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阴帝化龙 第一章 恶人玺   “恶人玺,善人玺。   冥冥天地规则乱。   宁作恶,勿行善。   阴阳轮回因果环。”   一个黑衣男子站着路灯之下,他的衣服是黑的,头发是黑的,戴着的墨镜是黑的,就连他墨镜之下的瞳孔都是纯黑的,他就静静地站在那,好像光线都被他吞噬,黑暗与他融为一体。   他似乎在等什么人,却一点都不着急,嘴角牵着笑意,似乎什么喜事要来了。   终于,迎面走来一个人,这人龙行虎步,面容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视。   黑衣男子终于稍微站直了一下,从那黑暗中露出一半肩膀。黑衣男子轻笑道:“张起灵?”   那人停下,眼睛一缩,疑惑道:“你是谁?”他从这黑衣人身上嗅出了危险的味道。   黑衣男子不回答,只是笑:“我找张起灵,张家现在的族长。”   被称为张起灵的男子点头,眼睛眯起:“我好像不认识你。”说着,他鼻子动了动,道:“你身上有股死人味儿……难道这些天的惨案都是你?”张起灵的身子弓了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跳起扭断那黑衣人的脖子。   黑衣男子还是笑:“你身上也有一股死人味,你闻闻。”   说着黑衣人徒然前冲,张起灵见状低喝一声便迎了上去。   片刻之后,黑衣人看着地上的尸体,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他把自己被扭断的脖子扭回来,提起张起灵的尸体扛在肩上。轻声喃喃自语:“手指,眼睛,鼻子,舌头,耳朵……手指有了,鼻子有了。宁作恶,勿行善……有意思,有意思……哈哈。”他轻笑着走进了黑暗,片刻便消失无踪。   千里之外。   我终于结束了在餐饮店的兼职,收过老板递给的两张皱巴纸币,哼着小曲去我的出租屋睡觉。   我叫陆安,一个在校的大三学生。也是一个辛苦的打工仔。学校是安排宿舍的,可我却担负不起学校的住宿费用,无奈之下,只能找到了学校旁边的一个出租屋来暂居。   出租屋在错综复杂的巷子里,巷子里安着简单的路灯。这一条路我已经走了三年,可今天却感觉有些不同寻常。   路口卖混沌的摊子今天竟然没有出摊,亏那老板当初还拍着胸脯对自己说,嗯哼,我这摊子,可是风雨无阻。   可这摊子却是空了,只剩下街边影影倬倬的树,这才是八点多,可巷子路口却是非常寂静,路口电线杆上一盏白色的灯泡,路边小店已经全都关门了,一个商店的发光牌子一闪一闪,上写“24小时营业。”可它的店门却是紧闭着,一闪一闪的红光晃得我心里发堵。   人是一种群居动物,当你自己一个人行走在无人街道的时候,总会感觉背后有一个人偷偷的看着你。   有人说,那是同样孤寂的鬼魂趁着人气少跟着你,有人说,那不过是人的心理作用。   我不敢乱想,因为我的胆子着实不大。   可越走,越不对劲。   整个巷子里竟然没有一个人。   那些个站在巷子前闲聊的老头老太太、相互搂着出来开房的学生……一个一个都不见了。   就我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巷子里,有路灯,巷子不黑,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我无意中抬起头,看了看那个悬挂在第三个路灯上的东西。   这是一个手工制作的布娃娃,很拙劣,上面有着丑陋的眼睛和嘴巴,上面扎满了针。这东西自我搬进巷子前就有了,风吹日晒却始终不落,我曾无数次猜想它的来历。每次回出租屋的路上,都会下意识的看它一眼。可现在再看,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它似乎在对我笑,对,我猛然想起,无论我从哪一边走,它的脸都始终对着我。它孤零零地在上面绑了那么久,怎么会有人扳动它的头来回转动呢?以前我从来没有在意这个问题,可偏偏要死的脑筋在这会想到了!   “叮。”一声脆响。   我忙向着声响看去,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看到那是一根针,娃娃上的针。   “叮,叮,叮。”这些经受了不知多少风吹雨淋的针竟然在此刻如同倒豆子一般掉下来。   我有些僵硬地拿了支烟,叼在嘴里加快了往出租屋的步伐,匆匆从那路灯下跑了过去,跑出几步我不忘回头,真是撞了邪,那娃娃地脸竟然还是对着我!   恐惧怎么形容?   它就像一滴墨汁滴到白纸上,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扩大,散开。我不想再墨迹下去了,撒开腿就向我的小屋跑去。   第一次觉得这巷子竟然这么长,看着远远的街口,竟有一种走不完的感觉。   刚跑出两步,从一旁巷子里突然闪出一个人。我骇了一下,马上便看清,是一个推着小婴儿车的中年妇女,穿着一身粉色睡衣拖拉着拖鞋,正漫不经心地向前走着。   我心中一喜,可算有点人气了。扭头再看那娃娃,依然被捆在路灯上,跑的远了已经看不清它的眉目。安慰了自己一声,便急忙向那妇女追上去。   那妇女走得不徐不慢,许是怕惊到车中的孩子,不发一声,只是静静地拖着步子走着。我也不敢超过人家,只跟在人家后头慢慢走着。   “刺啦,刺啦。”拖鞋拖地的声音。我跟在她身后,不由觉得发怵,这黑灯瞎火的,这妇女一言不发甚至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连头都没回。着实有点诡异。   想到这里,我猛地顿住,不成想,那妇女也猛地顿住。   就这样静默了一会,那妇女突然扭过身。   妇女的脖子慢慢扭过来,我的心里也悬了起来,一般鬼片里行动诡异的人,转过来可都是超级恐怖的脸。   出乎所料的是,妇女的面容很普通,只是脸色有些冷漠。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将车里的孩子抱了起来。   “啊,啊,不哭咯……啊,啊,睡着咯……”那妇女的声音很轻,很柔和。   可我听着就不对了。这孩子一路上也没吭声啊,本来还以为他睡着了,这女人在哄什么劲呢。   巨大的疑惑使得我不得上前几步,眼睛向那妇女怀中瞄去。   她怀里抱着的,竟是一个玩具娃娃!而当我看清了那孩子面目之时,那妇女也抬起头,嘴角掀起诡异的弧度,道:“我的孩子,好看么?”   卧槽!我心里一咯噔,“神经病啊。”我低骂一声,撒腿就向前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往后看,可那妇女仍呆呆站在那里。   疯了疯了,这是遇到鬼了啊,不是鬼也是神经病。恩,我停住了,我突然发现,我跑到了我的出租屋门口。出租屋是典型的南方筒子楼,四四方方,上下三层,虽然地方极大,可内里的光线很差,是专门用来出租的房子。   赶紧推开大门,钻进去。便看到了一张臃肿恐怖褶皱的老脸。   啊!!我吓得大叫一声,顿时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老脸却笑起来,“小芽仔,么事吧?”   我抚着胸口喘了半天,才缓了过来。“酒大爷……哎哎……吓死我了。”   这个老人是出租屋的主人,儿子在外工作,只留他一个人靠着出租屋生活,平时也爱喝几口老酒,我总是笑称他酒大爷。许是病的原因,他的脸比一般老人要臃肿许多,就像脸上注了水一般。   酒大爷将我扶起来,道:“小芽仔慌慌张张,做什么?”扶我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巨大的酒味,便知这老人又喝了不少酒。   我起身,连忙将门关上,结结巴巴道:“大,大爷。闹鬼,闹鬼……”说着,我将如何遇到那推玩具娃娃的女人,巷子里如何诡异,说了一遍。   “啊哈哈哈哈。”酒大爷摇摇晃晃,笑得合不拢嘴,原本臃肿的脸庞挤到了一起。酒大爷笑罢,从兜里抽出一盒皱巴巴的烟,递给我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缓缓道:“那是张老五家的媳妇,自从孩子被人拐子拐走以后,精神就不正常。你安心啦。”   我张了张嘴,感情是这么一回事啊。我还是不甘心道:“那巷子里的老少爷们呢?今个人怎么这么少?”   酒大爷眨巴眨巴那浑浊的眼睛,道:“巷子口死了人,今天是头七,晚上当然没人出去……你也别出去了,早点睡,省的招了不干净的东西。”   “哦……”我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猛地看了看二楼,道:“大爷,这人呢?楼上的住户呢?”   酒大爷摇头,“今天上午都搬走了,可能是嫌我这老头子不干净吧。”说着猛吸一口烟,道:“你也早些睡吧。”说着,便回屋子里睡觉了。   我看着黑黝黝的二楼,咽了口唾沫,得,今就我一人了。摸了摸脖子上的护身符,壮着胆子回到了二楼的屋子。   一回到屋子里,顿时感觉浑身一松。这个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子,到底是自己久居的家啊,还是自己想太多了。我几下脱干净衣服,便钻到被窝里。   灯也不敢关,就这么迷迷糊糊睡去。   睡着睡着,我突然感到有人在扯我的脖子。   不疼,但是好痒,好痒。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眼前是一片漆黑,令得我更是惊恐的是,我的眼前,迷迷蒙蒙趴着一个人,这个人正与我脸脸相对,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声,和一股剧烈的酒味。   我顿时吓得浑身紧绷,屏住呼吸。脑子却一直思考着该怎么办。   灯本来事开着的,此时却被关上了,这个家伙却是偷偷摸上了我的床,趴在我身上。再加上这酒味。。   我心里猛地一惊,莫不是我忘了锁门,让外面的酒鬼误钻进来,他看我眉清目秀,就想非礼我……?   卧槽……心里想着,胆子也就大了些,我猛地用力,想将身上的人甩下去,岂料这一动之下,却是被死死压住,纹丝未动。   我死死抽着我的手脚,可那人也如同疯了一般,死死按住我。   我心都凉了半截,看这架势,一定是把我当成小娘子想强我,一想到被一充满酒精恶臭的嘴亲中,我就更加剧烈地抽着自己的手。   用力之下,终于抽出一只手,掏出枕头下的手机,晃了过去。   这一晃之下,我险些吓昏过去。   在我眼前的,分明是一张臃肿苍老的脸,这人瞪大着充血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我。同时嘴巴张开,也不知道什么污物掉到了我脸上。   我被吓得呆了呆,突然大叫道:“酒大爷,酒大爷,你疯了?”   岂知酒大爷被我这一喊,脸色更加狰狞恐怖,伸出那水肿的肥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黄色的牙紧咬。手上突然涌出无穷的力气,掐的我险些背过气去。   感情这老头想弄死我!我就说嘛,这楼上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搬走,恐怕都是遭了这老头的毒手,我一边想着,双手疯狂乱抓,可无论我如何挣扎,却是没有丝毫作用。谁知道这年近八旬的老头子哪来这么大力气。   就当我以为我要命归西天之时,酒大爷掐我的力道突然轻了轻,我看他嘴巴张了张,喃喃道:“把我的东西还我。”   我呆了呆,东西?