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01章 青梅很随意 安乐在安随意五岁那年因为食道癌离开了人世,年仅五岁的小随意只知道爸爸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然而她却不知道爸爸去了那里。   小随意得知爸爸离开也不见伤心,或许是因为她实在太小了,所以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做去世。   又或许是因为妈妈对她说了,爸爸去的那个地方虽然很远,但爸爸去到那个地方会很快乐,我们应该为爸爸的解脱而感到开心。   无论如何,死者已矣,活着的人依旧要想法设法的活着,安家只剩下翁亚凤和小随意,为了治疗安乐的病安家现在可谓债务累累,房子没了,还欠下银行一身子的债务,被追债的那些日子翁亚凤母女两还真是可以用走头无路四个字来形容。   最后的最后,幸得父亲的好友兼同窗仁心仁术的建仁医院院长裘平之相助,帮母女俩还清债务不说,还让翁亚凤当裘家大宅的管家,给了翁亚凤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也给了小随意一个舒适安全的落脚点。   就这样,翁亚凤母女俩就顺理成章地住进了裘家大宅,那时候小随意才五岁,然后,裘家公子那一年刚满十岁。   安乐以前是一个小企业的经理,家庭状况可谓是小资产阶级程度,公寓不大不小足够让一家三口开心过活,然而裘家可是豪门大宅啊,家里的花园是基本配备,家里的泳池更是必须装置,这两点可就足以让年仅五岁的小随意新奇兴奋起来了。   初到裘家大宅的后花园,什么也不用说,小女孩先连人带裙子的往绿油油的草坪上滚上几圈,抱着好玩有趣的心态,安随意在草地上滚啊滚,滚啊滚,越滚她自顾自地就high起来了。   身上沾了不少杂草,当安随意从绿油油的草坪上站起来时,她无疑已经变成了一个刚出城的小村姑。   男孩坐在意大利特制的花园板凳上读着大学生都觉得难的解剖学医书,抬眸看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拔了几根草就向自己跑过来,男孩俊秀的眉不禁蹙起。   那个女孩是谁?放下书,小谨慎的样子充满了嫌弃。   “哥哥,哥哥,送你花。”小随意首先示好地把自己刚才摘的“花”递到小谨慎的面前。   这叫什么?借花献佛?摘他家里的草当成是花送给他?这个脏兮兮没家养的孩子是谁?年纪小小的裘谨慎非常不满意眼前这个小女孩。   妈妈对他说过,没有礼仪教养的孩子,他没有必要理会。   于是乎,裘谨慎拿过自己的解剖书就从板凳上站起,绕过眼前傻乎乎的安随意,他径直地往别墅走去。   两只大眼转了转,小随意转身就跟上了裘谨慎,坚持不懈对小随意而已实在是简单,“哥哥,哥哥,我送你花,你陪我玩。”   裘谨慎更加不耐烦了,眼见安随意那脏兮兮地魔爪要伸向自己那身白色的运动府,他一顿步就对她吼了两个字,“走开!”谁要陪她玩?他以后是要当医生的人,他怎么可以跟玩这个字挂钩?   因为还是小孩,裘谨慎的声音有点尖,一大声说话就把安随意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小小的肉手上那几根杂草已经掉落在地,安随意从小就有一个好性格,不会跟人较真,别人跟她生气她也不太懂。   于是乎,小随意很是老诚地摆了摆手,幼声道:“好吧,你走吧。”   妈妈教过她,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不应该逼别人去做,她还是自己玩算了。   小随意转身就又趴到了草坪上滚来滚去,自得其乐去了。   看着安随意那团肉乎乎的在草地上滚,裘谨慎心里就更讨厌安随意了。   可恶,她居然在践踏小草的生命!   刚想走过去把她从草地上拽起,只听到一把紧张的女声从身后响起,“哎呀,随意,你怎么可以滚草地?”然后女人的身影在裘谨慎面前匆匆跑过,随之而来的是他那院长父亲。   裘平之一脸慈祥地跟在翁亚凤身后,看到小随意,他的眼角眉梢都是安心的笑容。   “随意,你怎么可以到处乱跑呢?不是让你紧紧地跟着妈妈吗?”翁亚凤抱着女儿松气。   她刚才跟着裘先生了解工作事务,随意本来还乖乖跟在她旁边的,谁知道她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把她吓得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感觉到妈妈不开心了,小随意学着以前爸爸对妈妈做的那样,肉肉的小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妈妈,乖乖,随意也乖乖。”   翁亚凤没好气地瞥了女儿一眼,抱怨道:“你那里乖了?乖还会乱跑吗?”   小随意不说话,大眼有神地盯着妈妈看,那双眼睛像会说话一样水灵。   “算了,小孩子嘛,跟着大人也无聊,跑跑跳跳的才显得活泼啊。”裘平之一脸慈爱地看着安随意,笑着对翁亚凤道。   翁亚凤一垂眸,一脸歉意地对裘平之道:“真是对不起,给裘院长添麻烦了。”   “那有的事,小随意多可爱啊。”裘平之摸了摸安随意的头,笑道。   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裘谨慎有点不明所以,走到自己父亲身边,喊道:“爸。”   裘平之注意到自己的儿子,挺直腰杆,拿出了作为父亲的威严,清咳一声,他给他介绍道:“谨慎,你来得正好,爸给你介绍一下。”他伸手指了指翁亚凤,道:“这是爸新请回来的管家,叫亚凤姨,”又指向小随意,语气显得温和了许多,“随意是亚凤姨的女儿,你以后要跟她友好相处。” 第一卷 第002章 竹马很谨慎 十八年后——   十八年前的小女孩现今已经变成了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此少女面容娇丽,不说话不动做的时候彷如一朵出水芙蓉,然而她一开口说话或者一有什么动作……   “妈,我先走了,再不走就赶不上去建仁医院的公车了。”安随意嘴上还咬着一片方块面包,一边系着鞋带一边口齿不清地对翁亚凤。   “安随意!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贪睡,不要咬着面包说话,更不要一边系鞋带一边吃东西!”翁亚凤看着自家那么风风火火的女儿,头一阵说不清的痛。   真是的,就她那风风火火,什么都随随便便的性子要怎么当一个好医生?跟别人说她是一个医生别人都不会相信。   系好鞋带的安随意动作迅速地扑向大门,手拿下叼在嘴里的面包,一回头就抬手挥了挥,清丽的小脸勾起了一抹讨好的笑,“知道了,再见妈。”嘭的一声,大门被关上。   翁亚凤有点头痛,这个女儿,真是取错名字了,随意随意,做什么事都随随便便不以为意,她到底什么时候才学会斯文和规矩?   白色的大楼高耸于市中心极其养眼,如果不是因为“建仁医院”四个字显眼的高挂在大楼门口,走过路过的人或许都只会以为这是一家设计华丽的上市公司而不是医院。   