄的一笑,转身远离,渐渐地离开了他的视线,“皇兄,臣妹自请出家为道士,为皇兄积德!” 雕栏玉砌处,独留刘恪的身影,那般的寂寞孤单…… 赵锦好不容易才咽下那碗墨黑的汤汁,面前便又多了碗让人闻了作呕的药汤,赵锦捏着鼻子,不住的喊道:“不喝不喝,我都说了我没病了!” “求娘娘开恩!”脚下是一大排跪着不肯起来的宫婢,赵锦摇了摇头,闭着眼睛,一口气憋着将汤汁喝的干净。 这天气晴朗的很,赵锦偷偷翻窗子而出,躲过一层层的守卫,看着没有云朵的天空呼出一口气,转头看着那金雕玉砌的宫殿,迷茫的很。 摸摸脸上的伤疤,总有感觉这一切都应该是从这里开始,她有好奇心,有追寻自己记忆的想法,只是不知道,此刻刚刚逃出第一个牢笼的自己能去哪里,又有谁知道自己的过去呢? 不知从哪里传来欢声笑语,那女子的笑意似乎是直达心底,让人听了也觉得格外的舒心,赵锦循声而去,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园子里面穿梭。 “红锦地衣随步皱,佳人舞点金钗溜……”那乐声越发的近,赵锦就越发的加快脚步,只见那亭间,倚着一个穿着明黄色的男子,身旁是个衣冠不整的宫嫔。 赵锦自然是能想到的,在这宫里,能够穿着明黄色的衣服到处溜达,还敢在这大庭广众和宫嫔调情,除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帝刘恪还有哪个! 只是赵锦没有想过会用这种方式见到自己的丈夫,尤其是,他身边还有一个唱着小曲,媚态丛生的女人! 赵锦没有别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失忆,所以并没有对这个所谓的丈夫有什么夫妻的感情,正想转身离去,那边却传来呵斥声,“大胆宫人,给朕滚出来!” 出去,还是不出去…… 赵锦听得出这皇帝有酒醉之意,还在侥幸的想着要是这个时候跑了,他也不一定抓的到自己,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右臂却被人狠狠的抓住! “给朕过来!”那力道将赵锦拽起,但刘恪是醉酒之人,牵扯之间将赵锦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青花石咯的赵锦生疼,她一时生气也不管是谁摔了她,出口就是一句,“滚开!” “放肆!”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赵锦站起身来正对上刘恪乌黑深邃的眼眸,若不是此刻的刘恪是醉酒之人,赵锦还真是想说这丈夫不像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倒像个儒雅俊秀的书生。 赵锦正在想着刘恪会怎么的处置自己,一只冰凉的手猛然抚着自己的脸颊,盖着自己的伤疤,赵锦恍然的抬头看向刘恪,只见他开始变得痛苦不堪,从他眼中,只能看到无尽的血腥! “对不起,对不起……”他像个孩子一样的喃喃自语,对着赵锦那道伤疤,赵锦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或许是了解她过去的,她急于想知道自己失落的记忆。 趁着刘恪酒醉之时,毫不避讳的问道:“刘恪你告诉我,我是谁!” 刘恪仿佛想起了太多不敢回忆的东西,大火,宫殿,鲜血,他猛然的推开赵锦,满脸的痛苦,似乎是有什么在折磨着他。 正文 第三章 成为这后宫第一人 “是朕错了,朕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他扶着亭子的木栏杆,忽然吼道,“是你,是你让朕不得不得这样做的,朕要一统江山,朕要朕的大齐千秋万代!刘湛,夕颜,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得死,都得死,夕颜你这个贱人,为什么背叛朕,你活该亡国,亡国!” 赵锦不知道自己是说了什么让这个皇帝突然发起了飙,正想再进一步的问他,眼前的刘恪修长的身躯居然就这样倒了下来…… “皇上!” 这边人手忙脚乱,赵锦倒成了旁观者,她只隐隐觉得,这一切都不简单,她的记忆,或许与好多人都有关系! “贵妃娘娘,皇上只是喝多了酒,并无大碍。”直到陈昭仪轻声细语的在赵锦身边说话,赵锦才从刚刚那件事情回过神来。 她不免的打量了眼这个娇小貌美的陈昭仪,刚刚的热情奔放怎么一下子都没了,瞬间就变的小鸟依人的了,宫里的女人果然还是可怕的! “哎。”她拉住正要告辞的陈昭仪,压低声音的问道:“我问你,你可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陈昭仪一脸茫然,本以为赵贵妃拉住自己是呵斥自己魅惑君上,没想到会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 “这……奴婢进宫才三月,只听说娘娘您进宫一年有余,得蒙圣宠,册为贵妃。” 