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中硝烟几时止,百年兴衰付红颜。 第一章 无双   南鲁,四国之南,山清水秀之地。   主城京兆更是山温水软,从高高的青灰色城郭缓缓地延伸,蔓延过青草茸茸的麓山平原,绵延起伏的山脉,低低缓缓,水平线下那仿若一条白玉缎带切割着天际与平原的,便是墨河。   墨河是京兆的护城河,是麓山的绶带,墨河蜿蜒看不到头,看不尽尾,只余月光下波光粼粼的余晖。   此时京兆内城早已到了宵禁时分。除去脂粉浓重的烟花之地,城中甚是安静。   青天醉,乃京兆最大的青楼,纸醉金迷的烧金窟。   附近的巷子也是肉林深谙的晦涩之地。难闻的腐臭,酒醉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呜呜,不要,求求你们..."   "放过我,好不好…呜呜…"   巷子里传来低泣声,委屈而无力,如同细小的羽毛挠在人的心尖儿上,勾扯着人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呵呵!"巷子尽头突然闪过一抹青灯,挑灯的手素白如玉,隐约见得那袖子是白色的盘龙云锦,有价无市。   那灯缓缓的近了,照的巷子里通明。   只见巷子里两名汉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个按着女子,另一个撕着扯着女子的衣服。女子的青丝有些凌乱青丝,杏眼含泪,朱红的唇色已经有些氤氲不再,肌肤雪白,激烈的挣扎,使得大片大片的暴露在空气中,惹的二人更加急不可耐。   "谁多管闲事?"两汉子满脸的烦躁。   月色正浓,美人如花,本可花前月下,却不料有人来扰,那胖高之人立刻满脸的戾气。   "二位继续,我只是路过而已,在下还有正事儿一会就走。"那持灯的之人将手中的青灯挑给身边的丫鬟,笑嘻嘻趣味颇浓的看着眼前的景儿,眼睛眯成了弯月,煞是迷人。   路过?胖瘦大汉起了怒意,这花前月下之事哪还能请人观看的,再看这男子,冰做肌肤玉作骨的姿态,俊美有余,实在是翩翩公子,竟然有这等趣味?   "兄弟,出来混来的,若是有这爱好不妨移驾旁边的青天醉,美人在怀岂不快哉?"   "快哉快哉,只在这就很快哉了!"挑灯之人眼中却兴趣正浓的看着巷子里的女子。   "公子,救我!"巷子中的女子挣扎得叫嚷,却不料被瘦矮的男子压在了身下不得动弹,雪白的肌肤在月光下越发的迷人,两个大汉明显不耐了。   "噗!"男子身边的丫鬟闷笑出声,"这位姑娘我家公子实在是救不了你啊,还有正事儿呢!我们真的只是路过!"   那丫鬟一袭鹅黄色上等绸缎,青丝盘起只用了一只白玉簪,很难从衣着体态上看出这是个丫鬟,丹凤眼,巧鼻,样貌仅是中等之姿,此刻眼角嘴角都弯弯的憋着笑。心中一叹:她家小姐惹得这只桃花啊,怕是永远甩不掉了!   只见那瘦矮的汉子按着女子,高瘦的汉子就要往女子身上扑:"小娘皮,休要等那小白脸儿救你,爷爷我等不了了,爷爷来了!"   "啊!不要!公子若是放弃正事儿救小女子,小女子定当感激不尽!"女子撕扯着挣扎的想要从胖瘦大汉的禁锢中挣脱出来,苍白的脸色,凄苦的神情惹人怜惜。   "呵呵!锦荣,你说他们怎么就光说不练?爷我就看不懂了。"无双一身白衣,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调笑得半看着女子,仔细看,那眼角竟是带着威胁。   "你当真不救?"巷子中的女子声音突然没了哭声,阴恻恻的有些冷意。   "你当真不继续?"无双挑眉看向自己嗤嗤笑起来的丫鬟,问的却是巷子中的女子。   此时,那两名大汉连滚带爬的起身,随后低眉颔首的站在女子身后,女子青丝纷飞,眉若远黛,冰肌玉骨,一身红衣妖冶的站了起来,褪去狼狈之色,仿佛刚才那在地上求饶的女子不是她,嘴角勾起嘲讽之意。   "好一个千影楼无双公子,你不是不知道我对你的心,竟这般冷情决意?"   无双听闻转过头来,那弯弯的眸子冰冷的令人胆颤,面上却波澜不惊。   "好一个青天醉红怡姑娘,这就是家主子邀请我来的闹剧?你家主子放纵你,别让他的狗来我这撒野!"   说罢,男子优雅的挑过青灯,转身离开,身后的红衣女子气愤的将胖瘦汉子一掌打飞满地求饶:竟然敢说她是狗?玉无双,总有一天你会栽在我红怡手里!   出了巷子,远远地传来打更声,青灯下的一仆一主款款的像城门走去,临近城门时凌空一跃,不沾半片砖瓦。   "哈哈,小姐,您说怎么红怡姑娘就喜欢你呢?"锦荣出了城门终于大笑出声,看着眼前清秀俊美的"男子",露出不解的目光,女子竟然逃不过男装的小姐,这还真是一个不解之谜啊!   "你这丫头,就爱打趣我,得不到的才最珍惜,永远觉得是最好的,那红怡对我就是这般。"白衣翩翩,月光下只有主仆二人,无双卸下了伪装,声音清冷细腻,侧脸柔美动人,这赫然是个大家小姐的形象,随后衔着一抹狡黠。   "难道小姐我为了让她不喜欢我还真要成全她不成,我也要有这功能才行不是?"   "噗!雌雄难辨的的玉无双,还真以为自己带'家伙'的不成?"锦荣咯咯的笑着,只怕小姐真是男儿身,这以后玉府的大门还不是被踏破了?   想到玉府,锦荣脸色一沉:"小姐,真的要回去吗?"   "这郝姨娘也真是竟然死得那么早,留下个累赘,白白苦了小姐!"锦荣银牙暗咬,轻声嘟囔着,却猛然想起这郝姨娘好歹是小姐的生母,连忙打住。   无双扬起尚还稚嫩的脸颊,看着高高的城郭,露出一抹无奈:"锦荣,那里毕竟还有我的牵挂。"    宅中硝烟几时止,百年兴衰付红颜。 第二章 归根   夜色清幽,荷花塘里的荷花还没有展露风采,只是一片碧绿。天已大晚,丫鬟婆子们却没有休息,白天忙碌完了小姐夫人们的事情,晚上正是忙自己的时候。   锦荣提着灯笼急匆匆的穿过荷花塘上的小桥,拐进东苑,看到一个正在浆洗的丫鬟,那丫鬟穿着桃粉色的连襟裙子,模样秀丽,身材起伏颇为丰满,心想这该是小姐所说的仓库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吧,于是随即笑道。   "松枝姐,我来替我们小姐拿换洗的衣裳和被子。"   浆洗的松枝闻言抬头,却见是那丧气之人的丫鬟,本来面上已经将要露出的笑容在看到锦荣后迅速换成一脸的不耐烦:"怎么才来,你们家小姐醒了?"   松枝将衣服摔在盆里,伸了伸细腰,那胸仿佛都抖动了几下,语气间尽是不满,好像小姐是仆人,而她才是主子。   "醒了,谢松枝姐关心了,我们小姐知道了定会开心的。"   锦荣心里轻啐一口,果真是小姐所说胸大无脑的人物。说白了还不是个杂物间的丫鬟,银牙暗咬。   想起小姐吩咐的,锦荣面露讨好的脸色,从袖中掏出十文钱放在松枝湿漉漉的手里,心里却颇为不乐意:月钱本来就不多,倒是让她白得去。   松枝刚想再埋汰几句,入手的触感让她闭了嘴,带着几分讪笑:"二姑娘也是个可怜的,你在这等着吧,早些时候夫人已经吩咐了。"   锦荣在库房门外候着,不一会就见松枝抱着一床被子,两套衣裳走了出来。   "就那么多了,早上大姑娘,和三姑娘,各拿走两套。"   