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斗气冤家妙情缘(风靡)

    楔子

    俏丽的身影旋风一般地刮进大门,冲进大厅,在电梯关闭的一瞬间,准确无误地闪了进去。由此可知,身影的主人理应经过了不短时间的锻炼,才能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小易,今天又准备找什么理由?”电梯里的男子仿佛已经见惯不惊,悠闲地问刚冲进电梯的女子。

    纤细的手指按了层数,容易才转过头来面对眼前的发问人。脸不红,气不喘,拨弄褐色卷发,半眯着水漾美眸,伸手搭上男子的肩膀,娇滴滴地应声:“你要人家怎么说嘛?难道葛大老板您忘了昨晚是怎么对小女子我索求无度,累坏了我,所以今天才会迟到?如果要兴师问罪,罪魁祸首当然是你哦。”美丽精致的脸庞上是无限的娇羞,更有万种风情,是识时务的男士都应该乘机向美人儿表明心态,以示忠贞不渝。

    可惜眼前的男子显然不是怜香惜玉之辈,不禁没有分毫被美色迷惑的迹象,还无动于衷地拨开肩上的素手,“很好的理由,但是我不接受。”

    真粗鲁,容易甩甩自己的“禄山之爪”——哦,不,是纤纤玉手,有点埋怨地嗔看了男子一眼,“葛应云,你也太过分了吧,好歹人家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呐。”

    “你?得了吧。”葛应云嗤之以鼻,“你要是弱女子,这天下就没有女人敢称是弱女子了。”

    哟,还真了解她呢。

    正想反驳几句,电梯门却在此时应声而开。葛应云率先跨了出去,没有注意容易在他身后做鬼脸。

    OK,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基本上,容大小姐是一个十分懂得满足的人,懂吃,懂喝,懂生活。所以在她二十五年的生命中,应该说是过着非常惬意的生活。她的做人哲学,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禀行的是“容易”二字。简单地说,就是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所以她真的不是有意要像现在这么忙碌的啦,谁不想安安静静地找家酒吧或者咖啡屋闲闲地晃一天?怪只能怪自己当年一时头脑发昏,居然去跟葛应云打什么劳什子的赌,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任劳任怨地窝在葛家的公司里当业务部经理。

    真的不能怪她哦,她真的是很想把葛应云搞垮,最好是能让他负债累累,苦不堪言,以报当年的仇怨。可是谁会想到在她进了业务部后生意居然还越做越大了呢?再一次哀怨地看了一眼秘书送上来的今天的第十束鲜花,容易索性放下手中的笔,将自己重重地甩进沙发里。

    对啊,还有什么原因呢?还不是自己的这张皮相!拿出化妆镜,容易再一次扫过自己的面容。小小的瓜子脸,弯弯的柳黛眉,水汪汪的杏眼,小巧的鼻,更不要说那一张弧度完美的红唇了。就是嘛,长成这种天仙绝色的模样来当业务部经理,她的业绩想不上去都难啊。后来她也经常思索,葛应云当初是不是就看准了她的这一点,所以才让她坐阵业务部的。容易撇撇嘴,都说美丽的女人是祸水,这话一点都不假。那些男客户见了她,整个眼睛都在发亮,基本上是处在神游的状态,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丢出了大把的钞票。哎,而且根本用不着她开口,就有人砸银子下功夫来讨好她,还不包括工作以外以求佳人一笑的礼物。

    所以呢,她怎么也没有办法让葛应云嗝屁,反而眼睁睁地看着“葛氏”越做越大。

    容易将下巴搁在办公桌上,眨巴眼睛,再一次叹了一口气。

    哀怨哦……

    “哦,你要请假?”坐在皮椅上的葛应云挑高了眉,停下手中的工作,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前无精打采的容易。她柳眉微蹙,美眸低垂,红唇紧闭,一副不胜哀愁的模样,足以让男人兴起无限的保护欲望。美人就是要人疼的嘛……

    “我说——不行!”显然上述的理论不能用在葛应云的身上。

    “为什么?”容易抬起眼,泪眼汪汪地望着他,这种样子要是叫她的客户看到,肯定会大骂葛应云冷血无情,然后不惜一散千金,以求美人一笑。

    “收起你的武器,这一套对我不管用。”挥挥手,无情地戳破容易小可怜的假相。

    “应云,不要这样嘛。”容易款款起身,挨近葛应云的身边,一双玉臂柔柔地缠上葛应云的脖子,语气娇柔不已,仿佛正在期待着情人的眷顾。

    “总裁——哦,对不起!”急匆匆进来的秘书看见了这种情况,掩下即将冲出口的话,又火急火燎地退了回去。哎,早该知道,只要是总裁和容小姐单独在一起,她就不应该去打搅他们亲密的二人世界。

    看着秘书小姐尴尬地出去,葛应云将视线拉回到容易精致的小脸上,“你究竟还想将这种情况维持到几时?”他俩此时暧昧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产生相应的联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容易的长指甲正牢牢地抵在他脑后裸露的皮肤上,只要他敢再说半个“不”字,他毫不怀疑,那指甲会狠狠地插进他的脖子里。

    “我没有想啊。”无辜地眨眨双眼,容易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关她什么事?她只不过在适当的时机干了一点适当的事,比如说“不小心”让大家看到她吻了葛应云,“无意中”让葛应云送她回家。她真的很无辜,别人怎么想她能左右吗?太看得起她区区容易了。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还没有忘记五年前你赌输的事?小易,你不会还在记仇吧?”葛应云不动声色地低头,想摆脱她的钳制。

    “怎么会?”容易更加用力,成功阻止他的逃离。好家伙,什么都不提,偏偏提这个,你今天死定了。

    “可是我好像听到磨牙的声音。”葛应云小心地看她,希望可以看出端倪。

    “讨厌了,应云,你总是欺负人家。”不依地嚷着,声色不动地将娇躯靠近他的怀抱,成功地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也让葛应云逃离的计划彻底破产。

    “应云,答应嘛。”撒娇的声音真的让人快酥了骨头。

    “可是,你还有很多的工作还没有做。”话音未落,脖子上骤然传来疼痛。这妮子,居然真的对他下毒手。

    “可是应云,人家真的好累哦。”泫然欲泣的表情让人于心不忍。

    “那你可以休息一天, 明天再来上——班……”话还没有说完,疼痛又加深了几分。

    “听好了哦,人家要的是一个月,一个月哦。”傻瓜都能听出来软软的鼻音下有着严重的警告。

    怀中的容易美眸微眯,正看着他。对其他男人来说,这种似真似幻的表情真的很能调动“胃口”,但是,只有他知道,那是她快要发狂的前兆。看来真的是把她给逼急了,小野猫连爪子都露出来威胁他。哎,做老板真的不容易,还要时时受下属的威胁,真是老天无眼哦。

    “那好吧,就给你一个月好了,现在可以把你的爪子放下了吧?”好的猎人是不能把野兽逼急了的,他岂有不知的道理。

    “不行嘛——”依旧是娇憨的声音,容易将亮灿灿的目光定在葛应云身后的办公桌上,不容辩驳地说,“我觉得这样不好。”

    “耶?”她转性了吗?还是良心发现,准备放弃休假?有点不解她的行为,葛应云疑惑地看她,没得商量地说:“一个月,只有这么多的时间,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应云,你误会了嘛。人家是说,我们有必要定一个合约。”双手转移阵地,缠住葛应云的臂膀,拖着他往办公桌方向移动。

    “什么?合约?有这个必要吗?”被她拉着走,葛应云有些莫名其妙。

    “呵呵……有,当然有。”将他按在座椅上,容易巧笑倩兮,“根据我过往与你交手的经验,我明白,你这种老狐狸,不防着一点是不行的。所以,请你和我定一个合同吧。”

    容易(甲方)

    葛应云(乙方)

    兹定从即日起,甲方经乙方同意,将有为时一个月的休息时间。在此期间,乙方不得以任何理由将甲方召回,否则视乙方违约。如果乙方违约,将无条件接受甲方提出的任何条件。

    甲方:容易

    乙方:葛应云

    “来,签字吧。”眼睛里有无比的亮度,容易将写好的合约摊在葛应云的面前。

    “小易,你真的是太不相信我了,我像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见容易锲而不舍的行为,葛应云不禁好笑地问。“哎呀,应云,我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我只是为保险起见而已嘛。”天使般的笑容在小脸上展开,柔荑也再次爬上了葛应云的脖子。

    “嗨,别再来了!我签就是了!”葛应云慌忙跳开,抓起笔签上自己的大名。虽然说有时候让女人在身上留点印记是会有些美好的遐想,但这并不表示他愿意在自己的脖子上留下十个血窟窿。

    艳阳天,青草地,碧云蓝天。

    容易拎着皮箱,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好感动,真的好感动,已经有多久没有自由自在地好好享受一下了?在葛应云五年的压榨下,她都快不知道自由的空气是什么了。而现在,她将有一个月的时间待在这里,一个月呐,老天爷,这是多么大的恩赐啊,想起来,就感动得想哭。

    她聪明,所以她绝对不会跑去什么大城市休假,更不会傻傻地去享受公司安排的出国旅行。No,Never!那样太危险,随便葛应云调个圈,就可以把她给揪出来。不要怀疑,这是她以往惨痛的教训,所以她才会逼迫葛应云和她签合约。为了安安稳稳地休息一个月,她想了很久才选中了这个小村庄。料他葛应云想破脑袋也不会猜到爱时髦的容易居然会躲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没办法,当上得多了,好歹也积累出了一些经验了,不然就真的是傻子了。摘下太阳镜,容易在心中发誓,如果再让那家伙将她抓回去,她容易就从此改名叫“易容”。

    哈哈哈,我来了,美好的假期……

    能够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好,再一次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容易翻身下床,缓缓地走到阳台,开始她每日必练的养颜保健操。呵呵呵,美人嘛,就是要好好地保养,才不负上天给她的这张完美无暇的美美脸蛋。

    正在把自己的脸蛋搓来搓去的时候,注意力却被远处的什么东西给吸引住了。一时间,空气好像有些凉飕飕的,有不好的预感,真的是不好的预感。容易放下正在拍脸蛋的手,有些奇怪,怎么黑影会越来越近呢?不会吧?而且还有越来越靠近她美美的脸的趋势。难道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会有登徒子偷窥她的美貌,甚至不惜飞檐走壁地上来一亲芳泽?她住的可是四楼呢。

    哎,人漂亮了就是这点不好,容易垂下眼帘。虽然她是很感激这位仁兄的识货,但是这种爬墙的行为她是很不欣赏的啦。对,得直接告诉他,千万不要有这种举动,她个人还是比较欣赏内在含蓄的男人哦……

    以美人最标准的姿势扬起脸,准备迎接爱慕的眼光,但是,该死,这是什么?毛茸茸的脸,圆圆的眼,还有在她绝美脸上磨蹭的是什么鬼东西?

    美丽的水眸逐渐地放大,放大,再放大……对面的怪脸对她咧嘴,天啊,是笑容吗?

    “啊,啊啊!啊啊啊!”惨绝人寰的叫声持续不停地响着,最后以容大美人的昏厥而告罄。

    头好痛,头好晕。

    张开眼睛,入眼的是浅蓝色的天花板,身下感受的是柔软的床铺,好像是自己睡醒了吧。真好,再睡一会……

    哦,等等,不对,容易突然坐起身,她记得,她起床了,而且还去了阳台做美容操,然后,然后,她看到了一张——

    “啊啊啊!”终于想起了自己看见了什么,容易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门被礼貌地敲了敲,再敲了敲,但是由于屋内的人已经处于崩溃的状态,所以根本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地尖叫着。

    “你醒了吗?”门开了,随后有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尖叫声嗄然而止,来不及合上嘴巴的容易就这样呆呆地瞧着问话的男人走进她的房间。

    “对不起,你的声音大得方圆十里都可以听见,我以为你又出了什么事,敲门你又不回应,所以才进来看看的。”男人见容易目瞪口呆的样子,又不说话,以为是容易对他冒昧地闯入有意见,于是向容易解释。

    而容易呢,她现在的脑子真的是一片混乱。天啊,她的形象全毁了。她应该是永远光鲜美丽,气质非凡,不会在别人的面前失声尖叫,更不会衣冠不整地出现在公共场合。她是容易呐,可是现在,她所有的失态全部落入了一个男人的眼里,真的好郁闷,她不要再混下去了。

    “你是真的没事吗?”见她无精打采的样子,以为她的身体不舒服,男人俯下身子,探手摸她的额头,“医生说你只是受惊过度,休息休息就好了。”

    哦,对了,受惊。甩开他的手,容易抬起头,恨恨地问:“那个让我受到惊吓的家伙在什么地方?”冤有头,债有主,就算她容易今后再也没脸混下去,她也要将那个罪魁祸首拉下去当垫背!

    “哎,这个,真的是很对不起,我向你致以十二万分的歉意,宝宝是有些调皮,但是还不至于到故意吓你的地步。我想,它大概是比较喜欢你吧。”男人直起身子,光线落在他的身上,让容易看清了他的面容。饱满的额头,浓眉大眼,挺直的鼻梁,厚实的嘴,去!没什么特色,属于在街上一抓一大把的类型。

    “喜欢我?”容易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睛,嗓音也提高了八度,“这就是表达喜欢的方式?就算是对我倾慕有加,也不应该这样吓我!先生,我真的不敢相信,现在居然有人用这种方式来示爱!是我太落后了还是你们太超前了?宝宝是谁?是你兄弟还是你儿子?你这样道歉很没有诚意的,叫他自己来!”

    “都不是,只是——”不会吧,倾慕有加?宝宝还不至于饥渴到连她也要吧?

    “既然不是你的兄弟或是你的儿子,那就更不需要你来道歉了,叫他自己来!”容易火大地挥挥手,背过身子,摆明了不叫那家伙出来就不接受道歉的态度。

    “小姐——”忍住性子,告诉自己是来向她赔礼道歉的,虽然他认为好像没有向眼前的自大小姐道歉的必要。

    “吱吱——”

    有人拉她睡衣的袖子。

    “哼,不叫那家伙自己出来,你就算自己怪叫我都不会听!”搞什么嘛,以为怪叫几声她就会气消,做梦去吧。

    “可是小姐,它已经来了。”有趣的女人,他真的迫不及待地想看她下面的表情。

    “哦?”这么快?容易转过身,疑惑地四处巡视了一遍,但除了那男人还是没有其他的人。她眯起眼,“你骗我?”“我没有骗你,它就在你的旁边。”指指她的衣角,他极力忍着笑意。

    “呃?”容易顺着他的手指向下看,一只毛茸茸的小手拽着她的衣角,缩在她怀里的小家伙调皮地向她眨着眼睛。

    这,这是什么状况?

    ——调戏她的,是一只小白猴?

    “宝宝今年两岁,按理说,还没有到发情期的时候。但是它好像很喜欢你,就正像是小姐你说的,它对你真的是‘倾慕有加’啊。”见她目瞪口呆的模样,男人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了。

    “先生似乎很愉快?”容易危险地眯起眼睛,暴风雨就要来了。

    “当然不是,我只是真的很羡慕你有致命的吸引力。”天哪,他是怎么了?和女人斗嘴不是他的习惯,更不是他的专长,可是就是管不了这张嘴。

    “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的赞美呢?”拳头已经捏起,就待有时机能将它挥在那笑得很得意的脸上。

    “不用了,我一向比较大方。”见她一张娇颜已经快变成绿色,男人懂得适可而止,停下了张狂的笑,朝床上的小白猴招招手,“宝宝,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可见那只小家伙真的很贪恋容易的香馥,久久地磨蹭着,舍不得离开。

    “能麻烦你把它弄走吗?”咬着牙,容易忿忿地说。天知道她是多么讨厌这个吓得她没形象的小白猴。

    “拿走,不用吧?”男人故作惊讶地说,“难得有这么一个爱慕者,何必要拒之门外呢?”

    “你——”容易火大地差点跳起来,但是突然之间又低下了头。

    “喂,你没事吧?”虽然是挺喜欢和这个女人斗嘴的,但是他还不至于恶劣到要将别人摧残到哭泣的地步。

    “没事,我没有事。”再抬起头,容易笑脸盈盈,连声音也变得异常娇媚,“我知道我是真的很不对,先前不该那样为难你,就当我们是扯平了好不好?麻烦你,把这只可爱的小猴子抱开好吗?我是真的很怕嘛。”双手合十,连身躯也在微微颤抖,显示出此刻的她有多么地恐惧。

    厉害,连表情都变了。男人有点于心不忍,毕竟欺负一个女孩子真的不是他的作风。他走上前,想帮她抱走宝宝。

    “谢谢。”水眸里洋溢着感激,“你叫什么呢?”

    有点漫不经心,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叫孔孟。”抱起宝宝,向门口走去。

    “孔孟是吗?”容易下床,随他一起走到房门口,柔声说,“我叫容易。”

    “哦。容易是吗?很有个性的名字。”孔孟疑惑地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她的名字。

    迅速地扬起笑容,容易盯着他的眼睛,“记住我的名字了吗,孔孟?”

    她此刻的声音,和先前有天壤之别,酥酥的要浸到人的骨子里去一样。孔孟回视她灿烂的笑脸,情不自禁地伸手掠过她的粉颊,低低地笑,“记住了,那又怎么样呢?”

    “记住了啊?那就好。”容易红唇微微地上翘,露出如花的笑容,在孔孟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一记拳头砸上他的左眼,痛得他睁不开眼睛。

    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甜甜地笑,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

    门在他的面前狠狠地甩上,里面传来她娇俏的声音:“记住,永远不要得罪一个女人,特别不要得罪一个叫容易的女人!”

    好奇怪,一个女人究竟可以有多少种面貌?受到惊吓时,那个叫容易的女人就像一个可怜的小傻瓜,只知道尖叫;但是一旦受到攻击的时候,她马上又变得牙尖嘴利,努力地保护着自己;还有,她变得水漾迷情的时候,是那么的……不得不承认,她收起她锋芒的时候,确实是足以让全天下男人心动的女人。只是,伸手摸上自己的左眼——她似乎很少有温柔流露的时候。

    她说,不要得罪女人,特别不要得罪一个叫容易的女人。看来这个叫容易的女人确实不容易啊。万般模样,万种风情……

    感觉袖子在动,低头看,是宝宝,它正睁着圆圆的眼睛看他。摸摸它的头,孔孟无奈地笑笑,“你在同情我?傻孩子,看你招惹上了什么样的女人。”

    “吱吱——”宝宝跃上他的肩头,惬意地拿前爪挠头。

    “你啊……”拍拍它,孔孟无可奈何地笑笑。

    窗外起风了,婆娑的树影在窗户上摇曳。

    “吱吱吱——”宝宝突然停下动作,四处张望。

    孔孟也停止了笑容,一双眼睛精光乍现,令他整个人的脸庞忽然生动起来,不复平时的平淡无奇。

    镜中的美人神采飞扬,容大小姐是从来就不会让不好的事情影响她的心情的。开玩笑,生气是女人最大的敌人,虽然昨天那个叫孔孟的恶质男人确实引发了她的怒气,但是却不值得她记恨一辈子。按住自己的眼角,天谴哦,看看,昨天的火气,已经让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娇颜起了几道皱纹。那种平平板板的男人,要是在平常,真的是属于她过目即忘的家伙,她又怎么会注意到他这种小角色?只不过,他的行为确实可恶,实在是可恶透顶。她,容易耶,是被大把男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小心肝,她只要是说东,绝对没有人敢走西——当然,除了那个叫葛应云的男人。现在,还有个孔孟。葛应云就不说了,而孔孟,停下梳头的动作,容易托起香腮凝思,他怎么会对自己不屑一顾?虽说自己昨天是有些狼狈,但是那还是无损天香国色吧。而且,而且哦,自己还穿的是睡衣呐,低头看看,不是她自夸,虽然她没有波霸的身材,可是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毫不逊色。从那些整日围着她打转的苍蝇眼睛瞅的地方,她就知道自己的身材还是属于上等。可是那个衰人孔孟,他根本就是无动于衷,而且还用话来损她,暗示她是个大花痴……

    梳头的动作越来越快,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碰——”梳子狠狠地砸上了镜子。

    可恶,实在是可恶透了!

     正文 第二章

    呼吸没有城市工业污染的空气实在是太舒服了,容易深深地吸气,感受树木排放的负离子。

    决定忘记昨天不愉快的事,所以难得地大早起来进行自己八百年没有进行的慢跑运动。想想自己已经多久好有轻松自在地运动了,好像大学毕业之后就终结了。真是作孽,身体不运动可是会发胖的耶,葛应云也没有半点自觉要让她好好保养,幸亏自己天生丽质……

    “嗨!”容易的自怨自艾就此被打断。无聊地侧头看,一只大大的熊猫眼映入眼中。还有谁,就是害她休假第一天就破坏了大好心情的衰男孔孟是也。

    “我没想到在这里也会看见熊猫。”凉凉地开口,一句就命中痛处。

    “是吗?”孔孟不以为意,闲闲地与她并肩跑着,“只要是孔雀能够出现的地方,我想有熊猫也不足为奇。”他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孔雀?是说她吗?这个可恶的男人!握紧的拳头随时有再挥出去的可能。哦,不行,不行,已经跟自己说好的,决不能再让这家伙破坏休假的心情。

    看着容易有点扭曲的面孔,孔孟不由得细细打量她。今天的她,穿着纯白的运动套装,一头褐色的卷发用缎带高高地束起,随着她跑步的动作一摇一摆,很有朝气。不得不承认,她是个美女,而且还是天然的那一种:白净的脸上脂粉未施,眉如弯月,眼若星辰,更不用说她那红得很健康的小小樱唇。相信她只要用手指轻轻一勾,就有大把的男人甘愿拜倒在美人脚下。

    “看什么看,是不是嫌那边的眼睛还不够黑?”白了他一眼,容易没好气地说。不是没有感觉孔孟在打量她,但她可不认为是他迷恋上了她的美貌。依据他昨天的行为,他八成又在想什么鬼主意了。

    “谢谢,我想我还没有兴趣被送到珍禽馆去供展览。”孔孟非常“有礼貌”地谢绝了她的建议,同时很小心地看着她握紧的拳头。昨天的惨痛教训还历历在目,他可不想回去之后真的变成熊猫被一帮人笑掉大牙。看来他得更正他先前所想的,这样的火爆美人,要是有男人想要接近她,恐怕应该有非凡的勇气,还要具备随时可能牺牲的大无畏精神。

    “那就好。”容易白了他一眼,“那你老兄是不是可以闪一边凉快去了?”可恶,干吗老是和她一起跑,害她总想到昨天的事火气就上升,这样对养颜是致命伤呐,真是没有公德心。

    “奇了。”孔孟盯着容易有些懊恼的神态,“这条路是你们家开的吗?我在这里跑步,并没有妨碍你吧?”