赵锦回想起自己问婢女叶儿自己是何时受伤昏迷的,她说的也是一年有余,那一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还有刘恪口中恨不得死的那几个人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赵锦不由得看着龙榻之上的刘恪,他紧皱着眉头却是无尽的痛苦,那俊美的面目让赵锦有点似曾相似的感觉,她慢慢的走进刘恪,坐在床边上,呆呆的看着这个男子。 她自醒来的这几个月倒是打探了这宫里宫外的不少事情,大齐皇帝刘恪,在未登基之前便率精锐之师灭北梁,登基之后更是御驾亲征将心存不轨的下属之国赵国吞并,手段之狠戾非常人所能想! 这么一个满手血腥的皇帝居然也会对着自己说对不起,那以前的自己到底又和刘恪有什么关系? 她刚刚一步一步的走向刘恪,也仿佛走向了一个深渊,她急于探索自己的过去,急于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却害怕……她的过去会是不堪。 其实,忘记,有时候也是对自己最好的治愈方法。可赵锦,不懂! 正胡思乱想着,身边躺着的刘恪忽然动了动,“水。” 这是刘恪对着赵锦说的第一句话,赵锦起身在桌上拿来一杯温热的茶水,转头便看见刘恪那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的眼光。 “诺,喝水。”赵锦假装没有看到那种眼光,右手举着茶就向着刘恪递给去,刘恪抬着头,那张满是愁绪的脸就这样撞入赵锦的眼中。 赵锦想想,这皇帝向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她这才沿着床边坐了下来,将茶杯放到刘恪的嘴边,“皇上请喝。” 她自醒来这几个月都是别人对她恭敬有加,这宫里贵妃也是个不小的名位,倒是没有这样伺候过别人。 时间仿佛就在此刻凝住,那杯茶水就一直举在刘恪的嘴边,刘恪那深邃的眼睛直探向赵锦的心里,让她心里有些发毛。 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令人生寒的感觉,一点一滴的让赵锦都不能挪动分毫,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锦的手已近僵硬。 “滚开!” 那茶水沿着赵锦的袖口侵入她的肌肤,一下子让赵锦摸不着头脑,那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立马站了起来,疑惑不解的看向始作俑者。 “你什么时候也自甘堕落到如此地步。”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刘恪直着身子坐了起来,眼光不离赵锦片刻,那种恨不得她死的目光被赵锦读的通透。 既然是恨,又为什么要让自己恨的人成为贵妃,成为这后宫第一人,还有……贵妃伺候皇帝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什么是自甘堕落!赵锦越发的不解。 “妾伺候皇上是妾的福分,为何要说妾自甘堕落?”她连忙跪伏在床边,卑躬屈膝的如同蝼蚁。 她眼角的余光明显看得到刘恪的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目光一直打量着自己,她连忙低下头去,如同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噬人的眼神围绕着赵锦,赵锦更加笃定自己的过去是如何的惊心动魄,必定不会像深宫女子一样的毫无生机。 正文 第四章 我究竟是谁? “你给朕抬起头来。”良久刘恪才悄然开口,没有刚刚的怒气,心平气和的仿佛变了一个人,赵锦也不再迟疑什么,猛然抬起头来,直视向刘恪。 两种目光的撞击,只在一刹那。 “告诉朕,你是谁?”刘恪换上试探的神情,寂静的等着赵锦的回答。 赵锦料不到刘恪会问这种问题,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不成就这样直白的告诉他自己失忆了,那么过去的一切一定会被刘恪故意的尘封起来,那她自己就真的成为一个失去所有的人,因为她隐隐觉得,自己是过去一定是重要无比的,有自己不愿意遗忘的人或事! “我是刘恪的女人!”她仰起头,只好回答这句绝无错处的话。 刘恪怔住了许久,却不敢再看赵锦一眼,那金凤步摇掩映的是过去的一切,那么耀眼辉煌的容易刺痛自己的眼眸,他忽然笑了出来,竟然有些苦涩。 “对,你赵锦是我刘恪的女人。”他呼出一口气,在一刻之间仿佛放下了许多事情,那些自以为不重要的事情。 夕阳西下,赵锦的影子被拉得生长,花影摇曳,一股寒风侵入她的脖颈间,她不由的打了个寒战,她觉得自己如同在悬崖边上,只要一阵风便足以让自己跌落山崖。 刘恪和赵锦,真的是他人口中最为恩爱的夫妻吗?她恍然想起刘恪身边的侍从说的话,“娘娘出身不高当不得母仪天下的皇后,皇上为了娘娘不受委屈竟不立后,皇上对娘娘此情可昭日月呀!” 