建仁医院是C市最大的医院,里面无论是医生的医术还是治疗的设备或仪器都是整个C市最顶尖的,如果一个读医四年的实习生有幸在建仁医院实习,那么她真的真的很幸运。   初夏C市的天气有点微热,哪怕是一大清早,安随意挤了一趟公车下来已经有种汗如雨下的感觉。   额头上还冒着汗珠子,安随意已经顾不上去拭擦额头上的汗,她一个箭步飞身冲进医院刷卡报到,今天,她又踏着时间点,安全到达医院。   悄悄的,偷偷的,以为别人不会发现的摸进心胸肺外科的值班室,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实习生围站在住院医生身旁听从今天的安排,安随意打算浑水摸鱼地混进去听安排,以求没有人知道她今天又踏着时间点来医院的事实。   然而,安随意在建仁医院实习了一个多星期,住院医生都已经熟悉透了安随意那十分随意的习性。   清咳一声,站在中央的住院医师厉声喊道:“安随意!”   听到自己的名字,安随意立马站直腰杆,脸上的笑容显得僵硬,她抬起手硬着头皮道:“嗨,苏医生,你早啊。”   苏逸一个二十八岁容貌可圈可点的年轻男子,心胸肺外科的住院医生,也是安随意现在直属的上司,平常为人温和有礼,工作时又变得严肃沉稳,医术精湛,他头顶上还有一个非常非常厉害,让安随意十分忌惮的上司。   “早?安随意,你知道跟你同一届的实习生来得有多早吗?你居然敢比我还晚到!你来这里实习了一个多星期就已经迟到了两次,几乎天天都是踏着时间点打卡,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苏逸的表情不是一般的难看。   安随意有种不详的预感,她觉得眼前这个待人处物一向温和懂礼的苏逸医生今天突然变得特别的严厉,平时她只要工作上不出错,不迟到早退,他是不会管她是不是踏着时间点来的,然而他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当着这么多实习生的面骂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安随意刚想开口解释,身后一把浑厚严谨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安随意,想不到这么多年不见,你是越来越出息了。”   咔嚓一声,安随意那不详的预感应验了,事别八年,她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回来了。   副院长办公室——   裘谨慎坐在办公椅上翻阅着手上的资料,安随意惴惴不安地交握着小手放在身前,低着头看都不敢看裘谨慎一眼。   用力的放下资料,裘谨慎抬头看向安随意,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安随意的余光瞥向了裘谨慎,她感觉得到那抹笑容里的嘲讽。   她心里不禁感到不平,怎么?他现在是看不起她吗?他觉得她没有资格当一名医生?难道全世界的人就只有他裘谨慎适合当一个医生,其他人就不配?真是好笑极了,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这样想着,安随意抬起了头,澄澈的大眼无惧地对上了裘谨慎犀利的黑眸。   “裘副院长,您叫我进来,有什么训示吗?”安随意勾了勾唇角,脸上满满的都是不服。   “辞呈,我希望等下就看到。”裘谨慎也不跟她客气,开门见山的就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要我递辞呈?凭什么?”安随意不以为意。   “你还好意思问我?我是不知道你对我爸说了些什么让他把你这样的人收进医院里来,可是……”裘谨慎顿了顿,伸手拿过刚才翻阅的资料,扔到安随意的面前,“你实习十天就迟到两天,其余八天都是踏着时间点来打卡,如果迟到是按秒计算的话,你还不只是迟了两天这么简单,像你这种一点规矩都没有的人,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留你?”   安随意冷哼,走上前一步撑在办公桌上,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裘谨慎,我希望你不要用这么卑劣的想法来猜度我,你以为我能进建仁医院是因为平之叔叔?”   “副院长,你初来驾到不清楚状况我不怪你,但是建仁医院收实习生都要经过严厉的考核筛选,我想这个你作为副院长是一定知道的吧?”   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还真是跟以前一样,狗眼看人低,他以为她是走后门进来的吗?她能进来都是凭自己的实力的好不好?   “就算你是第一名考进建仁医院当实习生的又怎么样?”裘谨慎依旧是面无表情,双手交握一片从容的靠在椅子上,他周身强大而高贵的气场无一不是在排斥着安随意。   “像你这种一点规矩都没有的人,去到那里都只会是一个loser。” 第一卷 第003章 冤家路窄   “我是一个失败者?”安随意站直身子冷嗤,“副院长以为自己就是全世界最成功的人吗?至少我不这样觉得。”   他根本就是一个性格缺陷,挑剔狂魔,还非常的自以为是,她真的非常极其的讨厌眼前这个外表长得清俊朗逸内心却像被是狗吃了一样的男子。   “安随意,就你这种态度我就足以辞退你,一个小时,最多一个半小时,我要见到你的辞呈,就这样,你可以出去了。”裘谨慎绝对不是一个会拍桌子红脸生气的男人,即使他心中极其愤怒,他也会压抑住自己一切失态的行为举止,务求用最好的方法解决自己不想见到的人事物。   然而安随意却是那一种想拍桌就拍桌,想翻脸就马上翻脸的人,她气得脸蛋泛红,“呵,你这么不待见我,一上任就拿我来开刀,想必我也不用写什么辞呈了吧,反正我跟医院也没有签合约,走就走,谁稀罕!”说完,她转身就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只听嘭的一声,玻璃门发出了巨响。   裘谨慎锐利的眸子微微发出了不耐的火光,安随意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长这么大都还是一点教养都没有,真不知道是亚凤姨太过溺爱她还是她生来就那个样子。   安随意脱了医生袍扯了工作证拿起包包就想走,脸上泛着生气的红光,她就说嘛,她今天为什么会有不详的预感,原来是那个飞扬跋扈的家伙回来了,而且非常理所当然的,他一回来就找她茬捉她的小辫子。   跟她很要好的几个实习生见到她立马围上来问情况,“随意,怎么样?副院长难为你了吗?”   安随意勾了勾唇角,摇了摇头,“他是没有难为我,只是直接叫我滚蛋而已。”说着,她突然很用力的收拾自己的东西,小脸蛋就是一副忿忿不平。   “怎么会?你是我们几个之中成绩最好而且最有能力的实习生啊,副院长怎么可以因为你……呃,平时不太注意上班时间就把你辞退掉?警告一下不就可以了吗?”