什么东西?   酒大爷又是狠狠掐了我一下,大喝道:“把我的东西还我!!”这一出声,我顿时察觉出不对来。这不是酒大爷的声音啊,这分明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酒大爷又松了松,脸色狰狞道:“东西还我,还我!!!”   我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沙哑道:“什么东西啊?”   酒大爷喃喃道:“什么东西,,对,对,恶人,恶人玺……”   恶人玺?我突然一惊,再看酒大爷的眼光变得惊恐起来。“你是……”   酒大爷见我神色有变,顿时狰狞大笑,死死扣住我的脖子,道:“恶人玺,在哪,在哪!!恩?”他突然摸到了我脖子上的护身符,那是一枚黑色的方印。   “在这!”酒大爷大叫一声,露出了黄色的老牙。“啊啊哈哈哈……”酒大爷死死卡住我的脖子,道:“你可以死了。。”   此时的我已经意识迷糊了,但浓烈的求生意识还是让我胡乱挥舞着双手。突然,我摸到了一个东西,就是我脖子上的护身符。   “死鬼,去死吧!”我抓起护身符,便向酒大爷的脸上砸去。   “啊!!!”酒大爷尖叫一声,浑身竟然如同黑雾一般渐渐消散,我见酒大爷散去,只觉头一痛,便昏了过去。   再醒来,我就到了医院,医生说我昏倒在巷子街口,是一个好心人把我送到了医院。   而等我战战兢兢回到巷子出租屋的时候,我发现出租屋外围了很多人,筒子楼上也挂了白绫。   酒大爷死了,就在我昏倒在巷子口的那夜便死了。据说是喝了太多的酒,心脏病突发,不声不响的死在了家里,还是租客发现的。   他的儿子冷漠地处理了酒大爷的尸体,驱逐了所有租客,将房子低价卖掉了。   而我,则是在酒大爷葬礼那天,给他上了我所有的积蓄,因为我知道,酒大爷是因我而死,说白一些,是因为我脖子上的东西而死。   巷子里是装有摄像头的,我费了很大的劲才调取了监控录像。   昨晚我像往常一样上班回家,路过混沌摊,混沌摊老板高兴地跟我打招呼,我熟视无睹一般从他面前走过去。   切到巷子的画面,我走进巷子,巷子里有大叔大妈坐在小板凳上唠着家常,而我则是像做贼一般缩着头,四处张望着快步前进,看得出我很紧张,四周的人似乎没发现我的异常。   我走到第三根路灯下,呆呆地看着上面的娃娃。   然后我就开始疯狂地跑,不过,在此时发生了诡异的事,我竟然在原地奔跑!看得出我很吃力地在跑,但就好像背后有什么东西拉着我一般,而我却没有一丝察觉。然后我就倒在了地上,开始自己掐自己的脖子。巷子里的人终于注意到我,喊着围过来。   而我却自顾自地掐着自己,表情很痛苦,眼睛都翻了开来,胳膊青筋暴起。然后我突然抓起胸口的玉向上空砸,电线杆上的娃娃竟然掉了下来。而我也终于平静下来,一位大叔背起我,跑了出去。   那个娃娃在一片混乱中失踪了,我找不到任何线索。   我相信,这不是我的精神问题,而当时掐我的人也不是我自己。我仍记得酒大爷掐我那会所说的话。   我突然明白一切事情的源头便是它,我的护身符--恶人玺。 第一卷 阴帝化龙 第二章 掘坟子   前面说过了,我是一个大学生,亦是一个靠自己打工挣钱来上学的孤儿,自从孤儿院的院长奶奶因故去世之后,便没了依靠,只身一人在外闯荡,原本我一生会平平凡凡,直到三天前。   三天前。   下课之后,我刚要走,不料被张汉一把扯住。   张汉是我班里唯一的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人,因为其自小便喜欢神鬼之事,行事诡秘,与常人脱节,而我又是一个独行侠,两人也是惺惺相惜。   张汉扯着我,退到一旁的墙角,向四周看了看,神秘道:“我说安子,发财的机会来了,敢不敢玩一把?”   我看着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头雾水,问玩什么。   张汉再次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这才继续道:“我家今晚没人。。。”   “卧槽。”我摆了摆手打断他,扫了扫张汉道:“你特么不会是想偷自己家吧?要我说,,监守自盗不好吧。。要不你看看你邻居那边有什么空的。。。”   我还在绘声绘色的说着,张汉却是一把掌盖过来,厚厚的嘴唇动了动,严肃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正经点,我又不是变态,偷自己家的事我还干不出来,前些天我家新买的宅子里,闹鬼。”   闹鬼?我呆了呆,这跟发财有什么关联?前言不搭后语的这张汉不是研究神鬼研究傻了吧?   似乎是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张汉急道:“你听我说完,闹鬼闹得很凶,,我爸便请了一个高僧来做法,结果那高僧一进门扫了一眼就直嚷嚷,说宅子底下有东西。我爸差人挖开院子,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我被张汉那副神秘的模样给吸引住了。   张汉道:“挖了三尺深,发现了一块白石板!把石板搬开之后,一股恶臭从里面传出来,娘的,差点把我熏晕过去。”张汉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很是嫌弃的模样。   我情不自禁问那后来呢。   张汉得意道:“后来那和尚便疯了,连道是犯了大错,钱都没要就跑了,几个胆大的工人钻了进去……出来之后都是恍恍惚惚,都说是见了鬼,里面有个大棺材之类的……我就断定,里面是一个古墓。”   我嘴巴越长越大,古墓?古墓不都在荒郊野外么,这城里还有啥古墓了?   张汉看着我目瞪口呆的样子,满意道:“我爸他们都吓到了,说是上报政府,可我想先进去看一看。如果那些个专家一来……就没我们的事了。”   我听罢,连连点头。道:“你的意思是?”   张汉肯定道:“我准备今晚就进去看看,我一个人又不方便,就叫上你。”说着,希冀的眼神看着我,“你不会怂了吧?安大胆。”   看着张汉的眼神,我心里有点打鼓,毕竟长这么大,死人都没见过,这猛地让我去掘坟子,也太刺激了。   张汉见我有些犹豫,道:“我可就你这么一个朋友,再说了,我也只是新奇里面的东西而已,到时候里面挖出东西来,咱俩对半分,怎么样?”   听了这些,我立马动心了,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某某专家挖到某某价值连城宝物的新闻,若是被自己凑巧摸上一件,也许能解决目前拮据的状况。   我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随即点头:“好!”   张汉兴奋地咧开了嘴,道:“今晚你来我家,我去准备东西。”说着塞给我一张纸条,扭头便急匆匆走了。   我打开纸条一看,正是他们家的地址。   草草吃了饭,去饭店里打了会零工,便按照地址来到了张汉家。这是近郊的一套小院子,院子里是一栋二层小楼,是西方建筑的风格,四周被围墙围了起来,上面爬满了如同蛇一般的藤蔓。若是白天,也许会觉得赏心悦目,但到了晚上反而有些狰狞的感觉。   刚到家门口,里面便探出一个人头,是张汉。张汉兴奋道:“是个积极分子,有前途,来来来。”说着,推开了大铁门让我进来。   一进到院子里,便闻到一股子腥臭的味道,那味道就像十几枚臭鸡蛋在臭袜子里发了酵,说不出的闹心。   见我掩上了口鼻,张汉得意道:“我没骗你吧?跟我来。”说着便扯着我来到院子中央。   我这才看清,院子中被掘出了一个大坑,一块门板大小的方形石板扔在一旁,四周还散落着一些工具。   “走,进去。”张汉从背后掏出一把手电给我,道:“跟着我,一定要小心,这洞很邪乎。我在这宅子里住了几天,遇到了不少怪事。“说着顿了顿,用略带兴奋的语气道:“我见了鬼。”   听张汉这么一说,我只觉得后背汗毛竖起,道:“什么鬼?”   张汉思索道:“倒也没什么,就是晚上总会听到院子里有男人的笑声,还有我家的狗莫名其妙地死了,我半夜上厕所的时候,从窗子里,看到了一张黑衣黑帽的白脸。。。”   张汉越说越邪乎,脸上的表情也诡异了起来。   我后退几步,结巴道:“你……你可别吓唬我。”   “哈哈哈。”张汉大笑起来,“放心,有我在怕什么,不过。一会一定要跟紧我。”张汉的脸突然严肃起来。   看张汉的表情,事情似乎并没有我想象那么简单,总感觉他隐瞒着一些什么,他的父母呢?还有这附近竟然没有邻居。   可不待我问,张汉已经纵身跳下了坑,我也急忙跟着跳下,可在我跳下的那一刹那,我突然瞄见,这小洋楼二层窗口,突出来一张苍白无比的脸。   跳下来之后,我赶紧向窗户看去,什么都没了。   “啧。安子,愣什么呢,快来。”张汉已经钻了进去。   我打开手电,这才看清这所谓的洞只能容一个人蹲着进去,像极了下水道。我试探道:“张汉,这不会是你家挖穿了下水道吧。”   张汉闻言,在里面直骂娘,说我进去就知道了。我只能蹲下去,学着张汉如同鸭子一般挪进这个洞,一进来便发现这不可能是现代的建筑,这洞四周都是由白石板堆彻而成,石板上有着凿刻的痕迹,一进来一股子恶臭便扑面而来,我只能尽量将领子往上拉遮挡气味。   就这么蹲着挪了半晌,我不由震惊这洞竟然这么深,脚也麻了起来。而张汉却没有停下来的歇歇的意思,一直在前进。   我停了停,道:“你小子等等我啊。”   张汉头也不回,着了魔一般喃喃道:“快到了,快到了……”   我无奈,刚要跟上,脖子处却突然吹起一股冷风,吹得我身形一僵。这狭窄的墓道,哪里来的冷风呢?   正思考着,又是一股冷风吹到脖颈上,我下意识用手捂住,就要往后看,但立马犹豫了起来,都说人身上有三把火,生火旺,则百邪不侵,生火灭,则冤鬼缠身。而一些冤魂经常会在人背后呼喊他的名字,待那人一回头,便吹灭他肩头一把火。连吹三次之后,此人便必死无疑。   “张汉!”我轻声地喊了一下,唯恐惊动了身后的东西咬我一口,谁料张汉也如同没听到继续前进,越钻越远。   呼。呼。呼。趁我走神,后面吹动的频率更快了。我被吹得心里发毛,心道你还来劲了,不情愿向后看去---瞬间便看见了近在眼前的东西,那是一张似笑非笑的白脸,梳着乌黑的发帘,白白的脸蛋上抹了两大块腮红,弯弯的眼睛,血红的小嘴。   我看的直发颤,哆哆嗦嗦道:“小,小姐,你这是干啥呢。”   那女娃咯咯一笑,便是向我凑了过来,同时也带起一阵刺啦刺啦的响声。这女娃穿着古代样式的绿衣,再往下看去,我几乎要晕过去。这女娃子,没有脚!就只如同蛇一般向前蠕动!   一愣神的功夫,那张脸已经贴到我的肩膀前,与我面面相对。我的鼻子里突然闻到一大股子烧纸的味道,那女娃似笑非笑,脸都皱了一些,“咯咯咯咯……”   我彻底毛了,想要一脚将那女娃踹开,可无奈洞里实在狭小转不过身,只能大叫一声,四脚着地向着前面疯狂爬去。“张汉!张汉!”我大声呼喊着。   可当我爬了几步之后,心中一凉,这前面的张汉已经不见了。 第一卷 阴帝化龙 第三章 纸鬼   擦拉擦啦,后面摩擦的声音响起,冷风又吹到脖颈上,我根本不敢再回头,索性疯狂地向前爬去,哪知那女娃也是急促的蠕动起来,几乎紧贴着我。      我一边爬一边大叫,眼泪都快出来了,嘴里不断念叨着:“女鬼姐姐,我不喜欢你,别跟着我,别跟着我!”      突然,我手下一空,可冲势太猛来不及停止便掉了下去,猝不及防之下,连脑袋都扎进了土里,结结实实摔了一下,只感觉天旋地转。手电也扔到一旁,对着墙角。      我连忙挣扎爬起来,去拿手电。不料我的肩上突然搭了一只手。   “妈呀!”我大叫一声瘫倒在地“鬼啊!”      “哈哈哈……”一阵大笑,手电打开,原来是张汉,正一脸玩味地看着我。