她看着自己洁白无瑕的双手,怎么不信自己是个如他人口中一朝跃入龙门的农家女…… 还有刘恪一开始见到自己的神情,竟是那么的憎恨,更不说自己脸上这一道骇人的疤痕,似乎一切,都扑朔迷离。 一个人走在这悠长的甬道,是那么的孤寂。 承欢殿外全是知晓赵贵妃恢复恩宠而赶来巴结的宫嫔,殿内,是无奈的赵锦,那些宫嫔大多是这一年中新近入宫的,连面也不曾见过,何来的交情。 但赵锦却希望能从她们的口中得到更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更多关于刘恪的事情,也便来者不拒了。 她端坐在飞凤高位上,细细打量着跪伏在底下的一干女子,个个是貌美如花艳丽非凡,只要是女子都对自己的容貌极为在意,赵锦自然也不能例外。 她不止一遍的回想自己脸上这道伤疤的来历,却只能一次次的失望。她吩咐着众人起身,随意的说道:“因我病了许久,所以与众位姐妹们疏于来往,但也希望大家不要见外,都是自家姐姐妹,以后要多多走动才是。” 她这样一说,大家也都点头称是,对她也少了几分惧怕,只有其中一位女子不住的看着赵锦,眼底尽是疑惑,乌发上盘着的粉蝶轻轻摇曳。 “娘娘得宠于皇上,乃是上上之福,妾身能够得见贵妃容颜,才是命中之幸呢!”赵锦听着站在首位那妃嫔的话,不由的巧颜一笑。 “这么说,你倒是明白皇上对我的情意了,你不过才是新入宫的妃嫔,怎么就知道这许多?”赵锦拨弄着手上的茶盏,浓浓的茶水中有着一股呛人的味道。 不知是哪一个妃子在后头张口便说,“贵妃娘娘怎就忘了,贤妃娘娘可是当日的晋王良娣呢!怎么会是新进宫的妃嫔呢?” “晋王?”赵锦未及多想,直接问出口,尽是疑惑。 “难道贵妃娘娘连这都忘了。”贤妃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走向飞凤之位,脸上的笑容是那般的鬼魅,发间的金步摇摇晃的厉害。 “先帝有七子,皇二子晋王便是当今圣上!”她的声音本是女儿娇音,但却有种让赵锦胆颤的感觉,赵锦根本就没有时间想太多,贤妃猛然开口,带着悲伤至极的神情,恶狠狠的。 “贵妃娘娘忘了晋王也罢,难不成连当年的吴王都忘了吗!” 吴王……皇三子吴王刘湛!赵锦如招雷劈一般,愣在了原处,贤妃步步紧逼,已经站在了赵锦的眼前,那一字一句的像极了控诉。 “贤妃娘娘身体不适,还不快将娘娘送回自己宫里。” 门外,阳光刺得赵锦睁不开眼,他修长的身子将光芒全数挡住,阴影下的他,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感觉。 刚刚是他说的话?赵锦缓缓的站起身来,右手挡在眼前不敢移动分毫。 贤妃不发一言,只是对着赵锦,嘲讽似的一笑。 正文 第五章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贤妃转身往门外走去,走到刘恪跟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是什么神情。 她笑了笑,提步跨过门槛,离了这风云暗涌的承欢殿,殿外飘着白雪,她不禁而叹,雪花落在这世间,终究会被这浊世给玷污。 殿内,却是另一番风景。 “我怎么看贤妃身子没有什么事,刚刚我们还在聊天呢。”赵锦将手上的翠玉茶盏放置在一旁,也不和别人一样的对着刘恪行礼,直接迎着刘恪的走上前去。 刘恪伸出手挡在赵锦面前,让赵锦不得近她一步,“朕说贤妃身子不适她就是身子不适,怎么,要让太医来吗?” 他言语中总是带着一些疏离,让赵锦不敢相信自己会是他最宠爱的女人,就如同此刻,一点也不给她面子。 “这承欢殿是怎么了,这么热闹。”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他只是走在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嫔中间,装若随意的说着,“都没事干是吧,没事干都给朕去浣衣局吧。” 这一句话一下,众人都依次告退,只余下尴尬至极的赵锦,她更加的纳闷,到底自己和这刘恪是怎样的夫妻。 “皇上这下总满意了吧,我这偌大的承欢殿,又死气沉沉的像个金丝笼了。”赵锦倚着盘凤的柱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倒是没有一点害怕刘恪的意思。 是呀,她本来就是从鬼门关回来一趟的人,对以前的记忆一点也无,生死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她一直觉得自己现在就想活死人一样,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一股窒息的感觉瞬时笼罩了赵锦,咽喉间是致命的遏制,赵锦只能从面前的人眼里看到厌恶和憎恨。 “赵锦,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吗?” 赵锦不知怎么的就笑了出来,她似乎根本就不怕死……刘恪遏制赵锦的咽喉,毫不用力的将赵锦提离了地面。 明黄色的锦袍在她的眼里辉映,她只是看着刘恪的眼睛,嘲讽至极。 “赵贵妃,皇太后有口谕!”