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对我来说,遥远得像星星   “季猫英,记得这周让你爸爸来学校面谈!”   见教务处的老妖婆竖着眉毛瞪着自己,季猫英声音像只蚊子一样哼哼了一声:“知道了,老师。”   “大声点会死啊!”更年期的老女人恨不得把面前的少女吃掉,因为在她眼里,破坏校规校纪的学生都像是社会毒瘤一样都该打入大牢。   “知道了,老师!”季猫英吓得大喊一声跑出了办公室。季猫英边跑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寒心的鬼话去什么明星签售会这下好了,事情大条了!   “啊……”季猫英只顾低头跑撞上了校园林荫道上的合欢树,自己哀嚎一声,蹲在了马路上大哭起来。   真的,是因为害怕才哭的吗?   真的是因为难过才哭的吧。   校园左边的体育看台上,边篱正塞着耳机听音乐。他看着女生从教务处着急忙慌的跑出来,一路小跑头也不抬地撞到了树上。   边篱本来在季猫英快要撞到树上的前一秒自顾自的说了一声:“哎,同学。”可是仔细一想自己离她几十米的距离干着急也没什么用。所以当边篱看到季猫英蹲在地上哭成泪人的样子后,莫名其妙地认为造成这种尴尬的结果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   低头看看表,下一节的英语课马上要开始了,边篱拍拍裤子开始往教学楼走。路过季猫英身边的时候,他低了低头,季猫英依旧伤心地死去活来。   “哎,同学,马上上课了。”边篱拧拧眉毛说。   “……”季猫英换成低声啜泣。   “同学?上课了哦,这里离教务处很近哎,被老妖婆抓到就不太好了吧!”边篱又瞄了一眼时间,顺便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季猫英这才仰起头,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的边篱。   合欢树做成的绿色背景,男生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眼神清澈的看向自己。阳光忽然换了方向照射进自己的眼里,季猫英就花了眼,这是她第一次见边篱。   那天晚上季猫英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样的话。   学校里长得最好看的男生今天站在我面前。   我原本以为没有人会理我的学校里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话。   原来季猫英你,也这么渴望着友情。   爸爸因为自己翘课去签售会的事情大发雷霆,他不停地说季猫英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知道羞耻,我花了那么多钱把你从别的学校转过来你为什么就不知道努力学习,你为什么依然像从前一样不争气?   从前?从前长什么样子呢?   季猫英的从前就像是一张厚重的麻布上泼满了各色的油彩,甚至挂满了她自己不愿意回忆的影子。十四岁的夏天开始逃课打架逛酒吧?这是季猫英人生中最丢脸的日子?   季猫英淡淡地回答自己:不是。   人生中最丢脸的是丢下朋友独自逃离靠着有钱的爸爸洗白履历转学重生的那一天。   现在的季猫英总是一个人走在学校的路上听着周围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任老师大发雷霆也不愿意摘下耳机;一个人蹲在学校后花园吃饭被唧唧我我的小情侣鄙视;默默无语地打开家的大门却只看见爸爸留下要开会的便条然后一个人叫一份披萨吃。   季猫英之所以会听寒心的话去那个自己连听都没听过的明星签售会,是因为寒心是这所学校里唯一愿意跟自己说话的人。   可是就是这样的寒心,在教务处老师那里对老师说:“老师真的不是我想去的,是季猫英逼着我跟她一起去我才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妈不让我追星的。”   呵……说谎话的时候眼睛还真是不眨一下啊。寒心你要是知道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就站在教务处门外的话,你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季猫英拉上窗帘,关了台灯,拿被子把自己埋了起来。   如果可以,请明天的太阳晚些升起来吧……   可是第二天的阳光还真是灿烂地刺眼啊!   “猫英~你总算是来了,人家都等你等了好久了!”寒心一把抓住季猫英的胳膊,亲昵地靠上来。   季猫英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其实那是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跟寒心摊牌。   “呵呵……”寒心显然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笑嘻嘻地拽着季猫英的手。“昨天没事吧,你老爸有没有怎样你?”   “我老爸么?从来不会怎样我……”季猫英撒了个慌,像寒心撒谎时一样面不改色心不跳。   一辆自行车从两人旁边疾驰而过,寒心大呼小叫:“哎呀妈呀,吓死了!骑车不能……”自行车上的男生停住了车扭头问道:“季猫英,你没事吧?”   寒心开启花痴模式:“哎哎哎,是一班的边篱哎!”   正在混沌之中的季猫英好不容易被寒心晃得回过神来:“啊?”   “我说你没事吧?”边篱又问了一遍。   “哦,没事。”然后季猫英看着边篱远去的背影开始思考为什么前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生会知道自己的名字,难道……   “猫英……你跟边篱很熟么?他认识你哎!”寒心显然对边篱很感兴趣。   “不熟。”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季猫英突然就跑起来留下寒心在后面大呼小叫着让自己等她。可是季猫英就像是赌气似的,一口气跑上教学楼,一只脚刚踏进教室语文老师就开始了对她的讨伐。   “季猫英!你能不能,能不能长点记性?你老爸昨天才来过学校好吗?”   季猫英淡定地忽略了老师的批评,坐在位置上开始看昨天樊夏晨刚刚寄给她的新书,《第十二夜》。   书里面这样写着:   请你相信那些孤独的灵魂最后都会变成温暖的沙漏。   他们学会了相信现实但是同样掌握着把残酷的现实转变成美好事物的能力。   第十二夜的时候,夜空中会出现两个月亮,一个是我,一个是为了陪着我的你。   体育课分组训练,季猫英理所当然地跟寒心一组。   她表情淡然地看着寒心拒绝掉一堆要求和她同组的女生得意洋洋地走向自己的样子,心里突然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需要寒心的存在了。   