我惊魂未定,看到张汉眼泪都快下来了,“你麻痹,你刚才跑哪了,不带这么吓唬人的!额。”我忽的呆住了。      我忽然看到,那跟着我进来的女娃娃,从张汉背后探出了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而张汉却是毫无察觉。      张汉看到我眼神不对,猛地向前一扑,将我扑到在地,随即手电抡后去,正照到那女娃子的脸,此时的女娃子已经不是原先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了,她怒目圆睁,嘴角也扯了起来,一脸怨毒之色。      “鬼,鬼!”我大喊。      张汉站了起来,眼睛微眯,接着从怀里掏出个东西。      我定睛看了看,是个老式的烧油打火机。      张汉点了火,看也不看便向那女娃子抛了过去。那女娃子躲闪不及,竟然被点着了身上的绿衣裳,接着如同身上浇了汽油一般,瞬间蔓延到全身,女娃子只顾在原地扭动几下变化作了灰烬,周围弥漫着一股子烧纸的味道。      张汉走到那女娃子灰烬中找到了打火机,擦了擦揣进兜,对着一脸惊异的我笑笑:“这就吓到了?这东西叫纸鬼,是古人烧的纸人在怨念之地而生,吓人还行,可如何生便如何死,终究逃不过付之一炬的命运。”      我看张汉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再看看那一堆灰烬,道:“纸?她是个纸人?那她刚才明明……这个世界真的有鬼吗?”      张汉点头,又摇头兴奋道:“也不算是,这些东西只在邪地有,与其信鬼,不如信邪。”说着站起身将手电捡给我。      我看着张汉,总觉得他与平时不太一样。      张汉却没在意我的眼神,只是拿手电四处晃了晃,撸了撸袖子道:“老子终于能自己干一票了,安子你先等会,稍安勿躁。”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团东西,便向整个墓室中间走了进去。      我这才缓过神来看这个墓室,墓室很低,离我们爬进来的洞有两米左右,刚才我看到张汉消失,应该是他已经掉了下来。整个墓室很小,也很简陋,四周都是白色的石板,石板上描画着一些图案。      墓室中央就令人毛骨悚然了,立着一个巨大的石棺。不过想来这是墓室,没有石棺又能有什么?      在看张汉,已经将那团东西尽数展开,原来是一张巨大的绳网,绳网呈墨绿色,拇指粗细,呈六角形,每段末端绑着一枚精致的黄铃铛。不多时,张汉已经将绳网铺满了整个墓室。      我看张汉那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心中也是疑惑不已,这家伙的模样,绝不像第一次来这里,况且张汉刚才的表现也太镇定了些。张汉将绳网铺了满地,又从兜子里掏出一根朱砂笔,竟然跳到石棺上描画起来。      “哎哎。”我连忙喊张汉道:“你还上瘾了,干嘛呢这是。”      张汉摆摆手,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这里面的东西有点邪乎……你先别管了,看看周围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他这么一说,我的心又活络起来,四周扫了一圈,不由得无奈地吧唧吧唧嘴,墓室就这么大,除了中间一个大石棺,还真没有其他的东西。      看着看着,我看到了墙壁上的壁画,不由得饶有兴趣的凑了过去,石板上的壁画已经有些斑驳不清了,但仔细辨认之下还是可以看得出,大抵是一个身披帝皇袍服的人手托一黑色的玉玺,四周日月齐曜,帝皇脚下还踏着波纹,无数人在其脚下跪伏。      越看我越兴奋,“张汉,张汉,这不会是个皇帝墓吧。”我激动起来。      张汉正费劲地描画着,听到我这话,险些从棺材上掉下来。缓了缓才道:“我说安子,你可可别吭声了,你看看这小窑子像是皇帝占得地方么?就是个芝麻官,也嫌挤得慌。”      我一听就不乐意了,指着壁画叨叨说你看看你看看,这是皇帝。      张汉描完最后一笔,从棺材上跳下来,对我道:“知道这皇帝是谁么?”      我又看了几眼,摇了摇头。屁话我怎么可能从一个壁画里认得出是谁,“历代皇帝我只认得朱元璋。”      张汉啧啧道:“还能认得一个,不错,为什么?”      我比划了比划道:“朱元璋的脸这么长,跟鞋拔子似的谁不认识啊。”张汉翻了翻白眼,瞥了壁画一眼道:“这是唐太宗。”      我张了张嘴-吧,嚷嚷道:“唐太宗又不是你爹你咋知道。”      “嘘。”张汉突然做了噤声的动作,表情猛地严肃起来。我被他这一吓,顿时闭住了嘴,墓室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咔擦咔擦……      突然想起一个怪异的声音,就像我家的狗被锁外面挠门的声音。      我只迷茫一下,冷汗就冒出来了,这声音分明是来自棺材里,棺材里有东西在挠棺材板!      咔擦……咔擦……      声音越来越明显,我不禁拽住了张汉的袖子,可在看张汉,反而是不太惊慌,只是眉头皱起。接下来令我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张汉竟然挣脱我跳上了棺材,狠狠一跺脚,棺材顿时一声巨响。      里面的东西似乎安静下来。      这时我才注意到,棺材上已经画满了血色的云纹,看起来玄妙无比。张汉皱着眉看着棺材山刚画上去的纹路,道:“血纹浸,尸王现,清朝一个小墓,怎么会有尸王呢!”他的脸色也苍白起来。      我见张汉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心中惊疑不定,这家伙一改平时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而他神勇的表现更是令我刮目相看,也许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正如那钝刀铁锈之下的锋锐。可这并不是眼前的要点,而是他口中说的尸王。      说到尸王我也了解一点,所谓尸王即是传说中道行达千年的僵尸,在古代也叫旱魃,传说此尸超脱六道之外,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饮血为生,人在他面前如同鸡狗一般皆为食物。不过想来也就是传说,这里竟然有一只尸王?      正思索间,棺材里又咚咚锤了起来,好像一个无辜的人被扔进了棺材拼命想出来一般。      张汉脸色发白,随即咬牙道:“既是已死之人,不入棺还好,一入棺就由不得你了。只要出不了棺材,你什么都不是!”说着一拍棺材板,跳了下来。将地上的绳网全都套在棺材上,对我道:“安子,我抓住绳子,你把棺材盖子推开!”      啊?我惊慌失措,这棺材里面有个活物,恐怕要比刚才的纸鬼恶上无数倍。。。现在这情况不跑,还要把那东西放出来。。      见我犹豫,张汉大急,道:“你放心安子,你一弄开的瞬间,我就把网子弄上,它绝对跑不出来!快啊。”      我看着张汉手里那比鸟网子稍微粗一点的绳网,心想别说是僵尸,连个狗都套不住,连连摇头。      张汉看到我的表情,无奈地大喊道:“这是我祖传的捆尸索,什么东西都套的住!你放心吧,还想不想要东西了,这僵尸厉害,证明里面的冥器更珍贵,稍微拿一件,下辈子就不用愁了!”      这一下子,我才动摇起来。没有人比从小自力更生的我更清楚这条件的诱惑。      见我动容,张汉又是喊道:“与其像狗一样夹着尾巴活着,不如搏一把!是龙是虫,一念之间。”      “你他妈才是狗!”我大骂了一声,扑到那棺材面前,推了几下,发现纹丝未动。手足无措道:“这怎么推?”      张汉看了看棺材,一拍脑袋,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东西扔到我手里,道:“用这个把棺材上的钉子全都卸下来。”      我手上一沉,就多了一个东西。这是一个巴掌大的铁器,呈蜻蜓模样,唯一不同的是蜻蜓的头部开了一个指头粗细的洞,洞上面还有一些牙齿一般的凸起。      “这是什么?”我掂量了掂量,还挺沉。      张汉道:“这是铁蜻蜓,开过啤酒瓶么?你把铁蜻蜓的嘴咬住镇棺钉,往外拔就是了。”      我怀疑地看了张汉一眼,嘟囔道:“这么专业?”      张汉不自然地笑笑,道:“兴趣,兴趣。”看张汉那个样子就知道在撒谎可我却没有深究,因为这个时间不太合适。      照张汉这么说来还挺简单,我很快找到了一根钉子,这钉子很不寻常,竟然是漆红的颜色,钉在黑色的棺材上还是颇为显眼。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铁蜻蜓咬住了钉子,但是拔了几下就傻眼了,根本拔不动。      看我笨手笨脚的样子,张汉看不下去了,一把夺过铁蜻蜓,把网子递给我,道:“我来开。”      我摆摆手,尴尬道:“钉的有点死。”心里却是道,早这样不就好了,不过看张汉那黑瘦黑瘦的身子,我很怀疑他是不是在逞能。      张汉接过铁蜻蜓,口朝下一砸,蜻蜓便镶入棺材里将钉子咬住,而后张汉用两根手指夹住猛地一拔!      咣当。 第一卷 阴帝化龙 第四章 咬死人   张汉这一拽之下,先前我费九牛二虎之力都无法撼动半分的红钉子竟然轻易被拔了出来,张汉拿到手里看了看,撇撇嘴道:“可惜是个漆红铁钉。。若是个木钉也就值钱了。”      “木钉?”我疑惑道:“为什么?”      张汉将钉子扔到地上,道:“你不懂,一枚小小铁钉才值多少钱。。若是木钉,能保存到现在的必定是精品木料,可惜这家伙尸变的程度不够,还不用木钉来镇压。”说着张汉又是将铁蜻蜓砸进棺材,撬另一个钉子了。      “拿好网子,一有动静你就赶紧把网子套上去。”张汉脸色突然凝重,沉声道。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晃了晃那绳网示意他放心。      也不知道这货吃了什么药,拔起这钉死的钉子非常顺手,不一会钉子便只剩下一个了,这钉子非常奇怪,乃是钉在棺材正中且比先前的钉子大了三四倍。      张汉摸了摸那钉子,脸色微变,口中喃喃道:“紫薇镇尸阵。。果然名不虚传。。”说着用铁蜻蜓咬住那钉子便往外用力拔。      这次张汉没有先前那么轻松了,竭尽全力才将那钉子一寸一寸拔出来,越拔我越惊讶,这钉子竟然有半米还长,这要钉进去,还不扎到尸体?      张汉似乎看出我的惊讶,喘了几口气道:“这东西本来就是钉在尸体心口上的,剩下的你来拔,拔完你速速退开,剩下的交给我来就行了。”      哦哦,我答应一声,赶紧跟张汉换了位置,张汉抓住绳网道:“开!”      这时我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一把捞住那颗钉子,用力一拔,出乎意料的是钉子竟然被我轻松拔出,我顺势便向后仰了过去倒在地上。      还不待我骂出声。      嘭嘭嘭!      棺材里响起了剧烈的撞击声。      我看到棺材盖被推起一个缝,两根黑幽幽的东西伸了出来。聪明如我通关联想瞬间就明白,这是两根手指!上面的指甲已经长到了恐怖的长度,如同两根尖锥一般。      “开干!”张汉大喝一声,竟是一脚踹开那棺材盖,手中绳网瞬间就罩了下去。正好将一只伸出来的黑色手臂罩了下去。      “啊!!!!”一声尖锐类似于野兽般的凄惨叫声。那只手臂抓住了墨绿的绳网之后,整个尸体竟是坐了起来。张汉顺势便将绳网套在了那伸出来的头上。      