几个实习生都跟安随意的感情好,实在不舍得她离开。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们的裘大副院长就是看我不顺眼,见不得我在他家医院碍他的眼,所以就巴不得赶我走咯。”此时,安随意已经恢复了一脸轻松,收拾好东西,心里乐观的想:算了,C市又不是只有建仁一家医院,大不了就回去跟教授混呗。   “随意,你就这样走了?都不争取一下吗?”   “没有什么好争取的,反正我也不想看到那个人。”说完,安随意拍了拍几个实习生的肩膀,说了句再见,留下了一个很是销魂的背影,潇潇洒洒的就走出了值班室。   被裘谨慎辞退了的安随意当然不敢回家面对老妈,她只能躲到C市医科大学的图书馆里想对策,从天亮想到天黑,她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就在安随意走出图书馆准备回家时,她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地接到了平之叔叔的电话。   电话里的裘平之没有太过亲和的语气,也没有太过严厉的责备,简简单单的说了几句话让安随意听不出他任何的态度,最后一句命令下来,回趟裘家吃顿饭然后不等她拒绝就挂了电话更是让安随意无语到了极点。   唉,她真心不想去裘家啊,她妈妈还在那里当管家,而且八年前的事真的让她对裘谨慎还有裘谨慎他妈况敏莉避之而唯恐不及,说得明白一点,豪门贵族的人跟她这些平民百姓就是有代沟啊。   安随意的心是极其不愿意再踏进裘家一步,然而后来在公车站牌等车的时候她妈妈又打了一个电话嘱咐她一定要回裘家一趟。   唉,可能是事情败露了,现在要回去听候惩罚了。安随意心中有点凄凄然。   冤家路窄的意思就是指极其不对头的两个人在极其不适合的地点碰到了对方,而且双方都极其的不愿意见到对方。   “安随意,你果然是来找我爸求情吗?”裘谨慎是坐在黑色奥迪上说的话,右手扶着车盘,左手肘撑在窗边上,目光直视前方看都不看安随意一眼。   对于裘谨慎无聊的猜想,安随意一点都不想回答,大步踏向裘家大宅,她决定无视他。   话不投机半句都是多,她和裘谨慎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小时候是那样,长大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反正她也讨厌那种死沉沉守着规矩当饭吃的人。   安随意的不答话让裘谨慎吃了瘪,火气一上来,他踩尽油门就往别墅里飙。   他果然讨厌安随意那个不懂礼貌的女人。 第一卷 第004章 再次同住   晚上七点,裘家人每天都是在这个时间点用餐,规定时间,规定地点,吃饭还要有吃饭的规矩。   在餐桌上不许讲话,用餐时不许发出任何不雅的声音,甚至不允许飞象过河地把筷子伸到不属于自己的领域,总而言之,在裘家吃饭,安随意要非常的小心翼翼。   安随意用余光瞄向裘谨慎的母亲况敏莉,她正在慢条斯理地用着前菜。   况敏莉是一个高雅有气质的中年女人,从她身上源源不断的就散发出了一种高贵端庄的气场,这种气场时不时就能震慑到与高雅完全沾不上边的安随意。   说实在话,她一个小小的老百姓何德何能跟裘家这样的名门贵族同台吃饭呢?先不说她妈妈是这里的管家此时在厨房布菜准备而她这个女儿坐在这里大吃大喝有多不孝,仅仅是裘家的那些餐桌礼仪就让她郁闷得受不了。   心里轻叹一口气,安随意收回视线专心吃饭。   罢了罢了,她只是一个客人,把饭吃一吃就走人算了,反正这八年来她都没有跟裘家有什么纠葛啊,以后也不会有什么纠葛的,今天就随平之叔叔的心把这顿饭吃完吧。   尝过前菜,裘平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看向安随意,样子是一片慈爱,他关心后辈地问道:“随意啊,你在医院实习也有一个星期了吧,怎么样?还习惯吗?”   安随意一愣,手上的勺子差点就掉在桌面上,深吸一口气,她放下勺子,拿起餐巾很是懂礼地擦了擦嘴角,笑道:“平之叔叔,今天早上的时候,副院长就已经把我辞退了,难道您不知道?”   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她想平之叔叔根本就是有意当着裘谨慎的面这样问她,虽然不知道平之叔叔在打什么算盘,但是她也不会说谎掩饰,毕竟事实上她今早的确是被裘谨慎辞退了。   然而听到安随意这样毫不掩饰的对自己父亲说出事实的裘谨慎此时却非常的不悦,因为他觉得安随意现在就像是在他父亲面前投诉自己做得很不对一般,但是他又有那里做错了?   实在是因为安随意迟到在先,不听教诲在后,他才把她辞退掉的。   裘平之一挑眉,点了点头,脸上和睦之色不变,他温声开口道:“这样啊。”他侧过脸看向裘谨慎,脸色突然变得有点严厉,“谨慎,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误会随意了?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就把一个成绩优异的实习生辞退掉,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医院缺人才吗?”   裘谨慎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心里猜想着自己的父亲是不是铁了心要帮着安随意,居然完全不顾母亲定下来的餐桌礼仪,迫不及待的就在餐桌上跟他谈公事。   况敏莉轻柔地放下餐具,轻拭嘴角,语气不柔不硬地开口道:“平之,现在在用餐呢,怎么就谈起公事了?”   裘平之一点头,脸上恢复了温厚,目光扫了裘谨慎一眼,“也对,用餐时间不谈公事。”而后他对安随意道:“随意,你等一下来平之叔叔书房一趟,我有话要对你说。”   安随意心里是不太情愿裘平之这样护着自己的,毕竟她又不是裘平之的谁,故友之女而已,帮忙看顾这么多年也足够道义了。   然而当着裘平之家人的面拂他的面子这种事情,安随意也做不出来,她扬了扬嘴角,很是乖巧的点头答应,“好啊。”   随即,安随意瞥到了裘谨慎嘴角的那一抹不屑,非常的刺眼,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晚饭在安安静静,小心翼翼的状态下顺利完成,让安随意不明白的是,她现在为什么要和裘谨慎一起站在书房被平之叔叔念叨?   “谨慎,你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你的肚量就不能再大一点吗?随意不遵守规矩一个星期迟到两三天是她有错,但是她的家离医院这么远,她迟到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就不能再体谅一下她?”裘平之坐在座椅上,一脸严肃地对裘谨慎教育道。   “爸,她已经不是迟到一两天的问题了,她是根本就没有把医院的规矩放在眼里,更没有把我这个副院长放在眼里。她态度散漫,不尊重她的上司,我们医院就算再缺人也不会留她!”