    容易,忍住,为这种男人生气很不值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换上灿烂的笑容,“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你就自便吧。”说完,加快了速度,向前冲去。

    哦,又来了,真有意思。孔孟扬起嘴角,这个女人啊,真的有点与众不同。每当她气极或是内心极度愤慨的时候,表面上,却是越来越娇媚温柔。

    有趣地望着前方像是避瘟神而不顾一切奔跑的身影,仿佛记起了什么,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一下,孔孟出声:“容小姐——”

    “不必说再见了。”越来越小的身影头也不回地挥挥手,摆明了不想理他。

    “可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前面有——”

    “啊——”孔孟尚未来得及出口的话阵亡于突如其来的惨叫声中。

    “——坑。”无奈地说完最后一个字,孔孟看了看身边的警告牌:注意,前方有坑地,请游客小心!

    “你没事吧?”蹲在坑边,孔孟真的很“善心”地问掉在里面的人儿。

    “你说呢?”容易咬牙切齿地盯着上方的男子,眼中喷出的怒火让孔孟毫不犹豫地相信,只要现在她的身旁有把刀的话,她一定会砍了自己。

    “你这次真的不能怪我,我已经警告你的,是你自己不听。”孔孟看起来很委屈地述说其中的原委,但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却泄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那倒是我的不对了?”可恶的男人,真的好想扒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我没有这样说过,是你自己说的哦。”伸出食指在嘴唇上打了个叉,表明了自己的无辜立场。

    “如果你是绅士的话,应该不会眼见着一个女子落难而袖手旁观吧?”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能为他影响自己的心情,不值得,不值得……容易在心里第一百次告戒自己。

    “很抱歉,我一向不认为我是绅士,所以袖手旁观也不足为过。”不知道为什么,孔孟就是喜欢看她生气失控的样子。假装低头思索了一下,他叹息道:“这样吧,容小姐,麻烦你暂时委屈待在这里一下,我现在就回去找位绅士来搭救你。”

    容易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消失,不敢置信人世间真的有这样恶劣的男人。他居然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根本就不管她的死活,反而说要去找一位“绅士”来救她。老天爷,她到底陷入了什么样的困境?为什么她遇到的人都像是疯子?

    “怎么样?想好了吗?还想不想让绅士来救你啊?”孔孟那一张欠扁的脸又出现在坑边,悠闲地问她。

    任何人都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识时务者为俊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容易在心头念了十遍,才仰头冲孔孟微笑,“呵呵——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谁要绅士来救啊。现在我孤立无援,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啦。好嘛,好嘛,快点把我弄上去嘛,人家真的跌得好痛哦。”说完还不忘向孔孟抛了个媚眼。

    孔孟因为那种眼神而打了个冷颤,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都掉在了地上。这女人,转向倒真快,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瞧瞧,看她现在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再加上无比柔弱的声音,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可以把她给吹倒。

    “哎呀,讨厌,你怎么这样看人家。别看了,拜托嘛,我觉得好难过。”容易双手合十,噘起小嘴娇嗲地向孔孟撒娇。

    “我拉你上来,你不会整我?”孔孟怀疑地看她。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呐,我感激你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整你?”最多杀了你而已。你应该觉得荣幸,你是这世界上除了葛应云外我惟一想砍的人。弯起嘴角,容易笑得更甜。

    “好吧。”趴在坑边,孔孟伸出自己的臂膀,环住容易的腰,将她轻轻提上来。不可否认,她的腰很细,盈盈不堪一握,仿佛一折就会断似的;还有她的胸,算不上丰满,可是贴住他胸膛的时候,却有很柔软的感觉。还有她的手,很白,很修长,缠住他脖子的时候,感觉——很爽。

    “还好吧?”将容易拉出坑,见她的小脸脏兮兮的,身上纯白的休闲服也快变成黑色。几缕发丝从她的额头滑落,垂在她的腮边。再加上她此时委屈的模样,真的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好,当然好了,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好呢。”容易笑得好不开心,笑容绚烂得让孔孟有不好的预感。有感于她接下来的动作,孔孟出声制止:“你别——”

    ——休想!受死吧,死男人!

    “啊!”好受伤,容易捂着自己的小腿,痛得掉下眼泪。他是什么人啊,肉居然这么硬。根本不用挽起裤脚看,她也可以预料自己的玉腿是乌紫一片了。

    “你很痛?”仍然是很客气的声音。

    “当然不痛!”不顾眼里仍然有泪水,容易龇牙咧嘴地挤出笑容,“你不知道我现在是爽呆了!”哦,好痛啊。

    “既然这么舒服,要不要再来一下,免费哦。”一根手指在她的面前晃着,显示主人多么地大公无私。

    还来,让她死了算了。“哎呀,不必麻烦了,怎么好意思呢?”

    “不麻烦,真的不麻烦,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拉起容易的另一只脚,就要向自己的胸膛砸去。

    在千钧一发之际拉回自己的腿,容易干笑着,“真的不用麻烦了,如果真的有这个必要,我会告诉阁下你的。”好险哦,不然自己的这一条腿也要报废了。

    “哦,也行。”孔孟看她死命护着腿的动作,也不勉强她,站直了身子,很有礼貌地向她告辞:“那么,我就先走了。”呀?什么?走了,在她现在连腿也直不起来的时候?“喂,可不可以把我一起带回去啊?”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容易扯着他的衣角好小心地问。

    “带你回去?你确定不会乘机在我的胸膛上挖一个洞?”孔孟斜睨她手的动作,似笑非笑地问。

    哦,这男人,摆明了还在记恨她偷袭他的事。她先前怎么会觉得这个家伙平凡来着,真是瞎眼了,枉她还自认为阅人无数。哦,是了,他不笑的时候确实很平凡,可是他现在的表情,确实让她感觉很不对劲。

    “呵呵——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容易掩嘴轻轻笑,决定装傻到底。

    “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孔孟微微移动脚步,“看来我是真的要走了。”

    “不要!”顾不得其他,一把抱住他的腰。开玩笑,现在如果被他丢下,依照这个臭男人的脾气,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其他人她这个大美女在这里落难的。搞不好,她容易在这里枯坐成老太婆也没人理她。想起来就可怕,还是要将救命稻草抓紧再说。

    “不要?为什么?”孔孟低头望进容易水汪汪的杏眼,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在荡漾。他有些情不自禁地伸指擦去她脸上的泥。

    “像我这样美人儿如果一个人坐在这里,你难道不觉得很容易引起不良分子的偷窥的?”容易寻思着理由,没空注意孔孟的小动作。

    “是吗?但是我相信就算是有,你也可以应付。”孔孟若有所指地回答。

    “别这样了啦,好歹咱俩也是朋友嘛。”容易不遗余力地攀亲带故。

    “朋友?我们好像没这交情。”摸上自己的熊猫眼,孔孟想到她昨天对付他的情形。

    “哎呀,别这样了。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嘛。”见他的动作,容易急忙开口。

    “哦,原来是这样的意思啊——咦?你爬到我背上干什么?”见自己的胸前交缠着一双小手,背后的重量增加,才意识到那个小女人已经不知不觉地粘在了他的背上。

    “当然是让你带我回去了,还能干吗?”想要爬上来可真的不容易啊,不过,他的背很宽,趴起来真的很舒服呢。

    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算了,今天也整得她够惨了,他可不想落得个虐待女人的罪名。抬起她的腿,再往肩上托了托,大踏步地往回走去。

    “喂喂喂——”过了半晌,感觉背上的容易在戳自己的肩膀,“你究竟是干什么的?肌肉练得那么硬,打铁啊?害得我的腿好痛。”

    “忘记了告诉你,我是柔道五段,今后请不要再轻易对我动手,否则受伤的是你自己。”不想回答她提出的问题,只是轻描淡写地声明了利害关系。

    我的妈妈咪呐,她到底是惹上了什么人了?沉默了一阵,容易再度小小声地开口:“那——你究竟是干什么的?黑社会吗?”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黑社会吗?好联想。孔孟的眼睛有一丝亮光闪过,可惜容易没有看见——

    等了好久,没有他的回答。就在容易几乎已经放弃的时候,孔孟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差不多……”

    他说:差不多。

    那是什么意思?

    再一次叹了一口气,容易无可奈何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这么好心地让她安安稳稳地放个好假!她早就该有这个意识了,怎还会开心地真的以为自己有这个好命过完这一个月?在葛应云的压榨下,那根本就是没有可能的嘛。看看,假期才开始,她已经背时到什么地步了?不说其他的,单就看她原本美丽无瑕的小腿上的黑色淤痕,就可以知道她两天来是多么地可怜。这一切,都要拜那个叫孔孟的男人所赐。

    哎,有点幽怨,她只是想好好放个假,能够轻松自在地散步,吃饭,和其他人聊天,偶尔和英俊的男士约会一番,顺便欣赏在城市难得一见的皓皓月光。没错啦,她现在是可以通过窗户看见外面的月亮,但是,那完全是两码事嘛。有谁可以在自己伤痕累累,心情异常低落的情况欣赏月光,又不是白痴。

    “吱吱——”熟悉的叫声蓦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抬头,毫不意外地看见那只叫宝宝的贼猴子蹲在她的阳台上,一副兴奋不已的模样。

    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认命了一般,容易朝它招招手,白色的小猴就开心地跳了进来,跃上她的床,那条碍眼的猴尾巴就毫无顾及地在她的眼前摇啊摇啊,丝毫也不在乎是谁的地盘。

    “喂——警告你,别把你的脏爪子搭上来。”眼尖地盯着那一双蠢蠢欲动的猴爪子,容易瞪大了眼睛,低声威胁着,让它进来并不代表她能容忍它的嚣张。

    本来有所举动的小白猴,就在容易的胁迫下乖乖地将自己的手搭在后脑勺上,不敢轻举妄动。但是那滴溜溜不停转动的眼珠子却是不断地在容易的脸上盘旋。

    “咦,你听得懂我的话?”惊奇地发现了这个秘密,容易托着下巴对着抓耳挠腮的小猴子,既而又自己笑起来,“我早就应该猜到,有那种难以捉摸的主子,你不聪明一点,恐怕早就被宰了吃。”忘记了一分钟以前还对它拒以千里,容易心有戚戚焉地摸它的脑袋,“说实在的,我倒是蛮同情你的,想来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你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宝宝,对吧?”

    “吱吱——”听见自己的名字,小猴子叫得更欢了。

    “乖乖的哦——”下床,拿来中午吃剩的桂花糕,放在宝宝的面前,“看你饿得皮包骨头,那家伙也没有好好照顾你,我就发发好心,让你饱饱地吃上一顿吧。”

    摸摸容易的手,宝宝低下头,冲着美味大嚼。

    “慢慢吃,别急。”看见宝宝的样子,容易的怜悯之心油然而生,“看来你的日子过得不是一般的惨。”将自己向后抛进软软的床铺,“其实我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你那个主人啊,又自私,有小气,还很变态,连我这个大美女都不屑一顾了,更何况你这同性别的猴子?”

    耳边痒痒的,转过头,发现宝宝正在用爪子挠自己的头发。“喂喂,别动,这可是今年最流行的发型,我坐了一天才弄好的啦。”奋力扯回自己的宝贝头发,狠狠地瞪了宝宝一眼,这才看见它已经将桂花糕吃得一干二净。

    “好了,人也看了,东西也吃了,现在呢,亲爱的宝宝,你可以乖乖地回家了。“翻了个身,与宝宝面对面,容易指着它的鼻尖说。

    “吱吱——”宝宝的回答是探出前爪抱住她的纤纤玉指。

    “死小孩,吃我的豆腐。”柳眉倒竖,嗔怪地指责,想把手指收回,宝宝却舔起她的指尖。

    哦哦哦,原来是自己的手上沾染了桂花糕的味道。

    “算了,还是我亲自把你交给你的主人好了,顺便要他在你的脖子上拴上绳子之类的东西,免得你动不动就往我这里跑。”早就该料到的,这主仆俩就是一个德行,做主人的男人都对她的美色无动于衷了,她能奢望身为异类的仆人对她怎么样?搞不好在它的眼里,自己还不如一块桂花糕美丽可口。

    抱起宝宝,拉开房门,却发现刚好对面的房门也同时开了,她的死对头——孔孟也出来了。

    “怪不得到处都找不到,原来到你那里去了。”看着宝宝很幸福地依偎在她的胸前,想必是很舒服,难怪乐不思蜀。

    “可不是。”有些气闷地哼了声,真是冤家路窄,这家伙居然住她的隔壁。甩甩头,容易上前一步,将怀中硬巴着她不放的宝宝塞给他,“看好你的小色猴,不要三天两头地来打扰我。”不想再和面前的家伙说话,容易返回自己的房间,用力地关上门。

    “哦,好大的火气啊。”眼见佳人离去,孔孟低笑着,看向怀中的宝宝,“让我闻闻,是桂花糕的味道,看来,她对你不错嘛。”

    他居然没有回嘴,真是奇了。将耳朵贴在门上的容易皱起了眉头。这代表什么?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吗?

    去!容易使劲拍拍自己的脸颊,看来这两天真的是受虐惯了,居然在期待孔孟和她斗嘴。

    不想了,不想了,还是早点睡觉,养足精神好迎接剩下的二十七天,难得的一次休假,不能就这样毁了……

    正在拉窗帘的手停住,容易眯起眼睛,意外地发现孔孟的身影在夜色中移动。这么晚了,他,要上哪里去呢?

    他说:差不多……

     正文 第三章

    将身子斜靠在树干上,孔孟掏出打火机,点燃嘴上的香烟。密密麻麻的树枝挡住了今晚的月色,只有斑驳的几缕透过缝隙勉强地进来,将他的脸映照得半明半暗。

    不多时,周围的树丛中走出五条人影。为首的人对孔孟说:“孔孟,好久不见了。”

    “是吗?”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将其抛在地上,孔孟站直身子,开始低笑,“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好好庆祝一番呢,江康?”

    被唤江康的男子阴沉着脸,脸上的刀疤更显狰狞,“不必了,我们的交情还没有深到把酒言欢的地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们现在把事办了,大家都安心。”

    “货,什么货?”变换了个姿势,孔孟把两手悠闲地放进裤袋里,仿佛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孔孟,你少跟老子装蒜!”江康脸上的肌肉纠结,“不要以为孟老板看重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看你是误会了。”孔孟的声音依旧是不急不徐,“我只是想在交货前确定,你们是否有诚意。”

    “诚意?你觉得要怎么样才有诚意?钱都带来了你还想怎么样?”江康打了个响指,左边的人马上将一个密码箱递上。江康拍拍箱子,“只要你现在马上把货交出来,钱,马上就可以拿走。你好向孟老板交代,我也好向我的老大交差。”

    “慢着!”孔孟将手按在密码箱上,制止江康要开箱的动作,“我所谓的诚意,是要你们的老大亲自出来和我谈。”江康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孔孟,不要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坊来。我老大是什么样的角色,是你说见就见的吗?”

    “随便你们,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孔孟无所谓地回答,脸上带着恶作剧的嘲弄,意有所指地看着密码箱,“而且,一密码箱的白纸确实很难让我相信你们所谓的诚意。或者,你认为箱子下的枪更能表现诚意?”

    江康的神色大变,其他的人也都掏出了枪。几乎是在一瞬间,孔孟按在密码箱上的左手迅速握住江康的手,向自己的方向一拉,在他旋身的同时再轻轻一拧。漂亮的动作一气呵成,江康甚至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孔孟擒在胸前,同时,孔孟的右手也牢牢地扼住他的脖子。

    “你——要干什么!”料不到孔孟会有这一手,江康片刻怔忡之后,才发现自己成了他的挡箭牌。

    “很明显的问题,不是吗?”孔孟在他耳畔轻轻地说,令他的周身泛起一股寒意。早就该料到,孔孟这个人是绝对不能轻视的。毕竟暗黑街“战神”的名号是不可能随便落在无名小卒的身上的。

    “叫他们把枪放下!”孔孟示意江康,扼住他脖子的手不断用力。

    “放——放下——”脖子上的力道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情况很紧张,气氛异常诡异。

    “哎——哟!”不远处好像传来有人摔倒的声音。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发现人跌倒。

    江康的人反应过来后,一人迅速将枪指着声源,“谁?出来!”

    一道人影缓缓从树丛中走出,慢慢地靠近战火区。

    “哈罗——”好小心地朝看见她几乎绿了一半脸的孔孟打招呼,容易对指着她的枪咽了咽口水。不会这么刺激吧?偶尔发发好奇心跟踪一个人也可以遇到这么惊险的场面。

    “可以解释一下吗?”暗自估计了一下形势,孔孟很有“礼貌”地问她。

    “哈,哈哈,哈哈哈——”是傻子才不会感受到他的怒气,瞧瞧,他手中的那个可怜虫已经快被他勒得咽气了,“今晚的月光不错,空气又好,就想着出来散散步。真的不好意思,打扰了各位的雅兴。反正我马上就走了,你们不用理我,请继续好了。”一边挥手表示自己的无辜,一边慢慢地向后撤退。倒霉哦,没料到真的可以看到黑帮对峙,所以就忍不住多看两眼,谁知道会让石头绊了脚呢?

    “站住!”用手枪指着她的仁兄再次开口喝止她。

    拿手捂住耳朵,容易白了他一眼。站住就站住,这么近的距离,她又不是听不见,用得着河东狮吼吗?害她的耳朵轰隆隆的。哎呀,惨了,不知道会不会耳聋,回去以后一定要去医院好好地检查一下。就不晓得聋子美人嫁不嫁得掉?

    “咳——咳,孔孟——”被忽略的江康不断地叫唤,希望能够唤回孔孟的注意力。

    听见江康困难的叫声,孔孟才注意到他就快要断气了,连忙放松了手中的力道。

    “咳咳,我说,现在你的朋友在我们的手上,咳,只要你立刻把我——放了,咳咳,我的手下还可以放她一马。”好不容易从死神那边捡回一条命的江康,一边喘息,一边断断续续地和孔孟讲条件。

    真是天助他也,本来以为今天晚上他的小命就这样玩完了,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个大救星,而且看来和孔孟的交情匪浅。使了个眼神,持枪的男子会意,伸手抓住容易的手臂。

    “喂喂,轻点好不好?”好痛哦,为什么她遇到的人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她全身上下就剩这张脸和手臂还剩一点好肉,真的很想好好保护它们,“孔孟,叫他放开我啦。”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干吗扯上她?果然是灾星,遇见他就没有好事。

    “很抱歉,我无能为力。”看着容易又蹦又跳的模样,孔孟觉得头有点抽痛。她到底是迟钝还是乐观?难道她还没有发现她已经被当做美丽的肉票来威胁他了吗?居然还嚣张地叫他去命令绑匪放开她,当他是神吗?

    “小心一点,当心走火。”纤纤玉指将指着她脑袋的手枪移动了下位置,毫不意外地看它重新又被摆回了地方。撇撇小嘴,她是不知道中枪的滋味啦,但是看电影上那些中了枪的人痛苦的样子,想必也不会太好受。她不是基督,没有受难的概念。

    “孔孟,放开我,不然你的朋友就死定了!”见孔孟久久没有动作,江康出声威胁道。

    “她不是我的朋友。”孔孟无情地回答,纠正他的错误。

    “对对对,我们是敌人,势不两立的敌人。”容易过于兴奋地接嘴,却又在孔孟的怒视下乖乖地闭上了嘴巴。哦,孔孟,你真是伟大,我好崇拜你。虽然你平时对我很坏,但看在你让我全身而退的分上,我逃命之后会请人来帮你收尸——哦,不,收拾这些家伙的。杏眼里流露出无限的光彩,听见他否认与她的关系,至少这些恶劣的男人不会因为孔孟的关系将她一起株连,说不定,还会因为她和孔孟有过节而大发善心地放过她呢。

    不过,他二人对视的目光在旁人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至少在江康一伙看来有点像是在倾诉情人之间的无尽情意。所以要让他们相信他俩之间没有关系的概率基本上等于零。

    “孔孟,你就不要嘴硬了,认输吧。”江康压根就坚信二人的交情匪浅,“否则,这位小姐今后可就变成独臂美人了。”

    “什么?”听见江康的话,容易张开的嘴大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乌龟王八孙子,她在心里对江康恶毒地咒骂了上百遍。她到底怎么得罪他了,这个混蛋居然想把她变成个残废,可恨啊。她总算意识到孔孟真的算是很正常的人,至少,他不会想把她身上的部件卸下来再重新装一遍。楚楚可怜的目光移向孔孟,既然他刚才有本事将那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制伏,那么同理可证,他也应该可以把她身边的男人砸昏才对。

    “请便。”孔孟仍然是酷得不成语调的声音。

    哦,SHIT!她收回她刚才所说的话,孔孟才是最变态的一个!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就算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才行。当下心念一转,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身边的男人,在大家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挥拳砸开孔孟手中的那个人,整个人跳上孔孟的身体——

    “亲爱的小孟孟,你怎么这么狠心,怎么这么舍得?你忘记了我们这三天是多么地恩爱吗?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你就忍心将我一个人抛弃?虽然我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我最大的幸福了。不,我不能这么自私,亲爱的,还是你逃吧,我来堵枪眼……”

    哦,是吗?孔孟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挂在他身上的女人就像是八爪鱼一样将他抱得紧紧的,哪里有一点想要去堵枪眼的自觉,是要拉他一起上黄泉还差不多。瞅瞅一旁被容易“干净利落”的身手吓呆的家伙,再看已经逃到一边去的江康,今天他想全身而退,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被容易的一记无影掌挥到一旁的江康,难以相信自己就这样死里逃生。在确定自己已经安全无虞的情况下,冲着一帮呆若木鸡的手下怒喝:“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

    “容易,你可以下来了。”拍着那个犹不知死活的女人,孔孟示意她可以停止她的“爱的宣言”,“你不用再说了,只要过一会儿,你的愿望就可以达成,我们真的可以同年同月同日死,一起到阴间去做伴。”

    听他这么说,容易疑惑地自他胸前抬起脸蛋。耶,太夸张了吧,什么时候她和孔孟被这么多乌黑发亮的枪管给包围的?“哈——哈——哈!”这种情景,她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说什么样的话才会比较恰当?思索了半天,才“虚心”地开口请教:“那个,我说,孔老大,这个你比较有经验,他们不会是玩真的吧?”

    “不用怀疑,全是真枪实弹。而且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子弹都还在里面,就等着你我去做试验品。”孔孟冷冷地回答,扒开她的手,将她从身上扯下来。

    “你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不是那个猪头嘴里所说的什么暗黑街的‘战神’吗?”躲在他的身后,容易死命地拽着他的衣角。他到底算哪门子的“战神”?连这些小混混都搞不定,干脆自杀算了。

    “本来有,但是你大小姐把我们的护身符给推开了。”回过头,孔孟露出森森白牙,“善意”地提醒她方才做的好事。

    “嘿嘿……”脖子缩了缩,容易终于想起自己犯下的错误,但是,真的不能怪她,有谁在听到要将自己五马分尸后还能保持镇定?“还不是你的错!”

    “我的错?”孔孟不敢相信她到这个时候还在推卸责任,不是有句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为什么用在她的身上就完全不适用?

    “你叫他们‘请便’呐,老兄。”想起这个容易就火大。

    “我那是救你!”按捺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孔孟告诉自己要冷静。她想怎么样?在那种情势下,他只有表现得对她毫不在乎,她脱险的几率才越大。

    “救我,你算是哪门子的救啊?我看你分明就是想报仇!”

