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穿越 孟媛觉得周身上下像被车碾过般的酸痛,头上更是痛得“嗡嗡”叫,仿若即将爆炸般。 她好像听到了一个女孩的哭声,“呜呜……王妃,怎么办……你快醒醒啊,王妃……” “王妃?”孟媛脑海里闪过这两个字,脑袋更是痛得快裂开,现在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实在不是适合思考的时机。 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因为双眼一直紧闭着,突然睁开有些适应不了,复又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完全适应了光亮。 其实这间屋子的光亮并不是那般强烈,只是孟媛才刚从黑暗中睁开,才会如此。 这是哪里?破陋不堪,就像是一间没有人住的屋子,到处都是蜘蛛网。 “王妃,王妃……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孟媛这时候才发现,边上跪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女孩。头上打的发髻是电视上经常看到的丫鬟髻,穿着淡粉色的连身装,看上去还算清秀的脸,眼睫毛扑闪扑闪的,上面还逗留着几滴水珠,甚是可爱。哭红的双眼,不时的抽泣着。 丫鬟?对,没错,是丫鬟。但是,这是21世纪啊,怎么会有打扮得这么土的人?而且,王妃?她以为在古代吗? 孟媛又环顾了四周,细细看去,才发现这地方一点现代气息都没有。 中间有一张四脚方桌,但是已经残破不堪,很有断裂的趋势,两张圆凳,跟那张桌子的命运是同等的。 桌上摆着茶具,上雕祥龙图案,只是上头布满了灰尘,清洗一下估计还能用。 正中央的左方摆着一个架子,上面摆放着一个脸盆,估计是洗脸用的。 四目望去,空荡荡的,也没有床,除了那几样摆设,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她现在是躺在一个草堆里,身上痛得动弹不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那个臭男人,把她一巴掌拍下船,现在还把她运到这么一个古老的屋子来?真是岂有此理。 想她孟媛一个堂堂医学院的高材生,全国十大名校之一的学生,学的是法医专业,在学校可谓是当中的佼佼者,是人人都羡慕的天才少女,眼看就要被委任法院上任的她前途无可限量。 她抑制着激动的心情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那个默默陪伴在她身侧五个年华的男友,不料他收拾齐整的拿着行李。 得知男友要去邮轮玩上一周,虽然心里很不高兴他有这等好事也不告诉自己,但是委任的消息下来,她也想要轻松轻松,放松一下长久紧绷的神经。 于是她便跟着男友一起去邮轮度假,看着男友脸上隐晦的表情,似乎很不甘愿,虽然心上狐疑却也没过多去想。 只是没有想到,她真的没有想到,陪伴自己五年的男友,会为了一个相识不到一个月的女人而背叛自己。 根据男友的说法,是她只顾着自己的学业,每天都往医学院里蹦,不然就是与导师玩解剖。她身为医学院的高材生,学习这些也是无可厚非,但是,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离不了法医的内容,他听着觉得恶心,曾经看着她的解剖过程,那血淋淋的场面让他想吐,他觉得她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没有一点女人该有的善解人意。 他早就想要跟她分手了,但是他又怕,怕她一时激动就拿着那把手术刀在他身上实行“解剖”。 如果孟媛没有跟着去邮艇,也许她这辈子都不会发现,她忙碌于医学院的学习,闲暇时间很少去关注这个男友。没想到她的信任换来的是这样赤果果的背叛。她不禁怀疑,这个男人还是那个默默守护着她的男人吗? 孟媛自嘲的发笑,但是头上传来刺痛,把她拉回了现实之中。 “王妃……”丫鬟战战兢兢的立在一旁,又不敢打扰,眼里充满了恐惧。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孟媛终于想起来她应该先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记得她是被那臭男人一巴掌打下床的,那对狗男女在船的边缘亲亲我我,恰巧被她给撞见了。她上前拉开了他们,并且义正言辞的质问。 只是没有想到,她得到的答案就是她不够温柔体贴,更是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的心情。所有,他便对她失去了信心,更是产生了厌恶。 可是,为什么不早早跟她说呢?让她撞见这样的场面,这样的不堪…… 所有,她一怒之下与那女人拉扯了起来,不曾想那男人一把把她推开,又一巴掌下来,她刚好被他推倒轮船的小门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没有拉上,她就这样被打下了轮船。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溺死在水里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身上和头上的痛又是怎么回事? “王妃,你怎么了?我……我是您的贴身婢女青竹,您现在……被……被王爷……”青竹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子抖的更是厉害。 “王妃饶命,您打死了王爷的小妾,王爷一怒之下就把丢在了这里,说……说……让您自生自灭……”青竹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额头与地面相触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破屋里更是响亮。 “不要再磕了,你的额头跟你有仇吗?快点起来。”孟媛感到很无语,她那么恐怖吗? 或者应该说,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一个那么恐怖的人吗? 综合以上所诉,她很赶时髦的,成为了穿越大军中的一员。 孟媛叹息,真是倒霉起来喝个水都能被呛到。 真是祸不单行啊,被背叛了不说,还丢了性命。现在是怎样,穿越了就罢了,还是穿到了一个恶毒的女人身上?她的前途堪忧啊。 她盯着青竹的脸,怎一个“叹”字了得。 青竹不安的看着孟媛,她觉得此时的王妃似乎有些不一样,虽然样貌没有变,但是她的表情没有了往日的凶狠和残暴。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青竹感觉得到王妃身上散发着和善的气息,因此发抖的身子已经平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个时候的王妃不会打骂她。 “王妃,您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王爷真是太狠心了,把您打成这样,还不肯让大夫为您医治。”青竹看着满身是伤的孟媛,心里忍不住泛酸,想她堂堂王妃,衣食不愁,更是老太妃捧在手里呵护的可人儿。谁曾想过这个伤痕累累的女子会是堂堂静王府的王妃。 虽然青竹经常受到王妃的打骂,只要王妃一个不高兴,手上的鞭子就会忘她身上开打。但是,从小到大的奴性让她对这个小姐忠心耿耿,况且青竹又是一个善良的小丫头,看着王妃此刻那么的可怜,就算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怨怼,也已经消失无踪,现在她很是为王妃担忧。 孟媛转了转眼珠子,从青竹的只言片语中,她得知这是一个王爷的府邸,而她是因为把小妾打死了被打入冷宫的下堂妻。 姑且把这里称之为“冷宫”吧,看这环境也差不多了。 她在得空的时候偶尔也瞄过几眼穿越小说,没看过猪还看过猪跑呢。 所以,她总结了以下几点:第一,自古皇宫王府都是水深的紧的,想她这一个现代社会的新新人类,与这充满勾心斗角的王府是格格不入的,用起计来肯定败得连渣都不剩。况且,她的专长是验尸,怎么会去注意用计之类的东西? 第二,现在她身处“冷宫”,只有一个贴身婢女,想来她没有因她落魄而逃离她的身边,况且自身又不是个善主,这婢女应该是可以信任的,有这么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干活起来应该不会太困难吧? 第三,她必须把身子养好,并且自能靠自己,先前青竹不是说了吗?王爷任她在这里自生自灭,意思就是让她在这里等死,想来吃穿用度都不会供给,她必须自己想办法才行。 综结起来,她就是必须保持低调,让那王爷不要注意到她身上来才好。既然她打死了他的小妾,想来他也是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不然以一个王府的身价,还怕养着她这么一个闲人吗?分明就是想要把自己弄死。 想到这里,孟媛不禁感到冷汗涔涔,他不会知道自己还活着就派个人把她“卡擦”了吧? 其实孟媛只是杞人忧天,王爷若是想取她性命,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又岂会大费周章的暗杀? 想着,孟媛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她现在是孟媛,并不是那个王妃,这里的一切对她都是陌生的,她要怎么自处? 手不自觉的抚上额头,突然灵光一现。 既然她不是原来那个王妃,那么性情习惯肯定会有所不同,而她也做不到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那么,她就以王妃的身份活出自我来。 “你叫青竹是吧,我现在头脑一片空白,想是这脑袋撞坏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你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冷静一点,慢慢的说给我听,好吗?”