你需要我是因为别人都讨厌我的时候你可以跟我和睦的相处可以证明你有多宽宏大量善解人意。   我需要你是因为我要有一个形式上的,朋友。   “猫英,放学后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我男神的新电影哦,超级喜欢。很帅……”寒心又开始了和往常一样的邀约,可是这一次,季猫英没有接受。   “不好意思,我有事情。”   “哎呦,猫英……陪陪人家好不好嘛?求你了。”寒心眨巴着的大眼睛可真是天真无邪啊。   “我爸爸今天要带我出席宴会。没空。”季猫英地表情依旧毫无起伏。   “哦……”寒心吃了闭门羹,表情也暗了下来。   寒心的父母都是普通的上班族,自从季猫英到来,自己才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时富家小姐的生活。和她在一起吃饭不用花钱,买零食不用花钱,她身上任何一件小饰品只要喜欢都可以拿走,当然,除了那条精美的手链。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寒心开始抱怨自己每个月都没有足够的零花钱,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暗暗地讨厌花钱如流水的季猫英,忘记了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不再喜欢跟在她身后却依然装作善解人意地和她形影不离。   “我走了,再见。”瞥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学校的后门,季猫英提起书包转身就走,留下寒心在身后黯然伤神。   女生们看见季猫英离开就呼呼啦啦地围了上来。   “哎寒心,你干嘛还要跟着季猫英那人啊……”   “对啊,你看她整天一副骄傲的样子,装什么,还不是老爹有钱把她给养得了!”   “哪有啦,猫英不是这样的……”寒心还是忍不住替季猫英辩解了一句。   “你别老替她开脱了,你就是老好人!”   “对啊对啊。”   看台后面的阴影里,边篱被叽叽喳喳的女声吵醒。挠挠头走进了女生们的视野。原本吵闹的氛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男生戴上耳机安静地走过去,留给女生们一个神秘的背影。   寒心大概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跟季猫英分开的理由又多了一个,那就是边篱。   说起来边篱,大约这个学校没有几个不知道他。当初考上一高的边篱因为昂贵的学费自动放弃入学只因为这个垃圾学校愿意免费接受他。而每次的大考小考,边篱总是出现在成绩单的最顶端。可是边篱还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逃课。不管谁的课,边篱总是能明目张胆地翘了它。学校虽然很恼火,但还是舍不得边篱这样的好学生离开所以也只好随他去了。甚至有老师这样教导逃课的学生:“你翘课倒也不是不行,如果你次次年级第一,你逃谁的课我都不管你!”   所以边篱就成了其他同学看起来像是神一样的存在。学习好长得帅还被御批逃课,这简直是抹杀了所有男生的出路啊。   这样的男生,对季猫英来说,就像是自己站在自家阳台上抬头能看到的星星一样,遥不可及。   边篱是无论老师同学都很喜欢,而自己,恰恰相反。   可是就算这样,我也感谢,你的出现。       正文 我会在第十二夜的星空里忏悔   季猫英默默无语地坐在阳台上看着城市的灯慢慢亮起来,直到马路变成会发光的彩带。   爸爸会在什么时候回来呢?   想到这里季猫英不由得叹了口气。虽然拒绝了寒心的邀请没有去看电影,但是自己也同样没有给自己老爸面子不是么?什么聚餐宴会,好像都不是自己应该出现的场合吧。十四岁之前季猫英跟着父母去过各种各样的场合,舞蹈唱歌样样镇得住场子。   虽然过了很久,季猫英一直在思考自己那天躲在爸爸的轿车里看见妈妈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的时候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用小女儿天生的存在感去留住妈妈难道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么?   手机铃声忽然想起来,指示灯蓝色的光芒在不断地跳跃。   哦,是樊夏晨呢。   季猫英心情稍带愉悦地按下了接听键。   樊夏晨是迄今为止季猫英唯一保持联系的青中同学。在没有转学离开青中之前,季猫英和樊夏晨一直算是见面会打招呼的那种关系。   挂下电话季猫英想了想自顾自地说:“时间过得真快啊~”   跟樊夏晨的认识应该是准备校庆时候的事情了吧,樊夏晨作为总负责人有所有的联系方式,而自己那些人的行列之中。后来大家都知道樊夏晨有个据说相当可爱的女朋友,所以季猫英也就自然而然地划清了自己的阵地。对于樊夏晨,季猫英的定义是,认识的男生。   两人的联系在季猫英转入现在的学校之后断了联系,直到半个学期前季猫英跟着爸爸去参加一次朋友聚会竟然偶然遇见了樊夏晨,中断的联系才再次连接起来。   樊夏晨会经常给自己寄一些奇奇怪怪的书和画册,有时候还会夹上一些青中的照片。白色的巴洛特小花园,开成紫色瀑布的紫藤萝,一夜之间变成花海的花圃,有时候季猫英还能看见镜头焦点之外正在走路的青中同学。   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进了车库,紧接着听见爸爸在楼下叫自己。   “猫英,你睡了么?”   季猫英简直就像拍武打片一样动作流畅地从阳台跑进卧室转进被窝里装作熟睡的样子。   卧室的灯亮了,接着季猫英感觉到爸爸带着酒气的手替自己拨了拨额前的刘海,兀自“嘿嘿”笑了两声就跑到了卫生间狂吐,路过门口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关上灯。   黑暗里,季猫英感到自己脸上有什么湿湿的东西,她伸手摸摸自己的眼睛,哭了。   第二天早上,等到爸爸起床的时候,桌子上放着醒酒的汤,还有牛奶盒面包。旁边是季猫英的边条:   我去上课了。晚上可能会回来晚一点。   第一节上课铃响了好几遍的时候寒心才姗姗到达教室,而此时的季猫英已经窝在自己的书堆后面做了好几个梦。   一下课寒心就跑过来骚扰季猫英。   “猫英猫英!你今天怎么没有在校门口等我!还人家等你等好久,你看我都迟到了。”寒心嗔怪着季猫英,小嘴嘟着表示不满。   “……”季猫英一动不动。   “猫英!哎……”寒心接着摇晃季猫英。   “干嘛?我昨天很晚才睡你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季猫英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寒心。   寒心自知无趣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表情是多云。