    “你——”

    “你们到底吵够了没有!”更大的分贝掩盖了他们的声音,江康火大地吼道。他们究竟有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打情骂俏,当他是隐形人吗?将枪抵上孔孟的太阳穴,江康恶狠狠地问道:“再问一次,货到底在哪里?”

    “无可奉告!”无视他的警告,孔孟遗憾地耸耸肩。

    “那就对不起了,战神。”江康狰狞着脸,手指微微扣动扳机。

    “等等——”

    “你又要干什么?”看着眼前突然冲孔孟身后跳出来的容易,江康觉得一个头真的已经变成两个大。

    “我,我是说,我知道货在哪里。”谁知道自己怎么会跳出来的,反正等她回过神,就已经站在这里,总不可能再跳回去吧?只有硬起头皮瞎掰了。

    “你知道?”有些惊讶地看她,江康怀疑地问。

    “你知道什么,还不快回去。”孔孟皱起眉头,想将她拉到身后去。这个小妮子到底在干什么?真的想自寻死路吗?

    回去,她也想啊,但是都已经上了砧板了,那个猪头会放过她吗?她敢打赌,假如她现在说她其实是骗他的,她也不知道货在什么地方,那个死猪头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孔孟,你着急什么?难不成她真的知道?”瞧见孔孟的举动,本来还有所怀疑的江康有点相信容易的话了。

    “当然,当然。”容易使劲地点头,紧紧拽住孔孟的胳膊,不顾他在一旁翻白眼,“你不要忘记哦,我是小孟孟的亲亲阿娜达,是他的枕边人呐。他不告诉我还会告诉谁?他藏货的地点,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啦。有什么事你们就问我好了,问他那根木头,能问出个什么?”哇塞,真的好佩服自己的掰功。

    “那么,货在哪里?”眼睛发亮,江康迫不及待地问她。

    “在,呃,在——”鬼知道货在什么地方,她甚至都不知道货长什么样子。要死了,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全是拜孔孟所赐。记得待会到地府时,一定要拜托阎罗王让她下辈子不要再遇到孔孟这一号人物。

    “在哪里?”见她支吾,江康继续逼问。

    “在那里!”死就死吧,容易心一横,眼一闭,随手一指,在心里默念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她这种死法,以后的挽联上是不是应该写上:良好市民,鞠躬尽瘁,为维护社会的稳定发展丧身于黑帮分子手中?

    说时迟那时快,趁着江康一伙朝容易手指方向望去的时候,孔孟大声叫道:“蹲下!”然后打了个呼哨。

    来不及思索其他,容易下意识地抱头蹲在地上。

    听见孔孟叫声的江康,回过头刚想看是怎么回事,就觉得眼前黑影一闪,然后什么东西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腕。疼痛令他的手抖了抖,下意识地开枪,子弹射偏了,没入孔孟身后的树干中。

    “宝宝——”蹲在地上的容易看清了掉在江康腕间的小白猴。

    孔孟也没有闲着,就在容易蹲下的一瞬间,他一拳挥出,准确无误地击中站在容易面前的人,那家伙吭都没有吭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接着一个干净利落的扫腿,掀翻了左边的人。迅速地拾起倒霉鬼脱手的枪,给了他一记子弹,再眼尖地击中右边想朝他开枪的家伙,随后将容易一推,让她顺势滚进一旁的草丛中。

    “他妈的,该死!”狂暴的江康甩掉手上的猴子,“给我上,干掉他!”指挥着剩余的两人,江康开枪向孔孟疯狂地射击。

    孔孟利用地势巧妙地与江康周旋着,此刻月亮被云遮住,森林很黑,所以他并不担心他们会发现容易。事实上,如果那个笨女人聪明的话,早就应该利用这个机会悄悄地逃走。

    “啊!”

    听见同伴的惨叫,江康转头,发现又是那只可恶的猴子故伎重施,接着就是枪响,准确无误地击中可怜家伙的胸膛。

    可恶的猴子,孔孟居然利用这一招来对付他们。明知道黑暗中谁都不占优势,所以声音成了最大的目标,江康盯着那只正坐在地上白猴,举起枪——

    躲在草丛中的容易睁大了眼睛,看着离自己不到五米的宝宝和江康。哦,见鬼了,她应该走的,早点回旅店去,然后报警,让警察来处理这一大堆的麻烦事。这一切对她来说是一场噩梦,她根本就不应该来趟这浑水,她的同情心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抛到爪哇国去了,绝对绝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人命毕竟比猴命重要得多,对不对?所以她应该转身,不去理会。可是,可是,她就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住手——”咬咬牙,容易以最快的速度扑向宝宝,并且狠命地闭上了眼睛。她实在不能忍受看着自己身上穿一个血洞的悲惨场景。

    “砰——”

    “砰——”

    “砰——”

    好像是开枪了,而且还开了三枪。原来死的感觉就是这样啊,脸上不断地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该死,居然打她的脸!不过她现在浑身瘫软,不痛不痒,看来死也没有多么可怕嘛……

    咦?等等,不痛?慢慢睁开眼睛,容易先是看见被自己牢牢护在肩窝的宝宝,然后是躺在两米开外一动不动的两个人。

    她没死?奇怪了,明明听见了三声枪响的。这么近的距离,按理说总有一发子弹应该打中她吧?摸摸脸,手上粘着的确实是血迹,可是怎么会没有感觉?哦,要说感觉,就是觉得背上有点沉。

    “笨女人,你可以回神了吧?”难以置信容易居然整整五分钟都没有动静,孔孟忍不住开口提醒她,不会是吓傻了吧?

    “咦?你在我背上干什么?”容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孔孟趴在她的背上。

    “吃你的豆腐行不行?”孔孟皱起眉头,这妮子,手无寸铁的,居然傻不啦叽地冲出来。她以为她是谁?变形金刚吗?“干吗要冲出来?”

    “你是叫我就这样看着宝宝被那个猪头打死?”有没有搞错,她可是救他宠物的功臣呐,他居然连声谢谢都吝啬出口,而且还用谴责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不说还好,一说就被孔孟赏了个爆栗,“宝宝是受过训练的,对付这种情况绰绰有余,你去凑什么热闹!”

    “你凶什么凶,你没告诉我,我怎么知道?”痛死了,他下手可真重。不舒服地挪动了下身子,“我说,喂,可不可以麻烦移开一下,你真的很重。”

    “我也想,但是抱歉,我没有力气。”说实话,靠在她的娇躯上,软软的,感觉好不错。

    没力气?怎么可能?耍她才对吧?容易火大地奋力将他推向一旁,正想指着他的鼻子开骂,却在看见他之后硬生生地将一肚子的脏话咽了下去——

    “你,你流血了。”老天,好多的血,正以泛滥的趋势从他的左肩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你以为正常人在中了子弹之后流什么?口水吗?”见她目瞪口呆的模样,孔孟有些好笑地说。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居然替她挡下那一枪。他只知道,在听见她的声音,看到她的举动之后,向来平静的心居然会狂跳起来,只求老天能够保佑她安然无事,希望她能够平安地活下来。

    挨了子弹,是什么意思?容易看看旁边的两个死人,又转头瞧瞧孔孟,再低头瞅瞅自己手上的血迹。“这么说——你,我——”容易困难地指指孔孟,再指指自己,不会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猜对了。我先替你挨了那颗子弹,接着收拾了那两人。总之,是我发神经救了你。现在,你可以走了。”其实很欣赏她处变不惊的态度,很少有女人在面对这么多的死尸还不失声尖叫。她,算是一个异类了。

    “你,救我,为什么?”他不是平常最看她不顺眼吗?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救她?难道说,在这种生死关头,她终于发现自己是一个美好的女人?因为他们一起在鬼门关上打了个转回来,他觉得患难见真情,所以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她,不想让她就此死去,让他一个人在人世忍受漫长无期的相思煎熬……

    “因为我不想看见一个傻瓜去污染地狱。”孔孟无情地打碎了容易的美好唤醒,尖刻不留情面。

    她就知道,这种男人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就转性的,害她刚才还开心了一下下,以为自己的女性魅力还没有消失。

    “你不走,那我走了。”看她还傻傻地看着自己,突然觉得有点烦躁。孔孟努力地撑起身子,却感觉一阵昏眩,冷汗沿着额头不断地滑落。该死,看来这次伤得很重,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见他脚步踉跄,容易上前扶住他,却被他过高的体温吓了一跳。再看看他肩上不断冒血的窟窿,她觉得自己都快要晕了,为什么他还可以谈笑风生?是他的血比较多还是那一颗子弹击中得不是部位?“那个,我个人认为,你还是先止血比较好。”虽然说他经常惹她生气,害她起皱纹,但是这并不代表她真的想让他死掉。好嘛,她偶尔是会在暗地里偷偷诅咒他,但是从来就没有灵验过嘛,不然葛应云早就死过几千遍了,哪会到现在都好好地活着?

    哦,对,止血。她的话提醒了他。生命力正在不停地流失,孔孟觉得眼前的景物已经开始渐渐模糊起来。狠狠地咬住下唇,借由疼痛保持清醒,他打了个手势,原本乖乖待在容易怀里的宝宝就蹦了过去。他不停地变换了几种手势,随后,就见宝宝爬上树,悄声无息地离去。

    看见一旁的容易,孔孟叫她:“你,过来,帮我把衣服脱掉。”

    容易眨眨眼,有些恍惚,这是孔孟吗?为什么她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虽然还是那平凡的五官,但是为什么她会觉得他的眼睛现在是那么地深不可测,还有他语气中包含的威严,让她不知不觉就屈服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见她呆呆的模样,孔孟喝道。

    “哦。”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容易暗暗地告诫自己,一切事情,等到这一堆烂摊子收拾了以后再去追究吧。

    在孔孟的指挥下,容易帮他褪去了外套。

    “现在,帮我把外套里的东西拿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孔孟强迫自己清醒。

    “是这些吗?”容易将从他外套里翻出来的东西摊在自己面前,一把匕首和一个打火机,这些东西能干什么?

    在孔孟的示意下,容易用匕首割开他的衬衫,裸露出伤口,血肉模糊的样子让她只想吐。

    “不准吐,要吐也先把事情干完再吐。”孔孟警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容易已经涌到喉头的胃酸就这样硬生生地被逼了回去。好霸道的男人,也不想想现在是谁有求于人,居然还敢颐指气使?算了,看他受伤的分上,就不和他计较了。等到他能够生龙活虎的那一天,她再将今天这笔账连本带息地好好地讨回来。

    “你确定要这样做?”容易一边拿打火机给手中的匕首加热,一边颤抖着声音问身边的孔孟,“我要声明,做这种事,我是真的没有经验,万一,万一……”

    “行了,快照我说的做。”背靠着树干,孔孟将地上的外套揉成团塞进嘴里。他当然知道容易没有经验,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经验。将自己的命交到她的手中,说放心是骗人的。但是,不相信她又能怎么样?现在的情况,他难道还能奢望半空冒出一个外科医生吗?幸亏老天保佑,让消失已久的月亮出来了,多多少少地增加了一些照明度。

    看着容易犹豫的模样,知道她确实是在害怕,心里多少有些不忍,“快动手吧,你迟疑越久,耽误时间越多,我死得就越快。”将眼睛闭上,孔孟虚弱地开口,“其实担心的不该是你,而是我。我都不怕你把我弄死,你怕什么?不会是你觉得亏欠我太多了,害怕我死了以后化为厉鬼来找你吧?”厉鬼,真是个好主意。想象着容易见到鬼时的模样,他不由得低声笑起来。

    “你的臭嘴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听见他说自己要死,容易的心里有酸酸的感觉。明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打气,可是就是管不住嘴巴,想要和他唱反调。“你要是死了,我一定去拜神七七四十九天,感谢人间少了个祸害。”

    “是吗?”发红的眼圈泄露了她的口是心非。又来了,孔孟吁了一口气,她到底有多少种面貌呢?从认识她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他已经见识了她丰富多变的情感。骄傲的,愤怒的,娇媚的,矫揉造作的,以及现在——脆弱的。是——为他吗?说不清楚心底的是什么感觉,他拽住她拿着匕首的手,用力拉向自己,“那么,只要你在这里狠狠地刺进去,我就可以去向上帝报到了。”

    被他拉近的容易清楚地看见他的伤口,持刀的手不住地在抖动。她是真的没有把握啊,如果,如果……

    “你——放手去做吧,不管结果如何,我不会怪你。”孔孟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贝齿咬住下唇,容易颤巍巍地将匕首对准伤口,用力地切下去——

    “滋——”烤红的刀刃接触到皮肉,空气中充满了烧焦的气味。,孔孟痛苦地移动了下身躯——死妮子,她当她在杀猪啊,太用力了。

    “很痛,是不是?”忙不迭地把刀子移开,看着孔孟痛苦的样子,容易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呜……我说过,我不行的。”

    她的泪珠挂在眼角,算不上柔媚,至少没有那天清晨的风情万种,但是莫名其妙地,就是牵动了他的心。孔孟抬手,拭去她的泪,勉强地冲她一笑,以眼神示意她继续下去。反正都让她切了,再多几下也没有关系。

    有些诧异孔孟会对自己有温柔的举动,容易不自觉地愣了一下。再看他冲自己无言地微笑,显然是想鼓励她,但是脸色的苍白却显示他挤出这样的笑容是多么地困难。好嘛,好嘛,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豁出去了。卷起衣袖,容易再次移近孔孟的胸膛,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肩窝处用匕首挖着。

    随着她靠近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勉强睁开眼,孔孟就看见容易的一头褐色卷发在他的鼻尖下晃动。从他这个视角,可以清楚地看见容易的粉脸上有着薄薄的汗水。原来是她的发香啊,其间混合了她因为忙碌而渗出的淡淡的汗水的味道,蛮特别的。迷迷糊糊地想着,突然有种想抬手摸摸她头发的冲动,可是,无力的手却使不上劲,干脆将脸埋进她的发中好好享受。

    “怎么了?”被孔孟突如其来的举止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把他弄痛了,容易急急地抬头问。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孔孟的唇就这样印在容易忽然仰起的脸上。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算是孔孟非礼了她,还是她轻薄了孔孟?不过贴在她脸颊上的唇,带着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有点像是触电。

    触感不错,就不知道落在她唇上的滋味如何?盯着她的小小的樱唇,孔孟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口渴。

    “唔——”孔孟吃痛地哼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原来是自己握刀的手不自觉地向里推了推。急忙低下头,容易使劲拍脸蛋,要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孔孟的伤口上,尽量小心地用匕首翻动肌肉,小心翼翼地找寻那颗没入肌肤的子弹。

    不过,要在这样微妙的气氛中专心,很难呐……

    “成功了!”长长地吁了口气,容易满头大汗地注视手中的子弹。

    “你做得很好。”用力扯掉嘴里的外套,孔孟嘶哑着嗓子说。

    “可是,你的血还是没有止住。”最初的胜利感消失,容易担心地看他,他的脸色真的好苍白。

    孔孟没有回答,只是看她的身后。

    “宝宝?”容易回头,很意外地发现宝宝蹲在她的身后,“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就来了,就等你这个蒙古大夫结束手头的工作。”真是变脸如翻书啊,不理会容易气得牙痒痒的模样,孔孟径直吩咐她:“把宝宝拿来的草药嚼碎,敷在我的伤口上。”

    “啥?你相信它拿来的这东西?”有点不敢恭维地捏着那几颗黑不啦叽的草,容易怀疑地问他。

    “很多动物都懂得自救。”白了她一眼,孔孟如是说。

    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吧,她相信总行了吧?至少在这种地方,没有先进的医疗器材,也没有救急的必须药品。连她都可以对他做手术,几颗草药又为什么不能止血呢?将药草一节一节地放进嘴里咀嚼,好苦啊,她皱起眉头。但愿是真的有效,不然她就白吃苦了。

    慢慢靠近孔孟,把嚼碎的药草一点点地吐在他的伤口上,血腥味混着他身上男性的气息一起窜进她的鼻尖,令她不知不觉地又想起那个不算吻的吻,心又开始跳了。

    “喂,你进黑社会之前是干什么的?驯兽师吗?”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容易将思维转移到另一件一直想知道的事上来。他之前利落地跟宝宝打手势,看起来相当娴熟。

    “不是。”驯兽师,亏她想得出来。

    “哦。”有点失望地垮下小脸,孔孟冷淡的语气摆明了不想多谈。药上好了,可是却没有绷带,怎么办?歪着脑袋想了想,她拉住自己白色的裙角,用匕首用力一割,再一扯,一缕长长的布条就沿着她的脚一圈一圈地被撕了下来。

    “不要说我不知道感恩图报。”见孔孟疑惑地看自己,一时间,容易也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懊恼地将布条压在他的伤口上,为他包扎,“你得承认,至少我这个人很好心,看你的衣服脏得一塌糊涂,所以才牺牲自己洁白的衣裙给你。老天呐,我都不要知道我是发了什么神经,居然撕破了今年夏奈尔的最新款……”

    不理会他的絮絮叨叨,孔孟伸出右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近他。对她,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朦朦胧胧之间,自己已经有些沉沦在眼前这个美丽、骄傲、娇嗲、坚强的小女子不知不觉布下的网中了……

     正文 第四章

    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样轻易结束。她是中邪了才会相信孔孟的保证!

    四天了,噩梦还是继续上演着。瞧瞧,在对付了昨天的黑帮大火拼之后,她现在还得面对警察的盘问。

    “小姐,真的是很不好意思,我们只是例行公事。”面前的两位警察先生非常有礼地对她说话。

    “我明白。” 整座旅馆的人都被盘问了,她有理由说不吗?森林里出现五具尸体,确实够轰动的。实际上警察到白天才出现,她还真有点怀疑他们的效率。垂下眼帘,想起昨天晚上替孔孟包扎以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不惊动众人的情况下把他弄上楼,他在进门前向她保证绝对不会有事发生,还叫她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醒来之后就没有事了。而她,大概已经被弄得头昏脑涨,还傻傻地相信了他的话。结果还没睡醒,就被敲门声打断了美梦。

    “小姐,你没事吧?”眼前的美人儿轻微地蹙起了眉头,别有一番风韵,“需不需要喝点东西?”

    容易突然感动地想哭,对嘛,对嘛,这才是男人见到她应该有的语气。四天了,她终于发现了一个正常的人类,让她相信她容易还是那个对付男人无往不利的容易。

    “呃,小姐,你真的没事?”见眼前的佳人以一种无比感动的目光看他,真的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没事,有什么就请问吧。”收起自己泛滥的思绪,容易轻轻柔柔地说。

    “请问,昨天晚上你在哪里?”

    “昨天晚上啊,先是去餐厅拿了点东西,然后就回房间看了会电视,接着是洗澡,再就是到阳台欣赏月光,呵呵……昨天的月色真的很不错哦——”

    “那个,小姐——”听容易一点一滴地算流水账,虽然她说的东西确实能带给大家许多的浮想联翩,但是秉着应有的职业态度,认真做着笔录的人不得不提醒她说重点,“昨天晚上有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人,或者听见什么特别的声音?”

    “没有——”话不经大脑就这样脱口而出,说完了容易才回过神。搞什么?她不是要说这个的,她要说的是,她昨天晚上看见了那个衰神孔孟,还看见他打死了那五个人,他还是什么暗黑街的“战神”,所以拜托警察大哥将他快带走,最好关他一辈子,不要在让他出来危害世人,也让她平平安安地度过剩下的假期。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答案就是“没有”?现在改口供还来不来得及——

    “是这样啊?好吧。你的证词我已经记录下来了,容小姐如果没有问题,就请签个字吧。”客气地将记录本递给她。

    见鬼了,她的手居然自己在签名档落笔!意识到她干了什么事后,容易的心情真的是沮丧到极点了。

    “谢谢您的合作。”收起东西,向门外走,“哦,小姐,忘了告诉你,这里很危险,我们警方希望你们尽快离开,以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谢谢你的忠告。”她受的伤害还不够都多吗?现在还要她卷着包袱走人?送人送到门口,却发现对面的房门大开着,一名警察正在问一副苦瓜脸的旅店老板。

    容易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她差点忘了,孔孟还在里面——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老板不停地解释,“他并没有登记退房,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有些说不上来的,容易怅然若失,不露痕迹地从眼角望去,他的房内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他,走了?

    “这次真的辛苦你了,孔孟。”

    “任务没有完成,是我的失职,请孟老板责罚。”盘膝坐在榻榻米上,孔孟直视面前的老者,虽是措辞谦卑,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不能怪你,事实上,我并没有怪你。他们既想要‘青玉佛雕’,又不想出钱,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孟已人右手提起茶壶,用左手覆盖其上,稍微侧了下身子,往孔孟面前的杯子中斟茶,“尝尝,很不错的。”

    孔孟端杯,细细品尝后将杯子放置在矮桌上,“幸好孟老板有先见之明,没有让我带‘青玉佛雕去’,否则的话,麻烦可能就大了,至于那边——”

    抬手止住他的话,孟已人说:“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不去追问,所以也就不能容许他们来质疑。”对孔孟微微笑着,“事实上,就算是带真正的‘青玉佛雕’去,我相信,只要有你在,一样可以安然无恙地把它送回到我的身边。这次的事,只是一个小小的实验啊……”

    孔孟静静不语,拿起茶壶倒茶。

    孟已人注意着他的动作,半晌,忽然笑起来,“孔孟,你知道我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孔孟没有回答,仍旧专注杯中之物。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水的温度不够,所以茶的味道不足。”

    “那你的答案?”

    “按程序再来一遍,不过,这一回一定要掌握住火候。”将杯子稳稳地放在桌上,孔孟沉声回答。

    “哈哈哈,好!”站起身,孟已人拍拍孔孟的肩膀,“我最欣赏你的,是你永远都知道什么时候该怎么做!”好像想到了什么,“怎么样,伤势如何,半个月的时间调理够不够?没有什么大碍吧?”

    “其实,我只需要七天。”孔孟也笑了。

    “那就好,你也知道,我需要你的地方还很多。”重新坐下,孟已人对孔孟摆手,“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会叫小七去通知你。”

    径直走出孟已人的房间,眼前突然一亮,光线的刺激让孔孟眯上眼睛。

    “孔孟!”兴奋的女声伴着一阵香风袭来,随后,一道娇柔的身躯扑进了孔孟的怀抱。

    扶住来人的肩膀,将她不着痕迹地拉离自己,孔孟有礼地说:“好久不见了,玲玲。”

    “好久,真的好久了——”孟玲玲开心地挽着孔孟的手臂,“什么时候来的?这次准备住多久?”