孟媛看着青竹慢慢的睁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自信,又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青竹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妃竟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其实记不得也好,起码不必伤心,也不会生气。而且,王妃竟然对她这样客气,也没有拿起鞭子对她泄愤。因此,她也就相信了孟媛的说法。 “王妃,您一定是因为王爷如此待你才会伤心的什么都忘记了,但是您放心,奴婢一定知无不言的告诉你,好让你早点想起来。”青竹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满脸的坚决。 孟媛不觉好笑,其实青竹也不过是个十二三的小姑娘,在现代的话,估计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宝贝儿。可怜她小小年纪就要为奴为婢,想来身世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不用担心,忘记了也没什么不要。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你只管详尽的回答我,明白了吗?”孟媛目不转睛的盯着青竹,从她的眼睛中,她看到了真诚,也就更笃定了这女孩是可以信任的。 “是,奴婢一定如实以告。”青竹恭恭敬敬的回答。 第一卷 第二章 问话 “是,奴婢一定如实以告。”青竹恭恭敬敬的回答。 孟媛对她一句一个奴婢感到甚是不悦,人人生来平等,何况她一个现代人类听着这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刺耳。 “想来咱们到了这里,我这身份也尊贵不到哪里去,你只管自称‘我’,不需要‘奴婢奴婢’的叫。” “王妃,您是不是生气了?奴婢绝不敢怠慢了王妃,王妃永远都是王妃。”青竹吓得又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发抖。 “傻丫头,我没有生气,罢了,既然你不愿,那便自称‘青竹’吧,这总不是逾矩了吧?”孟媛听着自己这种说话的调调,倍感无奈,到了古代总要这样说话,她得尽量适应才行。 “奴婢……青竹遵命。”青竹还是有所不适,又怕王妃生气,忙改了口。 “恩。现在你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怎么嫁到王府中来的?府中可有什么依仗?”能有什么依仗,她都被打入冷宫了,肯定没人会帮她才会这样。不过问问还是必要的。 “王妃名唤慕容明珠,是左相大人慕容昊天的女儿,大夫人所出。慕容昊天是老太妃的弟弟,所以王妃是老太妃的亲侄女。只是大人糊涂,竟犯了那贪赃受贿的罪,得了个满门抄斩。幸得老太妃垂怜,亲自向圣上求情,才免于次难。这满门抄斩本是不能放过一人的,不知道老太妃用了什么法子,竟让圣上开了恩饶过了您,而且还亲自赐婚与静王,成为他的正王妃。”青竹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得空轻轻的喘着气。 “慢点来,我们可以慢慢说。”孟媛对自己这具身体的名字很是无语,明珠?喷,怎么会有这么土的名字。 “这么说来,我的家人都死光了?可是这老太妃,应该是对我很好的,怎么我这般境况,她也不闻不问?”孟媛接着提出自己的疑惑。 “是啊,左相府上无一幸免,奴……青竹也是得了王妃的服,才免了性命之忧。”青竹感激的看了孟媛一眼,便接着到:“想来也不巧,老太妃近来去了太和庙为……为前太妃祈福,所以,老太妃是不知道的,要是老太妃回来,您肯定也可以回去的。” “还有前太妃?”孟媛疑惑,这王府果然水深,这些关系都是什么跟什么吖? 青竹四周望了望,确认四下无人,才安心的回话。其实她根本无须担心,这个屋子除了她们主仆,是谁也不会进来的。“ 其实,前太妃的话题是个禁忌。青竹知道的也不多。”青竹小心的看着孟媛的脸色,才接着道:“青竹只知道老太爷对前太妃甚是宠爱,但是前太妃总是很冷淡,前太妃与她的哥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据说前太妃的娘家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们之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亲太妃与她的哥哥,似乎存在那种关系,后来,老太爷和年少的王爷,竟……竟然目睹前太妃与其哥哥衣衫不整的在同一张床上……”青竹毕竟是一个黄花大闺女,说起这种事,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更是羞红了脸,连带着小小的害怕,要是让王爷或者府上的人听到,她也就别想活了。 孟媛可是吃惊不少,没想到还有这等秘史,如此不堪的娘亲,想来那王爷定是痛恨至极。 只是,这可是王府啊,在现代看的电视中,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被陷害的。不过她也只是想想,绝不会去趟这趟浑水。 这么一番问话之下,一个时辰变过去了,一个时辰便是两个小时,可真够累的。 今天下分为四国,毓国,锡国,牧国和蛮国,其中毓国是发展最繁盛的国家,在四大国中位居前茅。 孟媛从青竹那里得知,她所在的国家是毓国,当今圣上是毓沐宇,而她们家王爷是先皇的胞弟老王爷所出,静王毓静恒就是她现在的丈夫。 老王爷因前太妃一事伤了心,在府里的东厢独立而居,不再理会那些杂事。 而老太妃与前太妃情同姐妹,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前太妃会做出如此不齿之事,因此每当前太妃的忌日来临的时候总会上太和庙为之祈福,一去便是半月之久。 说起前太妃之死,有人说她被万箭穿心,有人说她被推入悬崖死无全尸,有人说她被撞见之时羞愤难当撞墙身亡。 各种说法无奇不有,而结果已经无法探究了。 静王府有四个小妾,其中唐若若便是被她生生打死的可怜虫,据青竹说此人生性懦弱胆小,想来便是她这个正妃长久摧残的对象吧。 唐若若是王爷亡将之女,在征战沙场时不幸身亡,因此把女儿托付给了王爷。不料还没过上多久的舒坦日子,就被她这个恶毒的王妃给生生打死,着实可怜。 她没有被立马赶出王府,或者被处死,似乎应该“阿尼陀佛”了吧? 孟媛现在对于自身的情况大概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越是了解她就越想哭,一个总是打府中婢女小厮出气,善妒的恶毒王妃,不会被恨死才怪,看来她以后还是少出门吧。 虽然身上有伤,但是并无大碍,最严重的也就是头上这一个大包了,也许慕容明珠就是因这头上的伤而丧命,被她这个亡灵乘虚而入了吧? “王妃,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王妃的伤得请个大夫瞧瞧才是,可是王爷……而且,您看这里……”青竹望着这样空空如也的屋子,一筹莫展。 “我的伤不要紧,养几日就无碍了,别请大夫惹人嫌了,要是惹得王爷不高兴就不好了。至于这里,咱们收拾收拾还是能住人的。” 孟媛环顾四周,虽然空荡荡的,但是该有的还是有的,往外张望,还有个园子呢。孟媛挣扎着起身,双手触上旁边的箱子。 这个是? “这是王妃的嫁妆,青竹见王爷如此气愤,定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于是,便哀求王爷把您的嫁妆搬来。王爷看在老太妃的份上,才应了的。”青竹顺着孟媛的视线回答。 孟媛打开一看,想不到她区区一个孤女竟有如此丰厚的嫁妆,想想也没有错,她是老太妃的亲侄女,又是左相之女,老太妃不会太亏待她的。 瞧着这些金银珠宝,孟媛又抬头想青竹发问:“青竹,你能自由出入王府吗?” 青竹虽然疑惑,但还是回答了:“回王妃,青竹可以的,王府的人……不会多加阻挠的。”说到王府中人,青竹眸中多了一抹黯淡。 孟媛自然不会忽略了去,想来她跟着这样的主子也受了不少苦。 “你把这些拿出去典当,去买些这个院子需要的东西,我刚醒来,是什么都不清楚的,你看着买吧。” “是,王妃。” “别再王妃王妃的叫了,还是叫小姐吧,不定还是不是王妃呢。”孟媛觉得王妃二字很是刺耳。 “现在,咱们就先把屋里院子都打扫干净,舒舒服服的住下去。”孟媛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全身焕发着光彩。 “王妃,这些事情让青竹一个人做就行了,您是金枝玉叶,哪能让您来打扫呢?”青竹立马提出强烈的反对。 “不打紧的,估计我现在在王府的地位已经同等婢女了,你就别再这样恭恭敬敬了,看看这个院子,除了你我,还有谁?咱们以后是要相依为命的,我会把你视为妹妹,而你也要真心待我,在我这里绝不容许背叛,你能做到吗?”孟媛素手搭在青竹的肩上,很是认真的注视着她。 “青竹……青竹何德何能被王妃视为妹妹?青竹定对王妃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青竹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又在不住的磕着头。 “我知道我的形象已经在你的心中生了根,更不是一时半会儿改变得了的,不要紧,时间还长着很,日久见人心,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听见了就是了。” “王妃……”青竹眼中擒满了泪水,她何德何能,得王妃如此相待?可是,她又有些害怕,现在的王妃,与从前的王妃判若两样,她真希望王妃永远是这个模样,善良又亲切。 “青竹,放下那些恭恭敬敬,咱们合力把这屋里院里都整理整理。” 不等青竹有所回应,孟媛首先步出了院子。其实这个别宛还是挺不错的,左边有一个小花圃,虽然那些花草都已经干枯了,但是整理腾出来还是可以种上别的花草。 右侧竟有井,这对她们是再方便不过了,孟媛走上前探看,里面有水,面上不禁染上喜悦之情。 在小花圃的前方右拐,竟然有一个小厨房,那些用具虽然生了锈,刷一刷还能继续用。 厨房对门出来,还有一个小池子,不过水已经干枯得差不多了,上面还长满了青苔,要整理起来恐怕是个大工程。 再向右看去,是一颗大榕树,根据目测,足有五个人手拉手环抱住的宽度。 孟媛把院子转了个遍,发现这里确实不算差,于是跃跃欲试的整理,非常期待它面目全新的模样。 