裘谨慎面无表情地反驳自己的父亲,如果可以,他绝对不会留下安随意。   安随意此时乖乖地站在一旁看好戏,一声也不吭,不为自己辩解也不会假惺惺地劝架,说实在话,她还蛮喜欢看别人为她吵架的,这体现了她的重要性。   “如果我偏要留她呢?”裘平之脸色一沉,看都不看儿子一眼就冷冷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回美国去算了,恕我没有办法管理您的医院。”比态度强硬和立场坚定,裘谨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放肆!”裘平之一拍桌就怒声道:“你到底还把不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了?”   “爸,是你先不把我这个儿子放在眼里的,总之,要留下安随意可以,我走。”裘谨慎语气坚决地说道。   裘平之气得脸色都沉了,额上的青筋渐显,抿着唇什么也不说,他似乎也不想让步。   安随意侧目瞥向裘谨慎,他的侧脸有一种说不出的冷峻,迷人又给人一种不可高攀的距离感。   有时候她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两父子的性格可以差距这么大?   明明平之叔叔人很慈祥很好相处啊,为什么儿子就是这么难相处呢?   “好我明白了,是不是如果随意按照医院的规矩办事,不迟到不踏着时间点进医院,你就让她留下?”裘平之退让一步,谈条件道。   裘谨慎冷冷地扬了扬嘴角,脸上写满“不相信”三个字,“如果她可以一个实习期下来都不迟到的话,我给她一个机会也无妨。”   安随意能按医院的规矩办事?   怎么可能?   安随意的余光看到了裘谨慎脸上的讥笑,心里的不服气一下子生起。   怎么?他现在是看不起她吗?觉得她不可能做到吗?   “好,这是你说。”裘平之见儿子妥协,脸上的沉色立即消散,看向安随意就说道:“随意,就这样说定了,为了防止你以后去医院再迟到,你在实习期间都住在裘家别墅吧。”   闻言,安随意一惊,眼睛都瞪大了,“什么?”她又要住回来? 第一卷 第005章 意外拥抱   安随意发誓,她反抗过了,对于再一次住进裘家别墅这件事,她真的真的反抗过了,然而反抗无效,就连她最最亲爱的妈妈都认为平之叔叔的决定很正确,很英明。   裘平之是怎么说的呢?   他是这样说的,“随意啊,你住在裘家也好,我和谨慎每天都会到医院去上班,你可以跟我们的车,这样就保证你不会迟到了。”   唉,这个理由真是太好了,她真的很后悔自己以前为什么这么懒不起早一点,哪怕是五点起来赶公车也比现在被困在裘家的好啊,这里的规矩这么多,敏莉阿姨又这么厉害,她死定了,她住在这里一定死定了。   虽然安随意是这么怨天怨地怨自己的想着,但是不知不觉的,她在裘家已经住了两天了。   毕竟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安随意没有任何的不舒适或者排斥感,就是家里的狗窝一下子变成了凤凰巢有点不太习惯,所以今天晚上,她又失眠了。   走出卧房,偷偷地摸进厨房,安随意打算喝杯牛奶帮助睡眠。   然而又是一场冤家路窄的情景,当安随意拐了个弯快要走进厨房之际,裘谨慎正好端着一杯牛奶走出来,满满的热牛奶差一点就泼到安随意的身上,幸好安随意眼疾身体反应快地跳开了一步。   只见她拍了拍小胸脯,松了一口气,然后指责罪魁祸首道:“你是怎么回事啊?走路不长眼睛的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走出来会吓到人的。”   裘谨慎的脸色一沉,似乎也因为刚才差点泼到她而感到惊异,只是一瞬之间,他又换了脸色,居高临下地睨着安随意,他声音淡然地开口道:“那你走路也不长眼睛的吗?看都不看就撞上来,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裘谨慎,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现在我才是受害者!”安随意双手叉着小蛮腰,口气不悦地说道。   “是吗?你有伤到那里吗?需要送医院急诊吗?”这下子,裘谨慎的态度变得更冷漠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安随意有点抓狂。   真的,无论什么时候,跟裘谨慎说话都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她还宁愿裘谨慎像小时候一样问他话他屁都不放一个的好。   裘谨慎冷哼一声,“我的世界你永远都不会懂。”说完,他越过她就往旋转楼梯方向走去。   “我很稀罕!”安随意撇了撇嘴角,语气不善地回道。   臭屁什么啊?说得好像她很想懂他的世界一样,他的世界除了医学,规矩和礼仪还剩下什么啊?她才不稀罕懂呢。   正想提起脚步走进厨房,只见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安随意心里一惊,随之而来的就是让她惊恐的雷声,雷声震耳欲聋地响,闪电和雷声正不断地交替出现。   想都不想,安随意转身冲向正在迈步上楼的裘谨慎。   背上突然覆上了一股温热柔软,裘谨慎被安随意这样突然一抱,整个人都不禁往前倾。   “安随意!你又想做什么?”热牛奶被她这样一撞倾泄而出,滚烫的牛奶溢出使他左手的虎口处感到一片灼热,被牛奶烫到手的裘谨慎,心情更是不悦。   该死的,这个女人又想做什么?   安随意的耳边还是响着一阵接着一阵的雷声,她闭上双眼,小手箍紧了裘谨慎精壮的腰,脑袋紧紧地靠在他健实的后背,就在此时此刻,裘谨慎变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裘谨慎真的很想用力地甩开身后的安随意,奈何左手还端着一杯牛奶,他只能用右手强行去掰开腰间上的那只白嫩的小手。   安随意感觉到了裘谨慎要甩开自己,她突然加大了力道,用力地抱着他,声音带着颤抖和哀求,道:“等一下……等一下下就好。”等雷声过了,就算他不甩开她,她也会放手的。   听到安随意这么虚弱无力的声音,不知怎么的,裘谨慎的同情心突然泛滥了起来,原本要掰开她小手的那只大手突然垂了下来。   算了,他就再陪她耗一会儿好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慢得煎熬,随着雷声越来越大,安随意的小身子越来越抖,眼睛一闭一合之间,滚烫的眼泪浸湿了裘谨慎的白衬衫。   背后一股热流透过白衬衫渗进肌肤,裘谨慎心里一惊,他蹙了蹙眉,“安随意,你哭了?”   安随意不回答他,咬紧牙关只祈祷老天放过她不要再响雷。   老天爷终究还是怜悯安随意的,几分钟以后,雷声转变成了雨声,大雨滂沱虽然吓人,但却让安随意冷静了下来。   小手慢慢地松开裘谨慎的腰,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安随意现在羞得根本就不敢看裘谨慎一眼,低着脑袋就往自己的卧房方向跑,在经过裘谨慎身边时,她低声地道谢,“谢谢你。”   