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我是臭要饭的 我是一名孤儿,天地生乞丐养。 我没有名字,但有好多个称呼,分别是:臭要饭的、死要饭的、臭乞丐、小瘪三、小叱老、小杂种等等,但被召呼的最多的就是“臭要饭的” 曾经一度的认为,乞丐婆婆就是我的亲妈,不然,在这人情淡薄,世态炎凉的社会,怎么把我养在身边,并疼爱有加呢?曾一度的暗自高兴:我不是被丢弃的孤儿,我有妈妈!可是后来一次在一位老中医家门口要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那老中医给一个老女人治病时说的话:你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啦,都绝了经,是绝对不能再生娃了!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颠醒我梦中人,乞丐婆婆都是60好几的人了。嗳!从此,我又是一个天地生,乞丐养的小杂种了。 14岁是我人生的一个大转折点,乞丐婆婆的鹤驾西去狠狠地打击了我一下,我的小心脏随着婆婆一起沉入了黄浦江。躺在江边,我回想起婆婆的遗言:娃,你努力的活下去,我瞧着隔壁街的大胡子挺能干的,每天都能抢到饭吃,你以后就跟着他吧。唉,我的婆婆哟,你也不给我找户好人家,不会是想让我这辈子都当乞丐吧? 婆婆啊婆婆,活着可真难呐,没饭吃的要饿死,有饭吃的要撑死。话说到吃,我饿了!从婆婆去了之后到现在有三天了,我都没有去要饭。饿着就饿着吧,反正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就这么躺着,一动也不要动…… “喂,醒醒!” “嗯,婆婆,再让睡会,饿死了!”朦胧中,我有气无力地嘟哝了一句,挠挠鼻子,继续睡!据职业乞丐的多年经验所得,睡着就不知道饿着,所以睡眠是抵御饥饿的最佳方式!等等,好香!“噌”的一下跳起来,撅起鼻子猛嗅几下!这味太香太香了,是肉吧,管他是不是肉呢,咬了再说——张大嘴巴朝着香味的发源地狠狠地咬上一口——哇,真的是肉嗳!当有吃的时候,再睡那就是笨猪了! “哈哈,要饭的就是要饭的,鼻子跟狗一样灵!” 乞丐就是一点好:听而不见,视而不闻!他说他的,我吃我的。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才怪,就婆婆说的那隔壁街的大胡子,老溜到我的领地抢我东西吃!啊哦,吃完了!斜叼着骨头,躺下继续睡! “臭要饭的,给我起来!”那人说话的同时,在我蜷缩的屁屁上狠狠地踢了一下!哎哟妈嗳,真疼!我立马从地上跳起来,指着踢我屁屁的原凶叫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一边叫一边坐到地上,弹着双脚耍赖。 “不要叫了!头都大了,世界怎么会有这等畜生!”踢我的那人皱眉道。 “好了,阿天,我们需要这小子的帮忙,没亲人,没落户的野乞丐,我已经注意他很久了。”另一人将手搭在我肩上,对我说道:“小子,想不想都跟着我!” 听他这么讲,我不叫了,瞪着他:“你算老几,干嘛让老子跟着你,有肉吃吗?” “不但有肉吃,还有洒喝,还有钱花,更有女人玩!”玩女人?老娘没这兴趣!不过这话我可没有说出来,光是有洒有肉还有钱,就把我给迷上了!想想自己的处境,再想想吃肉喝酒的样子。 “你先得把你袋子的肉给我吃!我再想想要不要跟着你! “行,给你!”这人放开我的肩,从另一只手提着的袋里拿出一个鸡腿放到我跟前! “我说什么来着,鼻子果然跟狗一样灵!”踢我的男子双手放进裤袋,阴阳怪气地说道。 几大口下去,一个鸡腿又被我消灭干净了,抬头看着给我鸡腿的男子,“行,你说话可要算话!不然……”想说几句狠点的话,但凭我一个臭要饭的,人家能怕你什么?“不然,我死缠着你!”这是我最大的威胁了! 这年头,有吃的才是王道!婆婆,从今天开始,我就跟着这个男人了,我不用当乞丐了,也不用嫁给老欺负我们的大胡子了,婆婆你会为我高兴的是吧! 跟那两个人走了,是我最辛福却又是难熬的时光。 他们很守信用,让管家陪着我,安排每天的吃穿用度,保证成长时每天所需要的营养,这是我的幸福所在;而难熬的,便是每天无休止的训练:各种体能训练,游泳跑步那是必须的,刀“枪”棍棒都要扛扛的,散打、太极、空手道,抬拳道,柔道也不能落下。反正这世上有的,能教能学的,都让我过个遍,也不管你能学到多少,用他们的话说,他们只照顾对他们有用处的人。我想,上好的体能才是对他们有用吧,不然每天怎么在外头训练的时间比学习理论知识的时间要长呢,所以每天心甘情愿地除了练就是练。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两年后的今天,管家安排我吃上了一顿特别美的晚餐,再美美的睡足了一觉之后,将我带到一艘大船上! “小子,你很出色,这两年我供你吃供你穿还供你学习,现在是不是该报答我的时候了?”供养我的两个男人相拥做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天先生轻蔑地说着。 两年的接触,早已习惯两个男人的暧昧。我轻声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知道这个道理。说吧,你们要我做什么。” “我们现在去一个叫百慕大的地方,其实你什么也不用做。到达目的之后,你带上这些,坐上快艇,一直往前,如果遇到什么特殊的情况,就记下了。这其间,我们会一直与你联系的!”翔先生,当初给我鸡腿的男子,指着茶几上一堆精密的科学仪器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眼前这两个无比暧昧的人是做什么的,我并不是很清楚,管家也从来不会跟我谈论关于他们的事情。管家两年的悉心教导,我已经不是当初无知的小乞丐。正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我又吃又拿的,是时候还他们的人情了,就算有危险我也认了,谁叫我就是贱命一条呢! “小子,上了快艇后机灵一点,不管看到什么或没看到什么,有什么事都要跟我们联系。虽然我们能通过摄像头看到你此行的画面,但更想听到你说话!”翔先生略有犹豫,再三嘱咐道! “阿翔,别这样,想想如果这次顺利的话,我们能得到多少资料!或许,世界上第一个揭开百慕大神密面纱的是我们!揭密宇宙黑洞的也是我们!更或许,你能重见你爸爸!”似乎看到翔先生的不舍,天先生在旁鼓励着! “是的,翔先生,我会机灵的,为报答你们的大恩!”说完我跪下,对着他们深深的一拜! 看着前方,茫茫无际,行驶的快艇,打开身上所有的精密仪器,强压住狂跳的小心脏,尽量用平和的语气汇报我所看到的! “先生,我身边突然起了大雾!”这种异常的情况使我感到无比的惊慌,“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我怕!但这两个字强咬着牙给吞下去了。 “小子,镇定!记的回来的方向吗?”我能感觉到翔先生的关心。 正文 第2章另一个世界 “你疯了吗?现在是关键时,难得我们的仪器还没有失灵,你要放弃这次大好机会吗?”天先生几近疯狂的吼道。 “可是你要知道的,我们已经精算过无数次,在这种异常的大雾下,宇宙黑洞很有可能就要出现了,那孩子会被吸入黑洞中而永远的消失在这世界上!阿天,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现在回来还来的及!”翔先生颤抖着!接着,“啪”的一声! “这一巴掌我是要打醒你!你忘记你此行的目的吗?你更忘了你要将你的父亲从这魔鬼三角中找回来的誓言了吗?将他救回来,训练了两年后,探所这魔鬼三角,不正你的主意吗?为了今天,我们付出了多少,现在才打退堂鼓,是不是太晚了?”天先生的豪言壮语在痛斥翔先生的同时,更无情的击打着我。我那可怜的小心脏“咯噔”一下差点停止了跳动,听到天先生的话,比现在只身处在这茫茫的雾海中更让人觉得悲凉! “小子,你听着,继续前进,用笔记本记下你现在看到的,一点情况都不要落下!”阿天抢过话筒平和地说道! 从知道被父母丢弃时,从知晓“臭要饭的”的意思时,从婆婆离世那个时候起,我就应该明白我是什么命!这两年如果不是翔先生他们的照顾,我已经早随婆婆去了,虽然他们别有用心,但就冲着两年的温暖,冲着翔先生最后的关心,我决定,我豁出去了!说不定真能帮到翔先生找到他爸爸,也算是报答救命之恩了! “嗯!”我咬紧嘴唇,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谢谢你们给我肉吃,让我学那么多东西!如果我不见了,请翔先生你不要自责,都是我自愿的!” “小子,对……”翔先生说道一半的话愕然停止了,霎时间,这世界无比安静! 我查看所有的仪器,都没有任何一丝反应,唯有红色的指示灯告诉我它们都还在工作。手提电脑上的数据也已经变得凌乱不堪,时而飞快跳动,时而停止不前!周围依旧茫茫一片,没有一点声音!强压下对未知充满的恐惧,拿起腰包里的特制的防水笔和本子,记下我所看到的,感觉到的一切。 突然,快艇无端的摇晃起来,且是越来越猛烈,但奇怪的是并没有风,海浪却是一浪险过一浪,此时海面就像自己在跳舞一般。这怪异的超自然现象搞得我紧张异常,被迫激发起难得可贵的探险精神,又许是寻生的意念,此刻,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笔,抓紧扶手站起来向四周快速的巡视一圈,企图能发现是什么东西引起海浪的狂舞。我混然忘记了害怕,任凭海浪一个接着一个滚过来,又或许是太过害怕,我握起枪支,朝天大叫着并盲目的向滚过来的海浪逛射。可惜让人失望的是,这里除了海浪和雾外,并不见其他生物。又突然的,不知是我的大叫吓退了浪潮,又不知是我射出去的子弹发挥了作用,总之,现在一切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就连大雾也好似被海浪打散了般毫无踪迹可寻,一切就像回到了我刚跳进快艇出发时的景象,不过快艇中的海水和被海浪打湿的衣服提醒着我,这一切的发生并不是我的幻想!