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青竹打了井水把屋里清洗了个遍,还把小厨房里生了锈的用具刷下来。而她孟媛则是把那些杂草枯草拔出来,再把那些土壤清理干净。 而水池一时半会儿还弄不了,只得先停着。 两人累了满身大汗,终于把这别院给整得焕然一新。 孟媛抬脚步入主屋,看着方桌和圆凳摇摇欲坠的样子,便转身向身旁的青竹道:“待会儿你拿着那些珠宝去典当,买些钉子回来,把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的整稳固了来。” 孟媛发现洗脸盆架的左边还有一个缺口,原来里面还有一个卧室,是她忽略了。 里面是一张平整的木床,已经被青竹洗干净了,没有帷幔,而右方还有一个梳妆台,正面是一个铜镜,算是这个屋子最完整无缺的东西了。 孟媛坐在方凳上,看着铜镜里的脸。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是一张怎样倾国倾城的脸啊,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云鬓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乌黑的长发倾泻而下,更是拥有一个魔鬼般的身材。 真是想象不到,这样沉鱼落雁的脸竟会生在一个恶毒的女人身上,老天真是不公。 不过她可是赚到了,想她在现代可是相貌平平,不然也不会落到被抛弃还丢了性命的下场。 第一卷 第三章 小娟之死(一) 清晨,小鸟停驻在榕树之上,叽叽喳喳的乱叫,似乎正在对话。 八月秋高风气爽,迎面吹来的凉风,刮起耳旁两边的发丝,清爽扑面。 孟媛平坐在铺着旧衣裳的地上,正面对着井水,做着她自穿来的第二天便不间断的强身健体运动————瑜伽。 只见孟媛双脚微张,双手置于头顶左右侧,一个用力,腰身向上挺,形成一个圆月的形状,保持着这种状态,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青竹从小厨房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种景象,自从王妃醒来之后,言行举止都十分之怪异。 从前的王妃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醒来的,而现在王妃总是清晨起身,美其名曰,说要做每日的健身运动,叫做瑜什么的东西。 她们来到这里已经十来天了,这些天来,她越发的发现王妃变得善良、又让人很容易亲近,就像……亲姐妹一样,不过,她也只是觉得,绝对不会去妄想真能和王妃成为姐妹,她是谁?而王妃又是谁啊?她只能忠心耿耿的跟在王妃身边。青竹看着王妃做得满头大汗,于是又拐了个弯进了厨房,不消一会儿,手上拿着一块方巾出来。 刚好孟媛已经收起了手,正在大口喘着气。 “王妃,看您累得香汗淋漓的,快擦擦吧。”青竹把方巾递给孟媛。 孟媛对着青竹展颜一笑,脂粉未施的脸上一片光滑,汗水顺着脸颊流向脖颈,连青竹都有些看呆了。真是太美了,她从没发现王妃原来也是如此清新脱俗。 “丫头,发什么呆啊,真是小丫头片子。” 孟媛失笑地看着青竹快流出口水来的模样,轻轻的摇了摇头,就着手上的方巾擦干净脸上的汗水。 “什么嘛,小姐,好端端的青竹怎么成了骗子了?方才青竹也没有说什么啊?”青竹扑闪着清澈的眼瞳不解的盯着她家小姐,她只不过觉得小姐太美而看呆了,怎么就成骗子了呢? “被你打败了。”孟媛翻了翻白眼,代沟啊,现代人与古人的代沟啊。 青竹嘟着嘴还想说什么,却被前方的喧哗声吸引了注意力。 与孟媛对视了一眼,她们看见前方的一群人抬着一个架子,正向着她们这边行来。 难道王爷那边有什么状况?不会吧?她可是很安分守己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而且这阵仗,看着也不太像啊。 “速度快点,把尸体这井里,大清早的别招了晦气。” 只听一个婢女对着抬架子的小厮说道,架子上躺着一个双眼紧闭的女子,看装束是个婢女。听方才的婢女说,是具尸体,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见小厮就要把那具女尸忘井里扔,孟媛与青竹大惊,齐齐急怒道:“住手。” 婢女似乎是才看到孟媛她们,故作惊讶的道:“呀,原来王妃在啊,奴婢给王妃请安。”说是请安,却是直直站立着,不曲腰也不躬身,眼里充满了大刺刺的讽刺和不屑。 孟媛略感不悦,早就想到自己这个下堂恶妃是非常不受人待见的,只是没有想到这样明显。不知她们从前是如何对待她的?阿谀巴结,还是惊惶恐惧?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我这院里的这口井与你们有仇不成?好好的为何要填上一具尸体?” 孟媛本就出身于富足家庭,身上的淡雅气质浑然天成,况且本身就是大家之女,说起话来,贵气十足。 婢女有些惊讶今天的王妃,除去一身的暴戾,竟然还有淡淡的尊贵和不容忽视的气质。 暗暗压下心惊,婢女依旧不客气的回道:“王妃,想来实在也是不巧,翠住院里的那口井被填了石子,一时又找不到其他的来代替,突然想到这长久无人居住的地方来,只是时间紧促,没有想到王妃已经搬到这里来了呢,才会想把这自尽的贱婢给填在这井里。”婢女王妃二字咬得很是重,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大胆,对王妃说话,竟敢如此无礼。”青竹瞪着杏眼,乌黑的眼睛很是明亮,胸腔急速起伏着。她们这些人真是狗眼看人低,繁华不再的时候,竟是一个劲的落井下石。 “青竹。”孟媛把青竹拉向身后。 婢女本想回驳几句,看王妃如此,也只好作罢,眼里是忽略不了的得意。 孟媛轻笑:“即使本王妃被扁到了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但并不代表可以任人欺压。不要忘了,本王妃还是静王府的王妃,王爷也还没有送上一纸休书,我劝你们还是见好就收,说话客气点。” 婢女气结,但有无可奈何,便把气撒在小厮身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小厮看看婢女,又看看王妃,踟蹰不前,犹豫不决。 孟媛大眼一眯,又道:“你说这婢女是自尽而亡,可验证过?” 婢女皱眉,不解王妃是何意。“回王妃,此女是今早被同屋发现的,听她所说,昨晚此女彻夜未归,真不知去干了些什么勾当,今早一回屋,她的同屋便发现此女高挂在梁上,这明显就是自尽,何须验证?” 孟媛皱眉:“竟然如此草率就断言,既然死了,就得报官,怎可轻率地把人填井?最少也得等官府处理之后葬了吧。” “王妃说笑吧?区区一个贱婢,而且还是自尽身亡,有什么资格为她立碑?还要报官?王妃莫不是糊涂了?王府可不会理这种闲事。”婢女似乎听到了天下奇闻般,一脸嘲弄。 “难道你就不是一个婢女?若你死了,也希望别人如此待你?”孟媛挑眉斜睨着婢女,丝毫不把她的嘲讽当一回事。 “你……”婢女气的发抖,“我是紫妃身边的大丫鬟,王妃切不可把奴婢与这贱婢相提并论才好。” 紫妃?也就是当前正受静王宠爱的小妾贾紫珊吧?听青竹说,此女可是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个温柔体贴的可人儿,怎么身边的婢女这般的尖酸刻薄? 孟媛不理她,径自走到架子旁,来回扫射着女尸,只听一声清脆不失清晰的女声响遍大院:“既然你们不管,那么,我来管。” 第一卷 第四章 小娟之死(二) “既然你们不管,那么,我来管。”只听一声清脆不失清晰的女声响遍大院。 孟媛信步走到架子前,对着身后一脸惊讶而又担忧的青竹说道:“去把我前几天叫你订做的手套拿来。” “是。”青竹虽然担心,但小姐的吩咐她绝对不会忤逆的,况且她相信小姐这么做肯定是有理由的。 “王妃,您这是在做什么?”婢女看着孟媛指挥着小厮把女尸放到地上,并且蹲着身子细细的察看着,毫无害怕的样子。 眼看尸体已经慢慢散出腐臭的味道,令人作呕,为什么这王妃偏偏要跟她过不去?婢女越想越气,无奈人家是王妃,即使那是一个下堂妃,她也奈何不了她。 孟媛依然保持着不理人的态度,连眼尾都没有斜一下。 女尸的脖子上确实有勒痕,只是,似乎有着深浅不一的痕迹,孟媛想要凑近察看清楚,青竹的声音就在耳旁响了起来:“王妃,手套拿来了。” 青竹手上拿着白色的绸缎手套,那是一种丝滑柔顺的绸缎制成,看着便知价值不菲。 众人都很不解的看着那双手套,王爷并没有供给王妃任何银两,这双手套,从何而来?再看看别院,哪还有荒废的样子? 众人虽不解,却也没有胆子问出来,只能闷在心里,好奇的看着王妃的下一步动作。 青竹把手套小心的套在孟媛的手上,便安静的退到一边。就算有什么疑问,也得等到在没人的时候问。 孟媛的视线重新回到尸体的身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静默三秒钟,重新张开眼睛的时候,眼中净是坚定之色。 孟媛将十指插入死者的发丝之中,细细检查头部是否有伤口,一会之后,抬起死者的下巴,查看脖颈后部。 孟媛两边的眉头微微皱起,贝齿轻咬。又按压了一下死者的嘴角,一丝唾沫隐隐的顺着嘴角往外流出来。 握着死者的手臂,向上微微用力,完全不能弯曲,很明显是尸僵的反应。拉起衣袖,手臂上已有了尸斑。 再拉起死者的手指细细检查,指甲似乎存有血污。 孟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众人看着孟媛熟练地摆弄着尸首,就像一个真正的仵作在验尸,其熟练程度绝不输给真正的仵作,也许有过之而无不及。并且,王妃就像做过千次万次那般自然,着实恐怖。 照他们对王妃的了解,就算只是少许的污点沾到她的裙摆之上,她绝对会把这身裙子烧掉。可现在,王妃着实奇怪,她表情正常,哪怕是一点点的嫌弃都没有表现出来,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而青竹只是在思考小姐什么时候学会……在她眼中只有贱民才会去碰的工作的?她天天跟在小姐身边,难道也会看走眼?不过,小姐真是酷啊。 最近青竹跟在小姐身边,也学到了几个新鲜名词,眼中对于小姐的崇拜之情,也许不能再用闪亮来形容了。 众人心里对孟媛又多了一份畏惧,也就更加闷不吭声,当然,这并不包括那位大丫鬟在内。 “王妃,不知您玩够了吗?这是尸首不是供您摆弄的玩物,我们这些婢女小厮,是在是没有过多的时间在这里陪您胡闹,请王妃让我们把尸首填了,如果被王爷瞧见,误会我们偷懒不要紧,要是害了王妃,咱们这些下人可就担当不起了。”