话音一落,她头也不回地就跑向了二楼。   安随意跟自己道谢时裘谨慎还没有反应过来,当他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得没有了影。   心里非常不满安随意这种过河拆桥的行为,她把他当成了什么?用完即弃的卫生纸吗?   气愤地咬了咬牙,裘谨慎提步就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他发誓,同情心泛滥什么的,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安随意的身上。 第一卷 第006章 被烫到了吗   翌日,天都还没有完全亮透,安随意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卧房的敲门声。   不耐被人吵醒的安随意翻了个身拉过被子就盖住了自己的脑袋,敲门声霎时变小了许多,她可以继续安睡。   敲门的人很是耐心,一声接着一声的敲,力道温和却足以扰人清梦。   被子的隔音效果有限,安随意最后还是被吵醒了,不耐烦地裹着被子坐起身,恶狠狠地往卧房的门一瞪,翻开被子就下去开门。   只见裘谨慎一身短袖白衬衫衬得身材笔挺地站在安随意的卧房门口,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开口就说:“你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打理你自己,超过了时间,你就走着去医院吧。”   说完,他一转身,看都不看安随意一眼就离开了她的卧房。   安随意霎时清醒,今天是星期一,她要去医院实习。   关上卧房的门,她迅速的洗漱换衣,花费的时间仅仅是十分钟又三十六秒,华丽丽的,她又破了自己以前十一分钟就出门的记录。   走到车库时,裘谨慎已经很是不耐的敲着方向盘,远远见到安随意连跑带冲地往自己的方向过来,他还嫌她不够快。   “快一点!你还有三十秒。”他无情地催促道。   安随意气喘吁吁地加快脚步,跑到他车子副驾驶座的位置,拉开车门上车坐好,用时不多不少,刚刚好三十秒。   裘谨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开口提醒,“安全带。”   安随意深吸一口气,拉过安全带扣上,嘴角很是容忍地扬了扬,“副院长,请问这样可以了吗?”   裘谨慎不再理她,目视前方,腰杆挺直,发动车子就往建仁医院的方向驶去。   安随意很气愤,侧着脑袋看窗外,现在天都还没有亮透啊,她起码还可以再睡上半个多小时再起来的,偏偏就被某个不识相的家伙给吵醒了。   她扭过头瞪向裘谨慎,皱起眉头狠瞪他,希望能用眼神杀死他。   裘谨慎怎么可能会感觉不到那包含怨气的目光,不过他也不理她让她瞪,专心一意地开着车,减少交通事故的发生。   沉默不是安随意的性格,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副院长,请问我一个小小的实习生为什么要在天都还没有亮透的情况下就赶去医院待命呢?难道建仁医院现在真的这么缺人?”   裘谨慎没有回答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目光依旧直直地看着前方,仿佛怕自己下一秒就发生车祸似的。   安随意咬牙,看看又摆出生人勿近的大少爷样了吧?他以为她很想跟他说话吗?她是在为自己那少得可怜的睡眠时间抱不平!   不一会儿,安随意又看了裘谨慎一眼,见裘谨慎真的不打算理会自己,她又赌气地把脸朝向窗户的那边。   二十分钟以后,裘谨慎把车子驶入医院的停车场,此时天色已经发亮,太阳已经完全升起。   安随意还在生着闷气,她真心觉得自己跟裘谨慎真是一刻都相处不下去了。   车子一停稳,安随意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就下车。   裘谨慎的动作一点都不急躁,缓慢的拔钥匙,动作优雅谨慎地下车,锁好车门后,安随意已经快要走出停车场了。   安随意是哪一种不把问题问清楚心不死的人,她总不能每一天都跟着他这样折腾吧?   天还没亮就起身到医院待命,她自问还没有如此热爱自己的医学事业。   思及此,她停下了脚步,转身走向裘谨慎的面前,伸手拦住他的去路,“裘谨慎,你该不会想要我每天都早起陪你来上班吧?”   裘谨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目光停在她那件衬衫的下摆处,不悦地皱了皱眉,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回答她,而是让她,“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把你的衬衫理好。”   闻言,安随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衬衫,不就是衬衫有一小节没束进裤子里露了出来嘛,多大的事儿啊?   他有必要这么严肃吗?   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安随意把自己衬衫露出来的那一节别进裤子里,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仪表,她扬了扬嘴角,装得很是耐心地问他,“那副院长,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裘谨慎还是没有立马回答,绕过她的身子,直直地走出停车场。   安随意只能死命的跟,边走边说:“喂!裘谨慎,每一个人都是有脾气的!”   她脾气再好也会被他这种龟毛的性格给磨光!   裘谨慎还是不想理她,直直地往前走,安随意一怒,伸手就拽住他的左手,“喂!你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没有礼貌啊!”   只见裘谨慎闷哼一声,连忙抽回自己刚才被她捏到伤口的左手,一脸不耐地瞪了她一眼,“安随意,你吵够了没有?作为一个实习生,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应该勤奋一点?难道现在让你早那么一点点起来就委屈你了?”   顾不及听他教训的自己的话,安随意注意到了他刚才因为痛觉而闷哼的声音,眼睛扫向他的左手虎口处,看到那几个刺眼的水泡,她一脸惊异地问:“你昨晚被牛奶烫到了?” 第一卷 第007章 事关心情   听到安随意的问题,裘谨慎一挑眉,俊逸的脸蛋上划过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随后他刻意收起自己的左手,一脸不在乎的说道:“没事。”   