我茫然无措,只纳木的再次拿起笔记录刚才发生的一切。 开始绝望了,无神的望着前方,开始回想我的这一生,扪心自问,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到这个世间?婆婆,其实我死在这里比你死在臭水沟旁强,婆婆,我就来了!想到这层,我坦然地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眼睛!瞧,这里多美——咦,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我揉揉眼睛,拿起挂在胸前小巧的望远境,睁大眼睛,再睁大一点——天哪,太不可思议了,前方离我大约是百米处的海中有一个黑洞,黑洞初时挺小,慢慢地,慢慢地变大了,海水不断的流入这个黑洞中,是的,是流,如同是将碗中的水倒入盆中那样的自然。黑洞就像汽球一下,海水流进的越多,洞口就越大——糟糕,不是黑洞越来越大,而是我离黑洞越来越近。难道这就是翔先生说的宇宙黑洞吗?我丢掉望远境,手忙脚乱的拿起木浆,拼命朝黑洞的反方向划。可是黑洞仿佛有吸力一般,凭我怎么用力,快艇就是不能后退分毫,依旧以平缓的速度,慢慢的靠近黑洞,十米……我将身边这些仪器中的电子芯片取出来,八米……跟簿子一起放进橡胶塑封袋中,七米五……使出混身力气将其投进海里,希望翔先生能找到这些!五米……三米……等待,一米……等待着死亡。婆婆,我真的来找你了! 没有意外的,我所坐的快艇,如同海水一般被吸进黑洞中,我像进入了无底深渊,没有着落感,同时我亦失去知觉! 好渴! “水,水……” “老头子,快,水!” “嗳,水来了!” 干涩的喉咙间淌进一股清凉,我悠悠地睁开双目,首先映入眼帘间的是一张长满皱纹皮肤蜡黄的脸,张口笑着,露出一口牙龈,上面稀疏长得几颗黄牙。 “姑娘,你醒了?”牙龈的主人开口说着漏气的话,却让我感觉一种温暖,那种比有肉吃有衣服穿更让人觉得温馨! “我这是在哪?”我无力地问道,似乎运动了好久以至脱力了般。 “这是我老婆子家,你叫我黄婆子就行了,你啊,是我们儿子二蛋在海里看到你晕倒在一艘怪船上,你救回来的,你啊,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怪船?应该是那艘快艇吧! “哪那么多的废话呢!快给这位姑娘喂点鱼粥吧!瞧她都饿得这么瘦了,应该是好多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吧!”说话间,一位穿着破旧的老头端着一碗粥进来,递给黄婆子。黄婆子拿起木汤匙搅拌着粥,抬眼看了看站在方桌边的老头说道:“这是我家老头子,大家都叫他黄老头。”说罢,一勺一勺的喂着粥给我喝下,见有粥汤溢出,便拿袖口替我檫去。 一顺间一碗和着鱼干的咸粥已下肚,也有了力气能够勉强的撑起身子,便坐靠在榻上,细细打量着这个房间。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俱,二老古老的衣着也是补丁再补丁,破旧的窗户上吹进阵阵海风,透着难闻的腥味。 “爹,娘,儿子回来了,快过来瞧瞧今天的鱼,大丰收呢!”一个欢雀的声音由远处传过来。黄家二老闻得声音也是高兴异常,黄婆子瞪了黄老头一眼:“老头子,还站着干什么,咱们的二蛋又有好收成呢,还不快去帮忙!” “嗳,嗳,我这就去!”黄老头显然高兴的忘了东南西北,笑着跑了出去,高声叫道:“二蛋,爹帮你来了!” 被他们的心情感染,我也傻傻的笑着。 “黄婆,谢谢你们!”望着黄婆子去收拾灶台地身影,我由衷的感激。 正文 第3章天上掉下的媳妇 “哟,姑娘你这般说话可是要折煞老婆子了,以后都是自家人了,说这种见外的话作啥子哟。”听到“自家人”三字当下感动万分,想起自己曾经是臭要饭的,没人拿我当是个姑娘,轻则骂,重则打,足以让我尝尽了人情淡凉,后来虽被翔先生与天先生所救,可结果也是为了让我作先峰探探黑洞的深浅,为他们的科研做贡献,想到这些,眼泪不住的流下来。 “黄婆,现在是几月份?”擦拭掉流下来的泪水,不经意的问道。 “哟,这我老婆子可记不清咯,东坤二年断断不会错的,只是这日子……似乎刚过了端午,又像已过了夏至,就……”黄婆子慢慢地走到方桌上坐下,想了片刻,“哟,瞧我老婆子这记性!” “没事,黄婆,只要知道年份就好了,至于什么日子不重要!”东坤二年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看黄婆的服饰,这年代想来也不会太先进。自被倒吸入黑洞后,又醒在这里,其中玄机又启是我一个臭要饭的能想明白的。 “你知道你儿子在哪里发现我的吗?”我拭着询问道。 “哟,那要得问二蛋了,好像说你是随着天雨来的。”黄婆子是一个好客的人,索性搬了条木凳,坐在我旁边。 “天雨?你说我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我指指头上,不可思议的再次提问。会不会是黑洞也出现在这边,正好将送我来这里?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找到黑洞回去呢? “不能说……”黄婆子一边说着,一边拿干瘪的手遮住我的嘴巴,“不想死的话就别说!” 黄婆子这突然的举动让我惊讶,我的来处有这么可怕吗? “娘,没事,这里没外人,让她知道也好死心榻地留在这儿。”这时,黄老头跟他们的儿子二蛋走进屋里,听到了我与黄婆子的谈话,二蛋接过他娘的话茬,“你说的对,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像雨珠一样掉下来!”说完便提起方桌上的水壶咕咙咙的大喝一通。喝饱后看向我,忽又非礼勿视般低下头,黝黑的脸上也看不出是不是脸红。 “那你当时有没有看到天空中有个黑洞?”见他唯唯喏喏的样,我心下大急,如果黑洞是出现在天空中,那我要怎么飞上天空再被黑洞吸回自己的年代呢。 “姑娘指的可是天坑?”听到我的问话,二蛋抬起头,碰触到我目光时冷不丁又底下头。这时我也顾不得他的窘态,赤脚下榻跌跌撞撞地扑到他身前,抓起他的衣服问道:“快跟我说说,是什么样子的天坑,是不是一个黑洞,里面似有无限的空间,能装下天地万物的东西?”二蛋被我一抓更显窘态,顿时愣在那里。黄婆子见我这样,上前替他儿子解围道:“姑娘使不得使不得,这男女授受不亲,传出去了让人笑话。”边说着,边拉我在二蛋对面的木凳上坐下,又倒了一杯水递给我,“姑娘别着急,先喝渴水润润嗓子,听二蛋慢慢说!” “对不起!”我接过杯子,放在桌上,“你说吧!” “是这样的,这天坑确似姑娘所言,像一个黑洞,没人知道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只知道事隔几十年都会在同一个地方出现一次,每次他出现的时候,黑云滚滚,闪电雷鸣,接着天空像开了一道口子,无数的水就会从天坑中流下来,带来很多鱼虾。有时也会带来模样怪异却坚固异常的船支,也有人跟姑娘一样,跟着海水或船支一起从天坑中落下来。”听完,我又惊又喜,难道在百慕大三角中失踪的人都是被黑洞吸到这里了吗? “其他人?其他从天坑掉下来的人在哪里?” “没,没,没有了!”二蛋脸色惊慌,连连摇手道,说起话来也有些口吃。 “你在说谎!”我笃定道。 “姑娘,你就别问了,二蛋也是为了救你!”黄婆子握着我的手,担忧道,“以前的人都被处死了!”黄老头坐在门坎上,低头点着旱烟,缓缓说道。 “为什么要处死他们,他们不是故意来这里的,是被吸进黑洞,才会到这里。”本想能找到同类的话,可以一起商量回去办法,可眼下如果真如他们所说,这计划是落空了。 “天坑的出现没有规律,有时候几十年才出现一次,有时二三年就出来一次,每次来都会给我们带来大量的鱼虾。”黄老头没有理会我,自顾自讲着,“上一次出现天坑据今天已有一十七年整,那时候二蛋正生着病,担心老太婆一人照顾不周,我就没有跟着村长出海,那次回来的队伍中多了十几个人,无论是长相和穿着都很怪异,黄头发,白皮肤,特别是他们的眼珠子是蓝色的。村长说他们是从天坑里掉下来的,以为是妖怪,就捆了让县太爷作主,县官大老爷请寺里有名的法师作法,却拿他们没有办法,只好快马上报朝廷,由皇上定夺。最后贴出告示,将这些外来人斩立决!” “为什么?”我下意识的摸摸颈项,颤声问道。 “因为国师说他们的蓝眼睛,都是受了佛祖的诅咒,被佛祖发落人间,是要受伦回之苦的不详人,处死他们是顺应天道。并全国上下张贴告示,如果发现从天坑中落下人来,各县衙有权将其杀头,无须上报朝廷。”这些话显然是被这里的县官着重宣传过,所以黄老头才会背的滚瓜烂熟。 “荒谬!什么狗屁国师,我看是邪魔歪道,简直是血口喷……呜……”话还没说完,就被黄婆子那干瘪的手捂住了嘴鼻,几乎让我无法呼吸。 “呸,呸,呸!”黄婆子朝地上吐了三下,“姑娘,二蛋瞧你是个姑娘,才将你偷偷救回家,不忍心把你交给村长,你就行行好,别害了我们一家三口的!”看着这家三口紧张的模样,我无耐的点点头。黄婆子见我点头,大松了口气,放开捂着我嘴鼻的手,才让我没有窒息而亡! “其实我是另一个世界中无依无靠的孤儿,也跟你们一样住在海边,每天捉点小鱼小虾填填肚子。因为是孤儿,村里的人不见待我,有一天我见村里的渔夫们坐上大船要去深海捕大鱼,我也想去深海捕几条大鱼,希望能让大家另眼相看。于是偷了一条小船,小心地跟着大船后面。不料我的小船速度跟不上大船,最终迷失了方向,又不幸碰上黑洞,也就是你说的天坑,结果连人带船被带到这里!”我故作无辜,再挤出两滴泪水,很成功的博得二老及二蛋兄的同情。 “这么说是天坑带你来这里的?”二蛋不知何故,一直憨笑着挠挠头,“娘,我就说,他是上天派给我的媳妇,是仙女下凡,而且那眼珠子也不是蓝色的,不是妖怪,不能交县老爷给杀了!” “噗……”下面这话惊得我将刚喝进口里的水全数喷了出来,溅到二蛋的脸上,二蛋也不以为意,一直嘿嘿的傻笑。“你说什么?我是上天给你的媳妇?”看着二蛋的憨样,我右眼皮直跳。 正文 第4章二蛋哥忒猴急 “可不是。”黄婆子接过话头道,“我们二蛋啊可是一直未娶,救上你的前一个晚上,有大罗神仙托梦相告,会有女子从天而降,那便是二蛋的媳妇!” “就是就是!”