婢女一脸不耐烦,站出来就是一番冷嘲热讽。 她这是在暗示自己,再不放手,就要告到王爷那边去了么?不知这王爷会不会理她? 孟媛挑眉,可惜她不是慕容明珠,不会为了王爷而害怕被怪罪,她是来自21世纪的一缕孤魂孟媛,不会害怕或者顾忌什么人。 不过她也忘了这里不是21世纪的法制年代,而是身处古时的封建社会。 扬起一抹似笑而非的笑容,孟媛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距离婢女不到两步的地方停下,歪了歪脑袋,才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婢女被孟媛的气势吓得汗流浃背,双手不自觉的颤颤发抖,那婢女依然强装镇定,颤着声音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替王妃担心,怕王妃被王爷怪罪。”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婢女,怪不得能作为当前受宠的紫妃身边的大丫鬟,能力不小嘛。 “是吗?本王妃倒是希望能被怪罪,说不定就这样被休出府去了,也好过在这里毫无自由,你说你是不是搬倒忙呢?”孟媛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的口气倒是不小,看来,你还是不懂得安分。既然你这么想被休离,需不需要本王帮你一把呢?”只听身后传来一道深沉的男声。 “王爷。”只见众人都冲着身后福了福身。 青竹看着孟媛大大咧咧的站着,心里不禁暗暗着急,小姐现在连王爷都不记得了,又这么无礼,她又不能走过去拉着小姐,怎么办呢?希望王爷不要太生气。 孟媛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一个深沉湛青色长袍的男子,向上望去,他头戴淡紫白玉束冠,浓黑的眼睛透着幽光与冷冽,刚毅不失俊美的脸庞,鼻梁坚挺,嘴唇微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身材魁梧,却不会让人产生四肢发达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想要依赖的错觉。前襟上绣着一直办伏半卧的金麒麟,双目有神,活灵活现。纯黑的绵绸腰带上悬挂着紫玉环佩,双手交叉于身后。 好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即使在现代看过不少养眼的明星,眼里还是闪过了惊艳。这要是放在了现代,肯定是被经纪公司力捧的红星。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满脸堆笑的红衣男子,耀眼的红衣穿在他身上却是那般的适合,没有半点唐突。 不过,孟媛还没有欣赏完,就被湛青色长袍的男子打断了:“你看够了吗?这些时日不见,怎么?连本王的脸都忘记了?” 毓静恒仔细观察着孟媛的脸,没有了浓妆艳抹,竟有了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顿了顿,毓静恒都觉得自己可笑,这个女人,怎么可能会跟清新脱俗扯上边缘?肯定是错觉,只是,这女人给人的感觉确实变了。不过,他面上还是面无表情。 不等孟媛有所回答,红衣男子兴致勃勃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不知道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所为何事?难道你们有好玩的东西都不告诉我,偷偷玩着?真是不够意思啊,王妃姐姐。”红衣男子充满揶揄地冲着孟媛挑了挑眉。 孟媛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兴趣,很好。 王妃姐姐?这男子可比她大了四五岁,不过,他叫的出来,就表示他们认识。但,她对于这里的所有人都是陌生的,还是小心为上。 孟媛无视红衣男子,直接对着毓静恒道:“王爷,妾身怀疑此婢女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既然是王府里的丫鬟,希望王爷为她讨个公道,给她一个安葬的地方。”孟媛不知道此时她说出的话是多么不合身份,她只知道身为法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死者枉死而不闻不问。 毓静恒挑了挑眉,唇角似笑非笑:“本王还不知道王妃还会办案。” 刚才孟媛的一言一行,毓静恒都看在了眼里,所以他才会站出来,看她在搞什么鬼。 现在,他真是猜不出来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想引起他的注意?这方法倒是奇特,可又似乎不像。 毓静恒冷冷注视着孟媛,似乎想要把她看穿。可是,从前一眼能够看穿的女人,现在,他却猜不透了。 “有趣有趣,暗影,你去请知府大人前来,别忘了还要请仵作。”红衣男子的声音止不住的亢奋,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在发生着。 孟媛翻了翻白眼,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好吗?他以为在玩啊?不过,好在已经已经去通知官府,定能为死者讨回公道。 但是,她不太信任古代的官府,还是先观察观察再说。必要时,该出手便出手。 “王爷。”暗影拱手向毓静恒请示。 “去吧。”毓静恒大手一挥,暗影像来时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搜的一下就没了。 孟媛暗暗惊叹古代的轻功原来是真的。 “可恶,这个暗影,就只听你一个人的话。”宇文赋很是不爽的盯着暗影离开的方向。 毓静恒依然冷冷的站着,直接无视宇文赋的抱怨。 第一卷 第五章 小娟之死(三) 暗影很快便领着一位身材臃肿,穿着官府的四十来岁的男人前来。此人应该就是知府大人了吧。 旁边还有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估计就是仵作了。 “下官参见王爷。”知府满脸堆笑地向毓静恒福了福身,仵作也跟着知府匍匐着身子。 周袁被暗影二话不说的从梦床里拽出来就往王府里蹦,吓得他以为出了什么事,路上他才听暗影说请他来调查一宗命案,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恩。本王的王妃说,此女并不是自杀身亡,而是他杀事件,有劳知府调查清楚,好证实王妃所言虚实。”毓静恒依然背手而立,与生俱来的威严让人肃然起敬。 仵作冲着毓静恒行了一礼,便蹲下身子检查死者的死因。 仵作先是抬起死者的下巴,接着看了看死者的四肢,又观察了死者的脚部。前后不到五分钟,便起身想王爷禀报:“回王爷,死者确实是自缢身亡。死者的脖颈有勒痕,四肢自然下垂,脚上出现火灼般的斑痕,种种迹象都表明死者是自缢身亡。” “是吗?但是死者身上有深浅不一的勒痕,指甲中藏有血污,证明她死前有过挣扎,抓伤凶手而留下的。”孟媛暗示自己必须冷静,虽然这名仵作验尸过于简单不够仔细,但他并不像自己受到很好的教育,一定要冷静。 “有深浅不一的两道勒痕根本说明不了什么,这也只是王妃的猜测,小民已经做了仵作二十年,希望王妃不要质疑小民的判断。”仵作听到质疑的声音出自王妃之口,心中不愤,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着实可恨。 “那你说,死者是什么时候死的。”孟媛利眸盯着仵作,胸腔的起伏证明她很生气。 “这……此人已身亡两个时辰。”仵作不太有底气的回答。 “错,此女明显是昨晚死亡的,至今已有了四五个时辰。” “不可能,死者身上过了两个时辰才有斑纹,明显是死了两个时辰的迹象。”仵作实在沉不住气,他一个经验丰富的仵作,还会输给一个妇道人家不成? “尸斑一到两个时辰开始出现,三到四个时辰达到明显可见,这时候按压尸斑会褪色或消失,松手尸斑又会重现。死后六个时辰,尸斑连成一个,颜色加深,此时按压尸斑已经不能完全消失,只是稍许褪色,停止按压后尸斑恢复原色也慢,二个时辰之后,用手指压迫尸斑不再改变颜色,也不再消失。若是不信,你可以试试。”孟媛撩开死者的手臂,边解说边按压,一脸严肃之色。古代的仵作技术,真是差强人意,或许只是此人太过粗心大意? 仵作本来不信,但见王妃所说确实属实,心里不禁打起鼓来,难道真是他知识太贫乏,连一个妇孺都比不上? 毓静恒看着孟媛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微微眯起了双眼。 她说的头头是道,连他都不得不相信,但是,这些知识她是从何而来?不要告诉他,这个女人一直在隐藏,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这个女人,真的是慕容明珠吗?但是那双清澈的眼睛,足以让人怀疑。 对,是清澈,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睛,看过太多的尔虞我诈,这样的眼睛让人心神平静。可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女人身上的眼神,却实实在在的存在,让人不得不怀疑。 宇文赋也收起了玩笑之心,开始端正心态。 看来,他小瞧了慕容明珠,看她说的一板一眼,以理说事,让人不想相信都难。难道,他以前的认识错了吗?还是,她隐藏的太好了? 青竹同样紧张的注释着孟媛的一举一动,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王妃竟然如此厉害,但是她又担心,王爷他…… 众人也难掩惊讶,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的王妃,王妃竟会这些专业语言,而且,她这还是为了一个婢女伸冤,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这还是那个暴戾的王妃吗? 周袁暗暗心惊,原来王妃验尸如此了得,真是可惜了身为女儿身,如若是男儿身,定能大展宏图。 想来王爷得此娇妻,定是呵护备至。 但是,传闻王妃并非如此,难道,是哪里出了错?或者,谣言不可轻信? 孟媛环绕一圈看着众人的表情,很好,都相信了吧。 “你看,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呈现的是白色,而不是青紫色,那就说明,她是死后才被吊上去的。死者有两道勒痕,自缢而死也有可能出现两道勒痕,勒痕一般边缘较齐整,且舌头和喉咙很少发生骨折。但是,死者这道勒痕深且明显,呈现暗黑色,勒沟表皮剥落,皮下出血,显然是挣扎时所留下的,而另一道勒痕浅且淡,因死者已经失去意识,所以并未挣扎,这是悬挂于房梁造成的,因此勒痕才会一深一浅。”孟媛看着仵作越来越低的头颅,眼眸转了一个圈。 “死者会用自己的身体告诉我们,她是怎么死的。所以,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往往一个让我们忽略的小细节,就是事实的真相。” “王妃说的是,小民惭愧。”仵作已经有些老泪纵横了。 “只要再仔细一些,我相信你能做的很称职的。你再看,死者指甲里有血污,更能证明她是挣扎过的,而且,凶手手臂上受了伤,只要手上有抓痕,就不能排除此人就是凶手。” 看着真相一步步呈现在眼前,孟媛不觉深思,凶手会是谁呢? 在这偌大的王府里,想要找出凶手,无疑是大海捞针。 “王……王妃,求您一定要为小娟做主,她……她不可能会自杀的,她跟奴婢说过会跟奴婢一起在休沐日回家探看亲人,怎么可能在这时候自杀呢?而且,陈总管一直对小娟心怀不轨,昨夜奴婢看到陈嬷嬷在跟小娟说话,但奴婢与小娟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但是,陈总管是嬷嬷的亲侄子,小娟一定是被骗到陈总管那里去了,王妃,求您一定要为小娟做主。”只见突然间冒出一个青衫打扮的婢女,泪痕斑斑,满脸愤恨的表情,跪在孟媛面前,额头磕在地上甚是响亮,很快,额头便出现了血迹。 孟媛忙拉起婢女的身子,再让她磕下去,她还没问什么,她就已经晕过去了。 “你说,此女叫小娟?你叫什么名字?” “是的,小娟是奴婢的好朋友,今早听闻她上吊,奴婢不信,刚好看到王妃……求王妃一定要为小娟做主。奴婢名唤秋菊,与小娟一样是府里的粗等丫鬟。”秋菊作势又要下跪,孟媛眼尖的拉住了。 “秋菊,你说陈总管对小娟心怀不轨,何以见得?”孟媛注视着秋菊的眼睛,不放过任何闪神的痕迹。 “陈总管总是对小娟动手动脚,我们翠竹院里的姐妹都可以作证,王妃你一定要相信我。”秋菊眼中充满急切,深怕王妃不相信他。 孟媛看着秋菊的急切和眼中的清灵,选择相信了她,眼睛是不会说谎的,看来,秋菊与小娟在府里情同姐妹。 还未等孟媛有下一步的动作,只听一声刺耳而颤抖的男声在身后响了起来:“小人陈德福,前来领罪。” 陈总管?此人才刚有了嫌疑,便出来认罪,似乎很不对劲。 孟媛眯了眯眼,先看他怎么说吧。 第一卷 第六章 小娟之死(四) “小人陈德福,前来领罪。”只听一声刺耳而颤抖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知府大人,既然犯罪嫌疑人都来了,就请大人为小娟讨回公道吧。”孟媛冲着周袁拱一拱手,便退到一边准备观看。 犯罪嫌疑人?这词倒是新鲜。毓静恒与宇文赋均闪过这个想法。 周袁看了看毓静恒,见他点头。于是踏前一步,道:“陈德福,婢女秋菊状告你谋害了婢女小娟,可有此事?” “是,小人便是前来领罪的。”陈德福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似乎瞬间老了十岁,脸上充满了汗水与泪水。 “那么你说,你为何要杀害小娟?” “回大人,小人……小人让陈嬷嬷把小娟引到王府后山,想……想对小娟意图不轨……谁知……谁知……小娟抵死不从,小人便解下腰带想把小娟勒晕,谁知,小人没有把握好力度,小娟就……就死了……大人,王爷,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陈德福断断续续的陈述着经过,但是孟媛越想越可疑,突地,孟媛看见小娟的左手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孟媛很费力才把它拔了出来。此时众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陈德福的身上,根本没有会去搭理王妃在做什么。 孟媛看着手上的玉佩,眯了眯眼,这个玉佩,白金镶刻,必定价值不菲。这陈德福虽是个总管,却也没几个钱,他哪里来这个贵重的玉佩?而且,这玉佩似乎是女用的? 不对,不对,为什么这陈德福来的时机那么凑巧,为什么昨夜杀了人不逃跑,却在今天投了案。一般情况下,不应该是死不承认的吗? 孟媛刚想到这点,周袁便问了出来:“既然你是昨夜杀了小娟,为何今天才出现,如果逃跑了,岂不更有机会活命?” “小人当时杀了人很是害怕,就……就等到今早小娟的同屋出去的时候把小娟吊在了房梁上,造成自缢的假象。可……可谁知,看到了王妃精妙的验尸水准,小人就慌了,既然王妃验了出来,小人一定在劫难逃,如果,如果落到王爷手上,小人一定会比死还难看,所以……所以……小人前来自首,求王爷绕小人一命,小人只是不小心勒死了小娟,小人真的不是有意的,求王爷救奴才,求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陈德福跪着抱着毓静恒的腿,满脸眼泪鼻涕,很是丑陋。 毓静恒的眉头皱成了“川”字,看着身上的布料,冷冷的说了一句:“拉下去。” “不……不……王爷,救命啊。王爷……”陈德福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周知府,既然这狗奴才认了罪,你就依法办理吧。”毓静恒面无表情的对周袁如是说。 “是,王爷,若王爷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就告辞了。”周袁双手抱拳,仵作也有样学样。 “恩,麻烦周知府了。” 毓静恒对待别人倒是客气,也没有狐假虎威。 但是,怎能如此轻率就了结了此案。 “王爷,您这样,是不是太过草率了。”孟媛皱着眉站到毓静恒的身边。 草率?毓静恒危险地眯起了眼眸,掐紧了孟媛的下巴:“本王的好王妃,不要试图挑战本王的耐性。” “撕……好痛,放手。”孟媛用力的掰着毓静恒的手,无奈女子的力气总是比男子小,何况是像毓静恒这样久经沙场的男子。 “哼,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该插手的事情,就得安分守己。”毓静恒用力的甩开手,冷冷地望了孟媛一眼,便抬脚离开了这个院子。 周袁和仵作面面相觑,这么好的女子,王爷怎会如此对待?真是可惜了,便叹着气离开了王府。 宇文赋则是留下一脸兴味的眼神,跟着毓静恒的屁股走了。 那位大丫鬟追上了毓静恒的脚步,想来是去追问这小娟的尸体该如何处理吧。 顿时,人作鸟兽散,院子里又只剩下孟媛与青竹两个人,不同于早上的宁静,此时充满了压抑与窒息。 榕树后面有一双眼睛一直观察着在场所发生的一切,眼眸闪了闪,一抹黑袍也随之消失,谁也没有发现。 “青竹,为什么人命在这里是那么的轻贱,只要你有权有势,一句话就能决定你的生死。就算她已经死了,也不能得到完全的公道。”孟媛的眼眸里有泪光在闪烁,原本可以完满结束的一件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这个王爷,他是真的如此草率,还是另有目的?或是想要掩饰什么? 望着手上的玉佩,孟媛实在是说不出话来,明明真相近在眼前,却在快要触摸的时候停住了脚步,真是不甘。可,她又能怎么样?不说她只会验尸,办案不是她的强项。就算她会,她一个女子又能做的了什么,而且还是一个人人唾弃的女子。 “小姐,你不要难过了,这里是王府,王爷说了算。咱们,就算想帮小娟,也帮不了。小姐,我们自己都身不由己,又怎么帮得了别人,还是忘了吧,别跟自己闹心。”青竹一脸担忧的凝视孟媛,眼中有水汽在闪烁。小娟真的很可怜,可是,小姐,我们真的无能为力。 院子里静默无声,似乎连鸟儿都为此而难过了,秋风刮乱了榕树,和着枝叶簌簌作响。 “王妃,老太妃有请。”只见一婢女打扮的二十来岁的妇人,冲着孟媛福了福身。 老太妃?她不是去为前太妃祈福了吗?原来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那么她来到这里也已经有了好些时日了,她突然有些想家了。 “老太妃回来了吗?素玉姐姐,奴婢为王妃换身衣服再去,可好?”青竹见小姐还在发呆,想是还在伤心吧,便自行做主了。 “如此甚好,老太妃这么些日子没见到王妃,甚是想念呢,妹妹可要快些。那么奴婢就先回去复命了,王妃。”素玉笑意盈盈地冲着青竹点了点头,又向孟媛福了福身,姣好的身子便消失在院子的尽头。 “小姐,你不要这样嘛,快点打起精神来,老太妃回来了,让她看见也会为你难过的。小姐,快点笑一个好不好,青竹很担心的,您要再这样,青竹就要哭了。”青竹哭丧着脸,嘟着嘴唇,仿佛孟媛不笑,她便真的要哭出来了。 “你啊,怎么说你好呢。知道啦,我不想了。”孟媛被青竹的样子逗笑了,转阴为明。是啊,她现在在这里难受有什么用?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在这里,除了青竹,谁也不会管她的死活。不知这老太妃算不算? “青竹,老太妃对我很好吗?” “这个,青竹也不是很清楚,小姐每次去见老太妃,奴婢都是在殿外等候的,不过,外人看来,老太妃对小姐是极好的。哎呀,快别说了,小姐快去换身衣裳,好去见老太妃。”说着,青竹慌张地拉着孟媛就往里屋跑。 为什么每次见面都要避开青竹呢?如果只是简单的见面,不必弄得如此神秘吧?这老太妃啊,也不简单。 孟媛抬头望望天,这里是王府,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又有谁说得清。 “青竹,只是去见见老太妃,你紧张什么。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我这身衣裳不是很好嘛,咱们就这样走吧。”孟媛拉住青竹的手,无奈地摇了摇头,要说这王府里谁是真的,非青竹莫属。 青竹看着孟媛头上挽着流云发髻,珠宝未点,脂粉未施,一身淡青色衣裳,上刻双蝶翩飞,很是简单。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这样怎么行,也太过朴素了,虽然穿在小姐身上很是清新脱俗。 不等青竹说什么,孟媛已经笑着拉起青竹的手往外走。说起来,她还没走出过这个院子呢。不知道王府是何模样,外面是什么情况。 孟媛跟着青竹的脚步,观察着这个王府。 