这时我才看清了这所谓尸王的真面目,这尸体肤色成黑色,头上竟然还扣着一顶黑帽子,身上穿着黑色的马褂。披头散发五官已经模糊不清,唯有那眼睛血红煞人,此时正疯狂地挣扎着,不料那绳网竟然越缩越紧,牵动着绳子上绑着的铃铛叮叮乱响。      就像一只被捕的野兽,所谓尸王,不过如此嘛。我爬起来,从容而好奇地看着这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僵尸。      岂料张汉却没一丝放松,径直走到僵尸面前,脸色冷峻,向那僵尸鞠了一躬道:“前辈,原本不该来打扰您,不过眼下墓界形势严峻,晚辈斗胆向前辈借一样东西,还望前辈海量。”说着竟向那僵尸恭敬地再拜了一拜,从兜里摸出一个白色的物件。      我手电晃了晃,看清那应该是一个酒杯。张汉一拍酒杯口,揭掉蜡封,竟是将杯中之物泼到僵尸的脸上。      僵尸被这一泼之下竟然安静了下来,血红的眼球盯着张汉,脸部牵动几下,嘴角掀了起来。这家伙竟然在笑!不过这笑容中带着一丝冷意,让人看了就背脊发凉。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我没有看错,这僵尸竟然在笑,难道张汉泼的是迷魂汤,一泼这僵尸变傻了?      张汉却是脸色更加难看,冷酷道:“既然前辈不领情,晚辈就冒犯了。      我有些迫不及待:“你废什么话,这东西都傻了,你赶紧把东西拿了不就得了。”说着向着那棺材比划几下,还是蔫了下来。就算僵尸如何傻,我还是没胆量去碰它。      张汉瞪了我一眼,却是走向那僵尸,笑了起来。      一人一尸对笑起来,看的我心里发憷。我缓缓退了几步,心道不会是张汉这小子跟僵尸是哥们吧……把他同学引来……喂饱这个老东西。。      下一刻张汉的动作就打消了我的顾忌,只见张汉瞬间发难,笑脸不变,却是双手并用,一只手捏一黑色块状物向僵尸脸上砸去,另一只手直取僵尸胸口。      张汉的突起令的那僵尸一愣,旋即它看到那黑色块状物,眼中顿时露出了忌惮之色,大声嘶叫着,将手挡在脸前。      张汉件见僵尸用手捂住,顿时露出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左手闪电一般扫过僵尸的胸膛,用力一拽,似乎从上拽下来什么东西,而后身形暴退。      可是已经晚了点,张汉的速度已经算是骇人之极,可更快的则是一只黑色的手爪。那手爪极速抓住了张汉的胸口,张汉反应极快,用力向后一跃。      撕拉撕拉,张汉胸口的衣服被撕扯开来,张汉也终于脱身,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便向我跑过来。      见到此状,我有些呆滞,果然这僵尸不是什么善角,先前若不是张汉动作够快,恐怕已经被那僵尸的铁爪给勾了去。张汉狼狈地跑到我身前,扶住我的肩膀,身体晃了几下。道:“快跑,快跑!”说着扯着我便向出口跑去。   回头再看那僵尸,已经在用手撕扯那绳网了,绳网印在僵尸皮肤之上,发出兹兹的声响,就像煎板上烤鱼的声音,伴随而来的则是一股子恶臭。而僵尸却是越战越勇。      叮铃叮铃……绳网上的铃铛响个不停。      撕拉撕拉……      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详的声音,跟着张汉跑的更快,几步来到墓室的入口,手电晃了晃,我的心一凉,这墓室太低了,离我们进来的洞有两米高,爬着爬着栽进来还好,但要出去……      看着光滑的石壁,我助跑两下,猛地一跳,双手乱扒。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我的启蒙老师这样告诉我。      结果我狠狠撞在石壁上,双手乱扒半天还是无奈的滑了下来。这会我就想扇我那老师两耳光,再用我失败的例子狠狠打他的脸!      可是,我还能出去吗?      “安子,起开。”张汉拽开我,自己站到了石壁前蹲下,“上!”      “啊?”      “快上!”张汉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话。我也不墨迹,踩上张汉的肩,一蹬,轻松地上了洞口,然后我把手给他,“来,我拉你……我草!!!”我惊恐地大叫起来。      因为我手电扫到,先前被张汉用绳索捆住的那个尸体,已然站到了张汉身后,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张汉,更令我惊悚的是,那僵尸的口中已经冒出了如同犬一般的獠牙。      张汉依然很淡定,保持着蹲下的姿势。但我从他惨白的脸色可以看出,他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张汉不动,那僵尸也直挺挺站在那里没动,两个人就这么僵在那里。我只看到张汉的眼睛转来转去,似乎在想着对策。      终于,张汉的身体越来越舒缓,脸色也恢复过来,甚至脸上还可露出一丝笑容,张汉缓缓站了起来,而那僵尸也跟进了一步,甚至我还可以看到僵尸脸上的黑毛。      张汉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些什么。一直在重复。。我看了半天才看明白。      “快走!快走!快走!”      眼看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待我说话,张汉猛地一抬手将一个东西扔了上来,直接砸到我脸上。      “快跑!”“啊!”      我被砸得眼冒金星,下意识捡起来那东西塞到怀里,再看下面,僵尸已经将张汉扑倒在地,双手指甲如同钩子一般插入张汉的肩膀。   张汉不停地挣扎,可却无济于事。      “张汉,我来帮你!”我眼见这一幕,热血上涌,就要跳下去。      “滚!!”张汉却是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我们谁也打不过他,你走啊,走啊!哈哈哈,这次是我张汉走眼了……”      那僵尸低下头靠近张汉的脖颈,一咬,张汉的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身体还在不断抽搐。   “张汉!”我浑身冰冷,张汉被僵尸咬死了! 第一卷 阴帝化龙 第五章 凭条   僵尸趴在张汉身上片刻,便猛地抬头,血红的眼睛看向了已经呆滞的我。      我被这一眼瞪的回过神来,疯狂向外爬去。我敢说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爬的这么快过,手脚并用果然很快,感觉上甚至超越了我中学时跑一百米的速度。      好不容易爬到了出口,我头都不敢回地一跃而上,看了看黑黑的通道,心有余悸,莫非这僵尸没追上来?      “张汉。。。”我心里有种莫名的焦躁,先前一刻还活生生在眼前的张汉,此时却被那僵尸活活咬死了!我该怎么办?报警么?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我否定了,报警,报什么呢?说僵尸咬死人了?先不说警察信不信,就算警察来了,且不说僵尸咬死了张汉,单是盗墓这一行为,就足够自己定罪了。说不得张汉的死还要跟自己扯上关系,毕竟僵尸咬死人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      正想着,嘻嘻屡屡摩擦的声音从石道中响起,我浑身一凉,完蛋!那东西还是追出来了!      我双腿战战发抖,眼睛死死盯着那墓道。如我所愿,石道之中缓缓伸出了一只黑色的手臂。      我再不犹豫,撒腿就跑,跑出了那栋老房子,找到大路疯狂逃窜,直到我再也跑不动的时候,我发现连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哪了。      四周都是黑摸摸的,拿出手机,已经凌晨两点钟了。前不久,还有一个人生龙活虎站在我面前,可现在永远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我向来处看了看,不见有什么东西追过来,站在马路旁,等待着过往的车辆希望能碰碰运气。老天保佑,不一会,便有一辆出租车路过,我招了招手便上了车。      至今我还记得出租车司机奇怪的语气,司机好好扫了我几眼,示意我上车。而后奇怪自言自语道:“真怪事了,这边老城区都快拆了,人都搬光了。大半夜的竟然还有人来回晃悠。”说着,司机又警惕扫了扫我,缩了缩脖子“你。。是人吧?”      我看着司机那表情,奇怪道:“这里是老城区。。没人住么?”      司机警惕心更甚,道:“对啊。。你不知道?这里一片城区要建楼,前些天都搬光了,跟个鬼城一样。你是来这儿干嘛的?”      司机独自说着,可我心中已经掀起轩然大波,这里不是张汉的家,张汉的父母也没有在这买房子,张汉在骗我!想起先前张汉的异常举动,我心里有些发冷,张汉为什么要骗我呢?   “哎哎哎,去哪?”司机讲罢,有些不耐烦了。   “回焦大,越快越好!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我忙道。   司机被我的气氛所感染了,点点头,掉头往回走,嘟囔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东西了,这里确实挺邪乎的,刚才在路上我看到路边有俩人,响了几声都没搭理我,还穿着黑马褂。。。真邪门。”   黑马褂?我的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大叫道:“快跑,开车,跑!”   司机被我凶神恶煞的摸样吓到了,弱弱道:“怎么了?”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发白:“他们不是人?”   我刚欲解释,便看到那司机如同筛糠一般抖了起来,其眼睛死死盯着后视镜,我连向后视镜看去,也抖了起来。   从后视镜可以看到,一个黑帽黑褂的人正站在车后,手上还拎着一个圆形的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司机冒着胆子喊了一声,接着接着就打开了后灯,然后我便看到了那人的全貌。   是那只僵尸,只不过它嘴上的獠牙已经爆了出来,上面沾满了鲜血,再看它手中那个东西。   我的脑袋嗡了一声,那是张汉的人头,张汉的脖子被生生撕开,黑红的肉芽血管露了出来,已经是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了。   司机反应比我快,看清僵尸的一刹那便踩了油门。   兹~~~!   一声令人牙酸的声响,出租车便甩开了僵尸,越跑越远,我忙往后看,那僵尸追了一会便被出租车甩掉了,司机脸色煞白一路不语,只是开车疾奔回到了市区,到了市区之后,将我撵下来钱都没要便失了魂般的开走了,我看着出租车远去,分明看到了出租车后备箱上的刺眼划痕,僵尸的爪子竟然恐怖如斯。   捡了一条小命,我再次打车找了一个大宾馆,战战兢兢地歇了一夜,等到天微亮,这才又累又困睡了过去。再醒来,便是中午服务生敲门退房了。   迷迷糊糊出了宾馆,看着有些刺眼的阳光,昨晚发生的一切,就仿佛梦一般。   真的是梦么?我摇了摇头,摸了摸兜里,这是昨天张汉死前扔给我的东西,因为逃跑匆忙,我还不知道这东西是何物。怀着复杂的心情寻了一个公园,找到无人的角落,将那东西掏了出来。   