扔下两个字,裘谨慎转过身就往医院的方向走去,他可没有这么多时间陪她耗。   安随意一翻白眼,心想:有没有必要这么酷啊?她不过是出于内疚关心一下他而已,如果不是因为昨天晚上那讨厌的雷声,她还不会跑上去抱他害得他被牛奶烫到呢,他以为她很愿意关心他吗?   心里忿忿不平的想着,小小的脚步已经迅速地跟了上去。   医院,永远都是一个忙碌的地方,这个地方每一天都经历着生与死两件事,能治好的病人,健康快乐的出院,治不好的病人,苦的不仅仅是病人自己,还有病人的家属。   作为一个医生,本来应该是看惯生死的,然而安随意却无法做到这么冷酷无情。   心脏外科跟其他的科室很不同,这里的病人如果不能治好那就只能等待死亡,毕竟心脏是人很重要的一个器官之一,心脏衰竭了,那人基本也就没有救活的可能了。   看着住院医师苏逸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签下了病危通知书,家属哭得凄凄惨惨的样子,安随意的心莫名的感到一阵不适。   脚步往后退了几步,安随意转身悄悄地走出了病房。   有点茫然地看着医院里忙忙碌碌的人,安随意心里不禁有一种悲凉感。   她在建仁医院实习了十多天,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将死的病人,原来这种感觉真的这么不好受,她的情商真的有待提高,否则她以后还要怎么从事医疗事业?   就在安随意经过手术室时,几个家属感动得流泪,只见他们轮流跟裘谨慎握手,仿佛把裘谨慎当成了神人一般。   这种情景安随意也见过,如果一个医生成功的用手术救活了病人,家属们总是十分的感激那个医生,没有冲上去拥抱医生就已经算那个家属有仪态的了。   握完手致谢,裘谨慎抬手脱了口罩露出了俊逸的面庞,余光看到了安随意,目光有点幽深地定格在她的脸上,看了她大概一分钟,作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室友,他没有走过来打招呼,收回视线,转过身就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安随意的心情真是超级不好,她到底有什么地方让他这么不待见自己了?小时候不喜欢跟她说话,长大了也是这个死样子。   她越想心里越不服气,决定追上去找茬。   站在副院长办公室的门口,安随意本想直接推门进去的,然后想到自己这样做以后裘谨慎那狗眼看人低的嘴脸,她决定还是礼貌一点的好,先敲门吧。   小手抬起,在磨砂玻璃上轻轻的敲了几下,听到办公室的主人很是俊酷的说了一句,“进来。”安随意才没有心理压力地推门而进。   见到安随意,裘谨慎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有惊讶,有不耐烦,更多的是不解,仿佛她安随意跟他裘谨慎应该一辈子不相往来才对。   面对裘谨慎不太欢迎自己的表情,安随意直接忽略掉,直直地走向他的办公桌,她毫不客气地拉开办公桌旁的椅子在他的对面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对于安随意这样随意的性子,这么多年下来,裘谨慎也习惯得差不多了,但习惯虽是习惯了,认不认同又是另外一回事,只见他此时俊眉蹙起显示了他的不悦,随后他礼貌而疏离地问:“有事吗?”   安随意没有立马回答他,只是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大眼澄澈而放肆地盯着裘谨慎的俊脸看,看得裘谨慎的脸上不自觉地出现了一抹奇怪的神色。   耐着性子,裘谨慎又问了一遍,“有事吗?如果你没有事的话就请你出去,我很忙!”最后那三个字他说得很重,仿佛是在下逐客令。   “喂!”安随意开口就是一个字,大眼乌溜溜地转动了一圈,她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啊?”   问的是私事?裘谨慎的脸上明显的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   既然她问的是私事,那他可以果断地把她轰出去了。   “安随意,这里是医院,如果你是问这种无聊问题的话,请你出去。”   然而安随意还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继续说:“我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啊,你想,如果你讨厌我的话,我们现在又是住在一起,每一天又是在同一个医院上班的,你这么没日没夜的对着我,你不会影响心情吗?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话,你的手术还会这么顺利吗?然后就会影响到病人……”   “你说够了没有?”裘谨慎硬生生地把她的话掐断,“这是我的事情,你不需要管这么多。”   他的心情好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吗?   俊眸深邃幽黑,直直地盯着那张清秀的小脸,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不难发现她现在跟平常有点不一样。   她今天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第一卷 第008章 你到底要做什么   安随意没有说话,大眼显得尤其的无辜,直直地盯着裘谨慎,漂亮的眸子好似会说话一样的灵动,仅仅只是一眼就让裘谨慎看出了她今天的不同。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避开她的眸子,裘谨慎低下头看报告。   不知怎么的,裘谨慎发现自己不能一直这样盯着她的眼睛看,仿佛这样跟她对视,他胸口的某个部位会慢慢的变软,然后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萌生。   对于这种不能控制的感觉,他有点排斥。   安随意一垂眸,抿了抿唇,说:“嗯,或许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我却很放不下……”至少到现在,她都没有逃出那个病人快要离世的悲伤。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没心没肺的安随意放不下的事情?裘谨慎很好奇。   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让她继续说,“什么事让你这么放不下?”   “我一直照顾着的那个病人……他的心脏衰竭了。”安随意的语气是惋惜的,“如果再过几天都还没有适合的健康心脏换下那颗衰竭的心脏的话,他就只能死了。”   