青山绿水,假山林立,左右两边竟有两条小河,上面就着竹筒顺上而下流动着,让人心情平静。 前方还有着一大片园林,种满了花,香气四溢。还有一个亭子供人休憩。想来是招待贵客观赏用的吧。 很快,他们就到了一个可以用“富丽堂皇”四个字来形容的别院里。 上书“欢然居”金字牌匾,欢然居,是欢乐安然的意思吗? “王妃娘娘您可来了,老太妃和王爷可好等呢,王妃快随奴婢来。”是刚才的素玉,她望了青竹一眼,青竹心领神会地站到了一边,笑着对孟媛使了使眼色。 孟媛心里有些不悦,为什么青竹不能跟自己进去,这样她好没有安全感,而且,那个什么王爷也行,真是可恨。 叹了口气,就算是鸿门宴,她也得进去。何况,这只是一场姑侄相见的见面会而已。 第一卷 第七章 初见老太妃 孟媛跟着素玉来到内堂之中,只见软榻之中半卧半坐着一个打扮鲜美的中年妇人,她的皮肤保养得很好,四十来岁的年龄却三十岁那般,整洁光滑没有皱纹。 头上的珠光宝气很是刺眼,只是戴在她的身上却一点也不俗气,反有一丝雍容华贵的感觉。这个妇人表面上很是慈眉善目,但是孟媛似乎感到了一股阴郁之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老太妃,似乎不太喜欢自己,她的脸虽在笑,可是,她的眼睛,却一点没有笑意。 慕容熹玥看到从外殿走进来的孟媛,眼中闪过惊讶之色,这个女子,还是她所熟悉的慕容明珠吗? 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一脸素容,却更显清新脱俗,比之从前,更是美艳动人。竟跟那人有几分的相似。 慕容熹玥隐于袖中的手握成了拳,面上却是一贯的慈祥,满脸笑意,完全看不出有一丝的不悦。 “明珠啊,有好些时日不见了,好像瘦了。快点过来让额娘瞧瞧。”慕容熹玥拍拍另一边的榻上,笑意很浓。 孟媛还在苦恼自己该如何称呼这老太妃呢,现在倒是省事了。 微微抬起头瞄了瞄毓静恒,没想到他也在看她,那抹怀疑的神色不难发现,孟媛在心中不觉暗暗担忧,今日,怕是她太过招摇了,本想低调行事,却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也怪她自己沉不住气。 孟媛故作乖巧地坐到老太妃的身边,低眉顺目,一副娇羞的模样。 慕容熹玥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接着又是一脸的和蔼可亲:“明珠啊,额娘听闻恒儿把你的住处搬到了东厢后面那所荒废的院子里住了,可有此事?”拉着孟媛的手,关切的拍抚着手背。 “额娘,其实是妾身自个儿愿意去的,额娘不要怪王爷。其实那所院子也不是很荒废,只要打理打理,再添置些玉器书画,还是很漂亮的。”孟媛觉得她们现在的住处很好,她根本不想搬,如果这老太妃要她们搬到那些俗不可耐的房子里,她还真是不想。虽然那所院子是简陋了点,但是空气清新,住的也开心。 “真是胡闹,这怎么行呢,堂堂静王府的王妃,怎能住在荒废的院子里?恒儿,你说是不是?”慕容熹玥嗔怪地看了孟媛一眼,便转过头看着座下的毓静恒。 “额娘,这个女人,她打死了若若,没有让她偿命已经便宜她了,现在只是让她住个荒废的地方,额娘,您就别管了。”毓静恒直视着孟媛,示意她说话小心点。 “若若只是个小妾,而明珠是个正妃,小妾犯了错,正妃去教导她也是应该的。要怪,就怪她身体太过羸弱,受不住罚。” 孟媛看着他们一来二去的,真想二话不说就走人了。她又不是真正的慕容明珠,对于她们这些权利一点兴趣都没有。 “额娘,反正这个女人我是不会把她接回去,如果她再闹出个什么事,休怪恒儿不顾夫妻之情,定把这女人休出王府。”毓静恒虽是对着慕容熹玥说的,可眼睛却没有离过孟媛身上,那种冰冷的感觉,就像冬日般让人不寒而栗。 “恒儿还有许多事要忙,下次再来陪额娘吧。”留下一抹背影,毓静恒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内堂之中。 慕容熹玥只是冷冷注视着门外的方向,没有责怪,也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神,就像对方是自己的仇人似地,一点也不像是自己的儿子。 是了,老太妃一直无所出,而毓静恒又是前太妃的亲生儿子。如果两人不和,那么,老太妃对于这个王爷,可是恨之入骨的呢。 此时,婢女们也随着王爷的消失而离开了殿内,关上了房门,此时,更是变得有些昏暗。 “明珠,你说你是怎么回事?叫你好好抓住王爷的心,现在却弄到如此田地。还有,看看你是什么样子,脂粉未施,成何体统。哪还有王妃的模样,就是一个丫鬟都比你端庄。” 殿内空无一人,只剩下老太妃和孟媛,孟媛真是有一种老太妃终于原形毕露的错觉。 “额娘,妾身知错了。只是,王爷的心,根本不在妾身身上,妾身做再多,也是无用的啊。” 猛地,孟媛的手上一吃痛,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这老太妃,力劲可真不小,她的手背肯定是红了。 “慕容明珠,你在说什么傻话,额娘跟你说过,用尽千方百计都要引起他的注意力。前些日子不是做得好好的吗?怎么?怕了吗?额娘当日救你回来你是怎么说的?切不可再说这种胡话。”慕容熹玥的眼中暗芒突现,看得孟媛胆战心惊。 感情她是老太妃想要控制王爷的工具,只要抓住王爷的心,那么,这个王府不都是老太妃的天下了吗? 没有想到,她竟还是一颗如此有用的旗子。只是,这颗棋子已经被她的王爷抹杀在了摇篮里,而她孟媛,只是一个重生的生命而已。 “是,妾身明白了,不过,额娘,妾身前些日子撞了头,有些事情忘记了,希望额娘不要怪罪。”孟媛小心翼翼的看着老太妃的眼睛,老太妃只是闪了下眼睛,没再说什么。 这老太婆,实在是很会隐藏,她,看不懂她的意思。 “忘了便忘了,日后行事别太鲁莽了。”慕容熹玥又看了看孟媛的脸:“看看你那张脸,日后切不可不施脂粉,不戴玉簪。好了,额娘乏了,退下吧。” “是,额娘好生歇息。”孟媛乐得回去。 突地,孟媛看见老太妃的腰间有一条断了截的缎带,似乎是佩戴玉佩用的。 玉佩?孟媛摸上腰间暗格的玉佩,会是这个吗?那个断了截的缎带,俨然是相配的。 难道老太妃与小娟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她们会有什么利害关系,才会惨遭杀害? “对了,我会派人送些银两过去,你想添置什么,就去添吧。”慕容熹玥似是才刚想到,又出了声。 孟媛也被这道声音打断了联想,“是,谢谢额娘。妾身告退了。” 孟媛咬着下唇,皱着眉头的退出内堂。 青竹看着小姐一脸凝重,不免有些担心:“怎么了,小姐。在里面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回去再说吧。”孟媛的双拳紧了又握,最终还是松开了。这个王府,或许会是个迷也说不定。 她们才刚回到院里,就看到了面前湛青色的长袍,心里又是一惊。 他来干什么? 第一卷 第八章 算是交易吧? 下弦月已经悄然挂上夜空,月光抚媚多情,夜风阵阵袭人,只是未点烛火的院子里稍显昏暗,只能依稀凭借着月光辨别来人的面容。 湛青色的长袍随着清风微微飘荡,背手而立的背影稍稍有些萧然和寂寥,向上观望月光的头颅,孟媛似乎听到一声微微的叹息。 孟媛心中有所动容,不忍打扰属于他的宁静。 不过,自行破坏就另当别论了。 “本王从来不知道,王妃如此心善,会为了一个毫不相识的,在你眼中一文不值的卑微婢女伸出正义之手,为她讨回公道。并且,一个平时只知道梳妆打扮德尼,不过数日不见,便拥有一身验尸的好本领,是本王不够了解你呢?还是就这十几日足不出户的时间里,让你学会了连仵作都自叹不如的验尸本事?” 毓静恒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踱步行至孟媛面前,两步不到的距离,漫不经心的语调,听得孟媛心跳加速。不是因他的俊邪魅惑而心动,而是因他字里行间的怀疑而心颤。 孟媛,这个身体就是慕容明珠,谁也发现不了正主已经换成了她。就算这个人有所怀疑,乃至天下人都怀疑你,你也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他们,你,就是慕容明珠。这个身体确确实实是慕容明珠,所以,你根本无需担忧和害怕,更不能心虚。 “请恕妾身无礼,妾身字醒来之日起,头脑便不是那么清楚,多得青竹在旁耳提面命,妾身才稍稍想起了些许。但是大多数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许是这头被王爷这么一推,就给撞坏了,妾身也不是责怪王爷心狠,毕竟王爷也不是一般人,又身怀武艺。只是,这脑子一片空白的感觉着实不好,于是便让青竹找来一些书让我瞧瞧,原来妾身识得字,便学会了那些个本领。”孟媛眼波一转,又笑着说:“说来不巧,晓是青竹不识字,随手一抓便是那些个验尸的书籍,也不知是哪个能人所作,偏生都是些很偏的杂文杂事,想来王爷也不会过多去留意。只是妾身学会了便也倦乐,就把那些书给卖了,王爷也知道,妾身现在是没有资格挥霍的。” 孟媛一字一句缓缓道来,也没有放过哪个细节,道明原因,断了后路。 他,应该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吧?即使理由蹩脚,又有谁能找得出她的错? 青竹眼神微变,小姐对待王爷的态度,真是变了不止一点点。从前,小姐见了王爷恨不得整个身子都粘上去,使尽浑身解数都想引起王爷的注意。今日的王妃,落落大方,冷静自持,如白莲般,一身清白,独立而又不受污染。青竹真是好喜欢这样的小姐,她会不离不弃地守护在小姐身边,尽她所能。 “不知道王爷对这个答案,可还满意。”孟媛由始自终笑意盈盈,不慌不忙。 毓静恒眸中闪过一抹意外,这样的她,竟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要站在她的身边,与她一同看这世间百态。 但是,他是不会如此轻易就被迷惑了去,他更不会让那个女人得逞。她想要玩,那么,他就陪她玩到底。 “本王岂止是满意而已,没有想到,失去记忆的王妃竟如此美丽,如此脱俗。一改往日野蛮乖戾的个性,在老太妃面前乖巧娇羞,在本王面前冷静自如。变化之大,令本王满意之极。” 毓静恒幽暗深冷的眼睛停驻在孟媛的脸上,修长的左手固定住孟媛的肩膀让她无法动弹,重重的将她摔进怀里,右手抚上孟媛的脸颊,慢慢的蜿蜒至脖颈,落至锁骨。 孟媛心中一惊,照他所说,她在老太妃面前岂不落了许多马脚?怪不得看到她的样子老太妃总是皱眉头,一脸不高兴,原来她已经看出来了,可为何不吱声? 好在,她已经坦言自己失了记忆,这老太妃,总不会跟这人一样也怀疑自己吧?要是如此,她的处境堪忧。 