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楔子 还是千年前的时候,雪择湖的白雪已经有将近一千年未曾停过了,湖面追随着它的脚步,也因此千年未曾冰封. 在这个崇尚修行的大陆上,这个被传闻的神乎其乎的地方,因为一个五行帝君的出现,到消逝,这里演绎了一场精彩绝伦、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而闻名于世。故而,那些来过千雪湖并且向往神秘力量的人们都奉送它为一片洁白的圣地——千雪湖。 千雪湖至十年前除岛内之人游住于岛上,还是无人踏入过的。 传曰:雪湖一非凡人能近;或者进一步来说,而是凡人都是那些个理不清痛楚的人,所以,是断然不会留恋此地的;二非此岛主人相邀,擅入者皆因不适奇寒而亡,这或许只是个阻止外人进入的借口,杀人的借口。 雪湖因人而择断生死,人因其身而栖于雪湖。 其实,千年前,甚至还是几年前得时候,------那千雪湖还是一个人畜可近的地方,只是因为一个名字,叫做风雪柔,一个有心人,叫做东方歧------他怕自己所舍不得残留的一席留恋气息被人惊走,所以,才将这里的一切封印。 辗转时光,穿梭徘徊于生死,历经蹉跎岁月,她也是希望,这里的一切依旧不曾变化过。 只是,如今多了个红木漆刻而成的渺遥红船,也不是她的意愿啊! 看那白雪飞舞的苍茫湖面,红船随风摇荡,立于湖面上,似像一个翩翩起舞的仙子一样,摇曳多姿,舞动着灵素的身体亦是婀娜多彩。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 浊酒肚空颜消白,低呼一声唤雪柔。 ------ “雪---柔,雪柔---”。 一句如蚊蝇碎念从船内断断续续的飘来,那孤苦无助的声音,充满了愧疚和迷恋,让听者的眼球单单为此而可以做到忽视船内的人只为侦察一通此声何处发,兴许,只是为了那几声凄楚,悲彻,无奈,情失的痴迷断语,就好。 愿意,相信,便足已令身为望者的自己下一刻沉沦。 红船周身为精工巧匠艺师镂空雕琢而成,朱窗前,帘卷西风,白纱轻起,飞雪落于身旁搁置的紫色纱丝上,透明的雪,被紫色的沙,衬托得异常的清冷和诡异,凝视着紫纱的人手里提着一坛褐色酒砂壶,半响,煽动了一下闭目的神经,并无睁开,只喝着孤酒,口中不断地在念叨,声音轻颤着像是在独自地和人怯怯私语,“雪柔,雪---柔。” 随着声音寻去,见一个倚桌斜靠的公子,着水乳色雪绸长衣,走近看那衣身似有几朵六叶雪相继落入。微卷的长发,用白色的丝绳松跨的绾着,额前几缕须发随风一起一伏,好象荡着秋千一样,两鬓的碎发全然苍白。白皙冷俊的脸,面无表情,偶而看见那双碧蓝色的眼眸一张一合的闪动几下,便再也无其他举动的继续喝着酒。 窗外的雪还在波澜不惊的下着,而那人仿拂如玉雕般,安然不动,可周身散发着的气息,却光彩夺人,冷溢袭客。 时光,随着沙漏里的细粒无形中流到另一个沙漏里,本是可以很安静的,一直很安静的。 然而,“啪”!一声贯耳的瓷碎声,顿时洒满整个湖面,直是射着他人的心俯,那震动的船板和破碎的气劲因而惊起了落入窗内的雪,再次的飘向了窗外平静的湖面。 随即而来的便又是一阵阵模糊不清的呓语,“雪---柔,我,回---回来了,我---我们,永远---永远都---不,不分开了,好不好?别---别---惩罚我,别惩罚歧,别,我---知---知道错---错了,歧,知错了------,别---别离开,好吗?歧什么都,---可以不要的,真的,---什么都---都可以不顾,只要雪柔---雪柔---就好。” 当年,可还记得------千雪湖湖畔,那个身穿一身雪衣的女子吗?那不浊于世的轻灵身姿,洋溢着笑容的无忧脸颊,莫不是劫后重生的相忘江湖,还是从未涉险俗世的单纯,吸引了你我。 你这回眸流转间消失于须臾里的笑,让我瞬间的知道了,此时我的出现,是多么的迟来!虽然,我极度渴望的想要拥你入怀,可是,那笑生生刺疼了我的眼睛,使得我不忍再次打扰你的生活。 如果还有选择,就让我能再次的去守护你的身边,可以吗?为你,这无忧的笑,我愿意默默守候,直到爱情重新来过。 一抹白沙紫影,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离开。 耳边,是女子的低吟,在传承。 雪花丛里风雪柔,秋千树下打秋千。 碧蓝眸里万骨柔,只为一生不了情。 “这首诗好熟悉---真的好熟悉!雪柔,是你在吟唱吗?” “呵---呵,” 一声轻笑,捻着胸口的沉闷,再一次地,他慢慢而从容地摸出怀中一个紫色的锦囊,这次,喝醉酒的她,显得毫不费力,将绣着一对鸳鸯的锦囊融入胸怀里,沉沉睡去。 她,是在思念一个人,她,永远都记得,她欠了她的,她欠她的,将要历经一生一世也无法偿还她,不仅包括她承诺誓言的没有兑现,更是那千年之恋,还没有完成,所以,她在这里等她。 或许,人有的时候总是傻傻地因为一个人的一言一语可以什么也不想做,或者用一句不值得就可以解释清楚吧! 她,那曾经差点就吞掉整个大陆的天之骄子,那个就快要成为一个崛地而起的帝国之王-——东方歧,可是,谁会知道那最关键的一刻,她却放下了千古一帝之称,仅是因为那名女子的一言相说。 “东方,你若是放下千古一帝之尊,我便是为你再作倾国一笑。” 就像,在鳐儿死去的时候,她记着鳐儿的一切,就像,莫离------,就像,雪柔------她总记着雪柔,她总记着她。 然而,最可悲的却是,她只是那藏在自己心中始终抹不去影子的她的一个影子,所以,她只是为了利用她,她想要为了她统一云荒,然后灭掉风之翼城。 也许,我知道,只有在这样的沉沦下,才能得到快乐,才能回到最初,才能找到自己所日夜思念的人! 所以,请你们不要嘲笑我。 为此,我甘愿为她仅有的一笑放下武器,放下帝位,也放下了生命,只因为,我欠了她的,永远也还不了了。 白雪皑皑的湖面,一片苍茫。 彼时,船上多了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向着梦醉的人渐渐贴近,待到静静地注视着她时,她,情不自禁,一滴热泪涌下。 是前世的伴侣,是今生有着千年之恋的爱人,是死后依然诉说着的爱情。 “多年不见了,只是你还愿意接受当初那愿意回归单纯的我吗?” 那名一袭白衣缓缓落下的女子,半响,红唇轻起,轻吐这句话,泪是自两旁轻洒。 正文 第一章 年少形单是孤儿 从来十六未出山 寒冰为土,青石为壤,晨露作料,白霜灌饮,有紫竹可生其下。 东方有一潜山,潜山下有一片紫竹林,传曰:紫竹可抵百毒,紫叶可治百病。 潜山。紫竹林。东方堡。 潜山地界历经几百年洗髓,其一带如今仅有东方一个姓氏族人长期盘踞此地,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打上了东方家的烙印。 期间,东方家的祖先为了成为这一地带的霸主,在当时四大陆混战刚刚结束的时期,就重新掀起了一股屠戮的风浪,东方整个家族因此而造就了不少的杀戮。东方不二堡第一任的堡主东方霸天就曾因杀戮上万苍龙人而得到了一个“杀神将”的称号,或许因果循环,因为杀戮太多,而导致了东方家以后的人丁单薄。 潜山紧邻北漠,中间仅隔一河一谷,河是黑河,谷是魔鬼谷,向西则是中楚十八州,距离古沧著名的繁华商都丘择距离千里地,潜山原先是苍龙人和少许胡族人混合居住的地方,可是,直到东方霸天的出现------- 东方霸天凭借着可以媲美四大陆上巅峰修行者的本领,将这里拥有修行天赋的苍龙人进行屠杀殆尽,少数侥幸脱生的苍龙人则逃到了北漠以外的地方定居。于是,东方霸天则名正言顺的成为了这一带的霸主,得到古沧人争相歌颂的同时,东方不二堡也至此为往后的无上辉煌奠定了根基。 在东方霸天的第九代祖孙之后,因为东方家参与围剿玉珏王朝有功,故而和古沧大陆上的蓬莱岛闻人家,沉烟洞纳兰家以及修行圣教虚教并称古沧大陆上的“三尊一圣”。 可惜,谁也想不到的是,正值东方堡盛名传古沧的至尊时期,东方堡的大公子,在东方家誓要驱逐胡虏的时候爱上了北漠的一名舞姬,而此女子,则是传言未被赶尽杀绝的苍龙人族一脉,到了北漠活下的这一代,已是沦落成为舞姬的地步了。 “承儿,你不要迷恋此妖女,快给我立刻杀了她。” 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笔挺的身子,立于东方不二堡的大门前,双手负于背后,厉喝着面前紧紧拥抱在一起的悲苦男女。 “艺馨,艺馨。” “爹,我是不会这样做的!我爱艺馨。” 身着蓝衣的英俊公子,手里扶住刚刚因受伤而昏睡过去的绝色女子,执着的声音里尽是夹杂着满腹苦苦地哀求。 “我不管你要如何,今天你一定要杀了胡艺馨!承儿,她一番人妖女,怎么能配上你,我东方家怎样的地位,怎可会娶她作为我东方家的儿媳,更何况他单单是我们的仇家呢?即使就算不是这样的,我也不会违背祖训的。” “爹,求您让我们走吧,艺馨已经有了我的骨肉,我绝不能这样做的---爹!孩儿从小到大未曾求过您,您就看在我第一次求你的分上,放我们一次吧。” 蓝衣公子说着,抱着怀里的人,就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什么?这成何体统---承儿,我已经为你物色好了闻人家的女儿,无论哪一方面,我想都更适合你,你必须听我的话。” “爹,难道在您心中就只能看见这些吗?地位?祖训?权力!爹,您在我心目中,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英雄,一个慈爱的爹,不过现在,我们---就是陌路人!艺馨,我原来才知道我此番回来是多么的傻,艺馨,我这就带你离开,我们一起浪迹天涯,从此再也不问江湖事非。” “你这逆子!不二堡的人,给我上前听令,全力以赴杀死东方承和妖姬。凡成者,赏万两黄金!” 听到堡主的吩咐,以及那诱人的万两黄金,使得原本不敢轻举妄动的仆人卫士纷纷奋力厮杀了起来,但终不抵挥舞着紫剑的蓝衣公子,片刻之间,东方堡大门前,是死伤无数。 突然,那青衣堡主,迎面一个飞身出手,打向蓝衣公子的胸口,东方承一个踉跄,背负着胡艺馨的女子跌退几步,单手拢着女子的手臂,右手杵剑立地,再一个抬头,眼神里透着心死地绝望,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东方振声---!” 青衣人被自己的孩子,突地雷鸣般的喊了大名,一记停顿,再是缓过来的时候,面前突感一阵轻烟掠过,等云烟消散而去,身前已空无人影,东方振声一个冷哼,甩袖而回堡内。 一年后,又是东方不二堡门前。 “没有想到你竟然对艺馨下了‘七年散’。东方振声,你太狠毒了!” “承儿,是你回来了吗?你回来就好,还提那些个陈年旧事干嘛?” 仿佛一年前一样,东方振声站于堡台之上,丰姿绰约,威严慑人,东方承依旧站于台下。 只是如今东方承已是不是英俊潇洒的少堡主了,他披散着长发,衣衫不整,不仅失去了往日之姿,而且仿佛跟丢了魂魄一样,台上的东方振声,侧面抬首向阳,似乎于发间也多了半许苍发。 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变化,面对卧床的妻子,她那久病不治的身子日渐消瘦,而自己的另一个孩子,似乎也正在渐渐地迷失于麻木对胡虏最后的屠杀中。 “爹,孩儿看不透,看不透!” “承儿,不要啊,不要!” 东方振声飞身上前抱住东方承即将倒下的剑入身体,大喝道:“速去千药阁,请药极仙来此,快啊---!” 东方振声一阵低低地深沉叹息,也随着接下来的思绪,而轰塌跪地,如今的东方家,连最后的一丝血脉也没了去。 十六年后,东方不二堡。 一青衣老者躬身立在厅内,面对祖位,低首颤言。 承儿------承启鸿蒙,启儿,------- 念叨一句承儿后,在东方振声的心里跟着亦是念出了那个最为自己骄傲的孩子名字,眼中闪过一线死灰,转而恭敬地望着东方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燃上三炷香,忏悔道。 “子孙,---东方振声不肖,东方家现今已无后人了,振声不孝啊!都怪振声权力熏心,急功利近,连东方家惟一的后人凯儿也害死了,尚今连尸首都未曾寻到,不肖子孙对不起在座的列祖列宗,其罪该万死啊---启儿---。” “大哥,大哥,快别这样,我找到---找---呃!” “是不是找到凯儿的遗体了,是不是啊?” 青衣苍发的老者声音大约因激动而导致微微的颤抖,从他急切的询问里不难听出晚年丧子丧孙的悲哀凄楚。 “不是,不---我找到承儿的嫡子了!” 只见说话之人为一肥胖中年人,面部尚自发红,气喘粗嘘的呼着气,上语不接下语的回着话,可见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穿一灰色长衫衣,腰间系着宽大的皮带。 “什么?承儿的嫡子!怎么会,---承儿的骨肉尚在人间,那你快带我去见他。” 青衣之人少了往常的沉稳和内敛,说着就要跨步走出殿外,可忽地思忖着停下。 “大哥,你还在想些什么?咱们快去找他回来,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事情啊。” “二弟,这,---你怎样得知的?”“呵呵------”“怎么个回事?快说啊!” “大哥,你看。” 望着灰衣中年男子神秘地拿出一个黄色的丝绸,青衣男人握在手里,对着大殿外的阳光,细细地品读,半响,泪眼朦胧。 爹,当你看到这份文书之时,我已离开人世,孩儿不孝。 孩儿惟一能做的就是:将我的孩子东方忆馨归还给回东方堡,现我将文书给予全伯,等到必要之时,全伯自会拿出来,望父亲不要怪罪全伯,这也是我一‘神算子’朋友所批,我儿东方忆馨是个颠覆天下之人,皆因不想其卷入万众争夺之中,而毁了自己的幸福人生,可是,到了东方家紧要关头,我也是该尽儿子之责的,但求父亲一件事情,他日孩儿寻求幸福之时,莫要再百般阻扰,也好完成孩儿的最后一番心愿。 忆馨就在紫竹林潜山上。切记:忆馨又手有一‘忆’字,只要用东方堡的紫竹叶泡制的药水就可以显现。 承儿绝笔 “这的确为承儿笔迹,承儿------” 潜山。紫竹林。 “不知东方不二堡的俩位堡主驾到,有何赐教?” 屋内一青衣居士手抚残琴,背对着所到之人,毫无畏惧颜色,安然自若的拨弦奏音,对所到之人无意多作打量。 在看那屋内所立二人,一瘦一胖,一矮一高,一前一后,分别着墨黑色长衣和灰色长衫。 “雅士,言重了,赐教尚不敢当,恐怕老夫还要求雅士帮忙呢!” “呵呵---大堡主,说笑了,我这躲在潜山不问事世偷闲穷雅之人,怎会帮上堡主这样作大事的枭雄呢?” “雅士,过谦了,向雅士这般不追逐名利深山潜心修养高洁之士,当是我这般利欲熏心之徒不可比的。