锦荣虽说不满,她也没有再说什么,道了声谢,连忙赶回西苑。西苑的院落有些破旧,一看就是常年没有修葺的。   "小姐!"西厢房内点着油灯,瘦削的身影映在窗纸上,锦荣在门外喊了无双一声,撩帘子走了进去。   入室,无双正在案子上写着什么,女装略显柔弱稚嫩,以是看不出该有的绝色,但唯独一双月眸仿佛永远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锦荣将东西归置好,立在无双身侧,看她还在案子上写着,面容纠结,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姐,大夫人竟就让领了一套棉被,两套衣裳。"   无双好笑了看着锦荣这丫头:"受气了?"   锦荣一听无双问,双手一叉腰,想起今日的不平事,话匣子立马止不住了。   "小姐,您是不知道?那丫鬟婆子们多气人,咱来了有半年了吧?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欺生呢,如今看来她们是在不把您放在眼里!就这些破东西,咱稀罕?"   锦荣赌气的冲着空荡荡的院子声音大了起来:"呸,别说我家姑娘本来就应该是嫡小姐,就算不是,那玉枝儿连给我家姑娘提鞋的资格都被没有!"   玉无双本是当朝宰相的嫡女,却是名不正言不顺,玉有文还是举人的时候就与无双的娘亲结发成了亲,却未曾有子,一去京兆应考五年未归,再回时已是当朝宰相,原来玉有文在京城又娶了一位公主才扶摇直上,这发妻也变作了姨娘。谁知公主在郝氏生下了无双之后,去安国寺求了签,安国寺预言:玉家第二女,必为阻父克母之灾星,虽不致死,却要安置于庵堂,及笄可归。   不料未满十五年,郝氏逝世,临终遗愿就是将无双接回来,这才早回来了两年。   "你这丫头,我还没生气,你倒是替我生起气来了,真是个不成器的。"   无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戌时快要过了,放下手中的笔,将两页宣纸家在书中放好,拉着锦荣的手让她坐下。   "锦荣,这些话我只与你说一遍。"面色难得的严肃。   "这里是玉府,不是千影楼,也不是庵堂,相府的水深,在这里我就是个阻父克母的丧家子,我早就不指望他们给我什么好脸色。再说,你我在庵堂的前几年什么脸色没见过,我不说委屈,你还委屈什么?"   玉无双喝了口茶,龙井在茶杯里浮浮沉沉,只是这陈茶的味道实在不好喝。有些滋味不是自己品尝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如这精美的瓷器却装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陈茶,金絮其外,败絮其内。   起身随手倒掉,重新壶中续了热水,夹了几粒茶叶放入,霎时清香四溢。这味道竟是白云雾尖儿,千金一两,有价无市之物。   无双收起眼中的不屑:"大夫人做事滴水不漏,即使真的针对我,她也会让别人说不出话来,比如这房子,再比如那陈茶。"   "锦荣明白,只是怕小姐受了气。"这些道理锦荣也懂,只是听无双讲出来更加的难过,本可以女扮男装当个逍遥自在的千影楼无双公子,叱咤江湖,却来这里受这窝囊气。   一抬头,却看到无双面上波澜不惊,眼底笑意却浓。锦荣颇为不解。   "姐姐,我难受!"一道童声虚弱的钻入耳中,这正是无双的幼弟小海,相府的二公子。   无双连忙站了起来,进了内室,用毛巾沾了水,重新附在男孩儿的额头上,脸上带着焦急。   "这吃了药,怎么还不见好?"锦荣嘟囔着,端起脸盆换了一盆热水。   无双轻轻抚着床上不过八九岁的男儿,面上露出心疼的神色:"睡一觉,明天就该好了,一会儿偷偷将他送回大夫人的院子里去,别让人看到。"   虽然无双和小海同母所出,但小海却是养在大夫人名下,他们本该是不能相见的,尤其是晚上,惹人闲话。   锦荣点头,看着床上面色赤红的孩子也有些不忍:"听说,大姑娘和三姑娘明天就从御史府回来了。"   大姑娘是玉枝儿,安若公主的嫡女,马上就要及笄了,而三姑娘玉叶儿确实蒋姨娘之女,比无双小了一岁,今年十二。   "问清缘由没有?"无双敛下眼睑,起身又到了外室。   拿起两页宣纸折好塞在竹筒里,走到窗前,一之小雀扑棱棱的落在窗前,无双将竹筒绑上,将小雀放了出去。   "据说是因为明天一早大姑奶奶要回来了。连丫鬟婆子都知道,他们是怕小姐你的丧气冲撞了大姑奶奶不成?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这大姑奶奶是祖父玉康的大女儿,因着大姑奶奶入了宫,才有了哥哥弟弟的光明仕途。玉有文娶了公主当了丞相,玉有武也当了御史,紧接着大姑奶奶玉有容就晋了妃位,赐号容妃。   锦荣发了怒气,看着放出去的雀儿,眼底露出一抹喜色,"小姐可是给云棋公子稍得信儿,云棋公子走了一个多月了,算算日子是要回来了?"   "是啊,这西苑虽破,却也是姨娘生前住的,总该归置一下的,让云棋稍些回来。"无双尚为稚嫩的小脸上多了一抹柔软。   又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已经到了宵禁十分。   "晚了,歇了吧,明天大姑母回来,免不了一番折腾。"赶了锦荣,轻轻一捻,灭了灯。    宅中硝烟几时止,百年兴衰付红颜。 第三章 初见   第二日清晨,相府的大门口,可谓是门庭盛大。   所在的官道上,铺了长长的红毯,百姓夹道欢迎。   玉康站在相府门口,身后跟着一大家子人,大房相府,二房御史府,都来迎接,可见这场面何其壮大。   人群里一道声音惹得众人注意:“听说容妃娘娘这次回相府,是为了一桩亲事!”   “兰花,是你宫里做宫女的那个姐姐告诉你的?”另一位相熟的布衣女子,瞪着大眼,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被唤为兰花的女子得意的挑了下眉毛:“这宫里可是有位痴傻的二皇子,早就到了弱冠之年,但是却没有娶妃。”   “啊?找相府的小姐嫁给傻子?”一人惊叫道。   “小声点!看,轿子来了!”兰花连忙打断,摇摇头,却是不肯再透露更多了。   抬眼看去,只见一条长龙一般的队伍走进了相府所在的官道:“容妃娘娘回门,叩首!”   伴随着尖锐的太监声众人叩拜迎接:“拜见容妃娘娘,容妃娘娘吉祥!”   “落轿!”此时轿子已经来到了跟前,轿子上落下一双玉足,踱步到相府门前。   “父亲母亲,哥哥弟弟,快平身!”声音叮咚如泉水,听的众人心中欣喜。   “好孩子,终于回来了,爹爹和你母亲想你想得苦啊!”说着眼角似乎流了泪,斑白的头发更显得煽情,扬手就将容妃往里面迎。   “快去看看你母亲吧!”   无双今日着了一身粉色襦裙,鹅黄刺绣的坎肩,孤零零的跪拜在一大家子的最后面,听到平身二字,紧绷的弦儿连忙松了下来,起身低眉颔首的跟着。   抬起头却被容妃的美貌惊住了,雪白的肌肤,扶风弱柳的腰肢,本该三十五岁的面容竟像是二十五岁一般,难怪能荣宠不断,这玉家百年兴衰付了红颜,倒也算是有福气的人家。   “母亲还是不能起榻吗?”容妃眼角带泪,“女儿这次特地带了最好的御医来给母亲瞧病!”   “妹妹不用担心,母亲的病情已经稳定住了,只是没什么气色而已!”大夫人司徒安若弯起容妃的手安慰着。   这司徒安若与容妃关系颇为紧密,对于安若公主,容妃是他的皇弟妹,对于容妃来说,公主是她的嫂子。历来,相府与皇宫信息相通也权杖了这二人。   玉有武的正妻王氏跟在身后撇了撇嘴,嘟囔了句:“有相府在,咱们御史府算是哪一门哪一户?”   同是容妃了亲兄弟,一个是丞相,一个是御史,虽然有高有低,却是羡煞旁人,但那只是在旁人眼中而已,对于这当事人来说,就会觉得容妃处事有偏有向了。   “母亲!”玉莲儿伸手拽了下母亲王氏的衣角,跟着众人迈进大厅,“您可别惹事儿。”   王氏看着眼前相府富贵大气的迎客厅更是不满,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这是我媳妇儿家吗?嘿嘿!”众人迎着容妃刚刚坐下,却见一个身着紫色长袍,头上竖着玉冠的年轻男子有些蹦跳的走了进来,相貌倒是俊美无双,可惜...像个傻子!   “哪里来的刁民,快快出去!”守门的丫鬟挡在身前,看着眼前的傻子,甚是不客气。   无双此时坐在客厅的最末处,正靠着门口,眉毛轻皱的看着背影对着自己的紫衣公子:“锦荣,像不像?”   锦荣愣了一下仔细向着男子看去,一惊,随即摇摇头,压低了声音,附耳于无双耳边:“像是像,但是这般痴傻的公子,怎么可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鬼面公子?”   无双点了点头,的确,一个人可以改变容貌,却不可以完全改变气质。   “我媳妇儿呢?容妃你说给我找媳妇儿的!”紫衣男子不理会丫鬟,硬是往前闯。   “大胆,还不退下,惊到了二皇子,你有几个脑袋砍?”容妃看着痴傻的二皇子闯了进来,心中一惊,抬眼看了看门口低眉颔首的玉无双,皱了皱眉,这二皇子不好好听话,在轿子里坐着,偏偏跑出来,这事情可难办了!   “这是二皇子!”容妃有些尴尬想玉康解释着,“陛下说玉家与皇家在这一辈上也该有些联系,让女儿在家中为二皇子找一个正妃。”   容妃将正妃二字咬得特别重,但是府中人的脸色却都是不好看的。本来嘛,以玉家在朝堂的实力,玉家的女儿嫁入皇室很容易,大皇子早夭,二皇子痴傻,可是三皇子,四皇子却是极好的。   玉康咳了一声:“有文,有武,你们兄弟俩合计一下。”   “爹,这...我可就只有莲儿这一个女儿啊!”被王氏推了一下的玉有武站起来道,脸色憋闷。   “弟弟,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大夫人安若公主站了起来,这二皇子毕竟是自己的亲侄子,“我侄儿身在皇室,又是先后所生,血脉纯正,你这话,是嫌弃?”   “安若,有武没有这个意思!”在一旁皱着眉的玉有文烦躁的止住了司徒安若的话,玉有武叹了一口气,又看了看自己一脸为难的妹妹闷头坐下,不再说一句话。   “哥哥,你看?”容妃只能询问玉有文。   玉有文只是皱着没,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身大气嫡女风范坐在司徒安若身边的玉枝儿,这是他的嫡女,可定是不行,再看看蒋氏身边的玉叶儿,十二岁,确实小有妩媚之色,不是嫡女,嫁给二皇子也不算吃亏,最后看向坐在门口低眉颔首,低眉颔首的玉无双,想起女儿13年的遭遇,双眼划过一丝愧疚。   “就叶儿吧!”玉有文轻叹。   “什么?父亲为什么是我?”玉枝儿初看到二皇子的容貌有过一丝迷恋,但是却发现对方是傻孩子时便有了深深的厌恶,她不明白一个傻子长那么好有什么用,可是如今听到父亲竟然点了她,心情急躁起来。   “你是我媳妇儿?”二皇子身材高大,玉面俊朗,带着如孩童的表情冲着玉叶儿傻傻的笑。   “我不是!”玉叶儿大叫。   “叶儿,不得无礼!”玉有文怒斥,这虽是相府,皇宫的眼线也不少,这二皇子是陛下与先皇后所生,名为司徒慕白,皇上甚至喜爱。   “父亲,你偏心,为什么不是玉无双嫁?她就是个丧门星,如今才刚回来就发生这样的事情!”玉叶儿歇斯底里的叫着,有些疯癫,一旁的蒋氏任凭女儿去闹,默不作声。   “我也觉得无双不错!小海肯定是满意这个姐夫的!”大夫人司徒安若突然出声,看着玉有文眼底露出不满,那个贱人刚死,她的女儿就回来,她的丈夫此时竟然还护着这丧家子!此时出声却提到未到场的玉海,居心叵测。   这时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全都看向了在门口低眉颔首的玉无双,只见她默不作声的在那里坐着,若不是有人提起她,毫无存在感。再大夫人提到玉海的时候,无双抬起头,目光清清冷冷。   “你要当我媳妇儿?”司徒慕白似乎并关心众人的吵闹,只要他有媳妇儿就行。   无双站起来,微风从门口吹进来,吹动了她的青丝,清冷的月眸直视玉有文:“父亲怎么说?”   玉有文眼神微微的闪躲,司徒安若说完话,他便没有了一开始包庇的念头:“听你母亲的吧,还有一年半,及笄后就嫁了吧!”   “好!我嫁!”无双浅笑,带着嘲讽,冷冷的丢下三个字,转头走出迎客厅,屋里的人有些惊讶的看着不卑不亢的玉无双。   锦荣紧跟在无双身后满满的愤恨:小姐怎么可以嫁给傻子?   “媳妇儿等等我!”司徒慕白似乎十分开心,俊美的脸上傻笑更浓了,追着无双就跑了出去,没有人看到他嘴角的一抹邪笑与眼底的冷意。    宅中硝烟几时止,百年兴衰付红颜。 第四章 姐妹   迎客厅内。   玉康有些愧疚的看向玉有文:“有文啊,你对玉家的贡献父亲都知道。”   “儿子应该的。”玉有文心中大苦,他这辈子窝囊啊,为了家族,抛弃了最爱的发妻,嫡女变了庶女被养在庵堂,嫡子虽是被他强烈的要求养在司徒安若名下,但是如今也不好过。   “你们姐妹几个都去看看无双吧!好好安慰着!告诉她既然答应了就好好待嫁!”玉康不看司徒安若,这私下逼婚的事情本就是皇室无礼,但是玉家无论如何也是要给皇家面子的,面子虽然是给了,但并不代表不生气。   司徒安若也敛了公主脾气没有说话,容妃提出带着名医去看卧病在床的母亲。大夫人和王氏也说跟着去瞧瞧,玉枝儿,玉叶儿和玉莲儿不甘心的向着西苑走去,这场闹剧便算是散了。   西苑,梨花翩飞,无双温了一壶茶,浅浅品茗,极品的茶香酥了舌尖儿,美眸微眯,淡淡的微风吹过甚是享受。当然如果忽略一旁怒气勃勃的锦荣和看着她一脸傻笑的司徒慕白,那就完美了。   “小姐,你为什么要答应啊!”景荣看着一旁的司徒慕白满是愤怒,“这傻子也就长得不错,身材不错,家世不错,还有哪点好?”   无双轻轻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你这丫头倒也有趣,你自己也都说了,他长得不错,身材不错,家世不错,你再帮小姐找一个这么好的?”   司徒慕白眼睛一亮:“媳妇儿,你这么快就喜欢上我了?