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 第1章 龙袍还是孝服 “微臣罪该万死,惊扰圣驾,还望皇上责罚。”地上跪着的人,时不时用眼偷瞄那人哈欠连天的人儿,面上是一派恭敬的神色。 “打哪儿来的杂碎,竟然敢扰爷清梦?不知道爷一觉必须睡到自然醒?”身穿麻布衣衫,身材瘦削的欧阳洛熙万分不舍的从京城名妓的床上爬起,秀气的脸蛋上闪现一抹疑惑,却只是动作粗鲁的挠了挠一头乱发。 “微臣知罪,只是国不能一日无主,还请皇上速速摆驾回宫处理政事。” 欧阳洛熙用手指叉起一个馒头,张嘴便啃了过去,露出与她全身麦色皮肤极不相称的两排雪白银牙。一个馒头下了肚,她却似乎尤未清醒,莽莽撞撞的踢向了跪在地上的人。 听到几声呻吟,欧阳洛熙略微烦躁的揉了揉眉头,做出一副糊涂的模样,“你刚刚说什么?没疯吧,你确定这些话是要说给我听的?” “皇上您这是在说笑么?这些话不说给您听,老臣还能讲与谁听。先皇一个时辰前去世了,众位老臣共同商议后决定推举您为新帝。” “死了?那个人不是还没到四十岁么,怎么这么快就嗝屁了?”欧阳洛熙蹙起略显秀气的眉毛,眼里浮现一抹疑色。那个和自己不太亲近的叔叔素来以身强力壮闻名,怎么会突然翘辫子了。 “想必皇上也知道,先皇饮酒成癖。昨夜醉酒卧眠后,就再也没醒过来。早上朱公公请皇上用早餐时,才发觉先皇已殁。”跪在地上的人言语间有几分迟疑,对新皇的脾气,他还有些拿捏不准。 “你确定?那家伙虽嗜酒成性,但毕竟年纪不大,身体也强健的很,怎么这么容易就一命呜呼?”欧阳洛熙那双灵动的眸子自然没有忽略那短短的迟疑,心里渐渐明白绝对是这几个老不死的在搞什么阴谋。 “微臣也很疑惑,只是宫阙外面已经挂出白布,先皇已薨是事实。皇上,这种时候时间就是一切,还望你抓紧。”跪倒在地的人已渐渐失去耐性,话也就硬了起来。选中你去做傀儡皇帝是看得起你,是你八辈子才修来的福,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然学人拿乔,你也配? 欧阳洛熙明白他们需要的不是一个皇帝而是一个任人撕扯的皮影,而这间屋子也以被围的水泄不通。事到如今自己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另一条则是笑里藏刀与虎谋皮。 “请皇上速速摆驾回宫,处理政事。”那人再次说道,言行间并没有多少敬意。 人人喊打的乞儿竟然要变身为皇上?这块儿馅饼太沉了点儿吧。而且目前的汉唐内有战乱,外有强敌,傻子也不乐意去坐那危危欲坠的龙椅。何况即便是赶鸭子上架,那金色牢笼里不也有一大群么,怎么也轮不到去赶她这只已经被驱逐的鸭子吧? “请皇上火速回宫,毕竟你街头的至交比如火儿,婉儿之类的都在宫中翘首以盼,等着与你重逢呐。” 欧阳洛熙眼里划过一抹狠戾,却‘温柔’的望向了跪在地上的那个‘死’人。既然人家都已经行动到这个份儿上了,欧阳洛熙也立即作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拍着桌子、扯着脖子吼道:“朕是皇帝了,你们这些小喽罗自然要听朕的。所以朕的龙袍呢,美女呢,还不快快给朕端上来。” 地上的人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面儿上却恭恭敬敬的奉上了一件新衣,不过不是龙袍而是一套白色的孝服。 欧阳洛熙自然青筋暴露火冒三丈,对着送上衣服的人就狠狠的来一个二踢脚。她咯吧咯吧的拧着拳头,满脸怒气的吼道:“有没有搞错?我他妈的是去当皇帝,不是去当孝子!你脑子被驴踢了,竟然那晦气的孝服给我?真他妈的脑子长草了,晦气。” “陛下,先皇虽死,但是有些事儿咱们得走一遍。身为新君,你得先给陛下去守灵。”那人嘴角浮起一抹嘲弄,不愧是老狐狸张廷玉选中的人,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街头混混。 “靠,那家伙活着的时候可没少整我,结果他死了我还得给他去哭丧。世界上哪有这样的理儿,想去你们去,我可不去。”怒不可遏的她来回走来走去,好几次不小心的踩到跪在地上那人的手指。局势既然不允许自己明着反抗,那老子就来玩阴的。你们不是看中我什么都不懂么,那老子就要耀武扬威的作践你们。 “皇上你必须去,咱们这个国家讲究的是以孝立国。按照辈分儿,先皇毕竟是你的叔叔,而且是你继承大位,所以你必须去给他去哭丧。”声音有些发颤,想必已经成为红萝卜的手指不会太好受。 “不去,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好不容易把那个人咒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哭出来?”欧阳洛熙表面上一脸狂相,心里却在嘀咕身为挡箭牌的叔叔死了,她的死期还远吗?还有究竟是那个老不死的神经发癫,竟然让她这个在街上行乞的人做皇帝? “身为百姓的楷模,皇上一定要去哭丧。最起码也应该到场表示一下,让外人能感受到新君的孝顺,让先皇能够感知到后继有人。当然皇上也不需要多么伤感情,毕竟龙体要紧。还有,你那故雨新知……” 屋外传来一阵骚乱,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 第一卷 正文 第2章 谁是王者 “莫非外面在煮粥,怎么乱哄哄的?”欧阳洛熙把孝服踢到在地,忍不住想要开门去看。 “回皇上,那是人们知道新皇要登基所以在提起庆祝。新皇理应顺应民意,穿上孝服。”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这就是实例。 人家把民意都搬出来了,就差直接拿项上人头了。识时务的欧阳洛熙自然也不再强硬,一脸痞赖的道:“那老小子活着的时候折磨了我那么久,现在是时候报一箭之仇了。我要让他知道,曾经被他踩在脚下的老子,如今要住的宫殿,坐他的龙椅,还要睡他的……美女!”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皇上,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大大咧咧的穿上孝服,不避嫌的亲了还在装睡的名妓一口,欧阳洛熙吼道:“急什么,爷的洞房花烛夜只享受一半就让你搅和了,爷这儿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在那儿喘起来了。一边儿候着去,美人难再得,爷还想好好再温存会儿呢。” “皇上,正事要紧,宫里那些人还等着你呐。”说话的人脸上闪现一抹不屑,江山都近在咫尺,这笨蛋却还贪恋红尘呐,果然是不可救药的笨蛋。 欧阳正德暗里冷笑一声,慢慢的捋着名妓耳边的秀发道:“小诗诗,爷这就去坐哇凉的龙椅了。有些地儿爷没法儿去了,你代爷跑一趟。跟那红色月亮诉诉苦,让他也去皇宫撒撒清辉。” 话刚说完,就被人扯走了。听一行人的足音渐远,穿戴整齐的李诗诗破被而出,急匆匆的去找红色月亮。 