这是一个黑色的皮包,造型很独特,只有巴掌大小,上面绘了一个非常玄妙的图案,仔细看来,是个由古篆写成的“张”字。   “小包还挺别致。。”我想到了张汉。。捏包的手不禁紧了紧,掏了掏包里,从中掏出一黑色的坚硬东西。   将上面的灰尘抹干净才能看清,这是一块墨色的玉牌,说是玉牌,其实单放在那里就像块石头,单是将其透光而视却能看出其晶莹。四四方方,长宽约两寸,薄厚约一厘米,一面刻画着粗粗糙糙的纹路,像是祥云图案。另一面则是平平整整,只有正中刻着一个恶字。玉牌上打了一个小孔,看来是被当做饰物使用。   我把玩了许久,也看不出其珍贵之处,这应该就是昨日张汉冒死从僵尸脖子上拽下来的东西,即使这玉牌材质再好,值些钱财,在我看来,也抵不回张汉一条人命啊。   将玉牌收起来,翻弄那包半天,出了一张纸条,空空如也。我拿起这纸条一看,竟然是大张超市的存物柜凭条,看看日期是昨天下午的。   张汉为什么会留一个凭条呢?难道。。他有东西存在那里?   对于张汉,其实我并不了解,我只知他是本地人,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也因为如此,张汉出了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我的心底,张汉的死跟我是脱不了干系的。   想到这里我为我昨晚自己的莽撞实在捏了一把冷汗,若是张汉想对我不利,我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张汉为什么要骗我呢?他到底想要隐藏什么?他的家到底在哪里,还有,我突然想到了昨晚张汉所说的话,他到那个古墓是有预谋的,还有那熟练的手法。。。我突然发现,原先我心目中的神棍张汉越来越模糊了,而另一个形象在我心中缓缓清晰起来。   想清楚这些,我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大张超市,拿着凭条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这个48号储物柜。希望里面的东西没被清理掉。。我一边祈祷着,一边将凭条放到扫描处。   “滴!”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48号储物柜应声而开。 第一卷 阴帝化龙 第六章 张汉的秘密 我就像发现了宝藏的小偷一般,张着嘴巴缓缓将脸凑了过去,里面只有一个黄色的小本本静静地躺着。   我如获至宝地将那小本塞进怀里,接着鬼鬼祟祟离开了超市,因为对昨晚的事心有余悸,我特地找了一个人多的图书馆,寻思着就算僵尸追来了,这么多人也能替我顶一会,找了本书装模做样地看了一会,便摸出了那个小本。   这是一本很普通的工作日记,很厚实,里面似乎夹贴着很多东西,我随意翻了翻,大多是一些图文解释,反正我有的是时间,还是从头慢慢看。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是一个简陋的八卦图形,中间被点出一处红点,划了一个大大的注释“斗???”后面连加了三个问号,似乎非常疑问。   我看了半天还是一头雾水,则是翻开了第二页。上写,“恶人玺,宁---张起灵。作----李红尘。恶----方长恩。勿----???。行-----陆峰。善----???。”   看了半天,更加一头雾水了,这些的什么意思啊。我仔细琢磨着,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后面的应该都是一些人名,如果把名字前面的字连起来的话,就是“宁作恶勿行善”。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我嘀咕一声,这不是把话说反了么,也许是张汉写错了吧,这小子我在班里就经常取笑他说他只顾上当神棍,其实真实文化水平应该处在初中一年级以下,这么看来倒也是有凭有据,可惜。。没人在让我取笑了啊。   我叹了一口气,又翻了一页,心道这写的都是什么啊如果后面都是这些的话可怎么办。   所幸第三页我看得懂,这是不知从那本书上弄下来的剪贴。那本书应该有些年月了,书页已经成了黄色,上面写着,“方长恩,祖籍河南,乾隆御用殿前侍卫,深受乾隆喜爱,曾受命修葺明十三陵。”   只有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下面则是张汉潦草的注释“方长恩,祖籍河南,恶人玺,方长恩。同一个人???”   乾隆修葺明十三陵的事我知道,据说是乾隆相中了人家十三陵中的金丝楠木墓柱,因此才不惜大动干戈拆毁十三陵,当然以我个人看来这纯属扯淡,乾隆一代皇帝要什么没有,还眼气一个死人的东西么?可这若是属实的话,这奉旨修葺的方长恩。。。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迅速掀开了下一页,上面写着日期,“10.2日,锁定,乾坤八卦阵,坤眼。”“10.3日,找到具体位置,有斗!!”旁边写了三个字,方长恩。   “10.4日,盗洞打好,与二叔联络?”后面则是一阵空白,又写着“二叔骂我,单干!”看到这一处我不禁笑了起来,张汉这家伙怎么跟个小孩告状一样,还要写到本子上。   “10.5日,发现是尸王。。。对策?”   我翻开了下一页。张汉列举了三种方法,1,“掘了盗洞将棺材搬出暴晒。”后面划了一个叉子,写着会被发现,市区。2,“等待支援?”又是一个叉子,“成人礼。。失败。冠军无缘。”3,“找外人帮忙??朋友??”后面的叉子划了一半,似乎张汉写到这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而后,他在本子上写了一个我无比熟悉的名字---陆安。   “终于想到了我么。。”我喃喃道,看到这里,整个事情我基本明白了,张汉为了得到方长恩墓里的东西,查阅资料终于找到了墓室,打出盗洞之后却发现自己一人干不成,而他又因为所谓“成人礼”不能请家人帮忙。于是想到了他大学里唯一的朋友。。  等等,我想到哪里不对,这张汉难道一家子都是盗墓的么?!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可又不得不相信。种种线索都表明,张汉是个专业盗墓贼!   怪不得,我还纳闷谁的墓室会留一条专门让人进去的通道,更纳闷张汉开棺的兴奋和轻车熟路的手法,这丫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惜他低估了尸王的威力,栽到了坟里,而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却阴差阳错的到了我这个菜鸟的兜里。真是命运多桀,我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后翻,后面都是一些准备的材料,类似于尼龙绳手电之类,都记得清清楚楚,连数据都记了下来。   再往后,则是记着一些镇尸之物的制造方法,类似于墨斗捆尸索,需用公鸡鸡冠血掺上黑墨为料染黑墨斗,再讲墨斗线缠在一起织成网状,网角挂一只招魂铃,尸鬼惧之云云。。现在想来,张汉拿的那个网子便是这捆尸索了。   翻过这些琐记,直到最后一页,是昨天写的,“10.6,出发,不用担心我。”看到这,我一呆。“这不用担心我。”这分明是跟别人留言的语气。难道这东西不是给别人看的?!   再往下看更是大惊,下面用圆珠笔写着“切勿擅自行动,回家从长计议,危险!!!”后面的感叹号甚至都划破了纸张,可见当时下笔之人如何紧张了。   这这。。。我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不说下面的笔迹跟上面张汉的笔记差别,单单是笔色就能看出这是出于两人之手,但是这人是如何回复的呢?   张汉在写完这句话之后,将笔记放进存物柜,将凭条放进兜里,然后跟我去了老城区,死在了里面。而在这段时间里,有一个人却在笔记上得知了张汉去盗墓的消息,焦急地写下了这段话,匆匆而去。   可以推断出,这个人应该是张汉的家人,或者是盗墓团伙中的一个,但是。。这家伙是如何将笔记从密封的存物柜拿出,又安然无恙的放进去的呢?   也许是他买通了超市的工作人员,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存物柜?随即我便摇了摇头,若是这样,那密码凭条肯定就失效了,我自然也就无法打开柜子,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百思不得其解,但我却突然想到,那个人一定在寻找张汉,或者也在等待张汉笔记上的回复。如果那个张汉的“家人”找不到张汉,又发现笔记不见了。他们一定会循着痕迹找到我。。到时候他们责怪下来。。   成天跟死尸打交道的盗墓贼,在我想来都是胆大包天之辈,若是让他们知道张汉和我去盗墓结果只有我活着出来,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想到这里,我再不犹豫,猛地合住了笔记就向外跑去。   再次回到了公园,我将笔记和张汉那个小包都埋在了一棵树下,犹豫几下,还是没有将玉牌扔掉,毕竟这是张汉用命换来的宝贝,就这么扔掉,实在太可惜了。   做完这一切,看了看四周无人。我才放心的坐车回到了学校,原本我以为我会自此摆脱那些阴影回到原来的生活,不成想,这只是个开始。 第一卷 阴帝化龙 第七章 死人复生   第二天,我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学校上课,一路上想好了各种理由来应对老师的盘问。张汉死在了外面,而生前最后接触的一个人是我,估计很多同学也都看到了。我该如何应对呢?   想破了头皮,我打定了心思,就咬死说不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来到学校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询问我张汉的行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同学们依然是有说有笑,老师依然懒懒散散。一切都没有变化。。。   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么大一个活人失踪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吗?当然我不会愚蠢到去询问这件事,只能独自坐到教室靠窗的角落理,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等待上课。   我的朋友很少,若是在平时只有张汉会嬉皮笑脸坐在我旁边,然后神神秘秘地跟我讲各种他所知道的各种见闻。可现在,我的身旁空无一人。也直到现在我才想起张汉笔记本上的那句话,朋友??陆安。   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可他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啊。想到这里,我的心暗暗发痛起来。   “陆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习惯性道:“死鬼,这么晚才来。”然后我的汗毛就立了起来,然后脑袋如同机械一班慢慢转动过来。