二蛋听他娘这么说,干脆也不害羞了,“救起你那天,我还脱了你衣服证实过了,的确是位姑娘,又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是神仙说的媳妇是什么!” “噗……”又一口水喷到二蛋的脸上,“你说什么,你,你脱了我的衣服?”当下抱紧胸口,低头查看了一番,除了一身比较宽大并洗得发白的蓝衣外,看不出有被非礼地方,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能看得出来,呜,我的清白算毁了,“你怎么可以?”我气得指着二蛋直跺脚。 “姑娘,姑娘!”黄婆子见我欲哭无泪,便出言安相劝,“这事啊是我们二蛋不对,可当时的情况也是没有办法的,如果不知道你是个姑娘,我们老头子早就把你送给县太爷领赏去了,你哪还有命坐这里说我们二蛋的不是!”听着好像理全在他们这里,我算是吃哑巴亏了。 “那也不能让一个大男人的就脱了……脱了啊,黄婆也是女人嘛,你来证明也一样啊。” “那也不是急嘛!不然你就被爹送去了。”二蛋似乎已认定我就是他媳妇,见我急了他也跟着急,直撮着手。 “姑娘,既然你被天坑送到了这里,又被我们二蛋所救,我看这就是老天爷安排的,是我们二蛋媳妇,错不了!”一家之主的黄老头站起来,直接灭了旱烟,“为了怕夜长梦多,今天就把这婚事办了吧,姑娘的身世断然是不能泄露出去的,就说是老婆子远房亲戚的孙女。我现在就去镇上添置些喜事用的东西,你们也准备准备吧!”说罢也不等我回答,提着旱烟杆子拔腿就走。 当晚,我就如同木偶似的让人给按着拜了堂,在礼成之后被送入新房。所谓的新房,正是我醒来那间房子的里间,平时是二蛋的卧房,现在挂点红彩带,贴几张“红双喜”作为二蛋的新房,也合情合理。 静静的坐在榻边,听见关门的声音,一把扯下红盖头。我想离开这里,但又担心黄老头告密,那样我不只被当成木偶了,连活着的机会都微乎其微!我相信,这个世界的人就如同我们那世界,担心外星人的闯入和破坏,为防万一,以杀止杀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我不想成为全国缉捕,人人喊打的老鼠。所以与二蛋拜堂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 门“哐啷”被人一脚踢开,抬头瞧见二蛋遥遥晃晃磕磕绊绊地走进新房,并小心翼翼的给门上了栓。 “呃…,娘,娘子,小生,小生这厢有礼。”二蛋打着酒嗝学着斯文人给我行礼。我当作没看到,把头扭到一边。二蛋没得到我的回应,也不介意,自行说道:“娘子你,你的红盖头怎么掉地上去了?不过,不过娘子真好看!嘿嘿,嘿嘿……”虽是救命的恩人,但为了证明我是不是女子就当众把我衣服给脱了,这也太……嗳,不知道说他们憨厚老实好还是自私自利好,总之,如果我不是个年轻女子,如果不是二蛋二十好几了都还没说上媳妇,我恐怕已经……而且这婚结的要说多仓促就有多仓促,根本不给我喘息的时间,所以对于这样的救命恩人,我之前的好感已荡然无存,渐渐生出了厌恶。 思绪间,二蛋已在我左边坐下,两手使劲的在大腿上撮着,额头大颗大颗的冷汗流下,滴到衣服上。忽然,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二蛋的右手飞快的伸过来,抓住我的左手放到嘴上乱亲乱咬。这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我一时没有办法反应过来,就这么被他用力的抓在手里。触碰到他手心里不断冒出的冷汗,看着被亲得全是口水的五指,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上心头。我皱紧眉头,左手一用力,反握住二蛋的右手手腕,左脚按住二蛋的双腿,抬起右脚将二蛋撂到在榻上,同时翻身上马,膝盖抵住他的脖子。虽然只有两年的特训时间,但对付二蛋这样四肢发达,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渔夫还是绰绰有余的。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婚事办得仓促,又没有多余的钱买一件华丽的喜服,所以这种粗布短褂一点也没有妨碍到我的发挥。二蛋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一手,难以致信的瞪大双眼,“惊奇”二字明明白白的映在二蛋兄弟的额头上。 “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给我记着,从今往后没经过我的同意别碰我一下!”我的声音不大,但足以将二蛋从震惊中给拉回来。 “娘,娘啊——”二蛋暗暗的用力,见不能将我从他身上甩下来,更别说挣脱我的束缚,便哭丧着喊起娘来,我赶忙捂住他的嘴里。里屋跟外屋就一木墙之隔,隔音效果本来就差,更何况二蛋这声歇思里底的大叫。 很快,就有人“啪啪”地敲着门。 “二蛋,出什么事了?”黄婆子喊道。 “婆婆,没事,二蛋他,他不懂事,头撞到榻杠上了!”我故意放底声音,装作害羞的腔调说道。二蛋见我这么说,急了,可被我牢牢的捂着嘴巴说不了话,只发出“嗯嗯”的声音以示抗议,不过这种声音更加使外围的人误会。只听一个声音道:“我说黄老头,你们家的二蛋平时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还真没看出来是头下山的猛虎呐。” “哈哈,二蛋哥这也忒猴急了吧,啊,哈哈……”这两句话引得旁人大笑不止。 外面的笑声越大,二蛋就越急,“嗯”也就越大。这又引外屋的人一顿大笑,“各位,就行行好,就别笑话我家二蛋了。走,去喝酒,喝他个十碗八碗的,今儿我黄老头高兴。”黄老头觉得儿子行房被这么多人听着极为不雅,心里大骂儿子没出息,不等客人们散了再行房事,闹了这么一出笑话。 听见门外围着的人都走了,我才道:“别再发出声音让人笑话了!” 二蛋听我这么说,也觉自己出了洋相,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不再看我! 见他如此,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压着他了,本也不想伤害他,虽然不耻,但好歹这条命是他救回来的。我爬下榻,拍拍身上的衣服,对二蛋说道:“二蛋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我也不想伤害你。但也请你不要伤害我好吗?”我故作温柔,细声细语。 “哼!”二蛋已经爬起来,似乎要与我怄气般,连鞋带袜的往榻上盘腿一坐,别过头,摸摸被我握得红紫的手腕,不再理会我。 “二蛋哥,我知道你生气,可你想想,我才被你们救醒,就强迫我跟你结婚,叫我一个弱女子该如何自处才好呢?”说到后面竟哭了起来,在“臭要饭的”这一行里厚颜无耻是本能,演技是需要。十四年的乞丐生涯,早就练了一身铜皮铁骨! “什么结婚,是成亲,成亲!再说了,你还弱女子啊,我手跟脖子到现在都还疼着呢!”二蛋转头看着我,气呼呼的说道。 “对不起,二蛋哥。这是我从小学得些防人的技两,上不了台面!刚才一时错手,请别记在心上。”我故委屈地看着他。 正文 第5章二蛋兄被绑了 “那,那干嘛对我使,你可是我娘子,娘说了,女人要跟着男人,男人要做什么女人便要做什么。”二蛋气还有不顺,瞪着我道。 “话是如此没错,只是……现在你不能碰我!”我转着眼珠子,尽量想一些不着痕迹的托词。 “为什么!” “因为……我今年才十六,我们老家祖上有规定,凡是女子年满十八才能与人结婚,噢是成亲!不然就是有违祖训,是要被进猪茏丢海里喂鱼的。”像二蛋这样的人家,对祖宗可是敬若神明,于是就编排这么一个说法拖延时间。反正我祖宗是哪位老大都有待考证,更别说去孝敬了他老人家了。 “是真的吗?”二蛋稍有疑惑。 “嗯!”我重重的点了个头。 “那,那怎么办?你才十六便与我成亲,启不是违背了祖训?”二蛋抿抿他的厚嘴层,低下头煞有其事道,“都怪爹,都不问问清楚,这可怎么办?我是不是也要被丢进海里喂鱼啊?”被我猜中了,二蛋一听跟祖宗有关,就着急起来,一个劲的责备起黄老头办事太快了,没问清楚我老家关于乡俗的忌讳。 见他这样,我更是强忍着笑意,“虽然我来到了你们这个世界,能不能回去还是个未知数,但是我们做人是不能忘本的,孝敬长辈谨记祖训是天经地意,作为子孙是违背不得。我并不是反对与你成亲,只是这祖训……希望自己别做得太出格的好!所以我想,在我年满十八岁之后,再圆房可不可以?” “行行行!娘子说什么都行!”二蛋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被我这席话哄得一愣一愣的,这也是我更乐见得的。 转眼,在黄家已经有一年多了。二蛋做事还算得上是一个比较有原则的人,经过那样的洞房花烛,之后却也并没有气脑我,甚至还帮着我说服急着抱孙子的爹娘。其实细数之下,二蛋除了老实傻憨之外,还真是一个值得交心的朋友,对,是交心的朋友,但也只是朋友! 一年多来的日子都是及有规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二蛋白天出海撒网补鱼,我与黄婆子将二蛋补回来的鱼分门别类,再由黄老头推着单车去集市上卖,卖不完的收着晒成鱼干,待秋收之后再卖给酒楼富商,小日子过得虽不算红火但也是有滋有润的。黄家二老本来还对我外来人的身份有所提防,但这一年下我见比较安分,也渐渐的放下心来。这期间,我也有随二蛋出过海,拭图能够碰上黑洞的再次出现,但每次都让人失望而归。或许,还得等十几年,更或许,还得再等几十年;可回头仔细想想,即便被我碰上又能如何,听渔村里的人讲,这天坑只流出过东西,从来没听说有东西被吸入的。为此,我几乎有些肯定,出现在这里的黑洞与百慕大三角中的黑洞在某方面是贯通的,比如说磁场啦,又比如说能量啦等等人们未知的因素,简单说来,这两个黑洞,一个是入口,一个是出口,好比是一个单行车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我的今后的生活恐怕便是这样的夫唱妇随了。 