此时正逢集市,人来人往热闹的紧。透过马车上的窗纱木然的望向外面的欧阳洛熙,微呆的双眼突然有了焦距,流转的视线生了根,而虏获她的视线正是一素服之人。 那人身穿一件样式简单的月白色衣裳,通体不见一丝花色,头发也只简简单单的挽起,随意的别了一支手制木簪。只是如此简素的装扮,还是在漫天的彩蝶中成功的抓住了欧阳洛熙的视线。 是他,竟然是他,真是天助我也。欧阳洛熙心上一喜,急忙勾了勾手将下人叫进轿子。欧阳洛熙小声的在那人耳边咕嘟了几句,又用手指了指一身素衣的人,眼里满是期许。 “皇上,这恐怕不好吧?”虽知此人无赖,但却没想到竟然无赖到这种程度。他的叔叔尸骨还未寒呐,这家伙就开始想不正经的事儿了。再说了找谁不行啊,宫中那么多待宠的秀女,他咋偏偏看中了一个略显威武高大的村姑?什么恶趣味,真丢皇家人的脸。 “你是皇上还是我是皇上?赶紧去办,要不美人该走了。”欧阳洛熙透过纱帘再次偷看那买书稿的美人儿,看着他挺拔的美腰,举手投足时透露出来的风情,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呵呵呵,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美人啊美人,你就准备一起和我进宫受苦去吧。 “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把此人偷入宫中。”下人忍不住用袖子拭去额头上的汗,早知道这家伙这么难搞,他才不会主动请缨来接这个所谓的傀儡帝王。 欧阳洛熙这才露出了笑容,和着吱吱呀呀的车轮声不着调儿的吼道:“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马车继续行进,吱吱呀呀的像是嘲笑着谁。一个被放养多年的乞儿,就这样再次回到了宫中,回到了以威严著称的皇宫。 五铢十七年五月初八,孝明皇帝病逝的消息不胫而走,达官贵人们迅速乱成了一锅粥。各方人马齐齐动员把内至皇宫外到京城一起围了个水泄不通。只想过平安日子的小官小吏,手脚并用的往家赶,而已经在家的官员则齐齐整整的选择了关门闭户,大屁都不敢放上一个。 与皇宫相隔不远的一间宅子里,几位头戴铁帽的人却吵翻了天。从来没有顺风顺水的改朝换代,有的只是不曾停歇的腥风血雨。这不,以户部和吏部为首的人,再度拍着桌子捋着胡子,一脸严正的声明他们坚决要推举八王爷为帝。 刘将军和李阁老也不是任人揉捏的哑巴,立即针锋相对,“八王爷,你还不如直接拿一个断腿的王八放到龙位上呐。还是听我们的,就选六王爷。” 当年的一场巫蛊之乱,让枝叶本就不繁盛的皇室更加枝叶凋零。翻遍皇室族谱,也只能勉勉强强的找出脚有点儿残疾的八王爷和口舌不太伶俐的六王爷了。 两方人员你举着针尖儿,我拿着麦芒,针锋相对绝对是互不相让。几番掐架,把各自掐的遍体鳞伤后,都忍不住开始拿眼望向左丞相张廷玉。 温文儒雅的张廷玉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一点儿争执,也没有注意到两方人马过于热切的视线,只见他温柔的吹开水面上的茶叶,闭眼摇头开始慢慢的细品。 两方人马虽急,却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一个。别看这张廷玉一副书生形象,可他的手中却握着禁卫军和三十万兵马,那分量可不容人小觑。 “左丞相,你有何高见?”针锋相对的两方人马,如今却枪头一致,齐齐的对准了张廷玉。 望着终于按捺不住的两方人马,张廷玉笑道:“现在争执还有用么,皇上不是早已经回到了皇宫?”一语激起千层浪,那两方人马再也按捺不住,火急火燎的赶向了皇宫。 张廷玉慢腾腾的喝完一壶茶,随手卜了一卦。一双白眉忍不住挑了挑,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怎么可能决定眼前局势是风平浪静还是腥风血雨…… 怎么可能是他决定?将铜钱收入袖中。起身钻进轿里,帘子放下的那刻,张廷玉的眼里发出了少见的狠绝:前朝也好,今朝也罢,决定权都只能握在自己的手里。 第一卷 正文 第3章 刺眼的圣旨 刚驶入皇城,欧阳洛熙就被人搀扶着坐上龙辇。小时候没机会享有被人举高高的喜悦,现在好不容易被人高举一回却只觉这上不着天下不接地儿的方式让人悬的心慌。 抬头是刺眼的青天,身旁是扎眼的奴才,脚下是碍眼的青砖。一草一木的放置虽力图威严,但在欧阳洛熙眼里全部变成了刺眼。比如这干净的不见一丝落叶的青砖,谁知道上面曾经沾染了多少脏东西?若不是宫人们勤劳的粉饰,这里早就成了人间炼狱。 晃晃颠颠让人忍不住想吐,不过终于慢慢停了下来。欧阳洛熙挑了挑眉,发现原本接自己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唯有‘大明宫’那三个字在阳光的映照下格外刺眼。 总有一种要绝命于此的错觉,不过身为乞儿的她,即使死了大概也没人会觉得可惜。或者说大概不会有人察觉她已经死了,因为她虽有人生,却没人关心。或者说曾经想要关心她的那些人,都死了。 太监的一声尖喊,奴婢小心的搀扶,终究把她推到了人群聚集处。欧阳洛熙还没有打量清楚周围的情况,街头上那些小伙伴就急匆匆的扑到她身上,哭的那个痛快。 将玩伴儿从自己身上拽开,欧阳洛熙对仍在抽泣的人儿声道:“怎么回事儿,你们啥时候和那人的感情这么好了?哭哭哭,你掉眼泪有人给钱么?还真以为自己的眼泪是糖水,能解饿啊?” “我们是满街要饭来着,后来就昏倒了,等一觉醒来就发现成宫女儿了。大家都害怕的不知道咋办,还听人在说皇上死了……” “真死了?我怎么觉得有点儿玄乎呢?不都说祸害活千年么,这家伙怎么也算的上是一个顶级祸害了,会这么容易去西天旅游么。” “肯定死了,朱公公刚用手摸来着,早就硬梆梆的了。欧阳洛熙,咱俩可有好一阵儿没见了,怎么你就不想和你曾经的青梅竹马一起听听歌,赏赏月,把酒话话那当年?”曾经的江南名妓如今的容妃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抹甜腻腻的笑容。 这句话差点儿把欧阳洛熙的嘴巴气歪,想当年这个家伙离开的时候可是一脸的耀武扬威。再说了,他们过去也顶多玩过骰子而已,何曾算得上是相对无言但垂泪、把酒话当年的关系? 不过初来乍到,碰上一个能指路的老马也是该珍惜一下。望了一眼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曾经酒友,欧阳洛熙最终痛下定决心道:“嗯,子夜时分,凌风阁下,静候伊人。” “德儿,你在做什么?还不赶快过来办正事。”太后痛失爱子,眼角儿却依然凌厉。虽没见过欧阳洛熙,不过宫内的生面孔也就这一张。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那帮老家伙定出来的接班人,太后忍不住感叹曾经的皇家弃儿竟也成为了受人摆布的傀儡皇帝。长长的指甲微动,做出了一个扯线的动作。 