映入我眼里的,赫然是昨晚我亲眼看着被僵尸拧下脑袋的朋友--张汉!   得得得。。我的牙齿不自觉的打起了冷战。明明是七月的天气,可我却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张汉仍然是一脸笑容地看着我,见我脸色发白,关切道:“陆安,你怎么了?”   此刻我只想大叫一声鬼啊冲出教室,可我还是强行压下恐惧,颤抖道:”张汉,你。。你还好么?”   张汉点点头,平淡道:“我很好,你呢?”   我低下头,半天才挤出一句“我也很好。”在我心里已经掀起了滔天骇浪,怪不得,怪不得一切就跟没发生过一样,原来“张汉”依然在!可昨晚跟我一起行动的那个人是谁?   我再偷眼仔细看着眼前的张汉,只见张汉正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了几眼我便笃定眼前这个肯定不是张汉。张汉不会如此正经,而是会迫不及待地给我讲鬼故事。   也就是说,真正的张汉已经在昨晚死掉了,现在的张汉,是一个目的不明的物体。   我的头上已经冒出了层层冷汗,眼前的不是张汉,可那张脸却是天衣无缝。就算是鬼魂,估计也不敢大白天在教室里现身,可这家伙究竟是谁呢??看着张汉脸上的笑,我多想立刻站起来告诉大家这是个冒牌货。   可我不能,张汉的死在我看来是跟我脱不了干系的。   老师进来了,我不自觉地往旁边靠了靠,若无其事地开始听课。   “张汉”也拿出了书本,抽出一支笔低头认真地写起了什么。   “小样还挺能装!”我心里突然岔岔不平起来。如果被这么一个假人,就这么替代了我朋友的人生,我能宽心吗?想起了昨晚张汉毫不犹豫蹲下让我逃出生天,想起了张汉被僵尸掐住疯狂地喊着让我快跑。   难道我就这么让他白白死去?让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白白霸占他的身份?我对得起他的救命之恩吗?   越想,我越觉得愧疚。我想,如果任由这么下去,可能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从阴影中摆脱出来。就算是坐牢又如何?起码能让大家知道真正的张汉已经死了,起码不会让一些居心不良的小人利用他的身份。起码我还能对得起他那救了我一命的肩膀!   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了,虽我如卑微蝼蚁,可我心也向天空,如此,我便想起了养我的孤儿院院长奶奶说的话,人这一生只求活个坦坦荡荡。   笃定了心思,我扑棱一声站了起来,把正在讲台上口若悬河的老师吓了一跳,老师皱起眉道:“陆安。。你有什么事情么?”   我点头,指着张汉道:“老师,这个张汉是假。。啊!!”我的脚突然被踩住了,然后我就被一股巨力拽倒在凳子上。而后张汉站了起来,面容冷漠道:“老师,你发型乱了。”   教室中的同学一愣,接着哄然大笑。老师的头发确实很乱,其实也就是起床匆忙没有梳理罢了,没有学生会明指出来。可张汉却点了出来。   台上的老师呆了几秒,忙用手拢了拢头发,瞪了张汉一眼,干咳了两声道:“好了现在继续上课,以后不要在课堂上大声喧哗。”   “好的老师。”张汉笑了笑,好学生一般地坐下。   我死命地揉着脚丫,眼睛瞪着这张汉,刚才就是他下的黑脚。   张汉却是一脸淡然,将他的书本递了过来,我眼睛一扫,上面用圆珠笔写着---“我知道你的秘密。”   一看这字体,再看着圆珠笔的笔色,我瞬间就明白了,眼前这个人,可能就是在笔记本上答复的那个人,也就是张汉的亲戚,再看这张脸,很可能就是他的孪生兄弟吧。   我抬起笔在书上写道--“那又如何,你不是张汉。”   那人扫了一眼,眼神没有太多变化,迅速写道:“本来事情没这么简单,但是现在你只要将东西交还给我们,你就与此事无关了。”   我接过书本,眼睛缩了一下。他跟我要东西?要什么东西?是张汉那个小包,还是那块。。玉?我提笔写道:“什么东西?张汉临死前,给了我一个小包,让我埋在城西公园一棵树下。”   那人接过,露出了悲切之色,可能是我所说的“张汉临死”引发了他的悲伤,可随即他便恢复了平静,点点头,写道:“玉在么?”   我接过,心中一动,果然是要玉的。。人的私心很神奇,也许在上一秒,悲愤交加愧疚之下我可能直接把玉给他,可我现在却不想了。不单单是那玉的价值,更多的是,我突然升起一个离奇的想法。我在书上写道:“什么玉?只有一个包。”   那人接过,眼神一凝,瞬间变幻了几次脸色,最终叹了一口气,将书放起来,轻声道:“没在你那就罢了,不过如果真在你那,可要小心了。。那东西一旦被被人知道,则会招来杀身之祸。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之事的,你是个好孩子。。。张汉没看错人。”   说到‘你是个好孩子’时,张汉的声音变得无比沧桑,分明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眼前的张汉并不是自己所想的张汉的孪生兄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   “张汉”点了点头,道:“昨晚的事,你就都烂在心里吧,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会很惨的。”   我皱了皱眉,道:“这是法律社会,难道还有什么草菅人命的事么?我就不信会有人这么猖狂。”   “张汉”嘴角扯了扯道:“当你真正接触到一些东西,你就会发现你现在有多幼稚了。任何一个东西,都是有阴暗面的,无论是人性,还是整个世界。”   叮铃铃...下课了。   “好了。”“张汉”站了起来,很有礼貌地慢慢将书收起来,“我要走了,再见。”   我下意识道:“你要去哪?”   “张汉”转身道:“张汉已经不在了,这个人就应该就此消失了,总不能被我这么个人总霸占着,这不是你刚刚的想法么。”   我闻言,眼睛瞪大,不可思议。他,他能看到我的想法?   “张汉”哈哈一笑道:“你还太年轻,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不过,你是个好孩子。”说着便背起书包,慢悠悠地离开了教室。   我看着“张汉”走出教室,整个人如同瘫痪一般趴在桌上,昨晚的一切连同今天的对话,都好像做梦一般。原本想来不可思议的事情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发现还是自己太幼稚了。   第二天,张汉本人向校方主动退了学,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我经过这一事件之后,对于某些事情的看法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也对于此类灵异之事产生了无比的兴趣,从而奠定了我这离奇一生的基础。   后来我才知道,我得到的这块玉叫恶人玺。也因为这东西,才给我的房主酒大爷招来了杀身之祸。而后我便将恶人玺藏了起来,安安静静地过完了我的大学生活,而这,也是我人生中最后的一点平静的日子。 第一卷 阴帝化龙 第八章 蹲了监狱   大学毕业之后,单单只有一个大专毕业证的我面对着渺茫的社会有些不知所措了。而后我便回到了我的家乡,那个我曾经生存多年的小镇,那个我牵挂的孤儿院。   我离开它,整整三年了,但当我匆匆赶回孤儿院的时候,在我眼前的,只剩下了一堆废墟。原本还算宽敞的孤儿院被烧成了一片黑炭,里面的人更是无影无踪。后来我在附近打听才得知,在我离开的第二年,孤儿院便莫名其妙起了一场大火,由于是夜晚,可能孩子们都在熟睡,连同院长在内八个人全都没能逃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我只感觉天旋地转,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世上我唯一的家,也没了。正应了曾经老院长奶奶米婆死前说的那句话:“此地终有一劫。”   米婆是个很神奇的人,许是我当时年少,如今想来才发现我从来不了解这个慈祥的奶奶。当然,这是后话。   自从发现孤儿院烧毁之后我沉寂了很久,最后因为交不起房租被房东撵了出来,才幡然想起自己是要生活的。可我身无分文又无长处,更不想再回饭馆打工,思来想去,当年跟假张汉交谈时的奇怪想法又冒了出来。   为什么不把恶人玺交给张汉的家人呢?因为我希望这是打开盗墓界大门的钥匙。没错,我想盗墓,不单单是生存,过了这么久,这么平淡的生活。而我终了无牵挂,在我想来再也没有比当年夜里的事更刺激的了。   就算是多年之后,我依然没有想清,我到底是如何踏上这条路的,是恶人玺的诱惑?还是,我身体里本就有着盗墓的热血。   就这样,怀着疯狂的想法我去摊上买了一本发黄的盗版风水书、一把折叠铲,便开始了我的疯狂之路。   开始往往是艰难的,我知道我要盗的是古墓而不是新坟,一个人,一本书,一把铲。专找山脚旮旯钻,饿了吃野果,渴了喝溪水。   如此半年下来,还真被我摸到了几处小墓,更加坚定了我在盗墓事业上疾奔的信心,可惜好景不长,在我刚刚摸到一些门道,自我感觉要向人生高峰冲刺的时候。我被山里的巡山队发现了,当时我刚从土扒拉(盗墓术语,盗洞的意思,这也是我后来耳濡目染的。)里爬出来,这是一个清朝小吏的墓,给我扒了不少瓷碟,并且还破天荒地让我从它怀里扒出一块玉佩来。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被一伙人围住了。   当时巡山队的队长老头拿着个破电筒直晃我的眼,边晃边嚷嚷:“妈了比,又是一个扒土坑的,咋个办呀?”   旁边的一群小喽啰拿着木棍柴刀也直嚷嚷:“打断腿,送派出所去!”   还好他们只是说说,之后我便被扭送到了派出所,人赃并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当时派出所的老所长看着我,啧啧不停,一个劲直道可惜了我这大学生。   说归说,可我盗掘的东西实在不少,照有关部门一估价,竟然给我算到了百万以上。当然照我看来,那一堆破碟破碗既不是官窑也不是御用,根本不值几个烂钱,但一到考古专家嘴里就不一样了,要知道他们可是痛恨我们这种人的。   我并没有上诉,只是乖乖地听了判决,7年。我至今无法忘怀听到这个判决时的感觉。不悲伤也不着急,更不痛苦,而是麻木。或者说,是绝望。   没有几日,我便被带入了监狱,先是接受了三个月的“新收”教育和“新收”训练,而后被分配到到了正式监狱。   “进去吧。一会要按时劳动,努力表现争取减刑。”年轻狱警对我嘱咐了两句,便离开了。   我站在门口半晌,看着这六人间监室,忽然感觉跟大学生活差不多,只不过是穿的衣服不一样了。   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内里的人正在各自聊天,当我进来,除了一个正蜷缩在床铺上熟睡的人,其余都是静了下来,眼睛盯着我,仿佛像探测仪一半扫来扫去。   我被这五个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将被子放在一旁空的床铺上,挥了挥手,讪笑道:“你们好。”   床上的人皆是掀了掀眉毛,一个长相有些妖媚的男子道:“呦,还是个雏。小兄弟,懂不懂什么规矩呀?”这人说话带着一股子的娘气,连神态都有些女性化,令得我汗毛立起,这家伙是犯变态罪进来的么。。   可我还是面色不变茫然摇了摇头,心道劳资是第一次哪里晓得监狱还有什么规矩?   