然,生活永远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平淡无奇,一波三折那才叫人生。谁也没有想到,这么乌龙的事居然还真让我给碰上了。 这阵子一直都是阵雨连连,或大或小,可以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也可以是毛毛的雨儿轻轻的飘;更可以是阳光明亮,天高气爽。这样的天气是不适合出海补鱼的,所以这种日子是我最乐见的。放晴时,在沙滩上与渔村的孩童们一起玩闹,无居无束,似乎是在迷补我无乐的童年一般。玩得累了,便呈大字躺在沙滩上,感受着海风徐徐掠过,海水幽幽淌过,全身心放松,享受另一种境界。每当这时,孩子们都自行玩去,不会打扰到我,当然也有那么几个不识相的,好比是:“二蛋婶,二蛋婶……”先闻其声,再见其人!一听这声音,一见这势头,用脚指头想便知道是渔村里最最有名气的急性子花婆了。此人长得不咋滴,但这张嘴可不能忽略,天花乱坠的,凭她一开口便滔滔江水延绵不绝的功夫,死鱼都能被她掰得从篓里蹦回到海里再自杀去,可见这张巧嘴的杀伤力多么强大!为此,仗着嘴角的大黑痣便以媒婆自居,硬是帮人到处说媒,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真有这天赋,还真被她说成那么几对。 “什么事啊,花婆?”我头大的抬抬右腿,意示她我所躺的位置,懒洋洋的说道。 “哟,我的姑奶奶嗳,出大事咯,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悠哉!”花婆站在我头顶,用力得扇着绢子,另一手插着腰,低头看着我,卖着关子。 “出什么大事咯,花婆快点儿讲嘛,我急死了!”花婆的性子是出了名的见风就是雨,如果她说出事了,却还能这么镇定得跟你们卖关子,那就说明没事!不过我还是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粘在身上的沙粒,佯装焦急地问道。 “你们家二蛋跟人打起来了……”花婆不紧不慢地说道。 “嗯!”不就是打架嘛,想当年我当乞丐那会,哪天不跟人磨蹭磨蹭的。 “被村长给绑起来了……” “哦!”给绑了! “听说是要送官去……” “噢!”要送官!“啊,什么,要送官?”我猛得跳了起来,抓住花婆的双肩,“你说什么,二蛋跟别人打架被村长绑了要送官?”真要是给送了县太爷那还了得,咱们可怜的二蛋兄弟不少条腿也要脱层皮。 “对,对啊,我亲眼所见,现在就在村长的院儿里,你快点赶过去还能见着你家二蛋一面呢。”花婆显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一抓搞得有点慌神,一张巧嘴也有些结巴。 “快,快,带我去!”我急忙穿上没绣花的布鞋,托着还没有彻底回神的花婆就往村长方向促走。得抓紧,真要被送去了县衙门可不是闹着玩的。 “三丫,去告诉黄婆婆,说你二蛋叔不乖,学人家打架,我去看看就回来,让她别担心!”回头对正在堆沙垒的三丫喊道,急忙中也顾不上那丫头片子有没有听清楚。 一路上,花婆发挥她的长处,指手划脚的将事情的经过跟我说了一遍,可惜我只听懂个大概,不过过程还能理清楚。原来早些阵子,渔村里的胖鱼头在浅海里游泳,无意间看到一艘怪船卡在岩石缝里,胖鱼头在船里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不敢私自收藏,就回去叫来了几个人把这艘怪船搬到村长家的院里,请村长定夺。村长这一见不要紧,愣是差点被吓出病来。等清醒过来立即着手吩咐村里的壮丁严查这阵子有没有不明身份的人物在村里出现过。壮丁们展开地毯式的盘查的,却没有任何线索。于是就扩大时间与区域的范围,因为我是去年突然冒出来的人物,壮丁小伙们也就自然而然的查到我头上来。作为我夫婿的二蛋自然就被叫去问话,但二蛋一口咬定我是黄婆子远房亲戚,自小与二蛋定了亲,因家中遭遇洪水,只剩了我一人,因为与二蛋自小定过亲的,便过来投靠,所以结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村长当然不会相信二蛋的片面之词,不过已经派了村里腿脚快的黄三去二蛋所说的那个远房亲戚家查证,一切都待查证之后再作决定。黄三去了整整有三个月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得到的结果是,二蛋有没有这门亲戚不知道,但那个的村子在二十五年前的一个暴雨过后,不但发了大水,山洪还引发了泥石流,整坐山都倒了,村子本就是依山而建,愣是没找出一个活的,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当时外出的人。天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但总有那么几个爱凑热闹的人,在言语方面冲撞了我们的二蛋兄,于是乎,二蛋一个激动就动起了手来,结果就被村长给捆了。 一路上我只拉着花婆赶路,也无心听她的叨叨唠唠。终于,花婆忍不住了:“我说二蛋婶,就算是撒泡尿也得先解了裤裆不是,要死人也得给他时间闭眼断气的不是?你这个急法,可把老娘我的魂给拎出来了哟!”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就你这乌鸦嘴,要是传出去,看你以后怎么给人说媒去!”我白了花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哎哟喂,我的姑奶奶哟,这不是知道你人好才敢有遮没拦的么!”花婆说着说着突然给自己轻轻地扇了一巴掌,“都是我的不是,你可千万别传出去,那可是要人命的事!” 看花婆这幅欠我钱的笑脸,还想损她几句,突然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寻声望去,屋舍下,瞧见一大群人围在院子里,争吵着什么,眉头直跳! “到了到了,就是那里,哦咪托福,看来是赶上了!”花婆合着双手拜了拜,嘴里念叨着。 二蛋,是我这辈子第二个我温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待我真心的人,怎么能忍心看着他为我出事而不管不顾呢!我急忙奔上去,拨开人群,费力的钻进里圈,看到被粗绳牢牢捆住二蛋,正愤怒地与人扯着嗓子对骂着,我有点儿心疼。 “二蛋!”二蛋听到我的声音回过头看着我,鼻孔因气愤煽得老大,鼻梁青紫,鼻血一滴一滴的顺着唇线流到下巴,滴到胸前的衣襟上,那里已沾湿了大片!看到我,愤怒的圆眼顺间温和下来,忽得扁扁嘴巴,居然红了眼眶流下泪来,看在眼里满是心疼。 “媳妇,他打我的鼻子!好痛噢,呜……”二蛋这举动害得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促步上前,半蹲在二蛋身旁,用袖子擦拭着他鼻子上的血。可那血擦了又流出来,擦了又流出来,我不禁有丝心慌。 正文 第6章二蛋伤重 “你怎么可以跟别人打架呢!”边说着,边抬起二蛋的脑袋,从身上扯出二小片碎布,扭成小小团儿塞进他的鼻孔中,再轻轻地拍打着二蛋的脑门,二蛋听话的仰起头张口呼吸。 “哟哟哟,哪个该天杀的,怎么下这么重的手,看把二蛋打成什么样子了!”这时,花婆经过几番努力也挤进了人墙中,看到二蛋的狼狈样,便单手插在她的冬瓜腰上,朝村长甩着绢子摆出阵式来。 “花媒婆,你可别乱讲,我们才惨呢,我儿子被这二蛋都被打成猪头三了。瞧瞧瞧,我这脸,都快不是我自己的啦!”站在村长旁边的一矮胖子指着右边肿得老高的脸叫嚣着。 “胖鱼头,少说些话!”村长瞪了矮胖子胖鱼头一眼,胖鱼头识相的把自己那圆脑袋缩了回去。见此,村长很满意,再回过脸看着我,展开一个慈父般的笑容说道,“这位想必就是二蛋婶子了!”说来好笑,我人生在世要有多悲哀就有多悲哀,至今连一个像样点的代号都没有,穿越前是“臭要饭的”,穿越后就变成了“二蛋婶子”,还好我也是大人有大量,不跟这帮俗人计较! “村长好!”我向村长微笑着低低头,也算是行了见面礼了。 “事情是这样子,胖鱼头在浅海发现一艘怪船,呐,就在那里!”我顺着村长所指的方向看去,是人群——人群也顺着村长手指的方向望去,并让出一条道后,被我所看到的东西震惊了——那不就是我被吸进黑洞前所乘的快艇吗?怎么会在这里?对了,二蛋说我晕倒在一艘怪船上,当时也没有在意,看来,快艇跟着一起玩穿越了! “怎么了,二蛋婶子!你见过这个东西?”我的表情丝毫不差的落入村长的眼中。 “好奇怪的船噢!”我故作惊奇,夸张的大声叫起来。如果我说见过这东西,小命不就完玩了?鬼才会承认呢! “哦,当时我也是同你一般震惊,相信这东西以我们目前的造诣,是制造不出来的,再者,我去船舱里查探过,更让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衣服,和一堆不知名的玩意儿。”村长朝旁边呶呶嘴,一边的小厮将手中的衣物摊开在我面前,我只好装作好奇的样子瞅上几眼,心里却是十分诧异,那小厮手里拿的是我之前探行百慕大时所穿的套服,那是翔先生模仿军部的特警制服所做的,或许他料到我可能会遇到一切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在衣料的追求上也比较精细,虽事隔一年,衣服有被海水泡过被太阳曝晒过,但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我尽量平复因激动而乱跳的小心脏,让人看起来我跟围观的村民的表情一样,这样才会不被怀疑! “那些玩意儿目前还在船里,只拿了这件衣服让村民们了解下。它剪裁的风格与我土民风格格不入,且这衣料经海水长时间的浸泡却能不被腐蚀,恐怕就是皇宫里的贵族们也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吧!”村长漫条斯理地讲诉着他的发现,围观的村民适实的配合着点点头。 “根据一十七年前那些外来人入侵时所来看,这艘怪船的主人十有逼便是外来人。”说道这里,大家嘘声一片,村长满意的大点其头,接着道,“我经过我这两天的明察暗访,除了二蛋婶子外,我们村没有其他陌生人到来!” “胡扯,我妹子是我媳妇儿,不是外来人!”听到村长把矛头指向了我,二蛋不愿意了,仰着头大叫着! “依我看就是!”胖鱼头争峰相对,“你那门亲戚村长早查过了,整座山倒下来把村给压了,没一个活口,你那口子就有那么好的运气?我看二蛋婶子就是‘外来人’!村长,你给句公道话,如果发现有‘外来人’而没有及时报官,上头查下来我们村可是吃不了要兜着走!” 胖鱼头讲的是实情,我倒无所谓,反正他只是猜测,全村无活口的事我可以随便找个外出的理由编过去,但二蛋可不是这么想,还没听胖鱼头说完,便已激动得要上去拼命,我只好牢牢地拉出他。 村长咳咳了两声,也没有理会胖鱼头的话,接着刚才的话尾继续道,“呵呵,但是这怪船是前几个月发现的,二蛋婶子是去年就来了的,而且她老家也因为天灾没人了,所以我们不能妄下定论,说二蛋婶子就是‘外来人’。” 村长的话轻轻松松的踢掉了二蛋心头的石头,我也是松了口气:“谢谢村长大人大量,明查秋毫。” “行了行了,去把二蛋松了吧,二蛋婶子一见就是娴静的女子,回去好好教教你二蛋,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如此冲动!”村长显然对坏蛋极为不满。 “这次确是二蛋的不是,二蛋也是为了维护我而莽撞了些,他人老实不会说话,还请村长别作计较!”我款款道,又对胖鱼头道了歉,才扶着松了绑的二蛋,慢慢往家走去。 花婆住我隔壁,见我回去了,后脚便跟了上来。 “这胖鱼头太不像话了,那有他那个尖嘴猴腮的丑儿子,如果他们要找老娘说媒,老娘就把东村的傻妞说给他!”花婆自说着自话,见我搀着二蛋有些吃力,也上前帮忙扶着,多少解了我一些压力。 “花婆,你也别这么说,‘外来人’还没有找到,还好村长仁意,没抓我们去报官,如果衙门知道了要追查,我们哪能这么像今天这样轻松了。” “这怪船被胖鱼头搬过来已有一段时日了,也没见哪家少鸡少鸭的,依我看呐,那什么‘外来人’早被海里的鱼给吃了个干净了。”花婆扭着冬瓜腰,甩着绢子大声的嚷嚷。 “你才被鱼吃了呢!”二蛋轻声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花婆没听清,侧着脸问道。 我明白二蛋的意思,瞪了他一眼。回程的时间往往要快一些,这不,前面就到家了。 “花婆,你看我托着你跑了这么段路,想必累了吧,前面就到家了,你先回去歇着,晚会儿我去你家,咱们在唠嗑唠嗑。” “那我就先回门了,二蛋的鼻子血一直流个没停,肯定伤得不轻,回头定要请个郎中来瞧瞧,别舍不得那几个小钱!”花婆叮嘱着,便放开扶着二蛋的手,往家里走去。跟花婆相处了一年差不多的光景,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心眼好是好,就是管不住那张嘴,我不想让她参和这事太多,万一被她听到个什么,那就等于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黄婆子早在家门口候着了,打老远的见我扶着二蛋回来,立马跑过来接应。看到二蛋胸前的血,立马抑不住哭了起来:“我的好二蛋哟,哪个下手这么狠,将人往死了整了?”黄婆子扶着二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时不时的瞟瞟我。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低下头装没看见。二蛋此时已接近晕迷,只反复地说着“我媳妇不是‘外来人’,谁说她是‘外来人’我就跟谁急!”这样的话。待将二蛋扶到榻上躺着,盖好被子后,我打了盆水,拧干了脸巾替二蛋擦去脸上与脖子上的血渍,再仔细查看了二蛋身上并无其他伤势,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对在旁边只记得哭泣的黄婆子说道,“婆婆,我查过二蛋的身上,虽然没有别的伤,但瞧他的这样子我实在是放不下心,我还是去请个郎中吧!” “郎中,郎中,对对对!”黄婆子似是被我一语点中,从悲伤中清醒过来,忽而又道:“那还不快去!” 我看了一眼梦语不断的二蛋,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把去村口老刘家喝酒的黄老头喊回来,毕竟他儿子现在昏迷不醒。走到门口了,我回头对黄婆子说:“婆婆,你看二蛋现在这样,是不是托人通知下公公呢?” “啊,那死鬼真是的,儿子被打成这样也不知道回家!”黄婆子坐在榻边看着二蛋,时不时的给二蛋擦擦冷汗,全然没了主意,见我提到黄老头,便道,“儿媳,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苦命的二蛋哟……” 见黄婆子这样,我也没再说什么,直径走到隔壁花婆家,拜托她托人去邻村老刘家找黄老头回来。花婆应了声,不等我道谢便回屋去,敞开嗓子喊她那还在悬梁刺股拼命苦读的儿子小花为我跑这躺腿。 渔村里就一个赤脚郎中,称为黄郎中,头一次接触,不知道医术怎么样,但全村也就他一人算是专业。 我与黄婆子眼巴巴地看着黄郎中,只见他先翻开二蛋的双眼,再看舌胎,然后右手把脉,左手捋着胡子,时而闭眼沉思,时而皱眉摇头:“依照脉象薄弱来辨,二蛋命不久矣!”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当空炸起。 “我那苦命的儿啊!”黄婆子当场嚎啕大哭。 “你,你,你说什么?”我简直不相信,不就是流点鼻血吗? “二蛋婶子,令夫鼻子受到猛烈地撞击,又因为火气攻心,导致气血上逆,故血流不止。目前虽已停息,但双目瞳孔大而无神,面无血色,口舌苍白,手掌渐凉,恕老夫直言,快准备后事吧!”黄郎中说罢钱也不收便提起药箱逃似得往门口走去,临走前嘟囔着甩下一句:“真是悔气!” 直到黄郎中走后我们才回神过来,脑子里还回想着“快准备后事吧” 忽得“啪”一声,一记火辣辣的八掌结结实实的打在我的脸颊上,左边脸顿时肿起好高。我麻木的摸着肿起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打我的婆婆。 “是你这个‘外来人’害死我儿子的,你这个灾星!”黄婆子哭叫着,估计觉得这么一八掌还不解气,说罢便整个人扑上来抓打着我,一边嘴不饶人,许多难听的话从平常慈爱的婆婆嘴里喷出。黄婆子的这股子狠劲让我实在无法招架,就这么被她扑倒在地上,任打任骂,随她在我身上发泄。 正文 第7章黄老头的回忆 是的,是我害得二蛋如此,我有罪!如果不是因为我,二蛋也不会与人打架,不打架鼻子就不会受伤,不受伤就不会一直血流不止,不血流不止更不会命不久已。是我害死二蛋的,看着发疯似的黄婆子,我无比内疚,心想若黄婆子狠得下心,就这么打死我也是活该,于是我彻彻底底地放弃了抵挡,老天,就让殴打来的更猛烈些吧!我心里呼唤着,但是,老天爷没有呼到,却唤到了黄老头。 “住手!”黄老头一进门就见着这场景,连忙上前将黄婆子从我身上扯开。黄婆子见是黄老头回来了,收敛起刚才的狠劲,两眼一翻,晕倒在地上。 坐在二蛋榻前,听完我的讲述,黄老头什么也没说,只叭嗒叭嗒抽着旱烟。 “你没错,孩子!”良久,黄老头叹了口气,才开口道。 “不,我有错!”因为半边脸肿起的关系,我说话也含糊不清,“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我的身份被村长他们发现,也不会与人起争执,二蛋是一个老实人,都是因为我才搞得这样!” “唉,孩子,你到我们家来也有一年多了吧?”黄老头抬头看向窗外,深远的目光仿佛看穿了天际。 “是的,公公!”不知道黄老头的用意,只小心的回答着。 “有些话现在我必须告诉你!”黄老头依旧看着窗外,依旧是那个视点,不曾转换视线。 条件反射地看看榻上毫无一丝血色的二蛋,直觉黄老头接下来要谈论的话跟二蛋有关。 “孩子,你知道为什么我与老伴如此老迈,却有二蛋这个儿子?” “老来得子也是有这么一说,但恕儿媳直言,二蛋与您二老相差四十好几,难道说二蛋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回想起老中医的话:绝经的女人是不可能怀上孩子的。其实我一直都有这个疑惑,但不敢问黄婆子什么时候绝的经。今天既然黄老头这么正式、主动的提出来,想来我的疑惑是不会错了,于是才敢说出这么大胆直白的话来。 “你——咳咳,是的,你猜得对,二蛋不是我们亲生的!”显然黄老头被我的一猜即中差点闪了舌头,于是假借咳嗽来掩饰震惊。我巴嗒巴嗒地眨着眼睛,等着下文!但黄老头却没事似的抽着旱烟,半晌才缓缓道:“我不是本乡人,二十五年前我住在你所谓的娘家,后来遇上了二蛋他娘,一家三口子在外逃亡了数年,最后才定居在这个偏远的渔村。” “就是那个被山石淹没的山村?”我忘记自己在听故事,惊呼道。 “是的,那被山石淹埋的村子叫牛家庄,我本名牛大,家穷,爹妈死得早,又没兄弟姐妹,所以也没几个银子能找个媒婆说上个媳妇。拖着拖着慢慢的就成了个没人要的老光棍。记得中秋过后有一个晚上,刮着大风,下着暴雨,夹着闪电。一般像这样的天气,都会早早关门入睡,那晚也是如此。”黄老头低下头猛抽几口旱烟,方抬头再次望向窗外已经昏暗的天空,回忆道,“睡着睡着,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我那时也胆儿大,不怕什么鬼敲门,借着闪电的光,起来开门,可谁知门闩刚拿开,门就被撞进来,接着被一个人撞倒在地上,怀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软软的。那人反应极快,撞到后马上爬起来,我也快速得反应过来,连忙爬起来跑到屋里,抓起枕边的烟杆子,跑回前屋,打算与其拼命,却见外屋的门已经关上并上了闩,那人已跪在地上,一边磕着响头一边连连说着‘请救救这个孩子,请救救这个孩子。’