只是,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那双常年习武的双手,有些粗糙,手底长了茧触在脸上有些生疼。 “你想干什么?”挣扎无果,孟媛只能把想法说出口,以犀利的眼神瞪视毓静恒,希望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好放开她的肩膀。 真不知这人在发什么疯。 “王爷。”青竹在一边更是羞红了脸,王爷这是在做什么,这里可是在院子里,虽然不会有人经过,但也总是有伤风化的。况且,以现在的小姐来看,她未必愿意。该怎么办呢?如果小姐喊一句,她就马上冲上去。对,就这么决定。 青竹在一边卯足了劲,一脸蓄势待发的模样。 只听“撕拉”一声响,是衣裳撕开的声音。 毓静恒迅速的看到了孟媛胸前的梅花印记,含苞欲放,鲜艳欲滴。与他往日看到的一模一样,不可能是假冒的。以拇指轻拭,梅花更像是要滴出血来的娇艳。 梅花印记,竟是真的。 此梅花,是慕容明珠出生之时她的母亲亲手刺上去的,其独特之处,世上绝无仅有。放眼天下,就只有慕容明珠有此印记。那么,她就不可能是假的。 难道,这个女人真的失忆了?否则如何说明这一系列的不正常? 突然肩上吃痛,毓静恒幽暗深冷的眼眸闪过暗芒,挑了一下眉,便松开了手。 青竹也在这个时候回过神来,推开毓静恒,想老鸡护小鸡一样,把孟媛挡在身后。这个样子很是滑稽,明明年纪比孟媛还要小,却一脸英勇就义的样子。 孟媛鼻头微微酸涩,感动的看着青竹。她早已把她视为妹妹,见她如此,心里更是一暖。 拉紧了肩上的衣裳,孟媛不怒反笑:“王爷何必如此心急?虽说院里四下无人,也是有伤风化的。况且,妾身此般模样,又怎入得了王爷的眼呢?如今妾身只想安分守己,过好自己的生活,还望王爷自重。” 毓静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主仆,毫不为自己方才的举动感到抱歉。 “本王对你那个身子一点兴趣都没有。既然你想安分守己的过生活,就不要插手王府里的事,否则,混入这趟浑水,想要全身而出,就不是安分守己能够了事的了。” 失忆?倒是有趣,不知她们姑侄两人会怎么发展呢?他倒是很想看看。只要与那人有了一丝一缕的联系,慕容明珠,想要功成身退,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孟媛皱眉,听他的语气,似乎自己被什么人牵绊着,她想要保齐全身,却不是易事。 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如果,妾身能在必要的时候帮助王爷。王爷是否能还妾身一个自由?”孟媛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就说出这么一句话,等她反应过来,话已经出了口,收不回去了。 “你想要自由?那么,就要看你做到什么地步了?”背对而立的毓静恒,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弧度,邪魅俊逸,让人眼前一亮。只是他面对的,只是一颗榕树,不会把人迷倒。 “那么,王爷就拭目以待吧。只是希望王爷不要忘了,妾身的自由于王爷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孟媛乘胜追击,眼波轻转:“不如先给妾身一个小小的自由如何?” “哦?怎么个小法?” “妾身希望王爷可以让妾身自由出入王府?”孟媛抿着唇,小心的看着毓静恒的反应,无奈她只看到一个萧然的背影。 “你的要求可真不小,你以为自由出入王府是一件容易的事?”毓静恒的唇角浮起一个嘲讽的笑。 “只要不要辱了王府的名声,你要做什么,与本王无关。还有一点你要记住,本王不会因为你的失忆而对你另眼相看,你最好不要做出出格的事?” 毓静恒说着,面无表情的看了孟媛一眼,便抬步走出庭院,与早上一样的情形,可孟媛此时却是不一样的感受。 这人,有必要如此自以为是吗? 出格的事?她才不屑。不过,她可以自由出入王府,这倒让她很是兴奋。 决定了,明天就要出去好好逛一逛这古代的市集。 “小姐,真是太好了。”青竹也一脸心动的盯着墙外的风景,虽然现在只是黑压压的一片。但是,明日与小姐一起逛市集,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不知道为什么,青竹就是有这种感觉。 孟媛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适当的时候帮助他,而她便会得到自由,这,算不算是他们之间的交易呢? 第一卷 第九章 滚钉板告御状(一) 孟媛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今日发生了一连串让人费解的事件,小娟之死疑点重重,那个陈德福如此轻易便认了罪,是在让人想不通。 没道理啊,如果陈德福不是凶手,那么凶手又是何人,又有什么能耐能让陈德福为他顶上杀头之罪? 还有这个玉佩,孟媛手中所执俨然就是从小娟手中取下来的玉佩,上面还有断了截的缎带,镶金通透,华贵无比。如果这是老太妃的,那老太妃为何要杀害一个小小的婢女,还如此大费周章的造假象。 难道是小娟不小心撞见了老太妃的秘密,所以老太妃要杀人灭口吗? 那么毓静恒又知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呢?她都想得出来,没理由堂堂毓国的静王爷会想不到啊。抑或是他想粉饰这件事,但他也没有道理去帮老太妃吧? 虽然他与老太妃的相处似乎不错,但那也只是明面上的,私底下怎么样,那就可想而知了。 从方才与他的对话中可以看出,毓静恒对于老太妃似乎存在着某些疑虑。 他会有什么目的,或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虽然小娟真的很可怜,但是如果深究下去,恐怕会牵扯出更多的秘密,到时候,恐怕连她的安危都会受到波及。 脑海里正在天人交战,身为法医的她不希望有冤案发生,但却又不想陷入危险的境地,实在很难抉择。 “扑哧”一声,孟媛苦笑,她在苦恼什么呢?就算她想要帮小娟伸冤,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才行。在古代这个封建社会,无权又无势,她能做得了什么呢?真是自讨苦吃,自寻苦恼。 孟媛把玉佩收了起来,或许以后会有用处也说不定,她不是说了在必要时会帮助毓静恒的吗?那么就要与老太妃为敌,虽然不知道这玉佩能不能派上用场,留着还是好的。 眼前的影像逐渐模糊不清,孟媛渐渐进入梦乡,把那些想法都抛诸脑后。 秋夜颇凉,草木左右飘摇,潺潺流水悦耳动听,花香沁人心脾。 恒星殿里灯火通明,在这三更天的夜里显得很是寂静。 “恒,你说,一个人的变化真的能够如此之大吗?”宇文赋靠着椅背,品着香茗,毫无严肃之意,一脸的惬意。 “一个人变化太大,便会让人起疑,不能排除此人会有问题。”毓静恒看着窗外的潺潺流水,一脸的幽深难测。 “你认为这又是老太妃的阴谋?那会是什么阴谋呢?想改变慕容明珠的个性引起你的注意,改变主意想让她去勾引你?她不是另外安排一个女人在你身边了吗?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以为把慕容明珠作为掩饰,我们就不会知道,真是愚蠢。她是把自己看得太高,还是低估了我们呢?”宇文赋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模样,毓静恒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已经司空见惯。 “不会,那个老女人早已跟宰相府结了仇,对慕容明珠当然不会例外,她一直纵然慕容明珠横行霸道,表面上对这个女人疼宠有加,实际上却是对她恨之入骨。用她来对付我们,使用障眼法,可谓一石二鸟,可惜,我们没有那么愚蠢的上了她的当。”毓静恒扬起一个讽刺的笑,稍稍抬起了头:“也许,会发生令我们措手不及的意外也说不定。你说,如果我对慕容明珠稍微好一点,她会不会气炸了呢?或许会加快脚步也说不定。” “你是说慕容明珠的改变?你相信她是失忆了吗?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宇文赋皱眉,虽然他也觉得那个女人是很不一样了,但这也不能说明她与老太妃就不是一路的。 “除了相信,我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她这一系列的反常,还有今晚她所说的话。”毓静恒也是一脸凝重,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冒险。显然,那个老女人已经按捺不住,他必须加快脚步才行。 “也对。不过,今天的她倒是让人刮目相看,你说这个本领会对我们有所帮助吗?” “虽然这个女人的失忆是个意外,但也不会影响她对于我们的用处。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毓静恒想到今天慕容明珠表现的不同,清新脱俗,善良冷静,是在很难让人想象,更无法把她与从前的样子并拢。 不知道这样发展下去,他会不会于心不忍。 但是,为了他的计划,他必须狠下心。 “你真的确定,江州那边棺材里躺着的,不是你的娘亲?”宇文赋又转了一个话题。 “虽然不能肯定,但是,我就是觉得我的额娘没有死,她一定还活着,我必须把她救出来。”想到娘亲,毓静恒握紧了双拳。 其实他曾经恨过他的亲生母亲,真心敬过那个老女人。 如果不是赋把他点醒,也许他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他记得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是他发现了在他的茶水膳食渗有少量的毒物,他才发现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那是一种让人思想渐渐迟钝的毒,不会有生命危险,却会慢慢变得笨拙。 经赋的提醒,他也才慢慢认清那个老女人的真面目,开始正视娘亲的问题。 他一定会找到娘亲,为娘亲报仇。 宇文赋知道毓静恒又想起了往事,扬起一贯淡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恒,行事小心点,我会在背后帮助你的。好困啊,先走了。”宇文赋假意打了个哈欠,跳出窗外就是一顿飞檐走壁。 