    “来了一会,就要走了。”望着眼前精心描绘的面庞,脑海里突然窜出一张娇俏的容颜。

    “什么?”听他这么说,孟玲玲垮下脸,“好不容易来一次,为什么不多住几天?”日思夜想,就是希望能见到他,没料到才见面,他就急着要走。偷偷打量孔孟的侧面,孟玲玲的心口开始跳了起来。

    “孟老板有事吩咐我去办,所以不能久留。”孔孟不多话,简单将原因告诉她。

    “那我去跟爸爸说,叫他把事情交给其他的人办,你——留下来陪我。”孟玲玲撒娇地要求孔孟给她承诺,摇晃着他的手臂。自从爸爸两年前带回他,她就偷偷地芳心暗许,希望有一天,他能够看到她的存在,感受到她的情谊。

    “玲玲,我不希望把事情交给其他人做。”加重了语气,孔孟从她的臂弯中拉回他的手。再打了个呼哨,一只小白猴就从远处出现,跳上他的肩头。

    “你生气了?”看他皱起了眉头,孟玲玲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你做就你做嘛,但是,你办完事后一定要记住回来找我哦。”伸手想抚摸他的脸,却被他侧脸避开,有些尴尬停住动作,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好半天,看见了一边的小白猴,想弥补刚才的失态,“没想到,宝宝都这么大了……”手还没有搭上,小猴子就很不赏脸地跳开。

    孟玲玲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宝宝竟然赏她闭门羹。

    “玲玲,玲玲——”适时地,孟已人的声音响起,解救了孟玲玲的尴尬场面。

    “来了——”应声向西厢走了几步,却又停住,看看孔孟,迟疑地问:“你——一个人去吗?”其实她想问的是有没有女人陪他去。见孔孟点点头,孟玲玲的脸明朗起来,放心地离开。

    等到孟玲玲走远了以后,宝宝才又爬上孔孟的肩头。

    “为什么不让她碰?”摸着宝宝光洁的皮毛,孔孟含笑问。

    宝宝吱吱地低声唤着。

    “还是,你只接受容易的怀抱?”扬起头,看着蓝蓝的天,不自觉地想起容易,她,过得还好吗?会不会,会不会有一点想他呢?

    忆起容易的性格,黑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嘴角扬起笑容,“算了吧,以我那天将她独自一人抛下的行为,她是想杀了我才对啊……”

    走出孟家的大宅,发动车子,警惕地看看周围,孔孟抬起手腕,将自己的表盖翻开,拉出一条小小的银丝,然后说话:“苍鹰回巢,伺机觅食——”

    “哎……”天气真差。

    “哎……”电视真难看。

    “哎……”泡面真难吃。

    自从半个月前收拾好包袱,逃难似的离开那个多灾多难的鬼地方,无比哀怨地回家之后,容易就天天哀悼自己不幸的命运。本来计划好的悠长假期就被一连串的突发事件给硬生生地打断,她也没有心情再另觅一个好地方来打发掉剩余的日子。如果能上班,那还不错,至少随时可以去找葛应云磨磨嘴皮。可气的是,她之前和葛应云订了什么合约——还是自己亲手干的——坚持宣称一个月内绝对不会回“葛氏”。如果现在就这样回去,一定会被葛应云给损死。所以哦,基于以上的理由,她是绝对不能出现在葛应云的面前。这些日子真是倒霉透顶了,是不是自己流年不利,所以才会霉运连连?

    不,这一切全都要怪那个孔孟!自从遇见他,她就没有过过一天安心的日子,要不然是掉进坑里,要不然是被人用枪指着脑袋当猴耍,再就不是赶鸭子上架去拿刀子切人肉,更可恨的是,他居然在隔天就不声不响地跑掉,连个招呼都不打……

    狠狠地将手中的泡面往桌上一放——

    “哎哟——”有几滴面汤溅到她的手背上。

    好疼,忙不迭地跑进厨房,将烫伤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手忙脚乱的时候,电话又响起——

    “喂——”

    “小易?”是葛应云。

    舌头匆匆打了个弯:“你好,这里是电话录音,我不在家,请留话。”要死了,她当初豪言壮语地说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旅行,要是让葛应云知道事情真相,一定会笑死她的。

    “别装了,我知道你在家。”葛应云的笑声从电话的那头传来。

    “谁说我在家,我就是不在!”听见葛应云的笑声就刺耳,忘了自己正在装留言机,容易脱口而出。

    完了,容易翻了个白眼。

    “怎么?你的‘悠长假期’已经完了吗?”果不其然,葛应云开始对她进行攻击。

    “关你什么事!”牙齿痒痒的,真想狠狠地咬他一口。

    “没什么事,只是我今天路过你家附近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你。于是我就想,某人会不会在遇到什么挫折之后不得不终止她的旅行,但是又因为什么合约而窝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呢?说不定正在捶着自己的胸口悔恨不已哦。”葛应云的语气蛮同情她的。

    “葛应云!”刀子,刀子在哪里?

    “哈哈哈……”葛应云猖狂的笑声不住地从那头传来,“如果实在坚持不住——”声音突然停止,好像还有开门的声音。

    “葛应云,有本事你继续说啊,怎么不说啊?害怕了吗?”容易在这头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就此把葛应云给剁了。

    “回来上班吧。”不久,葛应云的声音再次响起。

    啥?这是什么状况?

    “真的,我很想你。”葛应云的声音温柔得有点不可思议,“你走了这么久,我真的再也忍受不下去了,没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干什么都没有心思……”恶心肉麻的话让容易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思维停顿了半晌,容易才迟疑地开口:“葛应云?”

    “对,亲爱的,是我。”还是腻得要死的声音。

    “亲——爱——的?葛应云,你吃错药了是不是!”真是太离谱了,葛应云居然叫她亲爱的,是他新想出来整她的花招吗?如果是,恭喜他,他成功了。因为他的话,她浑身的寒意持续增加着,不久就可以到西伯利亚报到去了。

    “我知道,是我错了,宝贝,我认错还不行吗?”

    宝贝?天啊,连这他也叫出来了,有问题,真的有问题。沉默了一会,容易脸上露出了笑意,开口问道:“你旁边有人是不是?”而且还是个女人。

    “你猜对了,所以,回来上班吧,想你。”肉麻兮兮地说完这一通话,葛应云收了线。

    呵呵,呵呵,拿着听筒,容易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有意思,闷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活动一下筋骨了。这是不是预示她的好运气又回来了?

    打扮得花枝招展、仪态万千,容易晃悠悠地进了自己的业务部。平常在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一旦走了几天再回来,那种亲切感,真的不用提了。至少在这里,她很安全,而且重要的是,不会受伤。人啊,真的是不能太贪心的,一个月的悲惨经历,她真的是深刻认识了这一道理。

    “容经理,你终于回来了。”

    看看,还是自己的人亲近,一看见她回来,全部都集中在她的经理室门口,眼巴巴地看她,她当初怎么会想不开要走呢?微笑着向大家挥挥手,表示自己的感激,也示意他们可以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继续奋战。

    “经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秘书小林拽住她的衣袖,悄悄地问她。

    啥?容易茫然地瞪大了眼睛。见了他们不该笑?要她哭吗?难道二十天的时间,人间已经改变了欢迎方式?

    “你真的不知道?”看见容易的样子,小林也张大了嘴巴,“总裁就快被那个女人勾走了,经理你怎么还不反击?”整座公司谁不知道经理与总裁的关系?男的英俊潇洒,女的美丽大方,大家都认为是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现在平白无故地冒出个第三者,大家都在替她着急啊,她怎么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哦,是这样吗?终于明白小林在说些什么了,容易的眼睛里闪着恶作剧的光芒,

    ——女人?有意思。

    在大家的鼓励下,容易“鼓起勇气”来争取“她”的葛应云。竖起食指向秘书暗示不用通报,她蹑手蹑脚地移近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尽量听清楚里面的声音。该死的,隔音效果怎么这么好,什么也听不见?把手放在门把上,再听,再听——冷不丁地,门突然打开,她不提防,整个人朝前摔去——

    “我说过了——”葛应云止住话,看着跌进他怀抱的容易,眼睛一亮,“啊,亲爱的,你回来了,我正在想你,没想到你就出现在我的面前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给了容易最热情的拥抱,葛应云温柔似水地看着她。

    老天爷,他想勒死她吗?以他热情的态度容易可以得知自己出现得多么及时。猛喘了几口气,从葛应云的臂弯向后看去——哦,不得了,一位美丽的小姐正怒气冲冲地死命盯她。

    “来来来,我来介绍——”将容易扶起来站好,葛应云的语气轻松了许多,“钱小姐,这位就是容易。来,容易,这是钱小姐。”

    “呵呵,你好钱小姐。我是容易。”迅速调整状态,容易伸手笑得好甜。

    “容易?”拒绝与她握手,钱吟秋只是一味打量她。

    容易将面颊微微侧了侧,贴近葛应云的耳朵,容易以只能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嘟哝:“人工,三倍。”

    葛应云面带微笑地靠近她,“太狠了,一倍。”顺便将她的一缕头发别回脑后。

    “两倍,再少就不干了。”含情脉脉地注视他,眼睛里有不容推辞的坚决。

    “成交,搞定她。”葛应云抬起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回答。

    “喂,你们亲热够了没有?”钱吟秋咬紧下唇,看着他们俩在她的眼前大演亲热戏。太过分了,为什么应云就只对容易有温柔的一面,而对她不屑一顾呢?

    “呵呵……当然不够了。”谈妥了价钱,容易转过脸笑吟吟地看着钱吟秋,“钱小姐,我不在的时候,真的很感谢你照顾应云,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我可一点都不辛苦,实际上,我和应云相处得愉快极了。”钱吟秋看她搭在葛应云肩上的手,眼睛几乎要喷火了。

    “那真是太好了。”欢快地拍拍小手,容易捏着葛应云的脸扯啊扯,好不开心,“应云,你瘦了。”

    “还不是想你。”好痛,容易明明是在报昨晚他的一箭之仇。

    “我现在回来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明眸眨啊眨,让葛应云有不好的预感。

    “那个,钱小姐是吧?”整够了葛应云,再次对着钱吟秋,容易开口道:“基本上,我是不介意应云被人偷窥的。因为,你也知道,长得又帅又有钱的男人是有很多人垂涎。但是现在我既然回来了,就不允许有其他的人打他的主意,应云他——是我的。”是的,谁也不能动葛应云,只有她容易才有权玩死他。

    “你,你太霸道了,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钱吟秋指着她激动地说。

    “对,我就是霸道,那又怎么样?”看着离自己不到十厘米的手,容易挑衅地说,并且将身子靠在葛应云的身上,“可是应云就是喜欢我的霸道啊,你不霸道,就别霸着应云嘛。”

    “你——”被容易堵得说不出话,钱吟秋将求助的目光抛向葛应云。

    “喂,别指望他帮你。”容易跳出来挡在钱吟秋和葛应云之间,“同情你才跟你说,先前已经有十个女人是被我赶走的。”

    “应云,你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眼里泛着泪,钱吟秋问葛应云。

    “我很抱歉。”葛应云回答。

    “可是我爱你啊,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钱吟秋大声地质问他。

    “因为他不爱你啦。”容易在一边看着,佩服钱吟秋的勇气。

    “因为她吗?”指着一边的容易,钱吟秋问。大家都说葛应云与他公司的业务部经理关系匪浅,甚至二人就是情侣的关系。

    “对不起,小易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没有办法接受你。”语带双关,葛应云含糊地回应。

    容易翻翻白眼,对葛应云的话不置可否。是呐,是很重要,但是不是大家所想的那样,他要靠她来招财进宝嘛。

    闻言,钱吟秋掩面哭泣。

    怎么还不走?她还想向葛应云讨赏呢。容易上前礼貌地想请她离开,不要在这里现眼。

    “走开,不用你来同情!”显然钱吟秋是会错了意,以为容易是来安慰她,再加上把爱情的失意全部算到了容易的头上,自然是对她愤恨有加。双重作用下,双手用力一推,就将容易推了出去。

    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容易被她推翻向后倒去,头狠狠地撞在了墙角。

    “小易——”葛应云想拉住容易,可惜没有成功。

    头好晕哦,伸手一摸,是血。该死的钱吟秋,居然让她最珍贵的脸受伤!

    “小易,小易——”葛应云扶起她,就见她瞪着双眼,“天,你流血了,必须去医院——”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容易挣脱开他的怀抱,跳起来,拽住钱吟秋胸前的衣襟,“你居然敢推我!你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可恶啊,真是可恶,她的脸蛋,她最引以为傲的脸蛋,卷起衣袖,朝钱吟秋挥挥拳头,“你以为你是谁,啊?我是给你面子才没让你爬着出去。给你阳光你就灿烂,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

    好可怕,怎么会有这么凶的女人,看它方才还娇娇弱弱的。被容易的威胁吓得惨白了脸的钱吟秋忘记了哭泣,“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什么,你还不是故意的?”听她这样说,容易的火气更大了,“不是故意都搞成这样,你要是故意的还得了?”

    “我,我,我……”被她的指责吓得不敢出声,钱吟秋嗫嚅着。

    “好了,好了——”一边上前想不着痕迹地拉住容易,一边示意钱吟秋快走,葛应云对容易说:“小易,你的伤不赶紧上医院去看看,可是会留下疤痕的。”

    疤痕?葛应云的话在容易的脑海中炸开,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钱吟秋连忙趁着这个机会溜走。

    ——好可怕的女人,以后她再也不敢来找葛应云了。

     正文 第五章

    “孟哥,你是真的决定了吗?老爷子说如果不方便的话,他可以找其他的人去,不一定要你亲自出手。”小七望着孔孟说。

    “我没有关系,你就这样和孟老板说就行了。”谈话间,眼角瞥到熟悉的人影,孔孟有点微微地错愕,“小七,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我会和你联络的。”

    还好还好,医生说不会破相。拿着化妆镜仔细地端详自己的额头,开了一条口,缝了两针,头发垂下来一点就看不见了,应该没有关系。

    可恶的女人!容易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忿忿不平,要不是葛应云拦着,她早就把那女人揍得哭爹喊娘了。不过看在葛应云答应加她三倍人工,再全程报销医疗费,外加补贴营养费的分上,她也就懒得计较了,就当是被一只疯狗咬了好了。

    无聊地看表,葛应云怎么搞的,拿个药也要这么长的时间吗?不管他,先睡个美容觉好了,记得这几天要多熬点猪蹄汤补一补。

    放松身体,靠在墙上,容易闭上眼睛准备小睡一会。

    “嗨——”可惜就是有人不让她如愿。

    “你烦不烦啊?”睁开眼睛想教训一下不知好歹的苍蝇,可是在看清楚来人后怎么也发不出丝毫的声响。

    “哐当——”手中的化妆镜掉在地上,容易是真的目瞪口呆。孔孟,孔孟,是孔孟。

    “东西掉了。”拾起镜子递给她,发现她没有反应,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晃,“回魂了,容易。”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左看看,右看看,既然他在这里,那么是否代表不一会又会有什么祸事发生?

    “奇怪了,医院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好笑地看她的反应,孔孟突然觉得很愉快。不能否认,其实他很想见她的。

    “我是说,你老大今天没有在这里定什么交易吧?”使劲地咽口水,容易小心翼翼地问他,“呃,我是说,这种地方,不太适合了啦。人又多,稍微不注意你的身份就暴光了。还有哦,今天不是我跟着你,是你自己出现在我的面前的,于情于礼,如果待会有事发生,你一定要声明和我没有关系。”

    听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孔孟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喂喂,有什么好笑的?”见他的模样,好像自己是个傻瓜,容易气恼地嚷着,把头偏向一边,不理他。

    一只大手托住她的下巴,将她扳了过来,“你受伤了?”将她的头发弄开,看她额头上的伤,孔孟皱眉,不悦地问道。

    他,靠得好近,让她又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这样的感觉,使她又想起那天晚上,她靠在他的胸膛,他的唇,就贴在她的脸上……

    “你怎么了?”见她的眼神又迷离起来,脸蛋也渐渐发红,孔孟的喉头也紧了。这个小妖精,难道不知道这副模样相当地勾引人吗?

    啊?热气冲上脑门,容易使劲地甩甩头,将那些不健康的画面赶走。老天爷,她到底在想什么?心虚地低下头,好像想起了什么,“那个——”

    “什么?”见她语言又止的模样,孔孟问她。

    再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容易压低了声音:“你的伤,好了吗?”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心底有股暖流流过,孔孟向她靠近了些,“好了。”

    “就靠那些草药?”有些惊奇,天底下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

    “不,那只能起一定的作用,剩下的,还是去找医生。”孔孟对她说。停顿片刻,他问她:“你,是在关心我吗?”

    是吗?她是在关心他吗?疑惑地盯着他的眼睛,发现自己真的有点在乎他。所以当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心中,应该说是窃喜大于惊讶。很可笑吧?只和孔孟相处了三天,她居然因为他的再次出现感到窃喜。

    低头,她玩弄自己的手指,“我想,是有一点点吧。可是——”她抬头,却被孔孟堵住了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他,他,居然在吻她!

    容易睁大眼睛看着孔孟放大的脸,他在吻她,而且是在吻她的唇,他的力道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傻女孩,接吻应该闭上眼睛的,知道吗?”孔孟稍稍离开她的唇畔,低声蛊惑她。在她闭上眼睛的同时,渐渐轻柔地吻她,带着一点怜惜。

    说实在的,他的吻,真的很棒。不是没有接过吻,对付那些难缠的客户,她也多多少少地给过他们一些甜头,可是从来没有谁能让她感觉心跳加快,目眩神迷。

    一吻结束,孔孟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休息。

    容易微微喘气,忽然想到什么,戳他的肩膀,“那天,为什么自己跑掉?”

    “有事。”简短地回答,孔孟又将她按进怀里。好想念她的味道,淡淡的,他很喜欢。

    就这样?只是因为有事?容易有些气馁。还以为他会告诉她,因为不想连累她,所以才拔腿跑掉,这样,她的心里也好过一些嘛。这个男人,真的很不会甜言蜜语。

    “小易——”

    终于想起了还有一个葛应云,容易推推孔孟,“我要走了。”

    “那是谁?”孔孟看了看远处的人,皱起眉头——是他。

    “那是我的老板,我的伤全是拜他所赐。”他这样问,是代表他在吃醋吗?

    “是吗?他没有好好照顾你?”摸她的伤口,孔孟低声问。

    “恰恰相反,他对我‘照顾’得周到极了。”容易回答。

    听出她的话中有话,但已经来不及细问了。再在她的唇上印下一记吻,“我会去找你的,好好照顾自己。”

    “小易——”

    “我在这——”回头招呼到处在找她的葛应云,就看见他匆匆忙忙地跑过来。

    “不好意思,人太多了。你刚才在干什么?”葛应云一边看药品清单,一边问容易。

    “我在——”向身后看了看,孔孟已经不见了。

    “小易?”

    “哦,没什么,睡了一会。”将视线投向拐角处,容易的嘴角挂着几不可见的微笑。

    “什么?她还敢来送请柬!”容易扬着手上的大红请柬,火大地冲葛应云嚷着。

    “别这样,小易。”知道她对钱吟秋有不小成见,葛应云安抚着她,“实际上是钱伯伯送来的,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件事,说教女无方,所以非常诚意地邀请我们去参加他的派对,就当是赔礼道歉。小易,不看僧面看佛面啊。”开玩笑,见识了容易的真面目后,钱吟秋根本就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压根就不敢出现在容易视线所及的范围之内,哪里还敢再来送请柬?

    “我不去!”脖子一扭,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好了,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好歹也是咱们的大客户,就当顺水推舟做个人情又何妨?”

    “这么喜欢做人情,你自己去啊。”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

    “五倍花红!”葛应云提高了声音。

    “成交!”早这样说不就没事了?

    钱宅弥漫着欢快的气氛,客人和主人客气地打着招呼,品尝大宅主人给大家精心准备的美食。男人女人在这里尽情地享受着一个温馨浪漫的夜晚。

    “来来来,玲玲,快来见见钱世伯。”孟已人将孟玲玲拉过来,愉快地为他们介绍。

    “真是漂亮啊。”钱江康微笑地赞扬着。

    听钱江康如是说,孟玲玲红了脸蛋,“钱伯伯说笑了。”

    “那,这位就是玲玲的男朋友吧?”打量孟玲玲身边的男子,钱江康问。

    孟玲玲的心跳加快了些,偷偷看孔孟,他却毫无反应,让她有点失望。

    “来,孔孟,过来让钱先生认识一下。他可是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哦。”孟已人打趣地说。

    “孟兄真是过奖了。”钱江康与孟已人碰杯,眼睛看着孔孟,“还不知道这位先生在哪里高就?”

    “怎么?还真的打起他的主意了?”孟已人半真半假地说,“那可不行,他是我的得意大将,千金不换的。”拍着钱江康的肩膀,“李老弟好像来了,要不要过去和他打声招呼?”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离开。

    “孔孟,你不会在意,是吧?”孟玲玲紧张地问他。

    “在意,在意什么?”有些莫名其妙,孔孟反问。

    “就是,就是——”哎呀,叫她怎么说?难道还真的问有没有听清楚钱世伯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孔孟见她吞吞吐吐,也不再理她,兀自四周打量着,忽然,看见客厅走进一对出色的男女——

    “钱伯伯,你好。”葛应云有礼地向钱江康打招呼。

    “啊,应云啊?欢迎,欢迎。随便玩啊,不要客气。”钱江康招呼着葛应云,顺便瞄瞄他身边的女伴,“容小姐是吗?上次的事,真的是很不好意思,还要请你海涵。”果然很美,也难怪秋儿会输给她。

    “钱先生客气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容易当然不会不给人台阶下。而且她这人向来恩怨分明,钱吟秋得罪她,又不关她老子的事,她何苦去为难人家?

    称职地当着花瓶,陪葛应云游走在一堆人群中,看他们交换名片,交流意见,真是没意思透了。逛了大半天,就喝了几杯酒,肚子也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命地冲到那一堆食物面前狂吃。

    小妮子精致面孔上笑容恰倒好处,只有他看得出她眉宇间已经很不耐烦,而且以她平均每十秒就偷瞄食品自助区的样子来看,想必此时已是饥肠辘辘。站在远处的孔孟看着容易,忍不住轻笑起来——她还是没有变呢。

    “孔孟,你——”见他突然在笑,孟玲玲疑惑地问他,却发现他的视线定在远处 。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名艳光四射的大美人——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认。那名女子有着精致的瓜子脸,顾盼生辉的大大杏眼,小巧的鼻子,完美的樱唇,褐色的头发简单地在脑后绾了个结。她穿着露背的黑色长裙,整条裙子全靠颈后的带子支撑着,一身的黑更衬得她的肌肤赛雪,光滑的后背裸露着,毫无瑕疵。整个身段被勾划得凹凸有致,使人遐想联翩。

    胸口有点闷闷的,一向不太在意女人的孔孟居然专注于一个女人,这代表什么?

    “小易,对不起,我有事必须马上回去,你就在这里再待一会,好吗?”葛应云在接到一通电话之后对容易非常歉意地说。

    “为什么我不能一起走?”容易不满地噘起嘴。有没有搞错?是谁非要叫她来的?现在居然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对不起,我是真的有事,很急。至于你为什么必须留在这里,是因为我们是钱伯伯特意邀请的,我早走已经是失礼在先了,你就代表我再周旋一下好了。”安抚容易,葛应云看看表。

    “你就忍心将我一个弱女子抛在饥饿的狼群中?”四下看看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太明显了吧?她身边有护花使者都敢如此明目张胆,要是葛应云走了,她岂不是立刻被五马分尸,尸骨全无?