女生们又开始讨伐季猫英对寒心的“不公”待遇,安慰着寒心不要生气。   其实季猫英并不是因为没睡好,她在英语课上看了一整节的《第十二夜》。   罗卡对琪琪说:琪琪请你不要因为我的懦弱离开好吗?一旦你离开了,我的勇气就再也回不来了。   琪琪说:罗卡对不起,我是不会原谅我的朋友这样背叛我的。   琪琪离开了罗卡,罗卡变成了这个星球上最孤单的一个机器人。   这些故事感微弱的情节让季猫英想到了青中的安澜。   季猫英觉得可能自己快要忍不住眼泪了,她跑了出去,目的地是操场的看台。   季猫英穿着校服坐在看台的最高一阶,开始念罗卡的独白:   我是这个星球丢失了心脏的机器人罗卡。   我是这个星球最孤独的机器人罗卡。   我在那场争斗中为了保护自己丢下了我的好朋友琪琪,这是一种懦弱。   可是这也是一种背叛。   我会在第十二夜的星空里忏悔。   季猫英的眼前浮现出安澜的眼睛,然后自己的眼睛渐渐变得湿润。   “喂!那边那位学生!”教务处的老妖婆在远处冲着季猫英叫喊。   季猫英站起来沿着台阶跑下来,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季猫英突然被一只手拽到了看台后的草地上。   季猫英惊魂未定心里想着死定了玩完了,又被逮住了。然后看着边篱淡定地走出去说:“老师我马上就回去。”   季猫英顿时觉得这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这就搞定了?差别待遇不要太明显好吗?   “哎,为什么我每次见你你都会哭啊,季猫英?”就在季猫英愤愤不平的时候边篱已经解决事情走了回来。   季猫英手里握着《第十二夜》,心里忐忑不安。   边篱尴尬地笑了笑:“你能借我看看这本书么?我在这挺无聊的……”   季猫英递出手里的书就一溜烟地消失在了合欢树后面。   边篱耳边回想着季猫英哽咽的声音:   我会在第十二夜的星空里忏悔。       正文 少年的背影像白鸽一样好看   晚上回到家,爸爸又出门了。季猫英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开始蹲在阳台上数星星。   一颗 两颗 三颗 不知道为什么,季猫英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边篱”两个字。   大概是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季猫英摇了摇头。可是男生干净的笑依然飘在半空中,美得不可方物。   几天后的课间,有人从后门探出脑袋。   “季猫英!季猫英!”边篱低声喊季猫英的名字。   季猫英依旧塞着耳机闭目养神,丝毫感觉不出边篱的存在。   正和周围的同学聊得火热的寒心抬眼看见边篱的身影,急忙跑过来拍醒季猫英。   “猫英,边篱找你。”急切地声音像是生怕不小心丢了宝物一样。   季猫英迷迷糊糊地走出教室,边篱靠着栏杆哗哗地翻着书页。嘴角带着一丝弧度。   “你找我啊!”季猫英眨巴眨巴眼看着边篱,又揉揉眼睛确认一下看看自己是否带着眼屎出来了。   “你的书。嗯……很好看。”边篱好像突然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哦。我也觉得,写的蛮好的。”   “那……你还有没有其他的书借我看?”边篱明亮的眼神几乎要把季猫英给融化了。   “哦,挺多的。我去给你拿。”季猫英接过《第十二夜》转身走进后门。   寒心贴在后门上看见季猫英推门而入急忙迎上前去。   “猫英猫英,边篱找你什么事啊?”   “前两天他借我的书现在给还了回来。没什么。”季猫英边说边挪开了自己的椅子,旁边的纸箱子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从青春校园到仙幻奇侠都有。   季猫英的手指在那些书上滑来滑去,突然抽出来一本绿色封面的书。寒心在后面仔细看看,那是季猫英从不借出去的一本书《绿色的雪》。   边篱拿了季猫英的书,道了声谢兀自出了教学楼直奔体育场。   午后的阳光温暖得不像话,边篱戴上耳机翻开绿色的封面。   绿色的雪。   边篱念出四个字,忽然坐成九十度开始认真的读书。   老师要是看到逃课的边篱度课外书这么认真的话,得有多伤心呐……   草坪柔软的接纳边篱的到来,从第一节课到最后一节课,太阳落到边篱右侧的方向。边篱看了看时间,往教室走去。   一进班就看见自己左边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男生。看长相不是自己讨厌的男生,干干净净还挺好看。   边篱站在座位边上就开始收拾书包准备潇洒的回家。   男生突然开口跟边篱打招呼。   “你好边篱,我是你的新同桌樊夏晨。”   边篱诧异地抬头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书上不都写着么?”樊夏晨抬抬下巴颏儿示意边篱自己看了他的书上写的名字。   “哦……呵呵……你好呀。”边篱才反应过来正式的跟樊夏晨打了招呼。   “你要回家么?”   “哦,对呀。”边篱漫不经心地回答了樊夏晨提着书包走了出去。   樊夏晨坐在空挡的教室里,夕阳斜进来空气里有细小的灰尘跳舞。   他翻开边篱临走时放在书桌上的书,扉页上写着“季猫英”三个字。   樊夏晨顿时对自己的新同桌充满了无限的好奇。   诸如:   他怎么会认识季猫英?   他跟季猫英什么关系?   他不会是季猫英男朋友吧?   ……   教室的门突然打开,边篱冲过来拿过樊夏晨手里的书:“对不起了,我今儿要看这本书。”   丢下这么一句话,边篱又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边篱蹬着自行车,看着远处发红的太阳,胸腔里有什么破土而出。   是不是我念过你看过的文字,就会渐渐了解你了?   就像书里写的那样:对于特别的人来说雪就是绿色的。   边篱认真地思考着这些问题,蹬着自行车从季猫英面前路过。   季猫英在公车站牌下用脚打着拍子嘴里哼着细细的曲调,然后看见熟悉的校服一闪而过。   季猫英觉得,少年的背影像白鸽一样好看。     正文 世界再大,我们还是会遇到 第二天下了第一节课,边篱正坐在窗户边上晒太阳,看见季猫英一阵风似的跑到一班门口。 “同学你好,我找一下你们班新来的转学生樊夏晨。” 季猫英长长的头发扬起来,边篱甚至可以看到太阳光在她头上画出的光晕。 樊夏晨笑嘻嘻地走出去,躲在江米条身后扯扯她的头发。 “哎,你在这儿啊!”季猫英看见樊夏晨之后笑得像一朵花。睫毛上的影子婆娑成跳动的音符。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啊,学校你开的啊?”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你怎么转到我们学校了?青中多好的地儿啊你不在那老实呆着来这破学校凑什么热闹呢……”季猫英叽里呱啦地吐槽。 “你不也放着好好的青中不待跑到这来了嘛,还说我!”樊夏晨不示弱地回话。 季猫英的表情瞬间变得不太好了。 她自说自话般的回答:“如果可以,我多想继续待在那里……” “什么?”樊夏晨没有听太清楚季猫英的嘟哝。 “没什么啦~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去七班找我,就是三层楼最边上的那间教室,拜拜。”季猫英转身默默地离开。 “哎季猫英,你怎么把书乱借给别人呐!”樊夏晨在身后不服气地喊她。 “我哪有乱借人!”季猫英转身瞪他一眼。 “你……” 叮铃铃!樊夏晨的话被上课铃打断,季猫英转身飞快的上了楼。 边篱完完整整地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对于樊夏晨说季猫英乱借书给“别人”这件事,边篱心里有点小不爽有有点小得意。人呐,真是个复杂的矛盾体。 高三之后,学校就变成了更加难以让自己呼吸的地方。在别人看来自己整天潇潇洒洒地拿下年级第一的宝座,可是谁又知道自己在深夜里的付出呢?如此喧嚣的大环境里,自己也只有躲在体育看台后才会得到一会儿的清静了吧? 从走廊里穿过会有女生低声惊呼“是一班的边篱耶!” 那些女生不断地往自己的抽屉里赛礼物和情书,每天收到的巧克力都够开家店了! 老师会抓住自己在课堂上的每一次机会让自己去解开那些难度奇高的问题。 教导主任总会在每次月考之后叫自己写一篇类似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高考励志范文在年纪总结大会上念给大家听。 所有的一切,都让边篱厌恶极了…… 边篱需要的不是万人瞩目,需要的是最大程度的安静与自由。 但是,为了这仅有的自由,他每天晚上都复习功课到凌晨两点。然后,边篱会在白天翘课、晒太阳、听音乐、睡大觉。 总之边篱的行为在高三学生中,算是奇葩。 但是季猫英和樊夏晨好像一前一后的改变了这一切。 自己说不上为什么会对年级“一号大毒瘤”季猫英很感兴趣,更说不清楚为什么每天看着樊夏晨对抽屉里的礼物苦恼时自己莫名有些开心。 知道后来边篱才明白,季猫英是他的树洞,樊夏晨是他的分担者。 其实季猫英的书大部分都在老师办公室,那些书都是在上课时因为看课外书被老师们收走的。老师们也都很奇怪一个女生,一个高三的女生,就算她不打算好好学习考上名牌大学,她哪里来那么多闲工夫看这么多书? 从郭敬明到饶雪漫,从韩寒到南派三叔,甚至还有司汤达的《红与黑》和杜拉斯的《情人》。更让老师吃惊的是,又一次这个小女生竟然在地理课上看亚当斯密的《国富论》。 正常的“坏学生”也就打打架谈谈恋爱什么的,学校也就抓住机会把他们送回家,可是当老师们遇见季猫英这样的,基本不犯什么大错但又一件好事不干的学生,可真是伤透了脑袋。 说起伤脑筋的事儿,一班的班主任陈老师可真是不太走运。班里一个小帅哥就足够闹心的了,这下又来一个。 樊夏晨转学来的第三天下午就有小女生的告白信贴在了走廊的公告栏里。教导主任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在老师例会上嚷嚷:“你是怎么管理学生的?早恋害了多少学生你知道么?边篱我们是管不了了,又来一个班草陈老师你们班现在人气可算是高涨了对吧?” 陈老师捂着脸在心里骂道:“孩子长得帅是我的错吗?是我把他生这么好养这么帅的吗?要不是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搞不定人家有钱的爹他会转学来我们班吗?” 正在家里打游戏的樊夏晨和正在院子里踱步的边篱同时打了个喷嚏。 季猫英、边篱樊、夏晨这三个人都变成了老师们眼里不好对付的主儿,但是这丝毫影响不到三个人的情绪。 后来该要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就像是这世界再大,我们还是会遇到。 正文 就像命中注定一样,我们还会见面   第二次月考成绩出榜的那一天,还有一件大事情发生。   所有的同学按照成绩从高到低分为七个班,季猫英就注定分在了七班,寒心就去了遥远的一班。   分班结果出来的时候,寒心乐得一蹦三跳,但是面对季猫英的时候她这么说。   “哎呦猫英怎么办呀,我不想和你分开。以后都没有人陪你一起上下课了,也没有人跟我一起去逛街了……”   “没关系,你就可以和你的男神在一个班里上课了。”季猫英皮笑肉不笑地回话。   “哎呀!你以为人都跟你一样重色轻友呢!”寒心亲昵地摇晃着季猫英的胳膊。   整个年级骚动了小半个月之后终于安静下来。   季猫英在以前的班级里总是被拿去和那些“好学生”对比,总是被老师警告离寒心远点,总是在月末成绩下来的时候稍微羡慕一下寒心。   这下好了,班里的同学跟自己半斤八两,最近一次班级模拟自己尽然考了全班第五名,季猫英总是在想如今的七班水平到底有多烂。   在三楼偶尔会看到寒心和新的朋友一起去上卫生间,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青春活力。有时候也会看见寒心和樊夏晨靠在栏杆上聊得开心。   学校建立起来的成绩等级制度可真是造福了大众啊。学习不好的继续堕落,学习不错的步步高升。   季猫英开始每天一个人上下课,淡定地看着老师在课堂上发脾气。每天看自己的课外书,不过万幸的是,老师没有再来收过季猫英的书。   过了几天的一个中午,季猫英挨到最后一秒才进了教室,她低着头从后门一言不发地走进教室。   坐下来才发现讲台上多了一个人。   “大家好,我是边篱。从今天起会和大家一起学习,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边篱说完话,嘴角笑着走下讲台。   班里无论是男生女生都冲着边篱行注目礼,直到边篱在季猫英旁边的位置坐下仍然有女生的桃花飞溅给他。   边篱的到来让季猫英觉得神奇无比。   全校闻名的学习之神竟然来混七班?脑子有坑还是脑子被挤了?学校也真放心把镇校之宝放在七班这么个大染缸里?   不过两天没过季猫英就被边篱翘课的频率给震住了。从班主任到体育老师,是个人上的课都敢逃,季猫英越来越对边篱的好成绩感到稀奇了。   这天下午放学樊夏晨来找季猫英,边篱借口自己老同桌来了硬是跟着季猫英出了教室门。   “季猫英你太不够意思了吧,上次说好的生日要送我礼物呢,这太阳都快落山了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啊?”樊夏晨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冲季猫英喊。   “你急什么呀,大男生一个生日礼物要这么计较么?”季猫英瞪一眼樊夏晨。“你再冲我吼我就不给你了啊。”   “真的啊,我错了猫英!我错了!”樊夏晨立刻开心地像只捡了松子的松鼠。   “生日快乐啊,我的老同桌。”边篱也见缝插针给了樊夏晨祝福。   “谢谢!礼物我就不收了,照顾好我们家猫英我就谢你的大恩大德了。”樊夏晨没心没肺地回答。   “谁你家的啊?我姓季又不姓樊……”季猫英反驳道。   “嘿嘿别生气了,我们一起去庆祝一下啦~边篱一起去啦!”