欧阳洛熙慢慢移到太后面前,却并没下跪行礼。既然众人都以为她是粗鲁的乞儿,她又何必获取别人的欢心。好在太后也没多做要求,只是将他按倒在皇帝床前。欧阳洛熙也忍不住捂住脸,遮住差点儿忍不住的笑颜。 原本屋子里只有女生尖细的抽泣,欧阳洛熙过来没多久,一批批元老也就粉墨登场。他们呼天唤地,捶胸顿足,一个个披麻戴孝哭的那叫个伤心,恨不得立即随先帝而去。 不过什么叫做深爱,当然要爱的要有深度的理智才行。各位元老们也深爱着先皇,所以非常有理智的没有盲随而去,而是极为正经的起身,对着一旁的两个女人行礼道:“太后,皇后,保重凤体。国不可一日无主,咱们还是先做正事儿吧。” “我们只是妇道人家,哪里有什么主意。先皇是一个英明仁慈的皇帝,想必对这一切早有安排。请丞相按照先帝遗旨办事即可,后宫诸人皆会遵从。”太后应对的极为得体,毕竟不管谁继位,她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太皇太后。 左丞相张廷玉对着屋里屋外的人道:“我资格尚浅,原本不该主持此事。不过大家也知道护国公已经多年不问朝政,所以我只好勉为其难代为处理。陛下盛年驾崩,乃国家之大不幸。储君未立,更是我辈之大不幸。不过上天垂怜,高瞻远瞩的陛下死前曾留下遗嘱。”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什么叫一呼万应,现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里屋外竟然聚集了那么多人,而且那些人头上都有一顶他们视若生命的帽子。 左丞相张廷玉扯开刺眼的圣旨,眼睛眯成一条缝儿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感将不久于人世,故留下此诏。巫蛊之祸以来,皇室子孙凋零,细细观之,唯有西奇王欧阳洛熙堪当此任。无奈洛熙未曾历练,尚不足以独立治理国家,是以命左、右丞相和太师冯毅荣,骠骑将军霍蜀汉为辅政大臣,齐心协力,共治国家。” 靠,这什么意思?虽然知道自己是傀儡皇帝,但用的着这么明晃晃的向天下宣示她是提线木偶么?而且还在她身上绑上四根线,这不是暗暗的诅咒她‘死(四)’吗?欧阳洛熙正要出口反对,却被人抢先了…… “张廷玉,你确定你手上拿的是‘圣旨’吗?” 第一卷 正文 第4章 如此哭丧 “六王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张廷玉下意识的抓紧圣旨,虽没有显露出焦头烂额之装,只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不自然。 “什么意思,谁让不知这西奇王乃是皇家的弃儿,谁人不知西奇王的爷爷是前朝的戾太子?当年的巫蛊之乱可是先帝登基后亲自裁决的第一件事,先帝怎么会又让这个弃儿再度入朝?” 张廷玉陷入了沉默,千算万算他竟然算漏了六王爷。原本以为口齿不利的他掀不起什么风浪,没有想到他却用这一口铁齿铜牙狠狠的击打着自己所确立的皇位继承人。 六王爷和张廷玉你盯着我,我瞪着你,像斗鸡一般,互相戒备暗中摩拳擦掌准备攻击,眼看一场生死大战就要一触即发。正当此时,一直处于赶鸭子上架状态的欧阳洛熙却伏在先帝身上哭了出来。 这个先皇可真够狠的,活着的时候杀光了她的家人不算,死了也还要阴损她一把。谁不知道一旦和龙椅沾了边儿,像活着离开那绝对是没门也没窗户了。所以虽不愿做傀儡皇帝却更不愿做刀下亡魂的欧阳洛熙大哭起来,“叔叔啊,你怎么舍得就这样走了。你走了,可让皇后和太后怎么办啊。” 皇后原本就伤心不已,如今更是哭得像个泪人儿。思及自己年纪轻轻的就要守活寡,心里真是有缘又气又恨。太后原本还在硬撑着,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可能不悲伤,也开始抽泣不断。原本一触即发的形式,如今被泪水湿化的无影无踪。 就在短短的时间里,张廷玉终于再度找回自己的舌头,慢悠悠的发言道:“当年的巫蛊之乱确实是先帝亲自裁决,可是裁决的结果不是将欧阳洛熙封为西奇王?这不表示先皇宽宏大量,根本不会将戾太子的罪过转嫁到当时刚刚出生的西奇王身上?” “好,就算先皇认可了西奇王,可西奇王五岁就流落街头,十二年过去了,你们怎么就能断定此人就是西奇王?为了消除大家的疑惑,我看还会是验明正身一番好了?” 验明正身?还不如直接把她砍头来的痛快。欧阳洛熙开始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来哀悼先帝,别人只觉得如泣如诉,实际上却是和街头小伙伴创造的暗语,“喜欢吧会计师发错啦。” 那些街头小伙伴儿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却知道老大让他们把蛇放出来。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一条小蛇从绑在手臂上的竹筒里爬了出来。 欧阳洛熙依旧在声情并茂的如泣如诉,期间不时的发出几声像是哭的喘不过气儿来,过分尖细的抽泣声。“叔叔啊,你的皇后长得不错啊。咻咻,叔叔啊你以前动了几次手啊,要不要我把你的手砍下来以儆效尤啊,咻咻。” “西奇王,请你暂停悲伤,让我们为你验明正身,可好?” 但觉手上一凉那东西开始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上蠕动,欧阳洛熙的脸立马变得煞白,汗也猛地出来。身体不停颤抖的同时,还不忘大叫一声,就这样在成功的吸引众位注意力之后晕厥过去。 由于事发突然,所有的大臣们都吓了一跳,张廷玉也忍不住哆嗦了几下。接着愤怒冲上了他那张老脸,他一把抓住六王爷,指着那条被甩落在地的金环蛇道:“六王爷,这不是你最钟爱的金环王么?”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这不是我的金环王,我的金环王三天前丢了。”六王爷说的是实打实的话,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只有实话听着最像假话。 “还说想请西奇王验明正身,是不是你原本打算在那个时候放出这条蛇来。六王爷你可知道惊驾之罪,可是要杀头的。” 正当这个时候,欧阳洛熙却慢慢醒转,看着一群侍卫麻溜儿的冲进来,准备将六王爷就地正法。 靠,死人还要买一送一么?有些腿软的欧阳洛熙,踉踉跄跄的起身,从侍卫身上抽出刀来,把在地上的蛇砍成两截儿。脸色苍白的她,扶着柱子有些气息不稳的道:“第一,我还不是皇上,所以算不得惊驾之罪,第二,祸害我的是这条蛇,不是六王爷。” 几位大臣见状,开始唏嘘不已。所有人都说西奇王没正形儿,如今看来这完全是彻彻底底的污蔑。起码你看现在,他是多么的孝顺,多么宽容,多么的值得在史书上大书特书一笔。 劫后余生的六王爷抹去脸上老泪,为了掩饰尿湿的裤子才跪拜在地。其他大臣见状也纷纷下跪,不约而同的道:“拜见新皇,吾皇万岁万万岁。” 