内里靠墙的床位一个脑袋上有青疤的魁梧男子忽的站了起来,我这才认真看到此人相貌,心呼一声:“真乃凶人。”此人圆眼大鼻阔耳,不怒自威,眉头轻皱则成川,单单是被那牛铃般的大眼一瞪,被让人有种不敢言语的感觉。我这些年研究风水,也少不了观看其中的相人之术,懂得此人乃是凶煞之相,喜怒无常,而其右掌指纹绝对是“断掌”。即力大如牛,今生必诛一人。   心道此人不好惹,我连微微躬身。   那人见状,嗤笑一声,道:“倒是个软骨头。”那人走到我身前,我这才发现此人真是魁梧异常,个子应该有一米九以上,足足高出我一个头。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道:“看你这模样,也是个青皮。你虎爷我就教教你咱们号子的规矩。你是最后来的,资历最浅,要替你前面五个大哥打饭端水刷厕所,当然,每天晚上还要给我。。还有大哥洗脚。知道了么?”   我越听眉头越皱,同为吃过官司的沦落人,本来关到这里已经够惨了,怎么还要搞得跟黑社会一样,欺负弱者?   看到我的表情,那自称“虎哥”的大汉笑了笑,打趣道:“怎么,不服?你不想干活的话,也行。只要你能打得过老五。。这活还得老五干。不过我看你这身子骨,还是少受点皮肉苦吧。”   我的眼睛向监室里的几人扫去,我是判了七年算是重犯一类,监狱监室的分配也是尽量将刑期相近的人安排在一起的。所以这些人应该都不是善辈,除了虎哥之外,还有一个面容淳朴平淡的中年人,这人看起来慈善,想来不是凶人,但看其黝黑的皮肤和隆起的肌肉,我还是打消了想法。   再一个就是刚刚出生的妖媚男子,还有一个身材瘦小,面容黝黑精悍的年轻人。   比划了几下,我总感觉自己一点底气都没有。可难道我真要给这群人做牛做马做七年么?从小到大,再苦再累,也从来没干过这奴隶一般的行当!   我突然想起了在孤儿院受外面小孩欺凌的日子,那时候孤儿院旁边的孩子都知道我们这群孩子没爹没娘,一个个嚣张跋扈,动不动就溜进孤儿院跟我们撂架。最开始我们被欺负了,总会给院长告状,我至今还记得院长当时的反应,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道:“没事,打打长得快。”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明白在任何时候都要靠自己。除了自己,谁都是靠不住的。   而后,就是打!拼命地反击,打得那些欺负人的小孩头破血流,打得那些小孩看见我们再也不敢乱比比。   而多年之后的我,竟然快将小时候的信条忘的一干二净。如果不想别人爬在你头上,就要比别人更强!   “打!”我挺直了腰板,大喝一声,死死盯着虎哥那双牛铃大眼,道:“谁是老五?”   虎哥见得我这幅表情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眼中露出些赞赏的眼光,道:“牛二,上。”   角落里那个又黑瘦的精悍汉子站了起来,面色有些不好看。   这让我很意外,老五竟然不是先前那个娘娘腔。   精悍汉子站到虎哥旁边,不断打量我,道:“我是牛二,是个手艺人,小子,你是干什么进来的?”   看得出来这牛二也不是粗人,言语之中已经有些紧张的意味,从其忌惮的眼光可以看出他也没多大信心,问我入狱原因许是想探清我的虚实了。   看来这是个很新鲜的问题,虎哥一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大概都不明白我细皮嫩肉的能干出什么坏事被关到重刑房里来。   我思量了一会,心道死猪不怕开水烫,也不怕丢人道:“我是个土耙子。”土耙子是我老家巨鹿对于盗墓贼的土语,在西安等地也叫土夫子。我不敢肯定他们能不能听得懂我的话,但我想这下能增加我的神秘感。   果不其然,众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虎哥更是眯起眼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   就在我心骂一群土泡子而洋洋自得时,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盗墓贼?”   我徒然一惊,向声音来处看去,却是那先前一直闷头大睡的人不知何时一惊坐了起来,冷冽地看着我。 第一卷 阴帝化龙 第九章 张筷子   我正准备跟这群无知的人上上教育课吹吹牛逼的时候,原本闷头大睡的一人翻身坐了起来,且一语道破了天机。眼看着虎哥一伙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真想跑上去把这人的嘴给撕了,你说你好好睡你的觉,有你毛事!   心里虽这么想,但我却一点也不敢造次,低眉顺眼道:“这位大哥好见识,在下不敢称盗墓贼,也就是一个土耙子,半出道,没什么出息。”说罢,我偷眼瞄了瞄这坐起的人。   只见其生得一副刀削斧劈般棱角分明的脸,如同剑一般的眉毛直插云鬓,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再加上那一双忧郁随意潇洒的眼神,三十多岁左右。。不知为何,我瞬间就有了一种对犀利哥的即时感。   听得我的话,那人略微点点头,眼睛半睁平淡道:“喝得几深水?吃得几厚土?”   我一愣,这是土耙子的行话,若是放得半年前,我铁定一头雾水,但这半年来耳濡目染,跟不少土耙子也打过交道,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略一思索道:“无功无禄,无籍无名。”   那人表情不变又继续道:“见得龙庙,过得海桥,阎王殿里拿饭勺?”   我心里已有了对策,答道:“披得星辰,戴得月亮,孟婆碗里喝清汤。”   我们俩对话意思是,那“犀利哥”问我,倒了哪些名墓,有什么大成就啊?我答啥都没有,只是混口饭吃的。   那人微闭的眼睛睁开,打量了一会,点点头,又躺了下去。   看得我是呆了一呆,不是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人物呢,怎么废话半天又躺下了,看你的谈吐应该也是个老土耙子吧,怎么就这点道德素养呢。   “犀利哥”一躺下,虎哥仔细扒头看了看,确认“犀利哥”是又睡着了,这才对我道“盗墓这种神圣的职业都让你给糟蹋了,听你废话半天,感情是拿个土话哄你虎爷,哼哼。牛二,给他点颜色。”   牛二这才缓缓上前,一边打量我一边道:“小兄弟,说来咱们还是一家,不过号子的规矩不能乱,你就多担待点。我叫牛二,打完架你就是咱们号子的兄弟。”说着还向我鞠了一躬。   这看的我是相当感动,想来这社会像牛二这么讲文明懂礼貌重义气的可不多了,也学着他的样子道:“我叫陆安,牛二大哥多指教。”说着也鞠下躬去。   在这一秒,我还有点心热,这就像是比武之前的行礼啊,可真牛逼。下一秒我的头便被人一按,而后看见一个膝盖向我脸上砸来。   嗡...   膝盖直直砸到我脸上,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头晕目眩,站立不稳便顺势倒下去,鼻间一股热流已经汹涌而出。   这个阴比!我这才反应过来,人不可貌相。牛二这个狗东西竟然摆架势偷袭我!若是拼命,我不一定会这么狼狈,可惜我太年轻了。   念头刚闪过,牛二得势不饶人,一脚又向我的面门踢过来。幸亏这半年翻山越岭钻孔挖洞不是白练的,我就地一滚险险躲过这一脚。   “停。”一个随意的声音响起。   牛二这才停下攻势,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整个监室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剧烈喘息和吸溜鼻血的声音。   我看向了靠墙的上铺,原来“犀利哥”又坐了起来,先前就是他出言制止的牛二,不然被一下打蒙的我肯定会吃一顿苦头的。他为什么出言制止呢?是分出胜负了么?想到这里我狠狠瞪了下牛二,心道等我养好伤绝对跟这狗东西拼一场。   不成想牛二只是对我耸耸肩,一脸笑意,没有丝毫被仇恨的感觉,搞得我越看越气。   “胜负已分。”“犀利哥”又说话了,他瞟了我一眼,像看到自己儿子考零蛋的家长一般失落的摇摇头,平淡道:“牛二胜,不必再打了。”   我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道:“这次是我大意,我认了,等我养好伤,我一定找回来的。”   牛二又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倒是“犀利哥”又吭声了:“再来一百次你都是输。先前牛二有几次都可以致你于死地,若不是有所留手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闻言,瞪大了眼睛,看了看一脸无辜的牛二,再看向“犀利哥”,撇了撇嘴。心道你刚才不是躺床上睡觉么,怎么我们打架你也都看见了,真当我是傻子这么糊弄。   “犀利哥”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道:“牛二赢了,不过...陆安来占二号。”犀利哥指着自己的下铺。   “筷子哥!”虎哥大叫一声,急道:“那是我的位。”   “犀利哥”抬了抬眼皮,一副没睡醒的模样,道:“我知道。你去三号,以此类推。”   虎哥扭头瞪了我一眼,吓了我一抖,继而扭头继续对“犀利哥”轻声道:“筷子哥,这可不合规矩啊。这小子跟你无亲无故,就算你欣赏他,也不能让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踩到我头上吧?”   “是啊,不合规矩呢..实在不行,可以让这小子跟我花爷一起睡。”那个妖媚男子也帮衬了两嗓子。   牛二也是露出不平之色,打赢了我还是要当老幺,只不过他不敢吭声,只能希冀地看着床上的“犀利哥”。   正在我担心这个“犀利哥”压不压得住这一伙子恶人时,“犀利哥”却是冷哼一声,直接从床上跳将下来。   这一跳下来,我才惊奇发现,这“犀利哥”身骨奇大,站起来也有一米九的高度,跟虎哥几乎平头。只不过身形实在消瘦了一些,跟虎哥站在就跟一根筷子一样。   “犀利哥”直视着虎哥,道:“别跟我谈规矩,我就是规矩。”这时的犀利哥再也没有先前散漫的样子,语气里充斥着不容置疑。   我本来以为虎哥会暴起,跟“犀利哥”好好干一架,可没想虎哥萎了下去,垂头丧气如同一只家猫一般道:“是,筷子哥你说怎么是怎么,我错了。”说罢,虎哥走过来,主动跟我握了握手道:“这位小哥,以后你就是这号子的老二,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老虎尽力去办。”   态度转变之大让我咂舌,连刚才一脸不在乎的牛二也不知道从哪翻出一卷发黄散着霉气的手纸低眉顺眼地递到我手里让我擦鼻血,被我扔开了。   我明明输了,怎么会被这“犀利哥”老大赏识当了二当家呢?还有这一个干瘦的家伙怎么会把这壮若水牛的虎哥训的服服帖帖呢?正当我还没有理清这思绪时,“犀利哥”突然道:“陆安,对吧?”   “啊..”我下意识答应道。   “恩..”“犀利哥”点了点头,道:“你过来。”   我如同一个受气小媳妇一般过去,连同“犀利哥”坐到角落里,道:“犀利..不..大哥,有什么请教的?“   “犀利哥”又仔细看了我半天,呼了一口气,道:“没什么,既是同道中人,我当然要帮衬一下,总不能被这些外人欺负。我没什么其他目的,你也放心。”   我听罢,连连点头,原来是你个龟孙突然良心发现,还算是孺子可教。