殿外宦臣的一声喊倒是救了赵锦一命,刘恪不甘心的缓缓松手。 “咳咳……”赵锦重新找到久违的大理石地面,用力的寻找着救命的空气,刚才那生死一瞬间倒是让赵锦想起了太多…… 她闭着眼,脑海中滑过的是大火,窒息的痛楚! “太后说什么了?”刘恪没有再看赵锦一眼,吩咐着门口的宦官将皇太后的口谕传来。 “皇太后口谕,传赵锦入寿宁宫见驾!” 皇太后?又是一个记忆中一片空白的人,赵锦不知是福是祸,下意识的看了刘恪一眼。 “母后宣你,你还不快去!”这时的刘恪倒是没有刚才的暴躁,恢复了君王一如既往的冷静。 赵锦不知道自己以前和刘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情,让这个一向冷静的君王频频的发脾气。 收拾好心情,赵锦便随着传口谕的宦官往寿宁宫走去,转眼看去,刘恪闭着眼站在承欢殿内,阳光打在他的身上。 那股莫名的忧伤居然让赵锦想转身扑向他的怀中,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尽管他刚才还想要她死,可他,毕竟是她的夫呀! 陌生却熟悉的宫殿楼宇间是赵锦失去的记忆,她仰起头,对上刺眼的阳光,不禁的遮住眼眸,前头,正是寿宁宫。 偌大的寿宁宫,却在此刻空无一人,赵锦满是疑惑的走进正殿,本是寂静的宫殿才有了一点细碎的脚步声。 “妾赵氏前来向皇太后请安。”她试探的一问,这声音在大殿之内萦绕。 “贵妃娘娘,请往这边走。”目之所及,终于见到一个年纪甚高的老嬷嬷侍立在旁,躬身指着一个方向。 那扇宫门之后,是阳光明媚之处,鸟语花香更在不语中,赵锦站在拱门旁边,自是陶醉不已,此等仙境才应该是最为让人享受的。 “回娘娘,贵妃来了。”身旁的老嬷嬷毕恭毕敬的回了一声。 赵锦放眼望去,满院子的奴仆都在侍弄花草,不远的杏花树下,一位年近四十的华贵妇人正坐在石凳上品着茶水。 她抬起头来,一眼便看到了侧立一旁的赵锦,“贵妃,过来吧。”她的声音带着一股让人抗拒不了的力量。 赵锦想她便是皇太后,自然不敢怠慢,提起百褶裙便往前头去,离着皇太后几步的地方便连忙跪了下来,“妾赵氏给太后娘娘请安。” 她似乎是看到太后有一刻的迷茫,但转眼仿佛什么事也没有的让她起身。 正文 第六章 似梦似幻不知仇恨 赵锦缓缓的站起身,对上太后打量着她的目光,却没有打量着眼前这个站在大齐最顶端的女人。 “听闻贵妃身子大好了,哀家真是高兴。”皇太后品着菊花茶,收回了注视着赵锦的眼光,赵锦听她这么说,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她的高兴之处,想来自己和这位皇太后也没有什么好的交集。 虽是如此,她也只好乖乖的回了一句,“妾多谢太后娘娘的挂念,妾身子已经大好了,只是过了这么久才来看望太后,妾实在是该死。” “你果然变了许多,懂事了许多。”皇太后仿佛是想起了前事,嘘叹了一句。 赵锦和皇太后话中有话的闲聊了许久,眼看着花草都侍弄好了,皇太后这才让赵锦回去,只是临走时的一句话,让赵锦彻夜难眠。 “你做了那许多见不得人的事,皇帝待你仍是如初,贵妃,你难道不觉得该做些什么吗?” 赵锦……自己果然是做了错事才惹得刘恪对自己没有好脸色,那么,当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对了,贤妃! 赵锦猛然想起了还有这么一个人,贤妃既然是刘恪未登基前的良娣,那她必定知道一年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不容多想,急急忙忙的独自往贤妃宫中而去,夕阳之下,那颗枝叶繁茂的树中,一个黑影浮现,他看着赵锦的背影,眼睛缓缓眯起来,尽是疑惑。 赵锦不知危险已经降临,只是自顾自的想要找寻自己的记忆,以至于连眼前有人也没有注意到,就那样的撞了上去。 “哎哟,长没长眼呀!”被撞得的那个人一阵呻吟,就对着赵锦口不择言,等看清楚赵锦之后才连忙跪了下来,不停地嘟囔着“该死该死”的。 赵锦也没有在意太多,看也没看他一眼的想直接绕过这人,脚下却被他死命拉住,“娘娘,皇上有命。” 赵锦这才看到脚下之人,正是在刘恪身边侍候的小林子,忙的让他起来,“皇上有何吩咐?” 小林子福了福道:“皇上命奴才在寿宁宫外等候娘娘多时,皇上让您出了寿宁宫直接回寝宫。” 听此赵锦只好不再往贤妃宫里去,转身往自己的承欢殿走去,只是她没有想到,承欢殿内,刘恪正在书房等着她。 赵锦放轻脚步声,看着这个眼前寐着的男子,他身旁的奏章笔墨已干,手上的朱笔却仍旧没有放下。 刘恪,她的夫…… 他就坐在赵锦面前,乌发束冠间是赵锦轻轻触摸的玉手,一点一滴是对以前的不解,他和她究竟发生过什么? 她的手顺势而下,居然触到了他微颤的睫毛,就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手被刘恪死命扯住,“你干什么?” 他的眼睛睁开一刻间带给了赵锦太多的压力,她居然还觉得自己是在害怕,刘恪的这种神情让她怕极了…… 刘恪就像是一块坚冰,无时无刻的都在寒着赵锦的心…… “妾身只是见皇上在这睡着会着凉,所以……” “这样不是更好,朕若得了风寒不治而亡你不就能离开朕了吗?”