我好一会儿才反映过来,听这声音像是名女子,便收起烟杆,将她从地上扶起,才发现她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孩子,自己虽然被淋成了落汤鸡,但孩子却被她保护的很好,襁褓上盖了层棕榈蓑衣,只湿了些衣角,她拿下蓑衣,小心的在婴儿额上亲了一口。这才看见那孩子才刚出生没多久,睡的很安稳,当时也没多想,后来才知道害怕孩子的哭声引来杀手,给那孩子服了蒙汉药。因为没控制好剂量,让那孩子落下憨傻的毛病。” “杀手?”我瞪大了双眼,插嘴问道。 “你且慢慢听我说来!”趁我插话的空挡,黄老头又吸了几口旱烟,“我那时不知凶险,见着襁褓中的婴儿,联想起自己活着大半辈子了还是光杆子一条,一时起了疼爱之心,当下便有了当父亲的念头。自己本是孤身一人,对这破地儿本就没有留恋之心,见了这名女人与她怀中的婴儿,天见忧怜,决定帮她们一帮。” “大妹子,我牛大虽是乡野村夫,却也识得几个字,懂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先把孩子放我榻上,榻边的柜子里有我平常换洗的衣服,你翻件合适的换上,我去给你煮碗姜汤,你喝了暖和暖和,咱们再商量商量合计合计,你看行不?”牛大盯着他面前怀抱着婴儿的女子说道。那女子颇有几分姿色,看上去要比牛大年轻些,但也相差无几,受过惊吓的脸色并未因为牛大这几句话而平复下来,相反,把怀中的婴儿抱得更紧些,时而防备地警视着牛大,时而爱怜的低下头轻轻地蹭蹭婴儿的小脸,显然对于眼前这位男子是否能够信任心里正挣扎着,最后似狠下心来,咬紧下嘴唇,眼中闪着泪花,冲牛大重重地点了个头。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得牛大有些忘神,心下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好好保护这对母子。 牛大家就一间木头加石块砌成的房子,中间隔着一块布帘,算是将厅房与卧房隔开了,牛大让女子进到卧房,放下布帘,自己在水缸边找了块老姜切片,煮起姜茶来。待牛大煮好姜茶后,盛了满满一大碗放在桌上,习惯性地拿起腰间的旱烟,刚点燃没抽几口,布帘已被撩起,走出一个穿着粗布灰衣的女子,衣服显然是不合身的,却别有一翻韵味,湿漉的头发已垂在肩上,脸上虽爬上几条皱纹,但也难挡女子的美貌与优雅的气质。牛大这一看即被烟抢了几口,见女子投来关切与感激的眼神,更是慌张得不知所措。突又醒悟一般,往地上敲掉烟斗里的烟草,将其放在桌边,再拉拉衣角,忽又觉得不妥,赶忙让出刚才坐过的板凳,仔细地用袖子甩几下上面的灰尘,觉得差不多干净了,这才意示女子坐下。待女子坐定后,又将桌上的姜汤往女子的方向推了推,却因为牛大用力过猛而溅得半碗在桌上,又忙不迭地扯扯袖口将溅出的姜汤擦掉,摸摸脑袋对女子傻傻地干笑着,见女子也是笑着回应,并未见一丝不悦,这才在灶下找来一张小板凳一屁股坐下。牛大这一切看上去似乎有些笨拙,但却给了女子一股莫名的信任。女子对着牛大温婉一笑,拿起桌上的半碗姜汤,也顾不上一些礼仪,抑头一口气喝光后放回桌上,擦拭掉嘴角的汤汁,瞄了一眼牛大,突然站起身来后退一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一连磕了几个响头,大声说道:“谢谢牛大哥救命之恩!” 这一切都是牛大始料未及地,吓得牛大“噌”地一声从板凳上蹿起来,直叫道:“大妹子快快起来,牛大粗人一个,实在受不起!”一边叫着,一边扶起女子,女子先是不肯起,但挣不过牛大的蛮力,被强按着坐回板凳上这才作罢。 “大妹子,看得出,你就是一个深闺里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你称我一声大哥,是看得起我!你也瞧见了,家中就我孤身一人,你能否跟我说说,看我是不是能帮得上忙的!”牛大这人什么都好,就跟他姓一般有股牛劲,既已动了保护这对母子的念头,就干脆立即行动起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好叫女子宽心。 “牛大哥……”女子听了牛大的顿时感动万分,热泪盈眶,一时间却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呆呆的坐在那边。牛大见她如此,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着。良久,女子方整理好心情,平静地说道:“奴家名唤珍娘,本是当朝靖王妃的奶娘,随嫁入住靖王府,一直伺候娘娘左右。靖王妃自嫁入靖王府后几乎夜夜独守空闺,靖王风流好色,一直穿梭在花丛,往来于青楼妓院。靖王妃一年中之难得与靖王照上几回面。五年前靖王被一戏子迷惑,将其纳为侧妃,四年前产下祥玉郡主,说是出生之时嘴含润玉,上书‘天下太平’,喻意大坤国祥瑞之兆,王爷不知作假,上书请旨晋为平妃。从此,那妖妇更加猖狂,仗着王爷的疼爱,借着平妃之位,利用一些奸计挑拨诬陷娘娘,娘娘处处受害,最后以吃斋念佛,足不出户,让出主母之位才得幸免再遭陷害。那妖妇骄横跋扈终得王爷厌恶,妖妇在王爷重罚之下有所收敛。我等均以为那妖妇悔过自新,娘娘更是不计前嫌,处处照料于她。殊不知她死性不改,在娘娘怀孕之际假意与娘娘姐妹相称,却在娘娘将要临盆之时,利用平常自由出入娘娘厅房之便,假借婢女之手,暗指娘娘与人有染,王爷本是多疑之性,在她弄虚作假的所谓证据之下,废黜王妃之位,赐堕胎药欲扼杀胎儿。娘娘被此噩耗挠乱心神,受惊早产,可在生下小王爷之后她却因产后大出血撒手人寰。可怜小王爷才一出生便与母亲阴阳相隔,不仅如此,还惨遭父亲追杀。娘娘平时待人和善,有少许护卫看破妖妇离间之计,却苦无证据,便帮助奴家与小王爷逃出京城,然杀手穷追不舍,助奴家的那几名护卫为救小王爷也已英勇牺牲了……”珍娘说道这里已是泣不成声,难得她能憋着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如此简洁易懂,但其中的利害关系听得牛大一愣一愣的,好在牛大不是愚顿之人。 正文 第8章养父母的恩情 “你,你,你别急着哭啊!我们还是快些逃命吧!”这事虽然听起来像故事般有味道,事实上却是要掉脑袋的事。牛大心想,我这辈子除了种田放牛外就是受地租公的窝囊气,与其活着像狗一样混着日子,倒不如连夜带着小王爷逃出生天,将来指不定有什么好日子等着我呢,如此轰轰烈烈闹他一闹,人生在世也算是没有白活了。 “什么?”珍娘听得牛大的逼,不知其为何指,擦拭眼角的泪水说道,“还要逃到哪里去才好呢?如果保不住小王爷,怎得对得起娘娘死前的重托呢?”说罢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以前年轻的时候,经常在山上与猎户结伴抓野猪打野味,雨天是野味最容易逃掉的时候,雨水能冲涮掉一切痕迹,还能阻碍追寻者的视线与正常判断。但毕竟是受过训练的杀手,与我们这些猎户不同,相信这雨拖不了他们多少时间,很快便会追寻过来,我们还是趁着雨还没停,早点逃吧,至于逃到哪里去,我的直觉是海边。这里出了牛家庄往西走几公里,就能可看到一条大河,我们延着水路逃,我就不相信他们都是神了。”牛大说话间,已在收拾东西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豁出老命,豁出一切家底去帮珍娘,只知道刚才与珍娘相撞间或许已撞出了少许的火花,是男人就应该保护弱小,去他妈的小王爷,去他妈的轰轰烈烈,全都是借口,想要装次英雄救个美娇娘才是真的。 同时,珍娘因为牛大刚才的话又苦作一番挣扎,如果牛大是背信弃义的小人,那她跟小王爷定是要尸骨无存了;但如果牛大真是上天派给他的救命恩人,那她必会以身相许,以报救命大恩——珍娘脸一红,想起从一开始见到牛大起到现在才短短不过一更时间,却对他产生了无比的信任,觉得上天待他还算不薄,王妃娘娘在天之灵是不会让小王爷曝尸荒野的。可是,珍娘摇摇头,一个农夫,能躺过训练有素的杀手的追踪吗?想到此处,珍娘狠狠心,与暗无天日的逃亡,却如何也甩不掉追踪的狗,倒不如赌一把。牛大说的对,杀手很快又会追到,届时这里又会血染整个牛家庄。想罢便跪下朝天磕完三个响头,“娘娘,请一定要保佑小王爷平安!”说罢起身去里屋抱里小王爷,等着牛大收拾好东西,做好再次逃亡的准备。 “我们延着水路一直逃到了海口,路上侨装是夫妻,带着痴儿四处求医,也算是上天保佑,一路上虽是惊险,但也算是死里逃生了。只是后来我们听说,牛家庄在我们逃走的第二天被人屠庄了,他们为掩盖罪行,竟然炸了整作山,造成山体滑波的假象。不但如此,镇上所以有未满月的婴儿全都死于非命。如此残忍的手段,想必是妖妇作怪,必是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为小心起见,我们也不敢在一个处久留,辗转好几个地方,到最后才定居在这偏远的渔村。”黄老头,哦不,这里应该改口是牛大了。牛大讲完这一切,整个人顿时更显得苍老,悠悠地吐着烟圈,满面的沧桑细数着当年逃亡生涯的艰苦。 “公公,如是你不说,媳妇断断不会想到二蛋的身世会是如此曲折坎坷。公公,你很伟大,是英雄。”然而我与二蛋相比能好了少多少呢,他虽被奸人所害,但好歹她有个爱他的娘,为了他豁出性命的养父母,痴痴傻傻却也乐于天命;而我呢,一健康,二没痴傻,却沦为弃儿,先有乞丐婆婆的爱护,却早早离我而去;后有翔先生的关心,却视我作探路石;现下好不容易有二蛋无私的疼爱,可他却因我失血过多,命不久矣。 “公公,二蛋不能死,你们大恩未报怎能先走,就算他生母远在九泉也不会瞑目。”我跪在地上,趴在公公的膝盖上痛哭了起来,为二蛋哭,为自己哭,也为二蛋的亲娘和乞丐婆婆哭,更为这世间的不公而哭,哭得那个犀利,那个凄惨,此刻将自知这世间冷暖以来,一直该掉而隐忍着未掉的泪水同时宣泄出来,如同决裂的堤坝、暴发的山洪般声势浩大。“我从小就是个孤儿,父母不要我,乞丐婆婆将我养大后也病死街头,被人欺负被人利用。后来到了这个世界,二蛋待我疼爱有加,舍不得我吃一点儿苦,受一点儿伤痛。如果二蛋真的有什么不测,那我就是下十八层地狱也无法弥补,我……我……” “孩子,我就知道二蛋没错救于你,你是好姑娘。”