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两个孩子的诞生
爱情复兴(一上)
楔子
“啪——”一滴冰凉的水滴在脸上。
好痛,Jesse从黑暗中醒来,哪里都好痛,胸口最痛……勉强起身,赫然发现胸口插着一把剑。精致的剑柄,这是……Josie的剑……Jesse像是一下子醒悟过来,踉踉跄跄地扶着已经断掉的柱子站起来。天啊!整个家族都被毁灭了!眼前的残垣断壁就是屹立在这座山上无敌的Hilassono家族,光辉与荣耀的Hilassono家族,恶魔最强大的三大家族之一!这破残、摇摇欲坠的废墟曾是由北方来的魔物的尸体堆砌的荣耀之堡!而现在,现在只有满目的废墟和寂静了……
北方的魔物来报仇了,他们拿着恶魔最害怕的光,神圣的光,那从神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如此强烈,就在北方魔物节节败退的时候,他们打破了那个一直闪着怪异光芒的球,于是白光闪过……什么都没有了,荣耀的城堡没有了,Hilassono家族没有了,可笑的是,连北方的魔物自己也被那光给毁灭了。
一滴,一滴,泪水砸在死寂的废墟上,死寂,这个词就是最真实的写照,偌大的空间,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除了他痛苦的喘息,除了自己,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全部被圣光化成粉末了,现在抓着的“灰尘”。曾经是整个的Hilassono家族的人,还有北方来的魔物,他们全部成为灰烬,就这么成为被风轻轻一吹、就消逝的灰烬……
为什么要我活下来?!Jesse紧紧攥着从指缝间不断流走的“灰尘”嘶吼着,泪水狠狠跌落,为什么我会活下来……
手似乎被什么刺痛,Jesse张开了手掌,那闪过的一丝微光……是一个项坠,一个小小的方形银牌,上面刻着一个花体的“J”,这不是他的,而是Josie的。Josie,曾经是他最信任的人,整个Hilassono家族都排斥着他这个不是纯血统的恶魔,因为自己金色,犹如阳光的头发。恶魔就该有夜的颜色,而他却没有被夜染黑,多么讽刺的事。
只有Josie,他的仆人,夜的女儿,毫不忌讳地接近他,毫无条件的接受他,真心的对待他,不是因为他是Hilassono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温柔的眼睛,如同她的头发一样漆黑。这条链子是他送给Josie的,本来是他的礼物,因为名字都有“J”,所以又送给她;这把剑,也是别人讨好他的礼物,但也送给Josie了,那么精致,镶满宝石的剑只适合像她那样的女人……
“哈哈哈哈……”到最后,北方魔物卷土重来的时候,他正和族人为最后的胜利奋战的时候,Josie,他绝对不会防备的Josie,却拿出自己送的剑,狠狠插进他的胸口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却只看到她的笑脸!最信任的人最终背叛了自己!恶魔是不会觉得痛的,这么痛的感觉就是愤怒吧!记住,这滋味,Josie,我要你也尝到这滋味!
紧握的拳头滴下鲜红的血液,那个“J”的项坠刻进骨肉里,报仇!他要报仇,被圣光化掉的恶魔是被净化过的,消失了所有恶魔的能力和记忆,作为一个纯洁的生物,像神的最钟爱造物——人一样,从新进入轮回,转身为人。
张开巨大的黑色羽翼,Jesse转身飞向“禁忌”之门,那里,是只有神才能进出的门,通往那个世界,人的世界,恶魔是不被允许进出的。
“你会在哪里呢?Josie?”Jesse一点犹豫也没有,直直硬闯了过去,就算损耗再大的魔力也不在乎,我要,报仇!以Hilassono家族的族长之名起誓,铲除所有背叛者!
一道光将他吸进了那个世界。
风卷起废墟上的“尘土”,叹息似的旋转了一圈,不见了。
公元1695,翡冷翠,帝珐特达公爵家宅邸。
“哇、哇……”屋里传来的响亮的婴儿啼哭声让在外面焦急等待的人们松了一口气,使女长怀抱着孩子出来,对主人库兰?帝珐特达笑着道喜:“主人,是个很健康的男孩子!”
“是吗?我看看。”站在一边的红衣主教雷阿尼笑吟吟地接过孩子,“哦,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金色的头发就像阳光,大大的蓝眼睛不解地望着眼前聚集的人群,眼角还挂着泪珠,柔软的像个天使,“我叫你桀赛吧!金发的小家伙,我就是你的教父,愿上帝赐福这个孩子,让他健康、聪明,成为您忠实的仆人,愿您的荣耀之光散在这个孩子头上,阿门。”
“谢谢您,雷阿尼主教,他一定会成为帝珐特达家的荣耀!”库兰?帝珐特达无不自豪的笑道。出生在目前权势最大的三大家之一——帝珐特达家,等待他的将是无比的荣耀和财富,当然还有随之而来的一切明争暗斗,但是在欢乐的现在,谁又能想得到这些呢?现在,桀赛已经成为塞弗伯爵了。
时间流逝,桀赛?帝珐特达已经在帝珐特达家的精心抚养下长到3岁了,任何人见到他都会忍不住联想到天使:金色的头发柔软的蜷曲着,仿佛阳光映在他的头发上永远也不会消逝,蓝色的眼睛比翡冷翠冬日的天空还要湛蓝,白色的肌肤如同上等的中国瓷器般细致,继承了母亲精致五官的小桀赛得到所有人无条件的喜爱。
但是桀赛并不很开心,他时常在睡梦中惊醒,因为一睡着,他就会经常重复着一个梦:在一片黑暗的,不见阳光的空间,那里只有星星在纯黑的夜空里发出昏暗的光,没有声音,只有风发出好像呜咽的响动。一片废墟之上,一个高高个子的男人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精致的剑!那个人有着与那片黑暗不相称的金色头发,就像阳光被不小心带了进来。他没有死,桀赛知道,下一刻,那个人就会睁开眼睛,那如同自己一般,湛蓝如天空的眼睛……
“……少爷?桀赛少爷?”耳边传来乳母熟悉的呼唤,桀赛惊醒过来,满脸是泪地扑进乳母怀里。
“您又做噩梦了?”乳母轻轻拍着他的背问道,这可怜的孩子,被噩梦折磨的不敢睡觉,一睡着就会哭醒。
“呜呜……好可怕,帕姆……那个人他……为什么和我很像?……桀赛是坏孩子吗?……”为什么那个人很像他?一样的金发,一样的蓝色眼睛……却有着巨大的黑色翅膀,那不是恶魔吗?教父说的,只有恶魔才有翅膀。那是他吗?只是一个梦啊!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那就是他,因为他笑了,说“要报仇”……
库兰?帝珐特达无奈,请来了孩子的教父,红衣主教雷阿尼商量。
雷阿尼摇摇头:“桀赛看来是被恶魔缠上了!所以才会梦到恶魔,恶魔喜欢纯洁的孩子,喜欢诱惑他们,让他们堕落,没有关系,主会保佑他的。”他摘下自己带着的十字架挂到桀赛脖子上,“它会保佑你远离诱惑的,我的孩子。”可是,有哪个恶魔是长着金色头发的、蓝色眼睛的?雷阿尼很迷惑,但是,那只是一个孩子的梦而已,他没有见过恶魔,所有的恶魔都被黑暗浸染,有着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眼睛,迷惑人的心灵,然后夺取他们的灵魂……
真的有用吗?桀赛拿着这个沉甸甸的黄金十字架,不知怎么的,很讨厌,有种想丢掉的冲动。不可以,这是教父大人送给我的,有了这个我就不会做噩梦了……他反复告诫自己。
可是一到夜晚,那个十字架并没有保护他不受梦魇的折磨:那个人,他站了起来,从一堆灰烬里拿出了一个项链坠子,一个方形坠子,上面有一个花体的“J”,“Josie……”他愤怒地纂着那个坠子,也不管手心被刺破,鲜血流下来,将坠子染成血红色……
“Josie?”那是谁?那个坠子是什么?已经两年了,那个名字深刻在脑海里,是个女孩子的名字,Josie,难道是个黑头发的女孩子?有什么仇恨吗?每次一做梦都会感到刻骨的心痛……至于噩梦吗?他已经不再对任何人说起了,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他听到有下人在窃窃私语,说他被恶魔附身了,既然没有人能帮助他,他又何必一再寻求帮助呢?到最后只落得别人的口舌。
“桀赛?”库兰?帝珐特达叫叫走神的儿子,“今天是你5岁的生日,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啊?”他的儿子一直被噩梦困扰,好像雷阿尼的十字架也不起作用,真是让他担心,不过最近不太听他说了,大概已经好了吧!反正孩子已经5岁了,恶魔大概也离开了吧?帝珐特达家被附身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吧
热闹的宴会开始了,人们开心地享受着主人的慷慨,赞美着桀赛,给他祝福,无数的礼物堆在他面前,桀赛似乎不感兴趣。
“桀赛,”他的母亲,有着“翡冷翠之光”之称的美女,凯蔺?帝珐特达夫人将一个盒子递给儿子,“妈妈送你的礼物,生日快乐,宝贝。”
“谢谢母亲。”桀赛接过盒子,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了奇怪的预感,慢慢地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不就是梦中的坠子吗?只是这是金制的,方形,一条黑色的细带着串着,上面刻着的,正是花体的字母“J”!
“怎么了桀赛?不喜欢吗?”凯蔺?帝珐特达夫人看见儿子怪异的表情关心的问道。
“……不、很喜欢。”为了不让别人起意,桀赛扬起了笑脸,手心却灼热的刺痛起来,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梦中的成为了现实,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桀赛不安地想到。
等到回到自己的卧室,桀赛才发现左手刺痛,摊开掌心,原来自己一直在下意识地紧紧握着那个坠子,四个角已经陷入肉里,正有鲜血在丝丝沁出。果然,梦魇又来侵扰他:
血正沿着手掌一滴滴的跌落在死寂的废墟上,张开了黑色的羽翼,Josie我来了,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还记不记得,你必须为自己的背叛付出代价……
1698,意大利,卢塞迪奥修道院门前。
天色还未亮,修道院门口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院长大人忙打开门,发现门前有一个包裹,他抱起一看,原来是个孩子。
“是弃婴。”跟来的修士们叹一口气,可怜的孩子,才生下的吧,如果不是哪个名门淑女偷情生下的孩子,那就是哪个妓女的孩子,否则是不会有人把孩子扔到卢塞迪奥这里的。
“先回去吧!这么冷,可怜的孩子。”院长叹着气,把孩子抱了进去,“小家伙,你……啊!”
“院长,怎么了?”听到院长惊恐的叫声,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
院长的手颤抖着将孩子放在圣坛上,连连画着十字架祈祷着:“主啊!这是您的考验吗……”
“啊……”在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发出和院长一样的惊呼,“她,她是恶魔的孩子!”
漆黑的头发,漆黑的眼睛,夜的颜色,恶魔的孩子!
“我、我们还是把她丢掉吧!恶魔是不能被抚养的!”已经有人在提议。
“胡说,这是主对我们的考验!卢塞迪奥一定能再次得到主的怜悯,我们一定不会再像上一次一样了!”院长大声道,“主会帮助我们的!阿门!”
“可是……”还有人在嘀咕着,非要养大恶魔之子吗?谁知道会不会又……
他们说的“上一次”是一百年前发生的事:修道院里收留了两个普通女子,她们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色的,没有任何人发有什么不妥,而且她们也很正常。但是有一天,她们被恶魔诱惑,将卢塞迪奥的修士迷惑,变成恶魔,然后变成恶魔的修士开始大肆杀戮,还在神圣的卢塞迪奥修道院里举行邪恶的仪式。直到主的使者出现,将恶魔打败,卢塞迪奥才重新恢复正常,但是这里始终有恶魔在徘徊,使的卢塞迪奥的名声一落千里。所以才说要不是“不需要被出生的孩子”,没有人会把孩子扔到卢塞迪奥。
“你是主对卢塞迪奥的考验,所以是‘愿上帝给增添孩子’,就叫你Josephine吧,黑色头发的孩子。”院长虔诚的为她洗礼,将自己的十字架摘下来给她挂上,从此这个叫Josephine的孩子就成为修道院的一员。
可想而知Josephine的处境,身为“恶魔之子”的她只有院长肯就近她,抚养她,其他人都厌恶甚至憎恨她的存在。Josephine被安排睡圣坛的脚下,好净化她的“邪恶”。所有的头发都被紧紧的包在头巾里,黑色的眼睛被布缠住,以免再“诱惑”任何人,没错,院长也是打心里厌恶,或者说恐惧更恰当一点,这个“恶魔的孩子”,“主的考验”。
夜晚来临,所有人都入睡的深夜里,Josephine解开蒙住眼睛的布条,好奇的打量着这白天无法看到的修道院。高高的拱顶,复杂花纹的花窗在悠悠的烛光里投下古怪颤动的影,长长的廊里只有风的哭泣声。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就是主么?万能的主,她听到修士们这么说,万能的主啊,可不可以告诉Josephine,梦里出现的光是什么呢?强烈到刺痛眼睛的光,还有一丝的欣慰,和一滴落下的泪……
天又亮了,Josephine的眼睛又再次被蒙上,院长说这是为了不让恶魔诱惑她,是院长说的,所以她都乖乖的听,等缠好了她就乖乖地坐在圣殿的角落里,让主来“净化她的恶”。
今天是个阴天,外面漂着细细的雨丝,卢塞迪奥修道院来了一个戴着长长纱巾的夫人,她很大方地捐了一大笔钱,院长亲自过来赞美她“对主的忠诚”,这位夫人只是摆了摆手,却对静静坐在一边的Josephine很感兴趣的样子,“院长,那个小……姑娘是谁?”包的太严,一时还看不出性别,最奇怪的是她的眼睛,为什么要蒙上?
“夫人,她是主的考验,主要我们抚养恶魔之子,让我们经受考验。”院长虔诚的回答。
“恶魔的孩子?”那位夫人走过去,坐在Josephine旁边,“为什么这么说?小姑娘,你的眼睛怎么了?”莫非这里住着恶魔?
Josephine摇摇头,“没怎么,这样是为了不让恶魔诱惑我。”
“院长,我想看看她的眼睛会有什么‘恶魔的诱惑’。”显然她非常好奇。
院长脸色大变,“不可以,夫人您……”
她看来是打定主意了,丝毫不理会院长的话,径自伸手摘掉了Josephine眼睛上的布条……
Josephine下意识的闭紧眼睛,即使是阴天,突如其来的光线还是很刺眼。许久,她才睁开了眼睛。
面纱后的眼睛似乎一惊,然后漾起了笑意,“恶魔的诱惑?”那位夫人笑了,更是一抬手在众人的惊呼中拿掉Josephine的头巾,黑色的头发流了下来,“很好,院长,我要收养这个孩子。”
“啊?”院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还陷在刚才的恐慌里,“你说什么?”收养……恶魔之子?!
“我要收养她,她实在很对我的胃口。”那位夫人古怪的话引起了院长的注意。
“对不起,夫人,这是主对我们卢塞迪奥的考验,我们不能……”院长想回绝。
那位夫人又丢下一袋金币,“这是这个孩子的抚养费。”
“可是……”院长动摇了,其他修士都在催促他,早早将“恶魔之子”送出去,远远离开。
“我会看好她的,”那位夫人将院长的十字架摘下来还给他,“您放心,她是不会危害我的……对吧?小Josephine?”说完抱起她朝门口走去。
“您为什么对恶魔之子这么……”院长收起钱,还是追问了一句。
“因为……”那位夫人回过头笑了,头纱滑落,一头漆黑的卷发跌落下来,黑色的眼睛满含着戏谑的笑意,她很满意众人的吃惊眼神,那副表情真是太有趣了,“我和她是同类吧。”
“复仇……”那个声音时时出现提醒着桀赛,为什么,为什么要复仇?对谁复仇?如果真的是要复仇的话,为什么心里还有一丝的不甘?Josie究竟是谁……桀赛醒来,不安的心跳和压抑的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母亲……”乳母不在,父亲出去了,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只有母亲了,只想找个人能把他抱在怀里,温柔的拍着自己的头,然后说:“没事的,一切只是梦而已……”
奇怪,母亲不在卧室,也不在茶室,花园里也没有她金发的身影,她究竟在哪里?小桀赛一路从里跑到外,在路过一间小偏厅时,发有道一闪而过的金色光芒……是母亲!他开心地跑过去,正准备敲门,已经抬起的手硬生生的停在半空。里面传出古怪的喘息声,而且……还不是一个人的!
门缝露出一丝光,桀赛捂住自己的嘴,难以置信的看着窄窄一线中泄露的真相:他的母亲,那个温柔,娴雅的母亲,有着“翡冷翠之光”之称的美女,凯蔺?帝珐特达夫人竟然仰卧在书桌上,被一个精瘦的背压着,和着压抑的愉悦声音使的她的脸扭曲着,紧紧缠着那副身体,这个人真的是他的母亲吗?桀赛当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他转身跑开了。
母亲竟然背叛了父亲!爬在自己的床上,桀赛哭着睡着了。
梦里的人扬起了嘴角,背叛,全部都是背叛!Josie曾经是他唯一信任的人,结果呢?最痛的一刀不是敌人的,全部敌人造成的伤也比不上Josie的一刀的万分之一那么痛,曾经,自己只要Josie一个眼神就可以被左右;曾经,自己以为她温柔的微笑就是奋斗的全部理由;曾经……曾经的一切原来只是虚幻!她,给了他最致命的一刀,为什么自己没有死掉,干脆死掉就算了……曾经,他这么想过……
因为,复仇!要将自己感受的痛让那个人感受到!让她明白自己的愤怒!所以,不能相信任何人,背叛不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么?为什么还哭呢?
是啊,为什么还哭呢?桀赛的嘴角扬起了残酷的笑意,他要复仇……
“Josephine?这个名字不适合你,你不是个被祝福的孩子,所以才会被抛弃,”轻轻抚摩着小Josephine黑色头发,蝶子——就是要收养Josephine的那位夫人,微笑着看着Josephine无辜清澈的大眼睛,“你知道吧,你是不需要出生的,没有人需要你。”
“没有人需要……”Josephine黑色的眼睛没有一丝波动,接受了这个事实。
蝶子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显得过分成熟的孩子,这么残酷的话她竟然不在乎?没有眼泪吗?“你不难过吗?没有人需要你,没有人在乎你,就算你现在死去也不会有人哭的。”
Josephine摇摇头,“Josephine知道。”在修道院里每天听着些话,她已经麻木了,完全不会在乎。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蝶子笑了,太有意思了,“从今天起,你就是黛姬,我就是你的母亲,你知道了吗?以后你就要叫我母亲了。”
“是的,母亲。”Josephine回答到,从现在起,她就是黛姬了。东方来的,黑头发的公主……
马车停了下来,Josephine,不,黛姬看到的是一栋大大的房子,东方的味道,空气中有一丝清淡的檀香味,画屏、丝绸,冷漠表情的仆人,瓷器、书画……这里混合了所有东方的神秘,在流光溢彩的巨大水晶灯的光里散发出诡异的色彩。蝶子拉着她的手进去,所有的用人都恭敬地低下头:“夫人。”
“嗯,听着,这是我的孩子,叫黛姬,你们明白了吗?”蝶子宣布道,“去带她换衣服。”
黛姬被一个仆人拉走了,连浴室也好大,黛姬泡在温暖的水里睡着了,她已经很累了……
不被需要的孩子,这句话她一点也不陌生,梦里那个和自己一样黑发黑眸的女人早就告诉她了,她们是不被需要的人,几乎没有任何力量的“扶桑”,她什么也做不了……
“夫人,小姐以前的衣服要怎么处理?”仆人问道。
“给我吧。”蝶子拿过那身小小的、黑色的道服,直接丢到燃烧的壁炉里,看着被火焰吞噬的残片,她笑了,“从现在起,和你的过去手再见吧!黛姬……”说完她转身上楼,“让我们来看看黑头发的公主吧。”
黛姬已经被抱出来,正擦着头发上的水,蝶子进来不禁一怔:眼前的分明是夜的女儿,黑色的头发几乎和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贴着光滑的肌肤,湿润的黑色眸子如同翡冷翠纯净的夜空般深邃,花瓣似的嘴唇,“叫你黛姬似乎不太合适,或许该叫你‘夜姬’……”蝶子喃喃道,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你这么适合黑色啊。”她从仆人拿过来的一堆衣服里挑出一件黑色绸子的裙子,袖口没有曾曾叠叠的蕾丝,也没有惯常的褶皱,只有淡淡的,大朵的扶桑花繁复纠结在一起,黑色头发披在黑色的丝绸上,溢满同样的光彩,“很适合你。”蝶子笑的很妩媚,看来她压对宝了……
她的房间,不再是圣坛下的木板,而是一张竹榻,这里的一切都是东方式的,丝制的帷幕,花样复杂的家具,熏香炉,不是水晶灯,而是一支烛台,闪着幽暗的光。反正在哪里都一样,黛姬很快就睡着了,梦里的女人黑色的长发飘起来,一滴泪滴了下来……
“黛姬……你已经起来了。”清晨的阳光才刚染红天空,蝶子来到黛姬的房间,“你还习惯吗?”
“嗯。”黛姬点点头,“早安,母亲。”
“早,今天开始,你要学习很多东西,明白吗?”“东方来的公主”可不能只有头发和眼睛……蝶子忽然走上前,捧起黛姬的脸,看了一会,把她的脸转过去,对着生起的朝阳。
“黑色的……”没有变化,没有因为阳光的照射而变成褐色,黛姬的眸子还是一样的漆黑,似乎阳光也无法照亮的黑,蝶子恨恨地放开黛姬,刹那间就恢复了自己雍容神秘的笑容,“走吧,我们今天很多事情。”
褐的,在面对着她的一瞬间,黛姬看到了蝶子的眼睛,在那一瞬间,被太阳映成了褐色……
这年桀赛10岁,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这年发生了。
首先,母亲凯蔺?帝珐特达去世了,对外宣称是“病逝”,实际原因是:和自己的情人私奔,马车出了意外,跌落下山崖;然后,父亲娶了的第二位夫人,玛缔侯爵家的三小姐在生下桀赛的弟弟,也就是帝珐特达家的第二个男孩——雷之后也去世了。
风流的库兰?帝珐特达自然又在张罗着自己的第三任夫人人选,于是影响桀赛一生的事情发生了:
“桀赛、雷,见见你们新妈妈,蝶子夫人。”库兰?帝珐特达欣喜地向自己的儿子们介绍着自己的“东方女神”,他在歌剧院认识的,当时她那神秘的东方色彩就深深地吸引了他。
黑头发的女人?桀赛的手心刺痛了一下。
“还有,桀赛,你要多个妹妹了,雷要多个姐姐呢,”库兰?帝珐特达向门口招招手,“不要害羞啊,进来吧,黛姬。”真是个害羞的孩子,躲在门口不肯进来。
不是害羞,而是不敢,总有种预感。黛姬无奈地走了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阳光,闪耀在那个蓝色的眼睛的男孩头上,纯粹的颜色,犹如翡冷翠天空一样淡漠的蓝色。
他似乎弯起了嘴角,笑了。桀赛的手心紧握了起来,熟悉的刺痛在重现,“黛姬?奇怪的名字,不适合帝珐特达家,父亲您说呢?”