他言语中步步紧逼,根本就没有一点相让的意思。 赵锦低下头去,连双手都在颤抖,“我,我怎么会这么想呢,要是皇上你有什么不测,那,那我可怎么活。” 风中似乎是送来了窗外院中的桂花香,却让赵锦喘不过气一样。 刘恪恍惚失神,右手轻轻扬起,抚向赵锦额上细碎的乌发,“赵锦,赵锦……”他低语的唤着赵锦的名字。 “妾身在这。”赵锦双手握住刘恪越发抖动的右手,夕阳之下,两人的影子渐渐拉长,赵锦把回忆放宽,看着刘恪的模样,她的上半辈子,似乎……还不错! 华灯初上,赵锦的影子印在承欢殿镂空的窗纸上,她看着满桌的美食不知从何下手,放下银筷,看着刘恪身边的小林子正在一道道的试着菜肴。 这大概就是君王的悲哀吧……就连喝一口茶也是千般小心万般防备。 她仰起头,看向坐在正位上的刘恪,居然会觉得他有时也是那么的可怜,而自己又似乎是做了什么让他无法原谅的事情,那到底是什么呢? “贵妃,贵妃?”刘恪的声音将神游的赵锦拉回现实。 “哦哦,我,哦不,妾身在!”她忙的收回注视着刘恪的目光。 刘恪没有在意她的失神,嘴角居然还不觉得勾起,她那失神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她入宫时,看着雕栏玉砌的宫殿的样子。 正文 第七章 那个奢靡淫乱的夜晚 他忽然想起那日的红烛高照之夜,她拿着匕首直指向他之时的狠戾,冷漠的神情让刘恪觉得自己有着蚀骨的疼痛,无时无刻…… 赵锦看着刘恪柔和的目光渐渐变得狠毒,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不要发呆了,用膳吧。”刘恪突然开口,将赵锦吓了个够呛,赵锦也没时间想太多,拿起筷子就一顿狼吞虎咽,她不知道自己是在躲避着什么。 直到小林子的一句,“皇上今夜打算留在承欢殿吗?”赵锦拿着筷子的手才顿了顿。 她从眼角的余光看到刘恪点了点头,她更是连手中的筷子都没有拿紧,银筷落在铺着淡黄色桌布之上没有太大的响声,但刘恪还是猛然怔住。 “怎么,贵妃记不得从前的一些事,连筷子都拿不稳了吗?”刘恪的声音戏谑至极,让赵锦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正当赵锦不知如何应对之时,刘恪忽然开口道:“朕还有许多奏章没有看完,今夜就只好在贵妃的宫里挑灯夜战了,怎么,贵妃难不成想赶朕走?” 赵锦这才彻底噎住了,指着喉咙不停地要水,倒是刘恪的笑声在承欢殿不断回旋…… 夜半无人,刘恪拨弄着不停抖动的棉灯芯,烛光掩映着的是赵锦在屏风后熟睡的模样,他仰起头,叹息一声。 刘恪一点点的剪着渐渐变长的灯芯线,呆呆着望着越发明亮的烛光,往事的一幕幕的浮现在眼眸……那些不甘,那些屈辱,那些让他无法喘气的东西都涌现了出来! 剪烛芯的剪子已经掉落于地,他的眼眸通红,仿佛要将世界吞噬! 后肩被人轻柔的扶住,让刘恪的怒气从此处发泄,他猛然转身,身后的是只着单衣的赵锦,赵锦带着淡淡的笑容,略有些不解的看着刘恪满目的仇恨与愤怒。 “怎么了?”赵锦刚刚从睡梦醒来,就看到刘恪站在烛台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双手紧握着,她不由得起身,想要从刘恪这里知道些让他痛苦的理由。 刘恪看着早已忘记所有的赵锦,看着她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忽然有些感叹造化弄人,“赵锦,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过去的一切都让我来承受,让我一个人痛苦呢?” 他似乎是在问赵锦,却又似乎只是在问自己一般,他缓缓抚摸着赵锦的面容,那道骇人的疤痕在他的眼里不断放大。 “不,朕要你痛苦,朕要你陪着朕一起痛苦!”他发了狂的紧握着赵锦的双肩,赵锦挣扎着想要摆脱他的束缚,却越发让刘恪愤怒。 他一把将她抱起,让她在自己的怀抱里嘶吼,“放开我,刘恪,你放开我!” 刘恪嘴角轻轻勾起,不知是苦是甜,他低下头,看着赵锦此刻的目光,与当年的那种目光一模一样! 他一把将她扔在冰冷的床上,毫无顾忌的压在她温热的身子上,赵锦不住的挣扎,双手全力的推着刘恪,“刘恪,你做什么!” 刘恪只用一只手便将赵锦的双手制住,狠戾的将她的双手提到赵锦的头顶之上,“你是贵妃,我是皇帝,你说呢?” 单衣被撕裂,刘恪俯下身子,那股龙涎香从他的唇边溢入赵锦口中,赵锦的身子不停地扭曲,可她一个女子,又如何能够从刘恪的手中逃脱。 “嘶……”刘恪抬起头,右手轻轻抚过自己的薄唇,那是刺眼的鲜红,是赵锦给他的新的伤痛。 “刘恪,你不要让我恨你!”赵锦一字一句的从唇边溢出,眼眸间是刻骨的泪痕,那种眼神,是刘恪永远也忘不了的! “赵锦,赵锦……”刘恪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不停地在喊着赵锦的名字。