父皇还说要死皮赖脸的追你了,看来你就是父皇说的特别好追的那一种,嘻嘻!”   “。。。”无双一愣,这皇帝还教儿子这个?   “你。。。你个傻子!”锦荣气急,“你怎么这么说我们小姐?”   “我倒觉得二皇子说得不错!妹妹是好追的那种!”一袭红色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高贵大方,容貌倾城,这正是无双的大姐,玉枝儿,后满跟着刚刚发疯过的玉叶儿和二房御史府的玉莲儿,皆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完全忘记了来西苑的初衷。   “大小姐,你凭什么这么说?”锦荣银牙暗咬,握紧拳头,仿佛马上就要上去厮打一般。   “狗奴才,我说话,用得着你质问?”玉枝儿嘲笑的声音带着愤怒。   “大姐,我的奴才是不是狗奴才就不用你来置喙了,你来我西苑有何贵干?”无双站起来,走近几步拦住锦荣,这要是打起来,玉枝儿不死也残了。   “哼,谁愿意代你管!”玉枝儿冷哼一声,不屑的出声,“要不是爷爷关心你要我们来看你,你以为我们愿意来你这破地方?”   “那无双多谢爷爷关心了。”无双听到玉康关心自己心里酸酸的,不是感动,而是在这个家里什么都是假的,说关心不过是警告她安分些,本是同父的姐妹,即使无双不喜,也不会主动攻击,如果她眼中容不下沙子,那这玉府该死的早死了,如今这姐姐妹妹却来落井下石。   虽然并没有一起长大,无双还是有些低落,声音也带着倦意,“那姐姐妹妹们还有别的事情吗?”   “姐姐,不管二皇子好还是不好,都是我用剩下的,你可要好好享用才好!”玉叶儿没等玉枝儿说话,讥笑出声,她的内心是不平衡的,都说玉无双是庶女,但是全府的人都知道那死去的郝姨娘才是父亲的发妻,这玉无双才是正牌嫡女。但是好在玉无双生下来就是灾星,阻父克母,但是没想到今天父亲竟然偏向这个灾星,这个认知让她发疯的嫉妒。   “这个倒是不劳烦妹妹担心了,不过,这用剩下的?”无双捂着嘴笑了起来,“难道真的被我家慕白用过了?”   “没有没有,媳妇儿,我没被用过?”司徒慕白傻傻的摆着手,一双星目透露出纯真,让人心生怜意。   “你,你们!”玉叶儿气急,这分明就是说她是破烂货了,“你别得意,玉无双,你克死了你的姨娘,但愿不会把这傻子克死!”   无双猛地攥起拳,想起小海还要继续在大夫人的照拂下度日,紧着拳紧了紧又松开了。   “妹妹瞎说什么呢!”玉莲儿打起岔来,走进玉无双道,“无双,你我同岁,只比你痴长几日,姐姐不劝你嫁还是不嫁,只希望你不是赌气,毕竟是一辈子啊。”   “姐姐说笑了,慕白虽然傻,但一辈子却只有我一人,内宅安宁,倒是极好的去处,况且,就算我说不嫁就能不嫁吗?”无双走到藤椅前悠闲地坐下,端起一杯茶。   一旁的锦荣点了点头,小姐说的倒是有道理,以后回千影楼也方便了很多,突然觉得这个痴傻的二皇子终于有可取之处了。   “莲儿,你和她说这么多人家领你的情了?”玉枝儿嘲讽道,似乎对于玉莲儿的举动颇为不满,转身带着玉叶儿离去。   玉莲儿有些尴尬,对无双点了点头,也随之离去。   “媳妇儿,她们终于走了,我们可以谈情说爱了!”司徒慕白似乎很开心,笑得灿烂。   无双的嘴角抽了抽,这皇帝到底还教了他些什么?   “司徒慕白,我答应嫁给你可以,但是以后听谁的?”   “听我的!父皇说得让我媳妇儿听我的,我是皇子,我最大!”司徒慕白傻乎乎的笑答。   无双有些头疼,耐心的给司徒慕白洗脑:“错,以后我最大,你什么事儿都要听我的,一年半之后我才及笄,你可以先锻炼一下听话的能力,去给我倒杯茶!”   无双将茶杯放到茶壶旁边,指了指,只见司徒慕白愣了一下,随后笑嘻嘻的走向石桌拿起茶壶到了一杯茶,端给无双:“媳妇儿用茶!”   无双点了点头,月眸轻弯,循循善诱;“现在我们还没有成亲,你不能叫我媳妇儿,而且,我和你说的话,你不能告诉你父皇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司徒慕白眼中带着些许委屈,媳妇儿好凶啊,不让叫媳妇儿,也不让和父皇说。   锦荣看着哄骗小孩儿的无双,又看看一脸委屈的二皇子,心中忍不住嘟囔着:小姐,你这样真的好吗?    宅中硝烟几时止,百年兴衰付红颜。 第五章 杏桃      卯时刚过,西苑饭香四溢。   锦荣是自小与无双长起来的孩子们之一,更胜姐妹,锦荣小时候去过一趟北齐,和那里的厨子学了一手好厨艺,用锦荣的话说,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桌上摆着八菜一汤,极其丰盛,往常西苑仅有无双锦荣二人,今日桌子上却摆着了四双碗筷。   “小姐,云棋公子真的今天回来吗?”锦荣站起身来朝苑外张望,“怎么还没影子?”   “双双,你不要我了吗?云棋是谁?”司徒慕白委屈的问着,听到云棋二字,眨了眨俊朗的星眸,露出好奇的神色。   无双看着孩童表情的司徒慕白,一米八几的模特身材对着自己撒娇,以手抚额:“我的事情不是不要你管吗?”   锦荣踱步回到桌前,看到眼前的一幕,笑嘻嘻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锦荣以前还想呢,谁能降的住冷酷无情的无双公子,如今看来真是有趣!”   虽然小姐与痴傻的二皇子有了婚约,但是在成婚之前也得避嫌才是的,容妃娘娘回门期间二皇子本该住在东苑,任小姐再怎么哄=轰他,却是敌不过二皇子一副天真委屈的表情,硬是拖到了晚膳。   无双拿起筷子敲在景荣头上嬉笑着,又看向司徒慕白:“记得你刚才答应我的,吃完饭就走!”   司徒慕白拿起筷子笑嘻嘻的点点头,却是舍不得一般没有动筷子。   “呦!这一闻就是锦荣的菜香味儿啊!”一道爽朗的男生穿过院子直达客厅。   锦荣面上一喜起身去迎接:“云棋哥哥你竟然真的回来了!”   入目的男子,剑眉星目,长相俊逸,一身布衣长袍,十分干净,不像是风尘仆仆而归的,一看就是稍作休息梳洗过的。   他笑着:“锦荣小丫头可是想我了?”   被称作云棋的男子笑着走到无双面前,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桌上:“你啊,就会使唤我,我为了你这些东西耽误了一天行程,快马跑死了两匹啊,你身上的血债又多喽!”   “咦?小姐不是说就只有一些归置西苑的东西吗?”锦荣凑上来看着包袱,却不敢私自打开,眼巴巴的看着不敢私自打开。   无双放下筷子,看到云棋也笑了起来,月眸弯弯,笑得纯粹:“二哥,幸苦了!”   无双看着包袱心中一动,并没有打开包袱,而是起身将包袱放在地上,腾出位置:“二哥,坐,先吃饭,这外面的饭,可比不上锦荣的!”   云棋看向无双带着宠溺,坐下,闻着菜立刻食指大动,刚想动菜,却看到一旁一身紫衣傻傻呆呆的司徒慕白:“这是谁?”   “云棋哥哥,这是当朝二皇子。”锦荣有些呆愣不知道怎么解释,为难的看向无双,却见无双摇摇头,于是只是点名了身份。   云棋眉头一皱,这人看起来虽傻,确实通身的气度,而且就在他刚抬起头看他的一瞬间,竟然觉得这人如此熟悉,这人到底是谁?   “锦荣姐姐可在?”正在云棋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小丫鬟探头探脑的小声喊道。   无双正看着低头吃菜的司徒慕白心中沉沉的,又想起云棋,当时多半是赌气冲动,如今看到云棋心下犯了难。   这边忽然听到小丫鬟的声音,却见锦荣已经掩去一脸的喜色,沉稳的向门口走去。   “是杏桃妹妹啊,已经到了晚膳,何事这么着急?”此人正是蒋姨娘处的丫鬟杏桃,之前并没有接触,此次前来却不知所为何事。   “姐姐,借一步说话。”杏桃小心翼翼的将锦荣拉到窗户底下,“锦荣姐姐,你可要小心些,今日我家小姐不知道在西苑受了什么气,回去便去找老夫人告状,说二小姐不懂教育奴婢,老夫人当时也是发了怒的,说要将你发配出去,嫁与那庄稼汉子呢!”   锦荣面色一冷,心思微沉,看着杏桃小心翼翼的样子,怀疑道:“你是蒋姨娘处的丫鬟,凭什么来着告诉我这些?”   杏桃倒退几步,突然跪下,锦荣一愣,连问:“你这是做什么?”   无双和云棋都是武功高深的人,说是在屋子里吃着佳肴,但院中的谈话却瞒不过二人的双耳。   “锦荣姐姐,我们做丫鬟的命本来就苦,但是主子也不能不拿我们当人啊?”杏桃声音压抑带着哭声,跪着仰头看向锦荣,已经哭成了泪人,“锦荣姐姐,杏桃只想让你躲过这一劫!若是将来有机会,杏桃希望能来伺候二小姐!”   锦荣后退一步,嗔笑:“你这丫头倒也好笑,报了消息与我,却是有投桃报李的打算?我家小姐哪里有你家主子那里好?”   屋中的无双疑惑,这又是打的哪门子主意?谁不知道她是丧门灾星,这当下竟然有丫鬟想要拜在她的门下?云棋也是一脸疑惑,双儿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在玉府得了宠?只有司徒慕白还在勤勤恳恳的吃着饭,一脸傻笑,若是仔细看,那嘴角却是一抹兴趣盎然。 宅中硝烟几时止,百年兴衰付红颜。 第六章 计策   杏桃见锦荣嗔笑,连忙挪着膝盖抱住锦荣的腿,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哪里来得劲儿,竟箍得会功夫的锦荣移不开步子:“锦荣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天天被蒋姨娘打,二小姐虽然名声不好,但是对丫鬟好不是吗?”   屋里的无双将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心中有些气闷,合着她就只有这优点?合着她的丫鬟就可以随便发配?   算计,全都是算计,这就是深宅啊!   当下气闷的冲着门外喊了一句:“锦荣,带她进来!”   “是,小姐!”锦荣一使劲儿,一股子气力将杏桃震开,不满的训斥着,“快起来,这人多眼杂的是给我家主子添堵不成?随我进屋!”   “双双。。。”室内,司徒慕白想说些什么,被无双一瞪闭了嘴。   云棋俊朗的面上带着怒意,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双儿,有时候太过忍让也不好,尽管这事情解决了,也难免以后锦荣不受气,毕竟她在这里可只是个丫鬟,莫为了你那弟弟,让锦荣受了气!”   无双看到云棋发怒,心里也是十分愧疚,回到府中虽是历经人情冷暖,心中却始终抱着一丝希望,毕竟是血亲,可是这十三年没见的血亲却真心敌不过从小患难与共的兄弟姐妹,若是今日无人报信,他日使些下作的手段,将锦荣发买的人不知鬼不觉的,想着,无双已是一身冷汗。   “拜见二小姐!二皇子吉祥!”杏桃随着锦荣走进来,赶忙跪在地上,瑟瑟索索的,心中嘀咕着,这二小姐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好欺负一样啊,手下故意的将袖子向上撩起,露出各种疤痕。   无双闻言起身端了茶壶,夹了几粒茶叶开,想起均匀的散开,白瓷杯在手中优雅的摇摇晃晃,看着杏桃胳膊上的疤痕:“说吧,祖母打算如何将锦荣打发了?”   “回二小姐,杏桃只是听蒋姨娘言语间提起,老夫人卧病在床,今日说此事时,容妃娘娘和大夫人也在。”杏桃浑身一抖,声音压抑而害怕,“听说蒋姨娘的哥哥捐了官,是攀上了国舅爷,今日三小姐一闹,老夫人说是明天就办了。”   国舅爷?无双与云棋对视,二人恍然。   在南鲁国敢称国舅的不过是齐国舅,但若说这齐家仅仅是因为皇后娘娘才有的势力,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应该说皇后娘娘之所以能成为皇后,那还是靠的齐家的强大势力。这天下大势四国鼎立,分别是北齐,南鲁,东赵,西楚,其中北齐最为强大,而南鲁的齐家正是出自北齐大家族齐家的旁支。   “小姐,锦荣怎么办?”锦荣并没有想到这层势力,这突然想明白也不禁一身冷汗。   “锦荣你先别担心,双儿定不会让你出事的。”云棋皱眉看向无双,“双儿,这事情本身是小,但这老夫人定是知道了这层关系,如今怎么也要卖蒋姨娘一个面子,可就难办了,你看是不是?”   无双不过十三岁,小脸尚还稚嫩,却带着愁绪,最终舒缓了眉头:“锦荣,带杏桃先下去吧,日后若是有机会,定把你要过来。”   杏桃听得无双的承诺千恩万谢的退下了,低着头,看不出真假。   锦荣将杏桃送走,小步跑了回来,端起桌上了茶牛嚼牡丹的大口大口解渴,随后用手抹了一下嘴角的水,焦急的催问:“小姐,想到没有?”   “先把影卫调来一个保护锦荣,顺便把鬼手调回来吧!”无双看向痴傻的闷头吃饭的司徒慕白,打消了顾虑。   “鬼手?鬼手可是在北齐有任务的,那么重要的时期,怎么能为了我调回来?”锦荣有些焦急,“小姐,我武功不差的,只是怕万一他们用迷药,我看只掉一个影卫就行了吧?”   “二哥,把鬼手调回来吧!”无双的语气不容置疑,随后看向云棋调笑着,“二哥这样可满意了?”   “你这丫头!”云棋脸上带着宠溺,脸上带着嗔怪,“还打趣起二哥来了,二哥错了还不成吗?”   “嘻嘻,小姐又欺负云棋公子了!”锦荣也笑着,她真心怀念在千影楼,甚至在庵堂的日子,哪像在这相府,是龙也得像条虫一样乖乖守着规矩,想着便想要劝无双离开,但是转念又想起无双的幼弟玉海,神色一暗,到底还是亲弟弟。   无双将锦荣的欲言又止看在眼中,面上却波澜不惊:“锦荣,你去将二皇子送回东苑,二哥,你随我去趟祖母那里!”   “双双,我不走!”司徒慕白一听说要将他送回东苑,连忙放下碗筷,嘴角还粘着饭粒,一脸的委屈。   “你给我听话,不然以后不许来找我!”无双头疼的看着司徒慕白倔强劲儿,有点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那双双,那。。。那我回去之后,明天还来找你。”锦荣带着最终屈服,却不断回头说话的司徒慕白离开。   此时室内,仅剩下云棋和无双二人。   无双看锦荣走远,弯腰将云棋带回来的包袱捡起来,打开,里面哪里是什么装饰物,竟是一些瓶瓶罐罐的成药:“就十六瓶?”   