“是吗?”库兰?帝珐特达倒没想到,他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很适合她,来自东方的公主。
“那你觉得叫什么好?”蝶子轻笑一下问道。
“叫卓夕亚吧,卓夕亚?帝珐特达。”桀赛似乎从未考虑过,脱口而出,怎么会需要考虑?卓夕亚,Josie,他从来不曾忘记的人,“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嗯。”现在的卓夕亚点点头,这个名字似乎……这才是她本来的名字,这个“哥哥”,不知为什么,看到总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那,父亲,我有个礼物想送给新妹妹。”桀赛笑着拿出那条金制的,方形坠子,还有花体的“J”刻在上面,他亲手戴在卓夕亚的脖子上。
“桀赛,这不是你母亲送你的……”库兰?帝珐特达有些感动,他儿子竟然把他这么宝贝的东西送给卓夕亚,那就意味着他接受蝶子了?
“嗯,既然妹妹叫卓夕亚,也有‘J’在里面,也很合适不是吗?作为欢迎蝶子夫人和卓夕亚妹妹成为帝珐特达家一员的贺礼。”桀赛笑得天真灿烂,根本没有人多想什么。
黑色的羽翼已经张开了……
蝶子夫人以及卓夕亚正式进入帝珐特达家已经两年了,一直很平静,没有什么事都发生,桀赛也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对卓夕亚很冷淡,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但是这也没什么,家里的人都对这个黑头发的小女孩很冷淡,包括她的母亲——蝶子夫人,连她对自己的女儿都从不表出一点的亲热,其他人也就不在意了。
好在卓夕亚是个安静的孩子,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蝶子准备了很多东西要她学习:汉字、书画、油画、钢琴、法语……一切淑女要掌握的东西。7岁的卓夕亚似乎不会抱怨,将繁重的功课一一做起来、完成。然后盯着夕阳染红的天空发呆。
“姐姐……”4岁的雷在这个时候就会悄悄跑进来找她玩,缠着她给自己讲故事。与其他人不同,他才不怕这个黑头发的姐姐呢!小小的时候,这个姐姐就会在保姆不在的时候照顾他,给他唱听不懂的歌,轻轻晃着他的摇篮哄他入睡,他一哭,姐姐总是第一个听到(其实是因为他们的卧室就是在彼此的隔壁,中间是卓夕亚,两边是桀赛和雷),把他抱在怀里哄着。黑色的头发和眼睛就像夜色一样漂亮、纯净,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姐姐,每次一见到姐姐和自己在一起,就把自己拉走,说什么“不要和她待在一起”,害他只好悄悄溜进来,反正他和姐姐的房间有门连在一起。
“雷?你又跑来了,小心桀赛哥哥会骂你。”卓夕亚笑着拉起雷的手,这个弟弟很黏人,很可爱,有时候做了噩梦还会半夜跑来,赖在她的卧室里不肯走。
“我小声一点不就好了。”雷吐吐舌头,“姐姐,我要听你唱歌哦。就是那首歌!”听了会让人安静下开的歌。
“好吧。”卓夕亚轻声唱了起来,那首圣歌,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萦绕着的歌,修道院里经常听得到。细嫩的声音和着最后一缕阳光一起停下来,夜色开是浓起来。
“雷。”门口向起了桀赛的声音,“我不是说过不许你来这里吗?”
“哥哥,是我来找姐姐的,你不要生姐姐的气!”雷忙跑去求情。
“回自己的房间去!”桀赛命令道。
“是……”雷也只得乖乖回去了,姐姐不会有事吧?大概哥哥又要骂她了……
桀赛走近卓夕亚,卓夕亚本能的后退,直到靠到窗子上。“我不是告诉你不要靠近雷吗?”他抓起卓夕亚的一缕头发轻声问到,语气却是不容置疑,“不要把他染黑!”
“不要怪雷……”卓夕亚不敢动,只能小声哀求。
“黑头发的公主,你是在命令我吗?”桀赛把玩着手里的头发,细细软软的,真的很舒服。
“不是,我只是……”卓夕亚摇摇头,她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一见到桀赛就没办法好好说话啊?
“只是在求情是吧,你知道该怎么做。”桀赛望着卓夕亚黑色眸子里映着的自己,或许真正黑的只有自己吧,她的黑色只有纯净,仿佛夜空般深邃。
“嗯……”卓夕亚踌躇半天,最后踮起脚尖,吻一下桀赛冷酷的嘴角线条,“求你。”
看着她眼角溢出的泪水,桀赛丢下自己的手帕,转身离开了。为什么,明明就是要她哭才对,为什么自己还是会不忍,每次听到她轻轻的歌声,和眼角的泪……
平静不是一成不变的生活,1708年,也就是桀赛13岁那年,他的父亲,库兰?帝珐特达公爵被人刺杀,伤势过重不治而逝,桀赛正式继承父亲的头衔,成为桀赛?帝珐特达公爵。
人们纷纷猜测这下帝珐特达家可是前途黯淡了,孩子们都还那么小,就算继承爵位又有什么用,不过,他的第三位夫人可是发达了,现在如果不出意外,帝珐特达家就是她一手掌控了,现在的蝶子夫人,可是翡冷翠最值钱的寡妇了!有钱,有地位,再加上娇艳神秘的美貌,听说不少人已经蠢蠢欲动,打算对这位夫人展开攻势了呢!
结果,在库兰?帝珐特达的葬礼上,人们不禁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种种猜测,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哭泣着的柔弱少年桀赛,而是一个镇定的接待着前来吊唁的亲朋,得体有礼回应着一切的真心或假意的帝珐特达公爵。这就是桀赛?帝珐特达公爵,所有人都在此时产生了这个想法:金色的发间闪烁着的阳光照亮了帝珐特达家黯淡的前程,湛蓝的眼睛却有着灰色钢铁般的坚定,纤细的少年已经承担起了全部帝珐特达家以及“公爵”这个爵位的责任,如此完美的表现,让所有人折服在这个13岁少年的气势下。
一身黑衣的卓夕亚在一旁,顾不上自己也红红的眼睛,安慰着哭泣不止的雷,现在8岁的卓夕亚也被封为卓夕亚?帝珐特达子爵,连才5岁的雷也是雷?帝珐特达子爵了,但是更吸引人们注意的还是带着黑纱,表情莫测的前公爵夫人——蝶子?帝珐特达公爵夫人,她穿着一袭简单的黑裙,带着长长的面纱,在面纱右下角爬着一只小小的蓝宝石嵌成的蝴蝶,不时闪烁的光芒证明她的双肩在微微颤动。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在哭,只有蝶子和桀赛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三天前,库兰?帝珐特达刚刚才遇刺,所有人都聚在他身边,包括红衣主教——雷阿尼,作为库兰?帝珐特达的挚友,也急急赶了来。
在一大堆名医的尽力救治下,库兰?帝珐特达还是因为伤逝过重而一命呜呼,蝶子夫人一时受不了这个刺激,竟昏了过去。医生们又手忙脚乱的赶紧看蝶子夫人。在嗅盐的刺激下,她悠悠醒了过来,包含着泪水坐在一边,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雷阿尼只得担起大任,打理着一切。在为老友祈祷完了之后,他拍拍桀赛的肩膀,“孩子,你的父亲是个伟大的人,可惜……你要做一个像他一样的男子汉,保护好你的母亲和弟弟妹妹,知道吗?”
“嗯。”桀赛郑重地点点头,他就要成为一家的主人了,现在的他一时忘记了复仇的事情,沉浸在父亲去世的伤痛里。
“放心,我会帮助你的,毕竟我是你的教父。”雷阿尼摇摇头,生活的重担就要压在这么一副小小的肩膀上了么?
“夫人怎么样了?”雷阿尼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问道。
“夫人很伤心。”一个仆人回答道。
“我去劝劝。”雷阿尼同情地说道,“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夫人,可怜的老友,愿主保佑你……
“不要哭了,雷,”桀赛走进雷的房间,卓夕亚正抱着哭泣不止的雷轻声哄着,桀赛没有拉开雷,只是很认真的承诺,“不要害怕,哥哥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哥哥……”雷抬去头,这么说的哥哥,感觉很可靠,他用力点点头,“嗯,雷会好、好好听话的……”
“好孩子。”桀赛拍拍雷的头,现在他一脸的倔强,强忍着难过,“你会长成一个男子汉的,哥哥保证。”说完他对卓夕亚点点头,“照顾好他。”说完出去了,他要去看看继母。
“嗯……嗯……”从蝶子夫人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呻吟声,桀赛停下要敲门的手,站在那里悄悄将门推开一点。
刚才“昏倒”的蝶子,现在正坐在红衣主教雷阿尼的腿上,衣衫凌乱,裸露的身体在微暗的烛光下闪着霏靡的光。“语重心长”的教父正爬着蝶子胸前,嘴里含糊的说,“这下可是如愿了吧?宝贝。”他早就看上蝶子的美貌,无奈她是别人的妻子,尤其是权利极大的库兰?帝珐特达的夫人,才一直只能这么偷偷摸摸。
“嗯……这下就好了……帝珐特达家、就是、就是我、们的了……”蝶子并不是因为别的而嫁给库兰?帝珐特达,而是看上他的权利和地位,她早早就费尽心力,先将库兰?帝珐特达的第一位夫人除去,原来那不是马车出事故,而是她一手安排的;本来想趁这个时机诱惑库兰?帝珐特达,结果她还没有来得及接近库兰,这个风流的男人就娶了雷的母亲,不过,那个女人因为难产死了,倒为省了力气。时机这才正式到来,她早摸清库兰?帝珐特达喜欢歌剧,故意安排好两人的包厢正面对面,于是库兰“正巧”发现对面包厢里有一位东方的神秘女士,并立刻被她的美貌吸引,很快娶了这位夫婿已死,带着“女儿”来翡冷翠疗养的蝶子夫人。
先前一直不动手是因为库兰虽然为她着迷,却并不信任她(若不是如此狡诈又如何立足?),于是蝶子甘心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来换取他的信任。在这时间里,她发现红衣主教雷阿尼看自己的贪婪眼光,就知道他的心思,想想如果真的库兰?帝珐特达死了,自己也未必保得住这辛苦赚来的一切,干脆就趁机委身雷阿尼,和他勾结,终于在今天,找到机会,刺杀了库兰?帝珐特达,实现了自己的目标。
原来是这么回事,桀赛的嘴角扬起了残酷的笑意,他推门进去,并且故意很大声的将门关上,惊醒了一对还在“美梦”里各自陶醉的两个人。
“呀!”蝶子和雷阿尼一惊,快速分开,可是已经无法掩饰什么,蝶子干脆坐下,“你什么时候站在外面的?”也不知道他听到多少。
“从最一开始就在了,很精彩嘛,公爵夫人。”桀赛也在桌子上坐下,“亏我还一直很喜欢你。还有你啊,教父大人,多谢你一直‘帮助我’照顾继母。”
眼前纯真的笑容让雷阿尼和蝶子又是一惊,这个孩子竟然没有大叫?
看出他们在想什么,桀赛笑的更灿烂了,“我为什么要大一声,然后跑出去,空出来时间让你们收拾好,完了说我胡说,或者,”他转向睁大眼睛的蝶子,“等人来了,说是雷阿尼试图对你不轨?”
“你……”蝶子尴尬地看着一脸怀疑的雷阿尼,真是没想到,她委身雷阿尼这么多次,都不及这个小鬼一句话更有威力,只是一句话,就彻底离间了他们的联盟。
“你要怎么样?”雷阿尼不愧是老手,很快明白了眼前的形式:桀赛要是说出去,无论别人信或者不信,他的前途都将大受影响,但是他现在保持这种态度只能说明一件事,他要谈条件。哼,量你一个小孩子能怎么样?
“聪明啊,教父大人,”桀赛讽刺地拍拍手,“那我就不客气了,首先,我将接管帝珐特达家,正式继承父亲的爵位,大家都想看到这个结局不是吗?”
果然只是这样,小毛头还是嫩,雷阿尼点点头,“这是肯定的。”到时候,凭他捏死一个13岁的小孩子还难吗?
“当然,给大家看的大家都看了,现在我们就该说说给自己看的了,”桀赛笑着跳下桌子,走到蝶子面前,“您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孩子还小,真是可怜啊。所以身为教父的你,应该会帮助我们吧?这样就不会有人敢对我们不利了,是吧?您会做到吧?而且您也收到蝶子夫人的‘报酬’了,应该不会想要任何流言说您‘只收钱,不办事’吧?”
这个小子居然敢威胁他?!雷阿尼怒眼圆睁。
“您别这样,刚才关门声太大了。”言外之意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这里了,所以他才这么肆无忌惮,“对了,您不是一直没有子嗣吗?你觉得我怎么样啊?不久您就会正式宣布要收养我吧?然后栽培我做您的下任接班人。”没错,光有爵位是不够的,现在权利最大的是教会。
他是恶魔,现在雷阿尼和蝶子只有这么一个想法了,13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缜密狡猾的心机?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全部拿到手了,甚至成为下一任“红衣主教”的“通行证”也弄到了。本来一个小孩子说的话没有人会相信,但是他一定不会直接告诉所有人,谁知道他会怎么做?面对这样的孩子,他们真的能将一切从库兰?帝珐特达手里平安的接过来享受吗?
“哈哈哈哈,”雷阿尼大笑起来,“好小子,竟然敢算计我!”
蝶子惊讶地看着雷阿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桀赛则是胜券在握的笑看着雷阿尼,他知道,雷阿尼已经做好决定。
“好,这么狡猾,把我算计了,除了你,我还能把这身红袍给谁?成交。”雷阿尼不是疯了,他有自己的打算,本来他的野心远不只是成为翡冷翠的主教,他看的是全部意大利!无奈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也没有一个能让他看上眼的继承人,与其这样,还不如就交给这个小子,如果是他,能实现自己的梦想也说不定……
“成交。”桀赛优哉地走出去,“刚才打搅了,请继续享受您的报酬。”
蝶子气的直咬牙,自己已经被利用了,到头来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捞到!
正文 第二章 等
于是很顺利的,桀赛成为雷阿尼的养子,下一任红衣主教的接班人。
时间就这么流走,很快两年过去了,15的桀赛将帝珐特达家料理的很好,准确的是因为他成为雷阿尼养子的缘故,帝珐特达甚至比以前更加的兴旺了,他成为翡冷翠最炙热的人物。
“哥哥最近回来好晚哦。”7岁的雷依偎着在窗边坐着的姐姐腿上抱怨道。继母去南方疗养去了,家里只有他和姐姐了。雷长的很可爱,和他的母亲一样有着温柔的绿色眼眸,亚麻色的卷发柔顺的贴着圆圆的脸庞,像个女孩子一样的娇憨模样总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他,但他最黏的还是姐姐,卓夕亚。
卓夕亚现在是10岁,“乌黑”也不足以形容她的直发,缎子似的编在一起,扎着一个精致的发带,黑色的眼睛犹如夜空般深渊,闪着星子的光芒。黑色的长裙外扎着一条可爱的绣花小围裙,远看像个高级的娃娃,她拍拍雷的头哄道,“桀赛哥哥现在很忙,要耐心等哦,要不雷你先去睡吧。”不早了,雷也该睡了。
“不,我要等!”雷摇摇头,“姐姐你去睡吧!雷不会怕的!”他是害怕姐姐会怕。
卓夕亚婉尔,这孩子真的是很温柔呢!“那我们一起等吧。”
过了一阵子,还是听到了雷的呼吸声沉稳下来,他已经支持不住爬在卓夕亚膝上睡着了。卓夕亚小心的为他披上自己的外衣,还是让他这么睡一会吧,自己再等着就好了……
等到桀赛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大厅沙发上,一个靠着背,一个趴着睡的正香的姐弟俩。
看着熟睡的卓夕亚,桀赛不禁想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
雷阿尼为了帮桀赛打出名气,带他出席了一个名流聚集的宴会,他很郑重的将桀赛介绍给所有的来宾,而桀赛也因为自己的出色表现赢得了青睐,尤其是很多淑女的关注,甚至以“豪放傲慢的玫瑰”著称的可基妥巴公爵家的小姐,塞林?可基妥巴都对小她3岁的桀赛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你就是年轻的桀赛?帝珐特达公爵啊?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成熟嘛!”高高的个头,看起来有些瘦,但绝对不是个文弱公子,气势太强悍了,金色的头发似乎即使在黑暗里也有阳光在闪耀,湛蓝的眼睛满是镇定自若,仿佛看穿一切的锐利眼神。
桀赛没有理会她的挑衅,而是微微一笑,很有礼貌地说:“不,见到翡冷翠的玫瑰才是我的荣幸,你倒是和我想象的一样。”傲慢的女人,金色头发并不适合的扎在一起,轻佻的眼睛,实在是差很多……自己在和谁比较?什么差很多?为什么这个时候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夜的颜色?桀赛暗暗的甩甩头。
塞林并不知道桀赛的心思,还以为桀赛在夸赞她的美貌,这种不露声色的“赞美”似乎让塞林很享受,她很高傲的将手伸过去,“你不请我跳支舞吗?”骄傲的像是给了桀赛多大的恩赐。
桀赛冷笑一下,接过她的手,带着塞林滑进舞池。他刻意踩了塞林一脚,然后扬着无辜的笑容,“看来我太过专心看您了,我的淑女。”
塞林完全被桀赛的话给迷惑了,湛蓝如同翡冷翠的眼睛却深不可测,看不出他的心思,没有明显的惊艳和占有的贪婪眼神,也没有脉脉的感情,只是冷冷的闪烁着,没有一丝感情,好像是谁在他面前也无所谓,即使现在的自己,在他眼里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舞伴。这种毫不在乎的态度激起了塞林的好胜心,她到现在还没被哪个人如此不在乎过!
桀赛看出了塞林的心思,笑了,女人永远都是虚荣的动物,被宠坏的女人最禁不起别人的冷遇了,果然,塞林开始对自己产生了兴趣。
“你,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塞林附在桀赛耳边轻声问道。这个人她看不透,只能问了。
“你嘛……”桀赛笑笑没有回答,“好像结束了呢。”曲子正好结束了,桀赛轻吻一下塞林的手背,“很荣幸能跟您共舞。”说完就离开了舞池。
“嗯,看来你已经吸引了可基妥巴家小姐的注意力了,”送他回去的路上,雷阿尼满意地对桀赛点点头,“女人是最危险的,赢得她的芳心,她就会为你赴汤蹈火;但是你若得罪了一个女人,那么她无疑就是全世界最可怕的敌人,你要小心啊。”
桀赛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雷阿尼一定有下文。
“……婚姻是相对而言比较稳固的结盟手段,你一定要找一个能大限度扩展你前程的女人结婚,我会经常带你参加这种社交场合的,你自己要拿出最好的表现来才可以吸引小姐们的注意。”
“如果我的目标是整个意大利,翡冷翠的小姐是没有用的。”桀赛笑道。
“你打算如何?”雷阿尼惊讶这个少年的野心。
“我总有一天要去梵帝冈。”桀赛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理想。何止成为宗教的首领,他的目标是整个意大利,现在这个四分五裂的意大利,他要统一起来!他看上的并不是教皇的位子,而是意大利的皇位!
“好!我一定会帮助你的!”雷阿尼拍拍桀赛的肩膀,好小子,有气魄,他一定会实现自己的愿望,“这么说的话也是,翡冷翠的小姐确实不能帮什么忙,但是这边一定要稳固才行……其实,你的婚姻可以利用,你的家人也可以帮助你。”
“家人?”桀赛一挑眉毛,什么家人?他在说蝶子夫人吗?忽然他心有一动,难道是……
“你的妹妹,卓夕亚?帝珐特达。”雷阿尼继续说,“她和你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她毕竟是帝珐特达家的孩子,拥有子爵头衔的人。她的价值可不小啊……不对,像她这样的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面孔可是很少见呢,如果可以取得意大利贵胄的青睐,那可是很了不得的……不过就是因为这样,她的血统也不会得到尊重,有这么一个情人的话可是很荣耀的事,做夫人的话不太可能,大概可以做第二任夫人……”雷阿尼还在说着自己的打算,完全没有注意桀赛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如果放在翡冷翠,她倒可以帮助你稳住这里,毕竟在这里,帝珐特达家的人名誉可不低,到时候看吧,她今年10岁吧,送她去女校,接受正统的淑女教育,在那里可以接触更多的上流社会的人。”那一向是“新娘集中地”专门教育淑女,并不是有钱就进得去,这里重视的是传统,要很有些名望的人家的女儿才有资格进入,而这里的学生都是将来的名门夫人呢!“4年后,她就14岁了,最好的年纪,将她引进社交界,东方的公主一定会成为耀眼的星,帮助你成为教皇!”
桀赛一路都在想雷阿尼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雷阿尼的话让他很不舒服,即使他的话很正确,东方的公主,他不用想都知道14岁的卓夕亚成为如何的宠儿,然后她将成为某位大人的夫人或者情妇……想到她可能会陪在别的男人身边,他就有些火大,阴沉着脸回到帝珐特达家。
“妹妹……”究竟是怎么看待卓夕亚,连桀赛自己也不清楚,唯一能确定的是,自从看到她的那天起,梦里的黑翼恶魔就笑了,然后他说,可以报仇了。所以,应该是恨吧。要不是她的出现,也许母亲不会死,父亲也不会死,他就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家,不用像现在一样一切都要自己去拼了……所以,能利用到她不是也很好吗?这样的话,也就可以报仇了,自己也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而且要怪,就怪自己在这个家吧!贵族的女儿,大多都是政治的牺牲品……
打定主意,桀赛让仆人轻轻把雷送回自己的卧室,然后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拍拍卓夕亚的脸,“卓夕亚。”
“嗯……”卓夕亚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桀赛的脸离自己只有几分,不由得有些心慌,“桀赛哥哥,你回来了。”
“怎么不回去睡?”桀赛扬起嘴角,“在等我?”
“嗯……”卓夕亚点点头,桀赛哥哥笑的好可怕……
“不用这么辛苦了,你明天就收拾一下,去卡夫基修,学学如何做个淑女。”桀赛坐到一旁,端起茶喝了一口,红茶怎么这么涩?
卡夫基修……?卓夕亚听说过,那里是全国闻名的修道院,那里的修女都是一些破落贵族的女眷们,只有进修道院才能避免更悲惨的下场。现在这个修道院以培养淑女出名,很多很有名望的人家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在这里可以学到最上等的举止。很多贵族也都会在这里一年一度的舞会上选择自己的新娘。这里的学生很抢手,因为她们既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淑女,又有着显赫的背景。如今要把她送进卡夫基修意味着什么,不是很清楚了么?卓夕亚脸色苍白的摇摇头,“我不去。”
“你以为自己是在跟谁说话?”桀赛放下茶杯转过头来,“卓夕亚,黑头发的东方公主,帝珐特达女子爵,你的命运自从进入帝珐特达家就已经注定了。没有什么你说‘不’的资格,现在的我就是帝珐特达家的主人,我说的你就要听,明白吗?”