赵锦恍惚间想起了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那个奢靡淫乱的夜晚…… “对呀,你本来就应该恨我的,你不是一直都恨我吗?”刘恪忽然笑了起来,那种样子任谁看了都觉得悲伤。 他带着血腥的唇胡乱的在赵锦的脖颈间游动,赵锦闭上眼,等着命运的到来,却在此刻无意识之间轻轻的呻吟。 这呻吟倒是让刘恪越发的兴奋,他缓缓地放开制住赵锦的手,转而往她胸前的柔软袭去,“锦儿,我的锦儿……”他动情的喊着。 “三郎,三郎救我……” 这一句句的呼喊居然是从满是泪痕的赵锦口中而出。 刘恪全身就在此刻顿住,他没有再碰赵锦一下,只是呆呆的看着赵锦,双手撑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全是屈辱。 正文 第八章 重瞳乃是帝王之相 他缓缓的起身,双目无神的跌坐在床边,倚着雕花的木床,一眼也没有再看赵锦一眼,只是苦笑道:“赵锦,你可看清了没有,朕不是你的三郎……” 赵锦却不晓得自己是那句话惹恼了这个皇帝,但此刻她也不想太多,慌乱的就扯着身旁的锦被,想要遮住自己满是伤痕的身躯。 “皇上,妾身不是不愿意服侍皇上,只是妾身对一些事情想不太清楚,所以……”赵锦想要辩解些什么,但是她潜意识里确实不希望在什么事情都没有搞清楚的时候和刘恪发生任何事…… 尽管,他是她是丈夫! 刘恪居然没有再对赵锦用强,他连衣衫都没有整理好,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承欢殿,床榻上的赵锦,却只是看着刘恪离去的背影发愣。 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竟会让如此骄傲的君王在今夜成为了这般模样!她不由得抱紧了能让冰冷至极的自己暖和一刹那的棉被。 刘恪这一走,便是三个月…… 这三个月,刘恪再也没有踏入承欢殿一步,仿佛连赵锦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夫君。 陈昭仪,柳选侍,淑妃,张美人……她们一个个的在这大齐宫殿华丽的绽放,刘恪这三个月来的夜晚都是夜夜笙歌,徒留了承欢殿的三月寂静。 偌大的齐宫,仿佛也将赵贵妃遗忘,或许说,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的出现,赵锦漫步在承欢殿的后院,月光下,她静静这看着墙角不起眼的夕颜花,这便是洗净铅华却只开一夜的花吗? “抓刺客呀!”承欢殿的四面围墙外传来宫中女子的嘶吼声,随之而来的是慌乱的刀剑之音,赵锦连忙的想要回到殿内去,一道黑影就从围墙之外一跃而入。 “啊!”赵锦惊吓出声,一道冰凉的触感就抵在她的咽喉之处。 赵锦抬眼望去,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虽然让人看不到真面目,但赵锦却觉得这刺客的眼睛是那么的熟悉。 他的眼睛异于常人,月光打下,赵锦背着光,在被他挟持的角度上正好看到他眼眸之内的重瞳。 赵锦当然知道,重瞳,乃是帝王之相!这刺客,难不成大有来头! “是你!”对面的刺客大哥居然是认识赵锦的,连赵锦都觉得不可思议。“你居然没死,你居然还活着!” 刺客大哥居然兴奋得很,连架在赵锦脖子上的剑都收了起来,“要是三哥知道你没死,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三哥?赵锦更加的摸不清头脑。自己与刺客有渊源就算了,就连刺客的三哥都有渊源? “刺客进了承欢殿,快!”殿内外人潮涌动,赵锦来不及多想,随手就将面前这人手上的宝剑提在自己的喉间,“若你还想活命,就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刺客大哥虽有一刻的失神,但也立刻明白了赵锦的意图,他反手将赵锦扼制在自己胸前,赵锦咽喉下的锋利在月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两人刚刚走到承欢殿的正殿,就被齐宫中的侍卫团团围住,“都让开!”赵锦大喊一声。两边的侍卫却没有一点动的迹象。 “怎么,要是我杀了这个女人,你们皇帝可是会杀了你们的。”刺客大哥也有些心虚,他没料到以赵锦的性命做要挟都无法让这些侍卫后退一步。 “都给朕让开!”承欢殿外,月光打在他单薄的衣上,他宽松的单衣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身上,乌发未挽,一丝流苏从额上而落,身旁挽着的是红晕未褪的陈昭仪。 他言语中没有一丝的紧张与愤怒,赵锦忽然有些看不透他了,刺客大哥也不想那么多,推着赵锦就往承欢殿外走去。 直到出了承欢殿,弓箭手将他们俩团团包围的时候,赵锦才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刘恪,可是皇帝呀。 “你当朕这皇宫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刘恪在夜风中徐徐而立,就站在弓箭手之后,探究的眼神看向了刺客。 