欧阳洛熙看都不看在地上跪倒一片的臣子,反而继续拍打着先皇的脸,“叔叔啊叔叔,你这个挡箭牌怎么这么不中用啊。你随随便便的就翘了辫子,留下我一个人怎么斗这些老狐狸。叔叔啊叔叔,我是乞儿一个,不是养成系的帝王。” “皇上,龙体要紧,请节哀。先皇在天之灵也不愿见到你如此难过,还是先处理正事的好。”欧阳洛熙的演技太过逼真,太后也忍不住老泪横流。 “臣等请皇上节哀,请皇上以国家大事为重。” 欧阳洛熙这才恋恋不舍的停止蹂躏先皇的衣服,回头望了一眼看似恭敬的群臣。眉毛微微一动,顺便以请教为名,将接她入宫的人叫到身边,小声问道:“那个美人儿可送来了,长得怎么样?” 第一卷 正文 第5章 天各一方 “皇上,这……”那人垂眼斜瞟了欧阳洛熙一眼,言语间有些迟疑,千算万算都没想到皇上会问这一茬儿。 欧阳洛熙自然没错过此人言辞间的迟疑,虽吃准韩赤月有功夫在身,不过双拳难敌四手,而且面对的还是这些奸诈到流水的家伙,略微提高声音问道:“你傻了,还是你对我的美人儿做了什么?” 自己对‘美人儿’做什么,呵呵呵,捂了捂如今还在作痛的胸口,忍不住想要问,傀儡啊傀儡,你真的不要去看看眼科么?那人不是一个女子,不是一个俊秀书生,而是一威武霸气的汉子。那汉子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二十位宫廷侍卫打到,然后头也不回大摇大摆的离去了。他连人的正脸儿都没看到,哪敢妄自点评。不过背影儿看起来还不错,起码够潇洒。 “说话啊,你哑巴了?”得不到回应,欧阳洛熙立马急了。心想这个混蛋,不会是伤到韩赤月了吧,如果是这样,她绝对要让这个人头上开花。 “皇上放心,那个人已经安放在摩鑫苑了,皇上随时都可以去。”汉子虽飞走了,不过天底下美人还不是一摸一大把?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次还得靠自家女儿帮自己将傀儡身上的线系的更牢一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刻皇宫外,也有各种绝色场景在上演。比如,本就客流不少的茶楼酒肆如今更是人员爆满,齐齐的围绕着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鼓掌请他再次说出一段段关于欧阳洛熙的秘辛。比如姑姑救侄,比如神医换手,比如…… 非但酒楼里涌动不断,即便是人烟荒芜的西郊,如今却也有人影晃动。啊唻,那人不是京城名妓李诗诗么?这人不在秦楚馆赋诗献艺,怎么跑到这城西的懒云窝里来了? 懒云窝的名字虽雅致其实不过是一间挡风遮雨的草房,外面扎有爬满牵牛花的竹篱笆。收拾利落的小院儿里种着几行青菜的院落,绿油油的青菜于暖暖的阳光中抽出新的嫩芽,郁郁沉沉的长势喜人。 推开木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略显古朴的木桌,上面零落的摆着几本书和一块儿啃了一半的馒头。两边各有一小床,屋子不大,所以两眼即可望到底,门虽没锁但人却不在。 京城名妓李诗诗在懒云窝侯了一夜,却仍旧无缘面见赤色的月亮。正当她灰心丧气准备另寻他人时,一抹身影浮现在昏黄的霞光中。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李诗诗抓住对方,有些急切却也上气不接下气的道:“赤月公子,你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从夕阳中走来的韩赤月闻之表情微变,一头微微凌乱的白发也被清风吹起,有几缕零散的遮住了眼睛,使得他整个人透出一种和年龄不负的深邃与沧桑。 “是欧阳洛熙出事了?和皇宫有关?” 人都说韩赤月能掐会算,是一个神仙般的人物。原本还不信,如今却有点儿动摇了。“您知道?有一队人带家伙来到秦楚馆,说推荐洛熙为新皇。洛熙……欧阳洛熙她被抓进宫里了。” “那些人真是脑袋秀逗了,才会将欧阳洛熙抓入宫里。想必现在皇宫中人已经上蹿下跳,不得片刻安宁了。”韩赤月略显青紫的唇边掠出一抹浅笑,有点儿想看看鸡飞狗跳的皇宫呐。 “赤月公子,洛熙进的可是吃人可不眨眼的皇宫。皇宫里的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怎会由着洛熙胡乱作为?赤月公子,洛熙毕竟对你有救命之恩,还请你不要恩将仇报见死不救。” 忘恩负义?好大的一定帽子。韩赤月闻言,幽幽的长叹一声,嘴角浮出一抹嘲弄,“我若真见死不救,你可能连认识欧阳洛熙的机会都没有。” 名妓微微有些发怔,有些找不到自己舌头,“赤……赤月公子,你和欧阳洛熙不是刚认识没多久么?我纠结这干嘛,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赶紧将洛熙救出来。” 韩赤月缓缓睁开双眸,低沉的道:“你觉得从街头混混中活下来的欧阳洛熙,会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脚虾?那家伙只有她让别人求死求活的份儿,能够治得了她的人还没出生呐。” “若不是我没有武功,我早就奔去皇宫了。赤月公子,人人都说你是不世出的君子,我看也不过如此。”焦急外加无奈,害的李诗诗也动起了肝火。自己的命是欧阳洛熙救的,偏偏这个时候自己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鄙人这儿房陋地窄,实在不方便留姑娘在此,所以还请姑娘回自己的家,过自己的生活。”这个事儿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将欧阳洛熙从皇宫里偷出来就可以万事大吉了,真要参与进去,首先得把头提溜在手上。想必欧阳洛熙,绝对不乐意将自家好友扯进来。 瞧见韩赤月那些微凌乱的衣衫和发饰,再加上言语的催化,让李诗诗忍不住冷笑出声。她甩甩衣袖,径直从韩赤月身边走过,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韩赤月也并不生气,快速用脚将地上的命盘抹掉,将竹竿一把扔插回原处。一步跃上屋顶,望着悠悠的白云,韩赤月终于平复下来。是手生了么,还是关心则乱,否则为何刚刚会排出一个圣君才能有的命盘? 汉唐国建国百余年,可是从未出过女皇…… 第一卷 正文 第6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送走街头小伙伴后,欧阳洛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过分热烈的青梅那里脱身,火急火燎的赶去见偷入宫中的人。只是那抹甜的发腻的香气,却让欧阳洛熙不由自主的止步连打数个喷嚏。 天啊,做个皇上也太为难,比如她本来想吃一口仙桃儿,结果人家却拿一个酸李子来糊弄她。也罢也罢,谁玩谁不到最后一刻,还不见分晓呐。摸黑爬上床,毫不意外的摸到一寸缕未着的软香。