卓夕亚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最后也只能点点头,“我明白了,晚安……桀赛哥哥。”她才起身,就腿一软跌在地上,好麻,刚才雷一直趴在自己腿上的缘故。
“怎么了?”桀赛忙扶起卓夕亚。
“脚……”卓夕亚揉揉自己的脚,“一会就好了……桀赛哥哥……”
桀赛抱起卓夕亚往她的卧室走,什么话也没有说;卓夕亚也只是抓着桀赛的衣服,两个人一直沉默着。
把卓夕亚安顿好,桀赛转身离开,在门口他又停下来,“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送你去威尼斯。”说完关好门离开了。
卓夕亚的眼泪这才落下来,为什么每次都会在她最伤心的时候展现出那么一丝丝的温柔?从明天起,就要离开“花之都”翡冷翠,去往那个冰冷的“水城”威尼斯了……
桀赛这才感到胸前一片冰凉,湿湿的衬衫上是卓夕亚的泪么?狠狠一拳砸在墙上,为什么明明要复仇,心口却因为这几滴眼泪绞痛起来……
去往威尼斯卡夫基修的路程中,卓夕亚和桀赛一直在沉默,所有人都不敢喘大气,不时回头看看这对兄妹,他们真的是一个15,一个10岁吗?怎么这么安静,气氛诡异的要死……
威尼斯?卡夫基修修道院。
“欢迎帝珐特达公爵大驾光临。”修道院长蕾米亚修女出来迎接,今天来的是翡冷翠势力最大的帝珐特达家的主人,才15岁就成为帝珐特达公爵和红衣主教的继承人,他已经成为一个传奇。
“蕾米亚修女,这是我妹妹,卓夕亚?帝珐特达子爵,我就把妹妹交给您了。希望我再来时可以看到一个成为完美淑女的妹妹。”桀赛笑的很温柔,但是有一股无法忽视的威严让蕾米亚修女不由得认真点点头,“您放心好了,卓夕亚小姐一定会成为如您内所希望的淑女的……”
“那就好,卓夕亚,我走了,你在这里要好好学习知道吗?”桀赛给卓夕亚解下大大的斗篷嘱咐道。
“是的,桀赛哥哥。”卓夕亚僵硬地点点头。
蕾米亚修女惊讶地看着卓夕亚:黑色的长发直直垂在腰间,黑色的眸子漾着威尼斯的水色,穿着一袭样式古怪的黑色丝裙,上面绣着同样古怪的花纹……她真的是帝珐特达家的人吗?这种古怪的打扮怎么可以出门?!对了,听说她是帝珐特达第三任妻子带来的孩子,蝶子夫人好像就是个东方人,所以她才是这个样子么?不过在意大利,不、甚至整个欧洲,黑色头发的人都很少见,好好打磨一下的话,这个孩子会很了不得也说不定……
这就是卡夫基修啊……桀赛放下她就回去了,卓夕亚跟着蕾米亚修女进到卡夫基修里面来。高高的尖塔,复杂的飞壁,绚丽的玻璃花窗,在威尼斯艳丽的蓝天下闪烁着。
“换下你的奇怪衣服,孩子,在这里我们只穿修道服。”蕾米亚修女叫来几个修女,“你需要好好的收拾一下呢。”
绾起长长的黑发,在脑后编一个繁复的髻,再戴上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穿上紧身上衣,裹上胸衣,将腰紧紧收起来;一层一层多褶华丽的裙子从左右两边提起来塞进腰带里……虽然是黑色的,但是缀满了奢华的蕾丝和珍珠,“这真的是修女穿的衣服吗?”卓夕亚小声嘀咕,她在卢塞迪奥可没有这么华丽的衣服穿,印象里只有宽大的麻制衣服,不过她没说什么,这几乎将人箍起来的衣服很不舒服,感觉呼吸一用力腰就会痛,而且脚下牵牵绊绊的不好走路。
“淑女们,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新伙伴,卓夕亚?帝珐特达小姐。”蕾米亚修女带着卓夕亚走进下午茶花园,轻声介绍着,“因为刚从翡冷翠来,所以卓夕亚小姐还有很多地方不清楚,希望各位淑女帮帮她。”
“黑色的头发和眼睛……她是恶魔吗?”下面窃窃私语着。的确,即使是在威尼斯,黑色的头发和眼睛也是很少见的,而且,她是从那个帝珐特达家来的啊,听说那个帝珐特达家传闻很多哩……
不少虔诚的教徒并不接受卓夕亚,但是卓夕亚也倒不喜欢接触这些人,于是所有人都彼此并不交流,卓夕亚还是继续着自己静静的生活。
在这里,要学习法文、诗歌、音乐、礼仪……多到超出想象,好在大部分蝶子已经教过她了,所以成绩优秀的卓夕亚很受修女教师们的欢迎。但是已经穿习惯原来衣服的卓夕亚无论如何也学不好穿着这复杂的衣服走路。
时间就像威尼斯上空悠悠飘过的云一样缓缓流过,将近一年了,桀赛也没有来看过她,卓夕亚坐在花园里看着流云静静地发呆,他,大概恨不得忘了自己吧……
“……打搅了,修女……”背后穿来一个稳稳的声音,“请问您能告诉我蕾米亚修女在哪里么?”
卓夕亚转过来,“在钟楼后米那的教堂里。”现在是修女们的祷告时间。
亚兰贺侯爵是蕾米亚修女老朋友的儿子,今天路过威尼斯,顺便看看她,谁知道她不在院长室,而且问了很多人也没有人知道,他正在晃到花园,就发现这有一位修女,便上前询问。没想到刚转过来的卓夕亚竟牢牢抓住他的眼睛,无法移开:她是夜的女儿,不知怎么会出现在威尼斯的艳阳下?黑色的头发就像最上等的中国丝绸一样有着华美的光泽,眼睛宛如黑色的珍珠,清澈又带一丝哀愁的神秘眼神,轻柔的嗓音,娴静的气质……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耳目一新,“你能带我去吗?”他想多接近一点,太好了,她是这里的学生,有带着橙色的丝带。脖子上有一个金制的项链,押花的“J”,看来是她的名字。
“这边。”卓夕亚站起来带他往教堂走,没注意到亚兰贺的表情。
“谢谢,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真是失礼。我是亚兰贺?凯得。”他很有技巧的套问着。
“卓夕亚。”卓夕亚本能地回答,“到了,就是这里。”到达目的地,卓夕亚点一头,转身要离开,谁知道给裙脚绊了一下,就要摔倒。
“小心。”亚兰贺伸手扶起卓夕亚。
“谢谢。”卓夕亚红了脸,真是好丢人啊!急急忙忙跑掉了。
看着远去的背影,亚兰贺闪了一下神,好可爱的精灵啊……
“亚兰贺?你怎么在这里?好久不见了。”蕾米亚修女一出来正好碰见还在发呆的亚兰贺。
“蕾米亚修女,您最近还好么?”亚兰贺也笑着亲吻一下蕾米亚修女的脸庞,“这不一来就看您来了嘛。”
“嗯,好像是又高一点了。”蕾米亚修女打量着笑道,亚兰贺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因为他一直在海上来回奔波。亚麻色的头发下是永远含笑的蓝色眼睛,是个让人看了就会喜欢的小伙子,这里很多学生都很喜欢他呢。
“蕾米亚修女,我都已经25了,还长啊?”亚兰贺无奈的摇摇头,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对了,您这里来了新学生吗?”他装的漫不经心的样子试探着。
“嗯,有几个,法谰伯爵家的两个女儿、修顿侯爵家的三女儿、还有……”蕾米亚修女一一数着。
没有什么名字里有“J”啊……亚兰贺听了一会,干脆直接问好了,“有一个黑色头发的学生吗?”
“你是说帝珐特达家的女儿?”蕾米亚修女看着亚兰贺,“你认识她?”
“帝珐特达?您是说那个……帝珐特达?”亚兰贺一惊,听说现在的帝珐特达公爵是个才16岁的孩子,却已经是红衣主教的接班人了,她是那个帝珐特达家的人?
“嗯,就是那个帝珐特达,一年前帝珐特达公爵把妹妹亲自送到这里,我才见了一面,他将来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才15岁,那气势就已经很压人了……
“她叫什么名字?”亚兰贺问道,那个身影一直在眼前晃,夜的精灵……
“卓夕亚?帝珐特达。”蕾米亚修女看看亚兰贺,“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亚兰贺不置可否地笑了,卓夕亚吗……
正文 第三章 舞会
今年卓夕亚14岁了,在卡夫基修,这意味着她可以参加社交舞会了。
看着其他兴高采烈的女孩子,卓夕亚只得静静的坐在那里。因为帝珐特达家没有任何人来,她都怀疑是不是所有人都忘记她的存在了。
“卓夕亚,你要和谁跳舞?”皮兰?修顿故意问道,她很讨厌这个黑头发的女人,什么帝珐特达家的女儿,怕是家里借机把她扔在这里了吧?她的下半辈子大概就要和其他修女一样了。
“我……”卓夕亚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别的女孩不行的话至少还有家里的人来出席,而她,根本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来。
此时,罗马。
桀赛出色的学识、德行和处事的才干已经受到教皇的赏识,成为枢机执事(即红衣主教),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想一步步走下去。
“哥哥,马上就要是卓夕亚姐姐的舞会了。”雷对正对着夕阳出神的桀赛提醒着,4年以前,他醒来就不见了卓夕亚,这才知道卓夕亚被送到卡夫基修去了,无奈的他只得跟着桀赛一路从翡冷翠到罗马。4年,桀赛什么也没有说,连封信也没有写过,而且还不许他写给卓夕亚,说是会害她分心,无法完成修业,所以他一直忍着。今年已经是第四年了,应该可以了吧?
4年,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了?桀赛收回自己的目光,“我们还有事要做。”
离舞会还有一天。
“帝珐特达小姐,有人要见您。”一个修女通知她。
“是。”卓夕亚跟着修女来到会客厅。
“卓夕亚?帝珐特达小姐。”坐着的人忙站起来,“我受桀赛?帝珐特达主教之托,将这个交给您。”说完递过一个好大包。
“桀赛……哥哥?”卓夕亚一时竟反应不过来,迟钝地接过那个包,“你说主教?”是什么意思……
“现在您的哥哥已经成为枢机执事,目前在罗马枢机团牧职。这是大人要我交给您的毕业礼物。我是主教大人的助手,厄本?修。”厄本?修打量着“传说”中的主教的妹妹:黑色的头发和眼眸,果然不是帝珐特达家的血统,不过气质沉稳,是个让人看了会舒心的女孩。不知道主教一直在忌讳什么?连作为心腹的他都是前几天才知道主教还有个妹妹在威尼斯!
“是吗……太好了……”卓夕亚有些激动,桀赛哥哥他实现他自己的愿望了,她忍不住轻轻问道:“桀赛哥哥会来吗?”
“这个……”厄本?修不忍看见卓夕亚眼中的失落,但是,“主教大人去北面了……不过他要我一定把这个交到卓夕亚小姐手上。”
“是吗……”不来么?只是托人来看看她?卓夕亚用力压下心头的苦涩,“辛苦你了厄本?修先生,您先休息吧。”
“那个……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参加您的舞会吗?”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什么,厄本?修这么说,然后被自己吓了一跳。
“太谢谢了,非常欢迎。”卓夕亚笑了,“您真是个好人。”
是衣服,一件深紫,犹如夜色降临前天边那一抹紫色的长裙,袖口绣着繁杂的花纹,一层层细致的蕾丝打下来,黑色的珍珠作为扣子,还有一双同样的紫色舞鞋。
这就是他送的贺礼吗?4年音信全无,只有这个吗?卓夕亚失望的把衣服丢到一边,究竟自己在期待什么?
舞会当天。
巨大的枝形水晶吊灯照亮了整个舞厅,轻曼的舞曲和着人们的笑容一起旋转。到处是衣着华美的人,香槟杯的脆响和清脆的笑声交织在一张张面具后面,是的,卡夫基修的舞会是假面舞会,但是在进场后才会带上面具。
“那是帝珐特达家的小姐吗?”卓夕亚才一进去,就引起一小阵骚动,不少人都听说帝珐特达家的女儿是个东方人。
紫色的长裙一可那就知道是上等中国丝绸,但是那流泻的黑色长发比丝绸更耀眼,眸子里含着整个威尼斯柔媚的水波,置身事外的疏离感更增加了几分神秘感。
卓夕亚接过面具,走到窗边,今天她可无心跳舞,早早站在窗边最不起眼的地方。
“卓夕亚小姐,有荣幸请您散步吗?”一个高个子的男子走过来,伸出手,“虽然是在音乐中。”
“……亚兰贺先生。”卓夕亚听出了含笑的声音,不禁笑了,“您可真会说话。”
“赏光?”亚兰贺又问了一次。
“好吧。”卓夕亚被亚兰贺拉进舞池。
“东方的公主,你今天简直是让我惊艳,移不开眼睛。”亚兰贺由衷地叹道,她就是夜的女儿,怎么会有比这件更合适的衣服呢?“这件衣服太合适你了。”
“谢谢,这是哥哥选的。”说到衣服,卓夕亚又黯淡了眼神。
是桀赛?帝珐特达选的?他怎么会用如此的眼光来欣赏自己的妹妹?还是他欣赏女人的眼光一向如此?听说他已经是枢机执事了……
此时的大厅门口。
“请问您是……是帝珐特达主教大人?!”门口负责发放面具的修女惊讶的捂住嘴,这个金色阳光般的头发和湛蓝的眼睛不就是桀赛?帝珐特达吗?4年之前她见过一次,总觉得他就像天使一样,就是神的使者。
“我来参加妹妹的舞会,请您给我一个面具,不要说,我想给她一个惊喜。”桀赛轻声说,他赶了好几天的路才能正好赶上。
“是……”修女递过一个面具,看着桀赛带着面具进去了。
舞池里就算有再多的人,桀赛还是一眼就找到了卓夕亚,她正和一个亚麻色头发的人跳舞!不知道为什么,桀赛又开始觉得自己冒火。他不动声色的走近他们,然后在一个过门的时间里,很轻巧的接过卓夕亚的手,对亚兰贺轻笑道:“你介意吧?”
都这样了还怎么介意?亚兰贺无奈的和旁边的女孩跳了起来,但是他很担心那个突然插进来的人,一直在附近观察着。
“看来你很享受这个舞会嘛。”桀赛冷冷的讽刺着。
这个声音是……“桀赛……哥哥?”卓夕亚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突然自己就被另一只手接住了,“真的是……”她小心地掀起面具,不是在做梦吧?眼前的冷冷眼眸,正是桀赛?帝珐特达!
“4年不见,忘记我了?”桀赛扬起嘴角,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扑进怀里的卓夕亚吓了一跳。
“太好了、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丢在这里了……”卓夕亚再也无法控制4年来自己的不安,哭了起来。
桀赛被她这么一哭弄了个手忙脚乱,只得任她哭个尽兴。
慢慢的,卓夕亚停止了哭泣,笑着说:“桀赛哥哥,恭喜你成为枢机执事。”
“嗯。”桀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4年了,她已经是个大女孩了,不,从刚才那个人眼里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出卓夕亚对他的吸引,“那个人是谁?”
“谁……是亚兰贺,”卓夕亚说,“他一直很照顾我。”
亚兰贺?亚兰贺?凯得,是个商人,非常有钱,据说花钱买了个头衔,一个商人就打卓夕亚的主意?不自量力!
“桀赛哥哥,你怎么不来看我呢?”卓夕亚垂下眼睛轻轻问道,这4年她是如何度过的他从来都不想吗?
“我很忙……”桀赛也觉得这个借口太没有说服力,但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4年来自己一直压制着来看她的冲动是为什么。眼前的卓夕亚已经不是4年前那个10岁的小女孩了,个子长高了,退去了原先脸上幼稚的线条,现在的她黑色的眸子被威尼斯的水色洗的更加清澈,花瓣似的红唇引诱着他,4年前那青涩的唇就已经让他克制不了,现在就更无法……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柔软身体已经要成熟了……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那一头长长的直发,一如原来丝丝缕缕地纠缠着自己的心。真的是恨吗?为什么4年来的梦那么悲伤?明明就是恨的,却感到一丝心痛?痛到无法呼吸,无法抑制愤怒……
“是吗?”卓夕亚不说什么了,是啊,成了枢机执事,一定很忙,桀赛哥哥已经高过自己一头了,现在的自己只及他的胸口,面具后的湛蓝眼睛一如往常的冷酷,嘴角的线条也还是一样的向上扬起,嘲笑着自己的心思,结实的身体,耀眼的金发使整个大厅的水晶灯都黯淡下来。周围的女人都在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形容挺拔的桀赛,他一直就是这么一个人,像毒药一样散发着甜蜜的香气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一旦靠近就会中毒,心甘情愿的为他死去,任何人都无法逃开,甚至自己……也是。
曲子停下来,桀赛拉着卓夕亚拉到桌边。亚兰贺也走了过来,“请问您是?”是什么人能把一向表情平淡的卓夕亚弄的又哭又笑?
这个小子……桀赛摘下面具,温和地笑道,“对不起,忘了介绍一下自己,我是卓夕亚的哥哥,桀赛?帝珐特达。”
桀赛?帝珐特达?!所有人都一惊,眼前这个仿佛天使一般的年轻人竟然就是帝珐特达家的主人、帝珐特达公爵,罗马最年轻的枢机执事?!
“……幸会。”亚兰贺反应过来时就看到桀赛眼里一闪而过的嘲笑,他是在向自己挑衅么?亚兰贺决定搬回一局,他也笑了起来,“能见到您真是太好了,我有事想跟您谈谈。方便跟您私下谈谈吗?”
“好。”桀赛扬起眉,这家伙想做什么?他转过来递给卓夕亚一杯饮料,“我一会过来,你不许喝酒。”说着还抬手将耳边几缕滑下来的发丝别在卓夕亚的耳后,细腻的耳垂还和原来一样敏感,脸又红了。
“嗯。”卓夕亚只觉得耳朵要烧起来了,桀赛哥哥还是和原来一样喜欢戏弄她,看她窘迫的样子。声音发紧,她也只能哼一声。
桀赛不由得扬起嘴角,“是个让人操心的妹妹呢,走吧。”他知道,该让这个家伙看到的他都看到了,看他的脸色就知道。
两个人来到花园里,静静的只有虫子的鸣叫和银色的月光。
“你有什么事?亚兰贺伯爵。”桀赛坐在喷泉边上问道。
“我想娶你妹妹。”亚兰贺直截了当的回答到,“我的心自从一年前见到她就臣服了。夜的女儿不应该困在这里。”她应该活在更大的世界里。
“呲,”桀赛很不屑地笑了一声,“你不要做梦了,帝珐特达家的女儿是不可能嫁给你这种没有身世的人的。”他站起来,抓着亚兰贺的领结嘲弄道,“她可不是为了做一个商人的妻子送到这里来的,你不能给她她要的幸福。你明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才对!”亚兰贺瞪回去,“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你不珍惜自己的妹妹么?把她当成你权利之路上的踏脚石就是幸福吗?我才不信!”他叹口气,“若是我,我是不会让她去沾染那些肮脏的东西的,就算染黑自己也不会。”
桀赛一时无语,抓着的手也慢慢放开了,自己要做的正好和他相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染黑她,这样他才能复仇……
“还有,你……是用别的眼光看着卓夕亚的吧?”亚兰贺试探道。
“什么眼光?”桀赛迅速平复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时又是那个冷酷的他。
“欣赏女人的眼光,”亚兰贺停顿一下,“而不是妹妹。”是的,他的一举一动里都在宣告,这是他的人,不许打主意,不许动!不是哥哥对妹妹的过度关爱,也许别人会这么认为,但是爱着卓夕亚的他很明白那眼光是什么意思。
桀赛没有说话,只是扬着嘴角,月光下显得非外诡异。
“不行……”亚兰贺明白那是什么意思的笑容,“她是你的妹妹!”
“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桀赛笑了。
“可是你是枢机执事!”他是不能结婚的!
“你知道那不是什么秘密。”很多神职人员都有情妇,而且不止一个,现在就是这么一个腐化的黑暗时代,“你是西班牙裔,应该知道自己国家的皇室丑闻吧。”
“你是说费利大公和他的姐姐……”亚兰贺惊讶地捂住嘴,“你是怎么知道的?”这是只有皇族知道的事情,费利大公爱上了自己的亲姐姐,并且还生下一个孩子。
“我的眼线遍步整个欧洲,费利王子。”没错,亚兰贺正是那个孩子,因为禁忌的出生,他不得不被送到意大利,由凯得抚养长大。
“你……”亚兰贺一拳挥向桀赛,“混账!”
桀赛并没有还手,只是冷冷的说,“出了气了?那就这么样吧。我会为你保守秘密,你不许打卓夕亚的主意,他是我‘最重要’的妹妹呢。”说完自己离开了,留下亚兰贺在那里。最重要的砝码,哈哈哈,远处传来一阵笑声,是那么的不甘……
“桀赛哥哥?你怎么了?”卓夕亚惊慌失措地看着桀赛嘴角的青肿。
“没什么,谈判成功的附赠。”桀赛任卓夕亚用冰块轻轻揉着自己的嘴角,擦去她眼角的泪,放轻口气,“跟我去罗马,我今天是来接你的。”不能再把她放在这里了,下次再有谁纠缠上她,自己就不一定能克制住不出手了。
去罗马的路上。
因为桀赛还有事情要办,所以先要在威尼斯逗留一阵,卓夕亚也有的机会好好看看威尼斯。这个漂在水上的城市。浮华美丽,这个到处都是衣着华丽光鲜人们的城市充满了享乐的气息,似乎没有人担心西班牙和法兰西的虎视眈眈,似乎意大利永远都是上帝最忠实的信徒,主的荣耀会永远照耀着梵帝冈。
卓夕亚静静注视着水波中荡漾着的夕阳出神,这妩媚的河里似乎有水妖在欢歌,吸引着人的目光无法转移,阵阵清风柔和的刷过,似乎丝绸的触感。要是没有戴着这个面纱就可以好好感受这柔媚的风了……
“呀!”正这么想着,一阵风真的卷走了她的面纱,黑色的瀑布立刻流淌下来,吸引了甲板上众人的目光,黑色头发的……
“小姐,你的面纱。”一个站在附近的男人伸手接住飘走的面纱。
“谢谢您。”卓夕亚接过自己的面纱,红着脸致谢,“你做什么?”
那人竟然捏着卓夕亚的下巴抬起她的脸,“好漂亮的娃娃,你是东方来的,纯正的东方血统,看这丝一样的头发,黑珍珠一样的眼睛,真是太美了……”
那个人还在喃喃说着,如果有一个像这样的女人在身边,一定很有面子,这么清澈的眼神,不知道在床上是什么反应……
卓夕亚用力也推不开这个男人,正不知道要怎么办,这个人是谁啊?眼神真是恶心,“桀赛哥哥……”
“桀赛是谁啊?不要想那个没用的人了,跟我走吧!”那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背后站着的一脸寒霜的桀赛,更没有注意到众人不知何时收起了看热闹的眼睛,又一次乖乖转向了别处。那个眼神太可怕,根本不敢面对。
“是我啊。”背后的声音吓了那个男人一跳,他忙转过来,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金色的头发比夕阳还更明亮,湛蓝的眼睛中冷酷的怒火甚是吓人,“你、你是谁?”这个是不是惩罚天使降临?要不然为什么感觉直打寒战?