赵锦不得不说太高估了自己,刘恪又怎么会让人堂而皇之的冒犯自己的尊严。“刘恪,难道你不怕这女子死在我的手上!”刺客大哥稳住阵脚,赵锦却察觉到他的不安。 那剑不知何时的推进了一步,“嘶……”赵锦觉得濒临在生死边缘,那血红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脖颈往下而去。 “朕是大齐天子,怎么会被你这等贼子所威胁。” 正文 第九章 长乐郡王 刘恪就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对眼前的一切都不在乎一般。 赵锦已经对这个所谓的天子不抱什么幻想了,只是在心里不住的想着可能这位刺客大哥能够手下留情,饶她一命。 她有太多的事情没有搞清楚,不想这么快就又回到鬼门关呀! “既然你如此不在乎,那我就先用这个女人的血来喂饱我的寒剑!”岂料他二话不说就要将那把剑刺入赵锦的咽喉。 “等等……”刘恪突然开口,将赵锦从生死一线之间拉了出来。 “若是朕的贵妃死在你这等贼子手中,那天下岂不是都要笑我刘恪无能了吗?”刘恪将身边的陈昭仪轻轻的推开,右手轻轻一挥,四周的弓箭手已收了大半。 赵锦不知是该哭该笑,刘恪怎么会想出这样的理由,倒是刺客大哥一下子抓到了刘恪的痛楚,那把剑举的更加卖力。 “刘恪,让你们这些侍卫都把剑都收了吧,让出一条路来,我就放了你的贵妃!”刺客大哥开始讨价还价。 刘恪迟疑了片刻,赵锦仿佛感觉到了刘恪的目光,那么的瘆人,不知过了多久,连刺客大哥的手都开始僵硬,这厮终于开口了。 “全都放下兵器,让出一条路来!”刘恪大手一挥,所有的侍卫都手无寸铁了,刺客大哥拉着赵锦一步步的后退,不多一会儿就走出了承欢殿。 “赵锦,咱们后会有期!”他一把推开了赵锦,如一阵风般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赵锦终于输出了一口气,刚刚的半个时辰,她连大气都不敢喘,顷刻之间,凌冽的黑羽箭带着风力迎上了那个刚刚越墙的刺客。 “呃……”赵锦听到了那个人的呻吟,不由得为他的安危担心,若是他也死了,那赵锦便少了一个知道她过往的人了。 “都给朕去追!”刘恪紧随而至,手上正紧握着刚刚使用过的弓箭,“你怎么样了!” 刘恪猛然握住赵锦冰冷的双手,赵锦却感觉到刘恪手上的湿意,他居然也会有手心出汗的一刻,难不成他刚刚也是在担心自己。 或许说,他刚刚那种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模样只是给那个刺客看的…… 赵锦一下子看着刘恪担忧的双眼,不知道该怎么去问刘恪,问刘恪刚刚为什么为了所谓的帝王尊严而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可她又觉得,这问题实在是多余,要是刘恪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呢?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伤着了,你回答朕呀!”赵锦刚回过神来,才发现刘恪已经要急红眼了,刚才自己是没听清楚刘恪的话。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缓缓后退了三步,对着刘恪行了一个宫礼,刘恪正摸不着头脑之时,赵锦用含着泪的眼眸对上刘恪的。 “妾身只想知道,陛下可曾真心对过赵锦?” 她一字一句的,带着不知名的情绪,就这样问出口了,她实在是不想再猜来猜去的,夫妻之间,难不成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 刘恪的声音迟迟没有响起,赵锦倒是听到了耳边的风声,一直,一直,一直在呼啸而过…… 偌大的庭院只有赵锦和刘恪两人……赵锦不敢看刘恪一眼,她只是在想,若是刘恪对自己曾经有过真心,那么她便一定会一心一意的对自己这个夫君。 不管当年之事如何…… 只是她想要的答案终究无法听到,转过身,徒留下失神的刘恪。 赵锦躺在床上吗,珠帘在她的眼前晃动,她看着窗外的月光,想到的事情太多,刘恪对她若即若离,她对刘恪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但她隐隐觉得,刘恪的那一张熟悉的面容,似乎触动了她所有的回忆,她应该,爱过这个男人的吧! 赵锦一夜无眠,只是在四更天的时候寐了一会儿,天才蒙蒙亮时,赵锦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秀美的乌发被身后的婢子整理着,她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脸颊上的疤痕。 女为悦己者容,那自己这等面貌,又为谁而容呢? “皇上有命,召赵贵妃玄武宫门迎长乐郡王!” 