哎!---老夫其实又何尝不想向雅士这样潇洒于林间啊,只是身不由己,命不由人。” 被东方振声客气的称呼为雅士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衫,五寸黑须,白面鹤眼,透着智慧的双眼夹带着预料所来二人之意的自信,束着发髻,拨弄了一下桌案上的胡木质柳琴。 “哦?不知道堡主有何困钝锁事烦扰其身?” “老夫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嫡孙东方忆馨,找寻许久,尚未发现,直到有一好友相告,能在雅士这里找到“忆馨”,老夫听后万分高兴,所以,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寻孙一事。” 伴随着雅士的开口,东方振声从那柳琴发出的悦耳声音中,听出了波澜不惊,于是,故意加重了“忆馨”二字的语气,眼神片刻不离青衣雅士的左右,但是,雅士的一如常态和东方振声的失望,似乎,让东方振声此次注定寻孙无望。 “我想堡主定是受人蒙蔽了,我这哪有堡主的贵孙,“忆馨”二字闻所未闻,我倒是有一徒,不过我徒弟东方歧恐怕不是堡主所寻嫡孙,你们还是到别处------” “你这匹夫!胡说什么,我们怎可轻易上当,快将我等嫡孙交出,否则休怪我亲自搜寻,一但找到过后,定要你讨不到好吃的果子!” 东方雷鸣是个急性子的人,一年不曾有几个月呆在东方堡,不是外出做个闲云野鹤,就是呆在蓬莱岛修行,和蓬莱岛岛主是个相同性情的人。 “雷鸣,不得无礼,快向雅士道歉。”“堡主,无妨!内弟性情耿直,乃豪放之士。无碍!” “雅士好说,内弟的确鲁莽,不过心地极好。”“师父,我回来了。” 几人谈话间,随着局势张弛稳定,从门外走来一着白衣紫色纱套的少年,手握紫笛,款步走入屋舍。 东方振声忙将眼神投递到少年的身上,暗自细细思量了起来,而身旁的东方雷鸣则是习惯性地打量起身边的人,这一看才知,那少年生就了一双古沧人永远也不会有的碧眼蓝眸。 “歧儿,怎么这样快就从后山归来了?我不是叫你在后山练到暮阳落下,方能回来吗?”。 “师父,我回来---” “算了,既然回来了,也就别说其他的了,先过来给东方不二堡的俩位堡主行个礼,莫要失礼于人前。” 说着着青衣的居士扶衣起身,扶衣走至东方歧面前,牵引着少年道。 “这位是东方不二堡的大堡主,这位是二堡主。” “俩位堡主好,东方歧这厢有礼了。” 见白衣紫纱的少年抱拳半躬身体施礼,东方振声微微一震,这少年生地竟是蓝眸! 再仔细瞧着少年面相也倒是一副少有的好姿态,儒雅俊冷,容貌清秀柔美,眉宇间夹杂着几丝冷傲之气,他的形态倒也像承儿几分,只是举手投足间与身前的青衣居士更加地相像。一双蓝眸也正是胡人所拥有的,与胡忆馨一样,看来八九不离十应该是承儿所说的“东方艺馨”,可是面前的少年为何叫东方歧,莫非是眼前的居士给他改了名,这样想来倒也合情合理。便说道: “不知少侠认识东方忆馨与否?” 东方歧一记愣住,怎么于我儿时名字相甚。 “少侠,---”“哦,堡主,“东方艺馨”,这名字我不曾听过。” “他乃我的亲孙。”“哦!---想必堡主寻错了。” 虽听他婉转否认,东方振声心下一记失望,可却留意到眼前之人先前稍微一个发愣,虽然短暂,但不难看出他至少认识这个“忆馨”二字,恐怕是------另有一番隐情。 东方振声左手一抚长须,抬眼轻望青衣居士一秒,“看来在下的确是受人所蔽了,鲁莽行事于此,打扰到雅士少侠清修了,老夫这就告退,他处再寻寻去,老夫告辞了,还望他日相见再做礼赔,呵呵---!” “那恕不远送了。”“雷鸣,我们走吧!到别处找寻去。” 灰衫之人本不想就此作罢,但见墨衣之人告退,转念一想:分析分析,也晓得了东方振声些许意思,便不在纠缠。尾随青衫人走出紫竹屋。 “师父,他们恐怕不会就次罢休的,以他们东方不二堡的处事之风,肯定不会的。”少年虽不知怎么一回事,但居于潜山,怎可不知东方堡向来的行事作风。 “歧儿,先不说这些,和我到屋内听为师说几句话。”青衣居士见他脸上显现的警慎,微微一笑,便不再作何辞,扶衣走开。 “嗯!”少年答应一声,就紧跟着进了内屋。 这少年名为东方歧,自记事以来,便是没有下过山,和师父一直住在潜山中。每逢闻鸡而鸣早起到后山学习吐气归纳,中午的时候回到屋中用师父特制的药酒浸泡身子,这习惯也是从记事的年纪便养成了,而其下午,回到后山,和紫竹林里的山间动物做伴,久而久之自是生就了一丝野性,只是被读师父赠给的书给隐去了。 正文 第二章 月上柳梢爬潜山 紫竹林里少年客 潜山。紫竹屋。 月上柳梢头,紫竹林下有其紫竹屋。 上玄月,一群黑衣武士随着一个袖膊上扎着红丝巾的高瘦领头人行色匆匆的赶到紫竹屋十米处的参天古木下,看着领头人的一个驻足指示,都纷纷停下脚步,快速的围绕过去,低头倾听。 “我们此次前来寻人,不可像往日一样无礼施暴,堡主特别交待过今日所寻之人为东方不二堡的贵客。铜戍!尤其是你,不要怠慢了!” “知道了,大哥!放心啦!” “那好,我们去屋子里。” 听到这一阵谈话过后,那群黑衣人冲入小屋,在不大的三间屋内搜刮了半天,却没见到一个人影,就要出门再寻之时,从屋外忽地飘进一个年轻的儒生,堵住了去路。 “你们这群没有教养的死士,赶快给我把屋内的东西恢复到原样,不然你们休想出这门口半分。” 少年话音不大,冷冷地吐着气,在这空幽的潜山里,一双平静的蓝眸,让人一眼望去瞬间就会产生害怕和紧张的情绪,一群人脚下无意识的退了退。 此时,黑衣人群中突地窜出一个高大的壮汉拔刀而起,仔细看去,可分清是屋外被喊铜戍的男子,正待他准备出手时,却听胳膊上围扎红丝绳的领头人喊道。 “铜戍,不得无礼!这位公子应该就是东方堡主所说的东方少侠,快退回来!然后去收拾好这里的一切。快去!”那大汉听到命令,不敢违抗,只好愤愤不平的甩手离开,领对人见大汉退回了,就上前一步,吵东方歧施了个抱拳礼。 “少侠好,我想我们此次所来之意,凭少侠之聪慧,应该已经知晓了,就不需要小人多说了吧!少侠,可愿跟我们回东方堡?” 这倒是个处事干净利落的男子,东方歧打量此人,体格健硕,皮肤呈麦色,眉角不仔细看去,难以发现有一处伤疤,双眼如刀一般犀利,可是对着自己的举止却是极其恭敬。 “呵呵---如果我说我不知道呢?也不同意呢!”少年忽地淡笑几声,冷言回道。 “少侠,想来你也是个聪明的人,犯不上找不必要的麻烦,堡主此次是很有诚意的想请少侠回东方不二堡共谋大业,少侠,你也应该知道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说话不卑不亢,举止有礼,虽是个死士领队,倒是像个管事的人,只是,不该对自己的师父无礼! “哦!很有诚意?那堡主为何不亲自来请,叫你们这帮低贱的死士前来。” “放肆!胆敢这番出言侮辱戏弄,看招!” 一个腰膀圆厚的大汉拔刀而出,向少年迎面砍来,其气势凶猛异常,可那少年似乎并不在意,嘴角一记勾笑,右手轻轻一抬,双指生生截住刀口,微微一发力,那九环大刀瞬间断成两节。 这一还击掷地有声,众人惊呼,大汉更是一脸惊惧。未料到眼前这个看似不过十六的少年有如此惊人内力,本想欺身上来发泄一下刚才吞下的怒气,却未料丢了这脸,不想失人于脸前,赶忙赤手与其相搏。 少年微微地笑着,只避招不出招的闪躲。一来几个回合左右,那大汉就累得满身大汗,步履不稳的勉强站着,少年方才停下,握住紫笛带着一丝莫测的笑看着众人。 “不过一介武夫。” “铜戍!闹够了没有?快退回来!少侠,好身手!果真应了那句英雄出少年的话啊!可少侠武功虽高,但比起东方堡主恐怕还是稍逊的,少侠还是跟我们走吧!免得逼我们出手。” 暗叹一句:此子乃人中龙凤,又道:不愧是堡主选中的人,转眼见退后的弟弟又想出手,怕那一直忍让的孤傲少年会出手伤害了弟弟,慌忙拿出领队的威严来。 “哦?---东方堡主应该对你们下过这样的命令吧!让我毫发无伤的出现吧?而不是被你们的堡主亲自抓押回去的吧?再说,你们只是一个死士,除了听从主人的话,还有这个本事吗!” 见已拂了他们的脸面,少年也就散了刚才生就的怒气,不想还未依师父的话先到东方堡大门发展,就惹来一身的记恨,虽然他们只是死士,可在东方堡却有着相当大的地位的。 “我劝你们还是少费力气在那罗嗦,如果你们能侍侯好我,小爷我说不定会重新考虑的!” “不知少侠有何吩咐?” 领头的铁戊似是瞧见了眼前这名少年已是愿意和自己一起走,而这话分明是犹如引路者一般,让彼此各自有一个台阶下,多年来的执事风范让他立刻明白了该做些什么去缓解现场的气氛。 “还是你识趣---你先叫他们把这里给原原本本地还回去,再去给我备个马车,顺便弄点酒菜来,然后,就可以上路了!” “这个好办,说来也是我们莽撞了,多谢少侠不记前仇,请少侠先歇息片刻,我这就去办。” 东方歧说完也不再理睬铁戍的话,还是少年心性,径直走入屋内坐下,略一思索,这东方堡的大护卫铁戊倒还是一个可以用的人,想着眼中闪过一记光芒,手抚柳琴,闭目弹起琴来,也不管他们在里面收拾着东西。 “歧儿,这次去东方不二堡是你名扬天下的好开始,那堡主虽为人机警,但是他误认你为他的亲孙,这会让他对你百信不疑。” “师父,您这是要离开我了吗?” 东方歧纵使性格乖张古怪,可是师父是养育他长大的最亲之人,师父虽未说明,她已是有了感觉,师父会离开。 “歧儿,师父虽是风之翼城的人,可是对着古沧的局势是清楚不过的了,他日要想夺定天下,必须先到东方不二堡。为师早已想回家,可是师父回不了家,希望他日就由你代为师完成吧!为师大现已到,时日不多了,望你好生为之!为师---为师走了。” 紧紧盯着双目已经禁闭的师父,东方歧不敢想象,和自己相处了十六年的师父就这么毫无预兆的走了,对于师父心中的苦,他是知道的,他从此刻开始暗暗发誓,他有一天一定要带着师父回家。 “师父,师父!---歧儿知道了,歧儿定会完成您的大愿,放心吧!师父…” 一曲未完,铁戍已是来报,东方歧缓了缓神,扫一眼屋内,被打扫的整整齐齐,随而起身离开。 “好了,少侠请跟我们走吧…” 翌日,一辆四马驾车在众批马士的跟围下,慢慢驶向东方,穿至丛林密竹处,直奔东方堡的天下。 气势磅礴,占尽先机,东方堡。 堡前大门处,放着两头通体金色的石象,宽大的金匾上落着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东方堡。本来“东方”后有‘不二’二字,现如今抹了去,可见堡主之意,已是向古沧大陆表明了这冠绝古沧的决心。 天色未明,东方堡堡门慢慢打开,从门内走出俩个小童,一人扶着一边使劲的向两边推去。这时从堡内匆匆走出,一墨衣男人和一灰衫中年男子,仔细瞧去,就是那日前去紫竹屋寻找孙辈的二人。 俄顷,他二人身后跟随着一群丫鬟小厮和武卫侍者,都纷纷伸长脖子昂起头颅,朝着望远处飞奔而来的豪华马车紧紧地注视着。 马车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来到堡前的五米处停下,马背上的死士全部下马行过礼后,都毕恭毕敬的站与旁侧,纷纷不敢大声地喘气,更别提多说一句话了,那个少年让堡主从未如此重视过的出门相迎,这更是一个一如龙门将有光辉前途的少年,不能怠慢。 车帘轻轻掀起一角,车内落下一名身穿白衣紫沙的少年,当众人从他那无与伦比的相貌中回应过来时,他已站在了东方堡两位堡主的身前,右手轻握紫竹笛,有礼的鞠躬,尔后相视一笑,这举止气度,当场震慑了众人。 “大堡主,二堡主,有礼。” 少年话不多说,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两位堡主的反应,长须的墨衫老者呵呵一笑,脸上从未有过的动容,眼睛微微湿润,东方歧见着竟有那么一丝的诧异,仿佛这大堡主真的是把自己当作了亲孙,半响,只见东方振声十分高兴地上前握拳道。 “少侠恭临敝堡,东方堡欢迎之至。” “堡主,客气了!小可还怕打扰了您的要务呢!” “哪里,哪里!东方堡从来都是一直期待像你这样的俊杰,入堡共谋大业的!少侠肯来,老夫求之不得呢!呵呵---少想必侠一路周车劳顿,疲惫于车行。还是赶忙随老夫进堡内休息休息,老夫早已备好酒席为少侠接风洗尘,请!” “堡主抬爱了,小可能栖身堡内发展,那是小可的福分,堡主先请!” “还是少侠请!”“那小可不客气了,请!” 自是一番寒暄过后,东方歧终究选择了不再客气,扶衣握笛和着东方振声并肩走入了堡内,一路笑说相谈,聊得甚是欢快,这进入大厅的少年,留下一抹令众人赏心悦目的身影。 跟随到大厅,众仆人纷纷撤了回去,堡内仆人小厮一旦散开,便开始互相争传这少年的风度举止,相貌何其惊人,此后每见到这少年,都会说上几句,时间久了,这竟成了他们作为茶余饭后打发无聊的趣事。 一来说堡主从未亲迎过任何人,这少年正是舞象之年,今受堡主如此重视,实在是有些难得的同时,更是应了那挑选义子的说法。东方堡堡主精心准备了一切,连夜招齐僵城、十八曲的七阁阁主同来迎接,为的就是替今日少年洗尘,这盛旷,也只是在十六年前出现过一次。 二来这少年生得冷逸俊秀,儒雅有礼,眉间几丝傲骨之气天然所成,更为其添加几分不受礼俗约束的潇洒之气,举手投足间也尽显成熟韵味,只是似与年龄不相符合。 少年与长须老者信步走入厅堂,少年眉眼虚挑,见早已须席满座,只在紫檀长木矩形桌上方,留下两个显目的宽大空位,左边则是径直走去准备坐下的二堡主东方雷鸣,其次,是紧挨着坐着的七人,见有人进来,在座的七人赶忙起身,纷纷行礼。 “少侠请!”“堡主请!” 东方歧也不多作推辞,扶衣落座,双目一合,心中暗道:这主位竟是让与我和堡主的,按东方不二堡的礼数这未免有点不妥,我初出茅芦,何德与堡主齐位,理应给二堡主,再看看在坐的七人,从衣着配饰分析说,应该就是师父常说的东方不二堡七阁阁主------师父所说的话,在此时的东方歧看来,恍惚感觉,一切莫非都是真的? “东方少侠,我乃东方不二堡七阁之一紫竹阁阁主千布绝,今日有幸与少侠相会堡内,千布绝实在三生有幸,先敬少侠一杯且为少侠接风。” 东方歧扶衣起身微微一个小礼,见身前的长者着青灰色长衫,清瘦身材,手握八卦盘,三角眼眉,眼神之间透着一副精慧奸猾相,当下道:“原来是千布绝阁主,阁主大可不必分生,叫我歧儿便好。” “呵呵---东方少侠真乃谦和之人,不过怎可直呼少侠近名,还是叫歧少侠的好。” “千阁主,小可未出潜山时,常听家师说起您,家师赞到您机关布阵八卦五行样样精通,可谓算是修行师一名的,小可今日得见,有幸了,这厢恭敬了。” 说是五行八卦样样精通着实抬举了千布绝,千布绝顶多算个初级的修行师,不过对于四大陆极少存在的修行师,也倒是人才一枚。 “不敢,不敢---呵呵!原来少侠早已听闻过老夫的沽名,区区不才,蒙恩师称赞,想来能调教出少侠这样儒雅俊杰夺人瞩目的高师,一定也非一般高人啦,不知家师贵为何方人士?” 