“你不是问桀赛是谁吗?就是我。”桀赛轻笑着解释,像是怕吓着他,“请问你纠缠我妹妹是为了什么?”该死,竟然还不放手?!
“桀赛哥哥!”卓夕亚挣脱那个人,扑进桀赛怀里,好可怕!
“哎!”小美人跑了!那人很没面子,恼羞成怒才对,“你要去哪里?”说完还要去抓卓夕亚。
桀赛搂紧卓夕亚,“厄本。”真是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是。”厄本?修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但是戴着一个眼罩,他一直在暗处保护着桀赛的安全,只听从桀赛一个人的命令。他一把抓开那个人,一甩,那人一个不稳,很难看的摔在一边。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这样对我?!”那人大叫道,立刻有几个侍从样的人过来扶起自己的主人。
“嗯,斯特皮特伯爵大人,”桀赛笑说到,“久闻大名,真是不如见面啊……卓夕亚,是不是有句话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这个你比较懂。”
卓夕亚点点头,抓着桀赛的衣服不放,真是太可怕了。
看着斯特皮特伯爵困惑的表情,桀赛“好心”的解释到:“这是东方的一句老话,意识是很荣幸见到您,斯特皮特伯爵大人,你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是个见到女人就扑上去的人啊。胜似闻名……”桀赛笑了,“很贴切的一句话呢!”
无辜的笑脸好像在说别人,这个讽刺斯特皮特伯爵又怎么受得了?他拔出剑,“无礼的小子,我要让你尝尝教训!”
“帝珐特达主教大人。您……”厄本?修故意说的很大声,他不想动手收拾这么一个小丑,会弄脏他的剑,像这个名头摆出去,对方肯定就不敢动了。
果然,斯特皮特丢下剑,惊讶地看着桀赛,“您是……帝珐特达……那个枢机执事大人……?!”这下可完了,对方不仅是枢机执事的红衣注脚,还是帝珐特达公爵,他一个小小的伯爵根本惹不起!这么说这个女人就是帝珐特达女子爵……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和着周围人的惊讶、幸灾乐祸的眼神,斯特皮特知道自己走眼了,不过不愧是个反应很快的人,他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原来是帝珐特达大人啊,真是的,您怎么也不说一声呢?早就想见见您了,今天这么巧就碰上了,刚才我只是帮令妹接了一下面纱,误会一场。您妹妹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漂亮啊!哈哈……”他笑的很做作,但是很快他就笑不下去了,因为桀赛压根没有笑。
真是难看!桀赛冷冷看着斯特皮特伯爵的表演,卓夕亚还在自己怀里轻轻颤抖,这口气不出怎么行?看他笑不出来了,桀赛反倒笑了:“是吗?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来办点事,最近听说贵族的行为腐化,所以不放心妹妹,接她回罗马而已。卓夕亚,风很大,我们先回去吧!回头见,斯特皮特伯爵。”
说完,桀赛带着卓夕亚回船舱了,哼,不用回头都知道现在斯特皮特是什么样惊慌失措的表情,看来这么一吓他,至少1个月之内他是不会睡好了!
“没事吧?”桀赛轻抚着卓夕亚的头发问道,那个混蛋竟然这么放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没有,只是吓了一跳。”卓夕亚渐渐平静下来,“唔……”
桀赛抬起她的下巴,吻着她被斯特皮特碰过的嘴唇,整个的卓夕亚都只能染着他的气息!
船完了是马车,他们又在回罗马的路上颠簸着。卓夕亚开始还很高兴的看着窗外的景色,但是一路这么久的旅途实在很累。没一会,桀赛就觉得肩上一沉,卓夕亚已经支持不住,倒在他肩头睡着了,长长的黑发散落在他的肩膀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还有一些调皮地钻进他的脖子里,骚动着他的心。
盯着那个“J”的项链,桀赛心情很复杂,卓夕亚就是“她”么?现在靠着自己睡着的、不知道险恶的,真的是JOISE?现在的她,只是他的妹妹,这么说也不对,她是帝珐特达家的女儿,自己实现梦想的石子,连想碰触也不可能的女人……
熟睡的卓夕亚哪里知道现在桀赛几乎沸腾的心潮,她只是梦到了那个笑的很温柔的人,和那个见到了“他”就会很开心的“她”……
“唔……”卓夕亚动了一下,从桀赛的肩头滑下去。桀赛忙接着她的身体,轻轻地让她躺在自己腿上,黑色丝缎似的头发也一丝一丝的滑下去,像流水一样,摩擦着他的脖子一阵轻痒,“嗯……”桀赛忍不住低低呻吟一声,整个身体都一颤,“为什么会是你……?”如果他们真的是梦中的人,为什么还要遇见?“如果……没有遇见你就好了……”那他也就无须时刻挣扎在现实和梦境之中了,因为无论哪一个,自己也一定会伤害到她……
车厢里被夕阳照亮,投下一个情不自禁低下头的影……
罗马。
“醒醒,”桀赛轻拍一下卓夕亚的脸庞,“我们到家了。”
“嗯。”卓夕亚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睡在桀赛腿上,忙坐起来,红了脸。不知为什么,自己不敢看桀赛的脸,刚才好像梦到桀赛吻了自己……甩甩头,偷偷看一眼他,他的表情一如往常的冷静,卓夕亚叹了口气,桀赛哥哥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在做梦。
“呀!”这讨厌的衣服,都这么久了,自己还是会被绊到!失去平衡的卓夕亚忙抓住车门才站稳。
桀赛看看她,忍不住轻叹一声,伸手把卓夕亚抱下来,她好轻,就像长着翅膀……自己在想什么啊!桀赛换上冷冷的口吻把她放在地上:“连个路也不会走吗?”
“对不起。”卓夕亚红着脸站好,然后转过身,打算好好看一眼自己的新家,“这个……”她惊讶地回过头看着难得露出微笑的桀赛。这不是他们在翡冷翠的家吗?一样的啊!连窗户上的花栏都是一模一样的!
“嗯,只是正巧很像。”他在骗人!自己很清楚,为了让这栋房子和老家的房子一样,自己是费了多大的力气啊!这里的每一处小地方都要经过他的认可才可以,只为了她回来可以感觉像回了翡冷翠。
骗人,卓夕亚几乎哭出来,哪有一模一样的“像”?分明是他刻意弄成这个样子的!真是个不坦率的人……她真的好高兴。
“卓夕亚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跑出来,一头扎进卓夕亚怀里,把毫无防备的卓夕亚撞的几乎摔倒,连带着撞进背后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雷?”卓夕亚迟疑了一下,这个是雷吗?他长高好多啊,快赶上自己了。嗯,是他没错,虽然所有的线条都变了,但是那暖暖的亚麻色卷发和绿色的眼眸一点也没有变,“雷!你也来了!”
“嗯!跟着哥哥来的,我好想你啊卓夕亚姐姐!”雷还是一副很黏人的可爱样子,抱着卓夕亚眼泪直流。
“嗯,姐姐也很想你啊……”卓夕亚也流下了眼泪,这才发觉自己靠着的是桀赛,她忙不露痕迹地离开了,虽然她很留恋……
桀赛也站开了,虽然他不想离开,但是被外人看到会说什么他可不知道,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拉他下来呢。
“真是感人的重逢啊,一家人终于团聚了。”门口想起一个带着淡淡嘲讽的声音。
卓夕亚身体一震,那个声音是——“母亲大人……”
正文 第四章 魅惑的月光
那个一袭黑色长裙的身影,那不是蝶子夫人吗?她和四年前一样,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这么惊讶做什么?不认识你的母亲了吗?”蝶子夫人幽雅地过来,摸摸卓夕亚的脸,“这样的衣服似乎也不错,看来你确实不一样……还发什么呆,赶紧进来啊,很累了吧?”
“是啊,快点嘛姐姐。”雷也欢呼着拉着他们往进走,卓夕亚这才咽下心头古怪的情绪。
里面更是一模一样,恍惚会有一种自己还身在翡冷翠的错觉,似乎自己从未离开,四年只是一场梦。
“卓夕亚姐姐,我们的屋子还和原来一样,在一起连着呢!……”雷在餐桌上兴奋地说个不停,无奈现在的卓夕亚根本听不进去,一边敷衍着雷,一边偷透看一眼桀赛或者蝶子夫人。她已经不小了,当年蝶子夫人为什么离开去“修养”,原因她也知道个八九,只是对这中间的过程很模糊,现在她突然回来,桀赛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桀赛哥哥在巨大的水晶灯下更是犹如天使一样,全身散发出神圣的光芒,四年,他真的长大好多,个子那么高了,手也很大,很有力量,想起刚才被抱下车的一幕,卓夕亚不禁有些脸红……
蝶子夫人早注意到卓夕亚小心翼翼的眼光,嘴角牵起了一个不明显的线条,她再看看桀赛,这个人还可以这么冷静的吃东西,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卓夕亚倾慕的眼神,真是个冷酷的男人,他真的才19吗?
一顿晚餐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而且天也很晚了,雷兴致勃勃地拉着卓夕亚去看她的卧室。
“心爱的妹妹回来了,你怎么还可以这么面无表情啊?”楼梯拐角,蝶子夫人依在墙边,玩着正上楼来的桀赛领口系着的丝巾妩媚万分的问道。
“要有什么表情?”桀赛不理会她,只是淡淡问到。
“比如,至少要开心一点吧,四年没见。你不想她吗?”蝶子前倾身体,逼近桀赛的眼睛,“别对我说你不在乎她。”明明在乎的要死,看这栋房子就知道。
“我当然在乎她,她可是我最重要的宝贝,”桀赛笑了,抓起蝶子夫人的头发轻吻一下,“黑头发的处女比黑头发的荡妇更值钱,你知道的……”
他把蝶子找回来是有原因的,这个女人可不甘心只做翡冷翠红衣主教雷阿尼的情妇,野心勃勃的她栽在桀赛手上后就只得来到西西里岛。没想到有一天桀赛来找她,要她回罗马。
“要我去取悦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蝶子很清楚他的意图,这个少年不是她能对付的了的,也不是任何人能对付的了的。一切的阻碍终会被扫开,他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而已。
“你不是想要很多的钱吗?”桀赛笑着问道,这个贪婪的女人,“我给你一个大好的机会,介绍所有的人物给你,随便你抓住一个,你的梦想就实现了,当然,以您的眼光,一定不会看错、抓到小鱼的,是吧?”
这说到她的心里,于是蝶子就跟着桀赛回到罗马。
蝶子虽然气的要死,但她还是笑着看着桀赛,“那你可要把你的宝贝看好了再出手哦,毕竟,她是你最值钱的‘法宝’不是吗?”
明明是自己说的话,却心里很生气,不知道想拿什么发泄,桀赛邪笑着将蝶子推在床,“你的大鱼找到了吗?”
“……有啊。”蝶子在呻吟的间隙露出一个微笑,有啊,就是你啊……
桀赛从还在喘息的蝶子身上起来,扒扒凌乱的头发,收拾好衣服走了出来。他真正愤怒的是什么呢?明明卓夕亚就是他现在最有利的武器啊!就算知道,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烦躁呢?
对面的门开了,卓夕亚有些恍惚的走出来。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桀赛叹了口气。
“……嗯?”卓夕亚似乎清醒过来一点,“桀赛哥哥?我好渴,没有水了……”
“我去给你拿,你先回去吧。”真是个孩子,她已经14岁了,怎么还是这么天真的样子?
“谢谢桀赛哥哥。”卓夕亚接过水杯,似乎还没有太清醒,不过看来她很渴了,完全没注意到水沿着她的嘴角流下来。
那几滴水在月光下闪着媚惑的光,顺着优雅的脖子滑落进睡衣的领口里,“小心点啊……”他低下头,轻吻着水痕,从胸口开始,一点一点,缓慢地吻上去。
卓夕亚这下清醒了,“桀赛……哥哥……?”嗓子发紧,发不出声音,她几乎僵在椅子上,似乎全身都只能感受到桀赛缓慢滑过的吻,从脖子慢慢过来,最后来到嘴边,“嗯……”
轻柔的像花瓣一样的嘴唇,和身体一样微微颤抖着,青涩的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现在要了她,她也不会反抗吧……桀赛咬紧牙才平服好情绪,清下嗓子,“睡吧,晚安。”似乎明白一点了,自己为什么愤怒,他不敢想象如果刚才是别的男人这么做,他会不会杀人。
这几天厄本?修很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主人很晚才回家了。原来像在一般应酬的宴会上他不会停留很久,只是很礼貌的向主人表示感谢,然后走人回家。而现在,他刻意留到最后,还和小姐们调情,现在他已经是小姐们倾慕的对象了呢!只可惜他是僧侣……不知道多少人叹息。
“大人,你最近好像很厌家?”回去的马车上,厄本?修找个空挡问道。实在是诡异,刚才主人脸上是不是有一丝一闪而过的叹息……
“什么意思?”面对自己最忠实的手下,桀赛也不刻意隐瞒自己的情绪,只是看着窗外等待回答。
“你最近似乎很开朗,可是……”又一副很痛苦的样子,挣扎吗?这是厄本的感觉,“和卓夕亚小姐有关系?”那是个可爱的女孩,的确很像那个小子说的,是“夜的女儿”,纯净的不掺杂,看来主人也很爱惜自己的妹妹,不过在他看来,同样是男人,主人的眼神实在是……像在看自己的女人,而不是自己的妹妹。当然,这也是只有像在这种他可以放心的环境里,否则他是绝对的滴水不露,真不知道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一个19岁的少年竟然可如此的冷酷,真是……
桀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很感兴趣地看着厄本?修,“厄本,你也是个美男子嘛。”虽然头发是灰色的,但是丝毫不会减少他的锐利,只是同样是灰色的眼珠显得太过温柔。
“……”厄本?修沉默一会,“你不是对我有意思吧?”
“哈哈哈哈——”桀赛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甚至笑出眼泪,“厄本……修……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就在厄本?修不知道是该怎么办的时候,桀赛忽然停下来,抓着他的领子认真的说(虽然在厄本看来,是威胁更合适一些):“厄本?修,你可以喜欢任何女人,那是你的自由,我不管。但是只有卓夕亚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厄本?修惊讶地问道,桀赛这种失态的激动样子他从来没看过,“那……你呢?”话刚出口,厄本就下意识的闭住嘴,自己在说什么啊?他怎么会对自己的妹妹……可是那份挣扎实在太明显了。
“哼,”桀赛放开他,低下头,痛苦的声音和着微微颤抖的肩膀,“我才是最不可以的那一个……”
“桀赛……”厄本?修刚想安慰他,却见桀赛已经抬起头,脸上哪里有一丝的波动?
“她是我手里最值钱的武器,你应该知道她的用处是不可低估的。”
骗子,厄本?修看着眼神回避的桀赛只有这么一个结论,或许他一直这么强调,是想说服自己才对吧……
还没有回来吗?卓夕亚看着窗外的夜色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最近桀赛哥哥回来的很晚,而且每次回来身上都有很重的酒味……还有很重的香水的味道,一想到这些,卓夕亚就抓紧了衣襟,好苦啊,这滋味……
反正睡不着,卓夕亚干脆起来,来到走廊尽头的窗子旁边。
“睡不着?”背后响起一个有些讽刺意味的淡淡声音。
“……母亲大人。”卓夕亚回过头看着红红的一点火光慢慢从黑暗的走廊那头飘过来,在月光下渐渐现出一个轻曼的轮廓,是蝶子夫人。
“在等桀赛?”蝶子笑了,这小姑娘的心思太单纯,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也不用否认了,我什么都知道。”
卓夕亚只是摇摇头:“他是我的哥哥。”那是不可能的。
“你们没有血缘关系。”蝶子笑的更开心了,好干净的眼神和灵魂啊……
“那他也是……”
“你的哥哥?”蝶子笑着逼近卓夕亚,将手按在她心口上,“你的心里是这么想的吗?真的没有想过让他成为你一个人的吗?心跳是不会说谎的,你作为女人的那份直觉可不是像你说的一样哦,他也是男人,是吧?你在渴望他吧?把你抱在怀里好好宠爱……”洁白的灵魂,总让人忍不住想弄脏。
“不是……”卓夕亚惊恐地跑开了,不是蝶子让她惊恐,而是被她说中了自己心里的真实,自己真的只把他看成哥哥吗……不是的,自己知道,蝶子说的对,但是,她不能让哥哥难堪,所以她一定要将这份感情埋藏起来!
“回来的真晚啊,”蝶子在楼下大厅里笑着对刚进门的桀赛举了下酒杯,“要喝一杯吗?”
桀赛没有说话,径直往楼上走,却被蝶子的一句话给停下了脚步:“真是个无情的人啊,每次回来这么晚,让公主等。可怜的孩子,她都不知道你是为了避开她么?”
“你似乎什么都知道。”桀赛坐到她对面,这个女人不可太放松警惕。
“嗯?是吗?我也只是发现自从她回来你就开始晚归,”蝶子很妩媚的侧过头看着桀赛,“你就这么恨她?”是恨,从第一天带卓夕亚来她就看出来了,以后的每一天生活都是,他眼中有着深深的恨,看到卓夕亚时那深沉的恨意让她吃惊,这么小的孩子为何会有这么深的恨啊?“不想见她,也不用故意做的这么做,把她扔到那个修道院就可以了。
桀赛笑了,“你似乎眼力很好,我回来晚了你很寂寞吗?”她似乎知道的不少,不过也就这些了。
“是啊。”蝶子走到桀赛面前,故意轻摇着纤细的身体,“很寂寞呢……”
桀赛没说什么,拉着蝶子进了卧室。
卓夕亚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可是现在这样,她真的没有自信明天见到桀赛,还能和原来一样,主啊,这份感情是罪恶的话,请将所有的惩罚都让我背负吧……
外面下起了雨,隆隆的雷声从远处传来,屋里的空气很是闷热,卓夕亚推开窗户想透透气。咦?那不是蝶子夫人的房间吗?似乎她也没有睡。不,似乎她的房间里有人!微红的天空下,窗户上映着两个交叠的身影。
卓夕亚惊讶地捂着自己的嘴,那个身影是什么意思她已经知道,这么说,母亲大人她……
一声撕裂天空的巨响在一瞬间照亮了一切。
卓夕亚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似乎麻木了。一滴雨打在脸上才将她唤醒,抬手想擦去脸上的雨滴,才发现流了一脸的是泪水。为什么哭啊……
只是那一个瞬间,她已经清楚的看到那个人,除了蝶子的那个男人,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认错,那即使在将天地照亮的一瞬间,仍然耀眼的金发,是桀赛。那个和蝶子缠绵的人。
不是震惊着这羞耻的不伦,自己知道,这泪不是为了这个原因流下的。纠结在心里的究竟是什么,无法触摸,痛的要死。
“卓夕亚?你怎么还不睡?”桀赛从走廊拐过来回自己的卧室,推开门却看到卓夕亚坐在椅子上,“有事吗?”
“你刚才去哪里了?桀赛哥哥。”卓夕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到他的房间,等到清醒过来,已经坐在这里了。
“有事吗?”桀赛甩掉外套,坐在床上不理会卓夕亚的问题,“我去哪里不关你的事吧。”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那可是我的母亲!”不是的,自己不是要说这个的!卓夕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个。
桀赛愣了一下,笑了:“你看到了?”对哦,她们的房间正对着一个L形的走廊,“这么晚不睡就是为了质问我这个?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走了四年,那时候就开始了。”桀赛倒是很坦率。
“为什么……”卓夕亚捂着脸,但是还是无法阻止涌出的泪水,为什么啊?
“为什么哭啊?”桀赛扒扒头发,看到她哭自己就会心烦意乱,“难道你想替代她么?”真是可笑,桀赛已经闭上眼睛,等着卓夕亚的耳光,或许这样他就不会这么困扰了吧?
“不可以吗?”卓夕亚走到他面前轻声问到,“只有我不够吗?”明明小的时候他是这么做的。
桀赛惊讶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卓夕亚的眼睛,包含着泪水的眼神,是那么的成熟,她已经长大了啊……“哼,你当然不行。”桀赛冷笑着一把将卓夕亚拉倒,压在自己身下,“你要明白,你是帝珐特达家的女儿,”他轻抚着身下颤抖的身躯,“你的命运就是作为一个棋子,把你的身体摆在一个合适的格子里,为我的梦想奉献,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情吗?一个黑头发的处女有多大的分量你知道吧?现在你只要好好等待就可以了……”花瓣一样的唇在颤抖,一如她的身体,涩涩的液体是泪吧?
压在身上的力道消失了,桀赛把她抱到自己的卧室,“晚安了。”该死,自己差点把持不住,可是,虽然明明知道,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对的,就算明明知道,还是心痛,无法克制。卓夕亚,为什么你要出现?如果真的恨她,今晚的梦魇应该不会再纠缠他了,因为这已经伤到她了,伤到他的……
棋子啊……卓夕亚捂着被子无声的哭泣,只是一颗棋子啊……
第二天早上。
“是时候让卓夕亚出世了。”桀赛手里拿着从翡冷翠传来的短短信笺沉思,已经要她出面了吗?已经不能再护着她了吗…
“早,雷。”楼梯口上响起卓夕亚平稳的声音,一如往常的亲切,她看到桀赛,也像平时一样,点点头,“早啊,桀赛哥哥。”
桀赛一时还很别扭,只是点点头。
“好厉害的女人,竟然可以装的这么平静。”蝶子轻轻在桀赛背后嘲笑道,“真是坚强,不是吗?”
“你……”桀赛瞪着蝶子,这个女人竟然偷听?!
“猜也猜到了,你一定会拒绝她的不是吗?”蝶子扬下眉梢,“所以才说你这个男人真是冷血啊。啊,今天的面包不错呢。”
“姐姐,帮我拿下盐好吗?”雷够不到那边的盐罐。
“好啊。”卓夕亚递过盐罐,正好旁边坐的是桀赛,两个人的手指接触了一下就分开了,冰凉的银制罐子竟然如此炙热,卓夕亚低下头,掩住自己眼中的难过。她现在已经不再想什么了,可是心里还是很难过,像要窒息一样的难过。
桀赛暗自叹了口气。
花园里。
卓夕亚坐在秋千上发呆,眼前的景色丝毫进不了眼睛,一下一下摇晃着的空洞眼神让人看了不忍。
“小姐你好像很不开心啊。”厄本?修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忍不住出现,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让人放不下了吧。
“……厄本?修先生?”卓夕亚吓了一跳,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手里拿着几枝很漂亮的紫色小花,那灰色的眼睛,还是让她认出来了,“为什么带着眼罩啊?”
“你怎么知道是我?”厄本摘了眼罩有些沮丧的问道,“很少有人能认出来的。”
“可是我见过你,所以就可以,”卓夕亚轻笑了一下,有几分调皮,“好可爱的花。”像是干花,小小的花朵,“叫什么名字?”
“在我的家乡,它叫forget-me-not。”厄本不禁红了脸,“我、我只是看、看到你不开心才……”这些花似乎会让人误会呢!他只是想让她开心一点而已!