牛大轻轻地抚摸着我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就像慈父一般。 “孩子,对不起,刚才我情急之下错怪你了。是我们二蛋福浅,这都是命!”不知道何时,珍娘已经醒转,她肯定听到了牛大对我讲的话,这辈子只相信牛大,当牛大是主心骨的珍娘也开始对我加以宽慰。 “婆婆,是我害得二蛋与人打架。”我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珍娘,这一眼觉得她比平常任何时候都美。 “孩子,快先起来吧!”珍娘也不说别的,只扶着我起来。 “怪我当时只为了保命,给小王爷服下了过量的蒙汗药,致使小王爷现在痴痴傻傻,当年一路逃亡下来,也走访民间不少名医,可也还是如今这般憨傻之态,是我辜负娘娘的重托。”说道此处,珍娘又黯然泪下,放开我的手走到二蛋榻前,慢慢坐下,苍老的双手已不是当年的十指纤纤,却如同当年一般,轻轻地,充满爱怜地抚摸着二蛋苍白的脸庞,“娘娘在怀小王爷之时,王爷是多么的在意,写下‘安’、‘胤’二字为娘娘腹中孩儿拟名,说道:‘爱妃,若是个王子,取‘安’字;若是郡主,则‘胤’字。大坤国的皇家子孙,男子必能安邦定国,女子亦能相夫教子,延绵子孙。’可谁知,因为平妃一句红杏出墙,竟要夺去自己骨肉的性命!我带着小王爷逃命时,幸得牛大哥的所护,几次死里逃生,有惊无险,这才将小王爷抚养成人,即使小王爷老实憨傻,却也健康快乐,相信娘娘在九泉之下看到也能欣慰,原以为再过些年到了那个世界,亦不会带着有愧之心去与娘娘相见,可不曾想……无妄之灾呐!”珍娘再也抑制不住,扶在二蛋,哦,是我们倒霉的小王爷身上嚎啕恸哭。 “老伴,他就是我们的二蛋,一出生便屡次经历生死之劫,又每次皆能转危为安。你忘记了吗,当年我们逃到淮州城,一个相士见了二蛋就说此子乃太白星下凡,官运通达。记得那一年,二蛋只是八岁的毛娃子,我们被杀手劫持,结果二蛋凭借孔武之力,与我们相配合,意外杀死那两名杀手,其中凶险你也是亲身经历,但最后还不是成功了?如此福大命大,我相信这次他也能挺得住。”牛大细数往事,借此安慰珍娘,但谁说不是在安慰他自己呢?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就是那次,二蛋整个人被杀手踢飞,鼻梁骨被折断了,从此,就落下了稍不注意鼻子就血流不止毛病,好比这次!”珍娘擦掉眼泪,接下牛大的话茬,“你还说那个相士呢,如不是他,我们能被那些杀手发现吗?” “如果不是那天他说的话,也不会让杀手有所察,不过也多亏了相士帮忙,让我们找到三具与我等相仿的尸骨,焚烧在破庙中,这才骗得那妖妇耳目,才能让我们不再过着巅沛流离的生活。”牛大一下接着一下轻轻地拍打着珍娘的后背,坚定的说道,“我相信我们的二蛋定能醒过来,相信我!” “相信!上天能让我遇上你是我的福气,有时候我在想,像你这么懂得掐算的人,怎么没有姑娘要你?”珍娘借着与牛大回忆过往,慢慢地放松自己。 “可不是,那时每次出猎,都是我的野味最多,可就是要孝敬那天佃户们,唉,一头野猪,最后到手的只剩半架骨头,你说有哪家笨姑娘愿意跟着我这没出息的穷鬼。”牛大也与珍娘瞎扯着。 见此,我悄悄退出房间,去生火做饭。 二蛋这次意外对他们两老打击实在是太大了,牛大心里的痛并不比珍娘少多少,却仍然笑着安慰珍娘,这份情是难得珍贵。二蛋啊二蛋,你一定要挺住,不为了你生母靖王妃的怨死,就为了你养父母为你倾注了半生的心血,这份恩情你今生必须还,还有我,我陪你一起还。 正文 第9章上天给的奇迹 二蛋自那天失血过多不醒人世已有五天。期间,不曾说梦话,不曾流泪流汗,更不曾睁眼,也不曾断气;白天公婆守着,晚上我这个媳妇陪着。牛大与珍娘在二蛋榻前细数过往滴滴,而我就没事儿唠嗑着,顺便规划规划人生。我们都抱着二蛋能听到我们的声音而醒过来心态,尽量多说些话,可惜这五天来没有奇迹发生。邻居们过来探望几次,表示表示自己的关心,这份人情在心里记下就是了;二蛋昏迷后的第二天,隔壁花婆倒是请来了村长,村长找来了胖鱼头,指派其他家里头的谁谁谁去镇上请大夫,只是路途远,来回也要个七八天功夫,对那遥远的大夫我们的指望不大,用牛大的话讲:老子跑过了大江南北,也没见过真正有本事的,就这穷乡僻壤能有什么好大夫!其实他不是嫌弃那大夫,而是怕太过招摇了会传到靖王耳目之中。实际上我们都不知道,以靖王的能耐早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只是故作不知而已。这当中还有一个故事,当年真正下追杀令并非靖王,而是借靖王名义的平妃,她在失宠之时便勾搭上了靖王府中一位江湖幕僚,此人是江湖中一情报网的头头,所以才能耳目众多,并且能瞒过靖王天涯海角的追杀这三口子,但后来这个幕僚酒后乱言与他心腹说漏了嘴,结果这名心腹出卖了他,将此事告诉靖王,靖王勃然大怒,将这二人处置,这才让三口子能有机会定居。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咱暂且不提。 今天是二蛋昏迷后的第六天,打发掉那些来探望的村民已是掌灯时分。吃完晚饭后我照例来到二蛋榻前,将二蛋半个身子扶起来,斜靠我胸前:“二蛋,今天给你尝点新鲜的。”说着,左手拿起小木勺伸向榻边凳上的一碗鸭血,舀起一点,右手撑二蛋的苍白的嘴,一小勺一小勺的灌进去。 “怎么样,今天的味道不一样吧!那是公公刚斩的鸭,还冒热气儿呢,新鲜吧。”当然,这是村里黄郎中的指令,等不来镇上的大夫,村长说了,先用咱村的垫垫,托托日子。于是那位黄郎中就开了金口:让二蛋每天沾沾腥气,甭管他啥畜生的血。就这句话,黄郎中伸了金手要走了两吊钱,不过这钱是胖鱼头给的,咱不心疼。 二蛋没有一点儿意识,灌进去一点儿流出来一半,我又忙放下木勺捻起帕子擦去血痕。正所谓的吃啥补啥嘛,不管有用没用,总好过于啥事都不干的强。 “今天花婆又来过了,说是又说成了一门亲事,嘴上不说,心里高兴着呢。这不,一回家就往咱家跑来了,还送了一只老鸭。”觉得喂得差不多了,就又小心得把二蛋放回被窝里躺着,“花婆还说,等你醒了,也给你说个妾。我说,为什么要给二蛋说妾?”把碗搁在桌上,端了盆温水放在刚才搁碗的凳子上,拧干脸巾,给二蛋擦脸,“你猜她什么说来着,她说:‘二蛋婶子没用,都一年了还没消息。’你说他这么欺负我,瞧我不撕了她的嘴,哈哈!”擦完脸后,浸温水中再拧干,撂开被褥,解开二蛋的衣襟开始擦洗身子,“嗯,如果胖鱼头的儿子脚程能快些的话,那明天就能把镇上的大夫请到了,你觉得如果那大夫知道我天天给你喂畜生的血,他会不会吓坏了啊?”擦完身子后,把脸巾丢进盆里,系好衣襟,盖好被子,将盆里的水倒去。随后拉过凳子坐下,拖着二蛋的手给他慢慢地捏着,这空档,端详起他的五官来。 “平时没发现,现在觉得你也挺帅的。你看这浓浓的眉,这直挺的鼻,还有这不厚也不薄的嘴,嗯,还有这脸型的轮廓也很有阳刚,总之一句话,小样挺酷的!”说着说着,我的手不自觉的摸向二蛋的脸,我们虽结婚一年多,可还真没有接触过对方。现下对自己的举动有些心慌,但心慌归心慌,反正又不会被人瞧见,就算被人瞧见又如何,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夫妻当然可以摸来摸去的啦,没事,不怕不怕! “摸着挺好的,不知道亲一下感觉会怎么样?”我自说着自话,我这人,属行动派,才想着想着,居然就真将嘴凑过去,在脸上轻轻地啵了一下,又觉得不过隐,目标对准唇线分明的嘴,“啵”的一声,又“啵”“啵”“啵”几声,这才大呼过隐! “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怎么会呢,我又没全压上——二,二蛋,是你在说话吗?”我反应迟钝地在二蛋身上反弹起来,紧张地盯着二蛋,不确定刚才我听到的,又不死心,拍拍二蛋的脸,“二蛋,是你在说话吗?” “轻点,媳妇,咳咳……”这回真是二蛋,只见他微微地抬抬手,又很快的垂在我手上。我紧紧握着二蛋的手,这次我听得分明也看得清楚,真的是二蛋醒了! “醒了!醒了!”我扯开嗓子朝门外激动地大叫,“公公婆婆,二蛋醒来了!”我红了双眼,连日来担心逼劳以及心里的委屈化作了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掉下来,“二蛋,你这坏蛋,你想吓死我们啊!” “媳妇,刚才你摸了我,又亲了我,我知道!”二蛋傻傻地笑着,无力的说道,被我握着的手无力的反握着我。 “你,你,你!”我被他羞红了脸,指着二蛋却“你”不出个所以然,瞧见他得意的眼神,心下大不服气,擦擦嘴佯装没事似的,“有吗?没有哇,你做梦吧!”说罢逃似得往房门外冲,却与听到我叫喊冲进来的牛大撞个满怀!忍得二蛋在榻上哈哈大笑。 累了一天,打算用完晚膳后早早入睡的牛大看了一眼站在窗前发愣的珍娘说道:“老伴,别想太多了,早点儿休息吧!镇上的大夫明天就差不多就能赶来了,说不定我们还要费神应付他的盘问呢?” “老头子,你说儿媳她……可靠吗?”珍娘略有迟疑,但还是说了心中的疑问,“要是她泄漏了什么,我们,我们就……” “我看这孩子靠普,不是贪慕虚荣之人。”牛大不假思索道,“这些天,我偷偷地瞧见她每晚都在服侍二蛋,又是捏手又是捏腿的,非常用心,看不出有旁的心思,我想你是多虑了。” “唉,但愿如此。二蛋昏迷至今已过去六天了,就怕他一直这样下去!”说着说着,珍娘便哽咽起来。 “别瞎想了,我们二蛋福大命大。我今晨去瞧他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气色了呢,我看这血喂下去有效果,指不定还真给这黄郎中蒙对了。你不睡我睡了,养足精神对付明天的那位!”说罢,牛大扯扯被褥便要躺下,突然像被定格了般一动不动,“老伴,你有没有听到儿媳在叫唤咱们?” “醒了!醒了!公公婆婆,二蛋醒来了!”隔壁厢房里,传来一道惊喜过望的声音。 “是,是,是,二蛋醒了,二蛋醒了,老头子,是不是我听错了?”珍娘这回可真是喜极而泣了,大把的眼泪往下掉,牛大更是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撂开被褥直接跳下榻,朝二蛋房里奔去,珍娘也固不得眼泪急忙跟上! 