一番无心戏海棠后,欧阳洛熙点燃红烛,霎时间满室烛香。 冯莹莹此时觉得她正在鬼门关遛弯儿,真心觉的父亲这步棋走的太过惊险了些。一个弄不好,如花似玉的她就要被这喜怒无常的傀儡给咔嚓了。 红烛爆了几个灯花,欧阳洛熙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喜,十分‘不小心’将琵琶踢倒在地。看到女孩儿眼中惧意拢集,她才于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露出一抹笑,“天下花儿千万朵,还是这朵最妖娆。让朕一见倾心的美女,你的芳名是?” “冯莹莹,小女名叫冯莹莹。”虽力持镇定,只是声音却还有一丝丝颤抖。 沙漏缓缓的流动,不发出一丝声响,却能让人的心不由为之一紧,而眼前一言不发的男子也是一样。欧阳洛熙眼中划过一抹厉色,随手扯了一个黄梨咬了一口,用刚睡醒时独有的嗓音道:“冯莹莹,你也姓冯?” “回皇上,将您迎入皇宫的正是臣女的父亲。”这人的言辞温和的紧,只是冯莹莹却觉得自己有些腿软。这人真是父亲口中不学无术容易牵制的傀儡么,怎么让人有些不舒服。 欧阳洛熙喉结微动发出些许声响,恰与屋外的清风相和,造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氛围。他啃了一口黄梨儿,随意的将腿搁到椅子上,有些慵懒的拍拍肚子,“莹莹小美人儿,想不想做皇后?” “皇上……”所有的不安终于褪去,冯莹莹向欧阳洛熙投出十分热切的视线…… 欧阳洛熙随意勾了勾手,一阵香风便扑面而来。欧阳洛熙用手制止了想要扑入自己怀中的冯莹莹,然后手指转向下方,指了指搁在椅子上的腿。意识到冯莹莹的迟疑,欧阳洛熙眼里飘过一抹精明,漫不经心的戏道:“赵州盛产雪梨,你们家却盛产美人儿,不,是盛产皇后。我家小莹莹,你是第几个啊?” 冯莹莹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终究软软的蹲在地上,开始细心的为欧阳洛熙按揉起双腿来。想到欧阳洛熙这句话的意思,就让她的耳廓禁不住发烫,面颊忍不住发红,浑身也颤抖不已。脸上虽红云一片,却还是艰难的道出:“第……第二个……细姑姑是太后,不是皇后。姐姐是先皇的皇后,我是……” 软软的话语夹带着些许娇嗔,如泥沼一般让人情不自禁的沦陷,果然是红颜祸水。闹腾了一天,欧阳洛熙也渐渐觉得有些困意,就这样慢慢的和周公约会去了。 一个时辰已经过去,冯莹莹不但手酸脖子也发麻,于是柔声说道:“皇上,夜色已深,我们二人还是先就寝吧。” 欧阳洛熙这才朦朦胧胧的睁开眼,虽哈欠都不曾打一个,脸上却有几抹泪星子。毫不怜香惜玉的将自己所有重量压在可人儿身上,甚至还偷偷摸摸的在对方腰上的拧了一把,声音却十分温柔,“冯珺细倒也是个传奇人物,虽不是皇后却后来者居上成了太后。莹莹,宫中的生活你能过的惯么。” “我虽是女儿身,但适应能力却一等一的好。即便是荒草古道,我也不会觉得有一丝一毫的不适应。皇上,你不能称太后为冯珺细,她毕竟是你的曾祖母。”自己搀扶的可是从街头混混中爬出来的皇上,所以她又怎么可能说自己是一朵温室里长大弱柳呐。 欧阳洛熙伸手轻抚了一下对方那头如墨秀发,略带浮夸的笑道:“对啊,那人还是太皇太后,朕现在还不能直呼她的名字呐。不过,还好,你的适应力很强,又想做皇后,这可让朕省心了不少。” “省心?”冯莹莹的表面明显停滞了一下,这种事情上有什么可省心的吗? 欧阳洛熙点点头,露出温煦的笑道:“冯家满门忠良,而你冯莹莹更是蕙质兰心。非但不怕苦,而且又想要做皇后,对于魏楚国的国王来说想必会十分欢迎你。” 冯莹莹一听,差点儿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噎死。搞什么,谁不知道魏楚国国王已经七十三岁了,自己去魏楚国当皇后,那不是让她去守活寡么?冯莹莹强压下怒火,沉默了一会儿才道:“皇上,这个玩笑不好笑。” “玩笑?魏楚国的人可是已经在驿站了。你本就是官家女子,再加上冯家与皇宫联系又这般密切,你的身份自然比别人更高贵一些。再加上你蕙质兰心,不怕吃苦,派你去和亲,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欧阳洛熙不介意再给冯莹莹多戴几顶高帽子,反正戴的越多越容易压死人。 冯莹莹用气的泛白的指节指着欧阳洛熙,丧失理智般的道:“不过是一个纸糊的皇帝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手中有着山河兵马?我劝你还是撒泡尿当镜子照照才好,免得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要怎么死,不是很明显么?”欧阳洛熙脸上浮出一抹奇怪的笑容,和着她脸上的泪痕只让人觉得不寒而栗。没等冯莹莹反应过来,欧阳洛熙就发出一声尖叫,视线中仅余害怕。 门口的侍卫迅速冲了进来,旋即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完全不相信他们看到什么。冯莹莹诧异的望了一眼侍卫,循着他们的视线看去,浑身立即僵住,大脑也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自己手里开始握着一把匕首,而且匕首尖端距离欧阳洛熙的心脏只差零点零一公分。冯莹莹望向欧阳洛熙,看见的只是反光的泪滴。 冯莹莹只觉眼前一黑,本能的想缩回手。却发现所有侍卫的视线都在自己身上,而且他们几乎要脱眶而出的眼珠子,全都瞪向自己。一脸不可置信的冯莹莹再度望向手中的匕首,却发现上面沾满了血迹,而那血并不属于自己。 雕塑般的侍卫们终于再度活动起来,他们小心翼翼的将瘫倒在地的欧阳洛熙扶上床,不发一语的将冯莹莹押了下去…… 第一卷 正文 第7章 夜黑风高好作双 夜色融融,飘着些许细雨。晚风透过窗棱,不甚温柔的拂在人身上,带来些许凉意。已是红烛高烧的时刻,但欧阳洛熙却无一丝毫无睡意。她在这个皇宫吃得好,用得好,却偏偏无法睡上一个安心觉。 伸手搅乱窗外那抹黑暗,也送走心底的那抹不安。以李诗诗的才智,不可能听不明白自己的话。而以李诗诗和自己的交情来看,她绝对会将消息送出去,所以问题出在…… 出在韩赤月身上啊,欧阳洛熙叹了口气,再度抬头望天。又是一个无星无月的纯黑之夜,想必今夜的等候也注定无果。叹口气阖上窗户,心中油然生出一些凉凉的感慨。 韩赤月,你还真舍得,竟然敢留她一人在这时不时会有饿狼出没的金色牢笼里待着。思及往事,某些凉意渐渐转变成怒火。欧阳洛熙的拳头攥的格吧格吧响,一旁的凳子也被她踢到在地。混蛋韩赤月,你洗干净脖子给爷等着,等爷一朝脱困,绝对让你后悔莫及。 欧阳洛熙不想再做倚窗待人归的痴情怨妇,便气势汹汹的转回屋里。视线触及到一旁不知被谁塞进来的暖床人,欧阳洛熙眼里闪过一丝嫌弃,“爷还在外面冻冰棍儿呐,谁让你钻被窝了?” 那女子闻言,精致的小脸儿一下子就变得煞白。