道:“对对,我从小就听说咱们土耙子...不,盗墓界是情比金坚,坚若磐石,上下一心。这些年我也深深体会到了盗墓大家庭的温暖,我之所以有今天,也多亏了组织的栽培.....”我用心地将我肚子里的词往外倒,以至于达到口若悬河的状态以求他欢心。   “停。”“犀利哥”眼中罕见闪过一丝笑意,继续道:“你这些话对我说说还行,出去可就别瞎说了。这个行业如何,相信你也是清楚的。刚才牛二的算计你也当个教训,人总是要成长的才对。”   我这才想起牛二先前阴我的事,心道我又不是鳖孙以后自然不会上这人的当了,人心险恶,牛二尙且如此,整天冒着吃官司风险行走在各个大墓里的土耙子更是不必多说了。   这些人既然敢扒土,自然是胆大包天之辈,更有甚者盗墓过多,总会被其中尸气入体影响神智,久之则喜怒无常,暴戾嗜血,一个队伍的同伴也经常有杀人越货的事情发生。先前我说的话只当是哄这家伙开心而已,只不过被点明,我还是有些尴尬的。   “犀利哥”又打量了我一会,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道:“好了,你在这休息吧,监室的其他规矩你应该都懂,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就行。下午的劳动跟我歇着就行。”说着瞥了虎哥他们一眼,道:“让他们去做。”   说罢便不顾虎哥难看的脸色爬上床,闷头便准备睡觉。   “哎哎哎。”我急忙扒上床头道:“大哥你对我这么大恩情,我可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那。”   “犀利哥”翻了个身背对着我,道:“我姓张,你叫我张筷子就行。”   “哦。”我点点头,不顾虎哥的脸色,将他的被褥扔开,毫不留情地占了二号位。   躺在床上,我一直在思索着。   张....张筷子.... 第一卷 阴帝化龙 第十章 将军墓   我一入监狱被这个叫张筷子的老土耙子解了围,糊里糊涂地当了号子老二,没过几天我便体会到了号子老二的好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白天躺在床上睡觉,晚上看会新闻接受教育,过得日子可比我在外面风餐露宿滋润多了。   没几天我便跟监室里的都混熟了,这个张筷子原名叫张天之,跟我一样因为盗掘文物判了刑。虎哥跟那始终低调的汉子都是犯了杀人罪,那个自称花爷的奇葩男子就好玩了,竟然是犯了猥琐男童罪进了号子。也难怪张筷子对他如此反感了。   这些人我都摸清了底细,除了牛二。他曾经说过跟我算是一家,我还以为他也是土耙子,结果问了很长时间他才尴尬地笑了笑,道:“陆小哥,我可没那本事,我是干这个的。”说着伸出一个剪刀手,食指和中指夹了夹,随即低声道:“我是个佛爷。”   看着牛二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我瞬间就明白了,原来这家伙是个毛贼,老北京行话叫“佛爷”,取自千手千眼佛的引申,意欲小偷也是千手千眼的能人之辈。而他用手指做出夹的动作,也是有凡盗中能人皆能凭二指取滚油锅中肥皂之意,当然,这牛二有没有这个本事我还是不清楚的。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生活很轻松却也很枯燥,毕竟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对我老说早已不再向往,张筷子在监狱是有特权的,他可以每天去写一封信寄到外面,可我申请了好久也没有批准,于是我突然开始想念在外面半年的盗墓生活。   所以我每天都缠着张筷子给我讲他的盗墓事迹,一来是开开眼界,二来是涨涨经验,像张筷子这种大土耙子,自然有其独到的经验和经历。   张筷子倒也不是个闷葫芦,对于一些盗墓的技巧和规矩,也算是倾囊相授。也不止一次跟我讲了如何寻龙点穴探得大墓,如何搏斗千年粽子,如何反杀同行土耙子的。那家伙,若不是他是个正经人,我都不相信他说的那么玄乎。   终于有一天,我听完张筷子将的故事后忍不住道:“你有这么大本事,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的?”   张筷子一愣,眼睛微微闭住,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被抓进来的?”   听完这话我就呆住了,不是被抓进来的,难道是自己走进来的?还是这家伙嫌自己作孽太多看破红尘进来赎罪了?   张筷子沉吟一会,道:“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懂了。”   我忙坐下,做洗耳恭听样。   张筷子闭上眼睛,缓缓讲了起来,   原来就在三个月前,张筷子独自坐车回老家探亲之时客车半路爆胎,无奈之下所有乘客都被赶了下来等下一辆车,张筷子下车一看此地是个青山绿树之处,老土耙子都有个习惯,每到一个地方总会下意识地看这里的风水,也就是“点穴”。   这一扫之下,还真让张筷子为之一惊,此地四面环山中有一河弯弯穿过,正合太极八卦祥地中的太极之地,此地地势奇特也如此明显,很可能筑有大墓!   想到这里张筷子再不迟疑,连连跑下公路,离得越近,张筷子就越加肯定自己的猜测。这处公路旁便是一个村庄,张筷子一路走到村里,却见村口有一石碑,上刻“将军墓”。   张筷子就很奇怪,寻着路过的耕地老汉一问,才知这个村子就叫将军墓。张筷子一听来了兴趣,递给老汉一根玉溪,让老汉讲讲这将军墓的来历。   老汉拿起烟放到鼻子上贪婪地闻了闻,随即夹到耳朵上,得了点好处,老汉也就如实道来:“相传春秋时代,咱们这片,是一个小国家,就在不远处的镇子,还是个国都呢,这个国家叫邢国。因为国力弱,落后就要挨打,临近的强势国家郑国派兵过来。也是这里易守难攻,邢国竟然出奇制胜,那郑国的大将军蔡冲也是身受重伤,战败被俘。   相传蔡冲被俘后,趁混乱之机,挣脱枷锁逃走的地方,就是现在的脱锁沟。他往西逃了一程,又解下身上的盔甲,轻装前进,给这地方留下了放甲铺的名字。当他继续向西逃奔一段之后,由于伤势过重,死在川河北岸。后来人们把他就地安葬,称他的墓为将军墓,村名也叫将“将军墓村”。”   “奥...”张筷子暗暗点头,心里有些失落,如此落魄一个将军,自然不会如安然厚葬一般富庶,想来那墓里也没什么东西。   那老汉见张筷子一副不满足的模样,又连道:“这将军墓都几千年了,被省里当成重点文物呢,前些天我们村里的老谢就在将军墓旁盖房子,造地基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张筷子下意识道。   老汉把手臂张开,脸色夸张道:“挖出了这么长的一个宝剑!黑色的,那会我正好在老谢家当帮工,眼睁睁地看着老谢把那宝剑收起来,大家都说这是宝贝。啧啧。”老汉的老脸皱了起来,一脸的羡慕之色。   张筷子暗暗点头,道:“老人家,那将军墓在什么地方?”   老汉将手往村旁野地里一指,张筷子放眼望去,那是一处翠柏覆盖的圆形大丘,就像人为堆起来的土堆,上面长满了三四层楼高的大树,此时又是盛夏,枝叶茂密就像一个绿色的大刺猬。   张筷子何等眼力,其身上的土腥味隔一里地都能闻到,一眼就能看出这圆形大丘便是一处罕见的地上封土堆!这么大的封土堆,其下的墓穴肯定没自己想象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张筷子笑了一声,将兜里一盒玉溪都扔给了老汉,背起随身的包就向村子里跑去,惹的老汉直嘀咕。   张筷子来到村里,找了处饭店吃了些东西,又四处打听,所得跟老汉所说相差无几。而后张筷子在村旁转了一圈,这才明白,这里是罕见的清风龙势。   为什么说它特殊?所谓清风,则是此地龙气飘渺无踪,无福无祸如同清风一般,而若是有一镇物定于龙尾之上,必将将清风龙气锁住,村子若是建在龙首之上,定将福荫后代,潜移默化之下,大富大贵而无穷矣。   而将军墓村就是建在“清风龙”的龙首之上,而那将军墓便是龙的龙尾。想来也是当初此地有一个风水高人,巧妙地将蔡冲大将军的尸首埋葬于此作为镇物。不过单单是大将军的尸首恐怕分量还是轻了些,所以这将军墓地下,一定还有些风水大师留的宝物,借此才能成就如此罕见的大势才对。   按捺住心中的兴奋,张筷子跑到村子里购了一些蜡烛手电,又跑到寿材店买了一些黄表纸。之后便蹲在小饭馆里买了一壶酒叫了几个小菜,一边吸溜着一边盘算。   待到天黑,张筷子叫了一声好,便神鬼不知地窜入了玉米地。在玉米地了摸来摸去,摸了半天也没能摸出去,张筷子久经沙场眼力极好,辨认方向从来不差,可却在这玉米地里兜起了圈。   转了几圈,张筷子便停下,蹲坐在一块上,心道自己是遇上了鬼打墙,想来这大墓能安然立在这里千年,总是有些门道的。可这难不倒张筷子,他从兜里拿出一沓黄表纸,烧着了拿在手里。   黄表纸被点燃冒起了烟,张筷子就向着烟飘走的方向走,虽然这个方向在张筷子的感知里是与将军墓相反的方向,可张筷子还是默默前进,不一会,张筷子停住了。   因为黄表纸飘起的烟已经不再倾斜了,而是冉冉向上。此时张筷子的眼前,就是一座没头碑的野坟。张筷子将黄表纸放在坟头,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这时转身再看,那个巨大的将军墓封堆已经在不远处了。   讲到这里。张筷子睁开眼睛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这么道理。”说罢继续讲。   张筷子摸到将军墓上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张筷子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围着将军墓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被盗掘的痕迹。张筷子顺着小路走上了这个圆丘,丘前有一个石碑,上写“败军之将,忠心可嘉,千秋后世,万古流芳。”   这封土堆有两层楼高,上面长满了巨大的柏树,张筷子置身于其内,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而此时盛夏,竟无一蚊虫,甚是神奇。   但张筷子却是知道,这是因为这里尸气过重的缘故,世人都知柏树常终于坟地旁,意喻死者意念永存,也有传说,古时候有一个名叫魍魉的妖兽,无恶不作,甚至偷食尸体,许多尸体都遭到魍魉的亵渎。这魍魉不仅神出鬼没而且灵活无比,人们难以防范。但是后来人们发现这魍魉十分惧怕老虎和柏树,所以古人就开始在墓地旁边立石虎种植柏树。晋朝的《博物志》一书记载了另外一个大同小异的故事,即秦穆公之时有人挖地得到了一个长得像羊的东西,这人在路上遇见两个小孩子,小孩子告诉这人说这东西叫“蝹”,经常在地底下吃尸体的脑袋,如果想要杀掉它必须以柏树的东南面的枝条插在它的头上。所以从秦穆公之时就开始了在墓地旁种植柏树的传统。   可这里的柏树却是直插在大墓之上,张筷子数了数,一共九根。九为数之极,而这九根柏树有千年树龄,如同九条苍龙一般死死钉住了墓穴。也死死钉住了“清风龙”的尾巴。但于墓中死者来说,其魂魄被钉住,五气不出,怨念聚集,定将酿成大祸,或许这也是当初那个风水师没有想到的。   张筷子此时有些犹豫了,此墓足有两千年的历史,其聚集怨念之深已令人发指,也就是说里面的尸体,很可能已经成了一具飞僵...   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