作为一个医生,她知道,换心手术要成功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这根本就是集合了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才能做成的事情。   果然,听到安随意的话,裘谨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语气淡然地开口道:“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等还有好好照顾你的病人。”   安随意的心情他又怎么会不懂,他再天才也是从实习医生过来的,同情和怜悯病人的心,他曾经也有,但对于心脏衰竭的病人,能不能救活往往只能看天意。   “你一定很开心吧?你刚刚才救活了一个病人,家属们都在赞扬你。”大眼骨碌骨碌的又转了一圈,她继续说:“听说你从当医生到现在,就没有病人死在你手上?在医学界,大家都叫你天才啊……”   “安随意,你是一个医生,能够淡然的面对生与死是你现在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情。”裘谨慎冷然打断安随意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想看见安随意用他救活了一个病人来反衬她的病人即将死亡的悲哀,而且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大的耐心去教安随意怎么样面对生死。   “你这个人真是冷血无情。”安随意的声音很平板,不是刻意针对只是有感而发。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个病人,与其浪费时间去悲伤一个病人的死亡,还不如想想怎么样救活下一个病人。”裘谨慎又低下头看报告,语气清清冷冷的,仿佛是在教育安随意。   “可是我的病人还没有死,我不能就这样放弃他。”安随意的双眼瞪得老大,目光炯炯的充满了坚定。   一下子,安随意恍然大悟了,只要那个病人没有死那他就还有生存的希望,她不能在这里自怨自艾老天的不公平,她应该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照顾那个病人,相信奇迹的出现。   想通了事情的安随意唰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两手一拍桌惊吓到了正在看报告的裘谨慎。   裘谨慎不满地抬头看向她,警告般地喊她的名字,“安随意!”她为什么不能斯文一点,时不时这样抽风还连累到他。   无视掉裘谨慎的不悦,安随意勾起唇角很是开心地说道:“副院长,谢谢你哈,因为你,我现在的心情没有这么忧郁了。”   “是吗?”裘谨慎已经不想再理会安随意那时不时会抽掉的脑袋瓜子,再一次低头专心一意地看他的报告,冷冷淡淡地回她一句话把她打发掉算了。   “是啊。”安随意的脸上还是挂满了笑,低头看着裘谨慎,给予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你可以出去了吗?我、很、忙!”裘谨慎咬牙切齿地把后面三个字一字一顿地抛出来,逐客的意思非常明显。   安随意一点头,她本来是想走的了,可是余光恰好瞥到了裘谨慎左手处的那几个有点小出血的伤口。   绕过办公桌走到裘谨慎的身旁,安随意忽视掉裘谨慎脸上的不耐烦捉起他的手细看,一看就惊道:“哎呀,你手上的水泡破了,一定是你做手术的时候磨破的,要快点上药,不然会感染的。”   裘谨慎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撇开脸,冷冷的回绝道:“谢谢你的关心,我自己的伤口我自己会处理的,请你……”离开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听裘谨慎怒声喝道:“安随意!你又做什么!”   只见安随意东找西摸地在裘谨慎的办公室里乱翻乱找,惹得裘谨慎急得从办公椅上站起,走到她身边伸手捉住她不断往上够的小手,他脸色不善地问:“安随意,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一卷 第009章 奥特曼样创可贴   安随意侧着小脸,一脸无辜地睨着裘谨慎的俊脸,她抬手指了指柜子上的医药箱,说:“你的手受伤啦,我想帮你上点药处理一下伤口。”   闻言,裘谨慎的脸上显得有点不自然,心里更是有一种把好人当贼办的罪恶感。   大手一松开她细小的手腕,裘谨慎清咳一声,脸色不妥地说:“不用了,你走吧。”   他不需要她这么多事的关心。   安随意不理会裘谨慎三番四次的逐客令,踮起脚尖努力不懈地去够放在柜子第三层的医药箱,小手碰到了药箱,说:“是我害你的手被烫到的,怎么说我也该对你的手负起责任。”   裘谨慎垂眸看了自己左手虎口处的伤口,冷冷的回道:“我不需要你负责。”   “那样我会感到良心不安。”安随意感觉自己已经摸到医药箱的把手了,用力一拉,整个医药箱被她拉了出来。   小人儿抱着医药箱松了一口气,脸上挂了一抹满足的笑,她对他说:“好了,让我帮你消毒包扎一下伤口吧。”   看着安随意脸上那抹毫无心机的笑,一下子,裘谨慎的心似乎又变软了一点。   当他意识到自己应该要把安随意扫地出门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安随意给自己的伤口消毒了。   棉签极其轻柔的覆上伤口,安随意一边帮他消毒,一边在伤口附近吹气,仿佛怕他会痛一般。   然而某位医学天才不满意了,一蹙眉,道:“我真的很好奇,像你这种连消毒都不会的人是怎么样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建仁医院当实习生的?”   安随意抬头看他,问:“什么消毒都不会啊?我现在不是正给你消毒吗?”   “你难道不知道你嘴上吹出来的气有很多细菌吗?你这样一吹,消毒还有意义吗?”裘谨慎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笑,冷声提醒着安随意。   一经提醒,安随意立马反应了过来,换了一根棉签给他重新消毒,道:“我还不是怕你会痛吗?”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不怕痛,就怕会因为细菌感染而雪上加霜。”裘谨慎继续态度冷然地拆安随意的台。   “你这个人真是死板得很!”大眼一瞪他,安随意喃喃道:“先不说我的口水了,就是空气里的细菌还会少吗?消毒液一涂上伤口,大部分的细菌都已经被杀光光了嘛,你还纠结我用嘴吹过来的细菌做什么?”   “安随意,没有医学常识就是没有医学常识,不要为自己的错误找一大堆的借口。”裘谨慎垂眸看着安随意那张不服气的小脸。   她的脸蛋很秀气,除了一双水灵的大眼,她整张脸都是小小的,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下巴,但所有的五官加起来又显得她的脸蛋是如此的精致迷人,不可否认,安随意长大了,而且长成了一个小美女。   