逢人夸赞,碰着谁都是一件极其舒爽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堡主器重的一个少年。 “呵呵---家师的确对小可浸心教导,只不过家师向来不喜欢经济世途,为一深山驾鹤云游之士,可惜家师是多年身患顽疾,与昨日登西方极乐净土了,不然小可也不敢擅自出山。” “啊!---不知歧少侠家师年约多少?” “家师正是盛年四十不到。” 自是处事之间的一些场面上的客气话,东方歧也不拿捏姿态装腔作势,只管附和着回答道,可是,眼里闪过遮掩的恰到好处的悲伤,让千布绝过了自己的这一关,开始认同了他。 “可惜了少侠师父的一生英伟才能,不然还想一睹少侠家师尊荣呢!可惜了---” 东方歧听着对方的叹息,强压着的悲伤还是陷入了一阵阵的痛楚中,师父平日虽对自己清冷严格,但平时琐事之行也可看出师父对自己极其疼爱,只是师父是个不善于言表的人。 师父在潜山的时候,每日呆在地窖里研习修行,但是,对自己的教导是少不了的,虽不曾学习修行之法,可也知道师父的法子,让自己的身体优异与普通的修行者之徒。 摸着身上的衣袍,少年想着师父那样的孤傲性子,还为自己亲手缝制衣袍,更是还把翼人引以为傲的血缘续渡给了自己,这份恩与情一生也不能忘。 “歧少侠,莫要再难过了,老夫见歧少侠这般伤心,看了实在于心不忍啊!” 东方歧忙收起黯然伤神之举,强打精神微笑而道:“多谢千阁主关心。” 正文 第三章 堡主认义子胡闹 堡内一年过十七 千布绝落座之后,紧挨着他身旁的另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缓缓站起来,一扫众人关注的眼神,东方歧霎时明白,今天这场宴席该叫认亲宴才是。 “歧少侠,这边打通招呼,我乃一叶阁阁主通天闻,听闻堡主所说少侠姓东方,又居潜山,看来和堡主系属一脉,既然这样,少侠大可放心,以后留在东方堡,我们也就是歧少侠的亲人,歧少侠莫要再想些伤心事了。” 东方歧心下明了这话的深层意思,这个通天闻看上去憨厚老实,倒也不像在说客气势利话,以后如果真能做到师父心里所盼的事情,将其招至旗下,定能发挥其不可估量的威力。 一叶阁通阁主,通天闻,但凡世间近年的事情,皆可一一知晓,这除了得利于东方堡各地的消息网,还有的就是为人仅知的身份,占卜之力。 “通阁主,说笑了,小可虽出东方家,可哪敢与东方堡主攀亲附贵。” 东方歧边说边一眼扫过众客,端起酒杯慢慢品酒,眼际停留与堡主脸上似乎看出了几分默许的笑意,东方堡主即不否定也不赞同,只是端起侍仆为其早已满上的酒一饮而尽,便又不在做些什么,摸着长须倾听。 “歧少侠,我乃立笋阁阁主贡士锋,我一介武夫,不怎么会说话,只会喝酒!这里我先喝一坛,歧少侠随意。” “贡阁主,好酒量!更是好身手,堂堂中介修行怎么能算作一介武夫。” 东方歧细细打探起身边的英挺俊汗,只见他身姿挺拔,皮肤白皙,一举一动都透着北漠人所应有的豪迈大气,那浑身散发着的浑厚属性,竟然是传闻中甚少见到的土属性修行者。 “呵呵---歧少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唤作你歧少弟吧!我是真的一看见你就想到了我失散多年的胞弟,不知少侠可否愿意唤我一声‘大哥’。” 这一来二回也把东方歧的思绪挑起来,多年来何曾不想拥有个亲人,师父平日几乎和自己不多说一句话,更在鳐儿离开之后,几乎无人说话,儿时的那种孤寂有谁能知晓呢!更何况师父走了,也就彻底地无了亲人。 “蒙大哥不弃,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唉!二弟,不需多礼!迄今我们便是天地兄弟了,二弟,话说回来,应该是我要感谢上苍才对,二弟又何需跪拜与我呢!” “恩!大哥,那小弟就不作俗礼了。” 东方歧的心情少有的激动,端着酒杯注视着身前刚好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子,心里微微发热,握着杯子,竟有些忘情地笑了起来。 “好!二弟,来!再饮一杯。” “好!大哥。” 然而,这春风渡万物的一笑,似乎看在了商阁主的眼里,带了些玩味地敌意,面对高大的立笋阁阁主,瘦弱白皙的商阁主,兀自盯着东方歧上下仔细瞧了一遍,瞬间,便是取消了不该有的敌意。 至此情行,戏算是演了一小半了,旁边坐卧的红蓝两色长衣公子轻摇而起,“歧少侠好,我们乃百毒阁、千药阁,浸煞、蓝解,刚才三位阁主已经依次敬过酒了,我俩兄弟在这里想来个不一样的迎客方式,特此为少侠准备了一份礼物,望歧少侠笑纳我们的一点心意。” “这恐怕不妥吧!我------” “歧少弟,你就不要推托了,他们送的肯定会是个好东西,你就收下吧!” 贡士峰对于刚才的结拜一节,无论多少心里都是藏着一丝愧疚地,即使是触动了心里已埋藏的遗失胞弟一事,让自己出于十分意愿,但是,还是免不了对刚才堡内众人商妥的“虚心假意”抱着亏欠的态度,所以,带着鼓动地劲,让东方歧接下。 “好吧!大哥既然这样说,那我就顺大哥之意,厚脸收下了。”东方歧见自己新任的大哥都这样说了,也就顺水推舟不再拒绝,答应了。 “五毒童子,七虹童子,快取金器上来。” 话音定,大约不到半刻,就见后厅走来俩个十岁左右的小童,一个手托金钵,一个手捧玉瓶,小心翼翼的移过来,然后放置旁边的桌子上,手捧玉瓶的小童将瓶中之物立刻倒入钵中,顷刻间,那钵中液体变为紫色。 “你们俩个可以退下去了。” “是,师父。” “歧少侠,这乃我俩兄弟共同所研制的紫金王水,只要将双手放入水中,洗泡几秒,他日便可毒气不侵,寒热不近,少侠快请入药吧。” 东方歧也不迟疑,双袖轻挽,将双手置入钵中,果然不出三秒,顿感全身一片凉意。随之,手中也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紫笛状物,众人顿下也明白了八分,只有那贡士锋追问到:“二弟,你的右手怎么会有一个紫笛胎记呢!这我可从未看见过,真是世间罕见啊!” “哦!大哥,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有一次我不慎将师傅的药酒打翻,那药酒滴在上面,就显出了这个东西,连师傅也是那时才知道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要说知道这一出戏所谓何意,那是假的,这个胎记东方歧也是在一次泡温泉的时候知道的,不过,在普通的水里确是不曾出现的,这件事,他不曾仔细想过。 “歧少侠,恭喜!从今日起你便拥有个百毒不侵的身体了。” 东方歧也不太清楚真与假,可素闻他俩名号,想来大多是真,表以一个微笑,表示谢意默许。 “呵呵,少侠,恭喜了!我看少侠眉宇间的傲气倒和堡主相像,说不定就是其嫡出的呢!呵呵---加上少侠刚刚失去恩师,不如就认作堡主为父,这岂不是好事一件呢?” “不知这位是七阁之一哪位阁主-----?” “呵呵---我乃商阁阁主商袭,不才,都是承蒙堡主厚爱,才有今日所成。堡主礼贤下士,任用贤能,为一位不可多得的侍主啊!” 素闻东方堡有一刚满十八少年在古沧大陆名满天下,往南可安抚南疆子民,行中楚可令十八州废城重建,四大陆皆是有其商阁旗下的生意在经营,这少年就是掌管东方堡商阁的商袭。 “原来是商阁主,且说实话,小可其实早已看出商阁主是谁了,只是为了确保不出礼错,才没有一言道出。小可曾听言,商阁的阁主是七阁之中最为年轻的,今日所见,果然如此。” “不敢当。” 此时眼前人一身白衣,轻飘飘的一语,带着一丝慵懒,东方歧微微晃了神,这人如个女子似地,见他绾着青发,白皙面容施了水粉,双眼呈现褐色,朱唇如红,微微一笑,带着无尽的妖娆之感。 “商阁主方才所言极是,能任用商阁主这样的年轻俊杰,想来定是唯才适用之主,堡主待我不薄,我又怎可不知,只是------” “歧少侠,我看商阁主说得在理,大家不难看出,堡主对你厚爱有加,不同与常人,我看歧少侠似也想顺了堡主丧孙续子之痛,可是还有什么难言之语处?不妨先看看堡主的意思,然后再道明难为的地方,何况,堡主也许也非常的想认你为亲子呢!” 东方歧正欲说出困境,以来推托个二三,不想急于示好。正好这人接了上语,省了编话掐扯,倒也省事。双眼展望那人,一身银袍,长脸长须,眉心处点一星状湮红,不用说,这人肯定就是那阎判官,观他手执判官笔,倒也真像个‘活阎王’。 “歧少侠,莫要再推辞了啊!当老夫第一次看到少侠时,老夫就已在心中把你当成自己的亲子了,如今我已年过半百,又要承受丧子之痛,实在---就请少侠看在我这孤寡老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椎心之痛上,答应了吧!” 幸许东方堡的大堡主,想着自己如今膝下无儿无女,唯一的孙子也失踪在北漠,故而牵动心底孤寡之痛,竟是真的褪了一贯威严常态,哽咽言道,但是这确实件极其糊涂的事情。 “大哥,你不要这个样子了!歧少侠一定会理解你的心意,他毕竟也姓东方啊!” 东方歧看东方振声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又加上东方雷鸣一双虎眼盯着自己强劝,也就索性不再推辞了。 “二弟,你要考虑清楚啊!人生得失只在一瞬间啊!” 不知怎么回事,贡士锋突然有一种憋在许久的话想要道破的冲动。东方歧闻言心中一热,顿感一股暖暖的气流直烘着心扉,原来我不只是一个人的,从此以后,我会真的有个大哥的。 呵呵---这些人有几个是关心过我的生死感受,一但入了这东方不二堡,这命还是我的吗?我的自由都将会不复存在,恐怕,---连往后想要和鳐儿在一起,也是枉然了!呵---呵--- 东方歧心里一沉,师父临死时说过,要我帮他完成毕生志愿,师傅对我有教养之恩。从哪里说来,无论如何也是要答应的! 东方歧扶衣,右手一扬,衣角舞起,再是一声“扑通”,双膝扎实地跪在大理石地面。 “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旁边的一个小厮见状,立刻俸上一杯茶水,东方振声微笑地接过茶水,仰头一饮而尽,站着将杯子置入盘中,拈须哈哈一笑,小厮也识时务的快速的退到后边去,领赏了。 “歧儿,不需多礼,快快请起,从今天起,便是如东方堡一样的存在,而东方不二堡亦是过去的事情了,就如你我的往日!” 一身墨袍的五旬男子,抚着长须,目光悠远,意味深长的对着年轻却是不知情的子孙道。 “义父,歧儿定会为东方堡效尽一切之力,鞠躬尽瘁,死儿后已!” “歧儿,万万不可这样说,我东方堡他日是要交给你打理的,你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重要!还有,你就不要再叫我义父了,改为父亲吧!” “那歧儿可就应该叫我二叔了!” “父亲!二叔!” 少年自是意气风发,不知愁滋味的年纪。 转眼,已是入秋之际,东方歧来到这里已经有一年多了。每日白天潜心修炼师父交给的牢固根基之法,夜晚研习师父留给自己破开修行之路的秘籍,不想,至今仍然无法领略其中的精髓,以至于修行缓慢仍然停留在一个武者的境界。 对月长叹一声,表示了无奈和沮丧,想着师父先前离逝时交代的夺古大会之上可以一展风采的日子就快要到了,因此难免会挥不去心头上的沮丧。是夜,经历过又一次徘徊修行士的门口,东方歧无心睡眠,只是借着吹乐解忧。 少年站在窗口,凝神深思,任由习习凉风吹起了他的衣角,吹着紫笛,思绪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飘向远方。 再过几天就是十五中秋节了,鳐儿,你可还记得我吗? 少年双目微闭,一句低语,其后便是沉默了。只静静的感受着来自风声的呼吸,心灵放佛受到了洗涤,因而瞬间静了下来,望着秋风秋月,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回忆中。 一炷香的时间,说短不短,足够此时的少年将儿时的欢乐默数了一遍又一遍。 每天都是这样,每天都是在遥遥无知的等待中渡过,然而,少年每逢沮丧或者无措的时候,都会想起儿时的那名女孩,靠着这种无形的精神支撑,竟会不知不觉的就到了十七岁了。 呵--呵,如今我算是东方堡的半个少堡主了,鳐儿,你可替我高兴,师父,你可替我开心? 东方堡商业贯穿整个四大陆,掌握着古沧大陆将近三分之一的交通要道,以及为数不多的几名拥有中阶修行的修行士,要是真的图谋大业的话,东方堡的人力物力的确是最好的后盾。 可是,这样就真的令我接近天下了吗?但我,却在这一年中,失去了知道“天下”究竟是什么东西的能力了?我有些糊涂了,鳐儿,要是你在的话,定能替我解疑的。 鳐儿,你可知道?我有了一个大哥,也多了一个妹妹,然而,却总是感觉比以前更加的孤寂了,我总能想起你!今晚的月亮是否也如我这样的孤寂和愁伤呢? 鳐儿,你在哪里?师父,能否容许我自私一回,如果有机会能和鰩儿重新相逢,完成儿时的誓言。天下,这个天下一定少不了我东方歧的翻云覆雨。 “鳐儿,你在哪里?可知,我很想念你啊!快十年了,为何一别就是十年,我要何时才能见到你。” 此行渐远,此音迭起。 夜月空寂处,无望你身影。一去十年载,相见到何时? 正文 第四章 月下凉亭琴绝技 修行之路初打开 幽幽笛音顺着紫竹笛管轻轻发出,带着竹笛原有的几丝忧伤清脆之感,折转迂回,不禁令听者跟着忧伤了起来。 也许真是自己的寂寞感染了玄月里的住客,为他送来了一个同样透着孤寂的琴师。东方歧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酥酥麻麻的琴音,和自己的相互曲和,听那琴音起伏不定,好似潺潺流水般的磬音,忍不住勾起了乐兴。 吹了片刻,东方歧忽感那音律只瞬间触动了自己的心扉,隐忍着很想去看清这琴声出自何人之手,逶迤几时,还是按捺不住年少心性,轻身而起,顿足飞出窗外。 可就在脚足刚刚落定在一棵树上时,往前一百米处湖中心凉亭里的女人,似乎看出了来人之意,突然卯足气劲,划出一道柔里藏着利刃的银簪。那利刃直逼向东方歧的心房,东方歧急忙调整稍微紊乱的心跳,飞落在树梢上,逃过那貌似柔和的一击。接而那琴音高亢激昂,如战马奔腾于沙场,大海激石般汹涌澎湃而来。 东方歧心下一沉,暗道:“玄音!” 东方堡拥有高阶修行者才能使出的家传修行技法,理清了思路,便不慌不忙的运足气力,透着笛管发出极强的剑气,与正抵来的气劲在空中一碰,两音一遇,音波相撞,逼得落巢的鸟儿直奔向苍穹。 正斗得起劲时,那凉亭抚琴之人忽得用气劲震断琴弦,这一拔似乎用了八九成功力,将东方歧击得连退好几米远。