樊夏晨拉着季猫英和边篱往校园外走去。   夕阳把三个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季猫英双手插在兜里被樊夏晨拽着往前走。   边篱突然借口说又是先离开一会儿让樊夏晨到了地点给他电话。   然后就剩下季猫英和樊夏晨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想突然遇见了刚跟同学分开的寒心。   “樊夏晨猫英!你们去哪里啊?”寒心冲上来娴熟地挽起季猫英的胳膊。   大概是很久没有被寒心挽过手臂了,这一次季猫英并没有躲开寒心或许并不是真心的亲昵。   “哦,我今天生日,边篱和猫英要陪我过生日!你也一起来吧!”樊夏晨热情地发出邀请。   本来着急回家的寒心听到边篱两个字,眼睛都不眨地答应了樊夏晨。   夜幕渐渐落下,路灯也都慢慢点亮。   季猫英给爸爸打了电话说晚上会晚点回去,就开始跟樊夏晨一起往以前在青中时经常去的小酒馆走去。   但是,季猫英没有想到会在这样遇见安澜。   就像命中注定一样,我们还会见面。   正文 明明很想念,却又怕相见   小酒馆是一家酒吧的名字,樊夏晨和季猫英以前可是这里的常客。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季猫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樊夏晨和季猫英找了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樊夏晨拿出手机给边篱发了短信,就开始和季猫英寒心一起聊天。   两杯鸡尾酒和一瓶橙汁,季猫英替寒心要了一杯橙汁,因为寒心从来没有喝过酒。   “哎季猫英上次我寄给你的书你什么时候收到的,连个短信也不回一个,我还以为丢了呢?”樊夏晨问季猫英。   “我明明有发短信的,你自己没收到怎么能怪我?”季猫英很久没有来过小酒馆,再加上喝了一点酒心情明显晴朗起来。   两个人正你来我往地斗嘴,一群太妹着装的女生呼呼啦啦围了上来。   季猫英仔细一看,为首的正是安澜。   “好久不见啊,季猫英。”安澜的阴阳怪气地跟季猫英打招呼。一边的寒心吓得不由得向季猫英身后躲了躲。   季猫英察觉出来寒心地恐惧,暗暗握了握她的手。   “好久不见,安澜。”季猫英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感情。   “既然都滚了,干嘛还回来青中的地盘啊?你可真是仗着有钱的爹什么事儿都做尽了啊?”安澜张嘴就不是善茬。   “这家店门口上又没有写非青中者请勿入内,我为什么不能来?”   “那当初闹了事情自己逃跑的人又是谁?”安澜的语气突然尖锐起来。   “谁是季猫英,给我滚出来!”一个长相彪悍的男生突然冲到季猫英面前。   樊夏晨站起来挡在季猫英面前:“不管你是谁,没你们的事儿就别在这瞎掺和!今天是我的生日,不给猫英面子你也得给我几分面子吧。”   “你是哪根葱?给我滚一边去!”男生一把把樊夏晨推到了玻璃的桌角上,樊夏晨叫了一声捂着肚子滚到了座椅上。   “季猫英是吧……当初你对安澜那么狠,现在是带着小男友和同学来像安澜炫耀了么?当初你当大尾巴狼逃走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安澜什么都没有她怎么面对学校和家长?”   季猫英大概明白了这个男生就是当年追安澜追的厉害的江城。虽然对别人是凶悍无比,可是对待安澜,那绝对是像宝一样供着。   江城二话不说一个耳光抡过来,季猫英下意思地往后躲了一下,护住了身后的寒心。   安澜看着季猫英奋不顾身抱住寒心的那一瞬间,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抢走了。曾几何时,你也替我挡过别人犀利的谩骂与愤怒?   “你够了没有,江城?”季猫英站起来愤怒地看着江城。   “你还敢顶嘴?”江城显然是被季猫英的回话激怒了,冲上去就拽住了季猫英的胳膊。   江城的拳头下来的那一瞬间,季猫英只是呆呆的看着安澜,她只是想知道是不是这辈子,她和安澜都是仇人。   但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季猫英只是感觉到江城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气消失了,混乱中安澜喊了一句“江城!你没事吧!”   季猫英睁开眼睛,是边篱。   “你打女生算什么?”边篱站在人群中右手拽着江城的衣领。   “嘿。我今儿还就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不行了!你装什么黑骑士啊?”江城一把甩开边篱的手,扑上来就要开战。   季猫英突然就站起来,拉过边篱的手,站在了江城面前,“来吧,你不就是想替安澜出气么?尽管来好了,我不会躲。”   江城有那么一瞬间愣了神,安澜顺势拽着江城离开了小酒馆。   樊夏晨受了伤,被送到了医院。季猫英给寒心叫了一辆出租车让她自己回家。边篱执意陪着季猫英到了医院,理由是自己买的礼物还没送到樊夏晨手上呢。   去医院的路上,季猫英脑海里一直想着安澜看到自己一瞬间的表情。   该怎么形容呢?   惊讶?惊喜?生气?还是跟自己一样明明很想念,却又怕相见。       正文 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 季猫英一路上看着因为疼痛而不停冒出冷汗的樊夏晨心里无比愧疚。她在想如果不是自己,江城也不会来找茬吧…… 边篱一遍抱着受伤的樊夏晨一遍安慰季猫英:“别太自责了,又不是你的错。”窗外的风景飞驰而过。 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季猫英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不是非常严重但是医生说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住院观察几天。季猫英忙乎着给樊夏晨的爸妈打电话,但是打了那么多次只得到樊夏晨的爸妈都不在国内的消息现在没有空照顾他。 季猫英惊愕了,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宝贝儿子还要重要? 季猫英以前总是认为爸爸忙生意不顾自己死活,可是不顾哪一次自己犯了错或者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出现在身边的绝对是爸爸。现在转身看看躺在病床上的樊夏晨,季猫英突然觉得自己有一个很爱自己的老爸。 回头看看躺在床上傻不拉几的樊夏晨,还一脸没关系地跟自己说:“一会儿我们家保姆就会过来了,别担心你们俩可以回家啦!” 边篱坐在病床前关切地问樊夏晨还好吗,樊夏晨傲娇地扬扬头没事! 边篱拿出来自己买的礼物,是一副乔巴的拼图。 