    “怕什么?”葛应云拍拍她的脸蛋,“还是那句老话,你如果是弱女子,天底下就没有弱女子了。而且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很好的猎人,根本就不用害怕那群毫无智商的饿狼。”

    “谢谢夸奖,你真的很诚实。”好亲密地拥抱他,顺便在葛应云的腰间狠狠地捏了一把。

    “你多礼了。”葛应云面不改色地拉开她的手,“那亲爱的,我就先走了,待会自己回家。”

    “我知道。”冲他飞吻,满意地听到一阵唏嘘声。

    “容小姐?”护花使者还没有走出大门,饿狼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出击了。

    “呵呵——方先生。”哎,她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美丽也是一种错误啊。

    “是呀,容小姐,你还记得我?”想吃小绵羊的饿狼受宠若惊,没想到美女居然记得他。

    “哎呀,像方先生这样的青年俊才,不记得实在是很难的事。”掩嘴轻笑,好不风情。

    “那——不知道容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赏脸吃个饭?”被迷得晕陶陶,妄图攻占美人心。

    “相请不如偶遇,现在不是有一大堆吃的等着我们吗?”真的是饿啊,还好面前的傻瓜问了这样的问题,她也就顺水推舟了。

    “呃?”他想说的不是自助餐,而是只有两个人的那种,浪漫的气氛,惟美的音乐,情人之间含情脉脉……

    “那就麻烦方先生帮我拿了,我在那边的阳台等你哦。”娇滴滴地开口,毫不留情地打断对方的白日梦,容易笑语盈盈地说。真是恶心,看看,连口水都流到嘴边了,她用脚指头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衰男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去拿自助餐,好歹也要给美人留个好印象嘛。至于其他的,嘿嘿,有了第一步,后面的慢慢来嘛。

    不动声色地赶走一群苍蝇,容易走到比较僻静的阳台,反身将门轻轻掩上。剩下的就是等那个白痴拿东西来喂饱她的胃了。

    “唔——”突然有人自身后掩住她的嘴。

    容易瞪大了双眼,有没有搞错?居然有人劫持她?曲起腿,就要往身后狠狠地踢去。

    “喂,女人,不要太狠。”腿被夹住,熟悉的声音调侃她。与此同时,嘴巴也得以自由。

    迅速地回转身,就看到孔孟站在她的面前。老天,他还真是无处不在啊,容易呻吟着,勉强问道:“请问一下,你们今天的主战场是这里吗?”如果是,她要赶快离开,她的细皮嫩肉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不是。”孔孟微笑地看她,她真是美得耀眼,晚会上的光芒全被她给掩盖了,连他也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不是?”怀疑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那你来干什么?”

    “来为美丽的小姐雪中送炭啊。”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碟糕点,孔孟朝门口指了指,“你是愿意吃我的呢,还是要待会吃那位先生送来的不知道放了什么进去的东西?”

    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被美食吸引,一时间忙着大吃大喝,所以忘记孔孟的小动作,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已经被他带到偏僻的后园了。算了,其他的待会再说,现在先把肚子填饱。说实在的,孔孟挑的东西还真不错,蛮合她的胃口的。

    “好吃吗?”坐在草地上,见她大口大口地吃得欢,孔孟问她。

    “很好。”容易毫不吝啬地夸奖。

    心情莫名开朗起来,孔孟向后躺下,伸出双手枕在脑后,“这是我第一次送女人东西。”

    “呃?”听见他的话,容易差点被噎住,转过头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他。

    “怎么?感动了?”好笑地看她傻愣愣的样子,连嘴角沾了碎面包屑都不觉得,孔孟举手为她揩拭。他不曾细心地去研究女人究竟需要什么,她——是一个例外。

    “你把这东西叫送?”容易把手上吃了一半的面包递到他的面前,不死心地问他。

    孔孟扬起眉毛,“有什么不对吗?”

    一口气差点接不上来,容易朝她俯下身子,“不对,当然不对。”他居然把这个说是送的东西,亏他能够说出口。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别的不说,就拿她来举例子,收到的礼物是高级首饰,是名牌服饰,最最低的吧,也是昂贵美丽的鲜花。只有孔孟,居然把一碟的糕点称之为送她的礼物。老天,晕了她吧。

    “不对?不对在哪里?”她的气息扑在他的面颊上,带着她特有的味道,温暖的,痒痒的。

    “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的?”容易危险地眯起眼睛,几乎要凑到他的脸上,“首饰、衣服、鲜花,这些才能配叫礼物。哪有人把几块糕点当成礼物送人的?”

    “你喜欢?那我送你就是了。”又来了,每次她要发怒就是这副征兆,“如果你不喜欢我给你的糕点,扔了就是了。”拿过她手中的碟子,就要扔到一边。

    “等一等——”见他真的要扔,容易来不及做其他的动作,整个人趴在他的胸膛上,想要抢他要丢弃的碟子。这个人,怎么搞的,说是风就是雨。

    “怎么?现在又想要了?”搂着怀里的温香软玉,孔孟伸出手悄悄地到她的脑后,拔掉她绾头发的簪子,褐色的卷发如瀑垂在他的身上,很是撩人。

    “哪有?”狠狠瞪了他一眼,死也不承认自己居然还真有点在乎起这点碎面包来。只因为他说,这是他第一次送女人东西……

    “你的手在干什么?”良久,容易问孔孟。

    “没干什么。”孔孟无辜地冲她眨眨眼睛,“我只是很喜欢你的衣服款式,摸起来真的很舒服。”

    当然舒服了,那是她的背!

    “我个人是不介意你在我的面前穿这种衣服,不过要拿出去大家一起欣赏,我——不同意。”

    忘不了容易在大厅里引起的骚动,他可真的防微杜渐才行,把她现在就包得严严实实的怎么样?哦,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要你同意?”霸道的男人,凭什么她得听他的?

    孔孟笑而不语,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明亮。

    “你说啊!”捶他的胸膛,容易大声地问。最最讨厌他的笑容,老是别有深意,可是她就是猜不出来。枉费她还自认为认人功力一流,真是懊恼得要死。

    “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现在生气的样子。”问了半天,孔孟终于冒出一句话,却并不是她想听的。

    “你变态啊,喜欢人对你发脾气。”别过脸,不去看孔孟的样子。

    “你生气的时候,自然不做作,是你真正的样子,所以,我喜欢。”扳过她的脸,孔孟如是说,然后,将她拉向自己,欺上她的唇——

    他,他,又在吻她。容易晕乎乎地想着,不知不觉也紧紧抱住他,热烈地回吻他——不能每次都让他占便宜,反正她也不讨厌他的吻,所以应该无所谓吧?

    四周的空气急速增温,两个人已经吻得难分难舍——

    “容小姐,你要的——你们在干什么!”不解风情的声音打断了夜晚上演的激情,原来是先前的饿狼先生来找小红帽,却无比哀怨地发现小红帽已经被他人先偷吃了。

    遗憾地看了看怀中的佳人,孔孟非常不情愿地起身,并顺道拉起容易。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掩盖住她的雪背,杜绝了一切的偷窥目光。

    “那个,容小姐,舞会开始了,我能请你跳支舞吗?”伸手礼貌地邀请,虽然心中后悔自己防盗不利,但是剩点渣滓吃总比没有的好嘛。

    不料手还没有握住佳人的柔荑就被粗鲁人挥开,“对不起,她今晚的男伴只能是我。”孔孟客气地回答,并将容易小心地拉离狼爪的势力范围。

    “是我先——”手痛得要死,但是舍不得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肥肉跑掉,不知死活地想要争回主动权。

    “你想怎么样?”孔孟眼睛中闪过一丝怒气,他当是菜市场买菜,还讲究先来后到吗?不由分说,又拍拍他的肩,“不管怎么说,你是没有机会了,再见吧。”

    容易任由孔孟带她走,并且怜悯地看了一眼因为被孔孟手给拍到而哀号不已的可怜家伙,真的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不过说回来还是怪他自己,活该。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孔孟叫她:“容易——”

    “什么?”早知道招惹孔孟的人没有好下场,这样的惩罚应该算是轻的吧?

    “——当我的女朋友,好吗?”孔孟低低的好听的声音在问她。

    没有准备地,脑袋里像是仍了枚重磅炸弹,轰隆隆地响着……

     正文 第六章

    “葛氏”流传着最新的小道消息——容经理把葛总裁给“飞”了。

    据说,是因为那天葛总裁为了去赴一个神秘女人的约会,将容经理一个人抛下,所以容经理一气之下就和另外一个男人好上了。

    据说,容经理其实早有情人,而且还好得要死,可是葛总裁偏偏又不让有情人在一起,在中间插了一脚,害得他们只能相思苦。你不信,有人看见容经理和一个男人在钱宅的后花园里吻得难分难舍,葛总裁就是看见了,所以才拂袖离去。

    据说……

    据说……

    反正版本有很多种,无非是说葛应云和容易之间出了问题。大家都伸长了脖子关注事态的发展,可惜两个当事人好像无动于衷。

    这不,当事人之一正坐在经理室发呆,根本不理外面的流言已经漫天飞。

    第一百次叹了一口气,容易将下巴支在办公桌上。孔孟居然要让自己做他的女朋友?哈哈,说出来她自己都不相信。可是,他明明是这样说的。如果不是自己耳背,那就是真的。知道他的身份,聪明的话,她就应该早早地拒绝,断了他的念想,也安了她的心。可是她却迟迟没有开口,连自己都觉得奇怪。这不是她的作风啊,她一向都是雷厉风行的,从来不拖泥带水,偏偏对这件事,她拿不定主意。更惨的是,她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孔孟已经悄悄动心了……

    “烦死了!”大叫了声,将身子重重扔回转椅中,转个圈,闭上眼睛。

    “容经理——”按下分机,传来小林的声音,“有位孟玲玲小姐找您。”

    “孟玲玲?”皱眉,容易在脑海中搜寻了一遍,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样一个人,“我不认识她,让她走。”现在自己没有那个美国时间来应付一干闲杂人等了。

    刚想完,大门毫无预警地被推开,吓了她一大跳。

    “容经理,对不起,这位小姐她非要进来。”小林抱歉地看容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容易揉揉太阳穴,示意小林先出去。

    小林看了她们一眼,走出经理室,顺手把门带上。

    “好了,说明你的来意吧。”打量眼前的女孩子,容易问她。

    “不错,就是你。”孟玲玲开口就说。

    “呃?”对她没头没脑的话,容易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问你,你已经有你们的总裁了,为什么还缠着孔孟不放?”孟玲玲愤愤地质问容易。昨天孔孟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离去,让她一阵好找。后来居然看见孔孟和那个大美女在跳舞,而且,而且,他的表情是那么认真,是从未对她展露过的。她的心,开始慌了,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来找容易,结果让她知道了另一件更加震惊的事实——容易居然脚踏两只船!

    “等等——”容易试探性地问她:“你说的孔孟,不会刚巧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吧?”

    “那你还以为是谁?”有些鄙夷地瞪容易,孟玲玲在心中又将她下降了一级,“你怎么可以这样?随便玩弄人家很开心吗?”小女生的声音中包含着无限的愤怒。

    见她一副义正言辞指责自己的模样,好像是自己玩弄了别人的感情,容易的头开始剧烈疼痛起来。早就该知道,遇到孔孟,她的日子是不要想过得安生了。

    “我——”定下心神,想和面前的女孩子好好讨论这个问题,她看起来很年轻,最多二十吧。

    “我今天来,就是要和你说,不要再缠着孔孟!”孟玲玲不理会容易,继续自己发挥着。

    “那个——”容易实在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根本就是一个玩弄男人的感情骗子!”孟玲玲恶毒地说。

    “够了!”火大地拍桌子,容易大声地吼道,也成功制止了孟玲玲的话语。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更不能容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就是要缠着他,霸着他,跟着他,你要怎么样?告诉你,孔孟还要我当他的女朋友呢,你闪一边凉快去吧,孔孟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你的!”

    论吵架,她容易也不是好惹的。

    听见她的话,孟玲玲的脸一下子变白,“他——真的这么说?”

    容易将下巴扬得很高,“对,就是这样说的。”

    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捂着嘴,孟玲玲难以置信地说:“不可能,他从来就没有对女人动心过,怎么会对你动心?”不甘心啊,自己跟在他身边两年,他连正眼也不瞧她一眼,而对于这个女人,他才见一面,就要她当她的女朋友。不公平,不公平……

    见她的样子,容易有些心软。孟玲玲和钱吟秋不一样,钱吟秋是激进大胆的,而她,是畏缩胆怯的。她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身体,“你,和他说过吗?”

    拼命地摇头,不愿容易看见她的脆弱,孟玲玲别过头,“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知道。”容易点头。

    “你知道,你居然知道,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孟玲玲苦涩地笑了,“那么,他还有什么告诉你了的?”

    容易张口,正想告诉她就是除了知道他叫孔孟,是暗黑街的“战神”之外一无所知,没想到,孟玲玲急急地阻止她:“别,你不要再说了。”害怕听见自己预料的回答后禁不住刺激,所以懦弱地当缩头乌龟,“既然这样,我就不再打搅了。”匆匆地站起身子,走到门口,迟疑地停下脚步,背对着容易,“如果是真的,我请你,好好珍惜孔孟。”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为什么不对他说呢?”容易忍不住开口,“你不说,一点机会都没有,但是你说了,总是有机会的。” 奇怪了,这是什么情况?她居然在为一个算得上是自己“情敌”的女人出谋划策,容易自己都难以置信。

    听到容易的话,孟玲玲握住门把的手顿了顿,随后开门,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孔孟静静地看着床上睡熟的佳人,黑暗掩盖了他所有的表情。慢慢滋生的感觉让他总是莫名其妙地挂心着这个美丽的小女人,使他身不由己地总想看见她。明知道这样不对,会阻碍他所有计划的开展,也明知道会给她带来很大的困扰,但他就是不能说服自己放弃。想起那天晚上,他要她当她的女朋友,她那一脸复杂的表情,还有仓皇逃离的背影。明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但是他的心里就是不舒服。

    奇怪,睡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醒过来?容易疑惑地眨眨眼,翻了个身,却看见一道黑影矗立在她的床边——

    用手捂住嘴,没有惊慌,也没有叫喊,她只是怔怔地盯着半夜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这个人。

    “你不怕吗?”好半天,孔孟出声,问她。

    放下手,摇摇头,容易反问他:“为什么要怕?”

    为什么要怕?她居然还敢问他?任何正常的女人对半夜凭空出现在自己卧室的男人多少都会有惊恐的反应吧?为什么,她会如此不在乎?或者,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是了,应该是,她是鼎鼎大名的社交美女,裙下之臣如过江之鲫。脑海中闪现的画面让孔孟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发现,自己在乎她的居然是那么多,可是,她,好像并没有把他放在心里。

    见他不说话,容易伸手想拉他,却被他闪过。有些疑惑地眨巴眼,容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那天不是说要她当他的女朋友吗?为什么现在对她如此地冷漠?时间还不到一星期啊。难道说他反悔了,不愿意了?突然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是孟玲玲对他表白了,他感动了,终于发现自己还是对孟玲玲有感觉,所以,今天晚上是来告诉她——他准备放弃她了?思及这个可能性,容易的心里有点酸涩。

    搞什么嘛,死孔孟,烂孔孟,就在自己觉得对他有感觉的时候跑来对她说分手——不对,谈不上分手,他们根本就没有交往过。偷偷瞄瞄孔孟,可是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为什么还不说话?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不忍心开口来刺激她?

    “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好嘛,她容易是什么人,拿得起放得下,不就是孔孟不要她吗?有什么了不起,她的生命中充满着无数的追求者,只要她容大小姐轻轻地勾勾食指,就有人成群结队地冲锋陷阵,孔孟算什么?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很难受?

    他当然有话对她说,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在他三十年的人生岁月中,老实说,向一个女人求爱的经验根本就没有。但是,他又是如此地在乎容易,希望能拥有她,和她共同度过剩下的日子。他该怎么告诉她,他今天晚上来,是因为想她,思念她,惦记着她,还有,渴望听到她的答复?

    “好吧,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由我来说吧。”把他的无言当成默认,容易吸吸鼻子,“如果你真的觉得孟小姐很好,你,你不用再说什么——” 好想哭,不行,要忍住。

    果然和她有关,孔孟轻轻皱眉,但是她为什么又如此伤心呢?她不是还在鼓励孟玲玲向他表白吗?

    “那天晚上的话,你就当没有说过,我是不会介意的。”可恶,不介意才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我,真的一点——一点都——呜呜……”去他的,容易心里骂着,终于忍不住哭起来。

    “你怎么了?”看她突然就眼泪滂沱,止也止不住。见不得她梨花带雨,孔孟俯下身子,为她擦拭眼泪,不解地问她。

    “都是你,都是你啦。”可恶,他为什么还对她这么温柔,让她的泪更加多地涌出来。天知道她已经有多久都没有流过泪,现在全被该死的孔孟破了记录。忿忿不平地捶打孔孟的胸膛,不公平,为什么偏偏只有她这么地伤心。

    “我怎么了?”无奈地看容易拿他的衬衫当手巾,怕她受伤,孔孟抓住她不断乱打的小手,把她拉进自己的怀抱,他实在是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头一次,他痛恨自己对女人的情绪没有经验,如果是少俊在这里,一定能很好处理吧?

    温热的气息环绕着她,让她又想起了在树林里的情景。抽噎地抱住孔孟,容易喃喃地说:“孔孟,你真的喜欢孟玲玲吗?”好吧,就算是输了,也要让她输得明明白白吧。

    “孟玲玲?”始终一头雾水的孔孟终于理清了一些头绪,嘴角轻轻地扯出一丝笑意,把下巴抵在容易的头上,“为什么提她?”

    狠狠地甩开他的怀抱,容易噘起嘴,不满意地质问他:“你不要再装蒜了!你今天来,不就是要为了她抛弃我?”

    原来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啊。不顾她的挣扎,孔孟把容易重新拉近自己,“你凭什么这样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

    “你根本就不想和我说话。”幽怨的指责从他的怀里传来。

    有些忍不住,孔孟轻轻笑起来。

    “你还笑?”容易自他的怀里仰起脸庞,难以相信世界上居然有这样恶质的男人,在她倍受打击的时候还能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上帝作证,我爱你。”爱怜地嘬嘬她的樱唇,孔孟轻轻地说。

    “你爱我,你爱我还——你说什么?”眨大双眼,容易几乎要跳起来。

    “嘘,亲爱的,小心别把眼睛睁坏了——虽然我很喜欢你的大眼睛。”孔孟拉她一起躺在床上,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事实上,我今天来,主要是想知道你的答复,其次才是孟玲玲的问题。”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了——孔孟在心里悄悄地说。

    “答复,什么答复?”有点没有消化过来,容易怔怔地问。

    “看来,你是忘了,我很乐意提醒你。”将容易的身子贴近自己,很满意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上星期,我曾问过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你就是来问这个的?那你为什么不说话?”拜托,既然是想要她的答复,好歹也要让她知道吧。他当她有透心术吗?容易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我不说话,是因为我生气你对半夜出现的男人一点都不惊慌。”不可否认心里确实很在意她的反应,但是既然爱她,他会容忍她以前的荒唐。但是以后,她生命中的男人就只能是他。

    “你就为这个生气。”容易难以理解地戳他的胸口,“我不惊慌是因为我认得你啊。要是其他的人,早就被我一脚踢到太平洋了,还能安好地躺在这吗?孔孟,你当我容易是什么人,任何男人都可以爬上我的床吗?”气愤地翻身,不理孔孟。

    是这样吗?原来是因为她认得他!原来是他误会了啊。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答复了吗?”轻轻扳过她的身子,孔孟凝视她亮灿灿的眼睛。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愿意呢?”伸出手指在孔孟的脸上画圈,容易巧笑倩兮。

    张口咬住她的指,看她娇嗔地缩回手,孔孟低低地笑道:“那我就杀了你。”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野蛮?”揉自己的手指,看看,都红了。

    “有。”拉过她的手,贴近自己的胸口紧紧地握住,“但是你可以拒绝的,我不勉强你。我的日子,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轻松。如果你不愿意——”

    容易捂住了他的嘴,“我愿意。”算了吧,自己是真的栽了,栽在这个人的手中了。

    没有说话,孔孟只是更紧地搂住她。

    良久,容易开口:“那孟玲玲呢?”

    正好是他要和她说的第二件事。孔孟说:“今天下午她向我表白了,而且说要与你公平竞争。”

    抓着他的衣领,柔媚地看他,“那你怎么回答?”

    好酸的口气,孔孟看她的翦翦水眸,那里投影着他的眼睛,“怎么公平呢?我的心,早就已经遗失在一名名叫容易的女子身上了。”

    有时候,誓言不用太多,只要是自己的真心话就足以让情人感动。低下头,容易将脸颊贴近他的胸膛,“那么,她呢?”

    “她说,她明白,而且她决定去澳洲读书。”停顿了一下,孔孟说:“而且手续办得很快,据说下星期就要走。”

    “她很正直。”见过很多女人耍小心眼的手段,算起来,孟玲玲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这样也好,既然决定要爱孔孟,要是多一个像钱吟秋那样的人物,够她受的。打了个呵欠,睡意渐浓,她提醒孔孟:“我们就要这样一直聊到天亮吗?”