卓夕亚体贴地笑了,“多谢你,很漂亮的花,很可爱的名字。”真是个有趣的人,慌慌张张的很亲切呢。
厄本?修叹了口气,她高兴就好,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哨声,离开了。那是桀赛的信号。
他似乎很忙呢,卓夕亚看着匆匆离开的厄本?修想到。这花什么味道也没有,也很不起眼的样子:“forget-me-not……”
“什么事啊?”厄本?修忙忙来到桀赛身边。
“嗯,今晚要去参加卡帕提公爵的宴会,你也去。”意思是厄本?修也要在,但是带着眼罩不会有人认出他的。
“咦?我也要去?”厄本想了想,“有这么险恶到我出面保护你吗?”桀赛的剑术可是和他不分高下呢,一般都不会要他出面的,除非情况不妙。
“不,只是一个普通宴会,”桀赛始终看着窗外,“我要你看好卓夕亚。”
“卓夕亚……小姐……今天要去?”厄本?修惊讶地张大嘴,“你要……”
“对啊,现在是到她出场助我的时候了。”桀赛语调平平,似乎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你不是很宝贝她吗?那为什么还要她出面利用她?”厄本有些激动,桀赛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但是他就是无法看着那么样的卓夕亚被送进虎口里。
“她是帝珐特达家的女儿!”桀赛转过脸来,“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你!”厄本?修努力克制着,但还是无法再压抑,一拳挥向桀赛,在他眼里,究竟有什么是值得珍惜的东西吗?明明就是一副天使的样子,背后却张着巨大的黑翼,他一定是毁灭的恶魔,毁灭别人也毁灭自己……
“出气了?”桀赛擦下嘴角,“既然选择跟着我,你也只能接受了,我早说过,不要喜欢上她!”为什么会笑,卓夕亚为什么会对他笑?为什么不对着自己展露笑容呢?哼,因为夺取她笑容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她要怎么笑!好了,这样也好,至少心不必再被复仇之火夜夜着烧,既然报了仇又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有什么不可以?即使……从此不再见到你的笑容……
正文 第五章 START
当桀赛将宴会邀请函和一套衣服交给卓夕亚时,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现在是需要她走进那个格子的时候了。
今天不是黑色的吗……卓夕亚换上衣服,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这是一件暗绿色的长裙,没有堆满了蕾丝和蝴蝶结,只是层叠了厚厚的裙摆,像一朵盛开的花,绣着同样色泽黯淡的黄色小花,清淡的似乎刚从花园不起眼的角落里走来,却又是让人惊艳的秀丽,非常适合她,再配了一条祖母绿的手链,黑色的长发随意用一条细细的紫色丝带扎成了发辫,还编进许多厄本刚才送的紫色小花forget-me-not。镜子里的自己怎么那么陌生?卓夕亚不禁拿起折扇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和眼泪。不是黑色的了,她已经不再是他的“东方公主”了……
桀赛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卓夕亚简直无法移开目光,何时起,只适合黑色衣服的她,也可穿着其他颜色的衣服让他心动了?但是就那么短短一瞬间,还未碰到卓夕亚的目光之前,他就转开了头,不能,对上她的目光,否则,他很有可能后悔……
为什么要打扮的这么漂亮呢?!厄本有些焦急,她应该很清楚这次宴会意味着什么啊!但是他什么也不能说。
三个各怀心事的人在马车富有节奏的摇晃中赶往卡帕提公爵家。
下马车的时候,桀赛不容分说的抱着卓夕亚,把她轻轻放下来,“今天就看你的了。”
“嗯。”卓夕亚敷衍了一句,跟在桀赛后面进了大厅。
是不是所有意大利的舞会都是这个样子?耀眼的水晶灯、晶莹的酒杯、曼妙的音乐、欢乐的人们,置身其中,都会不由得想跳舞,想用扇子轻掩住自己,然后用妩媚的眼神来说话。
其实,在门童报出帝珐特达这个名头时,大厅里出现了短暂的停顿。这个名头实在太有名了,不只是因为帝珐特达,而且还伴随着他们神秘的一家以及那些谣言,这个生活太平静了,需要一些东西来刺激一下。
“啊,您来了,我的朋友,您的大驾光临真是我的荣幸啊!”这次宴会的主人——卡帕提公爵笑着迎上来,“今夜您是用什么身份来的?最年轻的红衣主教还是最年轻的公爵?”
“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不是更好吗?”桀赛笑道,想抓他的把柄吗?
“是啊!今天来的是朋友。”卡帕提公爵笑了,哼,这个小子还是这么精明,“快请进吧……”忽然他停住了,盯着桀赛背后移不开眼睛:他看到的一定是哪里逃出来的精灵!轻盈地似乎随时会飞走,最显眼的是她的黑色长发和眼眸,似乎把整个罗马的夜色吸进去,神秘的东方气息扑面而来,淡淡萦绕在她的身边,“这位小姐是……”
忍住想把这个色狼踩在脚低下的冲动,桀赛尽量用平常的语调介绍到:“这是我的妹妹,卓夕亚?帝珐特达。卓夕亚,这位是卡帕提公爵。”
“您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卓夕亚提起裙摆,很标准地问候道,这一切都要感谢卡夫基修的教育。
“不,是我的荣幸才对……”声音也很温柔,卡帕提公爵忙领着他们来到社交圈子的中心。
厄本紧跟着卓夕亚,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已经可以听到纷纷的议论了,有的是羡慕,有的是嫉妒,有的是各式各样的猜测……这一切都对着一个如此单纯的女孩,她要怎么受的了……他转过头去,看到的却是一脸平静的卓夕亚,似乎这一切与她无关。淡淡的疏离感使的她看来更是神秘,想让人揭开她的面纱,看清楚她本人。
“卓夕亚小姐,可否请您跳支舞?”卡帕提公爵不失实际地凑上前问到。
卓夕亚还没点头,桀赛就站在她的前面微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卡帕提公爵。本来是跟您跳第一支舞的,但是我的妹妹比较内向,和我跳完以后就会放心一点了,您不会介意吧?”
“当然。”卡帕提公爵不疑什么,欣然退开。
桀赛拉着卓夕亚进了舞池,笑话,他怎么能忍受别的男人搂着卓夕亚跳舞!可是今天要她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无法克制自己的矛盾心理,桀赛想出这么一个法子,“你的第一支曲子只属于我。”
依偎着这个宽厚的胸膛,卓夕亚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感觉了,唯一有的只有现在一时的温暖,稀薄到几乎感觉不到,但却是她唯一的温度。最好这支曲子永远不会结束。
但是这只是一支曲子,终会结束的,在将自己的手交给卡帕提公爵前,卓夕亚悄悄将一朵紫色的小花放进桀赛的口袋里,今天已经是结束了,她已经走进棋局,无法回头。
forget-me-not……
“卓夕亚小姐真是让我惊艳啊!”卡帕提公爵拥着卓夕亚眉飞色舞地旋转着,“第一眼看到时还以为看到了夜的精灵呢。”
“你真是过奖了。”卓夕亚浅笑着敷衍道。既然身陷棋局不可自拔,那么就好好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吧,至少能帮助桀赛……
卡帕提公爵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卓夕亚只是点头微笑,卡帕提公爵竟然被卓夕亚这种冷淡的态度吸引,对她一见钟情。
卓夕亚只是在旋转着的时候,将眼神在桀赛身上停留那么一秒钟,这个冷酷的哥哥只是和其他的人谈话,完全看不到自己投去的目光……像天使一样温柔的人,那是别人的桀赛,不是她的,桀赛留给她的永远只有冷冷的面庞和同样的冷冰冰的话语。这样也好,反正他们是不可能的,那个梦不知为什么现在又出现在眼前,梦里那个女人真的和自己很像,一样笑的那么苦涩……
厄本轻声问喝酒的桀赛:“她一直在看着你。”这个人连看都不看一眼,真是无情。
“换做你,要怎么回应她的那种眼神?”桀赛不动声色的回答。真的吗?自己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难道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勇气在看了之后,可以继续按捺着不去把她夺回身边的……冲动吗?本来该高兴的不是吗?为什么梦魇还是缠着他?那个人是在笑,但为什么那么无力?仇恨就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羁绊吗?可是,若不是因为这个,自己就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卓夕亚了,这个虽然是自己“妹妹”,却又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
大厅里绚烂的水晶灯失去了光泽,没有人知道这喧哗里苦苦挣扎的两个人。
卓夕亚的“露面”显然很成功,就连眼界甚高的卡帕提公爵也委婉的提出想娶卓夕亚的意思。但是西班牙开始蠢蠢欲动,事情开始转变,意大利陷入战前的恐慌中。
罗马教廷也召开了紧急会议,商讨着对策。
“以现在力量,我们是打不过西班牙,怎么办?”众主教忧心忡忡。
桀赛没有说话,但是嘴角扬起了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机会来了。
“你其实有主意了,是吧?”厄本在回去的路上问道,他的主人想什么他可是很清楚,“你要怎么做?”
“嗯,”桀赛点点头,窗外的乌云将携带风暴而来,“什么也不做,等待就可以了,苦等了好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什么意思?”厄本惊讶的看着他。
“哼,现在的意大利要被撕个粉碎,然后就可以借教会的力量重新统一!这个机会我等了好久了,你和我可以互不侵犯,但是却永远不会联合,这就是意大利。唯一的办法就是撕碎它,然后重新团结起来,这样才能让我们伟大的意大利联合起来,而这黏合剂就是宗教,如果教皇在这个时候起来高呼几下,那么重组意大利就不是问题了。”打破均衡才能重新组合,这就是桀赛的想法。
“……”厄本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桀赛说的对,但是,“为什么西班牙会突然出兵的?”宗教腐败的借口还真是太合适了。
“……你说呢?”桀赛看着厄本笑了,宛如阳光般耀眼的笑容。厄本确定自己看到桀赛张开了黑色的羽翼,“难道是……你?”
“西班牙现任国王可是个很好煽动的人,而且很多疑,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他就信了,真的以为意大利要对海上航线进行管制呢。当然,还要感谢那些早就对意大利咽口水的人了。”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行事。
“那要怎么办?!”厄本几乎叫出来,现在的意大利根本就敌不过西班牙!
“找外援喽,”桀赛回答的很是轻松,“要是没有估计错,现在教皇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法兰西了……”唯一可以求助的就是法兰西现任国王菲利普三世。据说他是以不可见人的手段夺来这个宝座的,所以意大利教廷一直否认他的合法性,如果一个皇帝无法得到宗教的承认,那是无法让人民认同的,现在,正是这么的机会,教皇一定会向法兰西求援,而法兰西也一定会答应,趁机要求教皇的承认。
“但是法兰西会这么轻易就同意帮忙吗?”厄本很怀疑,听书这个皇帝很是多疑。
“当然不会。”桀赛很肯定的回答道。
“那你的计划不就落空了?”
“如果没有个担保,你敢吗?”桀赛转过头来微笑着。
“担保?你的意思是……人质?!”厄本咬了自己的舌头,“谁?”
“当然是个有身份又有职位,但是在教廷里可有可无的人了。”桀赛点点头,“就是我啊。”
“什么?!”厄本这次真的大叫起来,“你去?!”
“看着吧,二个月之内,一定会有结果的。”桀赛信心满满。
“你疯了……”厄本只能说这么一句了。
一切都在桀赛预料之内:二个星期后,教皇果然委婉的提出了要他去当人质的意思。但是有一件事情是他始料未及的,那就是法兰西现任国王菲利普三世希望这件事秘密进行,他本人并不希望任何人以为教廷认为他的合法性是因为教皇的妥协,所以此次桀赛是以“贵宾”的身份去的,除了教廷和法兰西国王无人知道他是去当人质。
这可就麻烦了,这么一来,虽然不会对他原本的计划有什么影响,但是帝珐特达家的安全就成了一个大问题。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很有可能有一些对他有敌意的人,或者干脆是西班牙军队对他的家人构成致命的威胁。深思一番后,桀赛决定将让蝶子带着雷回到翡冷翠,托给雷阿尼照顾,相对而言,翡冷翠还是比较安全的。至于卓夕亚,“和我一起去法兰西。”他实在是不放心将卓夕亚放在没有他的地方,心思单纯的她是不可能平安的生活在有雷阿尼和蝶子的环境里的,万一他回来,却发现卓夕亚已经不知成了谁的什么夫人……光是这一点,他想想都不能忍受!
“可是……”卓夕亚欲言又止,去法兰西一定要坐船,而船上是不能有女人的,他们认为女人会招来海底的恶魔,那自己要怎么去?
桀赛拿出一条长长的白色布条,“委屈一下,装成我的侍从去吧。”她是不可以公开身份露面的,“你要小心一点了。我来替你扎好。”
“呃?我还是自己来吧!”卓夕亚慌张地摇摇头,让桀赛哥哥给她扎好……胸部吗?她可不敢想。
“你和我一起去是秘密,没有人知道,你想找谁帮忙?”桀赛冷笑一下,“你自己能行吗?我对小孩子没有兴趣。”她才15岁,自己会想什么啊,真是的……
可是当卓夕亚慢慢捂着胸前转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更低估了卓夕亚对自己的吸引。她整个人被镀了一层月光,身体似乎是透明的,肌肤是那么的细腻,中间的阴影和手捂不住的地方释放着无边的诱惑,轻轻颤抖的身体就在他面前,伸手可及,转开的头更显的羞涩可爱,像是祭坛上的羔羊,无力戒备,只能任他摆布……
用力甩头,试图甩走那些躁动的情绪,“你……”谙哑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桀赛忙清清嗓子,“转过去才可以。”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考验自己的忍耐力。
“哦。”卓夕亚轻应一声,转了过去。还好,她真是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再忍多久不流下窘迫的眼泪来。
细滑的肌肤,微凉的体温,淡淡的香气,可能是东方的香料吧……桀赛闭起了眼睛试图用胡思乱想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他知道自己完全失败了。虽然看不到,但是全部的感觉似乎都到了指尖,缓缓的,仔细品尝着她柔软的肌肤。
忽轻忽重的划过她身体的手指,引的卓夕亚不由得一阵阵战栗。虎口和关节的地方有茧子,滑过的时候都会让她的心颤抖,似有一道道奇怪的感觉窜遍身体,感觉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一圈一圈,感觉时间停止了流动,不敢喘气,甚至希望停止呼吸,这样就不会被他听到自己的心跳。
终于,该缠住胸乳了。桀赛已经无法克制自己的渴望,手的力道加大,柔软地如同水一样的雪白已经在他的手中了,轻轻揉捏着手中的柔软,挑逗着顶端的花蕾,满意的感觉到它们在自己掌中盛开。
“嗯……”卓夕亚忍不住呻吟出声,炙热的温度覆盖着她的敏感,不经人事的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只能无力的靠在桀赛的怀里,任他的手放肆的玩弄着,“桀、桀赛……哥哥……”
一句话唤醒了桀赛的理智,自己在做什么?!他收回手,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然后不动声色地为卓夕亚缠好胸部,细心地系好,“好了,衣服已经准备好了,换上就走。”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以逃的速度。看着自己的手,那上面还有卓夕亚的温度和她的感觉,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在那一刻,他忘里仇恨,忘了理想,忘了自己……
卓夕亚瘫倒在桌上,神啊,饶恕我吧,可是,我真的好爱他,就算我在他眼里只是一颗棋子……
于是在夜色还深深的半夜,桀赛和卓夕亚以及厄本三人按照计划来到港口,坐上了前往法兰西的船,开始了漂泊。
他们在船上化身为普通商人,要是被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很有可能被一些不想见“好事”其成的人阻挠,这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也许就会被“杀掉”。虽然这也不是很安全的旅行,但是卓夕亚在自己身边,桀赛总是觉得放心一点。
说来好笑,桀赛本人晕船,一上了船就倒在床上动弹不得,脸色发青,说话声音小的像哼哼,而这个时候的他反而更是霸道,像个不讲理的小孩。卓夕亚和厄本看着这样的桀赛,真是又好笑又可怜他,只好围着他团团转,“不要喝水!”桀赛“大声”抗议道(其实声音实在很小,而且底气不足)。本来就想吐了,还让他喝水?
“桀赛哥哥……”卓夕亚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哥哥几乎不敢相信,这还是她冷酷的哥哥吗?根本就是个闹别扭的小孩子,“还要走很久,你就打算一口水也不喝吗?”
“不喝。”他很坚决的摇摇头。
站在一旁的厄本忽然阴阴的笑了,他走到桀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看着桀赛的脸笑着出去了,这下应该没问题了吧?
“桀赛哥哥,你就喝一点嘛!”卓夕亚叹了口气,继续劝道,这个厄本也真是的,竟然离开了,也不想想办法,“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喝?”
“……喂我。”桀赛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什么?”卓夕亚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才说……?”
“喂、喂我啦!”桀赛又说了一遍,语气很硬,但是很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脸红了。
……卓夕亚也红了脸,他真把自己当孩子啊?可是,这样子脆弱的桀赛也许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再见了。现在他们可以说是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也没有人在乎……卓夕亚喝了一口水,轻轻扳过桀赛的头,吻了上去……
桀赛惊讶地看着闭着眼睛靠近的卓夕亚的脸,她……在发抖。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也许只有这么一次了……放纵自己沉迷在这一吻里,与她的舌纠缠着,生涩的,她的味道。
“喝下去了……”卓夕亚趴在桀赛胸膛里平复好久才抬起头,却不敢看他的脸,自己也太大胆了吧?他会不会很讨厌这样主动的自己?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沉默在他们之间徘徊。
他生气了!卓夕亚忍住自己的眼泪,仓皇站起来,“我去……”不知道要去哪里,急着想逃开这里!以后还要怎么见到他呢……
桀赛一把拉住就要离开的卓夕亚的手,“我还要喝水……”
“哎。”厄本叹口气,一个人坐在甲板上看着夜空,那两个人现在大概没问题了吧?明明那两个人是如此强烈的彼此吸引,但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地步呢?如果真的有神的话,这是他的玩笑吗?未免太残酷点了吧……明明想碰,又碰不到人,总让他想起自己见到的一样东西,那么干净,几乎是透明的,却实实在在存在着的——玻璃,他们就像隔着玻璃罢,看着非常美丽,但是……无法触及……所以他才会不忍心,现在这一段旅途,随时有死亡的威胁存在,但是却也是最安全的旅途,因为没有人知道他们,可以忘记一切,真实的体会一下自己的心情。一切的一切,等到上了岸,就又不同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彼此拥有的吧……
自己就像一个傻瓜呢,但是他知道卓夕亚的幸福在那里,那绝对不是在自己身上,所以,只要她幸福就好了,哪怕是一刻的幸福……所以自己才会那么说吗?怕是自己也没有自信吧!
“现在没有人知道你是谁”,没有人知道……
正文 第六章 妥协
当厄本鼓起勇气回到船舱时,没见到他预想的一面,只看见卓夕亚趴在桀赛怀里沉睡的样子,桀赛则是依坐在床头,也睡着了(当然,什么事也没发生)。有那么一瞬间,厄本以为自己看到了两个天使休憩时的模样。就……这样吗?
桀赛听到动静醒来,看到厄本惊讶的模样,明了的笑了一下,拿起手边的杯子就砸过去,“你在想什么?”
“嗯……”卓夕亚翻了个身,但是没有醒来。桀赛轻轻放下卓夕亚,走了出来,接过厄本递过来的杯子拉着他走了出去。
“收起你大脑里的绯色幻想!”桀赛拍拍厄本的脸,这个人真是简单,脸上有什么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竟然……可以忍?!”厄本还是不敢相信。
“她是我妹妹,”桀赛转过头,看着海面上的晨曦,“你知道她有多重要。”
厄本握紧了拳头,她只是一个棋子吗?在他的眼里,她只有这个价值吗?可是,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可以愤怒呢?就算明知是这样,卓夕亚的笑脸还是那么明媚的幸福啊……放开拳头,厄本也陷入了沉默。
“你不打我吗?”桀赛笑着转过头来。
“卓夕亚一定会恨我,”厄本却别过了头,“如果她不恨你,我又能说什么,只是,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看着离开的厄本,桀赛无奈地捂住了眼睛,“你为什么,不打我一顿呢?”因为他,早就后悔了,但是无路可退。刚才那个梦魇又来侵袭,可是他没有笑,也没有哭,只是静静看着,心痛着……
卓夕亚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盖好被子,一定是桀赛哥哥吧?不要想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从不奢侈,站起来,她来到甲板上。海与天交接的地方有了一丝金色的光线,天要亮了。一直以为海和天会在那个尽头想接,不用再遥遥仰望,但是,现在她才知道,就算在再远的地方,他们也是分开的,注定不会在一起……
“小心啊。”忽然伸过一只手拉住卓夕亚的肩膀,“不要站在这里,会掉下去的!”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卓夕亚转过头来,这映入眼帘的亚麻色头发和蓝色的眼睛不是,“凯得先生……”才说出口,卓夕亚就惊觉现在他们的身份是秘密,自己还是男装呢!忙低下头。
“你是……”亚兰贺?凯得还以为自己出了错觉,那柔媚的黑色眸子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船上?而且出现在这个……男仆的脸上?想问个究竟时,就见她已经跑开了,“等等!”他忙追上去。
这可怎么办?不要追过来呀!卓夕亚急忙往船舱跑,却和正好也回来的桀赛装个正着,“怎么了?跑这么……”是不是有人对她怎么样?!话音未落,就见后面一个人紧跟过来,一把抓住了卓夕亚的手。
“等等……”亚兰贺?凯得一把拉住卓夕亚的手,应该不是幻觉吧?不是夜跟他开的玩笑吧!
帽子松开,黑色的瀑布滚落下来,这……是她没错!“卓夕亚……”她怎么会在这里?
一只手伸过来把卓夕亚揽进自己怀里,“可以请你放开手吗?亚兰贺?凯得伯爵。”
这个冷冰冰有充满嘲弄的声音是……亚兰贺?凯得这才注意到站在卓夕亚背后的人,“桀赛……”
“进来吧。”桀赛拉着卓夕亚进了船舱,亚兰贺?凯得也跟了进去。
桀赛没有说话,只是精心的为卓夕亚把头发藏在帽子下面,“去帮我拿点酒来。”卓夕亚担心地看了他们一眼,还是出去了。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亚兰贺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更主要的是为什么卓夕亚也会在这里,还是这副打扮?不要说你在旅行。”
“去当人质啊。”桀赛喝了一口水很平静的说,“把卓夕亚放在意大利太危险了。”
“你开玩笑!”这就是亚兰贺?凯得的第一反应,为什么会跑来当人质?哪里的人质啊……“这是去法兰西的船……”难道……“你真的是去?!”他也曾想过西班牙最近一直被压制,为什么法兰西会突然出手?“就是你吗?”
“是啊。”桀赛轻松地点点头,“还有谁比我更合适?”
“那你干吗带着卓夕亚啊?太危险了!”亚兰贺?凯得几乎是用吼的,且不说到了法兰西会有多危险,只单单这路途中要是被人识破身份,也有很大可能被杀人灭口,而且不留痕迹的!