樊夏晨嗷嗷叫唤着:“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了!”也对,这下住院的时候就有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了。 “边篱,要不你先回家吧,这么晚了再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樊夏晨这边我来就好了,我已经给我爸爸打过电话了。”季猫英看着边篱说。 边篱正和樊夏晨笑得开心,听到季猫英的话,他转过头来看了季猫英几秒钟突然笑了:“没关系,一天不回家也可以的。” 季猫英被边篱干净地笑下了蛊,糊里糊涂点了头:“那好吧……” 躺在病床上的樊夏晨不乐意了:“你们俩要都不回去,我们家保姆姐姐来了我多不好意思啊,明明有同学陪还让她跑一趟……你们俩赶紧跟我拜拜!” 然而就在季猫英和边篱合上门的那一瞬间,樊夏晨的眼泪一下就开了闸。 他按下快捷通话,那毫无感情的播报声音让樊夏晨觉得无比寒冷。自己的生日不记得也就算了,本来他也没有什么期待。可是连我真正需要你们的时候也不在的话,我就真的这么不值一提么? 季猫英和边篱肩并肩往公交车站走。 只有????的脚步声和交错的身影。季猫英甚至无聊到数起连个路灯间会间隔多少步距离。 “哎,到了。我就在这里坐公车回家就好了。今天谢谢你帮我和夏晨,明天学校见吧!”时机很凑巧626路公车停在季猫英身后,季猫英一蹦一跳地上了车。 边篱看着626路公车关上门,又看着季猫英头靠着的那扇玻璃直到它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第二天一早没上课前,寒心跑到七班来找季猫英,结果在门口遇见边篱。 虽然自己知道边篱放弃一班的良好环境与资源选择了七班后很难过,可是这丝毫影响不了一个少女对优秀的男生的喜欢与追随。 “边篱!”寒心鼓起勇气叫了他一声。 正在延伸走廊上晒太阳的边篱回过头看了看寒心:“你……叫我?” 边篱似乎因为昨天小酒馆的混乱场景没太记住寒心。 “哦……那个,你能帮我叫一下猫英吗?我有事情找她。”寒心大概也明白了边篱对自己可能没有太多印象的事情,微微地难过了一下。 “好的。”边篱迈开长腿探身子走进后门,戳戳正在睡觉的季猫英:“季猫英,你朋友找你呢。” 季猫英因为昨晚上思考安澜的事情正在补觉,可还是站了起来出门迎接寒心。 “寒心!你怎么来了?”其实季猫英有点小担心昨天寒心有没有被那种场面吓到。 “哦……我就是来看看你……没事吧?”寒心试探着看着季猫英。 “我没事……能有什么事儿啊!不用担心。”季猫英豪气冲天地摆摆手。 “那就好那就好……可是樊夏晨今天为什么没来上课啊?昨天他受伤真的很严重么?”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我和边篱打算下了课去看他……”季猫英边说边若有所思地点头。 “那加上我!”寒心脱口而出。 “那好吧~下午放学后,我和边篱在我们班等你。你们班的好老师不要拖堂那么久就好了……”季猫英问也不问就爽快的答应。 “好的!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对于季猫英来说,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死板的学习,她宁愿花时间自己去看各种各样的书籍。 对于边篱来说,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年级主任通知自己写最新一次的年级总结大会的演讲稿。 对于寒心来说,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自己明明很努力第一名却总是被别人拿走。 对于樊夏晨来说,最讨厌的事情莫过于回到家对着冰冷的大房子一个人等待夜晚的到来。 说以他们都说: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       正文 时间慢慢地流淌成一片温暖的海 季猫英寒心和边篱三个人到医院的时候,樊夏晨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唱: 你永远不懂我伤悲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唱完一句认真地啃一口手里的糖心雪梨接着唱: 你伤害了我还一笑而过 两首完全不一样的歌竟然神奇地被他唱出同一个调,季猫英边篱和寒心捂着嘴不敢笑出声。 正在给樊夏晨换点滴的护士终于听不下去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樊夏晨,稍微休息一会儿吧,唱了一下午挺累的。” “哈哈哈……”病房门外的三个人终于笑出声了。 樊夏晨一个鲤鱼打挺弹了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护士姐姐慌忙拉住他:“别乱动,小心你的伤口。你打着点滴呢,老实点!” “表姐,你看我都好了,没事的。再说了能不能对我温柔点?”樊夏晨不满的抗议。 “小鬼头,什么都学就不学好……你伤成这样,我明天给你妈打小报告了啊!” “哎呦喂……您随便。我妈这会儿不知道在哪班飞机上睡觉呢……哎哎哎,你们别愣着啊,快点过来。表姐我同学来了,你就先避开会儿吧哈。” “行行行……你自己悠着点儿啊!我一会送晚饭过来。”手里拿着托盘的护士再三叮嘱了不老实的樊夏晨。 “你表姐啊?”季猫英把樊夏晨要求的漫画书还有PSP扔到了病床上。 “恩恩。妖女一个,今天早上一值班就杀到了病房里,我的专属护士嘿嘿~”樊夏晨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还能在这跟季猫英开玩笑。 “你就别贫了!赶紧地出院吧,听说3班转来了个美女哦~”寒心故意逗樊夏晨。 “真的啊~有多好看,没有你们俩漂亮,小爷不带看他们一眼的。” “切……你得了吧,喏,这是你要的那本书。”边篱扔了一本书过去。 季猫英定睛一看,是那本《绿色的雪》。 “谢谢边篱~还是你对我好!樊夏晨穿着白色的病号服,眼睛笑成月牙的形状。 三天之后,樊夏晨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校园里。 过路的低年级小学妹看着帅气依旧的樊夏晨学长,眼里冒着桃心。 新转来的三班美女在走廊里“不小心”撞上了樊夏晨同学,连忙说着:“不好意思啊,樊夏晨。” 一班的数学老师微笑着请樊夏晨同学到讲台上演算那道变态难的圆与曲线大题。 边篱依旧躲在操场看台后面的草坪上晒太阳,望着天空心里推算着那道排列组合的答案。 季猫英睡地昏昏沉沉醒来揉揉眼睛,从脚边的箱子里抽出来一本《垂钓》开始看起来。 寒心和同桌一起抱着班里的作业本经过办公室和教室之间的走廊。 时间慢慢地流淌成一片温暖的海。 很多年以后,没有人想起来那个被遗忘了的下午。但只有书页上那温热的光芒才记得: 年少的我们开始相遇了 本来这个世界上全是陌生人,可是后来由于某件事情,我们开始感知到对方的存在,直到我们都离不开彼此的那天。     