    “我不介意做其他的事情。”孔孟冲她暧昧地一笑,双手也开始不规矩起来。

    “去!你不介意我介意!”红了脸,容易一脚将他踹到地上。

    还真狠,孔孟揉揉自己的腰。算了,能够得到她的答复已经算是不小的收获了。反正他也没有奢望今天晚上就能吃大餐。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他问容易:“你,和葛应云之间到底是——”

    “要不是他,我今天也不在葛氏了。”不说还好,提到葛应云她就有气。

    “你和他之间好像有仇?”而且还是很大的仇,看容易的表情,孔孟百分之二百地肯定。

    “我绝对不会忘记那个卑鄙小人做过的一切!”容易从床上跳起来,激动地说。

    “冷静,冷静,我亲爱的小易儿。”趁着佳人失控,孔孟不动声色地重新抱住容易的娇躯,大吃豆腐。不过另一方面,他是真的很好奇,葛应云究竟对容易做了什么,让容易对他恨之入骨。

    “他,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他猜测。

    “哼,简直就是恶毒。你知道吗?他和我打赌,说如果我赢了,就可以向他提出任何条件,而我输了,就要听他的差遣。”提起往事,容易的牙齿咬得咯咯响。

    “到底是什么赌?”可怜的容易,想必她当时一定是输得很惨。

    “他赌我的二姐一定会嫁给他的大哥。我二姐和他的大哥一向都不对盘,怎么可能嫁给他——”容易慷慨激昂地说。

    “结果——”孔孟不失时机地泼了他一头凉水。

    哀怨地看了孔孟一眼,容易缩回他温暖的怀抱,“如你所见,我从大二就当工读生,到现在还在为葛氏卖命。”

    “你可以选择不做。”以指代梳,轻轻抚弄她的头发,孔孟回应她。可怜的容易,以他对葛应云的了解,她这几年一定被整得很惨。

    “不!”容易在他怀里摇摇头,“气葛应云是一回事,但是诺言一定要遵守,这是我做人的原则。既然我是这样,所以——”抬头,迎上孔孟的眼睛,“我要求你同等的付出。”

    “同等的?”孔孟轻轻地笑了,很特别的女子,不是吗?从来就没有人敢要求他什么,而且还是同等的付出。

    “对,同等的。”拉开他环住自己腰肢的手,容易自床上起身,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纤纤手指紧紧贴在玻璃上,双眼凝视窗,“你也许会觉得很可笑,但是我必须得告诉你,即使整日周旋在各种男人之间,我却从来没有对一个男人动心过。只有你,是特别的。”感觉有一双手从身后轻轻搂住了自己,容易闭上双眼,将身子向后依偎,“你说,你爱我,我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

    很难得,她有如此沉静的表情。自容易的身后环住她,孔孟看着玻璃上反射出的她此时的样子。他的手,慢慢地移到她覆盖在玻璃上的手,紧紧地握住。“我保证,在我的心中,你的地位绝对很重要。”

    良久良久,他们两人都没有说话。

    夜,已经很深了……

    爱上一个黑帮的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自从那天晚上向她表白之后,孔孟每天都会在她的面前报到一次。至于地点,却不确定。有时候是在她下班的路上,有时候是在她购物的商店,更多的时候,是在她的家。最初的混沌过后,她也记得问孔孟如何出现在自己的小公寓。而他呢?酷酷地告诉她是直接撬门,搞得她有点怀疑她所住的地方是不是真的是以安全著称的小区,居然就让孔孟大大咧咧地登堂入室。既然他已经进来过,而且好像还有乐此不疲的趋势,她也就索性给他配了把公寓的钥匙,免得她家的门三天两头地遭破坏。

    很奇怪的男人,明明外表很平凡,可她为什么会觉得他会很吸引人,特别是他的眼睛。每当他的情绪有小小的起伏,眼里总会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至少,她已经见过两次。一次,是几个月前度假她替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另外一次,是几天前他半夜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总觉得,是有那么一点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

    恍恍惚惚地走出电梯,却撞进一具温暖的躯体,摸着发疼的鼻子,容易懊恼地说:“孔孟,你难道就没有正常一点的迎接方式吗?”难道他不知道站在电梯门口是很危险的事情吗?当然,这是相对与坐电梯的人来说。他的肌肉硬得可以把人撞伤,她可是有深切的体会的。

    “有。”乐见佳人投怀送抱,孔孟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是什么?”鼻子还是酸酸的,白了他一眼,容易没好气地说。

    “吱吱——”好小的爪子在抓她的裤脚。

    “天啊,是宝宝。”说不惊喜是骗人的,更何况面前的小东西是她曾冒着生命危险从枪口下抢救出来的生灵。欣喜地弯腰抱起宝宝,容易抚摩它的白毛。“这么久都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被黑心的主人给吃掉了呢。”

    “喂喂,别把我说得那么残忍。”孔孟微笑地看她激动的样子,抗议地说。

    “吱——”宝宝也很有默契地为他的主人辩白。

    “行了。”朝自己的家门走去,却在接近的时候停下脚步,愤怒地转身质问身后的始作俑者:“孔孟,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请你一定一定记得要用钥匙开门,你今天又有什么解释?”指着没有门锁的大门,容易第一百零一次在心中呻吟。老天爷,她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次了,孔孟到底要毁多少次的门才甘心?

    “钥匙丢了。”耸耸肩,孔孟无辜地说。

    “就这个理由?”杀了她吧,前天是忘记带钥匙,今天居然更过分。

    “实事求是。”孔孟越过她,登堂入室。

    无奈地低头看怀里的宝宝,“他经常是这个样子吗?”

    宝宝用两只爪子遮住脸,仿佛为这个问题而觉得羞耻。

    “我明白了。”看看,连一只猴子也认为孔孟无可救药,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垮下双肩,容易无奈地跟着进去。

    听着厨房里传出来的声音,孔孟微微笑了。有谁能想到,表面一派娇贵的容易居然能做得一手好菜,真的很令人吃惊。只是吃过一次,他就真的爱上了她的手艺,这就是他为什么喜欢在晚餐光临的原因之一。拍拍趴在身边的小白猴,他无比惬意地说:“宝宝,你应该觉得很满意,是不是?毕竟,我给你找了一个很会做菜的女主人呢——呃,这是什么?”从宝宝的嘴里夺过她正玩得不亦乐乎的玩具。仔细一看,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不错,表面包装得很漂亮,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撕开来看,是一方美丽的丝巾,还有一张卡片:

    珍惜你我之间的情谊。

    风纪和

    好暧昧的语调,让他很不舒服。风纪和,是什么人?

    孔孟的眉头皱起来,不由自主地望向厨房的方向,差点忘了,她说过:首饰、衣服、鲜花,这些才配叫礼物。是自己太疏忽了吗?忘记了她是多么地美丽,追求她的人是多么地多,理所当然的,她每天收到礼物也是意料当中的事情。这个风纪和,是他的追求者之一吗?而且好像感情很不一般。与其他的男人相比,他落后了吗?

     正文 第八章

    “葛氏”内部又有最新的消息了!原来不是容经理甩了葛总裁,而是葛总裁有了新欢,所以抛弃了容经理哦。

    啊?不会吧?容经理那么漂亮,总裁舍得?

    瞧瞧,你落后了吧。就是天天吃山珍海味,也会腻嘛,在一所公司,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什么新鲜可言。

    哦?还有什么女人可以比得上容经理的?

    据说,据说哦,有人看见葛总裁和一个女人在街上纠缠,而且总裁好像还很生气呢。

    为什么?

    这就不清楚了,会不会是那个女人做了对不起总裁的事情了?

    ……

    呵呵呵,现在公司里真的好像炸锅了呢。始作俑者手捧一杯咖啡,满意地躲在经理室。被葛应云压榨了这么多年,总算有一回胜局,狠狠地出了一口气,感觉嘛,真的很不错。

    天气好,心情好,再加上身边有男朋友陪伴,那种感觉就更好了。逮住葛应云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来顾及她,所以容易就理所当然地旷工,约了她的亲亲男友孔孟一起去海滨浴场去好好玩乐一番是也。

    换上新买的泳装,心情甚好地跨出更衣室,脚才踩上软软的沙滩,还没来得及感受阳光,迎面就被一条大浴巾罩住。

    “干什么!”拉下浴巾,杏眼圆睁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妈妈咪啊,不看还好,看了她差点要打呼哨了。幸好她仅存的一点意识提醒她,这里是公共场所,要保持形象的问题。不过孔孟的身材真的不错了啦,养眼啊。他只穿了一条泳裤,所以他可以将他一览无遗。他不是很壮,但是身体瘦劲有力,宽阔的肩,结实的胸膛,更不要说他有力的腿了。太阳的光芒在他的周身形成一圈的晕染,让她有点昏眩。

    “你看够了没有?”天啊,容易就不能收敛一下她那目光吗?那种眼神,让他觉得自己是摆在她面前的一道大餐。“够了。”再用力地多看了两眼,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你确定要穿成这样出去?”不赞同地看她的泳装,孔孟询问她。

    “怎么?不好看吗?”在他的面前旋了个身,容易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好看,而且该死的好看极了,孔孟在心底暗暗咒骂。火红色的比基尼,非常忠实地勾勒出了容易喷火的身材,再加上泳装的颜色与她雪白的皮肤交相辉映,说有多媚惑就有多媚惑,他要是让她这样出去,他才是疯了。

    行动快过他的思想,双手已经自动地将容易用浴巾包裹得严严实实。

    “很热——”不舒服地扭动身子,容易在他的怀中抗议。

    “给你两个选择。”孔孟在她的耳边低语,“立刻去换一套泳装,要不然咱们马上回去。”

    恶劣,恶劣的男人!

    无聊地躺在沙滩椅上,容易忿忿不平地盯着远处正在海里畅游的孔孟。搞什么嘛,居然说她的泳装太过于招摇。基于不愿意浪费难得的旷工机会,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她只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勉强穿上他给她的泳装。可是——厌恶地看自己身上孔孟挑选的泳装——这能叫泳装吗?根本就是将她包得密不透风。

    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都没有对他的泳裤提出抗议,大方地任其他的女人欣赏呐,他怎么可以这么小气?

    再闲闲地朝他的方向撇了一眼。咦?好像有点问题哦。

    孔孟不耐烦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正在离他不到一米的地方张牙舞爪——

    “救命,救命啊……”好柔弱的呼救声。

    “小姐,这里的水深还不到你的肩膀,你只要站直就行了。”非常直白地告诉她,不留余地。

    “哦,是吗?”吸引酷哥注意的招术没有成功,只好为自己顺利地找个台阶下,“真的很谢谢你提醒我,不然今天可能就——”

    “哎呀呀,这不是钱小姐吗?”有点顽皮的声音从女子的身后传来。

    不,不会吧,钱吟秋打了个寒战。

    “钱小姐好兴致,来游泳吗?呵呵——如果我没有记错,钱小姐好像是游泳高手吧?怎么?今天是哪里不舒服,居然会溺水?”戏谑的声音持续不停地折磨她的耳朵。

    猛然转过身,果然,岸边站的是露出灿烂笑容的魔女容易。

    “这不关你的事情吧,容小姐?”努力保持最佳的风度,钱吟秋尽量礼貌地回答容易,她没有忘记上次在容易手下败得多么惨。

    “很不幸,我们似乎犯冲,每次见面都正好关我的事情呢。”目光移至她身后的孔孟,“你说是吧,亲爱的?”

    亲——亲爱的?震惊的钱吟秋回头看孔孟,眼睁睁地看他越过他到容易的身边,亲昵地吻吻她的额头。

    “老天爷,容易,怪不得葛应云会另寻新欢,原来你是真的背叛了他!”倒吸一口冷气,钱吟秋脱口而出。

    闻言,孔孟挑眉,低头看容易——这是怎么回事?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待会跟你解释——容易也给了他一个眼神。

    “就是我背叛了他又怎么样呢?”示威地挨近了孔孟,容易无所谓地说,“你大可以去找他啊。”事情好像越来越好玩了。葛应云加风纪和,再掺和进一个钱吟秋,会有什么结果呢?

    “容易,你就这么玩弄其他人的感情?”有点不甘心,为什么每次她看上的男人都和容易有关?

    “说笑了,我很珍惜和他们每一个人的感情,而且他们看起来也不大介意。”深怕钱吟秋受的刺激不够,容易再火上浇油。

    “易,可以了。”看钱吟秋快要昏倒的模样,孔孟好心地将容易带离了她的视野范围。再下去,恐怕钱吟秋就得进医院的急救室了。

    把容易安置在躺椅上,孔孟侧身坐在她的旁边,拿过一旁的防晒油为她细心地涂上,“你跟葛应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哦,说到这件事,和风纪和有关哦。”感觉他的手顿了顿,容易坐起身,搂住孔孟的脖子,“还在吃醋?”没有忘记他们之间第一次的矛盾也是由风纪和引起。

    “葛应云因为你和风纪和而——”不是说她和葛应云之间没有什么关系吗?

    “啊?我,和纪和?”不是很明白他的话,容易眨眨眼睛。

    “难道是葛应云和风纪和,两个男人?”更震惊,要是那帮人知道了会有什么反应——葛应云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

    “哈哈哈——”忽然明白孔孟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反应,容易忍不住大笑起来,直到眼泪都流了出来,“两个男人?孔孟,是谁告诉你纪和是男的啦?纪和,她是个女人,女人!”真的是太好笑了。

    “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原来风纪和是个女人,那他先前吃的一大缸子的醋岂不是很冤枉?

    抹去眼角的泪,容易乐不可吱地窝进他的怀里,“我只知道,有一段时间他们好像在交往,可是四年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纪和失踪了,直到数日前,她才重新出现。我这个人心好,就告诉葛应云了,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反应居然会那么大呢。”目光瞥到他肩窝处,已经没有了当初的血肉模糊,剩下的只是浅浅的泛白的疤痕。再仔细地看,才发现他的周身基本上都是大小不一的浅浅的伤痕。容易心疼地吻他,“很痛,是吗?”

    “不,不痛。”不拒绝她突如其来的温柔,将她的手按在肩上的那一处伤痕,“因为它,所以我们的生命才会连在一起。”

    今天,是快乐的一天呢。

    与容易在海滨浴场疯了一天,傍晚时分才出来。望着身旁满面春风的容易,不难想象她现在是如何惬意。是啊,先是整了上司,接着对情敌狠狠地出了口恶气,以容易的性子,孔孟敢打赌,她心里一定在想该如何庆祝才对。视线瞄到她紧紧攀着自己胳膊的小手,孔孟的唇边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真是想不到啊,自己居然会终结在这样的一个女人手上,是福还是祸,他不知道。只是明白,只要他还活着,世界上这名名叫容易的女子,今生注定是他的爱人。

    “咦,你在笑?”好像发现新大陆般,容易歪着头,惊讶地看孔孟的笑容。不是没有见他笑过,只是之前的笑容,总是让她觉得很虚假,可是现在孔孟脸上流露出的那种发自心底的喜悦,绝对绝对不是伪装得出来的。好想知道,他是想起了什么那么愉快呢?

    “对,我在笑,而且是很开心地笑。”停下脚步,孔孟执起容易的手,轻吻了一下,在她疑惑之际,将雪白的柔荑拉到自己的胸口,“因为我的这里住着一个人,只要是想她的时候,我就不由自主地想开心地笑。”

    抬头,看见的是孔孟真挚的眼睛,容易的脸蛋有些微热。不是没有男人对她说情话,可是以前她只会觉得恶心,为什么孔孟说的话,她居然会觉得感动呢?还会有头晕目眩的感觉。完了,完了,她是真的中了孔孟的毒了。不然为什么明明是长得很普通很平凡的男人,她会觉得他很有型,很好看?

    “小傻瓜,回神了。”见她又陷入了太虚神游的境界,孔孟无奈地捏捏她秀气的鼻子。他现在是真的很相信容易在男女之事上没有什么经验,每当他对她说些爱语的时候,她通常就是这样的表现,哪里有半点传说中的社交花的影子?

    伸手,覆住孔孟停留在自己鼻梁上的大掌,容易仰头看他,轻轻地开口:“我不是傻瓜,因为傻瓜是不会爱人的。而我,有——”不理会孔孟的惊讶,容易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孔孟,答应我,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好好地照顾你自己。我明白你的身份,但是我不在乎。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我爱的,是一个叫孔孟的男人。”她知道,站在她眼前的男人,是黑街鼎鼎有名的战神;她知道,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的人,生命随时有消失的可能;她知道,就算是他能够现在逍遥一时,但是总有一天逃不出黑帮该有的命运;她更知道,如果她理智正常的话,她应该离他远远的,不去沾染他的事情。但是,她就是办不到啊……可恨的孔孟,他就是这样无声无息地闯进了她的生命,顺理成章地主宰了她的生活。

    不得不承认,她其实对他并不了解,除了知道他叫孔孟,除了知道他是黑帮背景,她,对他,根本就是一无所知。而孔孟,他似乎从来就没有向她坦白的打算。这算什么呢?是不是代表着他爱她并不如她爱他那样深?这些日子的欢笑,是不是只是昙花一现?心中有声音在说不该自私地霸占他,可是,可是,她就是放不下,放不下啊 ……从来就不是脆弱的女子,可是为什么碰上他的事,光是想象他有一天会血溅街头,她就会有莫名其妙的恐惧?

    对容易的话,孔孟先是感觉震惊,接着是胸口涌上的满满的感动。原来她一直都在担心他!感觉搂着自己的手在微微颤动,他动作轻柔地拍容易的背,脸上的神色却是复杂的。嚅动了嘴角,想是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将到嘴边的话语全部转换成了几不可闻的叹息。不是他狠心,见容易如此模样,他真的很想告诉她其实他——但是,他不能。在心中默默地对容易说对不起,孔孟只能将她搂得更紧。

    “孔孟,孔孟——”在他的怀里,贪婪地汲取他的气息。原来一个女人在恋爱之后真的会变的。环抱着孔孟,容易在他的怀里轻轻地低喃。有些明白,风纪和当年为什么会作出那样的决定。如果换成是她,只要孔孟安全,要她一辈子不再见他,她也愿意啊。

    忽然感觉孔孟的身子一僵,容易疑惑地问他:“怎么了?”

    “没事。”对容易微微一笑,安抚着她,双目却已经在瞬间将一闪而过的人影看了个究竟,“易,帮我把车子开过来好吗?我想起还有些东西忘在更衣室了。”看不出有丝毫的异常,孔孟将车钥匙递给容易,温和地对她说。

    “好。”接过钥匙,容易向车库走去,背对着孔孟的她苦笑了一下——他还是不愿意对她说他的事,不是吗?

    “易——”

    “什么?”不明白孔孟还要做什么,容易回头问他。

    夕阳将孔孟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只听见他对她说:“我爱你!”

    狠狠地转过头,用手捂住嘴,泪水模糊了视线。可恶,说好了不哭的,不哭的。不愿意让孔孟看见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几乎是踉跄的,容易奔向车库。

    直到容易的身影彻底地消失,孔孟才收起脸上的笑容,慢慢地走向旁边的小巷。

    里面,有三个人在等他。

    “孟已人今天晚上行动,你,准备好了吗?”为首的大汉问他。

    “当然,我已经准备了很久了。”这么说来,成败就在今天晚上了是吗?很好,是个好消息,代表着他可以和容易好好地说清楚了,孔孟深邃的目光中透着不为人知的信息。

    “嗨,孟,你是认真的吗?”左边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子问他。好奇啊,何种女子会让孔孟动心呢?看来,孔孟是真的很在乎她,不愿意把她搅和进浑水之中。

    “不会吧,老大,你是真的喜欢她?”右边长相英俊的男子惊讶地张大了嘴,好像难以相信孔孟会坠入爱河。

    “不,我不喜欢她。”回首看了看容易离去的方向,孔孟斩钉截铁地否认。

    随后,三个男人看见孔孟的脸上浮现出令他们鸡皮疙瘩掉一地的堪称为“甜蜜”的笑容——

    “我——爱她!”

    这算什么?算什么!居然在她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对她说他爱她,弄得她乱感动一把的。狠狠地擦掉两颊的泪水,容易忿忿不平地想。可恶的孔孟,为什么他总是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把她弄哭呢?这几个月流的泪水比她过去二十五年来的总和还要多!他难道不知道哭泣是会增加脸上的皱纹吗?搞不好,她现在的样子就像三十五岁的欧巴桑一样了。

    天啊,欧巴桑,容易在心里哀号了一声,迅速止住泪水。她还年轻,还不想变老呢。把手放在车门上,就要拉开——

    “容姨——”奶娃儿特有的嗓音在她的脚下响起。

    容易低头一看,不由得轻呼:“天啊,渐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妈妈呢?”蹲下身子,抱起拽着自己裙角的小家伙,四处打量,却不见风纪和的身影。心中不免埋怨纪和,怎么能将渐尔独自放在外面?拜托,他才三岁呢,长得又这么可爱,纪和也不怕他被人给偷了。

    “妈妈——在跟叔叔躲猫猫。”风渐尔窝在容易的怀里,奶声奶气地陈述事实。

    喔,是这样,那就难怪了。一定是见了葛应云所以才忙前不顾后地丢下了风渐尔。哎呀,真是可怜的孩子,先有负心的爸爸,接着是粗心的妈妈,还好,你倒是遇上了我这个好心的阿姨。正想拿手机打电话给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来认领小孩,眼珠却及时打了个转,落在风渐尔的小脸上。

    呵呵,这些日子真是太顺利了,怎么说也不能浪费整葛应云的机会是不是?就让他先去搞定孩子他妈好了,以后,她会奉送大大的惊喜给他的。

    念头当时定下,对着怀中的小宝贝说:“阿姨现在带渐尔去玩好不好?”看着风渐尔开心地拍手,容易一边开车门,一边哄他:“有很多很多可爱的维尼熊哦,渐尔一定会喜欢的呢。不行,这个不能玩。”见调皮小鬼抢走了她手上的钥匙,她连忙去夺,没想到渐尔将钥匙丢到地上,还开心地咧嘴笑。

    “我终于知道什么叫遗传了。”可恶的小孩,果然跟葛应云是父子,就知道欺负她。

    容易一边教训小鬼,一边无奈地蹲下身子想把钥匙捡起来,“我也不指望你会对我好到哪里去,毕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嘛……”等等,那是什么?眼光被车子底下的一个物件所吸引,她不由自主地望过去——圆筒状,还有花花绿绿的线路,正中间有红色的数字闪烁,眯起眼睛,看得仔仔细细——“8,7,6……”

    来不及有其他的反应,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抱着风渐尔迅速向一旁跑去。哦,SHIT,她为什么会穿该死的高跟鞋?脚踝一阵疼痛,她向一旁倒去。仓皇之间,仍不忘将风渐尔牢牢地压在身下。

    巨大的爆炸声几乎震穿了容易的耳膜,她只觉得背后一阵剧痛,接着意识就逐渐涣散。陷入昏迷之前,在确定怀中的风渐尔安然无恙之外,惟一的担心就是孔孟。

    ——孔孟,快走,有人,有人想要杀——杀你。

    好想告诉孔孟,但是浑身已经没有力气,疼痛袭来,眼前一片黑暗。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今夜的孟宅气氛诡异,显示将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

    坐在上位的孟已人一一扫过下面的人群,视线落在孔孟的身上。

    “孔孟,你准备好了吗?”

    “全部工作已经就绪,就等孟老板吩咐。”孔孟低头回答,眼中有不为人知的情绪。

    “那么,就把一切在今天结束吧,我已经等了太久了。”孟已人笑出声,猖狂而又肆虐。半晌,他止住笑,问孔孟:“孔孟,如果我派你去交货,你有什么问题吗?”

    孔孟敏锐地感觉到了孟已人不同以往的表现与语气,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了吗?还是让孟已人看出了端倪?心中是这样想,但是嘴上仍然回答他:“没有问题。”

    “当然没有问题了,你是‘战神’嘛。”站起身,走到孔孟的身边,拍他的肩,似笑非笑,“那么,一切都靠你了啊。”击掌,身后的门被打开,一个人捧着匣子走出来。接过匣子,孟已人将其递给孔孟,“名闻中外的‘青玉佛雕’,我珍藏了两年的宝贝。”

    拉开匣子,正中的一块绿玉石呈现在他的眼前,光滑温润的玉石中央,可见雕刻的坐佛慈眉善目,做工精细,栩栩如生。是它吗?自己已经追踪了两年的东西?