云棋想着在西楚忙得焦头烂额的药瞳,如果知道双儿此时嫌弃的表情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你啊,十六瓶成药,已经让药瞳忙了大半宿。药瞳还让我捎话给你,若是下次再要些新鲜东西,提前告诉他。”   云棋想起那日药瞳的窘境,闷笑:“那日我可是把药瞳从温柔乡里抓出来的,你是没看到药瞳那副哀怨的样子啊!”   无双弯起小月眸,脑补着当时的场景,也笑了起来。   “十六瓶治疗半身不遂也暂且够用了!”无双拿出一瓶,将剩下的小心放在室内的柜子里,“本来是要拿来和鬼面交易的,如今却出了这档子事儿,但愿祖母会看在我为她看病的份儿上,有所忌惮吧!” 宅中硝烟几时止,百年兴衰付红颜。 第七章 成药   相府傍晚,回廊里打着夕阳的余晖。   无双穿过迂回的长廊,在这相府,万事不能做的太绝,她明白方才锦荣失望的眼神,可是即便她早早的就因为所谓的血亲尝到了失望,落寞,悲痛,但是小海却是无辜的,如今他在大夫人的禁锢之下,她不敢有所动作。   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好长,云棋仆人状跟随在无双身后无双,在这相府,云棋扮演的角色只是无双的长随,负责西苑的采买,无双握紧红色的瓷瓶顿了顿,回头看向云棋,云棋下意识一停。   “双儿,怎么了?”云棋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丫鬟在清扫,连忙作揖低头,随后压低了声音。   “二哥,双儿从小到大最不屑的就是解释,因为我知道从小患难与共,了解彼此,我只希望,若是有些时候让你们失望了,你们不要离开我!”无双低低一叹。   “双儿何来此话,我们自然是了解你的!”云棋不解,随后给无双使了个眼色,只见迎面一个小丫鬟迎面走来。   “二小姐!”这丫鬟是老夫人院子里的冬雪,见到无双稍稍一低身子,语气散漫,礼也不成礼,眉眼间甚至带着不屑,她是家生子。   “大姑母可在屋中。”无双忽略了冬雪的不知礼数,她来相府早就做好了一切心里准备。   冬雪眼睛看着自己白皙的手,好看的指甲,漫不经心:“大姑奶奶那般人物的行踪,我这个小小的丫鬟怎么知晓?”   无双心中微怒,面上却波澜不惊:“云棋。”   云棋走到冬雪面前,从袖子中掏出一小块碎银子,塞到冬雪那正被自己把玩着的手中。   冬雪立即缓了颜色,笑着:“奴婢突然想起来了,容妃娘娘已经在老夫人那里呆了一会了,现在喂老夫人吃晚膳。”   得了消息,无双也懒得在理这丫鬟,带着云棋就像松寿堂走去。门口没有人守着,无双掀开紫色的帘帐,走了进去。   入室。   松寿堂格外的宽敞,冬暖夏凉,玉家二兄弟都是孝子,建椒房何其昂贵,但是两兄弟还是给老夫人盖了这松寿堂,冬暖夏凉,很是养人。   “容妃娘娘吉祥!祖母安康!”无双步入室内,正看到容妃坐在祖母榻前,喂着粥,周身没有一个丫鬟,可见母女俩正说着体己话。   如今看到无双没有通报破门而入,容妃皱了眉头,美人皱眉,也是美的。   “无双,你怎么来了?”容妃皱着眉头看向地上跪着的无双和他的长随,愈发觉得这孩子没有礼数,“进房门需要通传,你不知?带着丫鬟倒也还倒罢了,怎么还带了个长随?果然是庵堂长大的,庵堂的姑子们不教规矩吗?”   容妃没有说平身,无双自然是不能起来的,心里说不出的酸涩,面上却看不出波澜:“回容妃娘娘的话,无双自幼在庵堂长大,不知尊卑,不懂礼数,还望容妃娘娘莫怪。”   “说什么呢,还不快让孩子起来?”床上的老夫人咳了一声,头发有些花白,这玉府的老夫人半身不遂了,可笑这里的大夫竟然只是告诉每天静养,这怎么可能好的了?   “起来吧!”容妃想起今日刚说定了二皇子与她的亲事,觉得自己方才鲁莽了,起身走到无双面前带着温和的笑意,“叫什么容妃娘娘,我是你大姑母。”   “容妃娘娘能教无双尊卑,礼数,是无双的福气,别人羡慕也羡慕不来,礼数不可废的!”无双起身,嘴上却迎合着容妃,心里却憋着气。她前世不过是个颇有名气的医生,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生命终结的那一刻,竟然穿越了,一个嗷嗷待脯的小女婴被送入了庵堂,前几年遭禁了人的白眼,欺侮,直到遇到了师傅,她才懂得,原来,她玉无双,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懂得听教,倒是极好!”容妃露出满意的神色,牵起无双的手,“来,看看你祖母,刚才我们还聊起了你!”   “哦?不知容妃娘娘和祖母聊了无双什么?”无双佯装出惊喜,月眼笑得弯弯的,走进老夫人问道,“祖母可是好些了?”   “还好!”老夫人替她解围并不是喜欢无双,相反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她与其玉康,玉有文一样,心中愧疚。   “听说你答应了和二皇子的婚约?”老夫人看向无双,点了点头,“倒算是给玉家做了贡献,在庵堂上可有学过刺绣?”   无双听到老夫人点破她与二皇子婚约的事情,下意识回头看向云棋,只见云棋身体僵硬的低着头,有些颤抖。   无双不忍,转过头,低眉颔首道:“祖母说笑了,无双和着姑子们,只懂得焚香,刺绣并没学过!”   “嗯,那就以后学着吧,府里的秦妈妈擅长刺绣,我明日让她去你屋中,你学学。”老夫人眸光一转,“你听话些,小海也能好一些,我的意思你明白?”   “回祖母,自从无双进府那一日起,就谨记着您的话:只要无双乖巧,小海自然安好!”无双带着讨好的笑意,捏着瓷瓶的手一抖,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下,耳边响起师傅临终前的话:江湖是自由的,却终究逆不过权势,只有顺势而为,才能自在于江湖。   “祖母,容妃娘娘,无双斗胆一问,方才名医诊治祖母的病如何了?”   无双不懂,她现在的顺势,困住了她的招数,几乎牵制了她所有的本事,师傅说得顺势,究竟是何意义?   容妃听得无双问病,看着鬓角斑白的母亲,低声一叹:“那些个庸医!”   无双听得,立刻懂了容妃的意思,恐怕还是老一套静养,想着拿出红色瓷瓶:“祖母,不知可否相信孙女?”   “你有办法?”老夫人眼中一亮,随后又是咳了一声,“哎,所有的大夫都说没有治了,如今落得不死已是大幸!”   “祖母,可知道千影楼?”无双低眸,靠近祖母榻前,轻声询问。   老夫人眼睛一亮,虽然身在官家,鲜少听闻江湖的事情,但是对于千影楼这超然的大势力还是知道的,尤其是千影楼的药,堪称一绝。   容妃也是惊疑不定,看着无双手中的瓷瓶,露出不屑:“你能得到千影楼的药?便是本宫都不能!”   千影楼的成药的确是有价无市,但都是无双刻意控制产量,为了提高价格所致。   “容妃娘娘说笑了,其实这个庵堂的姑子所赠。”无双脸颊坡红,仿佛想起当年所收药物还很激动,“当年有个香客就是千影楼的,说是所治经脉不通,气血阻碍之症的。”   “真的?”