方一站定,那空中就掉下一个五脏具裂的东西,东方歧仔细一瞧,不由得暗自庆幸,如果不是自己武者修为尚算可以的话,此刻恐怕就和眼前的鸟儿一样,五脏分身了。 东方歧忽而较起了真,想要再次起身,看清亭中之人到底是谁?可飞上假山后,哪里还觅得人影。 于是,细细想来,结合着堡内夜深仍旧有人自由抚琴的少数者,通过排除选定,最终确定刚才弹琴女子就是古沧大陆人送美誉“云音仙子”东方云飘,她是自己到了东方堡唯一一年未碰过面的人,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在试探我的修行!还有半个月---就是十年一度的夺古大会了,莫非是要我参加? “云飘,怎么样啊?” “大哥,你果然好眼力,歧儿虽是武者,可是体内隐藏着巨大的能量,要是能够得你相助,夺古大会上定能出彩万分。” 这说话的女子正是刚才和东方歧凉亭交手之人,刚刚从千雪湖赶回来,在凉亭时听到有人吹笛,故而,有了凉亭的二人较量之举。 “天下的五行修炼都是各派门人历经岁月独创,尔后慢慢从中取出精华,去其糙糠,而成大学。其中不乏个别奇人修行方法独特,可虽是这样,我也都应该有些眼识的,歧儿的修行套路,我是怎么也思计不出来的,说实话,连我也弄不清他的师父到底是何方人氏?” “哦?如此说来,莫非先前的那位师父不是古沧大陆的人!” 屋中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女子露出一副怀疑的神色,自问自答之后,见到自己的大哥微微皱眉,又是继续道。 “大哥,这没有什么关系的!我们古沧大陆多年不和其他大陆行走,修行这种事情是要靠缘分的,自从四大陆互不往来,你难道没发现修行者是越来越少了吗?” 东方雷鸣是个脾气火爆的人,亦是个最不会尔虞我诈的东方堡家主一名,听到妹妹的话,知道大哥的疑虑,又是大声道。 “大哥,那老匹夫不是死了吗?我们亲眼可见,不用担心歧儿会陷入阴谋中。” “虽是这样,可我总还是有些不放心。” 三兄妹之间,属长兄东方振声最是心思缜密,东方堡在其打理下,也是逐渐稳定了在古沧大陆的地位。 “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歧儿有可能是假的!” 此话一问,无不显现出东方雷鸣的不悦,料其大哥多年来多疑惯了,但是,自不该怀疑到这铁一般的孙儿身上。 “噢!这倒不是,就凭承儿的那份亲笔书信,我就该信任的,因为承儿的笔迹是他人模仿不来的。” 墨衣的长须老者一抚长须自信的说道,然而,作为堡主的威严身份,却没有因为弟弟的使性子,有些许的解释意思,更者,那孩子的一双蓝眸却是古沧大陆为数不多的存在,东方振声此时亦有瞬间的恍惚,或许那胡艺馨是个西鲛的人呢!也不无可能,当时不该一口咬定是个胡虏和苍龙人的孩子才是。 “既然如此,何必多疑!” “大哥,依你之见,是否夺古大会就真的让歧儿代替你?” “嗯,不错。我此次已被邀为评判,和闻人、纳兰、他们几个老兄是一样的,我想他们肯定也不会亲自出马的,那我这里又岂能让他们笑话着东方堡后继无人了呢?云飘、雷鸣,明日你们就起程吧!一路慢走就好,顺便带着歧孩儿游历一番,我紧跟着,---也会随后赶到。” “好!大哥!” 二人听了大哥的吩咐,也不再多言,这古沧大陆已是多年没有年轻一辈的出个修行者了,是该让年轻一辈的刀剑出鞘了,此番让二人提早去古沧,自是知道要带着歧儿去见见世面的。 “庆全,快去把少堡主叫来,我有话与他说。” “是,堡主!” 庆全站在门外听了堡主的吩咐,一路小跑着来到少爷一直住着的西厢,方唤了三声“少爷”的庆全,在得到里面公子的应答,才忍住了没有推门寻人的后怕感受。 作为东方堡的年轻管家,言行举止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差池,立在门外等候,待到东方歧开门走出来,庆全感到眼前一地的惊艳,意识到东方歧的不悦,快速收了盯着东方歧的眼神,将堡主的话意説实了,便低首跟着东方歧走向大堡主的休息处。 “歧儿,你来了,坐。” “是的,父亲。” 东方歧微微施了一个小礼,紧挨着满脸和乐地东方振声就地坐下了。 “明日---你就随你二叔和姑姑他们前去古沧,参加三年一次的夺古大会。可好?” “夺古大会?父亲,这夺古大会我也曾听师父说过一二,它是由古沧‘三尊一圣’成立的,‘三尊’即是父亲您和蓬莱岛岛主、沉烟洞洞主以及‘一圣’虚派前任掌教,每次参加的人只有打开修行之路的修行士才可以参加。” 向来自信的少年,在说到后面一句话时,失去了傲然的声音,对于至今没有打开修行者之路,他深感愧疚。 “不错!这夺古大会原为盘古开天辟地、沧海桑田之意。只要是谁能得到夺古大会的古主,就可得其开天令,得开天令者手执开天令,可号令群雄,逐鹿天下,凡开天令出现于各帮派堡会,要谁为其完成事务,都不得推托!其前提是只要不违背人德道义就可。” “照这样说来那谁得到这令便可雄霸天下了。” “也不全是这样说,这开天令虽为开天辟地之意,但却并不像所说的那样厉害,其一便是不能参与政事;其二,不能违背世间仁义大道德之准。” 稍作停顿,东方振声探寻一眼东方歧的脸色,又缓缓开口。 “歧儿,想必你也知道,近年来这古沧大地一直无人统管,各路群雄无不想利用其做那夺定天下之事。然而,自三十年前残暴的玉珏王朝灭亡开始,便被先辈们定了死规定,不准有皇朝的出现。” “这个我的确听师父说过,四大陆,目前只有我们古沧是个无主之城。” “嗯,不错。” 东方振声点头承认,这条规矩定的有些私心,当年除了要带来一个平安盛世,还有,就是为了“三尊一圣”能够统治古沧大陆而定,要不是如此,也不会害得一仙圣人杀死了云霄子,说来惭愧,那可是一仙最喜欢的突地。 “歧儿,如今天下虽是由各路堡会帮派、杏林世家、贵族门阀撑着,可毕竟不是长久之事,表面虽然显得极其太平,实则内里是各自较劲多年,古沧大陆只是呈现出了一个太平的假像。” 听出父亲口中的担忧,东方歧略微思忖,没有接话。 “歧儿,此次大会不仅关乎古沧和云荒的未来,更是是我东方堡因争天下的大好时机啊!” 东方振声双眼微露精光,对东方歧频频露出满意的微笑,这次大会他对东方歧早已抱了非常大的希望,说了半天见东方歧一直倾听,却并不说话就抚须道。 “歧儿,这次我就不准备上台了!由你作为代表领你二叔的女儿东方紫竹和你姑姑东方云飘共赴大会,你二叔也会和你们一同前往的。” 只要夺回虬须手里的紫金开天令,此次夺古大会应该就是“三尊一圣”主持的最后一届了,就算夺古大会还在,可“三尊一圣”也会消失的。 “父亲,这…歧儿恐怕要辜负你的重望了,我尚未踏入修行之门,怎可代替父亲,望父亲好生考虑清楚!” 言辞恳切、逶迤推脱似乎继承了师父的性格,东方歧心内早是料定如此,对于修行者之路的打开,相信大会举办前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歧儿,莫要对自己没有信心,父亲相信你的实力,我东方家到今日已经人丁稀微,我早已将你视为亲子对待,此次叫你去参加夺古大会也并非一定要夺霸称雄。主要是一来是向天下召示:东方歧乃我东方家的子孙,二来此去必定历经一帆江湖之事,你虽能力处事极妥,可那始终对的是自家门户,而这次去肯定会历经各色人物了解各色世道的。” “父亲,既然您已这样说了,歧儿怎可推托责任,身为东方家的子嗣理应尽孝,只是修行------” “放心,我有办法。” 二人谈话间,东方振声从怀中摸出一个紫色的锦盒,东方歧神思岔开,一时猜不出个什么。 “这是度行丹,可祝你打开修行之路。” 度行丹,度人修行。在很老的修行古书上,东方歧曾经看过有关于炼丹的方法,可是对于其中的灵魂力始终弄不明白。 依古书上所说,丹药师可以练出度人修行的丹药,拥有不同灵魂力的丹药师,炼制出的丹药等级不同,在古书上所说的年代,修行师,机械师,通灵师和丹药师构成了整个四大陆的上层势力。 “歧儿,时辰也不早了,你先服下这颗‘度行丹’,服下后可为你提前打开修行者之路。” “父亲,这么贵重的东西,歧儿怎可接受啊!” 确定眼前金灿灿的度行丹真是如书中所说那样的功效奇特,东方歧从心底打算拒绝,他突然发现这个对自己关爱过了头的老者真如亲生的父亲一样,他开始不忍心骗他。 “歧儿,莫要推脱,你是我的孩子,就是我东方堡的子孙,我的,终究一切还是你的,何况,东方家以后全是仰靠于你支撑了。” “父亲,我其实不是你的亲儿子。” 许是心性使然,东方歧脱口而出此话,看到东方振声拿着锦盒的手明显的一抖,对上对方一双有些湿润的眸子,一时陷入了沉默。 “其实---我认了你,你就是我的孩子,我愿意把最好的给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就可。” 面对自己的孙子,他是多么的想要说那血浓于水的事实,可是,他毒死了他的母亲,逼死了他的父亲,他不知道,他要让自己的子孙该如何的原谅他,终是闭了口。 “什么事?” 这一年来,他待自己极好,衣食住行无一不是做到面面俱到,而自己,对他客气只是因为那是为了完成师父的志愿,此刻,见他眼泪模糊,怜他膝下无子,东方歧心中柔软了许多。 “实不相瞒,所求之事,乃和东方堡未来有关,但且日后保我东方堡乱世中安然渡劫。” 一旦“三尊一圣”宣布瓦解,那么,帝王出,是迟早的事情,纵有尊门互相帮助,堡内亦是高手众多,可是,生逢乱世,一切都是没有定数的。 “竭尽所能。” 这是一双热切的眼神,长在一张五旬的称自己为孩子的翁者脸上,东方歧不再冷情,誓言出,伸手接过东方振声递来的金色丹丸,服入口中。 度行丹入口,则化为乳液,顿时侵入全身,东方歧只感到喉咙一片冰冷,不到片刻身子却滚烫了起来,胸闷难忍喘气困难。 “歧儿,快盘膝坐下,我来为你运气调息。” 东方歧一听父亲这样说也不管太多,连忙盘膝打坐,让东方振声调息气脉。 “歧儿,没想到你修行根基如此之深,这度行丹有一特点,就是修行根基越深厚服过见效越快,度行丹效力也会发挥到最大的境界,你现在的身上在度行丹的辅佐之下相信很快就能踏上修行之路,如此年轻,到时候是为父也不能比的,呵呵------” 后面的“老父欣慰”,终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东方歧的体内具有排药性,故而,东方振声坐下为其调息。 ““父亲,您---您怎么会这样,父亲您的发丝怎么都变成了白色的了!父亲,您这是怎么了?” “呵呵…父亲老喽!没事,我几日之后就会恢复,孩儿快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东方振声的发丝,在东方歧的注视下,瞬间斑驳,东方歧仿佛就刹那间又体会到失去亲人的恐慌,这感觉前前后后总共出现过三次,鳐儿离开一次;师父离世一次;还有的,便是这次了。 他开始困惑,他和东方堡的堡主实际上无任何相处相知的联系,所以,不该有的。 “父亲!---那孩儿走了,您也好好休息吧!” 东方歧转身走出屋内,一边走路一边想,怎么?我越是看到父亲越是相识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同于师父和鳐儿,是那种血浓于水才有的真正亲情。 正文 第五章 一路出门向西行 四海客栈风雅颂 清晨。东方堡门前。一辆八马架车和两匹一人高的大马停至堡前,两马一黑一白该是北漠不可多得的汗血宝马。堡门被两名长了不少个头的昔日小童打开,从里面走出一干人等立于堡前。 “雷鸣,此去行事不可鲁莽,凡是应听云飘一言。” “大哥,放心啦!小弟我此去只为美食甜点,不争其他,大哥绝对放心!” 东方雷鸣对吃食最是喜欢研究,相对而言,修行方面与自己的大哥是差得多了,这么多年也就混个中阶修行士。他闲云野鹤惯了,一年难得回堡内几次,也就是近几年由于大哥想要退居幕后才专心做些堡内的事情,其他的劲儿还是都留在了外面吃喝玩乐。 “歧儿,这次夺古大会凡事不可强求,尽力就好。” “父亲,放心!歧儿定会不负重望。” “为父可能要到大会开始才能抵达,在丘择凡事小心,如有需要就找商袭!” 商阁若论实力畏惧七阁之首,由于立笋阁都是武者,或者专攻修行的人,于是立笋阁因为护堡而占据了首位。适才说到商袭,东方振声是最相信他的,不仅喜欢他的行事作风,也是因为他是妹妹云飘的义子。 “呵呵…我随便是不会去找商袭的,除非去拿银子!不然我可不会去找那‘断袖花少’!” 想到商袭那孩子颇为不待见自己的脾气,东方雷鸣接过了话,然而心底则是想着这次去要好好的捉弄一下,对于堡内的人,也就商袭敢和他斗嘴。 “二哥,你怎么老是改不掉那谗嘴的毛病呢!还在这里叫商袭‘断袖花少’,是不是连我的玩笑也要开啊?” 闻言,一直不出声打量自家孙侄的东方云飘,颇具威严的打断了二哥的话,作为商袭的义母,她对商袭是喜欢的紧,更是因为亦属同类而特别亲近,不容二哥在这上面讨嘴皮得便宜。 “哦!小妹,我们赶快上路吧!刚才你肯定听错了,我哪样叫他什么花少了。嘿嘿---!” 东方雷鸣喜欢说话直爽的习惯,似乎对于自己的亲妹子,委实不太敢放肆,嘴上留足了口德。 “呵呵…急什么!这一路上好吃的还不都会让你吃尽!” 见妹子只这一句话便放过自己,东方雷鸣不敢再招惹,只在心理暗自埋怨一番,鄙视着那风冰漠在岛上如何受得了的?难怪那商袭能成为她的义子,都是这世间最难缠的人。 “二弟,时辰不早了,还是赶快上路吧!” 在东方振声的眼中,这个妹子一直是她的骄傲。说话的东方云飘还是年轻时的那副娇好面容,成熟的少妇处事风格,以及刚刚踏入高阶修行的骄傲,更让她的气质被衬得魅娆劲辣。 “怎么,大哥,你说些什么话!” 东方振声望了一眼孙子,作为一家之长适时的结束了二人的斗嘴家姿,但是,底气不够足劲,被妹妹在声浪和气势上均是双双劫杀,这个妹子如今还是少惹为好,才一年不见,就是高阶修行的身份了。 “大哥,就这么不欢迎妹妹我来,我可还没歇息好就要催促我离开!” 东方歧眉眼一挑,这女子就是云姑姑,少惹为妙,一记微笑,上前便是作揖。 “云姑姑好!歧儿这厢施礼了。” “呵呵…歧儿果然长得秀美不凡,风姿绰约啊!如果要生为女儿恐怕比那女子还要美上百倍呢!” 东方歧心底一个“咯噔”,作为女子?好像本来就是吧!深知自己长得不俗,可也没有料到姑姑当场称赞自己,脸上微微一红,低头不再说话。 “云妹,既然已经来了那就赶快上路吧!” 听到大哥一再催促,也不想再说些什么话来掐架,打量着着提包扭着腰身走来的商袭和身后的贡士锋,一时笑得合不上嘴,就微笑着点头了。 东方云飘这一笑,周围的气氛直追缓和之气,众人都是跟着宽了心。 “袭儿,你可跟干娘我一起乘坐马车。” “这是必须的,我才不要骑马呢!” 提着包袱的商袭,将包袱丢给了脸色凝重的贡士锋,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顷刻又是回头,对着男子冷眼道。 “去骑我的大宛马吧,---还是坐车好啊,干娘。” “乘马颠簸,早就让你和我学着坐车,非要跑到南疆弄了一批野马,这下倒好,还不是便宜给了他。” 东方云飘这句话意有所指,仔细瞧了一通贡士锋,见他一个铁骨汉子竟成了商袭的奴仆,转眼盯着脸上一脸风骚微笑的商袭,见那眉眼中已少了许多忧伤,不禁开心,要是真忘了那次到云荒的不快,那是最好不过的。 “袭儿,我会好好照顾好大宛马的,你放心。” “嗯。” 难得出外办事还穿着妖娆的商袭,没有因为跑腿而出言刁难,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贡士锋见此,慌忙抱着包袱离开,东方歧欣赏大哥如此模样,不禁暗叹才一个月不见,这二人的身份表情就是如此的诡异了。 “歧儿,走吧,还傻愣着干吗?想要让商阁主连你一起照顾啊!” “哦。” 怎么听不出二叔的警告语,商袭的事自己还是少管的好,纵使那是自己的大哥,也不要插手。 “呵,呵---,骑马赶路喽。” 提醒了自家的侄孙,东方雷鸣一记吆喝,翻身上马,马走车驶,浩浩荡荡的一批人马车队,不消半刻,就这样消失在了东方堡门前,行致无影处,但有一声传来。 “干娘,雪柔此番来不来?” 空旷的紫竹林深处,商袭的声音,细细的划破紫竹林的晨障。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女人的嘀咕兼着感叹之语。 “袭儿,雪柔不来了,是因为冰漠她测出了她此来会命犯桃花劫。” “哦,桃花劫,---既然是劫那么自然躲不过,还不早点接受解决的好。” 商袭接了话,多年前,自己也被那南海大师测出了命犯桃花劫,不是绕道云荒了吗,还是被颠沛流离的命运捉到了尾巴,既然是劫,何必躲!躲也躲不过。 四海客栈门前,几人赶了几天几夜的路程,方才走出东方堡的地域辗转来到古沧的十八曲,过了穆图关口,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条能够一路坦途进入丘择城的要塞。 “歧儿,我们今天就在四海客栈歇脚吧!赶了几天的路,身上是一层的灰土,这段路可真是折磨死我了!” 东方雷鸣说着翻身下了马,提了提身上的灰色袍子,不顾身后各种惊惧怀疑的东方歧,就一头钻进了四海客栈里。 “二叔,我没有任何的意见,全听您的,只要姑姑能不反对就好!” 这一路走来,那姑姑东方云飘在东方歧心内却是有了一个极其泼辣豪爽的形象。尤其是在和眼前的这个二叔斗嘴上,每每总是丝毫不留给对方寸步的反驳余地。自摸熟了二叔火爆脾性的东方歧,也是从二叔眼中流露出的吃瘪神色里,读出了姑姑的厉害之处,此番二叔的私自决定,实在是不敢在有所苟同,免得被害得一起埋怨。 “呵呵---,这你放心,你姑姑肯定不会有任何的意见,这家客栈是她点名要来的,不然我也不敢私自作主啊!你姑姑的性子,走了几天几夜的路,什么个样子你是清楚的。” 东方雷鸣止步于客栈门口,胖胖的体态,将自己身子压着低低的,瞧着远处奔来的四马驾车,附耳东方歧身边,快速地说完,回首就准备溜开了,剩下一脸怀疑的东方歧和下马的大哥贡士锋各自对望。 “哦,那这样便是最好,不然---” “你快别说了,你姑姑她们来了,我先进店去打点一下,你先在这里等你姑姑吧!贡阁主,我们先走吧,小二,快过来牵马!” 东方歧感触神经,告诉自己他的二叔快步如飞的进入店中,大哥亦是跟进去,留下自己独自一人应对,这是个阴谋。 大哥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二叔步履匆匆的身影,越是让他感到不安!难道?不好,这恐怕就是紫竹曾经提醒过自己的,说姑姑栽过大跟头的地方。果然,那一脸冷漠愤怒的女子带着低压气旋的走来,这分明就是此地我至死也不想来的表情,东方歧暗看着自苦笑一番。 “歧儿,谁叫你在这里停下的!我最不想来的就是这家客栈了,更倒霉的是还要和你二叔一起,这是我永远都不想来的地方!你二叔呢?” 站在四海客栈下的少年,看到怒气冲冲说话的美妇,心中一个哆嗦,倒吸一口凉气,额?二叔果真害死我了,看姑姑的脸色!这分明是要找个人大卸八块欲除之而后快的风暴前夕,这下自己该怎么办? “姑姑,二叔说,这是您点名要的客栈,您是不是感到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如果是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的。” 东方歧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跟在姑姑身后的商袭不怀好意的微笑,多少猜到一点姑姑在这里定是遇到了难以接受或者栽了所谓大跟头的事情,所以赶忙说些话好作缓解。 “哦,我明白了!歧儿,你先进去吧,算了,明天早上,我想紫竹应该也是到了。” “哦,紫竹明日便到,好的,我去准备准备,明早好去迎接她一下。” 说到紫竹,东方歧一扫这几日赶路所带来的疲惫感,想着明日便可见到可爱的妹妹,心里顿时舒爽了许多。 “你先去忙你的吧,紫竹那丫头也就是你把她当作宝贝孩子一样的伺候,平时她在千雪湖可还是省些心,要是回到了家,那可是不把一切人看在眼里的。” “紫竹的性格那是爽朗,和她一起总能开开心心的。” 打从心眼里,他是真的将紫竹当作亲妹妹看待的,所以,那些个调皮泼辣的性子,他是全部能够接纳的,相反,若是有一天紫竹失去这可爱的一面,他倒是要不开心的。 “你啊,---你可知道,她那些个处事作风有些时候闹的她父亲都头疼,也就是和你一起乖着,如果真是你领着她,我倒也十分放些心。毕竟,眼下算是个多事之秋,做人多少要收敛些性子,好了,不多说了,我找东方雷鸣算账去!” 盯着姑姑脸上话前话后那风云变幻的脸色,以及迅速消失的身影,东方歧深吸一口气,那进入胸腔中的气体,尚是带着因姑姑的怒火而燃烧的灼烧感,只得定了定神,扶衣往客栈里走,刚迈入石阶上,注视着四海客栈的牌匾,就被商袭拦住。 “看不出来你也是个不乖的人,但愿此次丘择之行,你不要和你大哥一样栽在了沧雨楼。” 商袭妖娆一笑,带着一丝魅惑与东方歧擦身而过。 凭直觉他总认为东方歧会和他大哥一样栽在沧雨楼,那沧雨楼男女都接客,自己一年前要不是碰到贡士锋去沧雨楼玩乐,也不会留意这人,谁知留意留意就变成了关注,关注关注就变成了爱情。 “这位客官,快请里面进!” 东方歧听到小二招呼,方是从商袭的话里醒来,望了一眼客栈之内,欣赏着精美典雅的装点布置,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点头致意。扶衣迈入店中,不到三秒,那刚跑堂的小厮就又回到门槛的位置,换上来一个白衫衣净的后生。 “公子,请楼上雅座座,有位老爷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 “哦,那就请---你带个路吧!” 东方歧眼睛一挑,心下思道,这个客栈倒真是别致,连个迎客的人也要换上一回,见着儒生打扮的小二,一时语塞,竟想不出词句来称呼白净的儒生。 “公子,这边的席位便是给您定好的了,请公子慢用。如公子有什么需要招呼的事情,就直接摇一下旁边焚香炉旁的手铃,不到半刻,就会有人过来听您嘱咐的,如果这里没事的话,那小人我先退了。” “好!你先走吧!” 环顾四周,那飘起的白色沙帘和窗外一览无余的湖光美景,令东方歧心情忽地大好。跟着心里大赞道:果然是不比寻常的客栈啊,不错,不错!难怪二叔会选这里呢!恩!这酒更是不错,喝着清凉入脾的清酒,品着有着丝丝地甜味,口感极加。 瞻仰一番这眼前的碧水绿湖,婀娜柳树以及湖中间的偌大八角凉亭!此时此景,东方歧放下紫竹笛,一时兴起,单手举杯,一手执壶,独自斟饮了起来。 碧水连天齐一色,弱柳扶风共起舞。 我欲举杯邀鳐儿,可愿共品人间情? “公子,好雅兴!” 闻言,此女子带着些许赞赏的话语传入自己的耳边,东方歧依旧凝视着窗外一湖碧水,微微一笑,也不回头,继续饮完手中的半杯清酒。 尔后东方歧轻轻回首,握着酒壶玉杯,扫一眼面前身着绿色绸衣的女子,见她眼如银杏一般,一张一合眼里透着淡淡的冷然气息。再瞧浑身上下更是透着一道道说不明的冰冷寒光,只是此刻尚是与那微笑的眉角,似有不符,此等人物,绝不是普通懂得修行的富家女子一名。 正文 第六章 碧水连天冰美人 紫竹拿剑逗哥哥 东方歧其他的也许猜测不到,但是这女子所修行的属性,却是属于水属性,从那浑身已是泛着的冷然寒气,便是一眼瞧出她是个高阶修行士。 “不过是酒后乱言而已,谈不上什么雅兴!” “公子此时尚有如此情趣品酒赏湖,吟诗作对,思念一个佳人,想必公子定是文雅之人,何况在这夺古大会之际,亦有如此闲情,难道还不能算是雅兴之举吗?如果公子不弃,不如一起坐吧。” “小姐,还请他处择席而坐吧!” 东方歧听着女子的话,言语间话锋亦是跟着陡转,速速地摆起了“逐客令”的脸色,又是背对面前的女子。 “你这狂徒,胆敢这番无理!看招!” 为自家小姐安妥好房间住处后,小欣本是高兴地来唤小姐一同去吃饭的,但是看到背对自家小姐说话的男子,是如此无礼的态度对待小姐,一时护主心切,随身拔了神龙刺,便是要替小姐教训眼前目中无人的男子。 “小欣,不可对这位公子无礼,快退回来。” 小欣自她家小姐去了千雪湖,小欣和着一年难得见上几次面的小姐,热络地替小姐打理好了一切。在蓬莱岛,众人眼内,俩人情同姐妹,小欣熟知小姐素来外表冰冷,然而,相处久了,却是极其热情的人。 眼见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冷漠男子而轻声喝斥了自己,不免有些愤恨的瞪着窗前的男子,低骂一句:“不识礼数的家伙。”便是退回到小姐身后,然而神龙刺在手,显然是没有打算放下心里的不爽,准备着随时出手。 “这位小姐,你还是请到他处歇息吧。” 东方歧见那女子说出夺古大会之事,心里的另一番所料是得道了证实,既然都是奔大会而去,就不想多加纠结,所以冷声下了逐客令。望其制止了婢女之举,方又察出她也并非蛮横逞强的女子,于是暗自改了口气,不在说那咄人之话,只是依然冷面待之。 闻人莫离本也想由了小欣的,可发现这眼前人不比往日所见的那些纨绔子弟或者普通修行人可比。相貌长得俊俏秀美,气质是冷傲阴郁,一双碧蓝眼眸更是引得自己想要寻根究底,这普天之下,生有碧眼蓝眸的人可是少之又少,除了消失的胡虏,便是西鲛人,这一点她最清楚不过。 “公子,小女子名作闻人,不知道公子是何方人氏?” 闻人莫离见那公子又将那一双碧眼蓝眸望向窗外,独自喝起了酒,近看其背影潇洒行风,不禁心中一动,世间当真还有这般潇洒如风的男子吗?只是这身影似乎无形多了些孤寂存在! “紫竹双木出东方,潜山一只飞来凤。误打误撞下了山,不知此路是错途。好酒!好景!” 双木成林,紫竹林;凤,定是指独步天下的东方堡了;想着东方堡向来的形式所作,倒也能称作“误打误撞”,只是,---不知此路是错途?该是何解?错途,错路,是歧途,哦---原来是传尽古沧大陆人耳内的东方堡新收的义子东方歧。 “小姐,这人好生无礼,你即不准我教训他,那我们还是赶快走吧,岛主公子应该也该快到了吧!我们还是先去打点好一切吧!” “好的,那东方公子,闻人告辞了。”“不送!” 正赶上那闻人离开时,突见窗外窜出两个人影,女子执剑,男子领头逃跑,东方歧眉头微微一皱,这不正是姑姑和二叔吗?怎么开打了起来,见此,赶忙飞身跳窗,准备上前制止二人,却是落地之时,被一抹绿影挡在了前面,先与一步站在了姑姑的面前,望着这一切,东方歧顿身,眉头微蹙,略有所思了起来。 “二师父,您怎么也会在此?” 听那女子如此唤着姑姑,东方歧碧眼一闪,似是知道了眼前的女子便是紫竹口中的那个冷漠的二师姐闻人莫离了。 “呵呵,是莫离啊,才几日不见,你倒是出落的越来越美丽动人了,怎么样,你师姐和小师妹回来了吗?” “小师妹家中事情已经安托,师姐定然是回来了。” “那就好啊,你大师姐向来很少离开千雪湖,此番出师救人,倒是头一次,我虽对她的医术放一百个心,可是对她那淡然的性子,唯恐替其担忧不适合外界的生活呢!” 四个师姐妹当中,东方云飘因为期间个人关系,外加莫离是嘉圣的孩子,又因其家势显赫和东方家最为相近,故而最喜欢莫离。 “二师父放心,大师姐对待任何事情任何人都能做到泰然自若,即使小师妹那特殊的家族也是对其无可挑剔的,二师父大可放心。” 俩人倒是一直叙旧,身边的东方雷鸣一时被落在了旁边,盯着莫离哈哈大笑了起来,引得莫离栖身上前行礼。 “雷鸣伯父。” 恭敬大方的一句呼唤,莫离端正的行着晚辈礼节,东方雷鸣笑着习惯性的扬起手来回摆了摆,便是嘀咕一句。 “有你在就好了,我这身衣服都快要被她给刺成破烂了,我得去换身衣服,你二师父的性子,你也知道的,这---客栈是她的死穴,我走了,侄女儿。” 说完,一个跃身拔腿,便是消失在几人面前,临走时还不忘在东方歧耳边嘀咕一句:小子,小心点,那侄女可不是好惹的,你就不要摆副臭鸡蛋的脸色了,还有,她那哥哥是个修行武痴,更是个痞子性子,小心点啊。 这话东方歧听在耳内,心里倒是想起了师父当时说过的一些“三尊一圣”的大体情况,那闻人家是出了名的有着一个泼皮无赖般的修行痴者闻人格雩,但凡见到修为高强的人,要是不能比试一场的话,是死缠着不放。 传闻当年在古沧和云荒的某个人发生了碰撞,并且死命地追到了云荒去,结果那人被其烦得受不了,无奈和其比试了一番,虽然结果是他自己败了,倒也是心胸颇为宽广不计得失,因而促成俩人最后结拜成为了兄弟。看样子,是谈不上和自己计较的,毕竟,自己才是开了修行之门的修行士。 “莫离,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侄儿东方歧。” “姑姑,我先前与她有过接触,我认识她。” 东方歧低眉,轻声道出了一句任是谁也听出了充满冷漠的口吻,东方云飘先是一阵愕然,然后瞧了二人一眼,便是开口欲说话来调解一下此时的气氛。 “东方公子,我倒是认识你,可你却未必认识我。” 闻言,东方歧目光调高,看了一眼身前的这个彷如一朵雪莲花的女子,沉声。 “你可曾知道我的名字?”“闻人,---便是。” “呵呵,如果连我的全名都叫不出来,可是算不上相识的。” “那又如何,本便是红尘俗人一个,泛泛之辈比比皆是,为何要记得彼此。” 听着俩人说话间的彼此交锋,身为长辈的云飘自然是个明眼人。知道二人怕是是有些误会存在,端见莫离一向处事的性子放在那,倒也是不担心二人的关系会进一步僵化,只是,这自家的孩子向来处事也是得体的,为何? “呵呵,东方公子倒是个想透世事的人,可莫离全然不是,本来打算和东方公子交个朋友的,看来,东方公子是不屑的,莫离也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与你不计较便是。” 