听都不用听,一定又是小林子,赵锦打了个哈欠,不晓得现在应该如何是好,昨晚上问了那种话刘恪没有回答,今日又怎么好意思去见他呢,见到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长乐郡王? 赵锦猛然想起了这个人,自己似乎是听别人说过的,长乐郡王刘过,其母柳氏不过是浣衣局的洗衣婢。 正文 第十章 的确是个美男子 只是因为先皇一日宴请醉酒,阴差阳错的便幸了柳氏。 事后柳氏珠胎暗结,先皇无奈只好将柳氏升为柳选侍,柳氏生下一子便郁郁而终,便是长乐郡王刘过,先皇为刘过取这个名字,意思便是刘过的出生不过是他的一个错误。 刘过早年因生母低微,一直在张皇后身边长大,后张皇后无故暴毙他便无人照看,也算是可怜,先皇去后,他也不过是得了个郡王。 刘过此人吃喝嫖赌处处在行,先皇的皇子们先后无故病逝,偏偏只有他,过的逍遥自在,现在却怎么回了京都呢? 而刘恪似乎又对刘过十分礼遇,居然还要她这个堂堂的贵妃去亲自迎接,赵锦扶了扶发鬓,看着满头的琳琅,叹了口气。 金丝华丽的在火红的雀袍上勾勒出绝美的风景,赵锦只是觉得这般兴师动众的实在是不值得,但想她寄人篱下,终归是要听从皇帝的。 上了步辇,赵锦竟然开始有点怜惜抬着步辇的人了,想她自己顶着个假鬓这么的不舒服,连着身上的这件袍子,连移动分毫都不成,那下头的人不更是痛苦不堪。 赵锦倒是没想那么多,拍了拍步辇,落了下来,提起裙摆便径直的往玄武门而去,也不管后头什么声音,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往前头走。 待到了玄武门前,才发现自己面对着这文物百官,大汗淋漓的实在是不美观,原以为不过是迎接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叔子,没想到声势如此浩大。 文武百官立于两侧,正中间站着的正是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刘恪,还真当的是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赵锦看着一身正装的刘恪脸色越发的难看,她连忙的低下头去,一步步连脚步声的不想出的想要低调的往刘恪身边走去。 “贵妃怎么这般模样,步辇呢?”刘恪的声音在赵锦的头顶响起,隐隐的有些许怒气。 赵锦擦擦自己额上的细汗,一时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但不回答是对刘恪的不敬,只好战战兢兢的开口道:“人家抬步辇的人也累呀,反正就这几步路,走走对身体也好的。” 头顶的目光越发的炙热,赵锦更加不敢抬起头,她隐隐的听到底下有着笑意,暗道自己这脸面是丢大了,那厮又缓缓开口道:“朕的贵妃果然想的周全,那好,以后后宫的这些妃嫔都不准坐步辇,多走走才好。” 这下倒是亏大了,自己以后不能坐不说,连别的妃嫔都不准坐,赵锦不由得担心起来,不知道那些女人会怎么闹起来呢! “长乐郡王还朝!” 这一声才把尴尬至极的赵锦拯救了回来,赵锦连忙抬起头来,看向玄武门外,想要看看这要百官相迎的长乐郡王到底是何等模样! 厚重的玄武门外缓缓的行来马队,为首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马,那马炯炯有神,精神抖擞的让人一看便不是凡品。 这不看还好,那马上之人更是英姿飒爽,那一张俊秀的面容恍若鬼斧神工,不落凡尘一般,他带着桀骜的笑容,仿佛让本阴沉的天空都绽出光芒。 他便是长乐郡王,刘过? 怪不得先王能看上他的母妃,想他这等绝世之姿,他的母妃也一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人儿吧! 他缓缓的下马,火红的袍子将他映衬的格外耀目,一个男子能把这种火红的颜色穿的这么淋漓尽致,也算是不易吧。 他的容貌居然都能将火红不漏痕迹的压住,赵锦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美男子,古有潘安让女子能掷果盈车,这大齐倒是有个比之潘安有过之无不及的刘过。 赵锦看着刘过一时痴迷,被刘恪几声咳嗽声才唤了回来,她转眼看向刘恪,又看看刘过,忽然觉得刘恪的容貌不过尔尔。 “臣弟刘过拜见皇兄!”那刘过都还没有走过来,便在马下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对着刘恪的方向便是三叩首。 刘恪连忙迎了上去,拉起刘过,握着刘过的手不知在说些什么,反正两人是一副伯埙仲篪兄弟和睦的样子,赵锦心里一边嘀咕着不知是真是假一面又往那边走去。 赵锦还没有近刘过,就感觉到刘过眼角的余光一直都在自己身上,难不成这个刘过也与自己相识? 赵锦对着刘过行了常礼,刘过也缓缓的回了个礼,但那双丹凤眼始终让赵锦有些熟悉的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他,不是在失忆以前,而只是在做自己醒来的这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