说着容妃就要接过那红色的瓷瓶,老夫人也是惊喜,却不料被无双躲过,容妃惊疑的看向无双的动作,不解。   “容妃娘娘,祖母,这药本来就是无双打算孝敬祖母的。”无双俯身,行礼,“无双身边只有锦荣一个丫头,不知娘娘和祖母可明白无双的话?”   容妃和老夫人对视一眼,没想到无双竟然是为了丫鬟的事情而来,想必是那事走漏了风声。   “你放心吧!”容妃看向无双,越发觉得这孩子不简单,单是这番警告,都这么礼数周全。   无双听罢,抬起头,月眸微弯,看起来心情不错,走到桌前将红瓷瓶放在桌上,意味深长的看着容妃和一脸惊讶的老夫人,道:“但愿能让无双放心。”   随后再次行了礼,头也不回的带着云棋离开了。 宅中硝烟几时止,百年兴衰付红颜。 第八章 龙翔      出了松寿堂,无双安静的在前面走,气氛冷了。   云棋不语,只是低头走着,无双几次都想停下来解释,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到了西苑就散去了仆人的姿态,甩袖回了耳房。   无双回到正房时,锦荣已经在等她,瞧见她脸色不好,询问原因,无双只是说没事,打发了锦荣去休息。   转天,西苑的人们都起了个大早。今日是秦妈妈来教无双刺绣的日子。   内室。   “这针脚太粗糙。应该这样。。。”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婆子手中拿着刺绣,一遍一遍的演示着,颇为耐心。   无双也认真的学着,额头上一层细汗,前世操着手术刀,现在却拿起绣花针,虽然东西不同,但却都求精细,学着倒也不难。   秦妈妈看着无双的绣得牡丹,满意的露出了笑容:“二小姐聪慧!”   “是秦妈妈教的好。”无双低眸,顿了一顿,压低了声音,“秦妈妈可知小海近日如何?”   秦妈妈的小脸僵住:“二小姐,二少爷自然是吃的好,喝得好!”   无双看到秦妈妈的脸色,心中一沉,正要追问,只见秦妈妈起身道:“二小姐,您基本的秀法已经会了,只要再多加练习即可,老奴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无双的话,自行退出了房间,待出了西苑,长呼了一口气:万一二小姐知道了二少爷的处境,该怎么办,昨日她可是听说,老夫人治病的成药可是得自于二小姐这里。   西苑正房。   无双想起秦妈妈的慌张,心生疑惑,有些心烦的将自己绣的牡丹丢在一边。   “小姐!”锦荣从门口进来,撩开帘子,喊了一声,“小姐,影主来了!”   “哦?”无双一惊,影主是所有影位的主子,直接听命于无双,“不是说只叫影位吗?”   “小姐,影主有事情禀报!”锦荣答道。   “让他进来吧!”无双展开双眉,吩咐锦荣泡茶。   白云雾尖儿在瓷杯中浮浮沉沉,清香四溢,连带心情也轻松了许多,不得不说,无双是爱茶的。   不多时,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出现在无双面前,身材中等,面容普通,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就连无双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这是一个隐匿高手。   “说罢,什么事?”无双把玩着茶杯,稚嫩的小脸带着王者的清冷。   “回禀主子,鬼面公子说今日亥时,再次邀约您,谈谈西楚药材合作的事情。”影主一顿,“还有,大公子说,鬼手那边正忙,就别调回来了,让我代替影位前来保护锦荣,也可放心些。”   无双失神,眸光一动,先是欣喜再是失落:“大哥回来了?新婚嫂子可来了?”   本想着自己已经忘记了,如今再次提及龙翔二字,还是忍不住波动,无双暗骂自己无能。   “没有,只有龙翔公子一人。”影位低头应答。   无双颜色讪讪,,没有心情继续问下去,吩咐影主隐匿起来保护锦荣。   这才晌午,离亥时还早,无双把自己关在屋里,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脑中不断盘旋着那日的对话:   “双儿,大哥要回北齐娶亲了。”   “双儿,你在我心中只是妹妹。”   “双儿,大哥情非得已,有苦难言,若是将来有缘。。。罢了,我们无缘!”   午膳和晚膳只是吃了一点,云棋也没有同她讲话,锦荣却不知道二人闹矛盾因为她,只是小心的伺候着。   入夜,无双换了衣服,拿了柜子里的包袱,吩咐锦荣留下应对,脚尖轻点,独自一人越过围墙,出了相府。   街上已经鲜有人在,有人也只剩下男人。   穿了几条街,开始喧嚣起来,亥时还在营生的,必定是青楼妓馆。   无双勾起一抹嘲讽,亥时约见,必定是在青天醉了,这鬼面公子可真会选地方!    宅中硝烟几时止,百年兴衰付红颜。 第九章 鬼面   “这位小官人,第一次来青天醉吗?”门口的女子轻纱拂面,傲人的身条若隐若现。   无双着了锦色长袍,布料上乘,迎着月光,周身气质不同凡响,虽然仅仅十三岁的脸庞尚还稚嫩,但是这是什么地方?消金窟啊!只要你来消费,管你什么年纪?有钱就是爷!   无双对于鬼面公子这种营销方式嗤之以鼻,但是不可否认,这青天醉在的确是个赚钱的宝地。   “找鬼面!”无双清冷的扔下一句话,进入青天醉。   青天醉前站着的女子,笑脸僵住,看着进去的无双露出一抹不可思议。   青天醉内,纸醉金迷,男欢女爱,比比皆是,所谓酒池肉林,奢靡的很,这里不乏一些朝廷命官,做着禁止嫖娼的事情却干着禁止的事儿,着实让人恶心。   无双走上三楼,气氛霎时安静了下来。三楼的天字一号是鬼面的据点,虽然不是长期在,但是只要在南鲁国,必定在此。门前站着两名侍卫,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正是那日在巷子里两个大汉。   两个大汉此时看到无双上来,微微低头:“无双公子里面请!”   无双并没有理会二人,径直推门进去,脸上的笑意虽然稚嫩,却不可侵犯。这是无双多年混迹江湖商场练就的本领,在对手面前,首先其实不能败。   “鬼面公子好大的架子!”室内豪华得令人咋舌,檀木的家具,白玉的桌子,井然瓷杯,无疑不是精品,一男子一身黑衣,身材高大,带着一个挣扎的面具,琴声悠扬,品茗赏曲,再看那男子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质,令人战栗。   无双自在的走到桌前坐下,将包袱放在桌上,伸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饮,“不错,竟然是黄金眼,真是好财力!”   无双爱茶,尤其是绝世好茶,她自认为自己喝得白云雾尖儿,已经是极品,却不料这鬼面喝着几近绝种的黄金眼,瞬间觉得都是一放大势力,可这财力的悬殊却是云泥之别。   “无双公子说得哪里话,我这不是将你约出来道歉吗?”鬼面冷峻的声音从面具传出,听不出喜怒,“红怡出来。”   悠扬的琴声突然停止,自纱幔后走出一身红衣轻纱的女子,那女子容颜倾城,自出来后一直看着无双,眼中含怒又带着迷恋。   