    “不许动!”孔孟迅速从衣袋中掏出手枪,抵住孟已人的太阳穴。

    没有预期中的反应,孟已人只是在淡淡地笑。

    太诡异了,不同寻常。

    “孔孟,我觉得很遗憾。”孟已人惋惜地说。

    “遗憾什么?在你杀掉冯爵士,夺取他的传家之宝后?”冷冷地开口,孔孟不屑地说。“这两年,你很厉害,从来就不让我知道‘青玉佛雕’的所在。现在——”他将匣子夹在腋下,“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何必要那么正义呢?孔孟,我一直是欣赏你的,只要你现在和我一起干,我的就是你的。”说句实话,实在是放不下孔孟这样的人才。在他的众多手下中,孔孟无疑是最出色的一个——只要他愿意和他在一条战线。

    “没有这种可能。”孔孟正色回答他。

    “那就对不起了。”拍手,就见两个人拖进一个人,“看清楚了吗?”孟已人问孔孟,“如果你是真的不在乎的话,尽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

    “容易!”震惊地看地上陷入昏迷的人儿,天啊,是容易,但是她为什么会满身都是血迹地倒在这里?

    “孔孟,你的命很大。”孟已人不紧不慢地说,“安在你车上的炸弹本来是你要享受的。”瞄向一旁的容易,“可惜她代你受过了,而且还拖了个孩子。现在,放下枪,否则——”打了个手势,一人马上掏枪瞄准容易。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孔孟的额头上冒出了密实的汗珠——

    “OK,你赢了!”扔下枪,孔孟宣布自己投降,左右马上有人上来制住他。

    整理下衣服,反手给了孔孟腹部重重一拳,打得他闷哼出声,孟已人才拉起他的发,嗤笑说:“孔孟,你真的以为可以斗过我吗?”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尝到自己嘴里的血腥味,孔孟咬牙问他。

    “什么时候?”甩着手,孟已人拿过匣子,“我早就说过,美人乡,英雄冢,爱上一个女人是你所有不幸的开端。因为,有了爱的存在,男人就会不断暴露自己的缺点。孔孟,你也不例外。

    “开始觉察到你不对劲是你五个月前,我注意观察过你,你居然会有笑容,虽然极淡,但是我还是看出来了。你是从来都没有那种表情的,惟一的解释,就是你遇到了什么事。于是我开始调查。瞧,我得到了什么?原来我从暗黑街带回来的战神——哈哈,有我意想不到的一个身份。也怪我当初疏忽,竟然轻信了你提供的资料。

    “不过,孔孟,我欣赏你,我希望能够留住你,可惜得很,五个月来你还是没有任何愿意追随我的迹象。所以,我不得不除掉你。实际上,我也舍不得你啊。”

    “放他们走!”挣扎着,孔孟咆哮出声。

    “不行,真的不行。”示意他收声,孟已人摇头,“我还需要他们,至少在我危险的时候,我还有王牌可以用。来人,把他们关起来!”

     正文 第九章

    痛,痛,痛,真的好痛,背部的疼痛逼得容易闷哼出声——

    “很痛吗?”疼惜的声音从她的上方传来,很清晰,很温柔。

    勉强地睁开眼睛,映入容易眼帘的是孔孟的脸庞。伸手摸摸他的脸,轻笑出声,重新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没想到做梦的感觉真好,再睡一会吧。”

    孔孟难以置信地看容易又准备睡去,小妮子,敢情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不成?

    使劲拍拍容易的脸蛋,孔孟冲她大声吼道:“容易,我命令你马上给我醒过来!”

    好吵啊。不甘心地再整开眼,盯着孔孟道:“你就不能让我再睡一会吗?”

    无奈地举手投降,将容易轻轻地搂进怀里,尽量不碰触到她的伤口,孔孟在她的眉间印下一吻,“可以,等我们出了这里以后,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但是现在,拜托你,振作一点,好吗?”

    眨眼,再眨眼,再使劲揉揉眼睛,指着孔孟的鼻间,容易尖叫:“你,你是孔孟,我不是在做梦!”由于太激动地弹坐起来,背上的伤让她疼得龇牙咧嘴。

    “躺好,别动!”有些责备地训斥她,却难以掩饰口气中的心疼。慢慢地扶容易趴下,为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幸好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不是大碍。”

    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发生过什么事,容易挣扎着又要起来。

    “你到底在干什么?不想伤好了是不是?”制止住她的动作,有些懊恼地看她,不明白她的固执为何而来。

    “不,孔孟,你快逃,有人,想要杀你。”不理会他的责怪,拽住他的手,容易急切地对他说。

    听见她的话,孔孟的身子僵住,他的拳头紧紧地握着,紧得几乎指尖都要陷进肉里。她,为什么到现在想的都还是他?她难道不该责怪他?不该埋怨他?是他,叫她去车库,如果不让她去,她就不会被炸伤,不会躺在这里毫无生气。

    “孔孟,你怎么了?”看他的样子,容易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直觉地想要往后推,不料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孔孟的手已经朝她伸过来。

    “喂喂,你不能乱来,我有伤哦。你不能打我。”以为自己什么地方惹了他不高兴,容易用手护住头,大声地嚷道。下一瞬间,她已经被孔孟牢牢地锁进了怀抱,他的大手自她的身后亲密地环住她;他的头,埋在她的肩窝;背后靠着的是他的胸膛,那种热度,烘得她全身异常灼热。他,究竟是怎么了?

    “孔孟——”他就这样搂着她,半天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容易结结巴巴地开口:“那个——”

    “对不起——”孔孟嘶哑的嗓音从她的肩窝传出。

    “啥?”有些不明白,容易顿时僵在那里。

    “对不起。”再重复了一遍,孔孟轻轻地扳转她的身子。

    “你——哭了?”有些惊讶地瞧孔孟红了双眼,容易伸手捧住他的脸,“但是,为什么呢?”

    “为你!”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靠怀中的她来填补那种担心失去她的空虚感。只差一点,他就永远地失去她了。

    头枕在他的胸口,那颗铿锵跳动的心房正满满述说着对她的情意。这样,就值得了。

    很久,两人都不说话。

    “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最终,容易打破沉默问孔孟。

    “孟已人拿你当人质威胁我。”孔孟为她在他的怀里小心地找了个位置,让她靠着他更加舒适。

    “那你不是很危险?”刚才稍稍松弛的神经刹那间又绷紧,小手牢牢抓住孔孟胸前的衣襟。

    “先不说那个,我问你,和你在一起的小鬼是谁?”下巴一点,目光投向一旁不知凶险睡得很熟的小家伙。

    哦,差点忘记了风渐尔。要不是孔孟抱住她,容易肯定早就蹦得三尺高了。懊恼地将脸埋进孔孟的胸膛,以几近呜咽的声音说:“孔孟,我想我要完了。”

    “为什么?”容易的样子仿佛天塌下来了似的。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纤指指向那个睡得仍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萝卜头,“你知道他是谁啊?他就是我那死对头的儿子。你想,要是他知道我带着他宝贝儿子涉险,他会放过我吗?当场掐死我都要可能呐!”

    一抹精光从孔孟的眼中一闪而过。哦?是葛应云的儿子啊,怪不得他觉得眼熟,父子俩长得可真像,说没有亲缘关系都没人会相信。事情可是真的有趣了,葛应云,几年不见,你的故事还蛮多嘛。

    可惜容易只顾自怨自艾,没空搭理孔孟的异常。“完了,就知道人不能做缺德事,就想抱他儿子走让他急一急 ,没想到就遇上汽车爆炸案。你说,他们两父子是不是天生来克我的啊?”

    “容姨——”被指名道姓的小家伙就在这节骨眼上醒来,反射性地就要往容易的身上爬。可惜啊,还没有沾到容易的脚就被一只手提起来。风渐尔不满地看着阻止自己的人,抗议地哇哇大叫。

    “孔孟,你在干什么?小心别把他摔着了。”心惊胆战地从孔孟的手中抢救出无辜的小孩子,抱在怀中细声安慰。“你有伤,小心一点。”瞪着在容易胸脯上大吃豆腐的小色狼,孔孟提醒容易,“还是我来抱吧。”把这家伙弄得远远的。

    不料诡计没法得逞,因为风渐尔在他一靠近就大哭出声。

    容易只好抱歉地对孔孟说:“还是我来好了。”

    可恶的小鬼在容易的怀里冲他做了个鬼脸,仿佛在嘲笑孔孟与他斗法的失败。

    没有注意到一大一小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容易问孔孟:“我们怎么出去呢?”

    环视关押他们的地方,好像是个仓库,惟一的出口除了那门之外,就是屋顶的那扇小小的天窗。门是不用指望了,估计铁门的厚度就是孔孟也没有办法撞开。至于那扇天窗,哎,他们三个人中她怀中的风渐尔倒是可以勉强爬出去,可是,指望他一个小孩子能干什么?更不要说,那扇天窗离地至少有十米,而且又没有什么物件能够送人上去。看来,关押他们的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将屋子里能够运用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孔孟笑了笑,仿佛对眼前的情况不以为意。

    “你还笑?”瞪了他一眼,不敢相信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

    “为什么不笑?”看她气鼓鼓的模样,孔孟笑声更大了,“你觉得我是那种做没有把握的事的人吗?”

    容易眼前一亮,“你是说——可是,你有什么办法出去呢?现在就我们三个,靠你,还是靠我?或者,靠他?”对自己怀里的风渐尔撇撇嘴,实在是不抱很大希望。

    “为什么要靠我们呢?”惬意地靠在容易的香肩上,却被风渐尔狠狠地推了一把。

    “我说孔孟,我看你伤得比我厉害吧?”所以头脑出了问题。翻翻白眼,容易难以苟同地看他,“不靠自己,你难道还期望有人来帮我们不成?你以为你——等等!”脑海中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忘了,“你是说,你是说——”因为兴奋而红了脸,容易激动地冲他叫着。

    “你很聪明。”赞许地摸摸容易的脸颊,顺便朝风渐尔丢个示威的眼神。小鬼,想跟他斗,再等二十年吧。

    “吱吱——”小小的天窗上不知什么时候贴了一张毛茸茸的脸,正对他们笑得欢。

    “宝宝!”

    直到兴奋的宝宝落到她的怀里,容易还是目瞪口呆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神啊,原谅她的失态,实在是发生的事太匪夷所思。试想,有哪一只普通猴子能够熟练地撬开窗锁,然后天将奇兵一般地落下来?

    “嘿,易,回神了!”大掌在她的面前挥了挥。没错,她现在的模样是比较可爱,他很欣赏,可是不是时候。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先逃出这里,然后找个时间把事情说清楚。

    “你能不能告诉我,它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嗯?”险险地眯起美眸,容易好温柔地问孔孟。

    见她的表情,孔孟突然觉得好冷。小心地往后退,装傻地笑,“我可不可以说它和我有心灵感应?”

    “我不接受这种说法。”将小猴子放在地上,双手环胸,容易气定神闲地看他。对了,就是这种感觉,总是觉得孔孟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今天是个好机会,一定要弄明白。

    “好吧,好吧。”举手投降,知道容易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孔孟把宝宝抱起来,翻开它颈间厚厚的皮毛,朝容易招手,“你过来看看。”

    “容姨,小猴猴有扣子。”被忽视很久的风渐尔开心地说。

    听见风渐尔如是说,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容易连忙爬到孔孟的身边,仔细地看宝宝的脖子。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呢。就见被孔孟翻开长长白毛的宝宝的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状似纽扣的东西。

    “什么玩意?”不自觉伸手摸了摸,问孔孟。

    “追踪器。”将手中的宝宝放下,让它去和早已等得不耐烦的风渐尔玩耍。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稍微有些转移他注意力的东西就忘记了其他,看来他以后可以用这种办法杜绝他接近容易。

    “追踪器?”一双玉手已经爬上了孔孟的脸颊,大有一不小心就撕破他脸皮的趋势。

    “亲爱的,小心!”害怕地拉下容易的手,并将它们牢牢钳制在自己双臂下,确定安全后,才从自己的领口拉出一条坠着和宝宝身上一样东西的颈链,“喏,就是和这个一对的,可以让我和宝宝随时感觉到对方在哪里。”

    “很先进嘛。为什么你们有这些东西?”利落的身手,灵气的宠物,先进的设备,什么人有这样的资格拥有这一切?拉过他的颈链细看,脑海中浮现出了某种可能性,隐隐约约的,就差一点就可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拼凑起来。

    “容易,我想告诉你——”是不是有句话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孔孟偷瞥容易的表情,老天保佑他在待会告诉容易所有真相后不会被她掐死,“其实我是,我是——”

    “砰——”伴随激烈的枪响,大门在一瞬间被破开。

    容易下意识的反应是迅速躲进了孔孟的怀里,什么想法都已经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该死,为什么她总是和枪声脱离不了关系?真是歹命!

    “哎呀呀,看来这里并不需要我们嘛。”率先走进来的英俊男人看着孔孟与容易一副“亲亲爱爱”的样子,直觉地认为打断了别人的好事。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对象不是让他怜惜的人,孔孟冷冷地对他说。

    听见他们的对话,容易将小脑袋瓜从孔孟的怀里探出来,就看见站在门边的三名男子。一个高大得像熊,一个斯斯文文不爱说话的样子,还有一个英俊的家伙正在对她挤眉弄眼。

    “嗨,这位一定是大嫂吧。”嬉皮笑脸的家伙笑得异常灿烂,想要上前多与容易套套近乎,却在孔孟凌厉的眼神下止住了脚步,缩缩脖子退到一边。

    “你的——手下?”迟疑了一下,想了一个比较恰当的词,容易抬头询问孔孟。

    “别理他们,刚才吓到你了没有?”语气轻柔得可以把风吹散。

    哇,差别太大了吧。英俊的男人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一幕,转身问旁边的人:“齐冰,我是在做梦是不是?那个人是我们的老大吗?”

    被唤做齐冰的人的回答是狠狠地踹了他一脚,让他呈抛物线状直直飞到孔孟和容易的面前。

    “痛死了,你干什么?!”气急败坏地爬起来,心里懊恼在美人的面前出了洋相,冲着始作俑者咆哮。

    “会痛,代表你不是在做梦。”齐冰凉凉地回答刚才的问题,一副受不了他的模样。

    “你,你,你……”悲愤的受害者气得想吐血。

    “好了,少俊,你和齐冰的恩怨待会再算,事情都办好了吗?”出口制止眼前的闹剧,孔孟问他们三人。

    又来了,面对孔孟语气中少有的严肃,容易的心,又开始迷惘起来。

    “都好了。”听见孔孟问话,龙少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几近献媚地对容易说:“大嫂你好,我叫龙少俊,那边那个嫉妒我而踹我的家伙叫齐冰,还有不苟言笑的大块头是仇平余,我们都是老大的忠实手下哦。”老大真的是幸运啊,依他的性子居然可以拐到这种大美人,他们一群死党还以为最有可能独身的是老大呢,看来现在已经可以着手准备他的婚礼了。

    不理会龙少俊的耍宝,孔孟直接下命令:“现在情况有变,计划变更,到时候平余去拿东西,齐冰负责摆平后面的人,大部队还有多久到?”本来一切都按计划在进行,惟一没有料到的是容易的出现。

    “十分钟以后。”齐冰看表,对孔孟说。

    “那我呢?我干什么?”被忽视的龙少俊举手,非常努力地想要夺取大家的注意。

    “你——”孔孟看他,指自己的身后,“小心带那家伙离开。”

    不会吧,让他去保护一个小孩,真的好没成就感。龙少俊当场垮了脸。

    布置完一切,孔孟环住容易的腰肢,低头看她,“而你,要和我一起走,怕吗?”

    “说实话,我很怕。”把头枕在他的胸膛上,容易诚实地说。说不怕是骗人的,更何况听他们刚才的语气,还有孔孟严肃的表情,她可以猜测这次的事情并不是办家家酒一般容易。感觉腰间的手紧了紧,她抬头,露出坚强的笑容,“但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算了啦,她认了,谁叫她爱这个男人呢。是生也好,死也好,只要是能跟他在一起,什么也无所谓了。反正在她二十五岁的生命中还有什么没有经历过的?现在才明白,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生死相许。

    听见她的话,孔孟脸上的表情柔和起来,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上,坚定地对她许下誓言:“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

    她发誓,如果她还有命活着出去的话,她会天天到佛祖的庙里焚香祷告,保佑她一生平安。真是见鬼了,想她容易虽说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吧,为什么上帝给她的考验是如此地惊心动魄呢?生命中先是有个葛应云跳出来让她恨得牙痒痒,接着是孔孟,叫她又爱又恨的男人,让自己考验心脏承受的能力。OK,她可以肯定,她根本活不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基本上,是被气死或者是吓死的可能性比较大。

    比如说,她现在正被孔孟护在怀里,一路血拼地杀出去。说是血拼真的是不足为过,因为他们是踩着尸体在走路。从来都没有看到孔孟发狠的样子,至少没有仔细地看过,包括以前在树林里他受伤的那一次。不过她总算是明白,他当初能够一口气干掉五个人绝对不是碰巧!

    “啊!”又是凄厉的惨叫,容易干脆将眼睛闭上,眼不见为净。本来就不是善心的女人,所以不会有多余的同情心去关心别人,况且她在几个小时之前差点丧生在一场大爆炸中,而且罪魁祸首有可能就是现在已经横尸的其中一位或者几位。在这种情况下,要让她去悲天悯人实在是很可笑。

    不过了,她倒是很想提醒一下孔孟,可不可以在转身或者侧翻的时候稍微给她提个醒,至少有个心理准备吧。

    “你还好吧?”解决了眼前的一个家伙,偷了个空隙,孔孟问怀中的佳人。

    “还好了啦,请问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出去?”再这样下去,她可能会很不文雅地吐出一肚子的酸水,颠覆她二十五年来的淑女形象。

    “快了。”回答容易的问题,顺便一闪身,避开迎面而来的子弹,再开枪撂倒一人。

    “你三分钟之前就这样说。”噘起红唇,不满地质问他。

    “宝贝,你不觉得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讨论这样的问题很滑稽吗?”抱着容易跳出回廊,孔孟提醒她正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中。

    “滑稽,不会啊,我觉得你真的游刃有余嘛。”从他怀里探出脑袋,不怕死地四处打量。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孔孟还不是一般的厉害呢,瞧瞧地上摆平的人数——一、二、三、四、五……

    “小心!”将她的头按回自己的胸膛,孔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数数,真是败给她了。算算时间,平余他们也应该将事情办好了才对。

    “孔孟!”怒吼声从身后传来,孔孟警觉地闪进旁边的房间,一梭子弹扫过他刚才站立的地方。

    “出来,孔孟,你给我出来!”孟已人站在屋外,大声地吼道。真的很不甘心,几十年的心血,就这样毁在孔孟的手上。就算是要死,他也要拉孔孟一起下地狱!孟已人狰狞地笑着,又开枪继续向屋内扫射。

    孔孟拉容易缩在屋子里的死角,就见子弹不断地从外面射进房间里的家具物什上,被打碎的东西四处飞溅。

    把外套脱下,罩住容易,怕飞溅的碎片伤着她。孔孟手握枪,紧张地喘着粗气,脑袋里却在飞速地旋转:由孟已人的反应来看,他的犯罪资料肯定已经被平余和齐冰得到,至于少俊也应该已经安全地把风渐尔护送出,那么现在就只有他和容易还在孟宅。如果是他一个人,他倒是可以拼一拼,但是身边多了个容易,考虑的问题就多了。

    “孔孟,不出来是不是?那好,我也没有耐心了,就送你一个手雷好了。”孟已人叫嚣着,手上不知何时捏了一枚手雷。

    “等一等!”孔孟终于出声。

    “你——”拉他的衣袖,容易瞪他。

    “易,你要明白,现在我没有选择了。如果我不出去,他会把手雷丢进来,到时候我们两个人就完了。”摸着她的脸,孔孟轻声对她说。

    “那,为什么是你出去?我出去不行吗?”完了,她究竟爱这个男人有多深,居然连这样的话都可以说出来。

    “不行,他要的是我。”心中因为她的话而有满满的感动,孔孟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听着,我现在跟你说,待会我出去,你就找一个机会立刻走——”

    “不,我不要!”嘶哑着嗓子,泪水滚落,容易使劲地摇头。

    “听我说,两个人留在这里,什么机会都没有。只要有一个人走,我们就还有希望!”焦急地摇她的身子,希望她能明白,“你去找少俊他们,明白吗?”

    容易咬着泛白的下唇,寻求他的保证:“你会没事的,对吗?”

    “我——”剩下的话来不及出口,已经被容易点住了嘴唇。送上一个轻柔的吻,容易紧紧地抱住他,“答应我,你一定要没事。”

    不让自己贪恋她的怀抱,孔孟狠狠将容易推离,拉开门走了出去。

    “放下枪。”左手拿着手雷,右手牵着引线,对准的,是孔孟身后的房间。

    孔孟慢慢将双手举起 ,扔下枪,用脚踢得很远。

    “孔孟,你够狠!”眼中布满了血丝,孟已人仇恨地看孔孟,“我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让你如此对我?”

    “没有,事实上你对我很器重。”孔孟直视孟已人,沉稳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背叛我!”

    “孟老板,你错了,这不叫背叛,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

    是啊,他早就应该知道,像孔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可惜两年前看走了眼,才会导致事业毁于一旦。真是可恨又可气啊。

    “现在你要做的,是和我们合作,只要你承认你的罪行——”

    “住口,住口!”孟已人狂乱地叫着,“孔孟,你不要太得意,我就是死,也会拉你一起。”眼见他就要拉手雷的引线。

    孔孟的神经就快要爆炸了,他根本就不能确定容易到底离开了没有。

    “一起去死吧!”孟已人狂叫道。

    “你才去死呢!”话音落下,就见孟已人软绵绵地倒下,后面钻出的是笑嘻嘻的龙少俊和容易。

    “哦,孔孟,孔孟——”喜极而泣的容易朝孔孟奔去,扑进他的怀里。

    享受佳人送怀的孔孟尚还保留一丝清醒,一边安抚容易,一边问一旁的龙少俊:“什么时候来的?

    龙少俊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开玩笑,他能说是因为老大派给他的任务太简单,害得他将那小子护送出去以后万般无聊又进来晃晃,结果不小心听到有人在这间房子里互诉衷肠,搞得就像世界末日一般。他一时好奇就看了看,居然是他们英明神武的老大。更没有想到老大碰上有关容易的事情后就完全昏了头脑,竟然没有发现后面就是一扇窗户,可以逃命,还大义凛然地出门慷慨赴死。他龙少俊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才好心地将容易接出来,然后从后面绕道偷袭了孟已人。

    老大呐,你真的很逊……

    想是这样想,不过嘴上说的可不一样:“刚到。”所以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什么样?”下巴点点地上被摆平的孟已人,孔孟问龙少俊。

    “麻醉针,死不了。”龙少俊晃晃手上的戒指,笑得好不开心。

    “老大——”远远的,仇平余和齐冰也赶了过来,“资料全部拿到了,还有警察已经到了。”

    “什么?”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几乎震破了在场男人的耳朵。

    “大嫂,有什么事情吗?”龙少俊小心地问容易。

    “警察,警察——”容易结结巴巴地想要拼凑出完整的字节。

    “是警察,有什么问题?”齐冰皱眉,孔孟的女人不会是有问题吧?