“那就一起死吧,”桀赛笑了,“留在国内也一样危险,反正都危险,不如在我身边。”
“你……不是开玩笑的,是吧?”一起死?!这话他也敢说?亚兰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这个疯子……”虽然语气是在开玩笑,但是眼中闪过的执拗是真的,他知道。
“现在有你在,卓夕亚不就安全了?”桀赛冲着亚兰贺调皮地笑着,“你一定会保护好她的是吧?因为你喜欢我妹妹。”
“混账!”亚兰贺真想一拳砸在那个混蛋脸上,竟然利用自己对卓夕亚的感情!……可是,自己明知道一切,却还是,像他说的,忘不了卓夕亚,“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周全。”
“谢谢啦。”桀赛点点头,“现在先不管废事,帮我看好卓夕亚吧。”
“这是妥协吗?”亚兰贺抬起头,看着胸有成竹的桀赛。
“算是吧。”
好了,既然有亚兰贺在,卓夕亚怎么还用在普通舱?直接作为船长的“朋友”搬进船长室去了。
“谢谢您,凯得先生。”卓夕亚一面打量着宽达奢华的船长室一边微笑致谢,真是想不到船里也可以装饰的这么豪华,不过卓夕亚最感兴趣的还是航海图和望远镜。
“可以拿起来看看,没关系。”亚兰贺点点头,走过去,拉出望远镜递给卓夕亚。
“哇……东西都好近哦,又好大,好像一伸手都能够到哎!”卓夕亚兴奋地像个孩子,左看右看,还不时伸出手去够似乎就在眼前的东西。新奇的感觉,东西从好远的地方靠过来。
一转过头,看到了正对看着她幼稚的举动微笑的桀赛,那么近,就在眼前,笑的满是宠溺,毫不掩饰他的感情。卓夕亚不禁伸手出来,先碰一下他的笑容,却抓到了满手的空气,他是站在那么远的,够不到的地方啊……
“卓夕亚,那是够不到的啦!”不知情的亚兰贺笑着抓住她的手,“只是看着很近而已。”
那是够不到的,只是看起来很近,原来就像他们一样,只是看起来很进而已,实际的距离,或许连看也看不到吧。
“……很好玩吧?”亚兰贺还在说着什么,卓夕亚也只听到这么一句,“是啊,很好玩。”卓夕亚尽力扬起笑脸不让人发觉自己的心思。
“嗯,我说,这里很安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会到这里来……”亚兰贺慢慢开口,剩下的话要怎么说?
“你想说什么?”桀赛皱下眉头,这个人怎么老是这么吞吞吐吐的?
“那个,卓夕亚可以不用再……男装了……”不能说再裹着胸了,亚兰贺换了个说法。
“嗯,是啊,”桀赛点点头,“你有没有什么可以换的东西?”自己怎么就没想到?他有些懊恼被这个家伙先想到。
“嗯……其实有,我这次运的东西里有几件丝绸睡衣。”亚兰贺从里间拿出一件淡青色的衣服递给卓夕亚,“里面有件卧室,你就睡那里吧。我和桀赛在外面的这间。”
“谢谢您,凯得先生。”卓夕亚进去换衣服了,只剩下两个大男人互瞪。
“还有没有房间了?我可不想和你挤。”桀赛冷冷开口,要他和这个家伙一起睡吗?
“可惜没有了,”亚兰贺也冷回去,“只有里外两间。”你以为我想和你挤啊!
“算了,我要和卓夕亚挤去。你自己在这里看着吧。”桀赛邪笑着看了快要冒火的亚兰贺一眼,“她软软的,抱起来很舒服呢。”
“你!”
“……好了……”卓夕亚有些犹豫的声音打断了紧绷的空气,她拽拽衣服,这件衣服的下摆也太长了吧,她小心地走出来。
还和原来一样,长长的头发散发着不输丝绸的光泽,东方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确实更适合这种东方款式的衣服,没有繁复的层叠和蕾丝,只有简单细致的剪裁,黯淡的颜色上是花朵的图案,这样的衣服显得她更真实了,也更虚幻了,似乎她就是一个落进尘世的精灵。亚兰贺和桀赛这么想着。
“有点太长了……”话还没有说完,卓夕亚就踩到自己的裙脚,向前扑去。
“小心!”亚兰贺还没站起来,桀赛早就上前,一把抱住卓夕亚,把她扶好了,“你怎么老是这个样子啊。”
“对不起……”卓夕亚低下头,刚才扑进桀赛胸膛的一刹那又听到了他宽厚的心跳。
“好了,已经很晚了,大家都休息吧。”亚兰贺叹了口气,被抢先了。
屋外。
“我也去睡觉了。”桀赛丢掉外套,跟在卓夕亚后面准备也去休息一会,不用担心身份被识破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亚兰贺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里?”这个人刚才是在开玩笑的,对吧?!难不成他真的要和卓夕亚睡在一张床上啊?
“睡觉啊!”桀赛很不耐烦地甩开亚兰贺的手,他很累了!……桀赛忽然醒悟过来亚兰贺在顾忌什么,笑了,“怎么,担心我对你的精灵下手啊?你放心好了,要不是我有自信的话,现在她早就是我的人了,哪还轮到你?”桀赛说这话时有些心虚,因为对现在的自己,他不再那么自信了,但是他就是看不惯这个亚兰贺,就是想欺负他,“再说这也没什么啊?我从小的时候就是抱着卓夕亚睡觉的,现在也还是一样……你有什么好别扭的?”
这个色狼!亚兰贺抓着桀赛的手腕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只是不放手,哪怕就这么拉着他一个晚上也好,反正他是不会允许桀赛进去的!
正僵持间,海上起了大浪,桀赛又开始晕船,脸色发青。长年在海上的亚兰贺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禁笑出声,“哈哈哈哈,你、你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嘛,哈哈……”不顾他要杀人的眼睛,亚兰贺扶着他坐下,递给他一杯滴了柠檬的热水,“喏,喝了会好点。”
“哼。”桀赛青着脸喝了,然后躺下,确实是好些了。
卓夕亚却被这渐渐猛烈的船体摇晃给惊醒,身体不受控制的来回摇晃真可怕,似乎随时就会给甩出去,她不敢睡了,来到外面的屋子,“那个……”
“卓夕亚?你怎么出来了……”亚兰贺看着一脸娇雍,明眸半阖的卓夕亚不知该把目光往哪里摆,已经不像以前了,她已经长大了,成了真正吸引他的女人,不是女孩了,头发沉沉的垂在白皙的肩头,身体曲线也赋予了变化,柔软的线条让他不禁咽下口水。
“嗯,那个,我……”卓夕亚红了脸,不知道要怎么说自己害怕船的颠簸。
“嗯?”亚兰贺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等她的下文。
桀赛叹了口气,她真是的,害怕也不好意思说,拍拍床边,他冲卓夕亚点点头,“过来吧。”
“嗯。”卓夕亚不好意思地慢慢走过去,没办法,船还在晃啊!
亚兰贺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走上前打算扶稳卓夕亚不住颤抖的步伐,看来自己还是不了解她啊……
就在这个小小的空隙里,一个大浪打过来,船身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幅度之大,就连习惯海上生活的亚兰贺都趄趔了一下。
卓夕亚本来就走地不稳,这么一下子,更是直接就要摔倒。
“卓……”亚兰贺忙伸手打算拉住就在身边的卓夕亚,但是晚了,本来一脸铁青躺在床上的桀赛一步迈过来,把卓夕亚揽在怀里。
“喂,没事吧?”浪头过去,船已经不再晃动,亚兰贺忙过来问道。
“唔。”桀赛点点头,“卓夕亚呢?”
“没……”卓夕亚的脸快烧起来了,这也太……“桀赛哥哥呢?”
“那就好。”桀赛松了口起,轻轻吻下卓夕亚的头顶,完全没注意他们现在是整个倒在地上,反正要摔倒了,干脆自己当了垫子,让卓夕亚倒在他身上。那一刹那他忘了自己在晕船,只想着不能让卓夕亚摔着,一步就迈了出去,把她抱紧,确定她不会伤到了,摔就摔一下好了,“我也没事,喂,那边那个没用的,过来扶一把啊。”他毫不客气的开口。
亚兰贺无语,自己就在这么近的地方也没看好卓夕亚,确实是没用,所以他只是扶起了卓夕亚和桀赛。
“好了,你睡吧。”把卓夕亚送回里面的卧室安顿好,桀赛也倒在卓夕亚旁边睡下,“不用害怕。”
“嗯。”卓夕亚点点头,是桀赛的心跳声,稳重地、一下、一下,那么让人安心,眼皮好重,好想睡觉……
亚兰贺看着一脸安心的卓夕亚和桀赛叹口气。黑色和金色的发丝纠缠在一起是那么惊心动魄的美丽,一丝一缕缠在一起,怎么也分不清楚,这两个人中间真的有人可以插得进去吗?
醒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透过小小的窗子只看得到海上升起了一大片雾。卓夕亚看看身边还在沉睡的桀赛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这个人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肯露出一丝丝自己的本来面目,眉稍不再有着冷酷的角度,只是平下来;眼睛里不再是虚伪的算计,微微颤动的睫毛显得他的眼睛像是在笑;嘴里不再有刻薄的语言,只是轻轻的呼吸;金色的头发散在黑色的床单上,不再那么耀眼,而是柔柔的,现在的他不再像个神的使者,只是个普通的,她爱的人。
忍不住轻轻伸出手指划过鼻梁的线条,怕惊醒他,卓夕亚轻轻下来,推开门来到甲板上。奶色的雾气从身边穿过,感觉自己像在云里飞,是不是这样,自己就真的可以飞起来……这雾的衣裳裹在身边,华丽的舞裙,卓夕亚不禁轻轻旋转起来。
“啪啪。”后面穿来一阵掌声,一个人的声音,“很漂亮啊,要个舞伴吗?”雾后面那走出来的是亚兰贺。
“让你笑话了。”卓夕亚红着脸走到栏杆旁边,真是的。
“是我不好,欣赏就好了,干吗出声?”亚兰贺有些后悔,但是他还是走到旁边,“休息好了?”
“嗯,谢谢你,亚兰贺。”他已经强烈抗议过好几次了,一定要自己叫他的名字。
一时间似乎没有了话,两个人就这么看着海上的浓雾发呆。
“……什么都看不到啊。”亚兰贺随便说了句话,只为打破这僵硬的气氛,真是可笑,自己以前在小姐面前可不是这么拘束的一个人啊!为什么在她面前就不会说话了?
“嗯,不过也很漂亮,”卓夕亚似乎很有兴趣,“像这样的天气要怎么航行呢?”
“还有罗盘啊,我们现在走的是固定的航线……”一提起这些,亚兰贺就兴高采烈的滔滔不绝,说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不起,一定很无聊吧。”在她面前说这些。
卓夕亚笑了,“不会啊,我不太懂,但是很有趣,你一定很喜欢大海吧?一直都很高兴呢。”
“嗯,喜欢,喜欢在海上无拘无束感觉。”亚兰贺衷心地点点头。
“听过塞壬的歌声吗?”卓夕亚抬手抚开额前的头发动。传说中她容貌美丽无比,歌声动听无比,人们因它而疯狂,船只因它而沉没。
海妖仰头唱着,没有人知道它在唱什么,但所有的人都被这冷艳的歌声迷住了心窍。海浪在她的脚下叠出千层白花,几乎一切都在激烈的动荡,只有她的身体纹丝不动。
“没有,”亚兰贺摇摇头,“那只是个传说吧,再说,我也不认为塞壬是个坏妖精,她只是为了寻找自己的爱人而已,她唯一想吸引的也只有自己的爱人吧。”在天空找你,在海里找你,总有一天,会找到你。塞壬的歌一定是这样的。
“是吗?”卓夕亚看着大海笑了,“亚兰贺你真是个温柔的好人呢。”寻找自己的爱人的塞壬啊。
我是不会被塞壬迷惑的,盯着卓夕亚的侧脸,亚兰贺心里暗暗想到,我的灵魂已经被夜的精灵夺走了……
“现在就算拿望远镜也看不到什么。”亚兰贺望着这深深的雾气,“不过可以看看,要我给你拿吗?”
“不用了,”卓夕亚的声音低下去,“不需要了。”
“什么?”亚兰贺觉得她的语气有些奇怪,想追问下去。
“没什么,你不觉得望远镜太残忍了吗?”卓夕亚转过头,“明明在那么远、看不到的地方,为什么要让人看得到却碰不到?如果看不到,也就不会去想了吧……好冷啊,我要回去了。”
看着消失在雾中的身影,亚兰贺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是啊,明明想见,明明想见却不能见面,明知如此,思念却越来越深,空给一个看的到又碰不到的影子……想想都觉得心冷了。
正文 第七章 接近
快乐的日子是不是从来都是转瞬即逝?这如同与世隔绝的航程就这么结束了。站在甲板上,看着渐渐靠近的码头和欢呼的人群,卓夕亚只觉得很难过,站在自己前面的桀赛又恢复了一脸的冷静,现在的他们已经重新回到凡世。
“你要去哪里?”亚兰贺轻声问道,实际上他想知道的是卓夕亚的去向。
桀赛一挑眉,他知道亚兰贺的话什么意思,“当然是浏览一下巴黎的美景喽。”
“不去那里吗?”亚兰贺指的是去王宫当人质。
桀赛笑的无比纯真,“你以为我会不打探一下情况就傻傻去敲门说‘喂,人质来了哦’这种蠢话吗?”那不是去送死!他告诉抵达法兰西的时间是在一星期以后,这一个星期他可以知道所有想知道的事情。
亚兰贺虽然不甘心,但是也不得不佩服桀赛的缜密心思,“那你打算住哪里?”
“这就要问你了。”桀赛很期待的看着亚兰贺。
“……去我家好了。”真是巴不得。
结果,他们没有去亚兰贺在巴黎中心的家,而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庄园里住下来,住下来的第一件事就让亚兰贺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他刚才说的自己没听错吧?
“好啊,听说这里有可以让人的头发变个颜色的东西,我和卓夕亚都要用。”桀赛喝着茶慢悠悠地说。
“为什么?”好好的染了头发做什么?
“笨,”桀赛似乎都不知道自己是“寄人篱下”,说话还是老样子,“我俩的头发也太鲜艳了吧!如果打算就这样出去在巴黎晃,不等于告诉所有人我来了?”
亚兰贺弄来药水,还是犹豫了一下,“卓夕亚就算了吧?”一头那么让他着迷的黑发染掉他很心疼。
“过几天就弄回来了。”桀赛自己拿走去染了,一会出来的他已经是个淡金色头发的人,似乎那耀眼的金发褪去了曾经的光泽。给人的感觉一下就变了。
“桀赛哥哥?”卓夕亚好奇地摸着桀赛的“新头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桀赛静静享受着卓夕亚的温柔的手指滑过头发的感觉,虽然很想再多舒服一会,但他还是拉下卓夕亚的手,“现在你也要染了。”
似乎一盆清水染上了夜的颜色,卓夕亚的头发沾湿后闪闪发光,似乎有人把许多宝石藏在她的头发里。桀赛的手指和她的长发纠缠着,丝丝缕缕的细滑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卓夕亚时自己的震动。难怪亚兰贺说她是“夜的女儿”,要把这头发染了他也舍不得了,但是,她的安全更重要,轻轻把药水倒在自己手上,然后揉进头发里。
渐渐的,夜的颜色褪去了,等卓夕亚再出来时,已经成了一个有着淡褐色头发的少女了。
“呵,”卓夕亚跑到在树边依着的厄本身边拉拉自己的头发,“厄本,我的头发和你一个颜色了呢!你看!”
还没等厄本做什么反应,桀赛早一把拉过卓夕亚,“好了,去收拾一下,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什么嘛!竟然跑去厄本那里!把他放在哪里?
厄本苦笑了一笑,真的不是他的错啊,瞪他做什么?是你要染成这个颜色的!还有,这个药水是你拿来的好不好,干吗都瞪他啊!所谓的“红颜祸水”?!
让人想不到的是桀赛竟然还有不知道什么地方弄来的、唯妙唯肖的一道伤口,横在左眉下,衣服一换,出来的活脱脱一个小庄园主人。
这一下连厄本也惊奇不已,他没想到桀赛还有这么一手,要不是事先知道,他一定会认错人。
亚兰贺则是哀号,“卓夕亚该不会也……”不会吧?也是这副样子吗?
不过,卓夕亚出来还好,把头发扎起来,围好围裙,一个俏皮的乡下姑娘就出世了。
“好了,厄本你还是老样子,”交代几句,桀赛笑着对亚兰贺点点头,“我们要去浏览巴黎了,过几天见,亚兰贺‘主人’,对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是为你的庄园采购东西,欢迎主人回家,再见喽。”
什么嘛!又是他吗?亚兰贺欲哭无泪,真是,挨上桀赛就没好事!
巴黎的美丽桀赛并没有时间欣赏,他混迹于各个小酒馆、市集,一切可以说是不入流的地方(他这副打扮当然不会有人怀疑),轻而易举的从各式各样的人口中打探出来他需要的情报。桀赛虽然平时冷冰冰的,但是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轻易同其他人混熟。这些看着不起眼的小人物才可能真正了解自己的主人,是情报的最佳来源。
“哼,这个法兰西国王真是个无能之徒,完全是个昏庸之辈!他现在的妄为是由王后的娘家帮他策划的,而现在的他由抛下王后,宠幸一个大臣的女儿,叫做夏莉娜。这个女人似乎很有两下子的样子……真是好玩啊。”桀赛笑了,非常兴奋,这种混乱的状态最适合行事了尤其是对一个又多疑又耳朵软的人。
卓夕亚点点头,他的雄心壮志她不懂,也不在乎,只要他高兴就好了……
“小心!”一辆马车呼啸而过,行人纷纷躲避。但是卓夕亚只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注意,还好被桀赛眼明手快的拉进自己怀里,“没事吧?”
“没有,只是吓了一跳。”卓夕亚的身体还在颤抖,刚才真是可怕。
搂紧怀里颤抖的卓夕亚,桀赛阴陟的眯起了眼睛,那个马车应该是那个贵族的,竟然敢吓到卓夕亚,一定不会放过他!
结束了这几天的暗访,桀赛和卓夕亚回到了亚兰贺的庄园。晚上,为了欢迎他们,亚兰贺设了一个小小的宴会,虽然只有自己人,但是很热闹。然后桀赛正式定下与明天到达王宫,开始“访问”,但是要换一种方式,由亚兰贺在巴黎开设一个盛大的宴会来先引见给贵族及大臣,然后再见到国王,这样就可以不受怀疑的接近菲利普三世,而自己的安全也可以得到相对的保证。至于卓夕亚嘛,当然还是换上男装和他一起走了!当然,他们也染回了自己原本的发色。
宴会当天。
基本一切都是按照桀赛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地见到了想见的人,愉快的交际对他来说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很快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喜欢,于是有人提议引见他去见伟大的法兰西国王。
但总些事情是意料外的,生活就是这样,不是吗?
本来男仆打扮的卓夕亚只是紧跟在桀赛后面,话也不说。由于桀赛,也没什么人注意到她。本来再过一会宴会就结束了,本来。
但是偏在这个时候,皮埃伯爵喝多了,走路有些不稳,一脚踩到旁边女士的长裙下摆,绊了个正着,站不稳,把正在想心事的卓夕亚连带着一起扑倒,整个人趴在卓夕亚身上。
“皮埃伯爵,没事吧?”亚兰贺和桀赛忙扶起这个醉鬼,其实他们担心的是被压在下面的卓夕亚有事没有。
“还……还好……”皮埃伯爵站稳了,说话还不太利索,被人扶到窗边一张椅子上坐好。
“你呢?”桀赛拉起卓夕亚,冷淡地问了一句,这个时候他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关切。
“没事。”卓夕亚站起来摇摇头,只是背摔了一下,有些痛。
“那个仆人,”皮埃伯爵冲卓夕亚招招手,让她过来,“刚才真是不好意思,你没有伤着吧?”
“没有。”卓夕亚轻声回答一句,忽然,他伸过手来一把抓掉她的帽子,黑色的头发滚落下来,和黑色的夜色融为一体。
“哈哈哈,我就说刚才看到的就是黑色的,”皮埃伯爵欣喜地暗叫道,得寸进尺地抚摩着卓夕亚的头发和手,“你是东方人,我从刚来就注意带你了,黑色的眼睛,十有八九是黑色的头发,果然!看看这丝缎一样的头发,如此细滑的皮肤……”
“皮埃伯爵您、您做什么!”卓夕亚惊慌地想挣开,无奈被紧紧拉着动弹不了。天鹅绒的帷幕挡住了众人的视线。皮埃伯爵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上下其手。
桀赛一直在想卓夕亚为什么还不回来,他知道刚才是皮埃伯爵叫走她道歉去了,但这时间也有些长了吧……那个帷幕,他记得以前是挂着的……
“对不起,我想去醒醒酒。”找个借口离开那些围绕着他的小姐和女士们,桀赛装着随意的来到帷幕后的窗边。
“你一直都跟着那个小鬼呢!该不会是晚上专用的仆人吧?……”皮埃伯爵笑的很暧昧,“那个小白脸能满足你吗?跟我走吧,我一定会让你舒服的……”说完还要伸手摸卓夕亚的脸。
“她似乎很享受我呢的宠爱呢,”卓夕亚正不知该怎么办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含笑的、熟悉的声音,桀赛不露声色的把卓夕亚拉进自己怀里,“你说是吧?”说完抬起卓夕亚的下巴,吻了上去。
“唔……”桀赛哥哥在做什么啊?!有人在……还伸进舌头来!
如果不是这个形势,桀赛是不会这么做的。或许还要感谢一下那个色老头,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吻她,干脆加深这个吻,与她进去纠缠。这个死老头,脸色果然变了,否则的话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呢,总不成要“上演”全部给他看吧!
“呵呵,”皮埃伯爵尴尬地笑了几声,要知道对方的头衔可比自己大,“这么下去,可要小心身体呀!枢机大人。”他特意加重这几个字的音。
桀赛放开卓夕亚,她已经软到站不稳了,依靠着桀赛大口喘息,调整自己的呼吸,样子妩媚的让皮埃伯爵恨不得扑上去。
“倒是您啊,老是这样子,小心身子垮掉,她可是被我调教的很好呢……”桀赛故意说着些暧昧的话,警告皮埃伯爵少对卓夕亚眼馋。
“……”皮埃伯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笑了一下,“啊,醒了酒了,再去喝几杯。”然后离开了。
他刚走,桀赛一把将卓夕亚揽进自己怀里继续刚才的吻,那个色鬼,竟敢打卓夕亚的主意,等着好了!卓夕亚是他的,能沾染的,只有他的气息!
桀赛看着在花园喷泉边平息惊吓的卓夕亚叹了口气,真是的,她怎么都男装了还是这么引人注目啊?她究竟哪里装的不成功呢?明明就是男装啊!头发也全部都藏起来了。那个老头说什么?一看眼睛就知道?把要怎么样?把眼睛也藏起来吗?那清澈的犹如纯净夜空的眼睛要怎么藏呢?