无双下意识一抖,看着追了自己两年的红怡有些头痛:“鬼面,你这是何意?”   “我的狗给你添麻烦了!”鬼面似乎调笑,看着无双又看着红怡,嘴角的意味有些莫名。   “鬼面还是记仇之人?”无双端起茶喝了一杯,酥了舌头,看着罐装的黄金叶,心中隐动,若是能拿走一罐该有多好,“反正我无双不是!”   “哼!无双公子真是好气量!”   “鬼面,我想我们还是应该谈些正事!”无双一笑,将桌子上的包袱打开,里面露出十五个瓷瓶,无双向前一推,“西楚那边,我已经派药瞳前去交接,药物已经拿回了样本,药的成色你看看,新研制出来的!”   鬼面站起身,靠近无双,灼热的男子气息惹得无双尴尬,但想起此时自己是男子,只能承受着。   鬼面打开一个红瓷瓶,倒出些白色药粉,轻嗅,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鼻而来:“无双公子的信用没得说。”   看不清鬼面的神色,只余嘴角一抹调笑:“不知道无双公子可有妹妹?”   无双一惊:“问这个作甚?”   “无双你惊什么?”鬼面难得笑出声,好像十分欣赏无双的窘态,“我不过是问一下罢了,无双你的反应还当真奇怪!”   “奇怪吗?你想多了!”无双讪讪的笑着,拿起茶杯喝茶当作遮掩,可是此时的心态却如何也品味不出黄金叶该有的味道了。   “无双公子好茶品,牛嚼牡丹不成,这可是黄金叶!”红怡侍奉在一旁,愤愤的咬牙,这玉无双哪点好,竟迷得她神魂颠倒,偏偏他还对自己爱答不理。   其实无双才13岁,不过男装的装饰下,再加上千影楼当家的气势,像极了弱冠的男子,试问,多金又有权,长得又俊美,何愁女人不喜欢?   无双耸耸肩,对红怡的话充耳不闻,一条狗而已,狗咬了你你还要咬回去不成?   鬼面对无双的反应却是很感兴趣:“红怡,退下吧。”   红怡接到命令,一甩袖,一身红衣轻纱轻移,愤愤离去。 宅中硝烟几时止,百年兴衰付红颜。 第十章 抚琴      室内,此时只剩下无双与鬼面二人。   “无双,如何分成可想过?”鬼面公子传说俊美无双,如今却被一个面具遮住。   “六四分。”无双自信的出口,身子向前倾斜,手蹭到鬼面的衣袖,有些尴尬。   “六四分,”鬼面摇摇头,说出了一个相同的数字,但是确实相反的意思。   无双有些薄怒:“我只是用了你的渠道,而我们千影楼却是从生产到供货,我们拿六成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鬼面拿起桌上的茶壶,到了一杯茶,端到无双面前:“这渠道才是最难打通的,若不是让你们白用渠道?你们自己打通需要多久?”   无双一怒,连连拍掌,人们都说鬼面最会谈生意,如今一看果不其然:“好打算,五五。”   无双声音坚定。这已经是亏本的买卖了!   “六四!”鬼面将无双面前的茶端起来,一饮而尽,表达着坚决。   “你欺人太甚!”无双浑身散发着冷意,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不输鬼面。   此时鬼面反而笑出声,意味深长的笑,双手擒住无双的手道:“无双,相府,这个理由还不够再减一成吗?”   “你如何知道?”无双挣扎的挣脱,反手像鬼面打去,场面瞬间混乱了。这相府二小姐的身份如此周密,如何被查到?   “看来无双还是只小野猫啊!”鬼面看着自己手上方才被抓的痕迹,调笑着看向无双,“谁能想到玉无双公子竟是个女子呢?”   无双波澜不惊的面上出现了裂痕,双全紧握,锦色长袍掩盖不住她的慌张:“你怎么知道?”   鬼面在室内踱步,似乎很是欣赏无双此事的窘境,撩起纱幔,走进了方才红怡抚琴的地方,随后拿着琴走了出来,放在白玉的桌子上。   “这世上有我鬼面想查而查不到的事情吗?”鬼面当下指了指凤尾琴,“五五分,弹一曲。”   无双抬头看着那冷峻霸气的身影,她不是没有和鬼面打过交道,反而两个人算是老对手了,可是怎么今天看到他却觉得与往常不同?   看着白玉桌上的凤尾琴,心中屈辱,这与青天醉卖艺的妓女有什么区别,妓女尚且可以选择自己的恩客,她就要无条件服从了?呸!无双心底暗暗一啐自己的比喻,心道:还真是丧气。   “怎么?抹不开面子?”鬼面的声音开始有了柔意,但仔细听却像是调戏一般,“就当是为了那一成利润,一成啊,药材的利润你可是清楚地!”   无双皱着眉头,不知道为何司徒慕白那傻傻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她选择嫁与他,已经是利用,如今又为别的男子弹琴,心中竟隐隐有些愧疚。   可是,药材行的利润是一本万利啊,而且,谁家有人不生病?这看似没有饮食行业赚钱,但是细想,饮食行业和药材铺的比例就知道了,尚且,这还不是不单单是药材铺,还有成药。   “我今天还真是幸运,尝了万金难买的黄金眼,又抚了名琴凤尾琴,和鬼面你一比,我这千影楼的产业当真是不够看!”无双自嘲的附上凤尾琴,叮叮咚咚的试了试琴声,不禁赞叹一声好琴!   “无双说的笑话可不好笑,千影楼无双公子的名号,可比我这骇人的鬼面响亮的多,你振臂一挥,不知道多少女子倒贴的给你送钱,到时候千影楼自然富庶了!”   鬼面坐在正座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看着对面女子抓狂却隐忍不发的样子,忍不住继续挖苦几句,他发现他最近可能是太闲了。   无双假装没有听到,她以前只以为鬼面冷,今天才知道他不仅冷,而且腹黑。   双手抚在凤尾琴上开始波动,叮叮咚咚的声音行云流水,这是一首《江湖游》,大气洒脱,自由快乐,这是无双最喜欢的曲子,是师娘教的,以前喜欢恐怕还源自于师娘的喜欢,而现在,无双却是真心的喜欢。   叮叮咚咚的声音迷醉了鬼面,他自然也是知道这首曲子的,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弹出各种意味,像是红怡这种在江湖长大的自然是弹不出江湖真正的好,只有像无双这种心向江湖,却不得不被囚禁在深宅的才懂得江湖自由的真正快乐。   一曲作罢,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无双眼色深沉,看着鬼面,惊讶的发现她竟然可以读懂这男人的眼神,那是向往自由的孤寂。   “无双真是好主子,我想你千影楼众人知道你为了他们的利润,甘愿弹琴一定很是感动!”只是一瞬间,鬼面就恢复如常。   “哼!那就谢谢鬼面了,既然谈妥了,那就告辞!”无双甩袖而起,走到门口,突然回眸一笑,“那日说红怡是狗,今日一看也怪不得她,主人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又何怪奴才们?哈哈!”   无双顿时心情大好,开门而去,独留鬼面一人在室内愣住,骂他是狗?好!好!好!鬼面心底连叹三个好字,面上却诡异的可怕:媳妇儿,日久方长,我们的债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