她无声无息的穿好衣服,慌慌张张的对着欧阳洛熙行了一个礼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迅速跑开。可怕,新皇上的表情太可怕了,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都说此人不过是一个傀儡皇帝,可是谁见过如此性情多变傀儡?高兴的时候可以随随便便将冷宫中的小太监提为主管,不高兴的时候简简单单的就将总管的头衔给撸了下去。这样让人战战兢兢无法安然自处的人,真的是傀儡,真的是提线木偶么? 思及刚刚侍卫们的行动,欧阳洛熙就开心不起来。明明自己是受伤了啊,那些人却不敢立即处置冯莹莹。气呼呼的打开窗户想再度透口气,只是望见无星无月的天幕,她心中的恼火更加狂盛。 提线木偶的日子不好过也就罢了,韩赤月啊韩池月,你这只狼还真长着一双白眼。即便是从手指头数到脚趾头,我欧阳洛熙也算救过你啊。好烦躁啊,今晚的月亮没戏了,酸李子也被自己赶走了,看来只能一个人枕着可怜兮兮的枕头,来一个翻来覆去的难眠之夜了。 长叹几声后准备就寝的欧阳洛熙,却发现一个白头太监正好死不死的在为她整理着被褥。看着那前前后后不断移动的屁股,原本就火大的欧阳洛熙更觉焦躁,不由分说抬脚就对准那屁股来了一个回旋踢,“爷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碰爷的东西。爷的床爷自己会弄,给我滚一边儿去,别挡爷的路。” 可让人惊讶的是,向来弹不虚发的她,今天竟然一脚给踹空了……若不是运动素质较好,她也难保会来一个狗吃屎。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一个小小的太监竟然也敢如此无视她了。 欧阳洛熙脸上阴云密布正欲发作,只是瞧见太监的模样后,她脸上的乌云立即一扫而空。端茶倒水奉送椅子,她一脸笑眯眯的道:“亲爱的赤月公子,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你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这金石牢笼里真的是度日如年。” “我看你踹人踹的挺欢腾的,没有一点儿都没度日如年的感觉。”才两天不见,韩赤月却发觉欧阳洛熙一下子似乎长大了许多,穿着明晃晃的龙袍,眉眼之间都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种帝王之气。若不是那对小小可爱的酒窝,还真的不敢认此人呐。 欧阳洛熙忍不住连翻白眼,不过在人前还是一脸笑容,“误会,误会,这绝对是误会。虽然赤月公子你穿什么衣服都很有型,不过这身衣服却更加彰显你的气质,果然你天生适合干这一行啊。” “欧阳洛熙!若不是为了救你,我至于扮成小太监吗?不感激也就算了,竟然趁火打劫黑我。等一下,欧阳洛熙,你身上是什么味道……”韩赤月嫌弃的捏着鼻子撇开脸,谁能想到堂堂的汉唐皇帝身上竟然发出了臭味。 欧阳洛熙一屁股坐在床铺上,旋即大字躺开一脸无辜的道:“我也知道自己臭的像屎壳郎,可没办法啊,鄙人又不能洗澡。”她都围绕着浴池转了好几遍了,只可惜只能围着打转而已,进不去啊。 “你不是万人之上的皇帝?只要吩咐一声,那些人就乖乖的给你守在外边了,洗澡也没那么困难吧。”这家伙绝对是在哭穷,以她的聪明才智,如果真想洗澡的话,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以为我没试过啊,不过那些太监宫女们竟然拿祖宗律法来压我。说什么皇帝入浴,必须有人陪在身边。”可怜的她虽然是皇帝,虽然在万人之上,可是却是一个不自由的人。万人之上,她欧阳洛熙上面也有不少人啊,比如那些死去的祖宗。 韩赤月再度拿眼瞟了瞟屋里,有些怀疑的道:“你没和你那些好姐妹们碰头么,街上唱莲花落的人可少了不少。我还以为……” “你的眼睛总是这么毒,我把他们放出去了。这个吃人的皇宫扣留下我一个人质就好了,不需要再连累他们。”欧阳洛熙有些寂寞的道,她也很舍不得,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安乐窝。 “哦,明白了,为了安全起见,我也先离开了。后会有期……话说,你可是当今皇帝,能否撒开手先?”这家伙又来这一招,真以为自己逃离不了她的小擒拿手啊。 “你可不能再弃我而去了,我好可怜好可怜的。你不知道刚刚有人要杀我,偏偏那些本该守卫我的侍卫也不帮我……” 第一卷 正文 第8章 今夜无双 夜色朦胧,细雨飘飘,天地间弥漫着少有的青草味道。红烛爆了一个火花儿,就透过那一瞬间的明亮,韩赤月察觉到欧阳洛熙眼里那抹笑意。这个调皮鬼,即便是来到了皇宫,还是她自己。 这样的认知莫名的让韩赤月觉得很开心,产生了一种借出一天的书再度到手时的安心感。所以虽知此人那故意下弯的嘴角是在装可怜,可他还是挂了挂她秀气的鼻子,忍不住低声道:“那事儿本来就是你一人策划的,唯一跑出你计划外的大概就是那些侍卫。好了,既然我已经进来了,你就趁这机会好好的洗个澡吧。”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不愧是我的哥们儿。啊,稍等一下……”欧阳洛熙一个鲤鱼打挺快速起身,拍了几下手,有一低眉顺眼的小太监就迈着小碎步快速跑进来。 “小炉子,这个是太监小月子,他的腰牌不见了,你一会儿帮他重新去取一个。至于职位,就是朕的随身太监兼皇宫总管。你这些日子伺候朕也辛苦了,所以你也晋升为随身太监吧。”不顾小月子的咳嗽提醒,欧阳洛熙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得意的说道。哼,谁让你这么晚才来,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小炉子领命,不知圣上还有什么吩咐?”小炉子原本是冷宫的一个小太监,欧阳洛熙继位后就把他调到了自己身边,是以他对新君十分感激也十分忠诚。 “朕一会儿要洗澡,你去安排一下。”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洗一次澡了,终于可以不用再做咸鱼了。洗澡水啊,玫瑰浴啊,真是好久不见,我欧阳洛熙无比热烈的欢迎你们啊。 小炉子领命离开,韩赤月弹了欧阳洛熙脑门一下,低声道:“小丫头,别弄错了。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可没打算在这儿长留。不才我只乐意为风流倜傥的闲云野鹤,没实力来当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太监。” “你确定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要知道那些人为了把我拉下马可是舍得一身剐的,你确定让我一个人面对这风风雨雨?”欧阳洛熙清楚得很,对于某些英雄而言,最好的降服方式绝对是眼泪。 “收起你的泪水啊,我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这一套对我没有用。”如果哭有用的话,大概他比谁哭的都多吧。 “可是你欠我一次不是吗,那次咱们可是约好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难道闻名天下的赤月公子竟然是这样说话不算数之人?呀呀呀,我可是长见识了。赤月公子,大门开着呢,你随时可以离开,就让我这个弱女子臭死在这金色牢笼里好了。” 没有听错,欧阳洛熙确实是一名女子而不是男子。迫于当时局势,身为太子的爷爷不得不对外宣称自己是男孩子。老皇帝听闻曾长皇孙诞生,那叫一个高兴,竟然手舞足蹈脑门充血,急匆匆的跑去西天给亲戚发请帖去了。皇帝驾崩自然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太子府上的人也被杀的七七八八,而她这个假凤在多人的救助下才侥幸存活了下来。 “就你,还弱女子?天下弱女子若都像你这般,我看男人也不用活了。不是我不想报恩,只是还有事要做的我,真的不适合呆在宫中。”韩赤月云淡风轻的道,不过话语中却透露出不容人拒绝的意思。 欧阳洛熙再度露出可怜的小八字眉,像是一个被人抛弃的狗狗一样道,“我知道你志在四方,只是远走他乡之前就再陪陪我好不好?竟然被请进了皇宫,有些东西我就一定要从这些人身上讨回来。所以,帮帮我,好不好?” 这句话是吃定自己不会拒绝了吧,也罢,谁让自己偏偏对此人这幅表情无法拒绝呐。不自在的咳嗽几声,韩赤月视线转向别处道:“好,我可以暂时留在宫中。不过你得答应我,等你这儿安稳下来,就放我走。” 赔本买卖,眼前这绝对是赔本买卖。只是谁让自己欠她一份人情,所以虽明知是赔本买卖,他也没有能力拒绝下来。 欧阳洛熙对着韩赤月做了个鬼脸,而后正容道:“自然自然,朕是一国之君,又不是黑心黑肺的买卖人。小月月我向你保证等到大局稳定后就放你离开,怎么样?” “等到大局稳定后,我真的可以离开?”赤月公子有些怀疑的道,眼前这个人太过奸诈,当日仅凭一句话就取得了懒云窝的居住权,所以此刻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儿。 欧阳洛熙点头如捣蒜,举手投足之间一副无赖样,眸子里却一片真诚,“当然了,毕竟大局稳定后这儿也就没什么敌人了,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享福就好。你就继续餐风饮露,继续饿着肚子做你的闲云野鹤。”嘿嘿,大局稳定可是一个主观概念,所以赤月公子你就准备做一辈子的小月子吧。 赤月公子思索了一会儿,只觉得话糙理不糙,所以就点头应承了下来。只是他没有想到就是这样轻轻的一点头,他那闲云野鹤一般的日子就张开翅膀飞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世上没有如果,有的只是我们共处的点点时光,未来如何没人知晓,只是今夜已然无双。 第一卷 正文 第9章 芙蓉戏水图 得知小炉子已将洗澡用的东西准备妥当后,小月子不得不认命的叹气道:“走吧,皇上,小太监我这就扶你去沐浴。” 欧阳洛熙立即笑开了花,极为矫情的扶着小月子的手慢慢起身,在宫人的引导下缓缓的走向浴池。这个地方他曾经偷偷的打量了好多遍,如今终于能够痛痛快快洗一次澡了。 如今有小月子在身边,其他宫人们也无法在祖宗规矩上做任何文章,所以很快屋子里面只余下他们二人。小月子从袖子里翻出一个玉笛,递给欧阳洛熙道:“我先去屋顶,你洗完澡后吹一声玉笛就可以。” “吹一声玉笛?不会把其他宫人招来?”这计策也太差劲了吧,虽足以通知欧阳洛熙可也会惊动宫里其他侍卫。翻转着玉笛,欧阳洛熙狐疑的道:“这玉笛是不是有什么名堂,莫非发出的声音只有你能听得到?” “脑瓜子倒还不算是摆设,这玉笛由特殊的冷玉制成。发出的声音比较特别,一万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听到,而我正好能听到。”见欧阳洛熙准备吹响笛子,小月子急忙阻止道:“别乱吹,这笛子的声音太过锐利,听完容易让人觉得脑仁疼,所以还请嘴下留情。” 欧阳洛熙闻言笑开了花,虽然他没有唐僧的紧箍咒,不过却有这样一个笛子,以后若这个闲云野鹤不听话的话,自己可就要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脑仁疼不停。 看见欧阳洛熙那抹邪笑,小月子有了不好的预感。哧溜一下的滑出门外转身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翻上了屋顶,开始对着无星无月的天空进行所谓的赏月工作。 欧阳洛熙将玉笛和脖子上的小玉佩放到一起,衣服都等不及脱便扎进了浴盆里。哇哇哇,这就是水流裹身的感觉,真的好温暖好舒适就像是再一次回到母亲的体内。母亲啊,不知道她欧阳洛熙的母亲长成什么样子。 欧阳洛熙出生的时候正是巫蛊之祸闹得最欢腾之时,许多皇族人员被牵涉其中,太子家当然也没有例外。看着兄弟们一个个人头落地,欧阳洛熙的爷爷戾太子也越发紧张起来。虽说他没有做任何与巫蛊相关之事,不过欲加之罪的时候,又怎么会在乎你究竟有没有做过? 更让人神经绷紧的是自家儿媳竟然产下的是一个女孩儿,虽然都是皇家孙子辈儿第一人,但曾长皇孙和曾长皇孙女儿的意义可大不一样。为了自保,太子便撒下了弥天大谎将曾长皇孙女儿说成了曾长皇孙。 欧阳洛熙的曾祖父闻言,自然是乐开怀了。不过乐极生悲,那个人竟然就这样笑着上了西天。他是走了,可灾难却接踵而至。先帝尚未登基即位,就开始大肆杀戮,而用来祭旗的人便是他们太子一系。 于是太子死了,欧阳洛熙的父亲和母亲也死了。原本欧阳洛熙也逃不过这一劫,幸好吴月公主将她救了出来代为养护。虽诧异于欧阳洛熙是女子,不过毕竟也是皇家一脉,也就帮着隐瞒起来。 欧阳洛熙五岁那年,吴月公主便因病身亡。族人们谁也不敢领养她,她就自然而然的成了街头小乞丐。原本以为这就是自己的一生,谁知兜兜转转,她竟然再次回到了这里。 欧阳洛熙狠狠的击打了一下水面,溅起无数水花,一张俏脸变得极为凶残,“我可原本打算糊里糊涂过一生的,你们既然把我放到这个位置上,那也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摇摇头,开始快速的洗起澡来。现在想太远无用,还是一关一关慢慢的过吧。时间如水在指尖流逝,欧阳洛熙洗了很久很久,直到手指间的皮肤都皱了起来方从浴缸里出来。 不止一次的再想,如果伤害也能通过数字评价的话,那么日日磨损和骤然间的天崩地裂所造成的伤害究竟哪一个杀伤度更大一些。原本还因未知而犹豫的选择,而今却渐渐有了答案。因为不论从哪种角度来说,温水里的青蛙总比在绝境中背水一战的人拥有更多不幸。 “欧阳洛熙,你没事儿吧?”