现在的卓夕亚坐在喷泉的边上,月光把喷泉照的银光流泻,似乎里面喷的是水银,微微的光亮为卓夕亚的轮廓镀了一层光,整个人看起来是透明的,仿佛随时会飞去。桀赛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却猛的醒悟过来,自嘲的扬起嘴角:自己在做什么?那个本来就是卓夕亚吧!她是哪里也不会去的,自己对这一点不是很确定吗?她有多爱自己,爱到对自己言听计从,她怎么会走?真是傻。不久,她就会嫁给哪个会有助自己前途的人,过上她应该过的生活,到那个时候,她也就会忘记自己吧……握紧的拳头宣示了他的愤怒,卓夕亚要嫁给别人!有一天,其他的男人会挽着她的手,而她的笑脸也不再属于自己了,到那个时候、到那个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呢?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即使是指定了计划之后也,从未想过。没有她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她是触不到的人,就算前世纠葛万千,就算在梦里那些不清不楚的画面再真实那又如何?她现在是自己的妹妹,就算没有血缘关系,自己也不会给她该有的幸福。一次次克制自己的冲动,告诫自己,都是为了她,这个天天生活在一起的女人。当时把她送到修道院4年,不只是为了安全的考量,更是希望可以通过这4年来使自己从这不伦的思恋中解脱。可是4年来,有谁知道自己是在如何煎熬啊!
4年过去又怎么?思念没有减少,反而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翻涌而来,4年的时间已经把她雕琢成一个女人,闪着灼灼的华彩又走了进来,究竟要怎么办才好啊?!谁能告诉他?就算那个纠缠着他不放的梦魇,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办才好?可不可以不要再露出你无奈又无助的笑容,看着那个带着“J”字项链的,远远微笑的女人……
卓夕亚看着一脸挣扎、不知在想什么的桀赛皱起了眉头,他又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生气?
“桀赛哥哥,对不起,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不是你的问题,”桀赛放松了语气,“你这段时间先在亚兰贺家里呆着,我想过了,带着你还是太危险了……”
“不要!”卓夕亚扑进桀赛怀里,“我不要离开桀赛哥哥!就算再危险也不要,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那是为了你的安全!”桀赛无奈地摇下头。
“那我也不要,就算……我不要。”卓夕亚轻声叹息道,“求你,不要丢下我……”
“……”桀赛叹了口气,“好吧,那就要听话了,没有我的话,你任何地方都不要去,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就算没有她刚才的话,自己也早就投降了吧,或许,他心里就是在暗自祈求她会这么说。但是刚才的那句话,他还要如何放手呢……
就算要一起死也不要紧……
“伟大的陛下,请容我为你介绍一个新朋友,从意大利来的桀赛?帝珐特达公爵,他也是现在意大利最年轻的红衣主教呢!”引见桀赛的大臣有些兴奋的说。
“见到伟大的法兰西国王真是我的荣幸,陛下。”桀赛深深鞠了一躬,这个人还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是“人质”。
菲利普三世很高兴的点点头,“这么年轻就是红衣主教了吗?教皇一定非常器重你。”这个就是人质么?说他是天使都相信啊!他就像是从哪个教堂里的圣坛上走下来的天使啊!多么谦逊的眼睛,多么虔诚的态度。菲利普三世在第一眼见到桀赛时就很喜欢他了。让他当人质真是连自己都不忍啊,看来教皇这次很有诚意呢,“那么桀赛,我就这么称呼朋友的,你是我法兰西的朋友,就在我的宫殿里住一段日子吧!我来尽地主之谊,让你见识一下美丽的法兰西。”
“荣幸之至。”于是桀赛顺利的进入皇宫。
其实作为一个人质,人身自由是受限制的。他被安排进一个别栋里,作为重要的人质占据了第二层所有的房间,还有士兵保护他的“安全”,每一个安插的仆人都是为了监视他。可以说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但是菲利普三世很喜欢他,所以他也过的很舒服,还有卓夕亚陪着他,所以这段日子相当的轻松。至于卓夕亚,很容易,就说“他”是从小就在服侍他了,走哪里都带着的,菲利普三世也就不说什么了。
桀赛看着十分轻松,但是他可是一刻也没有放松,因为这并不代表自己真的安全,一定会有人出现来阻止这一场交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了人质。
月夜里,窗口又想起了幽幽的钢琴声。多么优美的声音啊,菲利普三世寻着声音来到桀赛的房间,“我的朋友,这是什么曲子啊?”没有任何光线,有的只是明亮的月光漫进来。
“伟大的陛下,这不是什么曲子,只是我自己随便弹的,”桀赛没有停下来,“这美丽的月光让我想起了家乡翡冷翠,所以有感而发罢了。”
菲利普三世点点头,“我去过那里,翡冷翠,你们这么叫它吗?我们叫它佛罗伦萨。我去过那里,真是一个非凡的城市,还有威尼斯,好像漂起来一样……”菲利普三世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喃喃自语,还想到了自己在意大利遇到的漂亮的西西里女人,一时无语。
桀赛继续弹着这不知名的曲子,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是那么的神圣,方法一个引导归途的天使,菲利普三世感动的听着这天籁之声,忘记了世事。
所以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窗外的树上,一个黑影一闪不见了,以及,桀赛脸上含义不明的笑容。
那是厄本,钢琴的曲子就是和桀赛联络的暗号。现在他已经得到桀赛的指示,行动了。
“那支曲子真的没有名字吗?”菲利普三世不死心的问道,“那你怎么称呼它呢?”
“嗯,大概叫‘暗夜天使’就可以了吧。”行动的代号,嗯,这个不错,听来很厉害呢!
正文 第八章 绑架
多亏了厄本的帮助,很快,桀赛就已经把自己需要的情报弄到手,然后,所有见到的就是一副全身心被上帝之光“沐浴”的菲利普三世,他把桀赛当作上帝的使者,对他很是尊重,并且承诺一定要到教皇那里接受洗礼,正式成为上帝的子民。
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桀赛终于松了一口气,打算好好休息一下,欣赏落叶纷飞的法兰西。
悠扬的钢琴声在花园里静静飘荡,桀赛这回心情放松,琴声中又多了几分闲雅。卓夕亚趴在窗台上看着桀赛不知道在想什么。时间就这么安静的流逝,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温馨过,只有音乐和风轻轻滑过。
一阵风过来,翻动了树上金黄的落叶,然后把它们走。
卓夕亚伸手接住一片叶子转动了一会,她来到花园里。落叶像纷飞的蝴蝶,开始着最后的飞翔,宣告着冬的到来。
但吸引卓夕亚的只是漫天飞舞的落叶,她像个小孩子,快活的接着那些叶子,左跑右跑,实在很有趣。
桀赛看到这一幕不禁抿住了嘴,她还是像个小孩子,童心未泯。可是这个样子的卓夕亚,真是最可爱的,可以永远这样待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厄本听着音乐在树上睡着了。
于是,谁了没有注意到越走越远的卓夕亚。
这里的叶子是细长的,不知道是什么树,很漂亮呢!啪,什么东西掉到头上,她抬头一看,原来是一朵花,紫色的,很大朵,那是什么花啊?还没拣起来细看,又一朵掉了下来。然后又一朵,就像花雨。卓夕亚忽然觉得很可怕,不祥的预感令背后冒着寒气,她不敢抬头,开始往桀赛那边跑。忽然,耳后传来踏在落叶上的声音,有人!
“桀……唔……”卓夕亚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被人捂住了嘴,一股怪异的香味传来,天旋地转,最后看到的是一张蒙着大半个脸的蓝色眼睛……
差不多桀赛已经尽兴了,他站了起来,喝了一口茶,有些冷掉了。怎么?卓夕亚还没有玩回来吗?真是个孩子。叹了口气,桀赛朝花园深处走去。
一踏进这片林子,桀赛就本能的觉得不对,这里的落叶有些怪,似乎被人很用力的踩过,还有挣扎……过的痕迹!“卓夕亚!”桀赛大声叫着,“快点出来!”
静静的林子里只有风在回应他的呼唤。卓夕亚究竟到哪里去了?!忽然,桀赛注意到了地上散落的紫色花朵,还有一块浅绿色的纱巾,这不是卓夕亚刚才接落叶的时候用的那块吗!
厄本听到动静赶过来,除了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些痕迹以外什么东西也没有找到。
忽然,悠扬的钢琴声从那边传来,《最后的圆舞曲》。
“快!”桀赛和厄本忙冲过去,只看到一个带着假发的、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冲他们鞠了个躬,掏出一个信封扬了扬,然后转身跑掉了。从桀赛他们这里是绝对追不上的。
“切!”厄本不死心的追了过去。
桀赛忙打开信封,一缕黑色的发丝就飘落下来,还有那条项链,“J”的押花坠子。还有一封信,“上帝的子民决不认同恶魔的走狗玷污法兰西!”
这是……桀赛马上明白了,果然是有人不让教皇承认菲利普三世的合法性,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他这个“人质”这里出问题,然后教皇就会拒绝。
该死,抓住卓夕亚要做什么?!她对这些可是一无所知啊!
“没追到。”厄本摇着头回来了,“跑到一个小巷子里就不见影子了。”
“看来是要我行动了。”桀赛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另厄本都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握紧手里冰凉的发丝,桀赛的大脑转的飞快。等着我,卓夕亚!
“嗯……”卓夕亚听到了轻柔的钢琴声慢慢醒了过来,这个声音是谁?好熟悉,很像桀赛哥哥,可以听得出坚定的决心,但是又不一样,为什么会有一丝丝的哀愁在里面的?她不由得叹息着,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你醒了?”琴声没有停下来,飘舞的白色蕾丝窗帘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卓夕亚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里来?快点放了我吧!”对了,自己竟然光顾着听琴了!
“呵,”那个人笑了,“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你是我抓来的人质,为什么我要放了你。”
“因为、因为,我什么也不是啊!只是一个小仆人,抓我有什么用?”紧张的卓夕亚竟然没听出来那个人已经知道自己是女的。
“呵呵,”那个人似乎在忍耐,最后还是笑了出来,看来他很开心,连琴声也停了下来,“小小的仆人?真是个不适合说谎的人呢!”那个身影站了起来,往屋子这里走来。金色的夕阳将那个高大的人影镀上一层光芒,白色的蕾丝窗帘被掀开,露出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像是冬日里的天空那般温柔的淡漠。他很像桀赛哥哥,很像,就像刚才自己听到的一样,充满了坚定毅力的眼睛,和略显的柔和的嘴角线条,似乎一直很忧郁的样子,让人看了想去抚摩的线条,所谓的贵族一定就是这种人,他和哥哥和自己是那么的不同,哥哥是那么的耀眼的存在,似乎天生就是王者的光芒无法遮掩;而自己是如此不同的东方人,又不一样,所以她一直不知道所谓真正的贵族是这么的优雅,似乎可以和这低调奢华的房间融为一体的存在,一看到他,就会联想到城堡、庄园和风化了的老教堂。
“你可不是个一般二般的人物呢,”那个人走近卓夕亚,轻轻拉起她的手一吻,“你的手是如此细滑,让我怎么相信你是个仆人?还有,这黑色的眸子和头发,以及,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穿男人的衣服呢?你还是更适合这条长裙。东方来的奇怪女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帝珐特达主教一直带着你,宁愿要你男装也要带着你,所以你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至少对他来说很重要,以至他要把你放在身边才放心。”早就注意到这个小个子了,其实她的存在一直被桀赛?帝珐特达遮盖,直到那一天在酒会上无意中看到桀赛和她的深吻才注意到一件事:桀赛很在乎她,对,是她,因为是她,一个女人。不明白为什么桀赛要花这么大力气把她弄进来,而且时刻不离,反正她很重要就是了,所以才会把独自玩耍的她弄来,作为谈判的筹码。看着还在昏睡的她,自己一直都在想,她是谁?是桀赛?帝珐特达的情妇吗?她似乎有些过于……清纯了吧?未省人事的样子,那么是他的什么人呢?没有关系的话,那个吻也有些太……“所以,你到底是谁呢?”
“我谁也不是,只是个仆人而已,”卓夕亚用力摇摇头,“真的,所以你就放了我吧。”
“不,不要骗我,我不相信。”他可是已经活了32年了,不会相信的,“你的名字?”或许这个才是他感兴趣的。
“……黛姬。”卓夕亚吐出了自己以前的名字。
“真的吗?我看看,我可以看出来你是不是在说假话哦,”那个人抬起卓夕亚的脸,直直看着她的眼睛许久。
卓夕亚有些紧张,但是这确实是她以前的名字,想想也平静下来,自己也没有说谎啊。这个人的眼睛温柔呢!不知道这让人沉溺的温柔什么时候可以出现在桀赛哥哥脸上。
那个人看了半天,笑了,“你的名字和你一样神秘,你真的是东方来的公主吗?”黛姬,那不是黑色头发的公主吗?似乎很适合她,“我不是为了伤害你才绑架你,我只是无法坐视我的法兰西被那个家伙玷污,所以我要阻止着场邪恶的交易。希望你可以帮助我。所以不要害怕,我只是希望桀赛?帝珐特达可以看在你的份上放弃这场罪恶的交易,帮助我美丽的法兰西。”
“……你的意思是把我当筹码吗?”卓夕亚笑了,“那是不可能的,我在他的眼里只是一颗棋子,谁会为了一颗棋子……”
“你说什么?”那人靠近卓夕亚,她说的声音好低,自己都听不到。
“没什么,只是告诉你,拿我当筹码是没用的。”卓夕亚扬起嘴角,“他最不在乎的,大概就是我了。”
“……不要这么忧伤,”那个人不忍的拍着卓夕亚的头,“你不要难过,他一定很在意你,相信我,我是不会看错的。”明明是想哭的表情,为什么还要笑着说?真是让人疼惜的女人。
“嘻,”卓夕亚不禁笑了出来,“你好奇怪哦,明明是你绑架我,为什么现在还要安慰我?你对俘虏都这么温柔吗?”
那人听了也不禁笑了,“我一向心软,你也是个有趣的人,我叫斐依,你就这么叫我就好了。”
“斐依先生?”卓夕亚试探着叫了一声,“你不怕我把你的名字告诉人吗?”
“嗯,反正也是假名。”斐依笑的很让人想揍他,“好了,黛姬,请允许我这么叫你,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毕竟你是不该卷进来的人,但是希望你不要有逃跑的打算,或者什么会使我伤害你的举动,等联系到帝珐特达,你就可以安全的回去了。”
“你会失望的。”卓夕亚摇摇头,桀赛哥哥是不会为了她而放弃自己的计划的。
“那就要看着喽。”斐依自信地笑了,“那么,东方来的公主,你还是换回自己的装束好吗?一个东方的精灵不应该被困在一个西方的笼子里。”
此时的桀赛。
他正和菲利普三世聊的开心,现在菲利普三世已经是个教徒了。
厄本在窗外的树上看着直咬牙,主人这是怎么了?不打算救卓夕亚小姐了吗?还在这里和这个笨蛋闲扯什么啊?他就真的一点也不关心卓夕亚小姐的安危吗?怎么可以如此镇定的谈笑风生啊!除了让自己弄来一份这里的贵族名单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真是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而现在的卓夕亚。
“……”好久了,她轻轻抚摩着手中的丝绸长裙,冰凉华丽的触感,简单的样式,这不就是自己以前穿的衣服吗?大概有好几年了,自己都一直穿着这层叠的衣服,囚禁在一个“笼子”里,总让她想呼吸的禁锢。如今再看见自己的衣服,总觉得无比亲切。
“好了,你就换上这个好了,我可不想看见任何一个女人受罪,那可不是绅士所为哦。”斐依点点头出去了,“一会我来找你喝茶,希望你能赏光。”
奇怪,这是件白色的长裙,上面是淡红色的花瓣在飘零,真是不太习惯这么明亮的颜色呢!自己以前的衣服都是黑色的。怀着坠坠不安的心情,卓夕亚解开了胸部裹着的布条,换上了衣服,头发也可以解开了,长长的,滚落腰间的黑发,就这么散着太没礼貌了,可是,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扎起来呀……
等卓夕亚出现时,斐依还是吃了一惊,虽然之前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她,实在是不可思议的美。不同于这里的女人白白的皮肤,微微泛黄的肌肤,看来倒像是放在白色丝绸上的一块琥珀那样;在阳光下显的似乎是深赫色的眼睛和头发,再往里看就又是黑色的了,似乎被裹在一层透明的壳子里一般,隔着距离的、渺茫的神秘感。毕竟是丝绸之乡出来的人,穿着这上等的丝绸也丝毫不做作,如同丝绸般善良光泽的长发随意编了几下,用……那个是,花,是在花瓶里衬着的花,把花编了进去,系住了头发。她是那里跑出来的精灵吗?
“……我现在理解为什么他要把你放在身边了……”惊艳的斐依忽然理解了桀赛的心情,“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哎?”卓夕亚没太听清楚他说什么,问了一句。
“没什么,只是觉得理解一些而已了,”斐依拉开椅子请卓夕亚坐下,“你真的只是一个仆人吗?过去我不信,现在我更不信了。”她确实非常适合她的名字,黛姬,姬,公主的意思,她是日本人吗?似乎不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感觉以及一些细节……总觉得像是从中国来的呢,“你是哪里人?”
卓夕亚微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
斐依一挑眉,“不知道?怎么可能?黛姬,骗人可是不好的。”
“没有骗你,”卓夕亚认真的说,“我是在修道院长大的,卢塞迪奥修道院。”
“……卢塞迪奥?!”斐依惊讶的看着卓夕亚,那里的恐怖传说就连他也听说过,她竟然是卢塞迪奥的……弃儿吗?“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的。”其实,他什么也不该问,甚至不应该和人质坐在这里喝茶,可是他就是无法把她看成是人质,在他眼里,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的客人。
“没什么,不要介意,其实我也不记得很清楚了……”卓夕亚的目光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不记得了,似乎她的出现就是一个梦,那个梦里和她夜夜对视的黑翼女子,究竟谁才是谁的梦中人,她很早就搞不清了,所以总觉得一切都很正常,被绑架很正常,在修道院长大很正常,被蝶子领养很正常,遇到桀赛很正常,爱上自己的哥哥也很正常……因为,所有的一切可能都是梦啊,不知道谁的梦,谁也不曾见过的,梦……
桀赛从不安稳的梦里醒来,已经两天了,整整两天他没有阖眼,盯着厄本弄来的名单不放,一定有蛛丝马迹在这里!可是那个愚蠢的国王时常来打断他,自己还要装着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和他谈笑,心里装着的却是卓夕亚,那个“J”字押花的坠子几乎刺进自己的手掌里,似乎那还可以感受到一丝丝的,她的温度。
其实现在不必为她的安慰担心,因为绑架她的人还没有和自己联络,在这之前,她的安全是绝对有保障的。可是,可是就算理智这么告诉他,心里还是一阵阵的不安,就像潮水侵袭。为什么梦里却一直出现这个画面,花园里的大雾代表什么呢?
飞速旋转的大脑终于不堪负荷,他忍不住睡着了,但是很快就醒了,他还不是睡觉的时间。一闭上眼睛,出现的,就是这个梦。你究竟在哪里?好不好?桀赛又不由得握紧手里的项链坠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才一瞬间的迟疑,她笑了,这不是自己的家吗?恶魔的世界,Hilassono家族的城堡,头顶的星子明明灭灭,在城堡的北塔顶上,她望着眼前的一片大海发呆。这深广无垠的海面是如此平静,不见波澜,就像一面镜子,反射着天上的一切,包括星子不规则的闪烁,站在这里,已经分不清楚哪个是天哪个是地了,似乎她是在水里才对,那才是天空,永远没有太阳的天空。一阵寒风掠过,小心的拉起她的头发,还有一阵悠远的歌声。
那是被关在海底的灵魂在唱歌,那些战败的俘虏,犯了罪过被关在海底的灵魂,这片宁静的海就是他们的囚笼,这孤绝的海。一点亮光从海里慢慢浮上来,晃晃悠悠的漂动着。
“到这里来。”她伸出手,那个光点就慢慢地降落到她的手心。闪着微蓝的光,“我会把你放在一个舒服的地方,让你夜夜放歌。”月见草,花园里那些闪着微蓝光芒的花。小小的花朵,微蓝的光芒,悲哀灵魂的居所,这是她听到那夜夜哀歌,唯一能做的事情。但是这一切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他,那个天使一样的恶魔。他知道的话,一定会笑她吧!可是现在的她,已经不能承受他的一丝丝冷落了……
海面上飘来一阵雾,裹着她的身影,从北塔消失了……
“……黛姬、黛姬?”耳边传来谁的声音带走了她的梦,有那么一瞬间,她在疑惑,黛姬是谁?卓夕亚又是谁?不过她很快清醒过来,眼前的是斐依有些焦急的眼睛,“你梦到什么了?为什么一直在流泪?”
是吗?抬手触及的果然是一片湿凉,“我也不记得了……”卓夕亚摇摇头,“好像是什么很悲哀的事情……”心口的悸动还提醒着梦里的感觉。
看着发呆的黛姬,斐依叹了口气,坐到钢琴边,幽忧的琴声从键盘流泻,还有他低沉的声音——
“如何才能让你爱上我”
告诉我怎么做,亲爱的。
如何才能让你在乎这份爱?
你的光照进我的世界,当这一切结束时,我该怎么做?
如何才能让你听到我的声音?
多么悲伤啊,这么悲伤,也只是因为这悲伤的结局。
如何才能让你爱上我?
……”
卓夕亚抱着自己的膝静静聆听着这悲伤的歌,如何……
正文 第九章 雨
“我本来是想你停止哭泣的,”斐依走过来充满怜惜地抚摩着黛姬泪水涟涟的脸,“可是我似乎让你更难过了,黛姬,你究竟有什么故事不能告诉我呢?这样的你、这样的你……”让他还如何把她作为一个筹码呢?他们要是不是在这么一个错误中认识的该多好……
“对不起,我只是想起一些事而已,你的琴声很动听,所以我才被感动了,谢谢你,斐依。”卓夕亚顾不得擦去泪水,扬起了一个笑脸。
“黛姬……”斐依只觉得自己遇到了大麻烦:他已经被黛姬深深吸引了,这个神秘的、脆弱的东方女子,这个国家前途的唯一筹码,自己究竟要怎么办?