就在裘谨慎审视着安随意的脸蛋时,安随意已经把他左手处的伤口消毒好了,贴上了创可贴,“好了,这样就不会感染到伤口了。”   裘谨慎回过神来,有点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盯着安随意的脸蛋看盯得出神。   抬起左手看了看她给自己贴的创可贴,一蹙眉,他指了指虎口处的奥特曼超人样的创可贴,冷声问:“这是什么?”   安随意收拾着医药箱,侧目扫视了裘谨慎一眼,一副“你白痴啊,连创可贴都不知道”的鄙夷样回答道:“创可贴啊。”   “我是问,为什么创可贴会变成这个样子!”裘谨慎一不耐烦说话就会不自觉地加重语气。   安随意把医药箱锁好,无视他的怒气,耸了耸肩道:“没有办法啊,医药箱里刚好没有了创可贴,那我就用自己随身带的咯,私人送的,不收你钱。”   说完,她扫了一眼他左手虎口处的奥特曼超人样的创口贴。   唉,这么可爱的创可贴用在这么冷硬刻板的人身上,真是暴殄天物啊。   “安随意!”裘谨慎提高声音怒吼她。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他一个大男人干嘛要用有图案的创可贴?而且他还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被人看到了别人会怎么想他?   “难道你想我用纱布帮你包扎吗?这么小的伤口还捂着,很容易化脓感染的,要不是你要做手术,我连创可贴都不会给你贴。”安随意睁着大眼说实话。   裘谨慎自问自己不是一个容易发脾气的人,然而面对安随意,他时时都有一种想要掐死她的感觉。 第一卷 第010章 公子医生很花心   创可贴事件的最后,安随意还是被裘谨慎无情地轰出了办公室,直到最后的最后,安随意都不知道自己那十分宝贝的创可贴有没有被裘谨慎狠心地撕下来扔掉。   接下来的那一个星期里,安随意每一天都很忙,忙着照顾那个心脏衰竭等天意的病人,忙着安慰那个病人的家人,同时她还要照顾其他的病人。   今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安随意走到重症监护室观察病人的情况,在观察室等候着的那几个病人家属一见到安随意,立马捉着她的手问:“安医生,今天还是没有适合的心脏换给我父亲吗?”   安随意讨厌给人绝望的消息,但是现实总是如此的残酷,她一脸失落地摇了摇头,“很抱歉,您的父亲还需要等一等。”   “等?我的父亲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他……”病人的儿子目光有点幽怨,“我的父亲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姚先生,请你不要放弃,没有到最后一刻,奇迹都还是会出现的。”此时此刻,安随意只能这样安慰家属,除了安慰,她什么都做不到,这就是医生最无力的地方。   姓姚的那名男子收回了手,浑身无力地坐回板凳上,目光呆滞而迷茫。   安随意走上前去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给他鼓励道:“姚先生,请你振作起来,这个世界上的奇迹无处不在啊。”   “奇迹?”男子显然不太相信什么奇迹。   见此,安随意也无能为力了,转身走出了重症监护室。   顶楼的风很舒服,风儿轻轻吹过,安随意那长而偏卷的头发被吹偏了一边,此时此刻,风儿仿佛在安慰着失落的她。   “安随意。”儒雅的男声传入安随意的耳中。   安随意不用回头都知道来者何人,嘴角微微勾起,她开口跟走到自己身旁的男子打招呼,“苏医生,你不忙吗?怎么跑到这里来吹风啊?”   “现在刚好是中午的休息时间。”苏逸勾了勾唇角,抬起手看了看那块江诗丹顿名表,语态闲适地说道。   “哦,是吗?”安随意看着天空,若有似无地回道。   听医院里的护士姐姐说,苏逸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只要性别是女,长相过得去的女性朋友都逃脱不了公子医生苏逸的魔掌,远的不说,就是心脏外科的那几个女实习医生就没有逃出过他的魔掌。   他一个星期内交往了三个女医生,然后他和她们全部都是以和平分手的方式告终。   见安随意用这么冷淡的态度对待自己,苏逸不免觉得好笑,“你是不是听到了一些关于我的不太好的传言,所以你对我的态度就这么冷淡了?”   在他的印象里,安随意这个小丫头可活泼了,面对再陌生的人,两三分钟以后都可以自来熟,就是她刚来医院实习的那几天,她对他都还是有说有笑的,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安随意顿时觉得好笑,她知道苏逸误会了自己,他以为她对花花公子有偏见。   虽然花心的男人是女人的公敌,但是花心又懂得善待女人的男人,她可以把这一类男人归为绅士。   虽然苏逸的女朋友换得比换衣服还快,但直到今时今日,跟苏逸交往过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夸苏逸谦和绅士的,这就说明了眼前这个公子医生人虽花心,但他还是有道德有文化的。   有了这个基础,她又怎么会对他偏见呢?   “苏医生,开什么玩笑啊?你可是我们医院里的黄金单身汉啊,你的传言只有让女人着迷沦陷的,可没有让女人变得冷漠的。”说到拍马屁,安随意可是一等一的棒。   听到安随意拍尽马屁的话,苏逸不禁失笑,“不错嘛,小姑娘挺上道的。”   安随意嘻嘻的笑开来了,手肘撞了撞苏逸的肩膀,抛了个媚眼,开玩笑地问他,“苏医生,按照你的泡妞计划,现在是不是轮到我当你的女朋友了?”   此话一出,苏逸笑得更夸张了,捂着肚子笑得爽朗。   “安随意,我就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直接的人。”   这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是想当他的女朋友?她根本就是在拐个弯揶揄他花心。   安随意一点头,毫不客气地回敬他,“我也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花心的人啊。”   这一次安随意又有一点过分直接了,苏逸的脸色一沉,伸手去掐安随意的脸蛋,只听他故作不悦的警告道:“安随意,我可是你的上司。”   安随意怎么可能只有被掐的份?只见她踮起脚尖,伸手不自量力地回掐苏逸,嘴上还模模糊糊的说:“知道自己是上司就不要随随便便地去骚扰女下属。”   “安随意,你还敢说!”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你除了年纪和职位比我大以外,你还有什么比我厉害的?你这个花心大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