正文 那只是很久以前 今天上学的路上季猫英总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手机突兀地响了两次,每次正要去接的时候就有会挂断。季猫英看着手机上陌生的号码,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是那个人的电话。 季猫英避开教务处老妖婆的追击,蹑手蹑脚走进教室的时候大家都认真的看着讲台上那个女生作自我介绍。老师站在讲台下看着黑板以至于没注意到迟到的季猫英。   大家好,我是安澜。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对于季猫英来说却大不相同。   迎着安澜的目光,季猫英就那么突兀地站在教室的后面。   直到班主任叫她:“季猫英,你迟到了还不赶快坐到你的位置上去!”   季猫英没有灵魂的移动到自己的位置上,边篱把头从胳膊上抬起来跟她打招呼:“早上好啊迟到大王。”季猫英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当做是对边篱的回应。   边篱对于季猫英异常的反应很是好奇,他坐起身来看见从讲台上下来的安澜,似乎明白了什么。   “哎,同桌。借一下你的镜子好不好?”边篱用胳膊肘捅捅季猫英,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干嘛?”季猫英这才算有了些反应,脸上的表情也不再那么的……僵硬。   “昨晚上凌晨三点睡得好吗,我看看我的黑眼圈有没有影响我英俊的脸庞,不然怎么出去晒太阳啊?”边篱便打哈欠边解释理由。   “你没事吧?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么?你的黑眼圈强大到能遮住太阳?”季猫英被边篱无厘头的解释彻底打败了,抱怨一番后把自己的镜子递给了边篱。   确切来说,这把画着大眼美眉的镜子并不是季猫英的。不久前分班的时候,寒心说自己不能继续陪着季猫英了就把镜子送给季猫英做了纪念。   后来想想,年少的时候,纪念品可真不是一般的多啊……   安澜坐在和季猫英隔着一条过道的位置上,第一节课,安澜就和季猫英一样睡了个昏天暗地。   从此以后,七班门前的男生简直多过了为了看一眼边篱而来的女生的数目。   那天在小酒馆的事情让这条狭窄的过道成为了季猫英和安澜之间的楚河汉界。   季猫英装作睡觉的样子从指头缝里面偷偷地看着安澜,却不小心看见教室外面,看着自己的边篱。   眼睛蓦地闭上。   边篱今天出奇意外地只翘了两节课,分别是历史和数学。英语老师抓住机会让边篱讲解了一道语法极为复杂的选择填空,还让他帮忙向大家介绍了快速提高英语成绩的方法。   边篱站在讲台上,宽大的校服也不能掩盖他的英俊与挺拔。他一只手撑住讲桌,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侃侃而谈。   刚刚从梦中醒来的季猫英看见班里所有的人都像看神仙下凡一样的目光望向讲台,自己也好奇地瞄了一眼讲台。   边篱的目光刚巧扫视过自己所在的区域,突然定在季猫英的身上。   季猫英没有看错的话,边篱好像冲着自己笑了一下。   但季猫英没有注意到的是,隔着头发间的缝隙,安澜的目光正忧伤而又有些无助地看向她。   边篱在老师和同学们的掌声中下了讲台,走路带风地回到了座位上。班里至少有十个女生的脑袋跟着边篱转了一百八十度。所以季猫英大概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别的女生眼里是个多么梦幻的风水宝地。   “你下次上去演讲的时候好歹也把两只手都掏出来比划比划,让那些仰慕你的小女生看一下她们的男神张了一双多么艺术的手啊?”季猫英不阴不阳地夸边篱的手好看。   “哎呦喂,你就别挤兑我了……睡好了没啊,不知道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切……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怎么跟樊夏晨那死小子一样贫嘴呢?”   “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说话这么不阴不阳啊?难不成以前冰山女王的表情都是画上去的?”不愧是边篱,三两下就把季猫英治的服服帖帖。   “好吧我输了。”季猫英缴械投降。   英语老师发了一套试卷让大家自己做。   边篱提笔做了两道选择题发现这好像是自己两个星期前做过的一套高考题,于是选择戴上耳机继续补觉。季猫英接过卷子塞进抽屉里就开始看昨天到手的《喃绘》,翻书页的时候看见安澜在狂摁自己的手机,看样子是在给人发短信。   突然季猫英想到了今天早上的陌生号码。   这次换她用胳膊肘捅捅边篱:“哎,边篱你没有换手机号码吧?”   边篱取下一只耳机:“没有啊。干嘛问这个?”   “那樊夏晨换了没啊?”季猫英又继续追问。   “他换没换我怎么知道?”边篱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   “好吧……”季猫英吹头丧气地接着看手中的书。   忽然,季猫英的脑海中闪过了安澜的名字。她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安澜。   安澜两只手拼命地握着手机,用力过猛导致她的骨节都微微泛白。她的表情季猫英看不太清楚,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安澜现在很愤怒。   换做是很久以前的季猫英,她一定会冲上去抱住安澜的肩膀问她为什么会如此的怒火中烧;她一定会和安澜一起一起找出那个混球并且让之付出代价;她一定会在安澜身边陪她走过所有人都不敢迈开脚步的路。   可是那只是很久以前。   正文 斗折蛇行地你我他   季猫英放学后在校门口遇见了爸爸派来的司机。   季猫英正犹豫要不要上车的时候看见了寒心,寒心跑过来叫她:“猫英猫英,你要回家啊?”   “哦,应该是晚上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吧……”说完不情愿地踏上了宝马车。   寒心跟季猫英说了再见转过身刚巧抓住想要恶作剧的樊夏晨。   “你想干什么寒心?”樊夏晨抱住自己的身体娇羞地看着寒心。   “噗……你有没有搞错?捉贼的喊抓贼。我还没问你想干什么呢!”寒心被樊夏晨逗乐了也跟他说笑起来。   安澜站在学校大门前看着季猫英家的宝马车一直向前开去,自己一个人默默地低下头向公交车站走去。   边篱骑着自行车像箭一样冲出校门,身后带着一阵桃花雨。   “喂!边篱!你干吗去呢也不跟我们打招呼!”樊夏晨看着风一样消失的边篱大喊。   “啊,我有事情先走了。明天见,寒心夏晨。”边篱头也不回的打招呼。   寒心的心脏“咚”地漏了一拍。这是第一次,从边篱耳朵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女生心里莫名的欢喜浮现在脸上变成好看的绯色。   