几句话一出,东方歧顿时懊恼,这女子倒是会说话,此番话出,那些心胸狭窄的口舌倒是全落在自己身上了,不过,既然如此也好,反正懒得多去结交一些难缠的女子,有鳐儿和妹妹在身边足够了。 “姑姑,我还有些事情,不在此多留了,我还得等着明日去接紫竹。” “那好吧,你去吧。” 等着东方歧离开,云飘心下有着一丝困惑需要解答。她想不到莫离历来清冷的性子,竟然会去结识歧孩儿?只是,这歧孩儿也太不懂风情了,莫离这等女子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尔啊! 还记得,上届的夺古大会,莫离适才不过十四岁,已是中阶修行巅峰,将那些参赛的男子给逐个打败,而一跃成为十大最佳潜力“古主”之一。 可想而知,这样财色与实力兼备的女子,自是迷倒了一大片古沧的男子!连带着那个贼精老头慕容鸣泽也是跟着打起了提亲的主意,只是被闻人嘉圣委婉以其年龄尚小的理由给拒绝了,否则,二人现在怕是就等着夺古大会之后开始择日成亲了。 “莫离啊,歧儿一直随其师师父深山修行,故而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望你不要责怪你振声伯父教导无方,因而与歧孩儿计较了起来。” “呵呵,二师父哪里的话,振声伯父威震四海,他教导出来的人自然是不与别人一样,我不会计较的。” 瞧着莫离脸上的平静,白色的皮肤还隐隐泛着一丝霞光,东方云飘呵呵一笑,想来是这孩子动了情思,否则,那个在古沧大陆拥有“冰后”之称的莫离,哪会这般饶恕一个男子。 想着心事,拉起莫离的手,便是走下了楼梯。作为这个现今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云飘还是相当满意其作为更加亲近的人呆在自己身边的,这样一来的话,东方堡无疑是如虎添翼,大哥独霸古沧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 这个天下,到了今天的时刻,也是时候应该出现一个王者来号召群雄的了,而这王者之基出于左右,莫不过是在最有实力的几家身上,若是再得到纳兰家的相助,恐怕,那王者位子倒是极有希望落在东方家身上的。 天字二号厢房里,一身白衣紫沙的东方歧,静静地站在朱窗白沙帘下,任由飘起的白纱帘摩挲着脸庞,感受着凉风习习吹起衣裳,望着秋月夜色,一声叹息,轻起-------一口呼吸,跟着沉重。 东方歧左手执汉玉壶,右手举白玉杯,又是一通自酌自饮。 月下朱窗里,那飘逸冷傲的公子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全然不管身外之事。只听房门“嘎吱”一响,一抹桃色身影留在那公子背后,女子蒙着红丝巾,手握长剑,抵至少年的脊骨,而那公子略一醒目,继而旁无他事的赏月品酒。 自称吾是酒中仙,只管风花雪月情。 数尽人间世纷争,哪道与我俩无缘! 所来女子本是想着就算对方再有多少个胆子,被一把长剑指在身后,虽不至于害怕,不过,总该是有些触动的吧。如今瞧见他这样的轻视举动,心中不禁一阵吃味,顿时睁着一双桃眼怒道。 “你这狂徒怎么这样好生无礼?” “恩!这酒不错,小二哥果然是没有诓骗于我的,好哉!” “无礼小徒,看---” 剑是潇潇而过,一丝也不拖泥带水,本该算是出奇制胜的,哪知对方旋即跃入高空,凌空一个跟头翻转,却是落在女子身后,未是站直身子,倒是弯腰倒入一口酒水入肚,女子挺身收了剑招,见着对方如此轻松躲过,还是潇洒的饮入一口酒水下肚,不免又是火大,挥剑就上。 “姑娘,你三更半夜蒙面闯入一名男子房间,不问好歹,刀剑相挟,敢问一句:是谁无礼?我一饮酒赏月雅士,一不动剑相搏,二不出言诋毁,还笑脸相迎,吟诗相送,想来姑娘恶言相向,又是敢问一句:卿卿佳人,怎不知惭愧知羞啊?” “你,你胡说八道,轻狂狡诈之徒,看剑!” “呵呵------姑娘言不过我,还要想来个屠人取命不可吗?是不是想以此掩饰陋行啊?” 说话间那公子又是饮入一杯酒水,一边唇语相讥,脸上依旧挂着云淡轻风似的笑,惹得女子兴许是真的气的糊涂了,弃了中阶修行士的本事,拿着剑没了章法的乱砍一通。 “哼!那又怎样?看招!” “停,没有想到东方堡二堡主的令千金东方紫竹会是如此的刁蛮失礼,一点也没有继承他老人家的大度通理的胸襟,真是妄为他老人家的子女啊!可惜了!” 东方歧潇洒避过女子的剑,转身几步倚着酸枝椅子坐下,仰首就是一杯清酒下肚,直到汉玉壶再也到不出一滴,就迎面道破女子身份,再而如老僧入定一般的坐下,盯着面前的女子呵呵一笑。 “你?你怎么知道---我---我是的?” “紫竹姑娘刚才进来之时所使用的‘影风随行’应该就是东方堡二堡主早期的武学,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女子带着几许期待急急的询问道,女子足足练了两个月,在那人口中被顷刻砍了抬高门楣的兴趣。 “只可惜还差三分火侯!” 失望再失望,没有了绝望之后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也就只好转为耍赖了。 “你!---歧哥哥!你真是的,一点也不好玩,你真没意思,一点也不让着我,我不玩了啦!” 桃衣女子见早已被对方识破,想来也没有意思继续下去,就扯下蒙面红丝巾,与剑一起丢在桌上,跳到东方歧的身边,一屁股坐下,靠在了东方歧怀里。 “歧哥哥,人家才刚学会的嘛,一点也不让着我,真讨厌!” “紫竹看来要生气了,那要哥哥怎么做呢?才能弥补紫竹的好心情呢!”东方歧难得的改了沉郁的脸色,注视着坐在自己怀内撒娇的紫竹,心情大好。 “恩---?那歧哥哥这一路都要和我同乘一匹马,还有---到了丘择陪紫竹出去玩,听说丘择是最有意思的了!” “这---” “不许你说不,哼!”东方歧口中方是露出迟疑的口气,紫竹”噌“地一声跳离东方歧的怀抱,双手插着小蛮腰,噘起小嘴吼出了不可能。 公子忍不住微微而笑。“那好吧!答应你便是了!” “呵---呵---这还差不多!”女子欢跃的一跳,又蹦到被唤歧哥哥的少年怀里,高兴的大笑了起来。 习惯了多年冷清寂寞的人,偶尔也需要真正的欢闹来唤醒自己的死寂。 哪怕那是无理取闹也是好的! 正文 第七章 初入华都进丘择 两女联合斗东方 潜山十七年的岁月,除了紫竹府的藏书,便是和严肃少话的师父相伴于左右,这样的日子对孩提时代的孩子不亚于是一种折磨。 如今遇到这么一个别致的妹妹,他是爱屋及乌的,在东方堡的时候,时而惯着对方的无理取闹,时而依着对方千奇百怪的点子,总之,只要和她一起,就会随她而找回原本来自童年时代被无声剥夺的快乐,他就可以忘却孤寂,甚至,忘却鳐儿。 想起初见紫竹时的场景,少年不禁又是微微一笑。 那时紫竹手执玉剑,也是习惯性的抵住自己的背后,遇袭之下,自己只是云淡轻风似的一笑,反手夺剑,不动任何声色。紫竹仗着修行士的身份,不甘势弱,对着自己一阵追喊打闹,最终还是被二叔劝下的,从那以后,紫竹就经常跑到自己的西厢和自己嬉闹,为自己到东方堡的一年里留下了点点滴滴的快乐。 翌日,四海客栈。 “紫竹,你快上来车里和我说说话,姑姑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你了,姑姑可是好生想你啊!” “姑姑,我要和哥哥一起骑马,坐在车里一点意思也没有,我才不要呢!” 姑侄对话,东方歧站在白龙马身旁,拉着缰绳轻拍马儿颈脖颔首回头,打一眼安坐于车上精气神很是舒爽的商袭,又和走路没有了往日气度的大哥打了一声招呼。 “紫竹,姑姑还不是怕你一路颠簸难奈嘛!你看,袭儿不是都改坐马车了吗?你都走了几天的路了,你怎么还是这样的兴致勃勃啊,那就随你的便吧!” 紫竹见车里的姑姑不再劝说,连忙开心的蹭到身着白衣紫纱的少年身边,拉住他的衣袖,撒着娇嚷嚷着,那少年回头望着身边的胖胖男子,却见他只顾着啃着手里的醉香鸡,并不理睬自己这边的麻烦,少年料定他是不打算管了,于是只好翻身上马,将马下的桃衣女子一个力道拉于身前,踏马启程。 古沧。丘择。竞古商栈。 虽才是九月下旬,可古沧却早已出现人声鼎沸、群雄逐鹿的景象,所有堡会帮派、山主洞人几乎齐聚慕容家所开设的竞古商栈内,不论是否夺古参与,都各自在议论着夺古大会相关事宜。 远远看去,笔直的丘择大道上,一行身穿华服的男子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几个面疲惫之色的小厮马夫,赶到竞古商栈门口停住。 此时,慕容家的外执事大管家许称一见所到之人,立刻屈躬上前,连忙客气的作揖招呼了起来,这是东方堡的人,他可不敢怠慢。 “恭迎东方不二堡的二堡主和‘云音仙人’。” “现在是东方堡了,早不是什么你口中念叨的那个‘不二堡’了!” 闻得灰衫男子一记凌空喝斥,许称连忙识趣的弯了一记腰,缓缓的低允道。 “是是是,是许称老糊涂了。” 许称也是背地听过府中的内执事提过,需要特别注意照顾到东方雷鸣的性子,否则自己是铁定讨不到好的果子吃的。毕竟,他的火爆脾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许称虽然第一次接了内府执事的事务出来接待贵客,可谙熟世道的他却是让他懂得了怎样的避免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呵呵…许执事,好久不见,身体别来无恙吧?” “托‘云音仙人’的福,一切安好!不知仙人身边这两位应该就是东方堡主的新任嫡子和二堡主之女吧?” “呵呵…许执事慧眼,正是我那俩个侄儿侄女!” 紫衣贵妇,细眉微挑,眼波流转间,已是打了一通合乎身份的招呼,随后,便腾出了时间,让自家的子孙上前相互介绍。 “许执事好,小可东方歧。” “许执事好,小女东方紫竹。”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俩位客气了,俩位当真是年轻后起之秀啊…” 这东方歧和紫竹,应该是两个涉世不深的人,眼看对着面前的许执事,只是礼节性的问候着。许执事是见惯了各色人物的人,瞧着眼前的一男一女谦虚的打着招呼,不免在其相貌俊美又谦和有礼的催使下,心内有些飘飘然地高兴,暗地赞许着身前两位男女。 “许掌柜莫要罗哩罗嗦!我走了几天的路,累死了!快找几间上房歇息歇息才是真,顺便备上酒菜吃上一顿!” 执事许称正是高兴地时候,被东方雷鸣急吼吼地打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慌忙上前招呼起了东方堡二堡主的大驾光临。 “是,是,是!二堡主说的是,老朽只顾施礼关问,怠慢了啊!阿顺,快点领几位贵客到最好的厢房休息去。” 门前站着的褐衣中年人见刚才的几个跑堂小厮已纷纷上楼去,憋了半响地轻轻‘嘘’出一口气,喟叹:刚才的少年生得好生不俗啊!倒真像是当年的东方振声啊! “大执事,周季这里向你问好了。” 许称从刚才的思际之中醒了过来,见是蓬莱山的周季忙施了个小礼。 “噢!原来是闻人家周季先生啊!” “大执事,无须多礼,如有方便快请给我们家少爷小姐选几间上房休息休息,一路奔走真是弄得满身灰尘,我等实在是疲于舟行了啊!” 周季大约四十来岁,生得一副矮瘦身材,长相一般,但是独那一双飞鹰白鹤眉眼,却是让人看了顿时生起一股伏威之色。他是蓬莱岛历代互岛保主的忠心管家,周季家里世代的责任便是保护蓬莱岛的安全和打理岛主的一切内外事情,这次他能轻易出来安排少爷小姐的一切,足够说明他在蓬莱岛的地位何其重要,许称作为慕容府多年的内执事,自然是不敢轻易的小敛此人地位。 “许执事,如有方便,麻烦将我的房间调制到刚才进去的白衣紫沙公子旁边,晚辈这边谢过了!” 周季话音刚落,那身后跟着的女子便是接了话,这话一出,周季的身子微微一顿,未想他家小姐向来是个不管这些事情的人,怎么会突然开口要求房间的位置?他是个极其藏得住事情的人,眼中一记精光闪烁,想起了多半是因为先前的那位公子原因,心中喜欢一番,终于有了让自家小姐心动的人出现了。 “呃…好的!正好那东方公子对面有一个厢房,应该正合闻人大小姐的意思,小姐请随老朽身后的小厮这边进入吧!” 闻人莫离一袭绿裙,手拿一个白色锦布包裹的长行物体,那长行物体表面隐隐透着一丝寒气,闻人对着许称微微颔首施了小礼,跟着埋首的小厮先周季几人进去了。 “哎?奇怪了?周管家,我这妹妹何时这样过了!竟然主动和一陌生男子住的相近,怪哉啊!不对,她还穿了裙子,真是怪哉!” 白袍男子惊讶的上前,对着刚刚站稳的许掌柜,又是拜托道。 “许执事,将我的房间也排到我妹妹的附近!这里我闻人阁雩就先道一声谢啦!”白袍公子看见妹妹走入商栈后消失的身影,为了能以查究近!故而作出了这样的打算,然后,回头对着周季点头示意。 “周先生,这里就交给你先打理着了,爹他恐怕还要几天才能到。” “恩,是的,少爷!” 望着这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少爷一路跳着跑上楼,感叹还是这副长不大的老样子,周季无奈的笑了笑,转而对着面前的许称客气地道。 “许执事,这点礼物还请收下,还望许掌柜不要嫌弃礼物贵贱。” “周贤弟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你的一片心意,我怎可轻易贬弃呢!只是我不能收下。” 许称是慕容府的外执事,在慕容府呆了二十多年,什么人的礼物该收,什么人的不该收,那是分得清清楚楚的。 这竞古商栈是用来招待参加夺古大会的贵宾的,平时是不营业的,或者说只招待慕容家的贵客,如今岂敢随意收取银两钱财,何况,到了他这个位置,一般的银两也是极难打得动他的心的。 “许大执事,我们这几天还要请你多加照顾呢!这礼物是我们蓬莱岛的无寿草药丸,虽不说能起死回生,可是一般的疑难疾病却是药到病除,这一点薄礼都不收下,莫不是看不起愚弟礼薄?” “既然贤弟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怎可辜负一番美意啊!愚兄就不客气了!” 许执事眉开眼笑的收下盒装东西,赶忙使了个眼色,让身后的中年男子,领着周季上了客栈内。 许执事见到人已消失,摸了摸揣在怀内的东西,惊喜的感慨,这蓬莱岛名闻已久的‘蓬莱三宝’其中之一便有无寿草,响有药中之圣美誉,自己也是年近五十的人了,有这颗续命药丸在身边倒是极好的事情。 紫竹向来闲不住的性子,一年回不了几次东方堡,更别提能来古沧丘择游玩了,于是回到屋中,随便打理了一下行李包袱,就跑到了东方歧的天字号东房。 “歧哥哥,我们出去玩嘛!如果你不陪我出去玩的话,紫竹可就不理你了,一个人出去了。” 门外一身桃色绸衣的少女倚着围栏,对着房门半开的屋内,用着调皮的语调,说着话。半响,见里面的人没有一丝动静,就负气冲上去准备踢门而入,正抬脚之时半掩虚门突然全开,滑出一冷眉俊美的浊世佳公子,拉住紫竹的手。 “紫竹莫要生气了,哥哥这就陪了你去,紫竹想要些什么,哥哥也定会给你买来,好不好啊?” “这才像紫竹的好哥哥,嘻嘻!” “那不知师妹喜不喜欢有师姐姐一起作陪呢!” 寻声望去,紫竹见房门大开的门口,立着向来不曾穿过长裙的女子,惊讶之时高兴地跑上前,拉住她蹦了半天,才激动地道。 “啊!二师姐,你怎么来的如此之快,我以为你会等到夺古大会开始的前天才会来呢!” “师妹有时也不是全能理解二师姐的脾气的。” 闻人莫离少有的表露风趣的一面,对着同门师妹十几年的感情,亦是说不出的感触良多,自然,在她面前能容许自己卸下冰冷的外衣。 “大师姐和小师妹呢?” “大师姐正是处于学习布衣十二针的最高阶段,所以,没能来,而小师妹则是因为赶不上的原因,否则也来了。” “哼,一定是师父的原因。” “紫竹莫要冤枉了师父,师父本来是劝着大师姐等到夺古大会之后,再学习布衣十二针最高一层的,可是,大师姐执意如此。” 莫离轻声制止了桃衣女子的埋怨,然而,大师姐不来的理由到了自己的口中却完完全全换了一个版本,因为莫离不想在东方歧面前,说些任何女儿家的心态之事,只在心里暗暗地想着俩人的对话。 “大师姐,你真的不和我一同前去古沧了?” “师妹,师父说,我此次前去丘择,会遇到可托付终生的人。” “哦,---那也是好事一件。” “师妹,师父还说过,此去会命犯桃花劫。” 沉默半响,身为二师妹的莫离终是忍不住继续的询问。 “那师姐不想早些见到梦遇里的人吗” 聪明的人只说聪明的话,师姐妹皆是聪明的人,又是熟悉的人,更该懂的各自的心里底线。 “我还没准备好。” 女子一记轻轻地幽叹,向来云淡轻风的性子,莫不是也在感情之上,失去了潇洒淡然。对于东方秀,她还是时常会想起的,纵然,那已经失去了爱情的名份,可是,心里一直挥不去她的一言一行。 “那等到准备好的时候,又无法相遇了呢” “命中既然无法注定相遇,那便只是桃花劫而已。” ------ “我正想拉着哥哥一起去逛街呢!二师姐要一起去逛街是最好的事情了,人多好热闹。” 两师姐妹相谈甚欢,东方歧瞥一眼所来女子,见她着一袭水绿色的裙衣,不免回想起来那日着绿衣的女子,两相在脑海内一比较,不觉此时的女子多了女儿家独有的清丽柔美之姿。此后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得理解,自然习惯性地锁起眉目,压着嗓音反抗式的沉声道: “姑娘甚是喜欢打扰别人吗?” 貌似是他自己先打扰二人谈话的,算是反客为主,惹得紫竹翻了个白眼。 “歧哥哥,你怎么能这样说二师姐呢?她可是我的二师姐,不许你这样说!” 桃衣女子对于哥哥的一反常态,有些不以为然的一语镇压。 “没有关系的,紫竹,我想东方公子可能不喜外人言前吧!” 东方歧听闻人莫离这样一说,也不反驳搭话,双手背负握笛,想着是妹妹的二师姐,似乎情理间不该这样拿脸相对的,可是,表面依旧冷脸相向。 “谁跟你说二师姐是外人了?都说了,她是我二师姐,我们都是南海风者的徒弟!哼,我们不要理他了,走吧!” 注视着她俩快速下楼去,顾虑到紫竹在古沧的安危,也是心内包含着一丝愧谦,就不好丢下俩人独自回屋,跟着下了楼去。 正文 第八章 随女遇仙知情果 生逢十年彼相望 古沧的商都,丘择。 历来的繁华远远是其他地方不能比拟的,虽如今没有了玉珏王朝的统治,可却也呈现出一派盛象之景。 丘择,这会聚着繁华与腐烂气息的商都,无疑是让人那些商贾世家或者自诩所谓的贵族们着迷的,因为这里能满足他们的一切感官享受。 街上一行三人,不顾路人时不时的投来爱慕的眼神,各自的游览玩赏,突地紫竹跑到一买卖熏香锦囊之处,伸手拎起个红色香囊,对着旁边的二师姐闻人莫离说:“二师姐,你看这个漂亮吗?” “不错啊,很适合紫竹的。” “是吗?歧哥哥。” 毕竟是女儿家,总归是要询问男子的喜爱的,可东方歧傻站一旁,闻着紫竹的询问,却并不急着回答。仔细观察着这一女儿家寻物后的快乐举动里是否隐藏着其他的东西,探究老者半响,发现并无大碍,随而对着东方紫竹微微点了一下头,紫竹见得到东方歧的应许称赞,就对摊主说: “摊主,我就要这个香囊了,摊主---” 半天未见摊主回应,紫竹便颔首寻觅,却见那兜售香囊少年只微笑不语,定睛看着自己,半响,摊主神秘一笑:“小姐,如果你要看中了这些的话,可以随意拿取的,我不收分文,但每人只许拿走一个。” 东方歧继续不放过摊主的言行打扮,总感觉说不出的怪异,可奇怪的就是说不出来哪里的怪异!虽是这样一个情况,但也不妨碍她暗地微微运气防范,若是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便是准备出手制止,好护住紫竹。 “摊主,我们怎好白拿这些物品呢!任何的买卖都有价码。” “公子如果有意想要个香囊,那就请赶快挑选吧!” 听罢也不多言,东方歧伸手托起一个紫色香囊,仔细欣赏着,而旁边的闻人莫离也跟着拿起一个绿色香囊! “哈哈---,此香囊我幻阁每百年送四人,没想到今天会一下送出三个,可谓能收摊休息了!哈哈---” 三人闻言目光立刻锁住那卖香囊的人,似乎顷刻的时间,青衣少年变为了白衣须发的老者!身观周围环境,也变成苍茫一片,三人不禁同时有些吃呓,紧紧盯着那老者衣袖一挥,飞似的离开了,只留下一句空寂的回音:三位年轻人,祝你们好运! 三人再度反映过来时,已在丘择空旷而热闹的大街上了!东方歧则双目一闭,暗道:幻阁,是那个传说中最后的修行者栖息地吗?原来他就是‘姻缘老人’。 “歧哥哥,你在想什么啊?”紫竹看见东方歧双目微闭,料定是在想刚才事情,便急忙询问,想要解出心中惑。 东方歧听到紫竹喊话,忙从思忖中淡出,准备解释却又将弹出的话语咽到嘴边吞回肚里去。 “三师妹,那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的‘姻缘老人’,他有通晓未来,改变未来的本领,你东方哥哥想必已知晓了,只是为何不说,就要你自己去问他了!” 东方紫竹听到闻人莫离这样说,赶忙加紧追问,噘起小嘴撒娇道:“为什么啊?” 东方歧本不想说,可哪经受住她的追问,竖起一双冷冽眉眼,投向多话的绿衣女子,好似在说:“你明明知道意思不能说破,非要我说出,真是该死!” 那闻人见东方眉眼如刀,显然对于自己的此番举动,是有些怨恨的。 可她自己不是个好惹的主子,但此刻途生了女儿常态的任性心态,微笑着扮演了与紫竹一样的可爱模样,故作耐心听讲,顺带还加上一句。 “是啊!东方公子知识渊博,想必一定知道,今日小女子就在此受教,好让小女子也大开眼界啊!” 忽闻闻人一反先前言行,一时弄得东方歧有些摸不到边。这女人是怎么了,竟然做出这等女儿家的常见之姿,不免有些哑然,心中的怒气也是随着此举消失而散。 “紫竹,这闻人姑娘口中姻缘老人一说,我也倒是在书上看过一二,但凡遇到这老人送的香囊,都会遇到一段旷世的佳话,此间的恋情必定为世人所传颂或者所悲叹!” “哦!是这样的,那姻缘老人住在哪里啊?” 面对着这样一个无厘头的话语,东方歧差点跌破下巴,只好胡编说:“好象是她们蓬莱山得仙之人。” 说着扫了一眼依然认真听讲的闻人,正是对上莫离一双不尽妖娆的黑眸,诧异道,这闻人外表气质倒是一朵雪中青莲似地,原来却是这样一个妖精模样。 “啊!原来和二师姐是一脉传承,可是收到这个就代表了锦囊爱情会不顺吗?” “只要其间不可对旁人透露只言片语,否则所爱之人就要遭劫,受到牵连,所以紫竹万不可对人说出今天所遇之事!” “噢!是这样啊!那紫竹定然不说就是了。嘿嘿---” “快点啊------听说沧雨楼的头牌花魁登台献艺,受邀八方之士能与之合琴之人,就可得到其初夜!” 三人正说的起劲时,忽地看见街上一路长跑宣传吆喝的短衫男子快速从自己身边离开,这时街上的男子,不分老少大小,皆是随着男子的脚步往沧雨楼的方向跑去。 “啊!是真的?” “那我们还不赶快去瞧瞧。” 期间,一名男子握住担着炊饼的箩筐,奋力的追赶着身边的一名男子,在询问得到满意的答案后,赶忙和自己的朋友打上招呼,一起没入队伍中。 “歧哥哥,那我们也去看看。” 还未等白衣紫沙的公子出言阻饶,桃衣女子已冲入人群。 东方歧顾不得言语劝阻,只得扶衣准备跟上,却见闻人俯身低语:“怎么也没料到东方公子说起诳语来,是脸也不红半分啊!” 那公子也不再反唇相讥,只道“姑娘还是替自己担忧吧!我看姑娘性格刚强之中尽显柔,这全然是一副刀子嘴吧豆腐心的应验,看似你城府颇深,其实是不亦看开一切,小心应了那‘痴愁’之说,还望姑娘好生打点自己去吧!” 闻人诧异,这东方歧年龄和自己相差不多,却是能一语道破自己的性格,自己的性格也就是师父能够说的透彻,不免心中闪过一记喜色,能遇到这样看透自己的人,可虽是这样想,嘴上却是不饶人。 “噢?依小女子拙见,东方公子的性格,倒会应‘痴愁’一说。”东方歧听此,脸色陡地一变,望了一眼女子,便冷声道。 “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那小女子之事又与公子有何干系?呵呵。” 东方歧本想再说,可闻人莫离已莲步娜开,只为自己留下一抹绿影,握笛负手,只好跟上她们。 幻阁,普天之下,怕是鲜有人知道其具体位置的,然而,更多的人对于幻阁则是以一种神话传说的形式相信它的存在。 幻阁,聚交四块大陆之间,然而谁也不知道具体的地址在哪里,传说之中,更有呼风唤雨,预言未来,改变未来的修灵使存在,下地百尺而修行的人亦是比比皆是,可以说囊括了四大陆的传奇修行者,那幻阁阁主,更是通晓未来的唯一修灵使。 在书中,那阁主旗下四大尊者有一人号称‘姻缘老人’,每隔百年送出四个香囊,这香囊自古便有定情信物一说,凡得香囊者,必定经力‘痴恨情愁’一字爱情一生,有或痴,有或恨,有得情,有发愁,可谓几近情感的结尾,天定的意思。 沧雨楼。轩花台。 八角紫金亭阁,水晶纱帘悬挂处,内坐一着朱红丝绸长衣纱丝绾面的女子,女子手抚筝琴,却不抚琴。 观看多时,从台下上来一位四旬老妇,看衣着装扮应是老鸨,“今日我沧雨楼第一花魁登台献艺,凡是能出起一万两之人,就可与沉烟姑娘共同谱艺,得胜者,若被沉烟姑娘相中,可与之促膝相谈,共度良宵。” 东方歧站于紫竹身边,旁为闻人莫离,见她俩人皆专注着台上的事情,不免一时觉地极其无聊,于是颔首,负手望天而立。 台上老鸨刚一讲完,台下一片惊吵哄闹,或是唏嘘叹气,无非是些平民百姓,商胄富强,对此颇感无奈而已。 素闻沧雨楼沉烟向来深晓音律,对于楼里所来客人要求见上其一面,也是极其挑剔,即使今时是其破身之日,也是得过了这音律一关方可,故而垂涎美色,却又无可奈何露出一脸淫相的人比比皆是。 熟不知?就在东方歧视而不见,不为所动之时,一道似曾相识的眉眼已然射向这边。 东方歧这边有所悟,方感不好,可那边已是一道桃色倩影飞向高台。 “这里有十万两银票,我---” “小姐,这恐怕不好吧!你是个女子,这怎么行啊?” “呵呵---,谁说是我要来夺魁的,我是为我的哥哥来夺魁的,我可不想看着这帮丑恶的人夺得这样漂亮的姐姐,正好我哥哥尚未取亲。” 见老鸨出言阻止,紫竹立即挺直腰背,也不管底下众人的闲言碎语,拿出袖中的一张十万两银票,朝着老鸨滴溜溜打转的眼睛,来回晃了晃。这十万两的银票,当场晃的老鸨心惊肉颤,头晕目眩,哪里见过这么阔气的客人,直是喜上眉梢来。 “哦!原来如此!那就快请你哥哥上来吧。” “我哥哥可是这世界上最优秀的男子,我这就找他上来,赶走这帮蠢货,哼!” “好,好好,想来能生得姑娘这样体态的,那令兄定也不俗,好!老身这就在这里候着姑娘!” 那老鸨哪里肯放弃这十万两银票,即使对方果真是个女子那又如何,在这沧雨楼那是见惯不惯的事情。 古沧向来民风开放,又有四大陆西鲛同性可以成婚之举,故而,这古沧大陆对于同性之间,倒是可以容忍,只是,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而导致无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言语同性相爱。 眼下这身前的女子说是要替哥哥夺魁,乃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慌忙换上笑脸,献媚说话相邀。但见女子纵身一跃淹没在人群里不见踪影,便只得耐心等着,可台上几个富家纨绔子弟哪里容得这样,全都厉声叫嚷起来,老鸨见赶紧应付起来。 “王公子,李公子,解公子,别着急啊,想来以你们的魄力,那都是一般凡人不可比的,还望再等他一二,如若一时三刻还不来,那老妇定可不让其参与,就当弃权,这样做的话,才能让我们这些小民知道你们的广大胸怀啊!” 听得老鸨这样说,任是如何难缠的人,也不好在商都丘择的百姓眼皮下拂了自己的脸面,何况,都是要惯了面子的纨绔子弟。 “妈妈,你这话说得在理,别回头传了出去,说我们欺凌一个外乡汉,这有辱自己的体面,对不对啊?王兄,李兄!” “呵呵---解兄说得有理,妈妈!那就应了你的说情吧!呵呵!” 老鸨久经风月沧桑,岂是一般人而言论,对付几个豪门少爷区区不在话下。这三人被老鸨一阵吹嘘虎捧之后,自然得意忘形,也显了在沉烟姑娘面前的大气之姿。 “妈妈,这都快一刻了,怎么还没有来啊!本公子等了这样长的时间,可算是给足了脸面,怎可这番对我无礼,不给我颜面。” 李亨是个急性子的少年,仗着家里最是有钱,又是三代单传,父亲李成对其惯的要命,又因自小没读什么书,没些个定性,自然比其他人早早地耍起了流氓少爷性子。 “哎呦,李公子,这不时间还没有到嘛!等到了,不用公子说话,老身断定不让他上来。” “哼,大爷我就在给他点时间。” “真是混账东西,李亨,还等什么,这分明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小子,我看定是想找死!” 李亨方是得到安抚,忽地,又冒出一个穿着一身绿衣的黑瘦的王公子来,他一甩长袖,直视着老鸨骂骂咧咧的嚷起来。 此时,一白衣紫纱的公子飞上轩花台面,背对三人落定,尔后握着紫色长笛缓缓转过身子,这一转身倒是瞬间引起了底下惊叹连连叫好的声音,就连见惯了楼里的那些鸭童们的老鹁,也是跟着暗自唏嘘了一声,恐怕她这整个楼里也没有这样姿色的人。 