“下雨了。”
已经快一个星期了,绑走卓夕亚的人却丝毫没有动静,要不是那封信,桀赛都已经怀疑那个人是看上卓夕亚了,根本不是为了什么该死的法兰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的他看来像被困在笼子里的狮子,处在爆发的边缘,焦躁不安,原本的风度一扫而光。厄本叹了口气,真是亏了他还可以人前一样背后一样了,再要那么镇定,他绝对怀疑桀赛已经疯了。可是,看着窗外的大雨,厄本也忍不住想来回转圈了。
早上醒来这雨就没有停过,不、这雨从晚上就开始了,梦里始终有滴答的雨声,越来越大,这雨将整个巴黎笼罩在一片清愁里,音乐也不是那么浮华,淡淡的让人想起了许多事情。卓夕亚坐在宽大的窗台上,打开窗户,静静看着雨发呆,头发没有打理,还穿着睡衣。远处传来不知谁在弹琴的声音,还不熟练,很幼稚,几乎是一个键一个键用力地在弹,偏弹着那么忧伤的调子,像个尽力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的人。
一个压抑着不让自己说出来的人,一份压抑着不能表达亦不会有结果的感情,卓夕亚叹息着,气息在冰凉的空气中化做一团白色的雾气。这几天让她有太多的时间思考一下自己了。没有桀赛在身边,她就可以有几分力气放在自己身上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时间想自己,这个时候她唯一会疯狂想起的还是桀赛,一睁开眼睛就会想起他,已经一个星期了,他不会来的,在他的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意大利才是他的王后,自己只是一个小卒子,丢就丢了吧……是这么想的啊!为什么心里是如此的不甘,还怀抱着一点点希望,他会在乎,会来救她?再等等吧,再等两天,如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那么,她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卓夕亚跳下窗台,谁到床上,还是继续睡觉好了,在那里,她不会想到桀赛,因为那里有个和自己很像的长翅膀的女人,等着自己来看她的故事,所以,她也不是很寂寞呢!因为可以不用想到让自己心痛到无法呼吸的东西,所以大部分时间她都睡觉,最好就就这么睡着,不要再醒来了……
门轻轻的开了,斐依悄悄走进来,他知道黛姬已经睡着了。站在床头看着她永远轻皱的眉头,斐依不禁叹了口气,为什么你现在才出现呢……他轻轻吻一下黛姬皱着的眉头,“对不起。”我真的不愿意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你,如果有可能的话,希望……他摇摇头,拿起剪刀,轻柔地剪下卓夕亚的一缕发丝,离开了。
斐依拿起一半的发丝亲吻着,多么柔软的发,就像她本人一样,可是,真的是不得已的,身为一个男人,永远都是责任重过一切!他将另一半头发装进信封里,拿起鹅毛笔蘸蘸墨水,写下一行字:
“桀赛?帝珐特达 自:法兰西”
“太好了!”桀赛接到这封匿名信几乎跳起来,终于有消息了!关于是谁绑架了卓夕亚,他也有个大概的范围了,唯一差的只有见面了,他一定要好好收拾这帮家伙,一网打尽,破坏他的计划不说,还敢伤害卓夕亚!哼!“厄本!该你大显身手了!”法兰西?这么可笑的名字,这次就顺便帮菲利普三世除害了……
厄本听完桀赛的交代就离开了,看着他一脸阴沉的表情,就知道那个倒霉鬼大祸临头了……
“这是……”卓夕亚看着花园里斐依精心准备的一切有些迟疑,这里摇曳着几只彩色的纸灯笼,在夜色里蕴染着淡淡的光圈,精致的百色桌布上放着橘汁鸭子、烤面包,意大利面和海鲜浓汤,还有一大捧盛开的黄色玫瑰,一切看来都……好可笑。卓夕亚真的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是哪里看来的这种搭配啊!感觉好怪异!不过还是蛮可爱的,尤其是这几只灯笼,很有东方的感觉呢!
斐依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这个,我本来拿来是想……你或许会喜欢……”自己也知道这些放在一切看起来很可笑,可是明天,明天就是她离开的日子,自己这么做什么用处也没有。把她绑来是自己最大的错误,可笑的是,自己还要用她交换,把她再放走,错误就是这么一个接一个的继续下去了,或许最大的错误就是遇见她吧……
卓夕亚点点头,“你打算明天去谈判吧?”
“……你怎么知道?”斐依惊讶地看着她,她应该不知道才对啊!
卓夕亚笑着解释道:“在东方有个习惯,即将要杀掉的犯人总会给他最后吃一顿大餐……”卓夕亚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斐依轻笑。或许明天、可能会死掉,这么一餐,真是合适呢。真是奇怪,明知道明天有多危险,自己都不会害怕……因为最害怕的是他吧!明天他或许会轻蔑的看她一眼,然后离开,最可能的,就是他明天根本不会出现。
“我不是……”斐依哑然,她真是个精灵,自己完全无语,隔了一阵,他问道,“你生气了吗?”
“没有,”卓夕亚很用力的甩甩头,“我很高兴,斐依你真是个好人,谢谢。”
斐依无法自制地拥着卓夕亚久久一言不发,“……为什么我们是这么遇到的呢?一定是上帝的玩笑吧!黛姬,真的对不起!”
卓夕亚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这算什么玩笑呢?要说的话,她才是上帝的玩笑吧!为什么要遇到他呢?如果没有遇到桀赛的话……她曾经无数次的想,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一顿晚餐吃的如此沉默,两个无话的人有着一样的心思却不想着一样的人。或许命运就是这么的捉弄人吧!
桀赛今天到是睡的出奇的早,他要为明天养足精神。
一夜就在三个人各自的心思里过去。
明天,就是明天……
真是的,这几天一直下雨啊,昨夜的小雨到了今夜成了瓢泼大雨,还夹杂着雷声,时不时有闪电划破远处的乌云边际。
卓夕亚换上了一身浅草色的衣裙,带上一个歌剧院派的面具,坐上了马车。她到现在也不敢相信桀赛同意和斐依谈判,为什么?自己不就是一颗棋子吗?
斐依也带着一个眼罩,昏暗的车厢里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沉默。
“……斐依,”卓夕亚还是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沉默,可是要说什么,她又不知道,作为一个人质,现在应该怎么样呢?她的手指绞在一起,费尽脑汁地思考着,忽然想起了口袋里的紫色小花,她把花掏出来笑道,“嗯,一直都是你在送我花,今天就让我送你一次好了,这个花实在比不上你送的玫瑰。这是一个朋友给我的,我很开心,所以,希望你也不要愁了,这个送你。”
这个场景似乎不对,通常情况下不是应该颠倒一下他们的对话才对吗?现在怎么好像她在安慰自己啊?斐依努力让自己露出一点笑意,接过了花,“谢谢你……这个是?”拿着花,斐依愣住了,这紫色的小花……
这不是和他的家乡普罗旺斯的花很像吗?每到花开的时候,这个普罗旺斯都是紫色的,那是朴素的薰衣草,有着醇美的粉红葡萄酒,有着温和的笑容,自己在巴黎努力寻求的一切,似乎都远远及不上在家的一切,自己这么努力多年来的,究竟是什么?
“黛姬,也许你恨我,但是我想你知道,我真的希望我们可以有一个对的开始,但是这已经不可能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我想,带你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斐依咽下了后半句,她一定很恨自己吧!自己又在说什么呢?
卓夕亚用力的点点头,“好啊,我很乐意,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你,但是,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又怎么会认识呢?所以,我不恨你。”恨的话,也只有这捉弄人的命运吧!
斐依没有回答她的话,又轻轻的哼起了歌,“光是为了照亮黑暗存在的,雨是为了滋润大地存在的,你是为我存在的吗?
白云是为了点染天空存在的,星星是为了装饰夜存在的,道歉是为了一个时候存在的,可是为什么在这个需要它的时候,对不起似乎却成了最难说出口的存在……”
就这样吧,就借这支歌把说不出来的话唱出来吧,她一定能听懂的。
卓夕亚静静听着,斐依,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情瞒着你,或许,最该说道歉的,是我才对吧!
就着轻轻的歌声中,马车来到了信上指定的地点。
奢华的大厅里正举办着一场化装舞会,轻慢的音乐里,大家都在翩翩起舞。
第三个窗户旁的阳台上,正站着一个带着黑色恶魔面具的人喝着酒,晶莹流溢的液体映着那个人嘴角有几分残酷的冰冷笑意。
敢动卓夕亚的人,你死定了……
斐依牵着卓夕亚的手来到宴会大厅。纵使见过很多不同的舞会,这次的这个舞会还是让卓夕亚大开眼界:
不同于任何的舞会,大厅里装饰的是古怪的武器、猎物的头,和很多古怪的东西,甚至还有东方的熏香炉!这里的照明是很多的铜制的火把,而不是华丽的水晶灯;空中有人吊在架子上当“飞人”;有和巨大的蛇扭在一起的女人;有很多小丑混在人群里完着杂耍;有跳着露骨舞蹈的印度舞娘;还有很多艺人做着各种各样的危险表演,甩刀、吞火……这里的人都带着各式的面具,昏暗的灯光更使得一切笼罩上神秘、不安的色彩。忽明忽安暗火光将一切照亮一下,又立刻暗下去。
桀赛哥哥会是哪一个呢?卓夕亚透过面具眼睛上不大的小孔搜索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这里的人都好奇怪,从来没想过只是一张面具就能让人消失,似乎这里没有人,只有一个个的傀儡,他们似乎误闯一场傀儡的盛宴。
忽然伸到眼前的玫瑰花让卓夕亚吓了一跳,原来是一个小丑,穿着黑白的格子衣服,手里拿着一枝黄色的玫瑰花。
接过那枝玫瑰花,卓夕亚冲小丑点点头,她现在实在是说不出话来,早就已经紧张到无法说话了,她实在是无法想象桀赛哥哥会为了她来和斐依谈判。只是斐依一厢情愿罢,他怎么会来呢?算了,不来也好,一切都会在今晚结束,这样的结果她可以接受,至少以后不用再伤心了,下辈子,不要再遇到他吧,这深重的罪孽她已经不想再背负了……忽然,手触到玫瑰花的花托,似乎有什么东西,卓夕亚趁着斐依不注意,悄悄翻过花。
眼眶一热,卓夕亚几乎叫出来,这个不是自己的项链吗?那个押花的金坠子,“J”那么醒目。他来了,他居然来了!那他究竟在哪里呢?刚才那个小丑吗?不是,身材不像……那个小丑,要说像的话……不是厄本吗?!
还没高兴了一秒钟,卓夕亚又陷入了深深的焦虑,她知道斐依不是一个人来的。哥哥却只和厄本在一起,不对,以桀赛的头脑,不会只带厄本来,那么就是说,他也带人来了?那么一会要是谈不成的话,他们岂不是……卓夕亚下意识的拉紧了斐依的手。
“怎么了?”斐依轻声问到,他知道卓夕亚很紧张,连他自己都很紧张,这里就算早就准备好一切,但是还是很不安,他听说过桀赛?帝珐特达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这次谈判他就算肯来,也未必答应,实在说不通的话,那就只好杀了他,用最强硬的手段来破坏一切!但是,这是不是也会危害到黛姬?不管了,无论无何,他一定会保护好黛姬的!
卓夕亚摇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阻止这一切,而且她也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什么,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跟着别人织好的命运往前走,无论是斐依织的也好,桀赛织的也好,还是自己本身就是这样的命运也好……
桀赛在帷幕后面注视着人群里缓缓移动的卓夕亚,她看起来还好,似乎是没受什么苦,很好,这样的话,他还可以考虑让那帮混蛋死的痛快点!嗯,看来对方也带了人来,应该就是那些人吧!桀赛不露声色的一仰头将手中的酒杯全部喝掉。
这是暗号,意思是:准备动手!
正文 第十章 接触
偌大的、喧闹的舞会上,谁也不会注意到不说话的陌生人一个一个的失踪了。就连斐依本人也没注意到自己的手下被一个个小丑解决掉了。他只是一心想着即将到来的交锋,完全都没有发现几乎只有自己一个人了。他只是拉着卓夕亚走着。
来到指定的东南角,斐依拉着黛姬开始跳着指定好的华尔兹。此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这个女人,是他绑架来的,最后才发现自己的心被她绑架走了,被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公主;被这个他看不明白、永远含着淡淡忧伤的女人;这个温柔的,会给他紫色小花的女人……究竟在什么程度上她让自己觉得被拯救,连自己也不清楚,只有那么短短的10天,让他觉得幸福大概就是这样的了吧?可是到现在……音乐中斐依痛苦的闭住了眼睛,《无尽的华尔兹》到现在成了最后的舞曲,最好这一曲不要结束……
可是很快,他就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可以请您的舞伴跳支舞吗?”
这是暗号。斐依看了一眼眼前带着黑色恶魔面具的人,他就是桀赛?帝珐特达吗?这个人真的是神的忠仆吗?为什么在一瞬间,自己看到了黑色的翼……没多想什么,自己已经被他牵着,走到一个隐蔽的阳台上。
“摘下面具。”斐依低声说道,“我要确认你是不是他。”他见过帝珐特达,那虔诚的,犹如天使的样子他见过。但是现在的自己却感到了强大的魄力,如此强烈的,让自己不由自主的就跟着他来到了这里。他是个危险人物!直觉这么告诉他。
面具缓缓摘下来,卓夕亚几乎叫起来,真的是他,桀赛哥哥真的来了!
是他,金色的,仿佛阳光散落的头发,湛蓝的犹如夏天明丽天空的眼睛。还是一样的,现在的他还自己见的时候一样的虔诚,可是为什么只要带上面具就会那么不同?
“我也要见见是不是她。”桀赛带上面具,他知道对方已经证实他的身份了。他必须要镇定下来,不能被想见卓夕亚的心情弄的失去阵脚,要知道现在的她有多危险!
是她!她看起来还不错,只是因为紧张而脸色苍白,她很害怕,在发抖!该死的!桀赛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好了,所谓的‘斐依’,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你是为了你的国家,我也是为了我的国家,现在我的意大利正遭受着侵略,你以为我会让它忍着吗?”桀赛加重了“我的”这个字,意大利就是他的,“你的意思是要我牺牲我的国家来成全你可笑的净化理想吗?你不觉得有些自私么?”
“意思是你不同意了,你不想要回黛姬吗?”斐依其实早就想到这个结果了。
黛姬?桀赛皱起了眉头,他叫卓夕亚“黛姬”?意思是现在他根本不知道卓夕亚的真实身份吗?那他为什么会绑走卓夕亚……哼,做的好卓夕亚,这一点可以用到了,实在是太好了!不过,现在必须更小心了!
“你以为我会用整个意大利的命运来换取一个女人吗?”桀赛冷笑一声,“真是高看我了。”
“你的意思是……”斐依说不上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竟然这么说,个混蛋!
“就是字面意思,我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赌上意大利的。”桀赛很不屑的哼道。
“你这算什么教徒!神爱世人不是吗?”斐依现在确定自己是一肚子火了,原来在这个混蛋眼里,黛姬只是这样的吗?!
“就算是神也不会赞同我为了一个人而毁掉一个国家。”桀赛语调很平静,“再说,大人你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国家才绑架她的吗?你又有哪里比我好多少?”
就算在知道这样的回答,就算早知道,心为什么还是会这么痛啊?痛到无法呼吸,整个世界就在他一句话里崩塌掉,这一刻,真的死去也无所谓了。卓夕亚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真的闭住了呼吸,不是为别的,只要一动,就担心自己会哭出来。真是个笑话,为什么和他的相遇会是这么残酷,一定是在那一刻,神闭起了眼睛,于是她和他的相遇变成了一场灾难,天地在一句话的时间里覆灭。真的早就知道,她根本比不上意大利,这样的回答,她早已想过千百次,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承受的,可是,还是不行啊!他的一个冷眼都会让她无法呼吸,更何况这么残忍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这一刻,或许死亡才是最好的救赎……
“……”斐依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下,他很坚定的开口,“至少,我要谢谢你,把黛姬照顾的很好,说不定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遇见我,只是这就是我们遇见的方式罢。我本来就知道这次不会有结果,或许我一直在祈祷这样的结果。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或许,我不在乎法兰西的未来是什么样子,我会带着黛姬回到家乡……”
“或许你真的想错了,”桀赛的语调中忽然出现了一丝压抑兴奋的波动,“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目的就是和我遇见!”
斐依感觉有异,忙转过头去,那个穿黑白格子的小丑以闪电一般的速度落下一剑!斐依也不是个泛泛之辈,一个转身闪过那一剑,但是就在这一个空挡,卓夕亚已经被桀赛拉到自己怀里。
“黛姬……”斐依努力闪避着,看看是否有救回她的可能。
“她不叫黛姬,不对,她曾经叫黛姬,现在的她叫卓夕亚。”桀赛搂紧卓夕亚说到,这个是她,真的是她,自己是这么实实在在的搂着她,不是在做梦,不用像前一阵子,醒来才发觉是梦,“厄本,我要杀了他!”
厄本叹口气,难得有个好对手,但是桀赛实在是太生气了,一定要自己动手,只好点一点头,退了回来,让桀赛去了。
不要,不要,卓夕亚说不出话来,她不想见任何人厮杀,不想见任何人受伤,斐依是个好人,他一直待自己很好。怎么办?
正在焦急中,后面又爬上来一个人,闪亮的剑的光芒被厄本察觉,他一把拉开卓夕亚,一抬手挡住了那一击。该死,还有人在接应吗?
忽然见金属撞击的声音听了下来,就在这一瞬间,情况已急转直下,斐依已经又将卓夕亚拉进身边!
“……黛姬?”斐依有些吃惊,因为他虽然很想带着黛姬一起走,但他刚才就光对付桀赛就已经很吃力,黛姬是自己……扑过来的……
“快走……”卓夕亚用轻的只能他们听到的声音说道,不想看让任何人受伤啊,所以只有这个方法了。
果然,桀赛、厄本和很所围上来的人都停了下来。趁这个机会,斐依带着卓夕亚从容的逃开了。
“桀赛!卓夕亚她……”厄本说完话才注意到阴鸷的表情,及时闭了嘴,他为什么生气啊?
卓夕亚,你是故意,为什么要帮助那个混账?!“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说完从二楼阳台上一跃而下,骑着马跟在那辆马车离开了。
看来他真的火气很大。厄本也忙跟了下去,这个人为什么一扯上卓夕亚小姐的事就会变的这么不理智啊!直接从二楼跳下去,那很高啊!
“黛姬,你……”斐依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卓夕亚,缓缓开口,“他说你叫卓夕亚,我倒是不在乎这个,你为什么又……”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窗外的倾盆大雨里掺杂着闪电,将车里照的惨白。眼泪滴下来,卓夕亚还是没有抬起头,“我只是不希望任何人受伤,我……真的很对不起……一直在骗你。”真的想告诉他的,可是已经无法开口了,只能拼命的说对不起。
“不要哭……”斐依心疼的捧起卓夕亚的脸,“我不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是我先绑架你,你不生气就好了,我还有什么资格生气啊?”不要再哭了,“一会你就走吧,我会派人把你送回去的……”不是啊,自己要说的不是这个啊!想说“和我在一起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去看薰衣草……”这才是自己要说的啊,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因为看到了她的眼睛,就算再受伤也……无法自拔的眼神,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桀赛说的有多么不在乎,可是卓夕亚对他而言真的很重要,要不他为什么停手?这两个人之间有着奇妙的感觉。感觉,没有人可以插足进去,令人绝望的感情……就是这样的。所以他知道不可能,所以他要放卓夕亚回去,留在自己身边的她,永远也不会幸福,虽然,即使让她回去,她也未必会幸福……
沉默里马车到达了一个岔口,斐依示意车停了下来,为卓夕亚系好防雨的斗篷,“你就从这里往回走吧,直着走,一会就可以回去了,对不起,我不能去送你了……再见了……”
再见吧,然后自己去哪里呢?桀赛一定生气了,不会再要她了,居然违逆他的意思,这是第一次,他一定生气的不想再见到她了……
“卓夕亚!”背后传来马蹄的声音,还有一个阴沉的声音。
“桀赛哥哥……”卓夕亚惊讶的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身影,不是这大雨和她开的玩笑吧?!那个身影,真的是桀赛吗?
还在想,桀赛已经来到近前,他跳下马来,一把抓住卓夕亚,冲着同样惊讶的斐依笑了,“好了,既然这是卓夕亚的意思我就放过你,走,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她究竟是谁……”斐依觉得自己是听错了,刚才卓夕亚嘴里喃喃出的那个词……
桀赛笑了,真的笑了,虽然还是让人冷到脊背发僵,“好,刚才一直没空,真是失礼,现在为你正式介绍一下,卓夕亚?帝珐特达女伯爵,我的妹妹。”
“你的妹妹……”斐依一时还转不过来,她怎么会是他的妹妹,两个人实在是差太多了……但是桀赛和卓夕亚的表情不是开玩笑……对了,听说帝珐特达有三个孩子……那么是真的。
“原来你是那个人的妹妹啊……”斐依叹了口气。
“对不起……”卓夕亚轻声说道,“还有,再见。”
“我们回去。”桀赛火大的把卓夕亚抱到马上,还和这个混蛋说什么再见!当然是永远不见喽!拨转马头,他们朝回去的路走了。
斐依的马车也开始前行,再见,无论你是黛姬还是卓夕亚,谢谢你,我们是不可能再见了……
大雨还一直不断的砸下来,虽然裹着披风,但卓夕亚还是觉得无法呼吸,勒在自己腰上的手是那么紧,几乎把她折做两段,恨不得把她揉紧身后的身体里去,不用聆听她也知道桀赛哥哥有多生气。不过她决定不再逃避,面对这一切,把一切都说清楚,自己也就不会再这么伤心了吧?反正心已经碎了,还能怎么样呢……
一路沉默中,两个人回到了那个诡异的舞场别墅,把卓夕亚抱下来后,桀赛直接拖着卓夕亚进了一个房间,“去洗澡。”然后自己坐在床沿边,没有说话,似乎很累,也似乎是在生气,反正没有再说话。
没有蜡烛,窗外不时闪过的光将一切照的惨白,然后又归附寂静的黑暗,这里只听得到两个呼吸的声音。
卓夕亚默默走进浴室,自己只是头发被淋湿了,但是桀赛哥哥却是整个都湿透了。他就这么追过来吗?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拿了一块了毛巾出来,“……”想说什么,却发现嘴唇黏在一起无法开口,只能把毛巾围字他的头晌,轻轻的擦去阳光上的水迹。
谁也没有说话,一室的寂静几乎令人窒息。卓夕亚轻舔了一下嘴唇,“……我……知道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任何人受伤……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不会再做出让哥哥生气的事情了……以后我一定乖乖听话,所以……所以你,不要丢下我好么……真的……我不会再……就算哥哥明天就要我嫁人,我……我也会去的……”
……“去洗澡。”桀赛没有说什么,只是重复这一句,阴沉的语气无法拒绝。
“是……”卓夕亚只好去浴室了,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啊?似乎再热的水也无法温暖这冰冷了……
桀赛维持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只是扶着额头。这个傻瓜,只会惹他生气吗?如果真的不要她,为什么自己会冒着大雨去追?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去理会不就好了,干吗为了这个小丫头夜不能寐、食不下咽?每天每天心都纠在一起,自己的一切心情她都不能体会,还以为自己在生气,会丢下她!就算要丢下什么,那一定是除了她的任何东西。他唯一的天使,不,她一定是恶魔的化身,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就对他下了魔法,拿走了他的心,让他万劫不复。这么多年面对所有的丑恶斗争,看穿了无常的世界,唯一让他安心的,就是心里的那个微笑,不知世事永远纯真的微笑,那就是自己唯一要保护的东西。“该死,只有你能让我如此心乱如麻,还说什么……”
卓夕亚出来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如同泥雕一样不动的桀赛,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让她的心跳加速,慢慢走过去,小心的捧起桀赛的脸,“……究竟为什么,你会哭呢……”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的泪,从面无表情的脸上滚下来。卓夕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惊慌中她唯一想到的就是把泪弄干,于是轻轻吻去那咸涩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