安澜低着头走着,心里不停地想着今天晚上自己该怎么面对江城。   樊夏晨正在开寒心的玩笑说:“哎呦哎呦,脸红了!寒心你不会喜欢边篱那个臭小子吧?哈哈……”   然后他就看见了低着头努力思考问题的安澜。   他突兀地问寒心:“寒心,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语气异常的严肃。   前一秒还被樊夏晨嘲笑地想要钻到地底下的寒心这一秒开始反击:“怎么了?你对谁一见钟情了?你以为你范冰冰啊,演什么《小鱼儿与花无缺》呢?”   “你不信啊,我信。”樊夏晨不理会寒心的抨击自说自话地回答。   安澜就这么悠哒悠哒的走着,走进了樊夏晨的心里,却再没有找到出口。   被宝马轿车接走的季猫英半个小时后到了爸爸指定的造型室。   化妆、做头发、试礼服。   季猫英不耐烦地忍受那些脂粉在自己的脸上飞舞,闭上眼睛往耳朵里面塞了耳机听音乐。   要是什么时候我也像寒心一样不用面对这些本来不属于我的应酬就好了。   季猫英在某一瞬间曾经这样想。   忙活了半天终于见到来见自己的爸爸。季猫英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原来是爸爸的商业伙伴投资的电影要来选角,季猫英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能遇见这么一个“飞来横祸”。   季猫英在那个被称为导演的大叔面前哼哼哈哈走了个过场,他露出很满意的样子说:“不愧是季总的女儿,漂亮!”   季猫英穿着单薄的礼服站在阴暗的角落里撇撇嘴心里想:给你的投资更多一点,我都比宋慧乔还美了呢……   对于老爸让自己来演戏这件事季猫英其实心里是心存感激的。   很小的时候自己总是骄傲地跟父母说将来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漂亮的女演员。那时候小小的季猫英会唱歌会跳舞,也总能在各种舞台上显露出比别的小朋友更加稳重的一面。   至于梦想是什么时候碎了,自己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看那些自己喜欢的书远远要比虚情假意来的舒服,季猫英完全不记得的。   至少老爸还记得自己曾经的梦想,虽然时过境迁,季猫英已经不在向往那华丽的聚光灯下的生活。   试镜是在一个五星级大酒店里进行的,季猫英结束后一个人在走出来,留下老爸和“伙伴们”商讨合作事宜。   但是季猫英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在这里遇见边篱。   边篱穿着中规中矩的侍者制服,一只手托着银白色的托盘,上面放着两只优雅的高脚杯和一瓶价格不菲的拉菲。   季猫英穿着昂贵而又华丽的礼服,站在金色的旋转楼梯上,造型师的神奇之手让季猫英整个人都显得光彩照人。   两个人就这样,尴尬而又不可避免的相遇了。   季猫英突然意识到原来边篱愈加深重的黑眼圈原来是因为他在这里做兼职。虽然从寒心的嘴里季猫英对边篱不是很好的家境稍微知道那么一点点,但现在她真正目击了这个人人羡慕的年级千年第一名原来在不知道的暗夜里承受着来自家庭的重担。   季猫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边篱被季猫英华丽的出现惊得不知所措。白天只会把自己埋进书堆和宽大的校服里的平凡女生原来如此美丽动人。边篱看着她像看着一个至高无上的公主。边篱第一次觉得,自己与季猫英,原来有着难以跨越的差距。   边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是今天早上上学路上的那个陌生号码!   季猫英按下接听键:   “季猫英,你不要接电话啊!”   是安澜的声音!虽然已经变成了陌生人很久,季猫英还是轻而易举地分辨出了安澜的声音。她慌忙地喊回去:   “安澜!安澜!是你么安澜,回答我!”   “呦,还真有人接!季猫英是吧?我是谁听得出来么?”电话那头有人说话。   “江城,你要干什么?”季猫英问。   “没想干什么……就是想替你们俩测试一下你们俩曾经那了不起的友情还在不在。”江城的声音玩味地像个流氓,实际上他就是个流氓。   “季猫英!你不要理我,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我不需要那可笑的友情!”   “你给老子闭嘴!”江城粗暴地打断安澜的话。“安澜你就是个婊子!谁当初答应我要做我的女朋友的?谁当初说只要我不去打扰季猫英就乖乖听话的?当初为了一个男人撕破脸皮,在我面前装什么至高无上呢?现在想离开我?你想的挺简单!”   “江城!你要是敢动安澜一指头,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季猫英的眼泪已经划过了脸庞掉进了礼服上的花瓣里。   边篱站在那里看着季猫英想要冲上去安慰她,却被值班的经理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啊,你要是想要个安然无恙的安澜,不如……”   “你等着!”季猫英不等江城的话说完就挂了电话,跑出了酒店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小酒馆。   季猫英坐在出租车里,窗外的景色迅速地倒退,从前的记忆却慢慢地飘了回来。   那时候,季猫英和安澜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梦想,绽放的像奋不顾身的蔷薇。   青中的季猫英和安澜是小酒馆最火爆的姐妹花,她们总是站在舞台上做出最默契地表演,永远不知道什么事忧愁与悲伤。   像那些弱智的电影一样,有一天有个叫青禾的流浪歌手来到小酒馆。他背着一把吉他,唱出的歌声像一个神奇的口袋装着满满的荒凉。   两个未近世事的少女,都为这个男人倾了心。   后来的事情大概不需要继续说下去。年少的时候总是不明白,友情和不确定的爱情那一个更重要。季猫英和安澜为了青禾你争我夺,江城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在这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慢慢地浑水摸鱼想要接近美丽的安澜。   后来季猫英和安澜上升到了斗殴的层次,甚至惊动了警察出面。   季猫英有钱的老爸波澜不惊地处理了这件事并且安静而又恰到好处地给季猫英转了学校。   而安澜却独自留在了青中背着背叛姐妹的罪名,每天被江城骚扰。善良的姑娘以为答应了江城会更好一些,没想到江城竟然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所以当安澜在小酒馆提出分手的时候,流氓江城立刻掀了桌子翻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