公子面孔白皙,俊脸秀眉,一双碧眼蓝眸藏着冷冽肃杀之气,一身衣服虽不是华服,可明眼人一看也知必是极费心思做出来的,手工考究,紫色纱衣上的绣图也是富贵权利家族惯用的凤凰饰物,再观那眉间自有一帆天生傲骨之气令人不可亵渎,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贵公子,老鸨见多识广,料想是和修行者有关的家族出神,刚想上前问其姓名,哪知被李亨抢了白。 “呵呵---呵呵---你长得倒是个绝世姿色,不如去妈妈那谋个事做,我定会去天天看望你的,好吃好喝待于你。” 闻言,东方歧一记冷面肃杀之气浑然升起,眼看登时就要出手解气,却听高台珠帘内的女子缓缓开口。 “不知公子尊姓?可否告知我这卖艺讨生的女子啊!小女子乃是沧雨楼沉烟。” 东方歧微微抬起的手,在听到帘中女子说话,心下一惊,这女子声音好似相熟,想着知她出言暗示相劝自己勿轻举妄动,思来也不可在这丘择惹事生非,就松下了袖臂,抱笛行礼道:“沉烟姑娘好!可唤我东方歧。” “原来是东方公子,有礼了。” 珠帘内,美人容颜,微微战栗,一双柳叶眉,纠结一起,登时失去了彼时风采,而内心却是饱含着难以言明的激动之情。 这声音好似熟悉,只是实在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这样的女子了。 隔着珠帘,四目相望,东方歧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匆匆躲过那透着说不清情绪的炽热眼神。 正文 第九章 除却冷漠显温柔 桂花糕里藏春药 “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你个“受星”!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原先一番碰撞,老鸨已是暗道不好,若是出了些什么大事,这个李亨,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但是,这话咄咄逼人,那“受星”二字着实侮辱人。方才见那公子妹妹出手阔气,此番相见公子亦是气质出重,温雅有礼,仪表不凡,怕是出自名门望族,此刻只希望良好的修养不要让他和脾气暴躁的李亨计较才是。 “别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告诉你,我李亨想要的东西,至今还没有得不到的。” 但凡楼里小厮皆知李亨素有断袖之癖,可没想他依仗自家有钱,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说出这样的调戏话。 “李公子,今天是沉烟大喜之日,你可别错过了王公子的好事。” “李公子,听沉烟一言,现已日上三竿了,我倒要看看你的琴艺进步了没有,你要是赢了,我可全听你的!” 沉烟适时调解,正中老鸨下怀,李亨在沉烟面前,性子向来收敛些,此番沉烟说话,可比自己管用几倍。 “沉烟,我早说了,你不如跟了敬伟,做了我的嫂子,总比呆在这楼里强,非要搞出一个什么抛绣球似的活动,要不是我阻拦了一些人,今天,恐怕要挤破这个高台。” 李亨一身华服,不屑一顾的撇了一眼底下的众人,王敬伟则再也沉不住气,拔了随身的大刀,气势汹汹的指着天空道。 “今天,谁也别想带走沉烟,除了我们三人当中的一人。” 刀指东方歧,并朝着东方歧一刀砍下,老鸨当场被吓得张开了嘴,但见东方歧脚步轻移,轻松躲过那玄铁淬炼的大刀。 “王敬伟,如果不想比试音律,但请离开。” 只轻轻一语,王敬伟感受到了沉烟的冷面脸庞,收了招式。老鸨大大呼出一口气,突然想到,东方公子是否来自东方堡的东方家,察觉出那公子绝对不是一般的武者,生怕惹火了她而出手收拾了王敬伟,手心紧跟着渗出层层汗水。 “是啊!是啊!各位公子,还是赶紧比艺吧!莫要耽误了大好时光啊!” “妈妈说得对,王兄,李兄还是赶忙落座比艺吧!” 一番比艺下来,丘择三富之子齐齐出局,东方歧毫无疑问的胜出。沧雨楼花魁沉烟对东方歧一眼情深,这是所有丘择百姓都看在眼里的,她掀帘走出,主动开口相邀东方歧今夜与房中摒足相谈,这在沧雨楼闻所未闻。 众人一睹沉烟芳容,纷纷一解心头愿望,哪怕是见上沉烟一面,也是此生难遇的机会。东方歧面对沉烟,也不说反对,也不答应,只死死地立在原地,傻傻地发呆。 那女子腰间的鸳鸯玉坠让她顿时慌了神。 那女子眼光灼灼的眼眸霎时烫伤了她的心。 那陈年的记忆再次浮现脑海刺伤了她的眼睛。 鳐儿!是鳐儿吗? 奈何此时王敬伟气不过,撸衣准备握住鳐儿,强抢动粗。似是故意找茬,想要当着丘择百姓的面让东方歧难堪。 说时快,霎时慢。就在王敬伟快要碰到沉烟衣服时,东方歧迅速移到前面,衣袖一挥,将欲挡住自己去路的李亨拦住,长袖一挥,将其扇到了台下。又用竹笛打在王敬伟手上,王敬伟忍住疼痛,接连退了几步,抬头寻找李亨时,那李亨已彷如咸鱼在地,一动不动,只是口吐鲜血。 “东方公子。” 旁人还不知是怎么个来龙去脉,在沉烟的一声呼唤下反映过来,已是看到李亨受伤,王敬伟捂着手臂跳下高台查看李亨伤势,而谢元朗则是畏惧的退后几步。 转眼之间,将三人统统制服,众人纷纷露出佩服惊讶各种心情,不知是谁带了个头,纷纷鼓起掌来,由此可见,这丘择三富之子着实为人一般啊! 端见众人鼓掌,王敬伟手拳在握,是年少心性,正值受不了气的年纪,想要上前拼命,也好替李亨讨回一口气的。可是身下台的解公子朝他使了个眼色,又拉了拉衣袖,王敬伟略有所思,徘徊几回,选择了抱起李亨跑开。 东方歧望着这一切,凝视着王敬伟抱李亨离开,面色稍缓,但想起刚刚沉烟替他二人求情,心里颇为拥堵,不过,想来能让鳐儿为之求情,倒也不完全是个混账的东西。 竞古商栈内,天字号东厢房。 那一扇红木房门紧紧锁闭,此刻仿佛与世界拉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心墙! 然而,十七少年,心墙之内,谁也都不知道,那里永远都装着一个可爱顽皮的天真女孩。 从女孩到女子,不知是要经历多少年的岁月。 可是,从自由无拘无束微笑的烂漫女孩,到现如今身陷烟花之地的沉烟,似乎,只是用了一个回忆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忆馨哥,我把这对鸳鸯玉坠,送给你一个。爹说的,世上不会有第二个的,他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和我娘认识的,然后才有了我!” “哦!” 木讷的孩童,闪烁着一双碧眼蓝眸,紧紧地注视着阳光下笑若鲜花的女孩,见她朝自己递来一个红穗玉坠,跟着傻傻地笑着。 “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我---不是答应了你一声嘛。” 活泼的小女孩见到对方的反应似乎没有达到自己所谓的希翼那样,不高兴地喝斥着。 “不行!你不能这样,应该要表情很丰富的说:啊!我也希望能像他们一样,和你永远在一起!” “哦!---啊!我也希望能像他们一样,和你永远在一起。” “呵呵---,这就对了。” 天空下的紫竹林深处,微风淡淡的吹,摇的俩个孩童的衣服直接飘了起来,遮住了双方皆是微微泛红的脸颊,童年的快乐在彼此之间肆意流动。 “忆馨哥,我马上就要走了。” 沉默半响,那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女孩对着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男童,失望的眨着眼睛,而男孩却犹如一个呆立的木偶,盯着远方没有了任何的表情,末了,似乎听到女孩快要哭出的声音,他的一双蓝眸适才聚精会神的盯着已是红了眼睛的女孩。 “等哪日你到了古沧,你一定要来看我,我带你去吃笑时街上的玉糖葫芦,那玉糖葫芦是娘小时候买给我最好的东西了,阿大伯也说了,这次接我回去会给我买好多,让我吃个够。呵呵---所以,你一定要来找我哦!不然的话我就永远的不理你!忆馨哥!” 恍惚间,少年似乎又是看见了那辆马车渐渐地驶向竹林深处的远方,再也没有回头的时候了。 青石台上,只是七岁的东方歧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注视着,直到马车消失在林木幽幽的白冰小道上,孩提时的东方歧仍是固执的伫立着,遥望和等待。再而透过那双碧眼蓝眸,七岁的孩子喃喃而语:鳐儿,我会的,你一定要等着我! “鳐儿,鳐儿。” 朱窗前,一袭白衣紫纱的十七少年,慢慢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的鸳鸯玉坠,对着窗外闭目凝神,沉默不敢言。 鳐儿,你给的鸳鸯玉坠我从来都是不离身前半步的,呵呵---!你能感受得到吗? 鳐儿,你能感受到我十年来彻夜的思念吗?只是,为何你如今沦落成红尘女子,想来你定是受了不少的苦楚,以你儿时的性格,怎么受得住这样的生活。 鳐儿,都怪忆馨来的太迟,这次忆馨一定不会再让你和我分开了。 丘择,笑时街。 “小童,你的玉糖葫芦怎么卖的!”“公子,一文一个。” “好,那你给我拿一串。”“好的,公子!” 彼时街上一个白衣紫沙的身影轻轻的浮动,朝着丘择最大的烟花勾栏沧雨楼急走而去。 沧雨楼,沉烟阁。 “东方公子,既然来了,就赶快进来内阁吧。” 随着阁中传出的幽幽琴声,女子低吟浅语。 屋内外厅,那抹紫影借着月光缓缓进入水晶帘后,看见白衣的女子正从木琴旁起身,然后回头对着自己会心一笑,东方歧吃痛地回应一笑:“鳐儿!” 这个笑容好生熟悉啊!可这一隔,却是十年匆匆而过。 女子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儿缓了过来,迅速收了眼底的一抹忧伤之色。 “东方公子,东方公子---快请坐下,沉烟已经备好酒席,想和公子与席间谈论音律,共谱琴艺。” “哦,沉烟姑娘,我想我先送你一样东西,不知你可愿意接受。”东方歧早没了谈笑风生的一番准备,只是直直地发愣。 相对而言,他还是喜欢那个大胆强迫着自己做一些不想做地事情的女孩。 “公子说笑了,公子请试之。” 玉糖葫芦!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的,难道他真的是忆馨哥?真是傻,----不是早早就认出来了吗?可是,鳐儿如今只是一个红尘中的弱女子,早已不再冰清玉洁,配不上了,忆馨哥! “公子,谢谢你的玉糖葫芦,我想我从来也没有吃过这样好看的玉糖葫芦。” 沉烟伸出纤纤玉指,拿起躺在白丝巾里的淡红色玉糖葫芦,轻轻放在唇边,凝思一会儿,眼眸微微一低垂,将眼泪牢牢地锁在眼睑处,深深的咬下一口。 “沉烟姑娘,我东方歧想有一个不情之求,不知道沉烟姑娘会不会答应?” 这一切细微的动作当然逃不过东方歧的眼睛,东方歧心中虽明晓了十分,但也不说出口去,她这样的遮掩,一定是不想让我知道的,如果强行说了出来,定然是伤着她的尊严的,鳐儿是何等的要强! “东方公子请说。” “我想能不能唤姑娘为鳐儿呢!” 忆馨哥,你又何必如此执著呢!天下间的好女儿多的是,何必为一淤泥浊藕痴心呢! “额---沉烟姑娘莫要误会,我只是看沉烟姑娘长得很像我儿时的惟一友伴。” 忆馨哥,真的是惟一的友伴吗?鳐儿听到这样的话,真的很感动。 可是鳐儿却狠心的想让忆馨哥连最后的一点希望也破灭,没有一点点的希望存生。 “东方公子,你在这里说些什么!我沉烟虽是一个青楼女子,可怎么也不会因为要讨好公子而改了自己的名字,这种伤害我尊严的事情束我无法办到!”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看到---” “不要说了,不管你是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想再听,请你离开!” 凝视着东方歧失望的眼神和那不曾轻易变换情绪的脸孔,又发觉她无力垂下的双手,眼前女子的眼中闪过的记忆开始一丝丝的碎裂。 “侮辱了我的尊严,还要用讨人可怜的语言解释,是怎么也弥补不了的,你走吧!” “我,我---我,知道了!” 面对冷言狠语,冰霜的娇美容颜,向来如何骄傲的人是怎么也无法承受来自心抵的拒绝的,然而,此刻的东方歧却是了解她的,她只是在让自己的希翼破灭,亦是让对方的希望也幻灭。 东方歧紧闭蓝眸,转身对着窗外,想要无声地逃离。她的鳐儿变了! “东方公子!小姐,妈妈特意吩咐我端来了桂花糕,说要给你和东方公子作为席后的茶点。” 恩?我从来不吃桂花糕的,妈妈向来是知道的,怎么端来了这个。 “是碧儿吗?”“是的,小姐。” “那快点进来吧,把它放在桌子上就可。” 盯着桌上的桂花糕,儿时的事情再次一幕幕地闪过脑海里,沉烟立在原地,低首,一时间望着呆立的东方歧竟有些情难自控。 “既然小姐没有什么事情吩咐碧儿了,那碧儿先行退下了。” “好的!” 沉烟带着一丝怀疑盯着微笑离开的碧儿,想要瞧出些什么,不过,触碰到那失神者的目光,转而想起自己刚才的话,顿时多了些于心不忍,于是软下了声。 “东方公子,既然妈妈给我们送来了桂花糕,就不要浪费了妈妈一片心意,多少尝一口吧!东方公子。” 然而沉烟的软语呼唤,却是得到了沉默以对,窗下的东方歧似乎泥人一般,一动不动! 呵呵---忆馨哥,我做的桂花糕好吃吧?恩! 那我就命令你把这一碟子的桂花糕都吃掉,不准剩下一丁点!哦! 七岁的自己是怎么也想不通眼前的这个女孩,怎么总是喜欢和自己闹!不过望着她可爱的脸蛋自己却怎么也不能不卸下了冰冷的面宠,任由着她用命令式的口吻强迫自己吃下很难吃的桂花糕,这也是人生中吃过的惟一一次的桂花糕。 “东方公子该不会是嫌弃我们这里的东西不干净吧!” “不是---不是的,只是想起了儿时的一件事,我也在七岁的时候吃过这桂花糕,亦是人生中唯一一次吃过桂花糕。” “想必是那位叫鳐儿的姑娘做的吧!” 四目交触,沉烟的冷漠被无声卸下,想来自己那时第一次下厨,一定做的很难吃。 “不,那桂花糕是我吃过最好的,我想我一生都不会吃到比那还好的了!” 真的很傻,你真的很傻,忆馨哥。 “呵呵---让沉烟姑娘见笑了。” 窗下,看见那个潇洒孤傲的身影如一个孩子般,从桌上抓起了桂花糕塞入嘴中,高兴的咀嚼起来。 还是沉浸在这人的一举一动中,倏忽了那瓷碎声到底因何而来,只是焦急的跑到双手抓着椅把心神已不能安定的忆馨哥身边,任由着他双眼微红对着自己大喊道:“沉烟,这糕里是不是被人下了药了?我们被人算计了!沉烟!” “不,沉烟,我不该对你如此大声吼叫的,对不起。” 意识到自己的模样足够狰狞,他慌乱的站起身,朝着沉烟逃离,步履不稳的来到窗前,开始在原地左右徘徊,沉烟心下一明,想起了妈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