虽已经将玉笛交给了她,韩赤月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尤其是刚刚那巨大的水花声,让人忍不住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没事啊,宫里高手还是不少的,所以劳驾你就将这密室传音的功夫暂时收起来好了。”欧阳洛熙原本正准备走出浴池,结果又被欧阳洛熙的声音给逼了回去。 “哦。”韩赤月极为冷淡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的声音,只是他的思绪却总也无法单纯起来。惹人联想的沐浴图,仅仅和自己隔着青青的瓦片。所以即便是他,脑海中也不由自主的显现出某人过分性感的锁骨来。 “哦什么哦,你的声音好奇怪,难道是泰山压顶了?”欧阳洛熙还是发觉了韩赤月的异常,那家伙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反应。 韩赤月偷偷的咽下了一口唾沫,极为懊悔的摇了摇头,最后竟然下狠心赏了自己几个嘴巴子,只是某种过于生动的画面还是霸占着他所有的思绪。在这种情况下,绝对要说点儿什么,否则自己肯定会崩溃。 第一卷 正文 第10章 芙蓉出水图 “洛……洛熙……”该死,韩赤月再次扇了自己几个耳刮子,唾弃自己的意志不坚定。真是不器用啊,自己的舌头被狗咬了么?而且自己什么时候叫过那个人洛熙了?明明对于那个人的称呼不是欧阳洛熙就是‘那家伙’。 “嗯?”欧阳洛熙蹑手蹑脚的从浴池里走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拿浴巾裹住了自己的身体,发觉四周没有什么透光的地方,这才拍拍胸口安下心来。 欧阳洛熙不急不缓的回答,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韩赤月的心忍不住开始狂跳。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会这么没出息。那家伙不过只是性别为女而已,平常一点儿女子力都没有,为什么自己…… 不对头,这样的自己绝对不对头。两个人也曾连续好几天同睡在一个屋子里,明明那个时候的自己没有任何想法。所以是今夜的风太温柔,是今夜的夜色黑的太纯正…… 好讨厌的感觉,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一向心如止水万事不挂怀的自己,为何偏偏此刻却像是在心里养了一个猫一样,时不时的跑出来挠自己几下? “你究竟怎么了?不会还在气我把你长留在宫中吧?”欧阳洛熙却满心不解,这个人究竟哪里不对头了,怎么欲言又止的?他们二人不是生死之交么,难道还有不能说的话? 韩赤月闻言一怔,若不是欧阳洛熙提醒,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的不情愿。思及自己种种的不正常,他故意扯了一长串话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本人真的是非常不乐意留在这里。对于我来说,本应该浪迹天涯游遍四野,以天为盖以地为庐……” “哦。”迅速穿着衣服的欧阳洛熙,漫不经心的应答了一句。 该死,依然是让人心悸的单音节。话说以前也常常在一起,怎么从来没发觉这个人的嗓音会如此的性感。韩赤月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对劲,好像有点儿小发烧,差劲,真是差劲极了。 “欧阳洛熙……” “嗨嗨嗨,爷在,你叫这么大声不怕把那些大内高手招来么。爷才不管你想做闲云野鹤还是天涯游子呐,谁让爷看中你了,你就准备跟爷老死宫中吧。”欧阳洛熙开始启动碎碎念模式,果不其然韩赤月主动闭上了嘴不再说什么。 只是短暂的和平没有维持多久,韩赤月再度发功,“欧阳洛熙,不过是让你洗个澡,又没让你给鸡鸭拔毛,需要这么长时间么?不会是你跳骚开始在你身上建窝儿了吧?”想到欧阳洛熙逮跳骚的画面就觉得好笑,只是……自己身体某一部分似乎也笑出哈喇子来了。 “欧阳洛熙!”不管不管,都是这个人的错。 真是一个没有耐性的家伙,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欧阳洛熙迅速穿上小炉子准备的新衣,胡乱的擦了擦头发,迫不及待的拿起玉笛猛吹起来。只是吹到第十声,手中的笛子就被一脸凶狠的小月子夺下:“我说过了这声音不是很好听,你吹一下就可以了。” “我原本是想吹一下的,可你并没有出现,所以我还以为自己没有吹响,这才多吹了几下。”欧阳洛熙一脸无辜的道,只是微微扬起的嘴角还是显露出了她的恶意。 “以后吹一下就行了,我绝对能听到。”叹口气将笛子还给欧阳洛熙,看见她那正在不断往下滴水的头发,小月子已经放松的额头再次皱了起来。这个人,就不能把头发擦干再吹响笛子? “我说毛巾只是摆设吗,你就不能将头发擦干?”小月子一边说落她,一边为她擦起头发来。真不知欧阳洛熙这个人底是什么做的,竟然一点儿都不懂得如何照顾自己。 原本欧阳洛熙还有些挣扎,不过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对方的服务,只是习惯性的摆出了一副受尽婆婆气的小媳妇的面容,低着头垂着眉,看似一脸的顺从,唯有嘟的可以拴住十八只骆驼嘴巴泄露了所有的委屈。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就是享受服务的表情了,毕竟朕现在是汉唐皇帝。”对啊,没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毕竟她现在是汉唐的皇帝,嘿嘿,小太监为皇帝服务,那不是天经地义? 韩赤月本想加重手上的动作好好孽待她一番,只是最终还是有些……细心的为她擦干了头发,却又发现那个人的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 韩赤月没好气的为她整理了一下领子,手指触及对方略显潮湿的皮肤时手指忍不住缩了几下,后退几步道:“你自己把衣服整整,这样怎么出去见人?” “哎?太监不应该为皇帝服务么?小月子,你怎么让我这个堂堂的汉唐皇帝自己动手?嘿嘿,别生气,开玩笑了,我是在开玩笑了。”看到对方杀气侧漏,欧阳洛熙急忙摆手。在街头混了那么多年,她还是知道什么该在什么时候服软的。 韩赤月望着对方毫无杂质的笑脸,忍不住再次脸红起来。本能的别过眼前,却又忍不住拿着眼角偷看,但见一双满含笑意的眼睛,如同月光下起着薄雾的银河,装满了星星,又闪动着粼光,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沦。 “皇上,冯大人求见……”小炉子的声音穿过雕花的窗棂透了进来,让陷入某种氛围的二人立即惊醒。欧阳洛熙不自在的咳嗽几声,皱皱眉头道:“请他去上书房,记住尽量拖他一两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