不想二人却因走得太急,与正欲冲出房门的我撞个满怀,二蛋不似大病初愈般虚弱,如看了猴戏在榻上大笑。 牛大贴近二蛋的脸,看看这里,摸摸那里,“好了?”不可置信地问道。 “好了!”二蛋坐在榻上,用力的点点头。 “真好了?”珍娘也上前捏捏二蛋的脸。 “真好了,爹娘,你们可别不信,我这就走下床给你跳两圈看看。”边说着,边甩开被褥跳下榻来,围着桌子咚咚跳了两圈,这两圈跳得可谓是生龙活虎,看不出是昏迷了几天刚醒的样子。 “哟,哟,二蛋,别跳别跳!”珍娘跟在二蛋后面将二蛋往榻上拉,“快快回到榻上去,怎么说都是躺了好几天的人,哪能经得起你这样折腾!”我与牛大站在一边看着这对“逐鹿江湖”的母子,放声大笑,一扫多日来的忧郁之气。 忽然二蛋正经地扶着牛大与珍娘坐在榻边,后退两步,表情凝重地深看一眼二老,心里好似藏着千言万语的话,要讲却没讲出来,紧闭双目,两行清泪被挤了出来,“扑通”一声双膝下跪:“二蛋感谢爹娘养育之恩!”接着便是“咚咚咚”三个扎实的响头,响头磕毕,也不急着起身,保持着磕头的最后一个动作伏在地上。二蛋这一举动吓得二老从榻上直跳起来,珍娘上前扶起二蛋,诧异道:“二蛋,你这是干啥?” “嘿嘿!”被珍娘拉起的二蛋恢复如初,刚才的表情与深邃的眼神仿佛不曾出现过,如往常一般憨笑着,不大自然的摸着脑袋说道,“娘,没其他事,就是觉得为了二蛋,娘跟着爹私奔,到处被人追着赶着,如今二蛋一病这么多天,害得爹娘担心,二蛋真是太不孝了,心里挺过意不去,所以就磕磕头,多少让心里舒服点!”私奔的话,想来是二老瞎编的用来唬二蛋。哎,真是善良的孩子,还真信了! “就这样?”牛大看着二蛋佯嗔道。 “爹,你别生气,我就只想磕个头而已!”二蛋红着脸低下去,又偷偷抬眼瞄瞄牛大。 我在一旁看着,虽已经习惯二蛋如此幼稚的动作,但还是“噗嗤”笑出声,“公公,你就别吓唬二蛋了,难得二蛋发一回孝心,你与婆婆应该安心享受着才是。”这一来,气愤轻松不少。 “是啊,我的二蛋取了媳妇后就是不一样了,懂事多了,我这个当娘的高兴!”珍娘喜极而泣,转而拭去眼泪又道,“饿了吗?娘给你煮碗面吃?” “嗯嗯嗯!”听到有吃的,二蛋连忙用力点了点头,“娘快点,满嘴的血气,恶心着呢,我要吃他个三大碗!” 正文 第10章媳妇的疑惑 “婆婆,二蛋刚醒,肯定有很多话要跟二老讲,还是我去吧!”我抢在珍娘前头走出房门。二蛋如此表现,让我不得不怀疑刚才那冲着二老磕头的二蛋是不是真身,但见二老似未注意到二蛋那细微的变化,便也不多讲,心下决定改天找个机会拭探一二。 生火做饭是作为一个儿媳妇的本份工作,如果你哪天罢工不干了,那你就不孝,这可是大罪,是要被村长制裁的。这一年多来,别的没怎么学,烧饭这玩意可是已经练得如火纯青了。这回我得好好露一手,对二蛋重归人间以表庆贺! 想着想着,突然间,二蛋这句似带有调戏却又老实吧唧的话猛得蹦回耳膜上轻轻地敲了一记,“媳妇,刚才你摸了我,又亲了我,我知道!”顿时觉得脸红耳烫,无地自容,怎得偶尔干件坏事还被当场逮个正着,这要传出去,以后怎么混啊,唉,顺手往嘴巴上轻拍了一记,“我叫你嘴馋,我叫你嘴馋!” “儿媳,面煮好了吗?”房里,珍娘喊道。 “哎,差不多了,我盛上就行了!” 当我将这碗充满爱心的“三鲜面”,放到二蛋面前时,二蛋感动得热泪盈眶,“媳妇,你对二蛋太好了!以往的面顶多野菜加点虾干,今儿多了鲜贝,还煎了个荷包蛋……”二蛋一边吃着面一边念叨着,全然沉浸在自己的境界中。没一会功夫,这一大碗面被二蛋消灭干净,筷子一丢,两腿一伸,拍拍肚子,心满意足的打着饱嗝。 “吃饱了就早点休息吧,这病刚刚好,别累着了!”珍娘上前收拾起碗筷往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一眼牛大,大有“Followme”的势头。牛大见珍娘这阵势,嘱咐了句“既然二蛋已无碍,那我就放心了,你们早些睡吧!”便跟着珍娘出了房门。 见牛大与珍娘已走回自己房间,二蛋一改常态,快步小跑上前把关上房门,并拴上了闩。 “媳妇!”二蛋执起我的双手,眼神坚定。 “嗯!”对于二蛋前后的判若两人,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近日睡眠太少出现幻觉了。 “谢谢你!”二蛋嘴巴抿了抿,似有很多话讲,迟疑了一阵却只吐出这三字,让人有点跌破眼镜。只是二蛋显少如此认真、郑重,这让我的心有些慌慌。 “二蛋,你没事吧!”抽出被握着的手,去探了探二蛋的额头,“不烫啊!”又探下自己的额头,“差不多了,没发烧呢!” “睡吧!”二蛋见我没拿他的认真当回事,如泄了气的皮球,也不再执意,似乎想到什么,又补充一句,“照例,你睡榻我睡地。”说罢,从榻下抽出一张草席,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层被褥,丢在席上,走过来又要拿枕头,却被我拦下:“今天不一样,你大病初愈,睡榻上!” “这怎么成,我堂堂大丈夫,怎么能让一弱女子睡地上呢,不妥不妥!”二蛋直接摇头拒绝,“已经连着五晚都睡地上,这回该睡榻了!” “你怎么知道我五晚都没睡在榻上?” “我病着你肯定不会将我搬到地上,依你的性子又不愿意与我同榻而眠,自然是睡地上了,这道理很简单!”二蛋随意而出的话,让我灵感乍现,这真的不像平时的二蛋,要是以往我这么问,二蛋肯定摸着脑袋瓜子说:嘿嘿嘿,不知道!为什么?又或着以平时的他根本不会想这么多。 “二蛋,你昏迷这些日子,我跟你说了这么多的话,可曾听见?”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我拭着询问道。我以为二蛋虽表面昏迷,但内心却是清醒的,外界的一切都听得分明,如果是这样,那二蛋听到关于自己的身世,有鞠躬磕首的表现也不足为奇。 “媳妇有跟二蛋讲话吗?可惜了,都没听见!我只记得被你们从村长家里救回来之后便睡着了,后来我又被你压着亲醒了!”二蛋故意将“亲”字托很长的音,看到我尴尬的表情他显得极为得意!果然,这货不是二蛋! “讨厌!睡觉!”我红着脸,假装生气地往地上二蛋铺好的“榻”上走去。 “不行不行,我说了,让媳妇睡榻上!”二蛋却抢在我前头钻进“地榻”的被褥中。 “二蛋现在身体虚,不能再受凉!乖乖地睡榻上了。我身体很强壮,受点凉不打紧。”我好言相劝。 “不行!就要睡地上,我要保护我媳妇!”对于二蛋的认真劲我异常感动,于是我退让一步道,“好吧,那咱俩都睡榻上!” “可以吗?”对于我的让步二蛋似乎并不妥协,将头埋地被褥中,阴阳怪气的说道:“如果不小心碰到媳妇怎么办,如果我半夜手脚抽筋不听使唤抱住媳妇了又怎么办?” “NONONONO!”我得意的对着二蛋摇摇食指,“我们同床异被!”边说着,也不管“地榻”上被褥里的二蛋,直接将它抽起抱到榻上铺好。 “啊,这样啊!”二蛋顿显失望,“不过也行!那会不会趁我睡着时又偷偷的亲我?”说这话的同时,眼睛瞟了我一下,见我脸色不对忙又改口道,“刚才我一定是在做梦!”单手托着下巴又道,“亲嘴的感觉真不错,要不我们拭拭?” “傻—二—蛋,你—再—说—一—遍!”这回我真火了,怒目圆睁,食指一下又一下戳着二蛋的太阳穴一字一顿地说道。而我们的二蛋却像没事一般,站起来伸伸懒腰,“我怎么觉得这么累,媳妇,先睡了!”说罢立马钻进靠榻里的被褥中,将自己卷成鸡肉卷,忽又坐起来认真道,“说好了,媳妇,不许偷亲我!”这回我真信了,二蛋是故意提这茬气我的。 “你还敢再说!”随手抓起枕头往榻里的“鸡肉卷”砸去,二蛋见有大型暗器飞来,赶忙将脑袋缩进被褥中,这才堪堪躲过此劫! 这一夜无事,二蛋鼾睡到天亮。而我,却长夜漫漫无眠无休。或许是女人敏感、多疑的天性在作祟,先不说对珍娘与牛大突然的恩拜,就是针对我因偷亲他一事一再挑性,都与平常的二蛋表现不符,以他以往憨傻的心态,那是有饭吃饭有觉睡觉,怎会想得如此之多。当然好奇也是女人的天性之一,所以瞪大了双眼整整盯了二蛋一晚上,可是除了鼾声并无其他。 第二天被一阵嘈杂声吵醒,才发现已经是日上三杆了,二蛋早已起床,身旁空空如也。 待起身穿好衣服打算出去时,却见二蛋端了盆水进来,见了我便说道:“怎么不多睡会,瞧你一脸疲惫,活像折腾了一晚上,让人见了免不了要误会一阵。”同时,把脸盆放在托架上,顺手撂来脸巾拧干递给我。 “去去去,就你话多!”接过脸巾,“外面吵什么呢,如果没那声音,包准能睡一天!”往脸上抹一下,算是洗了脸,递回给二蛋,又接过二蛋递来的漱口水。 “那是村里的郎中!噢,村长在镇上请来的大夫来瞧过了。” “你有让他把脉吗?”坐在梳妆镜前,拿起木梳一下一下理着已打结的长发。 “媳妇,咱成亲也一年多了,可就没替你梳过头,画过眉,今儿个就让我来为你梳头吧。”二蛋走过来,抽走我手中的木梳,轻轻地为我理顺长发后,绾成作为妇人应有的发髻,动作生疏,却贵在轻柔。透过铜镜端详着态度及其认真的二蛋,竟由心生起不忍打扰之意,就这么静静的,静静地由他慢慢梳理,虽没有珠簪银饰,却也心满意足。而二蛋未被我浓浓的心意感染,自故自说着话:“瞧过了,那大夫把了一阵子脉后,才看着我说:‘这位公子真是奇迹生还,一般人断断是不如你这般好运。如果不是毅力特别顽强者,别说是以血补血这种下九流之法,即便是大罗神仙下凡,也难起死回生!’这句话听得老爹千恩万谢,那大夫开了几副滋补的药方后由村长领着喝茶去了。本来这事就这么过了,可谁知那黄郎中后脚便踏进来说,说是多亏他华驼再世,想了以血补血的偏方治好我的病,所以叫老爹补给他两次出诊和偏方的费用。老爹本来高兴,虽然说胖鱼头已给了他两吊钱,但想想补些他诊费也是可以,谁知那黄郎中狮子大开口要了五两白银,于是就在那里挣执不下。”话刚说完,发髻也绾好了。听二蛋如此顺溜地把话讲完,且该讲的讲,该落的落,简洁明了,听之易懂。我心里不时的发出阵阵感叹,难道这病,真的把我们家的二蛋给整聪明了? “二蛋,你说了这么一长段,挺顺溜的,不结巴了?”我调侃着,双手伸过去夸张的捧起二蛋的脑袋,同时将自己的脸凑上前道,“快让媳妇好好看看,咱们二蛋兄弟哪里不一样了?”此举忍得二蛋大呼救命,“媳妇饶命,那镇里来的大夫说了,这突然的大出血治了我的旧疾!”二蛋哀怨的眼神直击得我心软:“好,本姑奶奶暂先饶过尔,还不快快从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