翌日一早,孟媛做完了瑜伽,看着这些老太妃送来的金银财宝,多不甚数,还真是个有钱的老人家。 “青竹,我们去找人把后面的池塘整修整修吧,弄个池子出来,一定很漂亮。”身着一身白衫男装,唇红齿白,俨然一位清秀佳公子。 而青竹则是书童打扮,兴奋的直点头,她已经很久没有跟着小姐出过门了,对于今天,她真是特别激动。 “小丫头,看你兴奋的,我们就在后门走吧,王爷既然答应了,就算被发现也不会怎么样,走吧。” 后门这边一个人都没有,真是一个大疏漏。只是孟媛没有想到的是,如果不是王爷的首肯,那些躲在暗处的暗卫早就把她们抓到了王爷身边。 古代的市集,在早上已经这样热闹了,叫卖声,喧闹声,小孩的嬉笑声,此起彼伏。 街上人来人往,只是有几个姑娘见她们眉目清秀多瞄了几眼,也没有其他不妥的地方。 想来这个地方的教条也不是那么森严,云英未嫁的姑娘也是可以出门上街的。 “小姐,这里真是热闹啊。”青竹左瞧瞧又看看,活像几辈子没出来过似的。 “你啊,不是可以出门的吗?”孟媛敲了敲青竹的脑袋,一脸的好笑。 “那能算什么,青竹能出来,也是为了办事,哪有时间乱逛啊。”青竹嘟起嘴巴,满脸鼓鼓的,煞是可爱。 “呵呵,前面似乎有热闹看,咱们去瞧瞧吧。” 孟媛听到了前方似乎有喧闹声,那边似乎是皇宫的城门,怎会有一圈人围着,不怕惹祸上身吗? “是啊,小……公子,城门都有重兵把守,普通老百姓一般不敢靠近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青竹疑惑的皱起眉头,踮起脚尖想看清前方是发生了什么事。 “走,咱们去看看。”孟媛拉起青竹的手,想要挤进人堆里。 “冤枉啊,求皇上为民妇之弟伸冤,冤枉啊。官官相护,谁来替我们这些苦命的百姓伸冤啊。”孟媛听到一声压抑着痛苦却又坚韧不屈的女子的声音,听声音似乎二十来岁左右。 “真是可怜,我看着都替她疼,整整一个钉板,她竟然在上面滚。” “哎,为了引起注意,也只有用些稀奇古怪的方法了。看这妇人,应该是受了什么冤屈。” 滚钉板告御状?孟媛的脑海闪过这六个字。 第一卷 第十章 滚钉板告御状(二) 孟媛和青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挤进了人堆里的前头。 只见一名蓬头垢面的妇人,身下是个充满钉子的钉板,一寸半长,前头很尖。妇人的手臂上,衣袖上均可看到血迹。 反观那些守城的侍卫,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奈何妇人如何求情,他们的脸部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孟媛看得心里不愤,这些人还有没有良心,看到有人如此,难道连那么一点的恻隐之心都没有动摇? “皇宫重地岂容你一个无知妇孺在这里大肆喧闹,你快走吧,有冤就去找刑部或是知府大人,来这里算什么?皇上哪有闲工夫去理你?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把你押入大牢。”侍卫像是扫垃圾一样拿着长矛往妇人身上推。 “住手。”孟媛一声怒斥,所以人都停止了动作看着她。 难掩心中酸涩,这个妇人,她是有怎样的无奈才会上京以这样的方式告御状。可是这个时代的统治者却是高高在上,连见上一面都是那么难。 “她都已经弄成这样了,难不成你们还要打她?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只不过是通传一声罢了,竟有如此之难?”孟媛一声高过一声,说到最后,是那样的义正言辞。 “就是啊,官爷,您就行行好,帮帮她吧。” “是啊,别打她了,看看她多可怜啊。” “求求你了,官爷。” 路边的百姓们似乎也看不过眼,七嘴八舌的求起情来。 “少罗嗦,你们赶紧给我散开,再敢胡闹,把你们全部都抓起来。”侍卫举起长矛便四下挥散:“你们以为见皇上是这么容易的吗?皇上日理万机,而这里更是皇宫,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没有把你们抓起来已经便宜你们了,竟敢如此胡来,赶紧散了,走走走。” 孟媛皱眉,是啊,平民百姓哪有资格求见皇上,文武百官尚且要在朝堂之上才能得见皇上一面,如非皇上通传,圣面难见啊。 而四周的百姓们听了侍卫的话,均面面相觑,互相劝说了妇人几句,便都四下散开了。 他们都有妻儿在家,实在是惹不起祸。 “大姐,你先起来吧。这么做也是没有用的,还弄得一身伤。”孟媛和青竹合力把妇人拉了起来。 妇人浑身颤抖,连站都站不稳:“多谢两位公子相助,你们真是好人。但是,我弟弟他……” 妇人掩面而泣,看她的眼睛,似乎已经哭过很多次了,红肿不堪。 “大姐,你不能再哭了,把眼睛哭瞎了,你要怎么帮你弟弟伸冤呢。”孟媛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如果大姐不嫌弃的话,可否告诉我?或许我可以想办法帮帮你。” “真的吗?公子,你真的可以帮我?”妇人像是见到了希望似地,拉住孟媛的手,激动不已。 “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这样吧,大姐,你先找个客栈,把身体养好了,再告诉我事情的始末,我们才好从长计议。好吗?”想到小娟的事,孟媛的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但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尽量,帮到这个妇人吧。 “可是,我的盘缠已经用尽了……”妇人垂下眼帘。 看着她身上的粗布烂衣,连绣花鞋都已经磨得破烂不堪。 “青竹,你去找买几套衣服来给大姐换上,别忘了鞋子也要。”孟媛顿住,又道:“最近的地方有什么客栈没有?” “有的,在前面就有一个悦来客栈,再走前一些就是了。小……公子你们先去,我去买了衣服再来。”青竹差点又要喊出小姐两个字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真是太感谢两位公子了,我从江州坐船又不行来到京城,个个都是有心无力,只会怜悯的说上几句话,只要一扯上钱财,便又装出漠然的样子,实在让人心寒。”妇人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如果你们真能帮我们伸得冤,我们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恩公。”说着,便跪在孟媛面前想要磕头。 “大姐,万万不可。其实,我们也不过起了恻隐之心,只要我们有能力,帮的多少是多少,大姐不用如此客气,快起来吧,咱们现在就去客栈。把你们的冤屈都一一道来,可好?”孟媛扶起妇人,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从江州而来,又是坐船又是步行,想来这段路程受过不少苦,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着她不懈努力也一定要来到京城呢?如若不是莫大的冤屈,又怎会跋山涉水呢? 与青竹分了道,孟媛和妇人来到了镶有“悦来客栈”暗纹雕刻的牌匾的门前,门外两侧有两台石狮,威武不凡。客栈里富丽堂皇,高堂满座,好不热闹。 孟媛扶着妇人踏入了客栈,正准备坐到靠窗的位置,就受到了小二的阻止。 “慢着,我们悦来客栈可是富庶权贵才消费得起的客栈,你们这些百姓,可别想混霸王饭吃,小二我可不想被掌柜的骂。”只见一个小二打扮的不过十五六岁的小男孩,却是一脸狗仗人势的嘴脸。 小二见二人都是粗布烂衣,还有一个人满身血迹,也许是犯了什么错的人呢?他们客栈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还敢来他们悦来客栈吃饭,真是不知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小二哥,我说你们不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么?怎么?有生意不想做,我要见你们掌柜的,看看你们这客栈的服务态度。”孟媛握紧了双拳,这就是封建社会的高眼光,贫穷人家就是低人一等,她只不过穿着低调了点,便被列入了不待受的名单里面。 “哼,我们掌管的可没闲工夫招呼你们这些人,前面就有一家你们这些穷苦人家才消费得起的酒家,走走走,别妨碍我们做生意。”小二连眼尾不扫她们一眼,就像干乞丐一眼要把她们赶出去。 “放肆,还不快点住手。我们公子岂容你如此对待。”青竹看到这样的景象,一个箭步就冲上来,眼光赤红,瞪大了眼瞳看着面前的店小二。 “哟,还公子呢,你们要是有钱就拿出来啊,一身穷酸相,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紧滚吧。”听到青竹的话,小二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死的,笑的不可抑制。 边上吃饭的客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有皱眉不悦的,有看热闹的,有看不惯店小二的,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青竹拿出一锭银子出来,晃得店小二眼睛睁得老大。 “小刘,你是怎么招待客人的,还不快给客官赔不是?”只见一身青衫华袍的男子佯怒的看着小二,腰间佩玉,好不奢侈,看来此人就是掌柜的吧。 “几位客官,真是不好意思,都是本店招呼不周。只是,这位夫人满是血迹,实在是……希望客官谅解啊,既然客官有钱消费,那就请上座吧。”掌柜的一脸嬉皮笑脸,配上那一身的华服,真是可够滑稽的。 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这般趋炎附势,不过是小人行径罢了。 “哼,一个开客栈的酒家,竟然如此势力,难道穷人就不是人了吗?真是岂有此理,这种客栈,不来也罢。你们的道歉,本人承受不起。”孟媛一个甩袖,领着妇人和青竹便离开悦来客栈。 身后传来掌柜骂骂咧咧的声音,还有小二求饶的声音。 这种事在悦来客栈一天不知要发生多少宗,店里的客人也司空见惯了。要不是这悦来客栈的饭菜好吃,而掌柜的对待他们还算客气,他们才不会来这里。 谁让他们个个不是富商就是权贵呢?在座的人不免露出得意之色。 身后有一双眼睛注视这在场发生的一切,双眸浮起兴味的神色,唇角微微勾起,薄唇微张:“有趣,有趣。”