    “那你还不快逃!”终于能够完整的说话,容易着急地推着孔孟,示意他快走。

    “逃?老大,你为什么要逃?”好疑惑地面对孔孟,龙少俊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还有你,你,你——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们黑社会就算再厉害,被警察抓住也是会坐牢的啊。”心急地催促,就想让他们尽快地消失。

    “黑——社会?”最没有表情的仇平余张大了嘴巴。

    “我们?”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龙少俊指自己的,想要确定容易所说的“黑社会”是不是指自己。

    “你究竟告诉了她什么?”齐冰啼笑皆非地问孔孟。

    “大嫂,你是从哪一点看我像黑社会?”龙少俊不死心地接近容易,却被孔孟大掌推开三尺以外。

    “你们,难道不是?”容易不是傻瓜,从刚才的对话中也隐约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当然不是!”龙少俊跳脚,“我们是国际刑警,国际刑警呐。”有他这么帅的黑社会吗?切,好气愤。

    “国际刑警?嗯?”容易的嗓音突然柔和下来,孔孟却在瞬间感觉腰间一阵剧痛。

    “是啊,是啊。”大嫂笑起来真的好美哦。

    “那他呢?”指着身边的男人,容易笑得更甜。

    “他是国际刑警孔孟,是我们的队长,是我们的老大。”被容易电得晕乎乎的龙少俊乐陶陶地说。

    “老大,原来是这个意思。”将视线重新放回孔孟的身上,容易的脸上是柔情似水的表情。

    龙少俊羡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哎,原来大嫂很喜欢老大的身份哦。

    孔孟却不敢消受眼前的美人恩,他只是可以确定,容易现在是很生气,不然她不会笑得如此开心。“我可以解释的——”真的,他真的是要解释的,从先前被关在仓库的时候他就想告诉她,可是被一些不识相的家伙打断了。

    他得到的回答是容易狠狠的一记拳头,重重地砸在他的左眼眶,如同五个月前容易奉送的一样。可以肯定,容易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

    ——永远不要得罪一个女人,特别是不要得罪一个名叫容易的女人!

     正文 第十章

    “她说她不想见你。”拉上病房的门,风纪和对门外的孔孟抱歉地说。

    “没关系,她的伤,好些了吗?”早就知道容易的脾气,孔孟只是关切地询问,想要知道的是她目前的情况。

    “医生说没有什么问题,都是皮外伤,过段时间就好了。”柔柔地回答,转身离去,想要避开孔孟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

    “很好的女人,你要好好珍惜。”不是没有看到葛应云的眼神,孔孟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苦笑着摇摇头,葛应云无奈地说,勾住孔孟的肩膀,“倒是你,回来也不知会我一声,是不是要让美国那边的老爷子知道我没有好好款待你?”

    握拳冲葛应云胸口捶了捶,孔孟笑了,“我是做卧底,又不是来度假,上面有规定,不能泄露身份。”

    “怪不得呢,容易这么生气。”葛应云也笑出来,“我看她八成以为你是真的黑帮分子,大概也做好了和你亡命天涯的准备,谁知道你的身份被揭穿,她知道自己当了傻瓜,那妮子的脾气,倔得很呢。”

    “我知道,所以不敢贸然去见她。”孔孟耸耸肩。

    “怕再被打?”戏谑地看孔孟黑了一边的眼睛,不难想象是谁的杰作。

    摸摸自己的黑眼眶,孔孟不否认潜意识中有这样的想法。老实说,容易下手很重的。

    “那就没有办法了,只有等她的气慢慢消了,你再来赔罪吧。”同情地看孔孟,葛应云非常好心地劝慰他。

    “我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孔孟问葛应云:“她说,你很压榨她?”

    “怎么?抱不平?”拉开准备打架的样子,葛应云问孔孟。

    “不。”孔孟摇摇头,“我了解你,你不是那种人。对容易,我看得出来,你很疼她。”

    死小子,居然被他看出来了。既然这样,他干脆就好事做到底,两个送作堆好了。不过,收点什么报酬比较好呢?

    “你不爽吗?”葛应云问对面的女人。

    “谢谢,我很爽。”可惜声音并不像它所说的那般无事。容易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回答葛应云。真是可笑,自己居然当了五个月的傻瓜来为孔孟担心,结果人家还是国际刑警,卧底耶,好光荣的使命。看看最近报纸说的是什么?全是“青玉佛雕”的完璧归赵,还有孟已人的伏法。据说“青玉佛雕”是唐代的古董,原是冯爵士的传家之宝。在两年前,警方发现冯爵士在家中遇害,“青玉石雕”也不翼而飞。经过两年的不懈努力,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可是看你的样子不太像。”真是反常啊,自从容易出院以后就一直躲他,生怕被他捉到后细算让渐尔涉险的事,今天居然一反常态大咧咧地跑到总裁室来,不能不让人心生警惕。

    “是吗?”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她真的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我想你大小姐应该回去好好地照照镜子。你现在的尊容,就像是下了堂的弃妇一样。”不要怪他没有口德,事实上,如果不是容易这几天一直拉着脸,吓得大家都不敢去找她处理商务,他一个堂堂的大总裁有必要去理会业务部的事情吗?天晓得他还有多少的事没有搞定!他爱的女人抵死不嫁他,他的儿子却叫人家爸爸,怄死了。

    “葛应云,你很毒呐。”哀怨地看葛应云,难道他没有看见她正处于情绪的最低潮,很需要有人安慰吗?他怎么可以毫无口德地说她就像下了堂的弃妇一般——尽管,他说得很贴切。

    真的好想孔孟啊,想得心都痛了,可是又不能原谅他欺骗他的行为。他真的好可恶,害得她为他整日地担惊受怕,怕他一不小心命就没了。可是看看,她得到了什么?国际刑警——好襥的名号。气不过,所以无视在场三人目瞪口呆的情景出手狠狠地揍他;气不过,所以不见他。可是真正把他赶跑了,见不着他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好想他,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

    “你在想孔孟?”一针见血,正好戳到痛处。

    “怎么,不行啊?”白了他一眼,继续陷入自己的哀怨之中。

    “那可不可以麻烦你回你的地盘慢慢想呢?”葛应云很礼貌地问她。

    “不要!”很干脆地回答他,容易这次索性将整个身子趴在桌上。就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坐在经理室想人很无聊 ,所以才想有一个人来分享她的悲哀,葛应云当然是最佳人选。

    “小易,你知不知道现在公司里我俩的流言漫天飞?”葛应云问她。

    “知道,那又怎么样?以前还不是经常有,也没见你介意。”她当然知道,什么三角恋、四角恋,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可是,我不想要纪和误会,我失去她已经很久了。”双手交叉,葛应云认真地对容易说。

    “咦,葛应云,你——好正经。”有点不习惯葛应云突然用这种语气说话,容易感觉有些不自在,他们以前的相处模式是你来我往地斗嘴,从来就没出现过这样的场面。

    “所以,小易,请你也正经一点好吗?”他是真的很想要回纪和重新属于他的感觉。

    “那就是说,我以后不能再和你亲近了?”撇撇嘴,容易发现自己居然有些舍不得,真是见鬼了。

    “可以,除非你嫁我。”葛应云正儿八经地说。

    “呸呸呸,臭美,谁想嫁你们葛家人,就是你们的亲戚我也不稀罕!”该死的葛应云,一有空就调侃自己,亏自己先前还会为他的话感动。

    “哦,不稀罕?”有趣地挑高眉,葛应云神情复杂地看容易。

    “不稀罕,就是不稀罕!”像要证实似的,容易跳起来,还不忘跺脚表示自己的决心。

    “那——你敢不敢和我订个合约呢?”葛应云低头把玩手指,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合约,什么合约?”不明白问题怎么会扯到合约上去,容易疑惑地问葛应云。

    “这样——”以中指敲打桌面,葛应云不紧不慢地说,“我们订立一个合约,如果你嫁给了我的亲戚,你的下半生就继续为‘葛氏’卖命。”

    “如果我没有呢?”莫名其妙有点兴奋,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容易迫不及待地问葛应云。

    “反之,你先前与我的赌约就自动作废,你随时都可以离开‘葛氏’。”

    她是做了什么好事了吗?为什么老天爷这么快就站在了她这一边?“好好好,来来来,我们现在就签约吧。”摩拳擦掌,容易只觉得手痒痒的。

    “你真的想清楚了?我有预感,你真的会成为葛家的一分子呢。”好心地提醒容易,葛应云觉得自己真的是善良透了。

    “做你的大头梦吧!”毫不犹豫地打回葛应云的建议,她现在只想快快地签字画押,脱离她待了五年的地方。

    五分钟后,一式两份的合约成立。容易捧着两人签字的合约,就差没有喜极而泣。真是老天垂怜啊,她五年的噩梦生涯就要结束。

    “永别了!”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东西作为离别的话语,容易在旋风般离去之前,很有道德地向葛应云挥别。。“小易,我比较喜欢‘再见’这两个字哦。”葛应云意有所指地冲她的背影喊。

    “再见?不用了,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见!”容易飘忽的声音显示她走得有多急。

    由于离开得太快,所以没有发现葛应云脸上狡猾的笑容。

    ——一辈子都不要见?恐怕不容易吧?

    唉声叹气的男人要死不活地趴在沙发上呻吟,想要博取在场众人的同情,可惜啊,根本就没有人注意他。为了给自己争取相应的福利,他挣扎着从沙发上颤巍巍地伸出手,目标是茶几上的可口披萨。

    “咻——”

    迅速地缩回手,一把叉子准确无误地击中他意图染指的地方。

    “哇哇哇,老大,都一个月了,你要气也气完了吧?”看着在眼皮前晃动的叉子,龙少俊忍不住指控对面毫无表情的男人。太狠了,真的是太狠了,要是他的动作再慢一点,他的手就真的成了披萨上的附赠品了。不就是一个月前不小心在容易的面前漏了孔孟的底吗?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结果他被孔孟指派了一大堆事情操到要死。有句话说夫妻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为什么用在他老大的身上一点都不适用?

    可惜他的抗议无人理会,孔孟根本就不甩他,齐冰和仇平余也闲闲地在一边看电视。

    “喂,你们有没有听到我说话?”龙少俊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大家居然当他是隐形人。

    “少俊,我说——”齐冰终于将注意力从电视转移到他的身上,向他伸手。

    “我就知道,齐冰,你是对我最好的。”好感动地抓住齐冰的手,就差没有流下两行清泪来表示自己的感谢。

    “没饮料了。”残酷地撂下话,打碎了龙少俊的幻想。

    “你们太过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为什么他一个堂堂的国际刑警要窝在这里干保姆的工作?

    “怎么?当初是谁在老大面前虔诚忏悔,信誓旦旦地要包下所有的工作的?现在想反悔,你有没有信用啊?”不理会他,齐冰继续专注于电视。

    “谁说我没有信用的?”没错,他是说过,可是谁会想到这么累的?

    “那就快去!”仇平余将一个纸袋丢在他的头上。

    “老大——”把目光定在孔孟的身上,想得到赦免令。

    “我要啤酒。”

    呜……他真的很可怜呐,龙少俊垮下双肩,认命地朝门口走去。又不能怪他,谁会想到外表美丽可人的大嫂脾气那么坏呢?所以大哥被打绝对不是他的错!事实上,他也是受害者耶,为什么就没有人来同情他呢?

    一边哀悼自己的命运,一边忿忿不平地扭开门——

    “哦——”胸口好痛,谁没长眼睛?

    “呀——”鼻子好痛,谁在挡道?

    被不明物体击中胸口的龙少俊踉跄地倒退几步才站稳,可想物件的冲击力是多么巨大。

    “喂,喂,你——”就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在见到倒在地上的人之后自动消声,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大,大,大嫂?”

    我的妈妈咪呐,倒在地上的容易捂住俏鼻,只觉得鼻头发酸,眼泪在眼眶中旋转。

    “大嫂,真的是你!”天啊,他做了什么好事了吗?这么快就把救星送到他的眼前?从震惊中回神的龙少俊来不及细想,冲到容易面前将她扶起来,不住地摇晃。

    “等一下,等一下——”见鬼,他的力气还不是普通的大,摇得她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大嫂,我真的好想你啊。”想啊,想她早点来解救他可怜的处境。天可怜见,她终于来了,是不是代表他受苦的生涯就要结束了?傻呵呵地笑着,想要给容易一个大大的拥抱来表示对她的感激之情。

    没想到还没有抱到佳人,就被某个没有手足爱的家伙丢到墙角躺平了。

    “易?”从龙少俊手中“抢过”容易,孔孟轻轻地唤她。

    “孔孟——”努力对准焦距,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我。”贪婪地逡巡她的容颜,承认自己是真的败在容易的手下,不过是一个月没有见她,感觉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太好了——哎呀!”想要伸手搂住孔孟,却因为手肘传来的疼痛而止住了动作。

    拉过容易的手,看她的手肘磨破了皮,干脆扶她坐到沙发上,拿出急救箱为她上药,顺便再检查有没有其他的伤口。心中不明白容易来的目的,所以难免揣测,毕竟,她那日表现得是那么生气。

    低头看孔孟跪坐在自己面前细心上药,容易心中的小算盘打得溜溜响。今天与葛应云签定了合约之后,她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冲到孔孟这里来了。为了什么?嘿嘿嘿,当然是找能让她脱离苦海的孔孟。

    “孔孟,你爱不爱我?”冷不丁地,容易突然冒出这句话。

    “这个——”没想到容易开口就问这么火爆的问题,孔孟干咳两声,将视线投向“闲杂人等”。虽然他是很爱容易是没有错,但是他还不打算在下属的面前表演“爱的宣言”。

    见老大眼角余光扫来,齐冰和仇平余很有默契地一起转身,很明显地表示他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决心,就连本来躺在地上的龙少俊也赶紧闭上眼睛装死,害怕自己重蹈覆辙。

    “喂,孔孟,你很不专心。”把他的脸扳向自己,容易噘嘴,不满地发现这一项事实。

    “我——爱你。”最后的两个字是贴在容易的耳朵旁边说的。怎么会不爱?如果没有爱上一个女人,他会放任她接二连三地在自己的脸上施暴吗?他又不是被虐狂。

    棒极了!这样就够了,

    兴奋之极的容易蹦跳起来,依靠在孔孟的胸前,吐气如兰,妩媚地说道:“那么,亲爱的,我们结婚吧。”

    清晨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帐照在窗上正在熟睡的人的脸庞上,试图唤醒贪睡的人儿。

    床上男人的眼皮动了动,接着双眼微微睁开,觉得阳光些微刺眼,想要抬起手遮蔽,却发现双手动弹不得。转头,看见如瀑的卷发披散在他的右臂,一个小脑瓜正枕着他的胸膛,大咧咧地将整个身子压在自己的身上,双手还霸着他的左手,毫无愧疚地把他当一个超级大抱枕。

    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是了,他昨天结婚了,和身旁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想起昨天的一团混乱,孔孟只能无奈地摇头。在容易大声说他们结婚之后,居然就真的拽着还处于震惊状态的他去了公证处要公证结婚,至于证婚人,就是那三个同样没有回神的可怜家伙。等到他们试图阻止容易的疯狂举动时,他悲惨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在婚书上签了字,也就是说,他和容易已经是合法夫妻了。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更离谱地是,婚戒居然是容易偷偷买好了的,真的让他哭笑不得。

    “你敢说离婚看看?”当时,容易挥着拳头狠狠地威胁他。

    不,他当然不想离婚。娶她,是迟早的事,但是没有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似乎有点颠倒。求婚,不是应该由他来做吗?他想给容易的,是一个盛大的婚礼啊,决非如此草率。

    以指在容易的脸上画圈,喜欢看她半醒半梦的模样。怀中的人儿拒绝这样的骚扰,咕哝着翻了个身,卷走了一大半的薄被。

    眼尖地看到她从薄被中露出的雪背上的伤痕,心,不自觉地抽痛了一下。那里,本来是被爆破的碎片划出的血迹斑斑的伤口,现在好了,只有浅浅的白色痕迹。想到那场爆炸,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惊。探指,轻轻抚触,在心中暗自感慨,像她这样爱惜自己的女人,应该很难以忍受身上多了这样的一道瑕疵吧?

    “很丑,对不对?”闷闷的声音从床的另一边传来。

    原来她醒了。从身后搂住她,将自己的面颊靠在她的背上摩挲,引得怀中人儿的轻颤。

    “很丑,一定是的。”容易在他的怀中蠕动,努力想要转过身。

    “不丑,几乎看不出来。”孔孟低声在她耳边呢喃。

    “几乎?那就是说还看得见?”容易猛地一个翻身,泫然欲泣地看他,“亏我还不让你见我,想要把伤养好了再说。结果,还是不行——”

    “等等——”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的孔孟制止住容易的机关枪,小心地问她:“你是说,前些时候你不愿意见我,不是因为你在生我的气,而是因为,你害怕我看见你背上的伤疤?”不会是这个理由吧?

    容易奇怪看他一眼,“早在打完你那一拳之后我就不气了呀,就是因为那伤口太难看,我不想在好之前让你看到而已。”想了想,又得意洋洋地对他说:“不过现在电子除疤的技术还真不赖,医生说,只要再做两次,我的背,就可以光滑如初了。”一个美女最大的悲哀就是身上有与她美丽不成正比的瑕疵,而她容易,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老天,杀了他吧,孔孟在心里呻吟,早就应该明白容易不是一个能按常理推敲的女人。“那么,我可不可以虚心讨教,既然你不想让我在你伤好之前就看见,那么,你现在的行为该怎么解释?”

    “因为,我等不及了嘛。”勾住孔孟的脖子,容易的眼中绽放着璀璨的光芒。

    “等不及?”不会是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好像不大可能。

    “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葛应云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败得这么惨。”乐滋滋地陶醉在成功的喜悦中,容易拉开旁边的抽屉,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孔孟,“你看看,我很快就可以脱离他的魔掌了。”

    早在听到“葛应云”三个字的时候,孔孟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接过容易手中的东西,细细翻阅,原来是一份合约书:

    容易(甲方)

    葛应云(乙方)

    经甲乙双方协商,兹定于即日起,若甲方未与乙方及其亲戚产生合法的婚姻关系,则甲方自动终止与乙方的主顾关系;若甲方与乙方及其亲戚产生合法的婚姻关系,则甲方不得有任何异议,必须在“葛氏”工作直至乙方满意终结为止。

    甲方:容易

    乙方:葛应云

    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手中的合约,孔孟无力地呻吟:“容易——”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迫不及待地与他结婚,原来是与葛应云立下了这等契约。可怜的小易儿,你注定是要败在葛应云的手下了。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死到临头犹不自知的容易从孔孟的手中抢过合约,晃悠着献宝。

    是啊,聪明过头了。孔孟无力地摇头,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坐起身,拉过容易,问她:“那么,我问你,这场婚姻,你是因为要很葛应云斗法而来找我,还是真的爱我所以才会选择我?”他必须要确定,容易和他结婚是因为他是孔孟,还是因为他不是葛应云亲戚的身份。

    容易偏头看他,“二者都有。”见孔孟登眼看她,她笑倒在他的怀里,“当然是因为你是孔孟,想和你在一起,再加上你刚好不是葛应云亲戚的身份能助我脱离苦海,所以理所当然地就选你啦。”撑高身子,在孔孟的唇角印下一吻,笑语盈盈,“重点是,我爱你,所以才想嫁你。”

    因为等待她回答而绷紧的身子悄然放松,孔孟也轻轻地回吻她。薄被从容易的胸前滑落,让他看到一览无遗的好春光。觉得喉间一阵干渴,他对上容易贼贼的眼睛,沙哑着嗓音指控她:“你是故意的……”

    “不喜欢你看到的吗?”沿着他的唇一路亲吻,容易咕哝着。

    该死的,喜欢透了。昨天太混乱,是个糟糕的新婚之夜,今天,他要好好地补偿回来。本来还思索着要不要将容易从幻想中残酷地拉回到现实中来,现在是不必了,小妖女受点惩罚是必要的,不然永远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婆,你将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啊……

    尾 声

    一家人的聚会的场面会是怎么样的呢?

    “啊!啊!啊!”尖叫声持续折磨着大家的耳膜,显示着声音的主人正处于极度崩溃的状态。

    “幸好我要求彩排,不然姨夫和姨妈一定会以为你娶了个神经病当媳妇。”捂住耳朵,忍受着容易制造出的噪音,葛应云皱着眉头对孔孟抱怨。

    “抱歉,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事实。”毕竟太刺激了,容易一时半会是接受不了刚才听说的事实的。

    “老天爷,我真的不敢相信。”直到尖叫到没有力气,容易才沮丧地倒在沙发里,动也不想动。抬头看面前的两个男人,她艰难地开口——

    “你是他的表哥?”指着孔孟问葛应云。

    “是的,如假保换。”葛应云乐意之极地回答她。

    “那么,你是他的表弟?”指着葛应云,不死心地问孔孟。

    “易,我很抱歉,但是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孔孟遗憾地对容易说。

    老天爷,可怜她容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她当初怎么会认为两个不同姓的人就一定没有亲缘关系呢?当他们将这个足以让她崩溃的事实告诉她时,她觉得自己真的想从此消失,不再出现在地球之上,侏罗纪,外太空……随便什么时空,只要能让她不再见到葛应云。

    呜……想起来就想哭,她的青春,她的年华,她的下半生,就这样葬送在一纸合约中,好不甘心,不甘心啊。

    偏偏葛应云还一脸欠扁地和她打招呼:“亲爱的小易,我说过我比较欣赏‘再见’的。”

    噩梦,这一定是噩梦!双手在眼前挥了又挥,却不见葛应云离开的事实。挫败地朝孔孟嚷道:“现在离婚行不行?”只要离婚,契约就失效,不是吗?

    “想都不要想!”孔孟狠狠地瞪她一眼,驳回她的天真想法。

    “那,你现在用枪毙了他可以吗?”杀人灭口的办法也不错。

    “哇,容易,你也太狠了!”跳离三尺开外,葛应云不敢相信容易居然有这么恶毒的想法。

    “抱歉,我是警察。”孔孟非常认真地提醒容易他的身份。

    “就是因为你是警察,说他袭警不就行了?”似乎觉得孔孟很笨,容易受不了地拿手指戳他的额头。

    不必吧,居然连这一层都想到了?忽然觉得容易可怕得很,葛应云小心地后退,寻找可以逃离的捷径。

    “这个主意也不错。”孔孟抚摩着下巴,似乎在思索着方案的可能性。总不能一直站在葛应云一边看他继续欺负容易吧?

    “孔孟,连你——”可怕的爱情,居然连孔孟也受了容易的影响。

    “那,老公,我们还等什么呢?”贼笑着朝葛应云靠近,摩拳又擦掌。

    “好!”

    “上啊——”

    “等等——”

    中气十足的喉声夹杂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还有某位好像在左躲右闪的男子气急败坏的叫声,混成一片,慢慢地越传越远……

    总不能让一个人太得意,不是吗?既然上了贼船又抛不下老公,为自己出口恶气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了。

    呵呵呵……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哦。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